上卷 呀,穿越了
迷雾重重的空间,前后左右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舒云华茫然地走着,睁大眼睛,试图在这片浓雾中找到熟悉的东西。
“姐姐,麻烦您帮我照顾涵哥。”温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听到声音,舒云华猛地转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微笑着望着她,颊边的梨涡漾开甜美的弧度。
舒云华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手指着自己问:“你是在叫我吗?”
但是小女孩没有回答,她的身影在浓雾中慢慢变淡。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舒云华可不想放她走,不然这茫茫天地间又只有自己一个人了,想想都瘆得慌。舒云华追过去,边跑边喊:“唉,你别走啊!”
随着舒云华的奔跑,浓雾慢慢变淡,现出一条小河的轮廓,河边有几个小孩子正在说话。其中一个小男孩好像看到舒云华了,指着舒云华对旁边一个小男孩挤眉弄眼地说:“陆涵,你小媳妇儿来了。”
舒云华看到那个小男孩原本酷酷的表情在望向自己后柔软了下来,偏过头有点不自在地说:“什么小媳妇儿,不要胡说。”
接着画面一变,白色的灵堂,漫天的哭声,还是那个表情酷酷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少年模样,眼睛通红,无措地站在人群边上,舒云华不由自主地伸手拉着他的衣摆,怯怯地叫他:“涵哥……”少年回过头,眼神阴郁,眼角还带着尚未滴落的泪珠。
画面又是一变……
慢慢地,舒云华看明白了,这是一个少女的一生。她正在经历一个六十年代出生的农村少女的一生。
少女也叫舒云华,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上面有个姐姐,下面有两个弟弟。老二是最不受重视的存在,她又是女孩,在重男轻女的农村,生活可以想象的艰难。家里有好吃的有好东西基本轮不到她,但是干活最先使唤的就是她。
舒云华从会走路开始就要照看家里的活计,烧火,割草,喂鸡,喂鸭,煮猪草,照看弟弟,煮饭,大一点就要下地挣工分,分担家里的负担。因为性格懦弱不爱说话,在家里还老是被大姐和弟弟欺负,动不动就挨打。
接收到的信息杂乱无章,舒云华头痛欲裂,就像身处漩涡中,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被一股难以逃脱的力道向漩涡深处拉去。
“天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呀,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啊……呜哇……”
舒云华是被吓醒的,醒来就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号哭。她努力睁开朦胧的眼睛,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大妈正抱着自己哭。她闭上眼又摇了摇头,再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仍旧是泥巴糊的墙壁,稻草屋顶,以及围在她周围的舒云华的家人,少女舒云华的家人。
一时间,舒云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大概她是受到穿越大神的关照了。但是能不能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她可不想回到上个世纪80年代来体验生活呀。
一直在注意着舒云华动静的舒云蓉拉拉她妈的衣服,“妈,阿华醒了。”
刘文慧抬手擦了擦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看舒云华还闭着眼睛,伸手掐了一把舒云华的胳膊,骂道:“短命鬼,你还给老娘装死!”
舒云华痛得睁眼,对刚刚死里逃生的女儿下这种狠手,这还是亲妈吗?
看到舒云华醒来了,刘文慧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女儿真是生来克她的,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当下不管她是不是刚从鬼门关回来,巴掌往舒云华的胳膊上招呼,一边打一边骂:“你还有脸醒过来,你怎么不干脆死了算了,省的给老娘丢人……”
舒云蓉假惺惺地在边上劝着:“妈,你打阿华干啥,打坏了怎么办!”
两个弟弟幸灾乐祸地在边上看着,没人上去阻拦。
还是二婶赵翠翠心疼舒云华,拉着刘文慧说:“大嫂,有话好好说,阿华刚刚从鬼门关回来呢,可经不起你这么打。”
刘文慧还在气头上,又在舒云华胳膊上结结实实打了两巴掌才作罢,又干嚎起来:“这个杀千刀的,监视户,你还有脸醒,你怎么不死了算了!”
舒云华被打蒙了,胳膊火辣辣地疼,这真是亲妈呀,骂女儿用这么脏的字。她记得大学的时候看过一本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小说,里面说监视户就是下等级女的意思。
赵翠翠拉着刘文慧劝:“大嫂,消消气,消消气,阿华这也是年纪小,才做了糊涂事。”
刘文慧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木头板凳上,狠狠地瞪着舒云华说:“小什么小,都会想汉子了,还小。”转头气愤地跟赵翠翠说:“你知道这个挨千刀的说什么吗?她说就是死也要嫁给陆涵那个短命鬼,听听,听听,这是姑娘家能说的话吗?”
赵翠翠听了尴尬,舒家和陆家就是一笔糊涂账。
舒家祖上是小地主,舒家两兄弟福没享两天,就解放了。因为成分不好,村里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家。所幸两兄弟都长得斯斯文文,总算不用当老光棍。老大舒基国娶了邻村刘家的大女儿刘文慧,刘文慧凶名在外,邻里没有人家愿意娶她,刘家父母几乎没要什么彩礼就把女儿嫁进舒家了。赵翠翠是外地逃荒来的,因为有一口饭吃,就跟了舒家老二。
舒家这样的人家,建国后也不好过,几乎是夹着尾巴做人,村里的人都躲瘟神一样躲着他们家,生怕被他们家牵连。陆涵的父亲是个热心肠的人,祖上三代贫农,根正苗红,想着都是乡里乡亲,遇事也愿意搭把手。有一年舒基国摔断了腿,又没有钱医治,全靠陆父请来一个游方郎中救了命。
舒基国记着这个恩,实在无以回报,就跟刘文慧商量,正好老大跟陆涵年岁相当,把老大定给陆家。刘文慧嫌陆家穷,不乐意,舒基国罕见地坚定,一定要报陆家这个大恩。刘文慧勉强同意了,但是舒云蓉死活不愿意。她的性子随刘文慧,掐尖要强,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势利眼,觉得陆家穷,配不上自己。
舒云华在家是没有发言权的,最后定亲的事就落在了她的头上。陆家夫妻俩还挺高兴,因为家里穷,孩子亲事一直是他们的心病。他们有一个闺女两个儿子,就算把闺女嫁出去,收的彩礼也不够给两个儿子娶媳妇的。舒基国念着他的恩,也不要他多少彩礼,而且舒云华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从小就听话乖巧,给他当儿媳妇儿他欢喜。陆家给舒家送了一担粮食,算做彩礼,请了亲戚见证,舒云华和陆涵的亲事就定了,两家当成正经亲戚来走动。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陆涵十三岁的时候,陆父生病去世了。陆家的一点家底都给陆父治病了,还跟亲戚借债,终究没有留下陆父一条命。陆父一去,贺孝芝一个女人拉扯三个孩子,还要还债,生活艰难困顿。老大陆芬本来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为了两个弟弟也耽误了。后来为了让弟弟们继续读书,陆芬嫁给了临县一个当兵的,足足比她大十一岁。陆涵不肯用姐姐的彩礼钱去读书,18岁的时候辍学,去县城讨生活了。
村里人都说陆涵不学好,去操社会(混黑社会)了,总有一天要坐班房(坐牢)。刘文慧本来就嫌陆家穷,这下更看不上陆涵了,有个劳改犯的女婿多丢人呀,要跟陆家退婚。退婚的事被舒云华知道了,平时任劳任怨从不顶嘴的孩子第一次强烈地反抗刘文慧,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就是咬死了不退婚。气的刘文慧学也不让她上了,关在家里,但是退婚的事情势在必行。农村婚姻大事都是父母说了算,哪轮得着她一个小丫头不答应。
结果还没退婚,舒云华就出了事,解了裤腰带上吊了。幸亏舒云蓉回屋拿东西的时候发现了,把人救了回来。殊不知原来的舒云华已经香消玉殒,现在她身体里的是来自现代的灵魂。
赵翠翠知道刘文慧闹的那些事,觉得她不地道,但是也没办法说,这个大嫂从来就不是一个听劝的人,说不好还招骂,只好说:“孩子身体最重要,有什么事,等孩子身体好了再说吧。”
刘文慧郁气难消,“好什么好,让她去死好了,这个收烂账的!”
赵翠翠正要再劝,听到外面有人喊:“亲家在吗?”
舒云蓉跑到门边看,是贺孝芝带着陆涵陆清来了,连忙朝刘文慧喊:“妈,陆家人上门了。”
原来在门槛上坐着的舒基国连忙起身打招呼:“亲家母来了。”
陆涵陆清见了舒基国,喊了声舒伯伯,舒基国笑着应:“陆涵回来啦,陆清又长高了。”
贺孝芝随着舒基国一起走进堂屋,“听说阿华病了,我带两个孩子来看看。”
舒基国有点脸红,这件事是舒家办的不地道。当初结亲是舒家起的头,彩礼都收了,现在刘文慧又想悔婚,他的老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阿华这事闹的挺大,估计陆家也是听到风声了,才连陆涵都叫了回来。
刘文慧走到堂屋,接过贺孝芝手里的水果,笑着说:“亲家母来了,来坐坐就好了,还带什么东西,太客气了。”
偏屋里,刘文慧和赵翠翠出去待客了,交代舒云蓉照顾舒云华。舒云蓉也是喜欢凑热闹的性子,跟去堂屋看热闹了,让两个弟弟照顾舒云华。两个弟弟跟舒云华大眼瞪小眼,也出去玩去了,屋里就剩了舒云华一个人。
舒云华也想知道跟陆家人是怎么谈的,这个婚能退掉不,她可不想过了十八岁就结婚啊,封建糟粕要不得。她忍着胳膊和脖子的疼,悄悄走出门去听壁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今天我陆涵把话撂这儿了,舒云华生是我陆家的人,死是我陆家的鬼,想退婚,没门儿。”声音也不如何洪亮,但听在耳朵里就是特别震撼,让人胆寒。
说完,陆涵带着母亲和弟弟就走,走到院子里,他忽然回头朝舒云华的方向望了一眼,舒云华被他眼睛里的阴狠吓了一跳,本能地躲到门后,平复咚咚直跳的心脏。再看时,他们已经离开小院了。舒云华心下遗憾,她甚至连他的脸都还没看清呢,只记得好像很高,可能超过180,挺瘦,身形还是少年的单薄。他也确实不大,好像才19岁。
上卷 嘤,没法过
趁他们还没回来,舒云华连忙回到床上躺着。
院子里刘文慧还在生气,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口水,骂道:“呸,什么东西,死瘟丧不学好,总有一天要去坐班房。”
“妈,那这亲还退吗?”舒云蓉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
“退什么退,不许退。”舒基国板着脸说。
刘文慧不依,“咱好好的闺女,为啥子要嫁给陆涵这个二流子!”
舒基国脸上登时阴沉了下来,瞪着眼对刘文慧说:“这本来就是我们舒家欠陆家的。”
刘文慧自从嫁给舒基国,公公婆婆丈夫小叔子一大家子都是性格温和的人,她又强悍,从没有人给过她脸色看,她在家里从来说一不二,现在舒基国竟然为了陆涵跟她瞪眼,她马上不干了,梗着脖子说:“怎么?你还要打我呀?想我刘文慧嫁到你舒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过好日子,每天勤勤恳恳,忙里忙外,照顾公婆,拉扯儿女,谁不说我一声好?好你个舒基国,你忘恩负义!你黑了心肝了!你竟然要为了一个外人打我,我不活了,呜哇……”刘文慧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泼来。
赵翠翠连忙拉着刘文慧劝,院子里乱成一团。
舒云华胳膊痛脖子也痛,也没精力注意院子里的热闹了,她觉得自己需要缓缓,这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对于穿越这事儿吧,其实她也不排斥。她父母离异,谁也不愿意带着她过,她从小是跟奶奶一起长大的。后来奶奶也去世了,她就一个人生活。反正现代也没有人惦记她,在哪儿活不是活呢!只是看这破屋烂桌还有极品的家人,环境也太差了吧,好想哭。
只是她这眼泪还没来得及酝酿出来,就被吓回去了。
刘文慧在外面撒了一顿泼,舒基国受不了躲出去了,但是态度明确立场坚决,就是不让退亲。刘文慧心里有火没处发,撵鸡骂狗地发作一通,舒云蓉和两个弟弟见势不妙,都趁机躲出去了。
刘文慧心里这口气下不来,真是堵得她不舒坦,想起舒云华还在偏屋里躺着,一把把她提溜起来,骂道:“你个短命鬼就知道躺尸,起来煮猪草。”
舒云华想说话,但是嗓子受伤了,说话简直痛得要人命,她可怜兮兮地看着刘文慧,意思是我可是病号啊,刚从鬼门关回来的。
刘文慧一把把她朝门外推,“看什么看,还不快去!”
舒云华认命地闭上了眼睛,真是亲妈!想说又说不出话来,不动又要挨打,还能怎么办?干呗。她身体虚,嗓子又痛,踉踉跄跄地朝厨房走去,按着记忆里的步骤,把草切了,火烧起来,因为烧火不熟练,厨房里都是烟,熏得她直淌眼泪。她也就借着这股劲,头埋在膝盖上,伤伤心心地哭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遇到这种事,人家穿越都是呼风唤雨,众星拱月,她穿越到这么个地方就算了,还被亲妈虐待。
“要死啦,这么烟,你想烧房子呀,烧个火都不会烧了吗?”刘文慧叉着腰又在厨房门口骂。
舒云华连忙拉起衣袖把脸上的眼泪擦掉,用火钳给柴通一通气。
“真是收账的!”刘文慧骂骂咧咧地走了。
舒云华看她走远了,这才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晚上,舒云华和舒云蓉一起睡,舒云蓉教训她:“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陆家那么穷,陆涵还是个二流子,为啥非要嫁给他?爸是老糊涂了,你干嘛要听他的?”
舒云华想说我也不想嫁给他啊,盲婚哑嫁不幸福呀,但是她嗓子受伤了,说不了,于是指指自己的嗓子,然后摇摇头。
舒云蓉看着她这副温温吞吞的样子就生气,扭头睡了懒得理她。
第二天,舒云华天还没亮就被吼起来煮早饭,吃了早饭,舒基国和刘文慧下地去了,两个弟弟去上学,舒云蓉去镇上上缝纫培训班。
舒云蓉初中毕业就没继续上学了,她自己学不进去,刘文慧也不乐意花钱让她上,女孩子上那么多学有什么用?反正过两年就要嫁人了,还不如留着钱给两个弟弟娶媳妇。舒云蓉就在家帮着干活。她有个姐妹想学裁缝,拉她一起,她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家去她也想去。于是千方百计说服了刘文慧给她掏钱上缝纫班。
大家都走了,只剩舒云华在家里做家务,她洗完碗,喂了鸡、鸭、猪,正拿着大扫把扫院子,听见外面有响动,抬头就看到陆涵站在篱笆外面。
他表情不像昨天那么阴狠,虽然不笑,有点阴沉的样子,但是也不显得可怕。而且小伙子长得很正,浓眉大眼板寸头,是舒云华喜欢的那种阳刚的帅。于是看脸的舒云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看到她笑,陆涵紧绷的嘴角也放松了,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糊涂,有什么事你找我,我来解决,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人真的没了怎么办?”陆涵板着脸教训她。
虽然被训了,但是舒云华还挺高兴,这是她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一个关心她的人,有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舒云华委屈地看着他,然后指指自己的喉咙,摆了摆手。
“话都说不了了吗?除了嗓子还有哪里不舒服?”
舒云华心说,伤的地方可多了。昨天晚上她脱了衣服看,胳膊上一片青紫,都是被刘文慧掐的。但是这个她就不打算告诉陆涵了,主要是说不了话,告状都告不了。她摇摇头。
“没有就好。”陆涵摸摸她的头,说:“下次别这样了,你妈要是再欺负你,你就去我家躲着,等我来对付她。”
摸头杀,简直犯规。舒云华别扭地扭开头。
陆涵觉得她这样还挺可爱,又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听到没?不许硬碰硬,你要没了,我上哪儿再找个媳妇儿去。”
舒云华上辈子也就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恋爱都没谈过,没想到穿越到这里,竟然被个19岁的小男生给调戏了。她红着脸转过身不理他。
见她害羞了,陆涵也不再逗她,把50块钱塞到她手里,“我没给你买东西,我知道给你买了你也存不住,这钱你留着,想吃什么就买。只是你要藏好了,别让你们家那群……”他本来想说吸血虫,又不好在她面前这样侮辱她的家人,只好囫囵带过,“别让他们发现了。”
舒云华知道陆家也不好过,不然刘文慧也不会老是想退亲,这50块钱都快抵工人两个月工资了,陆涵高中都没毕业,肯定也找不到什么轻松的工作,存点钱不容易,何况这么大一笔巨款,她可不敢要,把钱退给他。
陆涵不耐烦跟她推来让去的,脸色沉下来,冷声道:“拿着。”
舒云华差点被他声音里的冰碴子刺到,简直吓尿了,她没种地收了,同时深深鄙视自己,竟然被一个19岁的少年给压制住了。只是那气场,艾玛,真的太强了。
见她收了,陆涵的脸色才缓和下来,“我下午就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好好读书,以后你家里不让你读书,我供你读。”
听到他的话,舒云华眼睛都亮了,想她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现代小白领,在这个时代除了读书真的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出路。看刘文慧那个样子,估计也不愿意让她上高中,如果陆涵能借她钱上高中就太好了。
她重重地点头。
陆涵见到她眼中的神采,知道她是真心想上学。不过他也有点奇怪,这次舒云华虽然不能说话,却比从前能说话的时候更鲜活有趣了。他也没多想,因为他们接触本来就不多。哪怕定亲了,未婚男女也不能单独约会。他叮嘱了她两句,就走了。
舒云华连忙回房间找了个稳妥的地方把钱藏起来,这可是她以后的立身之本。
舒云华装了两天孙子,感觉嗓子好多了,起码可以说话了,于是就找舒基国说想去上学了。她知道刘文慧肯定不会愿意让自己去上学,于是就找好说话一点的舒基国了。
舒基国虽然是地主家庭出身,但是到他上学的年纪已经解放了,父亲早逝,母亲带着家里一家老小,实在没能力供他上学,他连小学都没毕业。他记事早,最怀念的就是爷爷抱着他坐在膝盖上,教他念《三字经》。他很聪明,爷爷念两三遍他就能背了,比堂兄弟们都聪明,爷爷夸他是个读书的好材料,以后一定要送他去读大学。读书一直是舒基国心里的一个结,他自己没有机会读书,自己的儿女如果能读,肯定要让他们去读。
老二的成绩好,一直都是班上第一名,不像老大,考及格都费老大劲了。舒基国见她这么热爱学习,也很支持, “想读书就去,好好学习,给咱家挣个功名。”
舒云华开心地点头,“爸,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学习,不会让你失望的。”
中午刘文慧从舒云蓉那儿得到消息,吃饭的时候差点摔碗,“上什么学?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马上就要农忙了,好好在家干活。”
舒云华知道自己说话没用,哀求地望向舒基国。
舒基国咳嗽一声,见大家都看向他,才开口:“老二成绩好,就该去读书,她一个小孩子,能干多少?农忙也不差她那一把力气。”
“16岁了,还小?旧社会都嫁人了。以前老大十二三岁不照样下地挣工分,怎么到她这里就这么金贵了。”
“你也知道那是旧社会,现在社会不一样了,不兴那些老黄历了。”舒基国说着看了一眼老大,“她要是能读书,我也让她读,是她自己不争气。”
舒云蓉躺枪,不干了,“爸,我那是为了不给家里增加负担。”
舒云华看这话题有跑偏的趋势,连忙对刘文慧说:“妈你放心,放学我就回来干活,耽误不了农忙。”
好说歹说,刘文慧就是不同意,谁的面子也不给。说到最后,舒基国也火了,放下碗站起来说:“我才是一家之主,我说了算。”
刘文慧也不干了,啪一声把碗和筷子摔在桌子上,指着舒基国的鼻子骂:“你在这儿跟我充什么大头蒜啊!还好意思说什么一家之主,这么些年,要不是我,你这家能过得下去吗?你给家里拿过多少钱呀?这个家里里外外哪个不是我刘文慧置办的,你还敢给我拍桌子!你这么有本事,你怎么不拿钱回来呀!”
舒基国受不了刘文慧的胡搅蛮缠,扛着锄头走了。刘文慧看舒云华还在那儿端着碗吃饭,一拳头捶在她背上,咬牙切齿地说:“就你能作妖!”
舒云华给捶得一口饭好悬没喷出来,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上卷 哦,农忙了
舒云华没法,下午到地里去找二婶儿,希望她能帮忙做说客。
赵翠翠看着舒云华的样子也可怜,多听话多懂事的一个姑娘呀,学习成绩又好,摊上了刘文慧那样一个妈,连初中都不让读完。做妯娌这么多年,她知道刘文慧是多难打交道的一个人,你说一句话,她能有十句话给你撅回来。赵翠翠本来是不愿意掺和这件事的,但是看到阿华眼睛红红地求她,她也狠不下心拒绝。
“你别着急,”赵翠翠拉着舒云华的手安慰:“等二婶儿把地里的活儿忙完了就去找你妈说道去,咋能不让孩子读书呢!”
“哎,谢谢二婶儿。”舒云华开心地说:“我帮您。”说着就要免裤脚下地。
赵翠翠哪能让她帮忙呀,被刘文慧看到了还不天都要掀起来,连忙拉着舒云华的手说:“不用不用,二婶儿这边马上就忙完了,你快回去看书去,落了几天功课了,别落在同学后面。你好好学习,就是对二婶儿最好的报答了。我家老二和老三都不是读书的料,咱老舒家可就靠你啦。”
“嗯嗯,二婶儿”舒云华郑重地点头,“我会努力的。”
看她认真的样子,赵翠翠笑了,拍拍舒云华的手,“好孩子,快回去吧。”
舒云华笑着跟二婶儿挥挥手回家了,当然回家之后她也不能看书,要把家里的活都做了,不然刘文慧回来又要挨骂。
傍晚,刘文慧和舒基国一前一后从地里回来,刚刚坐下歇了会儿,赵翠翠就来串门了。“大哥,大嫂,地里怎么样?”
舒基国不好跟弟媳妇搭话,从兜里摸出叶子烟来卷。刘文慧笑着说:“菜子(油菜)和麦子都长得好,过几天就可以收了。”
“那感情好,看今年天势这么好,又是个丰收年呀。”
“对,对,对,肯定是个丰收年,自从这分田到户之后,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每顿都能吃上大米饭。”
“咱日子过好了,孩子再好好上学,将来读大学,出来分配个好工作,那日子真是想都不敢想呀。就是我们家老二老三成绩差,读不进去,要是他们都像阿华成绩那么好,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他们上学呀。”
刘文慧性格强势,就喜欢别人捧着她,听赵翠翠这么说,她心里也高兴,但还是要谦虚一下,“她也就是现在成绩好,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高中呢。”
“那怎么不能啊!阿华可一直都考第一的,将来肯定能考上涧一中。我可真是羡慕大哥大嫂,你们怎么就能教出这么出息的孩子呢?要不你们也帮我教教老二老三,也让他们成绩提高点!”
“这我可没法,都是那孩子自己学的。”
“那就让老二老三多跟阿华学学,沾沾她的灵气。”
舒云华看刘文慧被赵翠翠哄的眉开眼笑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成了。她心里的大石头可算是放下了。果然,晚饭的时候刘文慧就答应舒云华去上学了,但是农忙时候一定要早点回来帮忙。舒云华乖乖点头。
第二天,舒云华就跟两个弟弟一起去上学了,当然也叫上了二婶儿家的堂弟和堂妹。二婶儿这次帮了大忙,舒云华当然要投桃报李,多照顾堂弟堂妹们。
小学和初中都在镇上,走路要半个多小时,中午还能回家吃饭。这个时候初二学的东西还挺基础,舒云华上了一天课觉得完全没压力。
开心地上了几天学,农忙时节就来了,要“大战红五月”。之前舒云华就已经觉得很痛苦了,结果只是毛毛雨。农忙简直是开启了地狱模式。
每天天不亮,舒云华就要起来帮忙砍菜子,时间差不多了去上学,中午回来那么点时间还要下地帮忙,下午更不要说了,放学就要往家赶,继续砍菜子。菜子砍完晒两天,就要打菜子,然后晒菜子。菜子收完又要收麦子,栽秧子(水稻)。舒云华好险没被晒掉一层皮。本来是又黄又瘦的身体,现在变得又黑又瘦,远看就像一根电线桩子。
自己家里的做完了,还要去陆家帮忙。贺孝芝从农忙开始就来家里帮忙,什么都先紧着舒家,刘文慧也不好意思,让舒基国去给陆家还工。白白占人家便宜,在农村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刘文慧算得精,他们陆家只来了一个人,还是个女人,让舒基国去还工就算自家吃了亏了,反正她自己是不会去的。
作为准儿媳妇儿的舒云华当然也逃不掉。正好是周末,舒云华在田里帮忙插秧。正插得认真呢,就听到一个欠扁的声音。“这是哪里来的黑炭呀?”
舒云华抬头,就见陆涵蹲在田坎上,看着她笑。舒云华的脸一下子更黑了,我去,你才是黑炭呢,你全家都是黑炭。舒云华瞪一眼陆涵,扭过头不理他。
陆涵见舒云华不理他,也下田来,帮着舒云华插秧,哄她:“你一点都不黑,我才是黑炭,行了吧?”
舒云华看陆涵那健康的蜜色肌肤,再看看自己比酱油还黑的胳膊,感觉他就是在反讽,从鼻孔里哼一声,白了他一眼。
陆涵被她那傲娇的小模样逗笑了,一边逗着她说话,一边插秧。就这样,还比舒云华插得快。舒云华不服,更是卯足了劲要比他强。
结果,败得很彻底。舒云华看看自己身后这几排歪歪扭扭的秧苗,再看看陆涵插的整整齐齐的秧苗,服气了。
舒云华觉得自己脑子真是坏掉了才会跟他比插秧,自己一个业余选手,为什么要跟土著比插秧,有本事比学习呀!舒云华想想就笑了,就是,有本事比学习呀。
“笑什么呢?”陆涵摸摸舒云华的头,“瞧你那傻样!”
“你才傻!”舒云华连忙偏头躲开,瞪他,“你洗手了吗?”
陆涵狡黠一笑,“哦,忘记了。”
“啊啊啊啊……”舒云华连忙摸头发,“你没洗手摸我头干啥?脏不脏啊!”
陆涵看她炸毛的样子就想笑,太可爱了,“骗你的,快走了,回家吃饭了。”说着,两步跨到田坎上,伸手拉她。
舒云华半信半疑地看看手上,确实没有泥,才怒瞪他,“无聊!”也不理他伸过来的手,扭头就走。
小丫头气性还挺大,陆涵无所谓地收回手,跟在她后面往家走。
舒云华觉得小腿痒痒的,弯腰抓一下,摸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她低下头一看,三个软体动物吸在她的小腿上。
“妈呀……”舒云华惊叫:“好恶心!”
她跳起来,想把它们甩掉,反正她是不敢用手去抓的,那触感太恶心了。
“别动!”陆涵扶着她,蹲下来查看,“是蚂蟥。”
“蚂蟥?”舒云华吓哭了,“呜呜呜……快弄掉,快弄掉。”她最怕的就是这些软体动物,而且蚂蟥还会吸血。以前看过一个电视剧,坏蛋把蚂蟥藏在被子里,那个人血都要被吸干了。而且据说蚂蟥还会顺着血管爬到脑子里,想想都头皮发麻。
陆涵抓住她的小腿,让她别动,拿出火柴点燃,用火苗去烧蚂蟥,蚂蟥被烧掉了,留下三个血窟窿。陆涵拿手帕给她绑上,免得流血。
“好了,”陆涵站起来,知道舒云华被吓坏了,拍拍她的头说:“没事了,别怕。”
“呜哇……”舒云华真的吓惨了,扑到陆涵怀里哭,“呜呜……吓死我了……呜……”
陆涵不是第一次被女人投怀送抱,而且每一个都比舒云华更漂亮更有女人味,但是只有怀里这个让他有点手足无措。他抬起两条胳膊把她圈在怀里,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哄道:“别怕,阿华,有我在。”
“会不会有……有蚂蟥已经爬进我的身体里面了?”舒云华抽抽搭搭地问:“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没有,”陆涵耐心哄着她,“不会的,你看,只有三个伤口。”
“我不敢看,呜呜……”舒云华把头埋在他胸前不肯抬起来,连哭声都有点闷闷的。陆涵感觉胸口一片热烫。
“相信我,阿华,没事了。”陆涵捧起小姑娘的脸,帮她擦掉眼泪,“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舒云华听到他这哄小孩子的话有点不好意思,也不让他擦眼泪了,背过身,抬起两个胳膊一边一下在脸上划拉两下,擦了眼泪,也不敢看他,声音闷闷地说:“走吧,再不回去伯母该着急了。”
陆涵眼看着她把沾着泥水的衣袖往脸上划拉,想提醒她的时候她已经把自己擦成了大花脸。陆涵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啊,讨厌!”舒云华以为陆涵是笑话她刚刚被蚂蟥吓得哭鼻子,恼羞成怒,追上去打他。
她这挠痒痒一样的力道陆涵可不看在眼里,就是觉得她这羞恼的样子太可爱了,笑得停不下来。
“不许笑,不许笑!”舒云华看他笑得更欢了,简直没脸,生气地转过身要走。
“好好好,我不笑。”陆涵看她生气了,连忙拉住她的手,“快过来洗洗,不然就不止是我一个人笑了。”
“什么?”舒云华莫名其妙被他拉到小河边,看到水里自己的脸,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脸再见陆涵了。她现在只想捂脸逃跑。
看舒云华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陆涵又想笑了,但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还是忍住了没笑出声来。他又掏出一条蓝白条纹的手帕,沾湿了给她擦脸。“没事儿,又没被别人看到。”
舒云华觉得有点别扭,想拿过手帕自己擦,“我自己来。”
陆涵没给她,“别动。”一点一点慢慢擦着她的脸。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舒云华脸慢慢红了,眼睛都不知道朝哪儿看,索性闭上了眼睛。感受到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她的心里感觉暖暖的,感觉他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陆涵给她擦完脸,端详了一下,满意地说:“好了,又是一块干干净净的黑炭了。”
舒云华决定继续讨厌他。
上卷 唉,心好累
陆涵回来又多了一个帮手,陆家的田第二天下午就栽完了,舒基国就回去忙自家的活了。舒云华也准备回去,被陆涵拉住了。
陆涵给他妈使了个眼色,贺孝芝连忙对舒基国说:“亲家,这些天辛苦阿华这孩子了,正好陆涵在家,让两个孩子多说说话,晚上吃了饭,我亲自送她回来。”
舒基国想到舒云华和陆涵本来就定了亲了,早晚是他们陆家的人,就答应了,只是叮嘱她不要淘气,晚上早点回家。舒云华想到可以逃掉一下午不用干活,答应地特别干脆。“哎,爸,你放心,我乖着呢,一定不给伯母添麻烦。爸,你路上小心呀。”
陆涵看舒云华笑的那傻样,心里也有点高兴,跟贺孝芝说:“妈,我带阿华出去逛逛。”
“哥,那我呢?”边上陆清听到了,也想出去玩。
陆涵嫌弃地说:“去去去,我跟媳妇儿出去玩,你凑什么热闹,回家看书去。”
舒云华不好意思地瞪了他一眼,靠近他小声说:“谁是你媳妇儿!”
贺孝芝很喜欢舒云华,看到儿子跟准儿媳妇儿感情好也高兴,“好,路上小心,好好照顾阿华,可不许欺负她啊。”又对舒云华说:“要是陆涵欺负你,你就告诉伯母,伯母帮你教训他。”
舒云华被他们母子间温馨亲密的氛围感染,开心地说:“哎,伯母,有你这句话,看他还敢欺负我不。”
陆涵和舒云华一前一后走在路上。这个年代就算结婚了也没有拉着手走在路上的,人言可畏,要是年轻男女在路上拉手,那一家子人都要被说的抬不起头来。
舒云华有点别扭,踢着地上的石子不说话。
“最近功课怎么样?马上就要初三了,准备考哪个高中?”
舒云华原本挺不自在的,听他提起这个话题才松了一口气,她谦虚地说:“功课还行,都能跟得上,高中我想考涧一中,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涧一中就是涧边中学,简称涧中,因为是涧边县最好的高中,所以大家习惯叫涧一中。涧一中虽然只是县上的高中,但是历史悠久,是国家重点高中,在全市都是有名的。
陆涵看她虽然嘴上说着不知道行不行,脸上却全是自信的光彩,特别鲜活可爱,顺势说:“我媳妇儿这么聪明,考涧一中还不是手到擒来。”
舒云华听他叫媳妇儿心里有些不得劲,她觉得陆涵很好,但是就因为好,让她不敢靠近他。他心里认定的媳妇儿是从前的舒云华,不是自己。她就像一个卑劣的小偷一样,偷了别人的身体,还要偷走别人的爱情。她很怕,怕自己沦陷在这份不属于自己的感情里面。
陆涵看她突然黯淡下去的小脸,有点摸不着头脑,刚刚不是还挺高兴的吗?“媳妇儿,怎么了?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他关切的模样映在舒云华的眼中,舒云华心里更不是滋味,她低着头,把脚下的一颗石子踢得老远,看着它骨碌碌滚出去又停在一堆陌生的石子中间,“陆涵……”
舒云华刚开口,就被陆涵一个爆栗敲在头上,瞪她,“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叫哥。”
舒云华的愁绪就这样被陆涵敲掉了大半,感觉自己真是傻逼了,刚刚在想什么呀,就一小破孩,还想让自己叫他哥,想得美。她白他一眼,跑开两步,对他做了个鬼脸,“陆涵陆涵陆涵……”
陆涵跨步上前要抓她,被她笑着躲开了,还挑衅得看着他,让他过来追。陆涵身高腿长,要抓住她还不简单,就是陪她玩。舒云华还挺得意,看陆涵追不到的样子特别高兴。
两个人你追我赶笑闹了一阵,舒云华终于败下阵来,向陆涵举白旗投降,被陆涵按住要弹她的额头。舒云华怕痛,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却迟迟没感觉到痛,偷偷睁开半只眼睛,看到陆涵的脸近在咫尺,额头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轰!舒云华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脸上来了,脸红的都要冒烟了。现在在她脸上磕个鸡蛋,都能煎熟了。
陆涵看见她睁开了眼睛,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你放心,没人看到。”
听到他的话,舒云华才有点回神,连忙看看周围,确认没人才放心。他们走的地方比较偏,现在村里人大多数都在田里忙碌,应该不会有人看到。要是被人看到了捅到刘文慧面前去,刘文慧能扒了她的皮。
陆涵看她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又觉得不开心,霸道地说:“你是我媳妇儿,被人看到怎么了,跟自己媳妇儿亲热碍着谁了!”
“谁跟你亲……亲热了?”舒云华的脸又红了,“少胡说。”舒云华在内心鄙视自己,不就亲个额头嘛,你结巴个什么劲,没出息!
“你不知道?”陆涵坏笑着凑近她说:“要不再好好感受一下?”
“你走开!”舒云华连忙推开他,红着脸说:“流氓!”
陆涵见好就收,也不再逗舒云华了,虽然她红脸的样子还挺可爱的,但再逗下去估计她就要烧起来了。他拉着她靠着草垛坐下,低声哄她:“好好好,我是流氓。”拉着她的手拍在自己的胳膊上,“来,打流氓,让你欺负媳妇儿。”
舒云华抽回手,羞恼地瞪他,“你干什么呀?”
陆涵笑着搂着舒云华的肩膀说:“还是媳妇儿疼我,不舍得打我。”
“你还说,你还说!”舒云华伸手推他,反而被他握住手心。
陆涵把舒云华圈在怀里,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心里满满的胀胀的,“媳妇儿,好想现在就把你娶回家。”
舒云华没有说话,她知道他想娶的那个女孩子也愿意嫁给他,甚至为了嫁给他而失去了生命。她不愿意出声打扰这一刻的美好,就当是圆那个苦命的少女一生中最渴望的梦。
而这一刻越美好,舒云华就越加觉得自己是一个可耻的窃贼。
傍晚回到陆家的时候,贺孝芝正在厨房里忙碌,看见他们俩,高兴地说:“你们回来的正好,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舒云华不好意思坐等吃饭,连忙去厨房帮忙。
贺孝芝见她进来,脸上笑意更加深了几分,嘴上却说:“阿华,你快去坐吧,马上就好,伯母一个人忙得过来。”
舒云华坐下来帮忙烧火,“伯母,我陪你说说话。”
“哎,好孩子。”转头看见陆涵也跟了进来,作为亲妈,贺孝芝也没有打趣他,只看了他一眼。
陆涵接收到母亲的眼神,有点不好意思,看舒云华认真地在烧火,也装模作样地进进出出拿筷子拿碗摆桌子。
看儿子这副上心的样子贺孝芝也高兴,当初给陆涵定下舒云华是因为家里太穷,怕两兄弟以后不好找对象。陆父跟舒基国交情不浅,两家人知根知底,舒云华也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从小就老实听话,他们心里也满意。虽然有刘文慧那样一个妈,但是舒云华是嫁过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刘文慧也管不到那么多。
村里结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多都是父母看好了就成了,但贺孝芝也希望儿子能娶个称心如意的人。之前看儿子淡淡的,还以为他不喜欢,没想到这小子藏得这么深。
贺孝芝让舒云华不用烧火了,把锅里的菜盛起来,就招呼大家吃饭了。
四个人一荤一素一汤,但每个菜都是满满一大碗,特别是土豆烧肉,满满的一盆,土豆和肉的香味让舒云华不争气得咽了咽口水。自从穿越过来,舒云华就过上了每顿豆瓣酱和酸菜下饭的生活。农忙时候刘文慧割了半斤肉,还没上桌,就被两个弟弟抢光了。她也就是昨天陆涵回家这两天吃了两顿肉,肚子里没有油水,看到肉就两眼放光。
贺孝芝给舒云华夹了两片肉,让她随便吃,不要客气。舒云华点头,夹起肉往嘴里送,肉有点肥,从前这种肉她是绝对不会吃的,但是现在吃的可香了,感觉再来一斤她都可以吃下去。
陆涵看舒云华喜欢吃肉,就一直给她夹,她的碗都快要装不下了。她不好意思,感觉肉都跑到自己碗里来了,这年头大家都吃不够肉,特别陆清还是个男孩子,肯定更馋肉,哪能全让自己吃了,那她以后怎么还有脸来陆家。
舒云华连忙给贺孝芝和陆清夹肉,“伯母手艺太好了,我连舌头都要吞下去了。”把贺孝芝哄得乐得合不拢嘴,两个人高兴得聊起来。
陆涵等了一会儿,见她完全没有要给自己夹菜的意思,脸黑了。连陆清那臭小子都有,唯独没有他的份,他啪一声把筷子搁在桌上。
饭桌上一静,舒云华和贺孝芝停下说笑,都看向他。舒云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见他瞪着自己,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贺孝芝心里门儿清,臭小子这是吃味了,但是也不能拆儿子的台,“要喝汤自己盛,还指望谁伺候你呀。”
汤就在舒云华手边,舒云华顺手帮陆涵盛了,他脸色才好看一点。
“阿华,多吃点。”贺孝芝又给舒云华夹肉,笑着说:“别惯他的臭脾气。”
“哎,伯母。”舒云华一脸满足地吃肉,“不惯着他。”
陆涵的脸更黑了,亲妈教媳妇儿和自己作对,心好累。
上卷 擦,是亲妈
农忙过后,舒云华终于从地狱模式中解放,不用天不亮就起来干活了。但是她还是要起来做早饭,做好了饭叫全家人起床,吃了饭带两个弟弟和堂弟堂妹们一起去上学。下午放学回来要割草,煮猪草,忙完了才有时间做作业。幸亏现在作业不多,她在学校就做的差不多了。星期六星期天还要下地干农活,没有拒绝的可能,要是不愿意刘文慧抄起棍子就来了。
舒云华每天都安排得满满当当,想做点什么基本不可能,她看别人穿越重生活的风生水起,做生意带领家人走上致富之路什么的,好像很容易的样子。轮到她了,简直温饱都成问题,她也不想这么怂,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考上高中,离开这里。
傍晚,舒云华正在煮猪草,听见院子里闹哄哄的,是刘文慧愤怒的声音,“那个不要脸的呢?”
舒云蓉见刘文慧捡起一根竹竿,怒气冲冲的样子,吓了一跳:“妈,怎么了?”
“舒云华那个短命鬼呢?”
舒云蓉最喜欢看别人倒霉了,也没有拦着刘文慧,指着厨房说:“阿华在煮猪草。”
刘文慧冲到厨房,抓住舒云华的胳膊把她拖出来。刘文慧常年干农活,手劲很大,抓在舒云华胳膊上跟铁箍一样,她怎么也挣不开。
刘文慧一把把舒云华推到地上,手上的竹竿使劲往她身上招呼,边打边骂:“挨千刀的,不要脸,丢死人了……”
舒云华被打懵了,也没想到一个母亲竟然会对亲生女儿下这样的狠手,身上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狠狠推开刘文慧,“你发什么疯?”
刘文慧没想到这个一向唯唯诺诺的女儿竟然也敢还手,认定她是跟着陆涵那个二流子学坏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抡起竹竿就打,“你这个短命鬼,你在外面干的丑事所有人都知道了,你让我们家以后怎么做人?”
舒云华拉着刘文慧的竹竿,“我做什么丑事了,你说清楚?”
“你还敢问?”刘文慧跟她抢着竹竿,“你自己跟陆涵在外面搂搂抱抱还有脸问?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说你跟陆涵在田里就抱住了,你就这么想男人呀,监视户,呸!”朝舒云华脸上吐了一口口水。
舒云华和刘文慧面对面对峙着,中间就隔了一根竹竿,口水就吐在舒云华脸上,顺着脸颊往下滑。
“操!”舒云华骂了一句脏话,推开刘文慧用袖子胡乱擦了一把脸,朝外面跑出去。这一家人都是TMD变态,她不伺候了。
舒云蓉看她跑出去,要追,被刘文慧拦住了,她恨恨地说:“让她滚,我们家没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舒云华一边跑一边流眼泪,她从来没有受过这种侮辱,脸上仿佛还有刘文慧口水湿湿凉凉的触感,她用衣袖用力地擦,直到擦得痛了才停手。
夕阳已经隐没在群山之后,一群麻雀在天空中飞来飞去,停在这棵树上,一会儿又飞到另一棵树上。舒云华一个人走在路上,眼泪已经被风吹干了,脸上的皮肤有点崩。茫茫天地,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连鸟儿也有家可以回,她却无家可归。爸爸妈妈不喜欢她,谁也不想要她,连唯一的亲人奶奶也扔下她走了,这里的家人也不喜欢她,从来就没有人喜欢她,想到这里,干涸的眼睛里又涌出热泪。
陆涵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黑瘦的少女低垂着头,双眼红肿,脸上泪际斑斑。这样的画面一点都不美好,少女本来勉强算得上清秀的脸上也是一塌糊涂,却让他的心里跟着一痛。他想要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姑娘,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这一刻,他深恨自己的无能。
他大步上前,把舒云华拥进怀里。“阿华,不哭,我在这里。”
见是陆涵,舒云华本来五分的委屈一下变成十分,抱着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呜呜哭起来。“陆涵……呜哇……你怎么才回来……”
陆涵也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来,让她一个人这么无助,“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早点回来,阿华受委屈了。”
舒云华哭了好一会儿,仿佛要把两辈子的委屈都哭出来,眼泪把陆涵胸口的衣服都打湿了。哭完了,她又有点不好意思,擦一擦红肿的眼睛,低着头不说话。
陆涵见天都黑了,也没有急着问她怎么回事,先带她回家。
贺孝芝和陆清正在吃饭,听见敲门声,出来一看,是陆涵和舒云华,连忙招呼他们进来,看舒云华低着头闷闷地不说话的样子,还以为是儿子欺负她了。
等到两个人进了堂屋,才发现舒云华哭得红肿的眼睛。贺孝芝也没问,去厨房准备再炒一个菜。她和陆清两个人晚上将就吃的稀饭就酸菜,这样可不能待客。
陆涵把舒云华带到院子里,用瓷盆打了一盆热水,把自己的毛巾沾湿了,给舒云华擦脸。舒云华不好意思,想要拿过毛巾自己来,陆涵没给。他温柔地擦着舒云华红肿的眼睛和眼泪风干后紧绷的脸,舒云华从来没被人如此珍视地待过,红肿的眼睛里又涌出眼泪。
陆涵看见她紧闭的眼睛滑落大滴大滴的泪珠,低头吻上她的眼睛,“阿华,别哭,我在。”
舒云华就这样靠在他的怀里无声地哭泣。直到哭到再也没有眼泪,她才闷闷地跟他道谢:“谢谢。”谢谢你给我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傻话,跟我还需要道谢吗?”陆涵把毛巾过一道水,拧干,给她擦脸,“走,先吃饭。”
舒云华点点头,任他帮自己擦了脸,拉着自己的手走进堂屋。
贺孝芝看到他们进来,笑着招呼:“阿华,快来吃饭了,家里没有什么好吃的,将就吃。”态度自然,仿佛没发现她的异常。
舒云华自在了一点,在陆涵旁边坐下来,努力挤出一个笑脸说:“我最喜欢吃伯母做的菜了,今天又有口福了。”
“喜欢就多吃点。”贺孝芝笑着给她夹菜。
吃完饭,贺孝芝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陆清回房间做作业,堂屋里只剩陆涵和舒云华。舒云华坐在椅子上,陆涵蹲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抬头望着她的脸,眼中的戾气一闪而逝,“阿华,有什么委屈告诉我,我帮你。”
舒云华跑出来的时候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完全不能忍,现在面对陆涵,心里那口气却又消失了,不在意的人,是不能轻易伤害到她的。她把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陆涵。
她不生气,不代表陆涵不生气,越听他的眉头皱得越紧,听到刘文慧朝舒云华脸上吐口水,他紧紧握住舒云华的手,几乎抑制不住体内的怒气。他从来不知道她在家过的是这样的生活。
舒云华看他气得发抖,反而安慰他:“当时是挺生气挺委屈的,但是想想也情有可原。我妈……”说到这个词她还是有点别扭,觉得刘文慧根本不配当一个母亲,“她也是关心我,怕我被人欺负。”
陆涵见她这样善解人意,心里却不觉得高兴,只有从小看人脸色长大的孩子才会这么敏感温顺。他顺着她的话,作出生气的表情,“原来到头来,我才是坏人。”
舒云华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气,笑嗔道:“对呀,你最坏了,就知道欺负我。”
两个人笑闹着,听到屋外传来叫门的声音。
“亲家母,亲家母……”舒基国在门外喊。他今天回去听刘文慧说了事情的经过,虽然也气舒云华做出这样败坏门风的事,但是也不会放任女儿独自在外面过夜。要是传出去,舒家就真的不用见人了。
“来了,来了。”贺孝芝打开门,见到是舒基国、刘文慧、舒云蓉,连忙把他们迎进家里,笑着说:“亲家来了呀,快进来坐,我刚还说把阿华送回家呢,你们就来了,还怕我们家把她吃了吗?”
刘文慧一早就猜到那个死丫头到这里来了,心说你要送不早送,非要等到现在?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态度这么好,她也不好摆脸色,敷衍了一句:“辛苦亲家母照顾那丫头了。”
“辛苦啥,都是自家孩子。”贺孝芝又朝堂屋喊:“阿涵,阿华,亲家公亲家母还有阿蓉来了。”
陆涵答应一声,拉着舒云华的手低声说:“别怕,有我在。”
舒云华点点头,放开陆涵的手,对着走进来的舒基国三人说:“爸,妈,姐,你们来了。”
刘文慧看到舒云华就气不打一处来,做了错事丢人现眼就算了,还不服管,不过打了两下就不管不顾地跑了,这脾气以后还得了。有心想好好教训她一顿,又顾忌着这是在别人家里,不好动手,只是瞪着眼说:“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呢?大人教训你那是为你好,你还生上气了。这么晚都不回家,不知道是跟哪个短命鬼学的这身臭毛病!”
贺孝芝听到她这番指桑骂槐的话,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毕竟是亲家,也不好跟她撕破脸,打圆场说:“怪我,怪我,本想留阿华说一会儿话,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亲家看我面子上可别为难这孩子。”
上卷 嘻,有人疼
刘文慧的性格有点喜怒不定,说翻脸就翻脸,你永远不知道哪句话得罪她了。这不,脸突然就变了,对着贺孝芝阴阳怪气地说:“我教我家孩子你来什么劲,我这个当亲妈的不知道疼孩子,要你来假作好人。”
此话一出,舒基国和贺孝芝都有点尴尬,陆清对刘文慧怒目而视,舒云华抱歉地望着贺孝芝,只有舒云蓉还是一脸坦然,反正她就是来看热闹的。
陆涵不知道刘文慧这样的性格怎么活到现在的,反正他现在就很有掐死她的冲动。他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惯媳妇儿天经地义,丈母娘可不惯她这臭脾气。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把玩着,眼睛轻蔑地瞟一眼刘文慧,“要说话就好好说,不愿意好好说话的话,那舌头留着也没用了。”
饶是刘文慧这样凶悍了一辈子,泼名在外的,被他的眼神一瞟,也是脊背发凉。想到传言中他是操社会的,她有点怵,又不甘心就这样被一个小辈压制,硬着头皮说:“你就是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
陆涵勾起嘴角,嘲讽地看着刘文慧说:“你照顾好阿华,才是我的长辈。”
他的眼神实在太可怕,刘文慧毫不怀疑,要是她不按他说的去做,他那把刀会在自己身上扎几个窟窿。村里的杀猪匠都没有他眼神中的嗜血,那是见过血的人才有的眼神。刘文慧蔫儿了,缩到舒基国的后面。
陆涵对着舒基国态度要缓和一些,请他坐,自己也在旁边的板凳上坐下来,贺孝芝招呼大家一起坐。舒云华坐在贺孝芝旁边,低声说:“伯母,对不起,连累你也跟着受气。”贺孝芝心里也有气,但是她知道这跟舒云华没有关系,拉着舒云华的手安抚地拍拍,示意她听陆涵说话。舒云华于是看向陆涵。
“舒伯伯,当初结亲是你提出的,我父亲敬佩你的为人,定下我和阿华的亲事。那一担粮食的彩礼,现在虽然算不上什么,那个时候,救了你们舒家几条命。现在你们日子过好了,就想退亲,舒伯伯,你觉得这样做厚道吗?”
舒基国被他说得抬不起头来,退亲的事确实是舒家不占理,他刚想说话,被陆涵制止了。陆涵接着说:“我相信舒伯伯的为人,这件事一定不是你的本意,只是被人蒙蔽了。”说着看了一眼刘文慧,舒基国也对刘文慧怒目而视,被一个小辈堵得说不出话来,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都是这个败家娘们儿作的。
“我和阿华从小一起长大,她性子软,容易被人欺负,我不在家的时候希望舒伯伯多多看顾她。她就要上初三了,我希望她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学习上,将来要是能考上大学,不仅是舒家的荣耀,也是我们陆家的光荣。”陆涵从包里数出一百元钱递给舒基国,“我要出一趟远门,阿华就靠你照顾了。这次回来太匆忙,没能登门拜访,一点小小心意,舒伯伯一定笑纳。”
舒基国连忙推拒,这一百块钱快抵上地里一年的出息了,陆涵这礼太重了。而且照顾自己亲闺女还要未来女婿拿钱,说出去都要笑掉人的大牙。
刘文慧在边上看得眼睛都放光了,没想到陆涵这么有钱,一出手就是一百块。看舒基国把钱往外推就心痛,简直像挖她心肝一样,恨不得替舒基国收下来,又顾忌陆涵,不敢动手。
舒云蓉在边上看着也眼红,这可是一百块钱呀,陆涵说送就送了,她突然有点后悔当年把这门亲事让给妹妹了。如果跟陆涵定亲的是自己,那这一百块钱就是自己的了,说不定更多的钱都有,那她就有钱买缝纫机了。想到此,舒云蓉不悦地看了一眼舒云华。
陆涵不容他拒绝,握住舒基国的手,郑重地说:“舒伯伯,阿华就拜托你了。我不希望今天这样的事再发生,阿华是你的女儿,你应该相信她的人品,而不是外面的流言蜚语。我脾气不太好,如果下次回来再遇到这样的事,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像今天一样,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跟你说话。”话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贺孝芝不想大家气氛太尴尬,打圆场说:“瞧这孩子说的,阿华是亲家公亲家母的亲闺女,还能不好好照顾她吗?”
舒基国也说:“亲家说得对,阿华是我的亲闺女,哪能照顾不好的,呵呵。”
两边说了几句客气话,舒家人就告辞了。舒云华才知道陆涵要出远门,有心想问他什么时候走,又没有机会,闷闷不乐地跟家人回去了,想着明天早上早点过来找他。
一回到家,刘文慧就掏出舒基国紧攥着的钱,数了又数,看了又看,才喜滋滋地把钱收起来,对舒云华都看得顺眼一些了,难得和颜悦色地对她说:“阿华,快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见此情景,舒云蓉心里冷冷地哼了一声,朝房间走去。舒云华也跟着回房间了,一进房间就看到舒云蓉坐在床上瞪着她。舒云华被瞪的莫名其妙,一边收拾明天上学要用的东西一边问:“姐,你还不睡呀?”
“我睡不睡你管得着吗?”舒云蓉阴阳怪气地说。
一个两个都当她是软柿子,都要来捏一捏是吧?舒云华心里有气,知道他们这是欺负她欺负惯了,就算忍让也换不来尊重,只会让他们越来越得意,越来越不把她当回事。想到这里,她头也不抬地说:“你睡不睡关我什么事呀,我犯得着管吗!”
舒云蓉的性格随了刘文慧,从小掐尖要强,凡事一定要压别人一头,就算家里两个宝贝疙瘩一样的弟弟,她也不让,为此没少被刘文慧打。但是刘文慧也最喜欢这个女儿,觉得性格像自己。两个弟弟不能随便欺负,她就欺负舒云华,从小舒云华就是被她打大的,才养成了那样温顺怯懦的性格。
她没想到从来闷不吭声的舒云华还会顶嘴,当下就不干了,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站起来一拳捶在舒云华背上,“怎么说话的呢?”
舒云华没想到她一言不合就动手,推了她一把,骂道:“你神经病啊!”一家人都是神经病。舒云华没当他们是家人,这话没骂上自己。
“反了你了。”舒云蓉扑上来打舒云华。舒云华从来没有跟别人打过架,更不要说这种泼妇式的打法,一来就吃了亏,头发被扯得生疼。她也不服输,学舒云蓉的样子,扯头发,掐胳膊,挠脸,咬人,反正怎么阴怎么来。
最后两个人都不同程度负伤,当然舒云华更惨,毕竟从来没有掐架的经验。脸上被舒云蓉挠了几道印子,头发被扯乱了,胳膊和腰上也被掐了。但是她在舒云蓉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想想都解气。反正这一打,舒云蓉消停了好一阵子。
第二天,舒云华早早起来把饭煮好,吃都没来得及吃就去找陆涵。今天她还要上学,只能早点出门。
来到陆家,贺孝芝正在煮饭,陆涵和陆清还没起床。贺孝芝让她在堂屋等一下,自己去把两个儿子叫起来。
陆涵听说舒云华来了,腾地一下跳起来,穿好衣服,胡乱地洗漱了一下,就到堂屋去找舒云华。看见舒云华,嬉皮笑脸地说:“媳妇儿,你找我呀!”
舒云华也不矫情害羞了,见陆涵进来了,连忙问:“你昨天晚上说要出远门,去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出发?要去多久?”
陆涵摸摸舒云华的头,笑着说:“哎呀,媳妇儿,你一下子蹦出这么多问题,我回答哪个呀?”
舒云华看他现在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白了他一眼,“一个一个回答呗。”
“好好好,”陆涵一副“都依你,你最大”的表情,“我要去省城,今天下午就出发,去多久就不知道了,等挣到钱哥就回来娶你,让你过好日子。”
舒云华想到他是操社会的,就放不下心,“危险吗?”
“危险。”陆涵看她一脸要哭的表情,也不逗她了,“危险那也是别人危险呀,你也不想想,哥是什么人?”
“陆涵,”舒云华看他一眼,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捏着衣角说:“没挣到钱也没关系,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
陆涵笑了,一把搂着她高兴地说:“哎,都听媳妇儿的。”
舒云华窘迫地挣脱他的怀抱,站起来说:“我要去上学了。”
陆涵脸上笑意未减,“我送你。”拉着舒云华向外面走去,对贺孝芝喊了一声:“妈,我送阿华上学去。”
贺孝芝从厨房探出头来,“吃了饭再走呀!”
陆涵摆摆手,“没事儿,我们去镇上吃。”
两个人并排走在路上,虽然没有牵手,但也不像之前,中间隔着一米的距离,说个话都费劲。
舒云华还在叮嘱陆涵,出门在外不要意气用事,遇事三思而后行,不要逞勇斗狠,不要做犯法的事情,挣不到钱就算了,人平平安安就好,生病了要吃药,不要拖,不要仗着身体好就不当一回事……拉拉杂杂的一大堆,陆涵捏捏舒云华的脸颊,“知道啦,真是一个小管家婆。”
舒云华挣脱他的魔爪,生气地瞪他一眼,“不识好人心。”
陆涵扯着舒云华的辫子,“胆子肥了啊,竟敢骂我是狗!”说着张牙舞爪要教训她。
舒云华夺回辫子,笑闹着跑开,“明明是你自己承认的,我可没说。”
上卷 嘿,真好吃
两个人笑笑闹闹地走到镇上,离别的愁绪也不是那么明显了。
陆涵看时间还早,带舒云华到镇上唯一一家餐馆,给两人各点了一碗牛肉面。面上来得很快,汤汁浓郁,香气扑鼻。舒云华迫不及待地偿了一口,差点热泪盈眶,简直是这两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牛肉面。
陆涵看她那一脸满足的样子也高兴,把自己碗里的牛肉都挑给她,“喜欢的话下次还来。”
舒云华也没跟他矫情,边吃边说:“等我以后赚钱了,就一次买两碗牛肉面,吃一碗,倒一碗。”
陆涵被她逗得直笑,“瞧你那点出息。”
吃完面,陆涵就回去了,他本来想送她到学校,舒云华怕被同学遇到,影响不好,就把他赶回去了。陆涵走之前又给了她五十块钱防身。舒云华手里握着五十块钱,看着陆涵清瘦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向学校走去。
被陆涵敲打过之后,舒云华在家里的日子好过了很多。刘文慧不知是看在骨肉亲情还是那一百元钱的份上,对她和颜悦色,家务活也是分摊着做,舒云华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舒云蓉又跟她打了两次,不知道是打出了感情还是怎么滴,反正舒云华没GET到这个点,舒云蓉竟然莫名其妙地开始对她示好了。她一直以为舒云蓉是傲娇属性,没想到是个抖M,呵呵哒,真是世事难料。
舒云华一直是个与人为善的人,既然舒云蓉不再找麻烦,她也愿意跟舒云蓉好好相处,毕竟是这个身体的姐姐,也不好闹得太难看。
就在这样和谐的氛围下,舒云华迎来了期末考试。真学霸舒云华全程无压力,考完最后一门课出来,大家都在教室里对答案,对到激动处,还有人直接哭了,“这道题我本来选C的,后来改成B了,呜呜……”
旁边一起对答案的小伙伴马上安慰她:“不一定是你错了,可能是我们错了呢。我们也是蒙的。”手足无措中,正好看到舒云华站起来要走,马上叫住她:“舒云华,你XX题选什么呀?”
舒云华想了一下,“选B。”
“真的吗?”刚刚还哭得很伤心的蔡淑芬立马又眉开眼笑了,擦掉眼泪,过来挽着舒云华的手说:“那XX题呢?”
原身性子软,比较内向,虽然成绩好,但并没有要好的朋友。舒云华在班上也比较低调,不跟女生抱团,主要觉得跟一群初中生一起玩跳绳抓石子儿什么的有点幼稚。不过蔡淑芬算是一个例外,她是班上的第二名,小姑娘特别在乎成绩,卯足了劲要跟舒云华争夺第一名的宝座。但是从来没有一次考赢过,也是心酸。可能是本着英雄惜英雄的心情,她跟原主倒变成了朋友,遇到有人欺负原主,她还会维护原主。舒云华也跟她保持了友谊,主要是这小姑娘特别自来熟还黏人,稍微对她冷淡一点就红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她也狠不下心呀。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都围在舒云华的周围对答案,听到答案跟舒云华不一样就哀嚎惨叫,让舒云华想起了上辈子在学校的时光。看来不管是哪个时代,学生都是这么可爱。
还是班主任段老师进来,大家才停止了这种自虐的行为。等大家回到座位上坐好,段老师例行讲了暑假注意事项,又着重强调了拿成绩的时间,然后就开始布置暑假作业,各科老师一个接一个地来布置暑假作业,大家心都要碎了。最后老师们竟然还祝大家暑假快乐,这么多作业,怎么可能快乐!!!大家有气无力地鼓掌,一脸生无可恋。
舒云华表示很淡定,现在的功课可不重,比现代小学生的作业都少,已经很幸福了好吗!她跟蔡淑芬一起走出学校,她们两个人的家在不同方向,出了学校就要分开了。
今天舒云华却跟蔡淑芬走一个方向,蔡淑芬奇怪,“你家不是在那个方向吗?”
“嗯,”舒云华解释:“我想在镇上逛逛。”
“现在有什么好逛的呀,就这么两条街,市场又关门了,要逛你明天来逛呀,明天逢场。”
这个时候,镇上还不是每天都有东西卖,要每逢三的日期才会热闹起来,市场开门了,周围村子的人都来买卖东西,俗称赶场。
舒云华笑着说:“没事儿,我就随便逛逛。”
这个时候的镇子还真的没有什么好逛的,都是居民的小平房,唯一能逛逛的也就是供销社了。供销社的大姐坐在柜台后面打毛衣,看见她们进去也就抬了一下眼睛,又低下头打毛衣了,压根儿没理她们,就是这么牛。
舒云华看了一圈,也没什么想买的,主要还是因为没钱。陆涵留给她的钱是应急的,她可不敢乱用。刘文慧现在虽然好一点了,但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故态复萌,不让她上学了。还是要自己赚钱才行,自己有钱才不会受制于人。
巧了,舒云华刚准备离开,就看到舒云蓉跟一个男的有说有笑地走进来,虽然两人没有靠太近,但是明显关系匪浅。
舒云蓉看到舒云华,脸上的笑容一下就顿住了,警告地瞪了一眼舒云华。舒云华倒是无所谓,也没跟她打招呼,就拉着蔡淑芬走了。
“阿华,刚刚那个是你姐姐吧?”蔡淑芬不确定地问。镇上只有一所小学和初中,舒云蓉也就比舒云华大一岁多,都在这里上学,同学这么多年,怎么也混个脸熟。但是蔡淑芬奇怪刚刚舒云华怎么没跟她姐打招呼。
舒云华点头,“对。”
农村的小姑娘都早熟,许多初中没毕业家里就给安排看对象了,一时间蔡淑芬体内的八卦分子蠢蠢欲动,“旁边那个是她对象?”
坏就坏在那并不是舒云蓉的对象。舒云蓉初中毕业之后刘文慧就积极地发动三姑六婆给她介绍对象。但是舒云蓉眼光高,觉得以自己的条件怎么也要嫁个镇上的人吧,凡是村里的小伙子一律不见。
刘文慧也是一个嫌贫爱富的人,还觉得舒云蓉这样挺有追求的,也没逼她,更加积极地扩展人脉,誓要给舒云蓉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想不到刘文慧那头还没结果,舒云蓉自己动作倒挺快的。只是现在农村可不兴自由恋爱,舒云蓉这样要被人知道了,以后想找个好人家就难了。
“不是,是表哥。”好歹是姐妹,舒云蓉名声差了对舒云华也没有好处,她还是要给她圆一圆的。
蔡淑芬也不傻,知道舒云华这明显是托词,表哥能不打招呼吗?但是也不好追问,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
舒云华也没有再逛街的兴致了,就跟蔡淑芬道别回家了。不一会儿,舒云蓉也回来了,把她拉进房间里,关上门,警告她:“今天看到的事情不要乱说。”
舒云华也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我今天什么也没看到。”
看到她这个态度,舒云蓉松了口气。要是被刘文慧知道她偷偷找对象,还不扒了她的皮。
大概是恋爱中的女生都特别喜欢跟人倾诉,晚上睡觉的时候,舒云华刚刚躺下,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就听到旁边舒云蓉说:“他叫刘军,镇上那家饭馆就是他爸开的。”
“啊?”舒云华被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搞蒙了,刘军是谁啊?又一想,才跟下午遇见的那个男的联系起来。舒云蓉这是怎么了?这是要跟自己卧谈?姐妹情来得太快,她有点招架不住啊。
舒云蓉红着脸说:“就是你下午看到的那个呀。”
“你们怎么认识的,现在是怎么回事?”舒云华给面子地问。
于是舒云蓉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开始滔滔不绝地跟她讲述他们的爱情故事。舒云蓉在镇上学习缝纫,师傅家就在刘军家隔壁,舒云蓉常进常出的,慢慢也就跟隔壁的刘军混了个脸熟。小姐妹们有时候八卦,说刘家是万元户,这个时候的万元户可牛逼了,舒云蓉就有点心热。刘军又长得高高壮壮,皮肤不像庄稼人晒得那么黑,在这个时代的审美来看,算是长得不错的。
一起学缝纫的三个小姑娘都盯着刘军,但是舒云蓉觉得自己比她们长得好看,刘军肯定更喜欢自己。有一次,舒云蓉遇到一条拦路狗,刘军帮她赶跑了,两个人的关系就更近了一点。后来刘军说喜欢她,他们就处起来了。
“你不知道,刘军对我可好了,”舒云蓉语气中透着羞涩又带着点得意说:“经常给我打包他家餐馆的肉,还送我头花。”
果然这个时候追女孩子只要吃吃吃就好了。舒云华想到陆涵请自己吃东西,也觉得超级幸福呢。
“那你让他快请人上门说媒呀,妈都快急死了。”
“知道的,他说他会尽快跟家人说的。”舒云蓉的声音简直要甜死了,完全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舒云蓉了呀。
“那就好!”
聊完自己的幸福,舒云蓉觉得也很有必要关心一下妹妹的感情生活。“陆涵呢?他最近回来过没?”
提到陆涵,舒云华情绪有点低落,她都一个月没见过他了。“没有,他去省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你知道他在外面做什么吗?上次一出手就是一百块,他是不是挣大钱了?”
“不知道,我没问。”
舒云蓉戳她的额头,“你怎么这么不长心呀,万一他在外面做坏事呢?村里人都说他在县城操社会,哪天被抓了看你怎么办?”
舒云华闭上眼睛,低声说:“我等他。”
“什么?”舒云蓉没听清。
“没什么,快睡吧,明天去赶场,见你家刘军。”
“讨厌!”舒云蓉笑嗔,闭上眼睛甜甜地睡着了。
黑暗中,舒云华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顶着帐顶久久无法入眠。
上卷 呜,头好疼
第二天,舒云华和舒云蓉吃了饭一起去赶场,路上又拐去小姐妹方萍家里叫人,一行三人一起去赶场。
“阿华今天没上学呀?”方萍跟舒云华打招呼。
舒云华点头,“放暑假了。”
“瞧我这记性,不上学之后连暑假都忘了。”方萍又笑着问:“期末考得怎么样?听说你成绩很好,又是第一名哇?”
舒云华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啦,成绩还没出来呢。”
“太谦虚了。”
方萍是一个很开朗健谈的人,又跟舒云蓉聊天,把她逗得直笑。
“上次师傅问的事情你考虑好没有?要不要去?”方萍问舒云蓉。
舒云蓉师傅的朋友在县城开了一个制衣厂,邀请她去,正好那边缺人,师傅就问她们俩要不要一起去,包吃包住,计件发工资,手脚快的话一个月能挣二三十,比在家里种地强多了。
“你要去吗?”舒云蓉虽然性格强势,却不是一个有主意的人,特别容易受别人的影响,总是要看别人怎么想的。
“去啊,”方萍有点扭捏地说:“我姑婆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但是我不喜欢,我想先出去见识见识。不然这一辈子什么都没见过,就在农村嫁人带孩子,也太划不来了。”
舒云蓉也想去,她正是爱美的时候,但是手里没钱,想买条好看点的头绳都不行,问刘文慧要钱简直跟要她命一样,要是自己能够打工赚钱,还怕没有漂亮衣服穿吗?但是想到刘军,她又有点犹豫,她这一走,可能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要是他被别的小姑娘勾搭走了怎么办?她是信任刘军的人品,但是她不相信那些小娼妇啊。
“我再考虑一下。”舒云蓉纠结地说:“我从没出过远门,家里也不放心。”
“我爸妈也不放心我一个人出去打工。”方萍扁扁嘴说,其实主要是怕她一个女孩子没有大人约束,在外面学坏了。
听到这里,舒云蓉说:“萍姐,你们有手艺,可以在镇上租个铺子做衣服呀,工钱也不错的。”
“说得轻巧,吃根灯草。”方萍叹了口气,“缝纫机就要一百多,我哪儿买得起呀。”
舒云华想想也对,她们都还是伸手党,问父母要钱的。现在刚刚分田到户两年,各家条件都不好,都还住着茅草房子,哪家父母愿意给女儿买这么贵的东西折腾呀,女儿都是给别人家养的。想到这里,舒云华也就岔开了话题,聊起了别的。
到镇上的时候,市场已经很热闹了,卖鸡鸭鹅蛋的在一起,卖鸡鸭鹅兔的在一起,卖蔬菜的在一起,人头攒动。
舒云华逛了一圈,也没想好要做什么。卖衣服吧,她没有货源,而且这个时候农村还不时兴买衣服,都是自己扯了布让裁缝加工的,或者自己在家就缝了,也不图好看,只要能穿就行了。农村人又节俭,一件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补丁摞补丁也不舍得扔。想卖点小吃吧,像豆花、凉面、串串之类的,她又没这手艺,凉面都不知道去哪儿买。况且农村人节俭,一般不会在外面吃东西,哪怕肚子饿得咕咕叫了,也要回家吃。
她在现代只会读书,废柴一个,穿越了,还是废柴一个。凭她的智商,她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来赚钱。捂脸,既然都穿越了,为什么不给她安排一个金手指呢?为什么不给她一个空间呢?为什么不给她一个异能呢?好伤感。
舒云华还在伤感着,舒云蓉和方萍已经带她到了一个旧书摊。两个人兴奋得翻着书摊上的小说,都是小姑娘,喜欢看爱情小说是通病。舒云华记得这个时期最流行的就是木桃奶奶的小说,什么三个表哥都爱我啊,什么豪门小姐被后妈赶出家门沦为歌女为报复抢走妹妹男朋友啊,什么聋哑女也有春天呀……反正一群人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谈恋爱,没有爱情就活不下去。
舒云蓉和方萍还在挑选,舒云华也随便翻了翻,突然在一本过期杂志上看到一条征稿启事,突然福至心灵,她做不了生意,但是她可以写小说呀,凭她从小到大看小说的经验,试试总可以吧。
舒云华兴奋了,挑了几本小说和杂志,舒云蓉正在跟老板讲价,看到她选的书,不许她买,“你现在还在上学,看什么小说!”
“姐,我也就暑假看看,绝对不会影响学习的,我买回去你也可以看呀。”
不知道舒云蓉是信了她的保证还是被后面那句话打动,反正她没阻止舒云华买了,还帮她讲价。
回去的路上,舒云蓉还在教育她:“小孩子家家的,少看点小说,像什么样子。”
舒云华好脾气地应着:“呵呵。”她就是欺负舒云蓉听不懂呵呵的意思。
回到家里,舒云华就迫不及待地看起了小说,还跟舒云蓉交换着看了。舒云蓉竟然还把从前私藏的小说拿出来跟她分享,舒云华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了。
舒云华看完了手头的几本小说,简直尴尬症都要犯了,有些对话和遣词造句真的让人无语。取经差不多了,舒云华就开始投入了创作。除了干农活和做家务的时间,她都在伏案写作。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也不准备挑战权威,就写口袋小言,也不需要多好的文笔。现代她看的小说不说上万本,几千本也是有的,这就是她的财富,点子信手拈来,而且在这个时代,都是新梗,穿越也不是白穿越一场啊。
一个星期之后,舒云华写了一半了,把大纲和稿子整理一下,准备给杂志上征稿的编辑寄过去。这是一本十万字左右的口袋小言,时代背景是民国时期,大家族的少爷偶遇普通女学生,惊为天人,对她穷追不舍,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
放到现代,这个故事梗又老情节又俗气,肯定会被读者喷的,但是谁让这是特殊时期呢。舒云华给舒云蓉看过,把她惊呆了,直夸舒云华写得好,现在每天都在眼巴巴地等更新。这也给了舒云华信心,准备明天赶场的时候就去把信寄掉。
第二天,舒云华刚端起碗,舒云蓉已经急匆匆地跑掉了,她猜是去找刘军了,恋爱中的小姑娘啊。不过她挺奇怪的,都过去这么久了,刘军还没找人上门说媒,估计还有的折腾。当然,这也不关她的事,她又不是刘文慧,还管她找什么对象呀。就舒云蓉那个性格,你提醒她,她还当你见不得她过得好呢。舒云华可不找这个麻烦。
去邮局寄了信,舒云华整个人都处在激动中,毕竟是第一次投稿,决定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冷静一下,正好墨水和本子都该买了。
巧了,还没走到供销社门口,就看到舒云蓉、刘军还有另外一个小姑娘站在一起。
小姑娘激动地指着舒云蓉问:“她是谁,你为什么跟她走在一起?”
刘军连忙解释:“小娟,你别误会,她就是我一个远房表妹,我妈让我带她来买点东西。”
舒云蓉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听他这样撇清关系,也不干了,“什么远房表妹,你不是说已经跟你妈说好了,要请媒人去我家说和吗?”
“好啊,刘军,”小姑娘气愤地瞪着他:“我们都定亲了,你还想找几个婆娘?”
她声音挺大的,周围的人见有热闹看,都不走了,围着他们指指点点的。毕竟是姐妹,一损俱损,舒云华连忙跑过去把舒云蓉拉走,镇上就这么两条街,难免不遇到熟人,再待下去,就要被人肉啦。
舒云蓉本来还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来,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实在忍不住,哇地一声蹲在路上哭起来。
舒云华看出来她这是遇到渣男,被小三了,也蹲下来安慰她:“姐,那种渣男早点认清楚他的真面目是你的幸运,凭你的条件,以后一定能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
“呜呜,你不懂……”
“我是不懂,但是你这样在这里哭也无济于事呀,被他知道了,他还会得意,说你离不开他,为了他要死要活的。你愿意让渣男嘲笑吗?”
“呜呜,你不懂……”
“世上男人千千万,没了这棵歪脖树,你还有整片森林呢,别伤心了啊。”
“呜呜,你不懂……”
舒云华心说你复读机呀,就会说你不懂你不懂,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有点僵硬地问:“姐,你跟他不会……”
这次舒云蓉没有说你不懂,只是哭得更伤心了。
哎呀我去,舒云华觉得她这姐姐也太傻了吧,这是什么年代呀,关系都没确定呢就敢偷尝禁果。那个刘军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样子,手段还挺高,也不知道骗了多少小姑娘了。
“姐,别哭了,咱先回家,咱回家慢慢商量,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舒云华好说歹说,终于把舒云蓉哄好了,跟她一起回家。回家之后,她又扑到床上哭起来,大有不用眼泪把家里冲垮不罢休的架势。
舒云华头疼。
上卷 耶,赚钱了
头疼也没办法,舒云华还得劝着舒云蓉,不然别想安生。
“姐,你别哭呀,咱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你想想自己为条狗在这儿哭值不值得?”
哭声有一瞬的停滞。
舒云华再接再厉,“为条狗哭就算了,关键那条狗现在还在外面逍遥快活,你自己在这儿哭瞎了眼睛,他也不会看你一眼,你这又是何必呢?”
舒云蓉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望着舒云华说:“我……我就是不甘心,我们都亲……亲过了,他还说要找人来说媒,结果他已经定亲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呀,呜呜呜……”
“你说什么?”舒云华急忙问:“你们只是亲过,没做别的?”
“还……还抱过。”舒云蓉不好意思地说。
舒云华抓狂,我去,就亲一亲抱一抱用得着哭得跟死了爹妈一样吗?害得她都想歪了。舒云华默默反省,不能污,不能污。
“那套个麻袋把他打一顿出出气怎么样?”舒云华开始出馊主意。
舒云蓉停下了抹眼泪的动作,兴奋地说:“好啊,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了。”
只是随口说说的舒云华,“……”姑娘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能打得过人高马大的刘军吗?
舒云华看她已经转移注意力想怎么给刘军套麻袋了,松了口气,自己去做饭了。
还没等舒云蓉实施她套麻袋的计划,村里特别喜欢给人做媒的张婶来家里找刘文慧,说要给舒云蓉做个媒,对方是隔壁村的一个小伙子,年纪比舒云蓉大两岁。
“小伙子人长得斯斯文文,高中毕业,是个文化人,现在在县城的一个厂里上班。”张婶说得唾沫横飞,“人家眼光可高呢,介绍了好多个姑娘人家都没看上,说要找个好的。我这不就想到大妹子了吗。你家老大长得水灵,人也能干,跟王家小伙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哟。”
刘文慧听得也高兴,跟张婶打听那小伙子家在哪儿,爹妈叫什么,家里有几口人,在什么厂上班,做什么工作,一个月工资有多少,家里房子修没有……拉拉杂杂的一大堆。
张婶一一答了,又问刘文慧怎么样?要不要等哪天小伙子休息的时候相看一下。
刘文慧还没开口呢,在堂屋外面偷听的舒云蓉就走进去说:“不要。”
刘文慧一巴掌拍在舒云蓉的背上,骂道:“短命鬼,说些啥子哦,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滚去煮猪草。”一面又笑着跟张婶说:“她娃娃家家的不懂事,张大姐你别放在心上啊。”
张婶就跟没听见舒云蓉的话一样,笑着夸她:“好久不见,阿蓉真是越长越好看了呀,还是大妹子你有福气,两个女儿都长得好,怎么不见阿华?”
刘文慧客气了一下,说阿华在做作业。张婶又问了舒云华的成绩,夸了一通,两个人默契地把刚刚的尴尬敷衍了过去,又约定等王家小伙休假回来就相看相看。
送走张婶,刘文慧是气不打一处来,找到舒云蓉一通骂:“人家小伙子高中毕业,还是个工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以为自己是天仙呀,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看不上,看你挑来挑去年纪挑大了能落个什么好!”
舒云蓉不敢跟刘文慧大小声,委屈地说:“我就是不想嫁人,我要去打工,自己挣钱。”
“就你那个懒眉懒眼的样子,做活路就只晓得躲,你能出去打什么工,谁要你呀?”
舒云蓉就把师傅的朋友招工的事情说了,还说方萍已经去了,待遇不错,让她也去。刘文慧也是一个死要钱的性格,听说一个月有二三十块钱的工资,还包吃包住,当下就有点心动。家里房子还没修,又养了两个儿子,将来要出两份彩礼钱,舒基国没什么能干,就凭家里几亩地的出息不知道要存到什么时候,女儿出去打工好歹能补贴一下家里,就同意了。
没几天,舒云蓉就跟回来探亲的师傅一起去了制衣厂。
舒云蓉走了,舒云华身上的任务更重了,用了差不多两个星期才把小说写完。而这个时候她还没收到编辑的回信。舒云华也不急,毕竟就连现代的邮政都不快,更不要说这个时候的邮政了。当然,不排除另一种可能,永远也不会有回信。
完结了一本,她又开始构思另外一本小说。她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多试几次总有机会。第二本小说她写的是穿越小说,就不信这么猎奇的题材还不能得到编辑的青睐。就算在这个时代,她也不是最先触碰穿越题材的作者。据她所知,在隔壁的岛国,早在七十年代就有穿越题材的漫画了,只不过还没有传到本国来而已。
她写的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因为落水穿越到古代,救了落难的暴君,帮助暴君夺得天下的故事。当然因为女主的存在,暴君最后没有变成历史上那个暴君,反而成为一代明君。
没错,就是这么玛丽苏。
这个故事舒云华写得热血沸腾,简直一刻也舍不得搁笔。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她还要做家务,干农活呢。她又不是自己笔下的女主,有人护持有人疼爱,唯一将她放在心上的人也不在身边,她只有自己勤快点聪明点才能过得好点。
舒云华这边写得渐入佳境,另外一边投稿的回信也到了,生产队长给她带过来了。舒云华道过谢,送走了生产队长,连忙打开信,信里说她的这本小说写得不错,编辑准备在杂志上连载,请她尽快把后半部分寄到杂志社,并且可以帮她联系出版社出单行本。稿酬是千字2块钱,随信附汇款单20元作为定金。
舒云华算了一下,千字2块钱,十万字的小说就是200元,天,200元啊!瞬间有一种被馅儿饼砸中的感觉。写一本小说,她整个高中的学费生活费都有了。她连忙给编辑写回信,感谢编辑给自己的机会,并委托编辑帮忙联系出版社出单行本,需要签合同的话麻烦编辑把合同寄过来,并把新文的大纲和样稿也给编辑寄了一份。
暑假过得很快,舒云华的新文还没有完结就开学了,秋收也到了,秋收完了马上就是秋耕,生活又开启了地狱模式。
舒云华好不容易养白一点的皮肤又在割谷子、打谷子、晒谷子、栽菜子、点麦子等一系列农活中被晒黑了,她觉得很绝望,大概她这辈子都白不了了,心好累。
就连舒云蓉也被叫回来帮了两天忙。这次回来,舒云蓉明显不一样了,头发烫过了,衣服是新的,虽然也不见得多好看,但是已经是这个时代流行的款式了,看来她在外面过得还挺滋润的。
但是甭管多时髦的姑娘,在家里干两天农活照样灰头土脸。看着舒云蓉走的时候黑了不少的脸,舒云华不厚道地笑了,不能只黑她一个人呀。
开了学,舒云华就初三了,幸亏初三的功课也不难,她学习游刃有余,还能抽出时间来写小说。第一本小说已经开始在杂志上连载了,编辑给她寄了一本杂志,并且把剩下的稿费都汇给她了,还盛赞她第二本小说题材新颖,有想法,鼓励她好好写,希望继续合作,仍旧附上定金20元。
第二本小说舒云华已经写完了,有二十多万字。写完了之后她又在修改和整理,回信的时候把修改好的部分发给了编辑,剩下的继续整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过年了。舒云华的小说单行本已经上市了,第二本小说正在杂志上连载,并且也在协商出版事宜,舒云华都委托给了杂志社的苏编辑,感觉他是一个挺可靠的人。
期间,陆涵一次也没回来过,并且一个消息也没带回来。不知道是谁传的,说陆涵在外面打死了人,已经被抓去劳改了。舒云华怕贺孝芝胡思乱想,有空的时候总要去陆家陪她,宽慰宽慰她。没想到她比舒云华还淡定,还反过来安慰舒云华,不要被外面的流言蜚语影响。她和贺孝芝现在情同母女,比跟刘文慧这个亲妈亲近多了。
刘文慧自然也听到了这些传言,忌惮陆涵的心也越来越弱,看舒云华又开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反正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舒云蓉腊月二十五就回家了,厂里过年放半个月的假,她能在家待到初九。她一回来刘文慧就特别热情,话里话外问她挣了多少钱,小姑娘家家的手头松,存不住钱,当妈的帮她保管,存着给她将来当嫁妆。
对于刘文慧的话,舒云蓉半点都不信,她又不傻!刘文慧一直都重男轻女,要不是她自己立得起来,在家就会跟舒云华一样做牛做马还落不到半点好。她这钱要是给了刘文慧,那铁定就成了她妈的了,永远也别想要回来。家里要修房子,两个弟弟要结婚,那就是个无底洞,她那点工资哪够填的。反正家里的房子她又不住,跟她有什么关系!
上卷 看,是相亲
刘文慧见舒云蓉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来气,数落她:“你看看你,一进城就学人家烫什么头发,把头发弄得跟鸡窝一样,难看死了,哪有你以前扎两个麻花辫好看呀。爸妈在家挣点钱容易吗?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从地里扣出几个钱,你弟弟妹妹还在读书,哪样不要用钱。你还不知道体谅体谅爸妈,挣钱了也不往家拿……”
舒云蓉简直要被她烦死了,“我没钱。”
“咋能没钱?”刘文慧瞪眼,“你一个月不是有三十块钱工资吗?”
“谁说有三十块啊,”舒云蓉翻了个白眼,“我们是计件拿工资,我手脚慢,一个月也就20块钱工资,我平时还要买点东西吃,买衣服穿,哪有钱存下来啊!”其实舒云蓉手脚麻利,是厂里出了名的利索人,一个月拿三十块钱不成问题。虽然她花钱也确实厉害,从来不委屈自己,但是她本来就在服装厂,买衣服都是成本价,不贵,还是存了几十块钱。不过那是她留着当嫁妆的,她可没有那么傻,拿出来还能要得回来吗?她妈反正心是偏到胳肢窝去了,她不为自己打算,谁能为她打算?
“你在厂里包吃包住的,还要买什么东西吃,豆子鬼就那么好吃呀!”刘文慧不满,“你都那么多衣服了,还买什么衣服?每次回来穿的衣服都不一样,花里胡哨地给谁看呢?别人都能拿三十块钱,怎么就你才拿二十块钱?你手长来干什么的……?”
“烦不烦啊你!”舒云蓉生气了,“人家能挣三十块钱是人家的事,反正我只能挣二十,你要怪就怪你没生一个那么能干的女儿。你要实在想不通,就不要认我,去认拿三十块钱的人当女儿好了,看人家理不理你嘛!”
“反了你了!”刘文慧被她一番话气得够呛,地上捡起一根木柴要打她,舒云蓉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一溜烟就跑了,只剩刘文慧在原地干瞪眼。
晚上一家人在吃晚饭,刘文慧又提这件事,让舒基国管管女儿。舒基国平时在家就跟隐形人一样,不是在地里忙活就是坐在房檐下卷叶子烟,家里的大事小事一概不管。现在刘文慧让他管教女儿,他也没什么好话可以说,也就说说家里怎么怎么困难,养大她多么不容易。
这些陈词滥调舒云蓉都会背了,她当场嗯嗯啊啊答应得挺好的,但是就是不行动,刘文慧也拿她没办法。
舒云蓉过了年就十九岁了,在农村,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要不就已经嫁人了,要不就定好人家准备嫁人了,像她这样还没定下人家的还是少数。又听说她在县城的制衣厂上班,一个月工资二三十,那可比在家种田强多了。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舒云蓉这一回来,每天来串门的婶子都多了起来,不是张家这个小伙子踏实肯干,就是李家的那个后生老实本分,舒云蓉耳朵都要听起茧子了。
这不,张婶又来串门,跟刘文慧旧事重提,说王家的小子回来过年了,趁着舒云蓉也在,两家人约个时间相看相看。“哎哟,大妹子啊,你可不知道啊,王家那小伙子眼光可高了,给他说了那么多好姑娘他见都不见。听说你们家阿蓉在县城上班,他一听就上心了,一个劲儿地跟我打听,还催我来跟你们说。我这不才来的吗!大妹子,你是知道我的,我从来不说瞎话,那小伙子是真的好啊,跟你们家阿蓉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刘文慧听得眼热,阿蓉过了年就十九岁了,该找婆家了,再拖下去就不好找了。难得小伙子家里条件好,给的彩礼钱肯定也不会低。反正这死丫头她是指望不上了,本来以为她出去打工好歹能帮衬帮衬家里,结果一分钱都扣不出来,还不如嫁出去得了,好歹还能收回来一笔彩礼钱。
于是刘文慧跟张婶约好时间,让对方明天下午过来家里坐坐,这就是答应相亲的意思了。张婶高兴地答应,也不继续坐了,说是回去报喜去了。
舒云蓉不想答应,她去了一次县城,算是开了眼野了心了。她从前向往镇上的生活,现在也看不上了,一心想往县城里奔,还怎么看得上乡下的小伙子。但是她反抗不了她妈,刘文慧在家里有绝对的权威。她就只能消极抵抗。
第二天,舒云蓉也不穿新买的衣服,还把以前在家里穿的旧棉袄穿起来,背上还有两块补丁。这点小伎俩很快就被刘文慧识破了,捶了她一顿,让她把衣服换了,她只好不情不愿地把衣服换回来。
下午天气不错,太阳晒得人暖融融的。这里冬天不爱出太阳,一有太阳大家伙儿都喜欢在外面晒着。舒家的大八仙桌也搬到了院子里,桌子上放着花生,都是自家地里种的。
八仙桌旁坐满了人,舒家一家人,还有舒云华的大舅一家、小舅一家、二叔一家。家里的板凳不够坐,还是去二叔家里搬了几根板凳才够用。就这样小孩子都没地方坐,都是站着的。农村相亲都是邀上亲戚朋友一起帮忙相看的。
吃了午饭没一会儿,对方就到了,也是一大家子人过来。张婶帮着两边介绍,一会儿夸小伙子学习好,聪明能干会赚钱,一会儿又夸姑娘长得水灵,孝顺顾家人才好,把两家人都说得特别高兴。
舒云华在边上看了一眼那传说中学习又好又会赚钱的王天兵,囧里格囧,小伙子确实长得斯斯文文,人也老实,看一眼舒云蓉就红脸。但是他的身高绝对不会超过168,说168估计还高估他了。舒云蓉有165,女孩子又比男孩子显高,站在一起,他看起来还没有舒云蓉高。长得又瘦瘦弱弱的,像个小鸡仔一样,说一句话还脸红。舒云华可以肯定,以舒云蓉的眼光,绝对看不上这样的。
但是双方家长相谈甚欢,王家那边已经说到计划过了年就修房子了,王家只有这一个男孩,绝对不会委屈小两口的。
舒云蓉一脸的不高兴,这什么王天兵长成这副德行怪不得找不到对象,就他那样还眼光高,还不愿意相看人家姑娘,他是怕人家看不上他吧。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自信!
但是不高兴她也只能憋着,相亲并没有她插嘴的份,如果这个时候她敢说什么,用不了明天,她的名声在整个镇都要臭了,以后基本也就告别找对象了。虽然她不想在乡下找对象,但是也不敢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这个时代找对象都会发动七大姑八大姨打听对方人品和名声,要是名声不好,再好看的姑娘也很难嫁个好人家。
这次相亲以双方家长满意的交流告终,并约定了下次去王家吃饭的事情。吃饭就是正式确定两人搞对象的一个仪式,虽然是确定舒云蓉跟王天兵的恋爱关系,但是基本没有他们两个人的发言权。
送走王家一家人,舒家的亲戚们还在交流即将成为亲家的这家人。
“小伙子看着不错,老实本分,说句话就脸红,肯定不会起什么花花肠子,结了婚我们阿蓉还不把他捏得死死的。”这是大舅母。
“就是婆婆看起来太精明了,不好处。不过他们家就王天兵一个儿子,以后钱还不是都得给小两口。”这是小舅母。
“说是明年开年就要修房子了,修三间大青瓦房子,可见家里还是有点家底的。”这是二婶。
“我不干。”
刘文慧刚想发表意见,就听到舒云蓉来了这么一句,有点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我不干。”舒云蓉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嘿,短命鬼,最近没有挨打了是吧!”刘文慧脸色一下就变了,对着舒云蓉就是一巴掌,“这么好的条件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你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要不要给你请个神仙回来嘛?”
舒云蓉没想到刘文慧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扇她耳光,眼睛马上就红了,一半是痛的,一半是丢人的,大声说:“要嫁你嫁,反正我不干。”说完就跑出门去了。
舒云华不好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看热闹,连忙追出去,免得留在案发现场成了刘文慧的出气筒。
舒云蓉看到舒云华跟来,连忙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对着她哼了一声:“你跟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舒云华发现她这大姐真是满身都是刺呀,之前还是好姐妹,翻脸就不认人了。舒云华才不惯着她这怪脾气,逗她,“是啊,来看你哭成什么样了。”
舒云蓉瞪眼,“你才哭了呢!我犯得着哭吗?”
“是哦,你没哭。”舒云华看着她红红的眼睛笑了。
“你少得意了!”舒云蓉大概被她的笑刺伤了,开始口不择言:“你以为你有陆涵就安枕无忧了,做梦,陆涵是个杀人犯,他回不来了,用不了多久妈就会去陆家退亲的,你也要被妈用来换彩礼钱。”
舒云华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走了,“那也比你好,马上就要嫁个矮穷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