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章 怀恨重生   大宣国京都城,梅家。   此时的尚书府府人心惶惶,丫鬟仆人跪了一地,害怕得瑟瑟发抖却不敢弄出一点声响,生怕被波及身首异处。   一众跪在地上的仆人面前躺着一个少女,那少女一袭白衣被血色浸染,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府邸。   “一个个的全都哑巴了是吧?”   梅向坤冷眼扫视着众人,手中沾血的长剑在阳光下闪烁着阴森的寒光。   地上横七竖八的已经躺了不少尸体,惨烈的死相加上浓烈的血腥味让人作呕,原本晕死过去的少女却在此时睁开了双眼。   疼!   剧烈的疼痛蔓延着全身,梅若依摇摇欲坠的身子三晃两晃的站起来,身上每一处伤口都随着动作迸发着无法形容的痛处,这令梅若依狠狠地倒吸着冷气。   “嘶!”   她睁开眸子,迷茫的望向四周,这是……她不是被梅念雪害死了?   明儿惨死的那一幕尚且历历在目,娃娃的啼哭声仿若还在梅念雪的耳边萦绕着。   可眼前这分明是梅家,熟悉的祠堂,熟悉的人……   “不孝女!”   啪的一声脆响,清晰的巴掌上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梅向坤用力的一巴掌打在梅若依的脸上,刚刚站起身的梅若依被这力道打的连连后退数步,若不是背后抵在石柱上,怕早就倒在地上摔进肮脏的血河之中。   不过,也正因为梅向坤的一巴掌,梅若依浑噩的思绪渐渐清晰开来。   透着血色的眸子重新打量起四周,梅若依瞪圆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梅向坤的叫骂声不断地回荡在耳边,下人丫鬟们惊恐的表情摆在眼前,满地的鲜血满地的尸体,这一切一切与五年前那场景一模一样。   等等!   这不是五年前曾经发生过的一幕么?   难道她没死,而是重新回到了五年前?   前世,丞相府庶女梅若云及笄之礼上有人下毒陷害,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她身上,作为丞相府一直不受宠的嫡女,梅向坤对她没有丝毫的父女之情,甚至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而当时的她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并不承认下毒,三夫人再一次栽赃陷害,使得梅向坤将她身边的亲信仆人斩杀,而她也被打的半死。   没想到,自己竟然重生在了这个时候。   但现在的梅若依早已经不是五年前软弱任由他人拿捏的可怜嫡女。   这一世,她是复仇归来的恶魔,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爹爹为何就一口认定,下毒的就是女儿我呢。”   侍卫正要上前将梅若依绑起来之际,一道透着阴森威压的声音响起阻止了几个人的脚步,,细听之下才发现这声音竟然是从软弱的梅若依口中发出来的。   梅若依再一次抬起头,被血色染红的双眸笑看着梅向坤,一个酿造她悲剧人生的至亲至恨之人。   眼下的境遇,早就经历过一次的她,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   若没记错的话,接下来会有一道圣旨。 正文卷 第二章 圣旨到   “圣旨到——”一道尖利的嗓音打破屋子里片刻的宁静,众人的目光皆是从浑身血色的梅若依身上离开。   以梅向坤为首,众人纷纷离开正堂,急匆匆的脚步,仿佛丢了魂儿似的。   没了支撑的梅若依瘫软在地,一旁一个身影上前将她扶起,她的头瘫软无力的低垂着,看不见来人,只能低声道了一句谢。   见圣旨如见天子,天子到访,若不举家叩拜,当是蔑视天子之罪。   勉强倚在门边儿,梅若依朝着正宣读圣旨的太监叩拜,恭恭敬敬低下的脸,却面带一丝狠厉。   若她记得没错,这条圣旨,便是给了梅向坤屠杀母亲亲信的那一条,借着梅念雪中毒之计,梅向坤一夜之间屠杀百人,尚书府血流成河,从那之后,梅若依在尚书府便彻底成了孤立无援的。   果不其然,那狗仗人势的太监见自己眼前跪满了人,他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一扯嘴角,这才缓缓打开圣旨卷轴,高声诵读。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尚书府梅爱卿与家眷接旨——”   随着这句话音落下,一股庄重的仪式感自人群中传来,所有人皆是恭恭敬敬,唯有梅若依在心中冷笑不已。   “今得知梅爱卿爱女梅念雪及姘之礼中毒之事,朕深感痛心,此事因果恶劣,还望梅爱卿彻查此事——特许梅爱卿权利,若查到真凶,杀无赦——”   “钦此——”   耳边传来梅向坤感激无比的声音,“谢陛下隆恩!”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些充斥着感激之情的声音在梅若依的耳中听来分外的虚伪。   恨意依旧充斥着她的心胸,因为双腿无力,只能看着那太监趾高气昂的带着圣旨离去,然后看着梅向坤带着一众家眷再次面色阴沉的向着她走来。   梅若依咬着牙站起身,这一世,不管是母亲也好,还是她自己也好,都不会再任人宰割了!   既然上天重给她一次机会,她要复仇!她要那些曾伤害过她的人——   一命偿一命!   梅若依的双眸中有一缕精光闪过,随后,她却又沉下脸来。   不!痛快的死太便宜他们了,她要叫他们生不如死!   前世今生之苦,她定要与他们算个清楚!定要他们,百倍偿还!   梅若依瘫软的倒在地上,眸子底下是染了血的仇恨,许是意外收获了洗清异党的机会,梅向坤似是心情不错。   可他路过若依之时,还是淡淡的撇了这个嫡女一眼,随后才道:“来人,把大小姐送回阁中养伤。”   梅若依双腿无力,几乎是被人拖着走出正堂。她始终阴沉着脸,不愿与这其中任何一道或幸灾乐祸,或满怀同情的目光对视。   前世今生,无论是幸灾乐祸也好,还是满怀同情怜悯也罢,没有人,曾出声帮过她。   所以那些面孔是悲是喜,都与她无关。   虚弱的身子被人重重的丢在床上,梅若依一声痛呼,却只引来那两个小厮鄙视的目光,随后屋子里便回归了沉寂,夜幕降临,梅若依也忍不住周身的痛感,双眼一黑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耳边是一片嘈杂,梅若依却只觉眼皮有千斤重,身体的疼痛叫她意识清醒,却始终无法醒来。   耳边是一个温润好听的男声,这声音叫若依熟悉异常,却也恨之入骨。   “多谢皇上恩典,老臣感激不尽。”   梅向坤恭敬的一弯腰,向着眼前锦衣华服的年轻人感激的下拜,令他没想到的是,眼前的皇帝竟然对尚书府如此重视。   除开昨天特意来宣读的那条圣旨,今日又亲自来府上探望两个女儿,这实在让梅向坤受宠若惊。   可能得这小皇帝垂青,怎么说都是好事,他尚书府在朝中无依无靠,若是攀上皇上这高枝,当真是三生有幸了。   坐在椅子上的皇帝似乎不知道梅向坤心中打着的小算盘,他温柔的笑着,面色苍白,接过梅念雪递过来的热茶,点了点头,温文尔雅。   可这笑容却叫少女羞红了脸,梅念雪递过茶盏,却手足无措,只觉胸口小鹿乱撞,面颊发烫,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不敢再动。   “梅爱卿不必如此多礼,素闻尚书府二小姐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今日一见当真如是。”   锦衣华服的男子,那张因病而苍白十分的脸上始终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   梅向坤一听这话儿,登时双眼一亮,“皇上若是……”   他话说了一半,便被一阵咳嗽声打断,不悦的皱了皱眉,便见床上昏迷着的人儿悠悠转醒。   梅若依怒睁双眼,虚弱的望过去,果不其然,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眼前,依旧是那副虚伪的笑,当年,她便是被这抹人畜无害的笑意所蒙骗,义无反顾的嫁给了他。   梅若依挣扎着起身,虚弱的身子一翻滚,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冰冷刺骨。   她双眸血红的望着眼前一脸错愕的年轻男子,每动一下,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可她依旧挣扎着趴向一脸错愕的皇帝。   双唇微颤,她低声呢喃着什么。   “秦……宇昊……”   五年,我替你铲除异己替你铺平道路,我究竟哪里做得不够好?   秦宇昊错愕的看着地上匍匐的女子,她想做什么?他们曾见过面吗?   梅向坤率先从错愕之中反应过来,他极其厌恶的看着正缓缓靠近青年男子的梅若依,向门外高喊道:“来人!梅若依冒犯陛下在先,将她关入水牢!”   门外进来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梅向坤尚且转过头满脸堆笑望着皇帝。   “陛下恕罪,实是老臣管教无方。”   “莫怪。”秦宇昊面色缓和下来,“梅小姐尚且神志不清,还是莫要受苦的好。”   梅若依感受到身后的阻力,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却仍旧坚持着向前,可奈何身子疲软无力,只好一双眸子紧紧的望着他,仿佛能借此看透他的心,究竟是否是冰冷坚硬的顽石!   却在此刻,她后颈传来一阵钝痛,双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望着梅若依瘫软的身子被人重新拖回了榻上,秦宇昊目光略微沉下几分,却是未言,末了,便见一旁的梅向坤谄媚的笑着。   “陛下,既是两个小女都已经探望过,不如我们换个地方?此等晦气的地方只怕会染了陛下。”   秦宇昊微微侧眸,淡然点了点头,梅向坤顿时欣喜若狂。   “陛下,请。”    正文卷 第三章 丁氏母女   拄着拐杖,梅若依一脸迷茫的望着眼前熟悉的院落。   就在昨天,她重生了,重生于尚书府血流成河之夜的当天。昨夜,梅向坤借查案之名屠杀百人,皆是梅若依母亲——梅家正室的亲信。   窗沿之下,梅若依久久伫立,低垂下的面庞上看不见表情。   院落之外,传来侍女的嬉笑声,却停在了门口,若依听到门口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嘘——别闹了,”一道女声响起,带着一丝谨慎和避讳,“咱们早些离开这儿,这可是大小姐的院子,别沾了晦气。”   “哎哎,对了,你们听说没有?”一个侍女颇为神秘的开口道。   “别卖关子了,你快说。”   “听说大小姐看上了皇上,还爱得死去活来的,那天刚刚苏醒,竟直接扑倒在皇上脚下,抱着皇上的腿不放呢。”   “嘘——你们两个小声点儿啊。”   木门被人推开,发出“吱呀”的声响,侍女们议论的中心人物拄着拐棍虚弱的站在门口,满面皆是笑意,却叫人只觉冰寒。   见是梅若依,正议论着的三个侍女瞬间住了嘴,梅若依心中冷笑,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前世见别人议论自己,她从未计较过,总想着议论议论又不会多掉块儿肉,她们愿意嚼舌根便虽她们去好了。   可今世她的心境不一样了。   她是爱秦宇昊爱的死去活来无法自拔,却亦是恨他恨到了骨子里。   天知道她昨日睁开双眼看见他,是想将那张虚伪的脸碎尸万段。   大病初愈,清丽的面容上尽是苍白,却没什么表情,那双美眸之下是一片冰寒,震慑得三个小侍女大气不敢喘。   片刻后,几个小侍女逃命般离开了原地。   望着侍女们离开的方向,梅若依垂下的眸子中看不出情绪。   昨日自己醒来,失去理智扑倒在秦宇昊的脚下,又因为没有力气起身,竟被外界传成这样?   不过也好在众人的误会,昨日冲动之下做出的举动,若是叫他人看出她其实是想谋杀皇帝,那还如何了得。   岂不是今世还什么都没做便要被赐死了。   梅若依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正准备关门回房歇歇,便听身后传来一阵令人厌恶的声音,那声音之做作,简直叫人忍不住作呕。   “哟,长姐,身体好啦?”梅若依回头望过去,便见庶妹梅玲珑摇头晃脑的向她走来,嘴角一抹嘲讽的笑意。   而她身后不远处,替代梅若依母亲掌管着梅家的丁氏正对自己女儿的行为视而不见,手中提着帕子与侍女一同在路边欣赏着话多,看起来好不开心。   眼下就连母亲的亲信也不在了,恐怕斗不过这母女俩。   梅若依淡漠对着梅玲珑笑了笑,“嗯,好多了,劳你费心。”   “呵呵,”梅玲珑靠近了些,双眸好奇的看着若依,“长姐,你喜欢皇上?”   梅若依脸色变了变,随后恢复如常,笑而不答。   “妹妹劝长姐一句啊。”梅玲珑嘴角的嘲笑之意不加掩饰,“长姐还是不要自不量力的好。”   说罢,她又十分不礼貌的上下打量着若依,此刻若依大病初愈,粗布麻衣,未施粉黛,容貌虽说清丽,但看上去太过弱不禁风。“长姐这几分姿色,皇上后宫佳丽众多,怎么会看上长姐?”   不等梅若依反应,她语重心长道:“唉,长姐,妹妹可是替你担心呢。”   梅若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不着痕迹的将被梅玲珑拖在手中的玉手抽回,转身,嘴角勾起一抹和善的笑意。   “那姐姐便多谢妹妹的关心了,就是不知,丁姨娘是否有教过妹妹礼节之事?”梅若依眉眼带笑看着梅玲珑逐渐变了了脸色,还不待她反驳,便接着道:“若是没有,有空你要来姐姐这里,姐姐交给你,别到时候出嫁了又是这般口无遮拦,夫家怎会喜欢你?”   梅若依笑着,眼底却是一片冰寒,看得叫人脊背发凉。   明明是骂梅玲珑没教养,却叫人无力反驳,梅玲珑气急攻心,面色俨然成了绛紫色,伸出一只手指指着梅若依,半晌说不出话儿来。   “嗯?”梅若依担心似的的看着梅玲珑,“妹妹怎么了?需不需要喊大夫?”   丁氏在这个档口儿却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形,她拖着一身厚重的华服缓缓走来,头上的金银珠宝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玲珑,怎么了?”丁氏无视了正微笑着的若依,担心的扶着梅玲珑,“别为了个没娘教的东西生气啊,不值得。”   听着这明显讽刺的话语,梅若依却只是笑了笑,不可置否。   若非母亲清心寡欲,又被梅向坤伤了心,才住进庙里不愿归家,又哪里轮的上她丁氏掌管尚书府事务?   不过是个姨娘,管了几天的事儿,当真把自己当成主母了?   “丁姨娘,”梅若依咬重了话音,“您可好好儿管教妹妹,有娘在身边却如此口无遮拦,若叫旁人听了去,不该说姨娘闲话?”   也不愧是梅玲珑的生母,丁氏作为母亲,心气儿可比她女儿高多了。   “呵,大小姐这话儿说得可就不对劲了。”丁氏转头望着若依,眼底一丝轻蔑,“我们玲珑,好歹还知廉耻,总比得过那些肖想嫁给皇上的狂妄之徒来得强。”    正文卷 第四章 医经   闻言,梅若依却依旧神色未变,她笑了笑道:“丁姨娘的意思,鸠占鹊巢狐假虎威的人就知得廉耻了?人呢,果然还是要看清自己的位置。”   这话儿明朝暗讽惹得梅玲珑母女脸色发青,丁氏说到底也不过是乡野村妇,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硬要在打扮上胜人一筹,可那金银珠宝带在她身上,却也只是平添了一份土气。   而因为读书少,自身内涵也比不过旁人,绕是比三言两语就沉不住气的梅玲珑强了些,也强不到哪儿去。   此刻更是因着梅若依的几句话变了脸色,却忽然将目光略过梅若依望向她身后,登时伤心似的红了眼圈儿。   “若依……枉我与玲珑特意来探望你,你就如此嘲讽于我……姐姐也是将家事托付于我……你有不服,我也理解……”   梅若依还纳闷她怎么突然变了脸色,方才还自命清高冷嘲热讽,这会儿突然就梨花儿带雨,直到身后传来梅向坤冷冷的声音,若依这才反应过来始末。   “行了!一大清早就吵闹又成何体统!”   梅向坤上前,站在梅若依与丁氏母女中间,他淡淡的瞥了梅若依一眼,随后目光看向丁氏母女。   “别哭了,这么大人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梅若依不动声色的看着梅向坤哄着丁氏,默不作声,倒是丁氏身边的梅玲珑沉不住气,委委屈屈的道:“父亲……大姐她仗着嫡女的身份欺负娘亲和我,我们分明没做什么……”   看着梅向坤一面听着梅玲珑曲解事实的叙述,一面越发阴沉的脸色,梅若依垂下眸子,这母女俩当真戏精上身,方才还什么脏话都说得出口,这会儿便成了弱势一方了。   梅向坤听完了丁氏母女的叙述,黑着脸看向梅若依,显然对于丁氏母女的话已经百分之百相信了。   梅若依却也不辩解,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父亲,若是他想相信,又如何会在昨日将自己打成重伤?   梅向坤面色一沉,随后却像是怒火彻底被点燃,他拂袖转身,“大小姐重伤癔症!禁闭闺房,不可踏出半步!”   梅若依清丽的面庞上依旧挂着似笑非笑,她拄着拐棍盈盈下拜,“若依谢父亲责罚。”   “哼!”随着一声冷哼,做父亲的拂袖离去。   见梅向坤身影已远,丁氏母女瞬间便换了脸色,丁氏小心翼翼的抹去眼角硬挤出来的泪水,生怕将脸上的妆容染花,倒是梅玲珑得意的昂头看着梅若依。   “也不知究竟是谁,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   梅若依转身,留给她们一个背影,红唇微勾,一抹冷冷的笑意跃然而上。   梅向坤,你不陪拥有为父之名!   “砰!”的一声,木门被人大力合上,丁氏母女不屑的望着禁闭的木门,得意的笑着。   “呵,装什么清高,不过就是个小贱蹄子。”   丁氏理了理有些松动的发髻,“行了,别说了,她不过是嫡女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娘亲~”见丁氏面色愉悦,梅玲珑紧着撒娇道:“我想要曼紫庄的胭脂~”   刚刚才挫了梅若依的锐气,丁氏心情大好,见女儿撒娇,当下便是点头答应,“好好好,都依你,至于账上——”   说到这儿,丁氏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木门,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起来,“走,我们这就去曼紫庄看看!”   母女两个志得意满的渐行渐远。   门内,梅若依靠着墙壁目光冷然望向院落的一个角落。   梅向坤忌惮着若依母族的权势,不敢直接动手。   而梅若依母亲淡泊名利,自从嫁给了梅向坤便一心一意的照顾着丈夫,谁知,有一天会冒出一个私生女梅念雪?   又从梅念雪处得知梅向坤还有一个结发妻子,心系着丈夫的若依母亲彻底对丈夫心灰意冷,甚至抛弃了所有留在梅家的东西,只身去了庵中静养。   可这却正中了梅向坤的下怀,尚书府夫人离去,梅向坤彻底成了自由身,就连宠爱着名义上是他义女的梅念雪也不曾避讳。   若非梅若依这个嫡女还或者,外界恐怕都要以为梅念雪才是这尚书府的嫡女了!   至于父亲一词?恐怕他梅向坤配不上这个词!   前世她淡泊名利淡泊亲情,对于他人对自己的态度全然不在乎,可结果呢?   结果也只换来亲生父亲的怨怼,亲生妹妹的残害,甚至相濡以沫的丈夫还残忍杀害了亲生骨肉!   还有丁氏母女……梅若依的目光再次下沉几分,对于这两个,也算不上什么对手,不过只是财迷心窍被人利用的两个傻子罢了。   梅念雪……梅若依拄着手中的拐棍默默走向房中,前世之仇,今生必报!   对了!梅若依想起什么似的丢下拐棍,前世她被人称为妖后,是因为儿子长相奇异,满身褶皱。   梅若依眉头紧皱翻箱倒柜,她自认身体健康无病无灾,她的儿子不该如此长相,若不是她身体有病……那就是别人下了毒!   终于在角落中寻到了想要的东西,梅若依一阵欣喜的将那本布满灰尘的书抱在怀中。   梅若依将灰尘扶去,烫金的两个大字明晃晃的出现在眼前,这是外婆传给母亲的宝物,《医经》,据说是母亲祖上一位极其擅长医术的女子所箸,其上所写的很多医术,就连当今最好的御医都不会。   梅若依欣喜的翻开《医经》,前世她对医术不感兴趣,当母亲将这本书传给她的时候,她连看都未曾多看一眼,现在想来,当真是埋没了此等好书。   若她前世懂些医术,又怎会三番五次的遭人陷害?   可今世她要将所有的债全部都讨回来!    正文卷 第五章 死敌探访   大抵是过了半月之久,梅若依被困在这一方小小的院子里,每日除了匆匆而来侍候的侍女,再未见过他人——就连侍女来时,都是不愿久留。   秋日里阳光不冷不热的照射进来,空气中的点点灰尘不安分的涌动着。少女的侧影落在桌面上,梅若依依旧沉迷与《医经》之中无法自拔。   不多时,陈旧的木门被人推开,传来“吱呀”的响声,梅若依秀眉轻蹙,流云袖拖在桌面上,挡住了手中的书。   “姐姐,你看什么呢?”熟悉的声音响起,那张叫梅若依夜不能寐恨之入骨的漂亮的脸蛋儿出现在梅若依的眼前。   她来做什么?   梅若依淡然瞥了她一眼,有些不悦的道,“没什么,倒是妹妹进屋,怎的不打声招呼?”   却见梅念雪一脸无辜的望着若依,“不是雪儿上次来时,姐姐给的特权吗?”   梅若依皱起眉头,她倒是忘了,这女人最会演戏,临嫁入皇宫之前,整整八年,她都生活在她虚伪的谎言中,若非后来撕破了脸,恐怕她还一直以为这个妹妹是真把自己当亲姐姐的。   可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否则会叫这心思缜密的女子起了疑心,可就不好了。   想到这儿,梅若依又是展颜一笑,“是姐姐糊涂了,怎的妹妹今日想起姐姐来了?”   闻言,梅念雪似是没有怀疑,她露出个可爱的微笑,嘴角挂着两个浅浅的梨涡,看着就讨人喜欢。   可谁能想到,眼前这个漂亮可人的女子,是个连自己亲生姐妹都不放过的歹毒妇人呢?   梅念雪走到梅若依的身边,倒是丝毫不见外的坐了下来,关切的看着梅若依的脸,“姐姐这气色见好,可是身上的伤好些了?”   又见她有些愧疚似的低下头去,“难为姐姐,还被因为雪儿的事被父亲责罚,雪儿本该早些来探望姐姐的……”   梅若依看着梅念雪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纵使多想将眼前的女子千刀万剐,却也还配合着她演戏,“别这么说,你不是也躺在病床上?你的毒可是解了?父亲可有找到真凶?”   梅念雪点头如捣蒜,“找到了找到了,说是咱们府上的一个下人,说是误将食物与药材弄混了,结果不知什么东西相克,那人已经被父亲惩罚了,雪儿昏迷着,也没见。”   想起那夜尚书府血流成河,梅若依心情复杂,面儿上却是笑了笑,“当是好好儿惩罚才是,如此粗心大意的下人,咱们尚书府还是留不得。”   “姐姐说的对。”梅若雪点头应承,随后又好奇的将脑袋探向梅若依怀中,“姐姐尚未痊愈便如此勤奋的学习,不怕再伤了身子?”   闻言,梅若依心中一阵冷笑,你怕不是盼着我死?   可面儿上却依旧亲切和蔼,“没什么,整日再府中无所事事,看点儿闲书,不碍事。”   梅念雪丝毫没有气馁,“那姐姐在看什么?可否借给雪儿瞧瞧?”   “你想看书?”梅若依不动声色的将怀中的《医经》藏入衣袖,“这本我还没看完,看完了便借与你,你也知道,我不学无术,这院儿里可就这么一本足供消遣了。”   见状,梅念雪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后便不再纠缠,点了点头道:“那日的事儿,雪儿也曾听说过了,改日雪儿替姐姐求个情,让父亲将姐姐放出来。”   梅若依皱了皱眉,梅念雪会有如此好心?转而又是灵光一闪,这难道不是送上门儿来的机会?刚好发愁无处寻医,便被她逮着了机会。   对于梅念雪嫉妒她嫡女名分的事实,梅若依也是后来才知晓,梅念雪身份特殊,若非梅向坤后来娶了梅若依的母亲,她梅念雪才当是尚书府的大小姐。   ,梅若依转念一想,人有歹毒之心,她何不借力打力,利用她这番心思?   “不急,”梅若依笑了笑,“我也曾求过父亲,可他说堂堂尚书府嫡女举止不够庄重,还顶撞自己的姨娘,辱骂庶妹,关我几天算是轻的了。”   梅若依故意拿自己嫡女的身份说事儿,借此刺激梅念雪。   果不其然,梅念雪的神色有一瞬的僵硬,想来这嫡女之位果然已是成了她的心病。   可梅念雪能骗了若依八年,心计自然是常人比不得,她面色也只变换了一瞬,随后便是一副温柔可人的笑意。   “这当是父亲对姐姐太过严苛,可父亲也是为姐姐好,姐姐不要太过生他的气了。”   梅若依心中一阵冷笑,梅向坤?曾几何时,梅向坤将她当成过自己的亲生女儿?   可面儿上却是一副感叹的样子道:“唉,说是这么说,可眼下我想出去玩儿一玩儿都不成了。”   梅若依偷眼望过去,倒是没在梅念雪眼中看到半点儿该有的幸灾乐祸,她眼底只有一片可亲的笑意。   “对了,姐姐,”梅念雪探着身子,亲昵的拉过梅若依的手,“听闻姐姐有心上人了?”   梅若依当是知道她说这话儿的意思,可能她听到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便信以为真,以为梅若依当真喜欢了当今皇帝。   难不成她今天来的目的,也是像梅玲珑那般特意来奚落梅若依的?   梅若依装作没听过那些传闻似的,茫然道:“心上人?何来如此一说?”   “外面可都传……”梅念雪探究的看着若依的脸,随后展颜一笑道:“罢了罢了,传言不可信。”   “传言?”梅若依依旧一面茫然,随后苦笑了一声道:“妹妹你也知道,姐姐这情况,已有半月未曾与外人接触过了,哪里听得这传言。”   梅若依虽目光未曾落在梅念雪的脸上,却也捕捉到了她眼底一丝恶作剧般的光。   便见梅念雪笑着道:“不听也罢不听也罢,姐姐若想出去,妹妹这就去向父亲求个情儿,姐姐且等着。”   她拍了拍梅若依的手,便站起身子,转身出门,“姐姐等我好消息。”   看着梅念雪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若依不禁感叹,当真是心急的主儿。 正文卷 第六章 百草堂   要说梅念雪的效率当真不低,第二日便是传来了消息,说是梅向坤听闻梅若依的癔症好了些,便可解除了禁足,但不可再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否则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梅若依才不管梅向坤心里如何想,对于这个父亲,她算是彻底没了期待,眼下要紧的还是将身上的毒解了,她才能高枕无忧。   连续半月研究医经,梅若依也对她身上的毒了解了个大概。   此毒本是取了堕胎药中的生南星,再融入用以毁人容貌的青莲草,大抵还有什么药材,书上并未将这门毒药记清,只有功效记得非常仔细。   生南星与青莲草皆是无味无色,长期服用,毒性并非直接作用于人体,而是停留在女性的体内,待女性怀孕生子,轻则孩子毁了容貌,重则用过药的人,今后也只能生出死胎。   好一副歹毒的心肠!   梅若依还有些感谢梅玲珑母子,这些日子来,时常克扣梅若依的饭菜与月奉,没一顿都是清粥小菜或者他人吃剩下的隔夜饭,不过也好在如此,大大减少了梅念雪往她饭菜里下毒的可能性。   可能饶是梅念雪也无法想象得到,每日厨房中放在后厨墙角中的剩饭剩菜才是她堂堂尚书府嫡女吃的的吧?   这日天气有些发凉,梅若依起了个早,洗漱过后照例是一份残羹剩饭。   看着眼前卖相难以下咽的早膳,梅若依苦笑了一声,只是有些反常的是,一旁竟有一个面生的侍女忙忙碌碌着,见若依准备吃饭,她慌忙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小侍女看起来不大,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一双大眼睛溜溜转着,随后对着扬起一个可爱的微笑,行了个礼道:“小姐,唐突了,奴婢是二夫人派来侍候小姐起居的,小姐唤奴婢青儿就好。”   梅若依皱了皱眉头,这是丁氏派了个人来看着她?往日里那些侍女可是不到饭点儿死活不肯进大小姐的院子。   “她们都怕被我染上晦气,你不怕?”看着这丫头满眼灵动的样子,梅若依只觉莫名好笑。   觉察到她改变,丁氏母女还特意派了个机灵点儿的来看着她?   青儿摇头又点头,末了,有些为难的道:“那些传言当真是可怕,可青儿如今见了小姐,却不觉得可怕,反倒觉着小姐更亲切一些。”   “哦?”梅若依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只觉这小丫头当真机灵,还知道拍马屁,“你说说看?”   青儿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道:“青儿从未见过像小姐这般,冷菜冷饭还能吃得津津有味儿的……”   梅若依面色一沉,冷声道:“这饭菜不是你端进来的?”   青儿心下一凉,瞬间涨红了脸,她慌张道:“小姐,这不是青儿特意端来的,是厨房的妈子,不肯给咱们好的饭菜。”   闻言,梅若依垂头思索着什么,再未多言。   小丫头跪在地上颤颤发抖,许是梅若依冷淡的态度真的吓到了她,这丫头的眼圈儿都红了,竟慌张的磕起头来,“小姐,奴婢没有,若是奴婢故意如此为难小姐,天打五雷轰!”   “你先抬起头来。”梅若依目光平静的落到了她身上。   青儿依言,害怕似的抬起头,目光闪躲着,干净的小脸儿上挂着两行泪珠儿。   梅若依上下打量着,半晌,才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你先下去吧,   翌日清晨,梅若依使唤青儿替她弄了一套男子装扮,趁着早晨没人注意,便出了府,直奔百草堂而去,此刻街上也没什么行人,这一身虚假的男装倒是没被人发现。   百草堂是这京城中最有名气的医馆,据说是有一位医术堪比皇宫中太医的人,可梅若依却觉着,如此比喻当真误了这位神医的名号,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不过是一群庸医而已,否则,又如何能如此轻易的叫人以为她的儿子是妖?   这百草堂开在闹市,对面便是一个茶馆,这茶馆本是全京城最有名气的茶馆,其内装饰的十分典雅,分建了二层,第一层供平民饮茶吃点心,第二层便是供那些皇宫贵族商讨要事的雅间。   这中间一个雅间便正对着百草堂门口,窗户打开着,从外面只能看到里面的黑影,窗边,一个白衣胜雪的俊朗男子正温文尔雅的饮着茶,时不时观赏着楼下的人来人往,好不惬意。   忽的,男子似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儿,他手中的茶盏端到半空中,目不转睛的望着那道纤细的身影走入百草堂,一身男装,叫他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是她?   白衣男子对面正坐着一个黑衣男子,正一脸百无聊赖,“少爷,您为何喜欢坐在这里饮茶?家里的茶不比这名贵吗?”   男子放下茶盏,那抹身影已然消失在了百草堂的门口,他站起身,黑衣男子瞬间欣喜道:“您终于打算离开这里了?”   “嗯。”白衣男子点了点头,率先迈步向着门外走去,“我们去百草堂看个热闹。”   梅若依伸出纤细的手腕儿平放在桌子上,目光平淡。   对面坐着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他伸手捋着自己长长的胡须,在看见梅若依雪白的手腕儿时,双眼泛过一丝精光。   “这位……公子?”老者笑了笑,一面伸出布满着沟壑的手搭上梅若依的脉搏,道:“您害了什么病症?”   梅若依看着他,回了一个微笑道:“中毒,至于中了什么毒,恐怕要老神医帮忙诊上一诊了。”   老者搭上了若依的脉搏便皱起眉头,头也不抬,半晌,他才收回手,目光严肃,“老朽学艺不精,公子中的毒,恐是无法诊治。”   “嗯?”梅若依挑眉,“这么麻烦?连京城第一神医都治不得?”   那老者摇了摇头道:“称不上神医,至少公子这病,老朽无法治疗。”   梅若依收回手腕儿,将那片雪白藏回了衣袖,垂首沉思,忆起医经中对于解读方法的概论,半晌,她咬了咬牙道:“那可还请神医帮个忙。”    正文卷 第七章 放血清毒   闻言,老者再次摇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见梅若依打断了他的话,“不是还有一个法子?可解百毒?”   “什么法子?只听说过对症下药,可解百毒的法子,老朽可是当真没听说过。”老者双眼微眯,捋着胡子道。   梅若依笑了笑,“放血。”   语出惊人,却面不改色。   老者神色一怔,“放血可要痛苦百倍,公子你可确定?”   梅若依苦笑了一声道:“若还有其他法子,我也不愿受这等苦头。只是要麻烦神医帮忙了,我只怕自己来,会叫自己流血过多而亡。”   医经上曾说过这个法子,中毒无非是毒素进入了人身上的血液之中,随着血液的流动,毒素传递至全身,才能发作,可若是能将自己身子里的血“翻新”一遍,毒素自然撤清。   可这又谈何容易,掌握不好流血的量,一个不注意便会送了命,可想要再找法子解救,梅若依只怕来不及,再说,就连这文明远近的老神医都解不了的毒,谁又能解呢?   “公子,老朽帮你自是可行,但公子可是要想好了,您的身子如此羸弱,若是一不小心没了命……”   梅若依笑盈盈的打断了他的话,“无妨,若此毒不解,那与我而言,活着与死了有何分别?”   老者目光探究的望着梅若依,末了,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老朽倒是头一次见你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   梅若依依旧笑着,眸子底下波澜不惊。   “随我来吧。”老者起身,与那柜台前的伙计嘱咐了句什么,那伙计目光看向梅若依,眼底一丝惊讶一闪而过,随后笑着点了点头。   柜台前有两个高大的男子正在抓药,黑子男子眼见那道纤细的身影随着老者向着后堂而去,他附在白袍男子耳边说了句什么,白袍男子锋眉紧蹙。   “小哥儿,”伙计正在柜台前忙着称药,便见黑衣男子满脸谄媚的凑了过来,“方便打听打听,刚才那小子,是来看什么病的?”   被他这么一打岔,伙计手中的药被称乱了,恼怒的看了他一眼,才不瘟不火的道:“为了保护病人的隐私,恕我无法相告。”   黑衣男子也是个没耐心的,眼见贿赂不成,当场便恼了。   只见他瞪着一双眼睛道:“嘿,你这臭小子,信不信我……”   他话儿还没说完,便见白衣男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当下便住了嘴,只暗下里偷偷翻了个白眼,小伙计亦是丝毫没有畏惧的回了他一个,将他气的跳脚。   白衣男子皱了皱眉,似是觉着大庭广众之下同伴的行为过于丢脸,便是提着方才买好的药材,递到他手中,迈开长腿向着门外走去。   “我们先走吧。”   见此,黑衣男子只好慌忙跟上,两道身影消失在门外。   直走到一处狭窄无人的巷子,白衣男子才停下脚步,若有所思的看着黑衣男子手中提着的药。   “骆江,你怎么看?”   离了人前,黑衣男子终是恢复了淡然的模样,仿佛方才那个照相跋扈的人不是他一般。   被人喊了名字,他神色一怔,亦是垂头陷入了沉思,半晌才道。   “我如此远距离的看,也无法看出那小子得了什么病,不过隐约间,好像听他们提到,什么毒……什么的。”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这我也听到了。”   骆江抬起头好奇的看向白衣男子,“您还听到什么了?”   白衣男子摸着下巴,未再开口,只嘴角挂起一抹玩味的笑,看得骆江冷汗直流,具骆江的了解,眼前的男子虽说平日里清心寡欲,从未对什么东西如此上心过,眼下让他露出如此危险笑意的居然是个男人!   这事儿若是穿出去,恐怕要天下大乱了!   ……   梅若依与神医约定七日之后再来,此刻别过神医,整个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若非出百草堂时,有小伙计搀扶着,恐怕她连那么短一小段儿路程都走不得。   谢绝了小伙计相送的提议,梅若依撑着软绵绵的身子向着城外走去。   眼下这个状态她不能回梅府,若是叫梅念雪瞧见了,必然会起疑,到时候她若是发现了自己身上的毒已然解了,不一定还会用什么恶毒的法子对付自己。   身上的钱也都给了神医,梅若依记得城外不远处有一个荒庙,左右她在梅府也当是没人惦记,先在那里对付一夜,明日状态好些了,再回梅府也不迟。   好在身子虚弱,梅若依却也算意志坚定,一路强撑着到了荒庙之中。   这荒庙似乎有些年月了,门口的红漆木柱子都是风化的厉害,梅若依勉强寻了一处还算厚些的荒草堆,将身子摔了上去,却是一声痛呼。   嘶——   定是方才一路走来动作太大,手腕儿上的伤口又被扯开,殷红顿时渗透了厚厚的一层纱布,鲜血直流。   恍惚间,梅若依想起医经上所记载的止血方法,她强撑着意识用嘴扯开自己身上一块布料,随后狠狠的系在伤口上方,这才好受了些。   可怎奈方才已经方过了好多血,又扯开伤口白白流了好多,梅若依终是撑不住意识,双眼渐渐模糊。   眼皮彻底合上之前,梅若依好似看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向着她走来,梅若依心下一凉,“黑白无常?”   白衣男子眼神复杂的看着那道倒在草垛上的人影。   便听骆江惊奇道:“她竟有如此毅力?”   “怎么说?”白衣男子皱着眉头望向骆江。   “少爷你看,”骆江上前摸了摸若依被冷汗浸湿的头顶,有伸手把过她的脉搏,半晌才道:“失血过多,身子如此虚弱还能走这么远的路,当真叫人惊奇。”   白衣男子声音冷淡,“她会死吗?”   却见骆江摇了摇头,“倒是不至于,但我们要是把她丢在这儿,她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闻言,白衣男子点了点头,转身向着门外走去,骆江神色一征,“少爷,咱们跟了这么半天,您不管她啦?”   白衣男子脚下一顿,随后头也不回的道:“那是你的事。”    正文卷 第八章 再次相见   梅若依只觉身上一股暖意,鼻尖萦绕着点点香薰的气息,叫她莫名熟悉,这是什么香薰来着?   强撑开似有千斤重的眼皮,连带着身体上的重量也只怎不减,梅若依看向四周,一阵迷茫。   看起来此处倒像是个临时用以歇脚的客栈,倒是被人布置得清新淡雅,床榻不远处,一个刻着“桥东客栈”的香炉中,有点点青烟冉冉升起着。   桥东客栈……不是这京城中最贵的客栈吗?她不是在荒庙里吗?   梅若依掀开厚重的被子,软绵绵的起身,身上的衣物倒是完好无损,手腕儿上被血水浸透的纱布也被人换了一层,想来这人也是恶趣味,竟在绕来绕去的系了个蝴蝶结。   “你醒了?”梅若依刚想下塌,便听门口传来“吱呀”一声,一道莫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梅若依的眼前,身后跟着一个黑衣男子,两人像是出去吃饭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看见这两个人,梅若依却面色一寒,随后挣扎着下塌,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   “民女参见陛下。”   他摆了摆手,“不必多礼,在外面不要叫我陛下。”   他们走进屋子来,黑衣男子将手上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对着梅若依招了招手,“快过来吃饭,特意给你带的。”   梅若依认得他,骆江,秦宇昊的左膀右臂,太医之子,前世明里暗里帮了她不少的忙。   前世她未曾去过百草堂,更是在此刻不该遇见秦宇昊,想来是因此,却意外的提前遇见了。   就眼下这境遇来看,竟是秦宇昊捡了她回来?   梅若依摸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只好不客气的将那食盒中清淡的饭菜打扫一空,吃过饭后,梅若依便就打算告辞了,她恐怕若是继续在这屋子里待下去,会忍不住想掐死那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秦宇昊坐在一边淡淡的饮着茶,似是看出了梅若依的意图,他声音冷淡的道:“这就要走了?”   闻言,梅若依将自己身上有些褶皱的男装抚平,目光平淡的看向他,“少爷莫不是还有其他要事,需要留着若依不成?”   少女似是天真懵懂,看向他的目光却不怀一丝敬畏之情,甚至带着几分鄙夷似的,秦宇昊喝茶的手上动作一滞,随后漫不经心的道:“你得了什么病?”   梅若依笑着指了指一旁的骆江,“您身边不是有一位神医?难不成骆大人也没能看出来?”   提起这话儿,骆江却是面色一红,若非后来再次把脉,他连她是个女子都看不出,还当真以为当今圣上有了断袖之癖,不过梅若依究竟中了什么毒,骆江却是看不出来,只觉她脉象倒是奇特,外貌上也看不出中毒之意,难怪百草堂那老头儿都说自己看不了。   可这女子竟能想到放血治疗,想必她也是懂些医术的。   骆江有些怀疑,“你从哪儿学会的放血疗法?”   梅若依见发问的竟是骆江,便下意识的答到:“一本古籍上。”   闻言,骆江却是面色一变,他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本古籍……是否叫做《医经》?”   梅若依面色一沉,难道骆江也知道这本书,可余光察觉到秦宇昊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自己,当下便是一脸迷茫的道。   “医经?什么医经?骆江大人说笑了,民女家中都不曾有过懂医术之人,不过是一本杂书上看到的罢了。”   可这话儿出口,骆江却依旧怀疑的看着她,梅若依却也不再解释,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想来还是早些离开这龙潭虎穴的好,她可不想接受这二人异样的目光了。   可谁知骆江却依旧不肯善罢甘休似的,“你身上的毒,我可以解。”   这句话倒是吸引了梅若依的目光,便听他接着说道:“只要你把《医经》交给我。”   梅若依哑然失笑道:“骆江大人说笑了,民女身上真的没有什么医经。”   一旁的秦宇昊突然开口打断二人的对话,“那你是怎么想到此等危险的解毒方法?若非我等昨日偶然遇见,你恐怕此刻也不能站在这儿好好儿的说话了。”   梅若依皱了皱眉头,偶然?城外那荒庙离官道可还有些距离,这得是多偶然才能遇见?怕不是她从百草堂出来,这两人就一直跟着她了吧!   笑盈盈的行了个礼,梅若依轻声道:“那还是要多谢二位大人‘偶然’的救命之恩了。”   秦宇昊眉头微不可查的上挑,却见梅若依继续道:“民女这就告退,再晚些回去,家父怕是要担心了。”   说罢,她便婷婷袅袅的退出房去,竟是不问二人意见,便躲瘟疫似的急着走了。   带梅若依离去后,骆江才狐疑的看向一旁嗯秦宇昊,“少爷,她是谁家的?”   秦宇昊皱着眉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尚书府嫡女。”   闻言,骆江顿时大惊道:“尚书府嫡女?传言中那个梅若依?”随后他又调笑道:“不是传闻说她心系于少爷您,怎的今日一见,倒像是避之不及?”   微微眯着双眼,秦宇昊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笑意,“谁知道呢,上一次见她,她可还举止叫我不适,今日看来,莫不是在与我玩儿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却见骆江渐渐摆手道:“少爷,我可看不出她有什么欲擒故纵的意思,只是对她手里的医经挺感兴趣的。”   “她手里有医经?”秦宇昊目光落到骆江的脸上,带着一股探究之意。   骆江点了点头,“据我所知,这放血疗法并非流传于世,这等疗法,大抵也只有那本医经上有所记载,可惜这医经已经失传了,家父寻了大半辈子,也未曾寻到一丝蛛丝马迹。”   秦宇昊皱着眉头,目光落到一旁空空如也的食盒上,半晌未语。   骆江心心念念着医经,倒是没觉察到气氛似的,自言自语道:“若是有机会再见到这丫头,我必然要从她口中套出医经的下落……”   “会的。”秦宇昊突兀的打断他的话,“我们会再见面的。”    正文卷 第九章 污蔑私通   回了梅府,一路没见到什么人,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将身子床榻上一摔,不禁有些差异,竟连青儿也不见了人影?她一夜未归,没人发现?   梅若依突然想到了什么,坐起身子,上前将摆在桌上的医经收了起来,想到骆江对已经虎视眈眈的样子,恐怕日后不能再如此明目张胆的学习医术了。   不多时,却见一个人影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青儿进了屋子便急切的四处寻觅着,带见了梅若依风尘仆仆的样子,便是慌乱的道:“小姐,您昨儿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梅若依狐疑的看着她,点了点头道:“有些要事耽搁了,才没能回来,怎么了?”   却见青儿慌张的取出一身女装,“小姐,您快换上,恐怕老爷和二夫人马上就要到了。”   见此,梅若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身男装还未来得及换下,见青儿如此反应,亦是明白了什么,她关了门上前换着衣服,一面问到:“被二夫人发现了?”   青儿抿着嘴角,服侍若依更衣,半晌才道:“是三小姐,昨儿夜里不知耍的什么风,来了却不见小姐您,方才二夫人便喊奴婢去问了话。”   梅若依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无妨,不就是一顿皮肉之苦,我已经习惯了。”   这面梅若依刚刚换好了衣服,青儿慌张将换下来的男装收了起来,时间刚好,大门被人用力的推开,率先进来的是怒气冲冲的丁氏,身后跟着梅玲珑和梅念雪。   丁氏目光扫过若依,“哟,大小姐还知道回来呢?”   众人瞥见梅若依好整以暇的样子,便是一阵唏嘘。   丁氏不屑的啐了一口,转身道:“你回来就好,准备去正堂领罚吧,老爷可还等着你呢。”   于是,一众人有浩浩荡荡的出了门儿去,有两个壮丁上前想要押解梅若依,却被梅若依灵巧的躲开,“我自己走。”   说着,她便从容不迫的向前走去,不远处的梅念雪停下脚步,目光遗憾的看向若依,“姐姐,恐怕妹妹这次也帮你不得了,父亲可是大发雷霆了。”   梅若依笑了笑,还未反应,便见梅玲珑意识脚步慢了下来,斜了若依一眼,便被拉着梅念雪向前走,边走边说。“雪儿姐姐莫要与这等没脸的人扯上关系了,别再带坏了你。”   梅念雪尴尬的笑笑,便被梅玲珑拉扯着走开了。   青儿满脸忐忑的跟在若依身边,欲言又止。   梅若依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别道歉,我都知道。”   闻言,青儿顿时面色一白,“小……小姐,奴婢也是身不由己。”   见此,梅若依冷笑了一声,   不多时,正堂便到了,梅向坤正坐在正位慢条斯理的喝着温茶,见梅若依进来,他瞬间变了脸色,放下手中的茶盏,面色一沉。   “你可知错?”   梅若依皮笑肉不笑,“女儿知错了。”   梅向坤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你既知错,为何要犯?昨晚去哪儿了?”   闻言,梅若依刚要将准备好的说辞脱口而出,却见一旁的丁氏抢先开口道:“老爷,不管是什么原因使然,大小姐也不当如此,彻夜不归,叫人听了去多丢我尚书府的脸面。”   经丁氏这么一顿抢白,梅若依倒是不想说话了,只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丁氏,想看她还能如何诋毁与自己。   听了丁氏的话,梅向坤面色一黑,似是有些架不住面子,便听梅玲珑陪着母亲的腔接着道:“是啊,父亲,姐姐这儿着实有损我们梅家的颜面,回头要是叫人说了闲话,姐姐可还如何嫁得出去呀。”   梅若依看着梅向坤越发沉下去的面色,知道自己这顿皮肉之苦怕是免不得了,便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挨打倒是不怕,又不是第一次了。   可却见梅念雪似是有些不忍心,“父亲,没这么严重吧……”   丁氏登时反驳道:“哎呀,雪儿,你就是太过善良了,她都犯下如此过错了,你怎的还替她开罪?谁知道她昨晚去找哪个野男人去了。”   “够了!”丁氏话音刚落,便见梅向坤一声怒吼,惊得众人皆是一哆嗦。   梅向坤站起身子,面上的沟壑因为气愤而微微颤抖着,他伸手指着堂下满面从容不迫的若依,半晌,吐出一口气,一甩衣袖道:“罢了,此女就交由二夫人处置,我还有些公事。”   做父亲的在众人目光中走下堂去,在梅若依身旁停顿了一瞬,冷冷的宛了若依一眼,拂袖离去。   梅向坤前脚走出正堂,丁氏便露出了丑恶嘴脸,再不多言,只是厌恶的看着若依道:“来人,大小姐与男子私通,有失体统,拉下去打!打到她说出野男人是谁为止!”   说着,便有两个壮丁上前,作势要拖住梅若依的双臂便向着堂外走去,若依不急反抗,便是目光冷冷的看着丁氏道:“丁姨娘,我可还什么都没说过,便成了与男人私通?恐怕如此牵强的理由,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说你是你就是!一夜不归,不是去找野男人,你还能去哪儿?”丁氏似是烦闷的看了他一眼道。   一旁的梅玲珑帮腔,“是啊姐姐,你早些将野男人供出来,还可免受皮肉之苦。”   梅若依心中冷笑,免受皮肉之苦?在此地,若是发现未婚少女与男子私通,可是要浸猪笼的!   她们不就是想给自己按个名号去死?自己解释再多遍又有何用!    正文卷 第十章 突然造访   梅若依亦是俯下身子,心中些许疑惑,他又来梅府作甚?难不成他对梅府的事儿如此上心。   “陛下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陛下。”   见是皇帝,丁氏母女和梅念雪早就谄媚的靠了上去,梅向坤方才大抵是出了府,不知皇帝此刻回来,眼下梅府当家的便是丁氏,自然是给了梅玲珑与皇帝交流的机会。   却见皇帝文雅的笑了笑,随后目光在人群中寻觅着什么,见到极力向后躲着的梅若依,他眼前一亮,却不急着打招呼,只是转过头笑着道:“敢问夫人,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怎的尚书府家眷都聚集在此?”   被皇帝问话,丁氏神色一滞,却也不敢怠慢,慌忙答道:“是府上出了些小事儿,大小姐犯了错,民妇正待处罚,您也知道,姑娘家若不好好儿管教,来日可是嫁不出去了。”   皇帝笑了笑,“看来大小姐犯得错可不小,竟如此兴师动众。”   丁氏看起来有些得意,却很好的掩饰了过去,能有机会在皇上面前诋毁梅若依一次,纵使梅若依有嫡女身份做保命符,也难免梅向坤得知此事会震怒。   到时候事情闹大,恐怕若依的娘来,也保不住她。   “回皇上的话儿,大小姐昨夜彻夜未归,惹得尚书大人与民妇皆是担心至极,今日刚好准备严惩,就被皇上赶上了。”   “啊。”皇帝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向着梅若依走去,众人慌张躲开身影,将梅若依暴露了出来。   梅若依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宇昊满面春风的过来,目光含情看着她,温柔的道:“就说朕该送你回来,这下好了,叫夫人误会了吧。”   看着那双墨色眸子眼底的温柔,梅若依精神有一阵恍惚,随后便是恢复了清醒。   她疑惑的看着皇帝,他为何此时过来?特地来替她解围的?   可一共才两面之缘,秦宇昊的冷漠无情她又不是没见识过,何时开始如此热络了?   又转念一想,秦宇昊自当上皇帝以后,便是体弱多病,随时有可能一病呜呼,前世她跟了秦宇昊多年才了解清楚,他是被人下了毒,才会如此。   而又见骆江对医经如此执着,想必是医经上有能够治疗秦宇昊的方法,所以秦宇昊今日之举,无非是帮了梅若依一把,想叫她感恩戴德,再心甘情愿的将医经交出去。   想通了事情始末,梅若依再接受皇帝的好意便是心安理得,看着那双满目温柔的双眼,她垂下头装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怎能麻烦皇上呢,皇上帮小女的忙已经够多了。”   眼见梅若依与皇上的互动,丁氏母女不由瞠目结舌,双双对视一眼,才道:“皇上,这是……”   皇帝这才注意到一旁还有他人存在似的,笑着道:“误会一场,朕想的不周,忘记知会梅爱卿一声,昨夜梅若依一直与朕在一起。”   皇帝这话儿出口,谁还敢怪若依?   此刻丁氏只觉面色发烫,方才她口口声声称为“野男人”的,竟然是皇帝!可梅若依又是何时搭上的皇帝这条大腿?   上次二人见面,不还是梅若依犯贱的态度将胡皇帝吓跑的吗?   丁氏百思不得其解,却说一旁的梅念雪,见到皇帝的那一刻,双眼便是发亮,可皇帝此行竟看都未多看她一眼,像是专门儿来替梅若依开罪,当下便是紧紧咬住下唇,看着梅若依与秦宇昊配合出演的这一场戏,一言不发。   皇帝不顾他人反应,竟伸手摸了摸梅若依的头,梅若依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揩了油,心下一阵恼怒,却装着女儿家的羞涩,扭捏着再未多言。   “下次还是事先与梅爱卿说过的好。”皇帝转过头,目光落到正焦虑的丁氏脸上,“叫夫人担心了。”   丁氏哪里敢受皇帝的道歉,当下诚惶诚恐的跪倒在地,“皇上谬言,是民妇,不该随意定大小姐的罪。”   见此,皇帝将目光望向梅若依,带着一丝询问之意。   梅若依摇了摇头,丁氏既已明白了她和秦宇昊的“关系”,当是不敢再拿她怎么样,姑且先留着,这等势力的人,说不定日后还派的上用场。   皇帝点了点头,“夫人快快平身吧,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也不过是担心若依罢了。”   丁氏颤着身子站了起来,面色苍白,许是因着方才口口声声的“野男人”,心中发嘘。   皇帝与梅若依的互动被人看在眼中,只觉眼红不已,谁能知晓,这遭人厌弃的梅府嫡女,竟能搭上皇帝这根线?   这位可是整个帝国最尊贵的人,这梅若依当真是麻雀变凤凰,一步登天了!   ……   直到皇帝离开梅府,梅向坤也没回来,梅若依疲倦的倒在床上,她本就身子虚弱,又在正堂陪着秦宇昊站了一整天,当真是乏了。   青儿在一旁忙碌着准备给梅若依洗漱,始终不敢抬起头看她,倒是梅若依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半晌,出声道:“丁氏给了你什么好处,说说?”   听见梅若依的声音,青儿身子明显一僵,“小……小姐。”   梅若依冷着脸坐起身子,“说?”   青儿身子僵了一会儿,才放下手中的活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姐,奴婢知错了。”   可这话儿出口,却未能得到梅若依的回应,梅若依垂着头像是在沉思着什么,半晌,才见她出声道:“跪着吧,什么时候想清楚自己的主子是谁,什么时候再起来。”   说罢,梅若依便合衣钻进被子里,竟连洗漱都未准备,便背过身子沉沉睡去。   今日她着实是累坏了,不过也好在解毒的问题已经落实,经过今日秦宇昊这么一吓,恐怕往后的日子丁氏都不敢轻举妄动,下次她再出府,便是方便多了。   只是解毒所花费的银两不少,恐怕日后得想个法子赚钱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