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她这是......回来了? 冬天下雪的时候是最美的,温乔坐在梅花枝上伸手接着雪。 细白的雪透过她的手,缓缓落在梅树下的积雪里,成为点装大地的好不起眼的一员。 温乔明亮皎洁的眸子微微瞌起来,不时有几个丫鬟成群结队的撑着伞从她身旁走过。 温乔睁开眼睛,抬起手想要摩挲脸旁的花瓣,似想到什么,玉白的手垂下来。 她抬头看着天空,那里干干净净的,看的久了,有点晕眩的感觉。她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温温柔柔的撒在她身上,有点热。 这是温乔去世后的第三日,长明公主请来了得道高僧明启亲自为她祈福超度。 温乔没有去看她的身体,过去两日她都是在屋外度过的,今日也是。 她不想进去看自己的尸体,也不想去看外祖母哭红了眼睛依旧撑着为她主持葬礼的样子。 明启法师她曾经远远的看过一次,是个慈祥的老人呢。 温乔静静地放空着思绪,眼睛有些疲惫的闭上,她身死的第二天,便看到了徐氏丑恶的嘴脸。 徐氏是她的继母,也就是个侧室罢了,温乔幼时丧母,当真是喜欢极了那时对她好的徐氏的,只是未曾想到…… 温乔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徐氏也太心急了。 荣华阁,正厅。 长明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笑了笑,有些赫然道:“明启法师,这次麻烦你了。”明启沉默的摇摇头,半饷,道:“长明你……节哀。” 长明的手颤了颤,“啪——”茶杯里温热的水沾湿了她的绣花鞋,她的嘴角勾了勾,勾不起来。她的脸色苍白,笑道:“明启,你……赶了这么久的路,去休息吧。姣姣的事,明天再说。” 明启法师对着长明公主行了一礼,这才慢慢的走出去了。 温乔在屋子外的柱子上绕来绕去,就是不进去。她刚才听见外祖母叫她的小名了,她小名叫做姣姣,记得是母亲起的。 那日的阳光有些暖融融,母亲拉着她坐在树下,手指在她的眼睛附近打转,叹一句“我儿的这双眸子真是好看。”又道:“明亮若姣姣凉月,我儿以后便称作姣姣好了。” 这些都是外婆跟她回忆母亲时,时常会提起的。 温乔在屋外沉默的飘了会儿,又飘去了隔壁园子的梅林里睡觉。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飘了几日,做完了礼数,风风光光的入了葬。 下了葬之后温乔可就不能随意的到处飘了,她日日便坐在自己的陵墓上,她的魂魄越来越虚弱,到第七日之时,她直觉自己即将要消散了,便无奈的入了陵墓。 就算要走,也要待在她的身体里再走吧。 温乔撑着虚弱的透明的灵魂,缓缓躺在她的身体里。 温乔感觉到嘴里有东西,不等她细想,困意传来,温乔的精神缓缓陷入沉睡。 夏天的天气总是闷热难耐的,温乔是被热醒的,身上湿湿黏黏的,很不舒服。 她猛的睁开眼睛,四下环顾,手底下的被子入手温凉,空气中是令人难受的闷湿,房间里的装饰像是她小时候的房间。 温乔测了测头,一个虎头布偶摆在她的耳朵旁,温乔愣愣的摸了摸那虎头,凉凉的,很是舒服。 她这是……回来了? 蝉鸣声吵的人有些烦噪,温乔爬着坐起来,看了眼白白嫩嫩,小小肉肉的手,不知现在的她是多大了。 “吱呀——”门被从外推了开来。 温乔把目光转向门口,那是一个绝对美丽的妇人,雪肤琼鼻,杏眼桃腮,眼睛里水光流转尽是说不出的缠人风姿。 温乔看着那妇人,有些愣忡,有些陌生。 那是她的母亲,亲生母亲,在她八岁时去世的人。八岁,刚好可以记住人了,可是人却走了,她在记忆里不断的美化自己的母亲,十多年过去,再见竟是有些陌生了。 华荣进来便见自家女儿坐在床上呆呆的望着自己,免不得捂嘴轻笑,走进一看,见温乔竟是没有披着个外衣,随即皱了眉头,柔顺的走过去在柜子里找着了一件嫩绿色的外衣拿着给温乔披上。 温乔乖顺的披上外衣,这才细细的看着华容的容貌,华荣见着自家女儿这般啥样,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弥漫开来,她食指轻轻点了点温乔的额头,笑道:“我家姣姣今儿个怎地这般痴傻了?” 温乔被华荣语气里掩饰不住的亲昵弄的一呆,被华容搂紧怀里,半饷,她才闷闷的道:“娘亲,今儿个是何年何月了?” 第一卷 第二章 鬼灵精怪 华容放开温乔一脸的惊讶,她道:“哟,我家姣姣今儿个怎么关心起这个了?” 温乔把头往华容的怀里埋了埋,蹭了蹭,撒娇道:“我自然是有用的!” 华荣勾唇笑道:“好好好,今儿个是上元二十一年八月十九了,姣姣今年虚岁就六岁了,该是读书识字的时候了,是吧?”温乔静了片刻,上辈子她几乎可以说是胸无点墨的,因为华荣病重,她闹着不学书识字,长辈也就都由着她了。 后来徐氏宠她,也就没提过识字读书的话,她也乐的逍遥自在,从未曾想过说是要把书这门课给捡起来,她为了好看,只去努力学了琴筝,舞乐。到头来学了一辈子的东西,都是为了取悦他人的。 温乔点头道:“好,那学堂里该是有许多的和我年纪一般的人吧?” 华荣本是怪异温乔的应许的,要知道,前几日才练了一个时辰不到的书法,姣姣便扔了笔不练了,怎么说都不练,说的狠了还会哭闹,这才过了几日就这么干脆的答应,着实令她惊异。 不过听到后半句却是有些哭笑不得了,果真是孩子,做什么,理由都是如此的简单。 她抚了抚温乔鬓角,因为睡觉有些散乱的发髻,眼神温柔,她执起温乔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拍了拍,有些回忆的道:“当然是有许多和你一般大的小人儿了,不过那里是族内的学堂,族里不比家里,你到时断是不得胡闹耍小性子的!那儿的人有好有坏,你要与人交心之时定要与为娘说说,为娘好帮你确定好坏。” 说着看了眼一脸懵懂的温乔,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宠溺的道:“你现在还未曾去,等到时候了,娘再给你说罢!” 温乔乖巧的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暖意,沉默一阵,这才软软糯糯的开口道:“娘亲,屋子里好生闷热,真是难受极了!”她说着揪了揪华荣的衣摆,那模样真是可怜极了。华荣微微一笑,给温乔穿了衣裳鞋子便抱起她往外头走,谁知刚走到门口华荣便踉跄了一下,怕摔着温乔,苍白着脸色把温乔放在地上,摸了摸她的头哄道:“姣姣自个儿走吧,娘亲近日也不知怎地,身子虚乏的不成样子,竟是连你都抱不起了……”说罢,叹一口气,便牵着温乔的手往外走。 温乔侧头抬首看了眼华荣便低下了头,她的语气有些闷闷的道:“娘亲可曾看过大夫?”华荣看着她那副好似没被抱,不开心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的笑道:“自然是看过的,我怎会拿自己的身体不上心呢?也就是你常记不住自个儿的身子!” 说罢,不待温乔回答,华荣便一脸慈爱的道:“也罢,我本便是你娘亲,我不记住你的身子好坏,不关心你的胃口大小,谁还会关心呢?” “也对,我这种人,也活该没人会记得的吧……”温乔轻声呢喃道。 “嗯?姣姣刚才说什么?”华荣转头,有些疑惑的问道。温乔摇了摇头,笑的有些勉强道:“没什么,这天气太热了,我想吃冰!” 说着,撒娇似的摇了摇华荣的胳膊,华容的脸色有些为难道:“可是女儿家本该少吃冰的。”温乔眨了眨眼睛,道:“娘亲,我今年虚岁才六岁。”华荣嗯了一声,问道:“是啊,怎么了?” 温乔笑的有些狡黠,大大的眼睛里水光潋滟,她道:“我今年实打实的算才是五岁,算不得女儿家的行列的。” 华荣抿了抿唇,嘴角缓缓上扬勾起,她道:“那这次吃了,你以后可要少些吃冰的东西,行吗?” 温乔狠狠地点头道:“可以可以,这个可以。” 华荣蹲下,宠溺的捏了捏温乔的鼻头,笑的眉眼弯弯的道:“那今儿个娘亲亲自给你掌勺怎么样?”温乔有些惊讶,记忆中,她从来没有见过母亲给自己做东西吃。她揉了揉被捏的有些发痛的鼻头,道:“那快走吧,我好饿的。” 随后华荣便大手牵小手的带着温乔去了荣华阁里的小厨房,命人取了几块大冰块和花生碎末,给温乔做了糖不甩吃。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两个月便过去了,天气也渐渐变得凉爽,可能是入了秋的原因,而温乔的精气神又回来了,成天上蹿下跳,也是乖乖的跟着华荣学了书,识了字。那日的日头正好,温乔便搬了两个贵妃榻放在树下,乘着凉看书,华荣也在她的身旁。 第一卷 第三章 不懂规矩 那日的日头正好,温乔便搬了两个贵妃榻放在树下,乘着凉看书,华荣也在她的身旁。 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温乔有些舒服的眯着眼睛,她侧着身子,看了眼旁边的华荣郡主,道:“娘亲,我是什么时候入学?” 华荣揉了揉有些涨疼的额角,被微风佛过的地方是舒服的凉意,她轻笑一声,道:“那你是想什么时候入学?” 温乔觉得她现在这样子挺好的,便懒洋洋的道:“我想着不入学了,您看成不?” 华容道:“这可不行。” 温乔道:“为什么啊?” 华荣道:“当日可是你自个儿说是去学舍的,我华容郡主的女儿,怎可说话不算话?” 温乔揉了揉眉间,嘟囔道:“你就是知道我不愿去,想着法子把我往那处遣的。” 华容闭着眼睛道:“你晓得就好,也省的我费口舌说道你。” 温乔撑起身子看着躺在贵妃榻上的华荣,撇了撇嘴,半饷,复又躺了回去。 温乔歪着头,仔细的看着华荣的五官,一个温柔,有些清高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会嫁与怎样的人家呢? 她想了想,有些恍然,她只记得父亲不断远去的背影。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父亲在她这里,好像都是模糊的呢…… 温乔抿了下嘴,突兀的对着闭目养神的华荣,张嘴问道:“娘,你说,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华荣睁开眼睛,张了张嘴,最后只叹了一口气道:“你父亲的喜爱你是奢望不到的,至于他是个怎样的人,这我也是不懂的。”说着头配合的摇了摇。 温乔静了静,空气里就剩了呼吸声,书翻页的声音,和树叶被吹动的沙沙声了。 过了好一会儿,温乔才又问:“那娘为何会嫁与爹爹呢?” 华荣似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眼睛弯弯的笑道:“哼……哈哈,当年啊,你娘亲我年少,不懂规矩呗。” 温乔皱了皱眉头,有些犹豫道:“不懂……规矩?” 华荣用手帕捂了捂嘴巴,眼睛里亮晶晶的,语气里带着笑意道:“当然是这尘世间的规矩了,你爹爹啊,可是给我好好上了一课呢。” 温乔一愣,她坐起身看向华荣,随即有些慌神的下了贵妃榻,快步走到华荣身旁,跪下,有些手足无措的道:“娘,你,你怎么哭了?” 华荣微微叹了口气道:“娘不是个好的妇道人家,什么都未曾懂,便嫁与了你爹,如今这样子,也是咎由自取罢了。”不待温乔说什么,便侧过身子背对着温乔,语气有些疲惫的道:“行了,你回去吧,我想静一静。” 温乔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磕了一个头道:“今儿个是女儿逾矩了,虽是不识字,回去当抄上几页书,也作是为入学打基础了,您休息着,女儿这便下去了。”说罢,起身规整着体态,缓步的离开了。 温乔抄的是经书,里头大多数的字都是不认识的,好在她也狠得下心抄录,几天时间便抄了好几本的清心录了。 这日她又在抄录,华荣身边的一个丫鬟却是急急的进来了。 这几日华荣再也未曾与她见过面了,今儿个能见到她丫鬟,温乔也是惊喜的。 那丫鬟苍白着一张脸,进屋便是噗通一声直挺挺的跪下了。 温乔放在身侧的手莫名的蜷缩一下,道:“这不是娘身边的丫鬟吗?今儿个这般匆忙赶来,所谓何事?” 那丫鬟深深的低下了头,声音轻微的有些颤抖,她道:“奴婢未曾照顾好娘娘,今儿个,就在刚才不久,娘娘突然晕倒了,奴婢一时惊慌,不知如何是好,便自来寻小主子!望小主赎罪!” 温乔脸色一白,上一世母亲仓促去世的噩耗再次浮现于眼前,耳旁仿佛又听到了丫鬟婆子沧然的悲哭声,她们在劝她节哀。 温乔猛的往雨竹楼快步跑去。 华荣住在雨竹楼,那楼周边都是高挺的竹子,前天下过一场大雨,到现在湿气都没有散掉。 温乔的布鞋上沾满了泥土,她急急的往二楼走去。 二楼的丫鬟婆子多极了,大都跪在外头,身子瑟瑟发抖。 温乔的匆忙的步子猛的一顿,那些个丫鬟婆子里有几个格外突兀的下人,他们是站着的,两女两男。温乔恰好认识他们,那两个站的笔直的丫鬟,是徐氏的。那两个带着刀的男的,是温乔的父亲,温恒的贴身侍卫。温乔犹豫了下,转身躲到房子的转角,那里有个窗户。 第一卷 第四章 父亲 她现在还没准备好正面和徐氏见面,而且这也不是个好时机,母亲的病比较重要。 至于温恒……她的父亲,温乔有些迷茫,她不记得记忆中的那个父亲了,她只记得,父亲对于徐氏的好。她现在还没有想好,该用什么态度对温恒。 温乔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捅破纸窗户,往里头看去。 里头是温恒,她的父亲,带着徐氏在房间里站着,一个穿着白衣服,面带长须的老人家正在给华荣把这脉,眉头皱着。 温乔也跟着皱了皱眉头,母亲在里头生死未卜,她在外头始终不进去,像个什么样子? 她慢慢离开那个窗户,站在那那群丫鬟婆子的前头,敲了敲门。 温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谁?”温乔恭敬的低了低头,道:“是女儿温乔。”屋子里徐氏断断续续的声音静了静,随即就是撒娇声。 过了好一会儿,又似好久,屋子里传来温恒的声音,他道:“进来吧。”语气不咸不淡。 温乔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却见徐氏娇娇弱弱的靠在温恒身上,见着她进来了,这才娇羞的推了推温恒,自个儿站起来,慈祥的看着温乔道:“小姐快去看看姐姐吧,这已经好久了,都没醒,我和老爷也是担心的不行啊!” 温乔的脚步顿了顿,对着徐氏微微一笑,对温恒低头行了一礼,道:“父亲,女儿前几日不知为何惹怒了娘亲,好几天未曾见过她了,女儿想着干脆先在这里住下,娘亲醒来以后看见我,估摸着会心软我的,您看成吗?” 温恒脸上担忧的表情不变,目光晦暗的盯了温乔几分钟,随即呵呵一笑,道:“乔儿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成,你就暂且住在这里吧,等着云颦醒来了,你是去是留,全看她的吧。” 说完捋了一下自己的美须,道:“你今年也该是到了入学的年纪了吧?” 温乔笑的有些羞涩,她道:“今年是到了入学的年纪了,母亲前些个儿日子里还念叨我呢,女儿是只识几个字的,怕入了学让人家笑话,把家里头的面子丢了,便与母亲商议着,我先自己认些个字,等来年开春了,再入学也不迟。” 温恒点头,沉吟一番,道:“你小小年纪能想到这些个事儿,也是可以的,你既然要自己先学,那就好好学,免得你自学的消息传出去,来年又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你笑话,你若是学的普通,也是要落人话柄的。” 温乔乖顺的点点头,道:“女儿晓得的,有不识得的,也会去请教母亲的。” 温恒点了点头,道:“我倒是快忘了云颦当年是个才女了,被我娶进府中,倒是有些可惜她了。” 此话一出,屋子里霎时静下来,主子们的陈年旧事不是他们能提着说的,就算主子主动说了,他们自然也不敢应和。 温恒过了许久,又道:“你既是要潜心学习,我作为你父亲,也是该做些什么的,这样吧,那库房中有圣上当年亲赐的文房四宝,我也一直放着未曾用过,等云颦醒了之后就让人给你取出来,赠与你罢。” 温乔闻言一愣,上一辈子,温恒给她的从来都只是一片背影,没有什么交集,没想到这辈子初次见面,便给她赏了文房四宝。 当年母亲晕倒的时候她恰恰因着感染了风寒没去,没想到这次来却是有不少收获的。 她微微弯腰行了礼,道:“多谢父亲。”然后便去了华荣的床边。 云颦,是当年华容初遇温恒时用的假名字,未曾想到,温恒竟是记到了现在。 一直到了晚上,华荣还是未曾醒来。 温恒已经早早的离开,去处理事情了。大夫开了方子,命了几个丫鬟去抓药,这屋子里就只剩徐氏与温乔两人了。 徐氏静了好一会儿,倒了杯水,端着给温乔,她道:“大小姐先喝口水吧,在这儿待了这么久,滴水未进,想必该渴了吧?” 温乔依旧呆呆的趴在床上看着华荣的侧颜,没有接过徐氏手里的水。 徐氏嘴角勾起的弧度变得有些勉强,她又道:“那姐姐总该是要用些水的吧?你看,姐姐的嘴唇,都起了皮了,若是小姐你不愿意喂姐姐水,让贱妾代劳也是可以的。” 说着便作势要给昏睡的华荣灌水,温乔一巴掌打落徐氏手里的水。 杯子在地上滚了几圈,没有碎。 第一卷 第五章 这是谁送的 徐氏的杏仁眼眯了眯,看着温乔的眼神里是满满的探究,随即她猛的给温乔跪下,语气充满惶恐的道:“大小姐息怒,贱妾逾矩了!” 温乔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她挥了挥手道:“滚出去吧,谅你这在我面前是第一次,我就放宽点,出去了给我娘亲抄录二十遍福经,然后交上来,知道了吗?” 徐氏捏紧了手侧的衣物,埋头用力的磕在地上,声音有些哽咽的,道:“贱妾晓得了,贱妾这就告退。”说着起身理了理衣物,低垂着头恭敬的退出去。 温乔抬起头,打了个哈欠眯了眯眼睛,她可不信这徐氏会这么安静的吃个哑巴亏。 华荣是在第二日的午时醒来的,温乔正在用着饭食,便被通告华荣醒了,顾不得吃,便急急放下筷子赶去了雨竹楼。 她到了那里之后,没几个丫鬟婆子,想必都是吃饭去了。 温乔推门进去,华荣正在看一本书,温乔认不得上头的字,便过去坐在床边上,有些撒娇的揪着华荣的袖子,道:“娘亲,你觉得怎么样了?” 华荣安抚的笑了笑,道:“倒是感觉比晕倒之前还轻松些,这大夫倒是个好的。” 温乔符合着点头,道:“娘,您已经一天半未曾吃饭了,可要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华荣想了想,道:“这会儿倒是真有些饿了,你给我拿些糕点过来我垫垫肚子好了。” 温乔点了点头,招来一个丫鬟,说了几样糕点,便让她拿去了。 华荣见是这样,等温乔过来之后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倒也是可以的,我是让你给我去拿几样子糕点,你却使唤着别人去了。” 温乔嘿嘿一笑,用脸蹭了蹭华荣的肩膀,道:“娘亲,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懒得不行。”说着倒是把自己逗笑了。 华荣让她靠了一会儿,这才推了推她的头,道:“快起来到自己的院子里去,小心娘把这一身的病气过给你可如何是好?”温乔撇了撇嘴,有些无所谓的道:“要是能过病气的话早过了,我在这儿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被过病气,怎么会你一醒来,就把病气过给我了呢?是吧,娘亲?” 华荣一愣,呢喃道:“这么久……”她忽然抬头道:“你的意思是,你在这儿待了很久了?” 温乔无所谓的点点头,道:“对啊,我在您昨天昏倒之后就一直待到现在了,不过刚刚去吃饭,走了片刻,谁想到我一走您就醒了。” 华荣沉默了一下,道:“你……父亲昨日了来过?” 温乔轻轻抿了抿嘴,随即语气欢快的道:“爹爹当然是来了的,徐氏也来了,都很关心您呢,爹爹还同意了让我在您生病期间可以住在这里照顾您,爹爹还是很喜欢您的吧?” 华荣笑了笑,有些牵强,她道:“你饭食还未曾用完吧?” 温乔点了点头道:“对的,我一听您醒了,就抛下饭食开看看您了,你说我孝顺不?” 华荣啧了一声,一脸嫌弃的道:“你就是在我跟前作一作了,得了,又想要什么?”温乔一脸委屈的道:“我不是那种人,等会您的糕点来了记得给我留几块啊,我最喜欢喜娘蒸的桃糕了。” 喜娘是对于华荣郡主最忠诚的一个人吧,温乔记得当初母亲走了之后,奴才大都往徐氏那边去了,只有喜娘留下来了。 不过后来……温乔想到这里,有些黯然。 那时候,就连自己,都倒向了徐氏呢,导致最后,只有喜娘一人还在守着雨竹楼。 直到后来的后来,喜娘做了最后一次桃糕,便自尽在了雨竹楼的院子外,只留一纸凭书。 上书:奴婢无能,为曾尽职,望郡主赎罪! 温乔微微叹了口气,重新挂起笑,对着华荣道:“所以娘一会儿要记得给我留几块哦!” 华荣一脸笑意的摆了摆手,道:“成,你赶快去吧,要不然饭菜都冷了。” 温乔应了声是,便转身走了。 温乔回去后,那些个丫鬟婆子们又端着热好的饭菜上来了,温乔点点头,一脸的满意。 细细的吃完后她便出了厅堂,赶去了雨竹楼。 楼里依旧很是安静,不过桌子上多了几个礼包,温乔一愣,随即有些迫不及待的拆开,边拆边道:“娘亲,这是谁送的啊?”华荣笑了笑,道:“这都是府里的夫人小姐和公子送来的。”温乔拆物品的手一顿,随即接着拆,有簪子胭脂和布匹什么的,她无趣的把东西堆在桌子上。 第一卷 第六章 你是谁? 随即眼睛一亮看着桌子上摆着的糕点,白白嫩嫩的,带着点点桃红,这是她最喜欢的桃糕。 她对着坐在床上看书的华荣一笑,道:“谢谢娘亲!”华容无奈的看着她,道:“跟我说什么谢?”温乔羞涩的抿了抿嘴,嘴角的笑窝若隐若现,在圆圆的包子脸上添了一点甜美。 华容有些奇怪的道:“你什么时候有酒窝了?我怎么不知道?”温乔叹了口气,道:“这叫笑窝,爱笑的人才会有的。” 华荣一愣,随即道:“你又不爱笑。”温乔翻了个白眼,道:“谁说我不爱笑的?为了笑窝,我都必须得笑。” 华荣一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的道:“你娘我当年好歹也被称了个第一美人,你爹的长相也差不到哪里去,怎么到了你这儿,为了一个笑窝,还得弄的自己一直笑?” 温乔撑着脑袋盯了华荣一会儿,半饷,撇嘴道:“切,自恋。” 华荣笑的有些无奈,被温乔这样一搅和,心情也好了许多。她看着华荣手里的桃糕,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饿,随即道:“你把桃糕分我点,我想吃。” 温乔先是下意识的把桃糕藏在身后,随即反应过来华荣的意思,恋恋不舍的端了桃糕给华荣吃。 华荣看她那样不舍就想笑,也真的笑了,她捻了一块桃糕,道:“行了,剩下的你自己吃吧,不够了再问厨房里要着做就是了。” 温乔点了点头,又不住的回头看华荣手里的桃糕,明显是心疼那块桃糕,心疼坏了。 华荣当没看见似的咬了一口桃糕,入口即化,口感是有些面面的,糯糯的,不过那味道是清甜的,有点琼花的芳香。她暗自点头,这喜娘蒸桃糕的能力越发的好了。 温乔吃了一半桃糕,屋子就突然飘来苦辣苦辣的味道,随着味道到来的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温乔看着丫鬟端进来一个木盘,上面是碗,碗里面装着黑色的药,那苦辣的味道越发的明显了,碗还冒着热气,华荣让把药放下,说是等放的温凉了再喝不迟。 温乔三两口吃了盘子里剩下的桃糕,随即走到那碗药跟前,狠狠地吸了一口气,随即把脸皱成了苦瓜状。 华荣见她这样,好笑不已,便道:“你要是着实不喜欢这味道,便先出去找喜娘给你做糕点吧。” 温乔皱着的脸平展开,笑嘻嘻的应了,转身要走的时候袖子不小心佛过药碗,“啪嗒——” 温乔刷的回过头,看着被打倒在地上的药碗,她道:“这是我碰倒的吗?” 华荣点了点头,道:“你怎么走个路都毛毛躁躁的呢?”温乔瘪了瘪嘴,有些委屈的道:“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华荣叹了口气,摆摆手道:“你不是要出去吗?快去吧,屋子里都是药味,总归是不好闻的,顺便帮我叫几个丫鬟,把这地上打扫一下,再重新熬一碗药。” “哦……”温乔不情愿的应到。 转过身却是松了一口气,刚才她就觉得那药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于是便干脆把药碗打翻,现在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走到门口,打开门,却愣住了。眼前站着一个人,粉雕玉琢,神色平静,正是她上辈子的庶兄,温言。 她记得温言是徐氏因为许久无子,故过继过去的一个孩子,一直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怎么今儿个跑到她这里来了? 温乔低了低头,随即有些疑惑的看着温言,道:“你是谁?”前世这个时候她跟温言就从来没有见过面,不会认识对方的。 温言眯了眯眼睛,拇指摩挲了一下食指,随即一脸笑意的道:“我是你的庶兄,温言,前段时间我们还见过面呢,你该不会是忘记了吧?” 温乔身子一僵,她才重生了一两个月,这一两个月里温言从来没有出现过,而重生的她对于小时候的记忆自然是记得不是很清楚,所以她并不知道之前他们到底相不相识了。 温乔抿嘴,笑道:“是吗?你来这里干什么?” 温言听了温乔模棱两可的回答,嘴角缓缓勾起,道:“自然是来看看母亲的,提了一些我做的罐头。”说着,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提着的陶罐。 第一卷 第七章 究竟是谁干的 温乔闻言侧了侧身子,道:“娘亲在里头看书呢,进来吧。”温言笑着点头,进去了,身后还跟着一只白色的小猫。 温乔好奇的看了眼那只乖顺的猫咪,便移开了视线。 温言把手里提着的罐子往桌子上一放,自然的上前行了一礼,道:“温言,拜见母亲。” 华荣把视线从书上移开,看了下跪在床前的温言,轻声道:“起来吧。” 温言站起来,道:“谢母亲。”华荣继续把目光放到书上,漫不经心的道:“你今日所来,是为何事?” 温言低垂着眉头,道:“昨儿个娘亲病了,儿本该来看望才是,不过那时估计这里的人是极多的,我也不愿意给母亲多添烦恼,便今儿个才来,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娘亲的病好了未曾,现见到娘无事,便安心了。” 华荣略有兴致的道:“哦?” 不等她说什么,“喵——!!!!”一只猫的惨叫声在耳旁响起,华荣皱紧了眉头,向发声源看去,这一看,却是愣住了。 只见那瘦白的猫躺在刚才被温乔打翻的药泊里,还在小声的喵叫着,明明起伏不大,却凭白给人一种痛到极致的感觉。 温言看着那只猫和那些药,皱着眉头,有些惊讶和了然。 这只猫是他养的,专门试毒用的。大多数时间是帮温言试药的,这次估计是闻到这个药味,习惯性的就去舔着喝了,结果没想到,真的中毒了。 屋子里的三人齐齐的看着那只在药泊中挣扎不断地猫,神色复杂,各自思量着。 过了许久,那只猫突然安静下来了。温言上前把手搭在那粘满了药水的猫侧颈部,过了一会儿,才闷闷的道:“死了。” 华荣眯着眼睛,过了许久,猛的一拍雕花床栏,气喘吁吁的道:“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见华荣被气的不行,温乔忙上前去用手抚着华荣的背,安慰道:“娘亲,您当心点,你这身子尚未全好呢,小心气着了。” 温言弯腰捡起华荣落在地上的书,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很是复杂。 他是个丫鬟生的庶子,上辈子被徐氏认在膝下,一生都在蛰伏最后同徐氏和温恒同归于尽,尸体被大火烧成灰。 上辈子华荣郡主死的早,在温乔不过八岁的时候便去世了。当时温言只道是华荣郡主身子不好,受了些病才会如此早逝。 重生了几个月,今世算了算,虽还未到华荣群主死期,温言想着也该来瞧瞧尽些孝道,没曾想却让他发现了这不得了的事情。 原本他是想着来看看,或许能趁着荣华郡主未逝世之时,借助她的势力实行自己的复仇计划。现在看来,只要他将荣华郡主护好,这便是个长远之计。 这药是特地为华荣郡主熬的,里面却掺了要人命的东西,摆明了是要这华荣郡主的命。饶是谁知道有人想要自己的命,都会震怒。 想着温言又暗自摇头,这猫本是他为了防着徐氏才养的,没曾想却是有人给华荣郡主下了药。如此一来,华荣郡主前世早逝,便也是有了缘由。 看着地面上的碎碗和一动不动的白猫,温乔心里也涌起一股气来。她方才便觉着不对劲,没想到这徐氏委实大胆,竟如此明目张胆的下毒。 “究竟是谁干的?来人,给我将熬药的人唤来!”华荣郡主抚着不停起伏的胸口,气喘吁吁的道。 听到华荣的话,温乔心中一惊,便想要让华荣将这命令撤回:“娘亲,万万不可。” 这药温乔心中明白,定然是徐氏做的,可华荣并不知情。但若是让徐氏知道华荣没有将这药喝下去,又是会打草惊蛇。 “为何?”华荣看向温乔,眼神里满是疑惑,又略带着点未消的怒气,“有人想毒害为娘,姣姣怎么倒要阻止?” “女儿……”温乔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同华荣解释,遂又闭上了嘴。 徐氏,她上辈子已经领教过是何种性子。但华荣却并不知晓。若自己就这么贸然说出来,恐怕华荣只会当她是小孩子耍性子,不会放在心上。 更何况现在也并未有任何证据指向此事是徐氏所为,就算华荣她相信了是徐氏指使人下的毒,依着徐氏的狡猾,也定然不会轻易承认,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 若是让徐氏起了警惕之心,以后她倒是不好办事。 正当温乔犹豫着该如何解释之时,温言低下头将方才华荣掉落的书双手呈了上来,待华荣接过去之后,才缓缓的道:“母亲消气,可否听儿一言?” 华荣将目光落在温言身上,原本这个庶子她一向是瞧不上眼的。只不过念着方才也是他这白猫救了她一命,便摆了摆手,心中不甚在意:“说来听听。” “这药定然是有人刻意为之,如此看来,就算我们将这熬药的人唤来,也不过只能处理这一个人罢了,幕后之人仍然是一无所知。”温言低着头,缓缓的道出心中所想。 华荣心中一惊,看向温言的眼神闪了闪,涌起些许的赞许。这一方面方才她在震怒之余竟是没有想到,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不如我们将计就计,让幕后之人以为计谋得逞。待时机成熟之际,便可将这幕后之人与其同伙一并抓获,岂不更好?”温言说着,缓缓地抬起了头,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温乔听着温言的话,心中在放松之余,却也对温言起了些兴趣。这温言三言两语便将她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着实是厉害。 温乔一手拿着华荣递给她的书,一手摩挲着雕花床栏。她记得这温言虽是在徐氏膝下抚养长大的,却并不是徐氏的亲子。 温言的母亲原本是徐氏婢女秋娘,但徐氏第一胎生的却是个女儿,徐氏大失所望,因为怕失宠,更怕华荣郡主先她怀上嫡子,便将秋娘推上温恒的床,结果生了庶子二少爷温言。 见是个男子,徐氏便杀了秋娘,使出了各种手段把温言放在自己膝下抚养。虽说这并不合规矩,可华荣身为皇室中人,带着皇族人的骄傲,一向不把徐氏放在眼里,便也就答应了。 这府中人多嘴杂,虽说徐氏定会下令封口,但温言必定也是知道了些什么,否则也不会养一只试药的白猫了。 “是啊,是啊,他说的对,娘亲,其实女儿想说的也是这个。”温乔生怕华荣不答应,便拉住她的衣袖,摇了摇撒娇道。 “你呀!”华荣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温乔的额头,“就数你最古灵精怪了!”随后看向跪在地上的温言,“这倒是个好主意。” 第一卷 第八章 想外祖母了 华荣生平第一次正眼看向跪在地板上这个庶子,想起徐氏那个人,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便尽管来找我吧。” 温言精致的面上波澜不惊,给华荣磕了个头,道:“多谢母亲疼爱。” 见温言举止行为得体,丝毫没有越距之处,华荣心中对温言更是高看了一眼。 “好了,温言你暂且下去吧,今日之事不可对外声张。”华荣摆了摆手,让温言退下去,又嘱咐了几句,“另外,你这只白猫不慎被下人压死,你去库房领些银子,再去买一只吧。” 温言弯了弯身子,低头道:“母亲放心,今日来见母亲身子抱恙,儿便不多加打扰,先行告退。” “下去吧。”华荣见温言如此识时务,便也就放心了。 待温言退下去后,华荣便唤来贴身的丫鬟,将方才洒落在地面上的药汁和那只白猫清理干净。 温乔看着被下人清理下去的白猫,从它舔那药汁到失去声息,不过才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条活生生的性命便没了。 又想到,若是今日自己没有打翻这药碗,那华荣岂不是就…… 想到这里,温乔摇了摇头,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咬了咬水润的下唇,温乔想着,这种事有第一次,那肯定就会有第二次,自己不可能每次都如此巧能够在华荣的身边。 转了转眼睛,温乔心里便有了个主意。 “娘亲……”温乔将手中的书放在一边,挨近了华荣的身子,双手扯住华荣的袖子,声音怯怯,“我害怕……” 听到自家女儿打颤的声音,华荣才想到自己的女儿还在身边。她不过才六岁的年纪,实打实也才五岁,便让她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倒是吓到她了。 “姣姣不怕。”华荣将女儿拉到自己的怀里面,用手拍了拍温乔的背,安慰道,“是娘亲顾虑不周,让姣姣吓到了。” 温乔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上辈子华荣在她刚能记事的时候便去世了,她对华荣并没有多大的印象,更别说像今日这样,抱着她安慰她。 “娘亲,要,要是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可该如何是好?”温乔扯着华荣的袖子,断断续续的道。 华荣原本并未想到这个点,此是被温乔这么一提醒,忽然回过神来。 对呀,姣姣说得对。幕后之人见自己尚且在人世,定不会就此袖手旁观,肯定还会再次下手。 若是下次姣姣碰到这种事情,那该如何是好。 见华荣已经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但好半晌都没有再出声,温乔心中叹了一口气,再次说道:“娘亲,姣姣想外祖母了……” “好,姣姣想外祖母,那我们明日便去看外祖母,好不好?”华荣心中还在为方才温乔被吓到的事情介怀,对于温乔的要求便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刚说完这句话,华荣便顿住了话头,忽然想起了在长明公主府里养老的舒嬷嬷。 “娘亲最好了。”发现华荣开始想事情,温乔便知道华荣定然是想起了舒嬷嬷,嘴角勾起一丝喜色,便道,“娘亲,我想吃桃糕了。” “好~”华荣想到了应对之策,伸手刮了一下温乔的鼻子,宠溺的看着她,“姣姣最乖了。” 第一卷 第九章 原来是你 华荣为了满足温乔的口腹之欲,便将温乔放在床上,自己走了出去,为温乔准备桃糕。 温乔摸着自己的下巴,心中思量起了明日去长明公主府的计划。 舒嬷嬷这个人,温乔记得十分清楚。上辈子她便听说了舒嬷嬷精通药理,十分擅长医术。若是能够让华荣向长明公主将这个人要来,让舒嬷嬷负责以后的吃食,以后便不必再担心有人在饭食中下毒了。 徐氏这个人的阴毒,温乔在上辈子便体验个够了。当初她年纪尚小,不能够保护华荣,导致她年轻早逝。 但是这辈子她定然不会再让徐氏有可乘之机,会好好保护华荣。 吃完了华荣给她做的桃糕,温乔又扯住华荣的袖子,欲言又止:“娘亲……” “又要买什么物件?”华荣手中拿着一卷书,斜斜的睨着温乔,“你尽管开口,不必拿这样的眼神看我。” “嘿嘿……”温乔的小心思被华荣看穿了,讪笑了两声,“娘亲,方才我听你同温言说,要什么将计就计,那娘亲你不是应该要假装一下什么的?” 华荣换了个姿势看书,给了温乔一个放心的眼神:“姣姣放心,为娘懂的。” “唔……”温乔用头蹭了蹭华荣的胳膊,讨好的样子让华荣很是受用,“女儿就知道娘亲最为厉害了。” 华荣用手中的书轻轻的在温乔脑袋上拍了一下,嘴角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就数你嘴巴最甜了。” 如此其乐融融的模样,倒是让人看不出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若不是地面上的药渍尚未干透,空气中还弥漫着苦辣苦辣的味道,简直都要让温乔忘记了方才的事情。 “是了,娘亲。”温乔假意被打疼,伸出肉手在额头摸了摸,又想起了件什么事情,抬头看向华荣。 华荣被温乔一惊一乍的吓着,以为自己刚才打痛了温乔。 温乔一面往外面走,一面回头笑道:“女儿来您这儿住了许久,倒是还没回过自己的屋子,想回去拿个物件。” 见温乔没事,华荣才安下心来,无奈道:“去吧去吧,路上自己当心脚下的路。” 温乔走出华荣的屋子,慢慢的踱步走向花园。她本来便没有意思要回屋子,只是找个借口离开罢了。 她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将以后的事情好好梳理一遍,如此才能尽快想好应对之策。 温乔脚下无意识的踢着小石子,寻了个干净的地方,撩起下摆,便坐了下去。 她记得,上辈子她同温言这个庶兄并不亲近。这辈子温乔也并不想同温言有什么接触,一来温言是徐氏的儿子,虽说不是亲生的,但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能避免就避免。 二来,则是温言今天的行为太过蹊跷。今日若不是温言带着那只白猫来看望华荣,她们定然也不知道这药汁中竟掺了致命的东西。 在华荣准备收拾人的时候,温言又恰好说出了她心中所想。温言为何会忽然帮助华荣?这也是温乔想不通的一件事情。 许是温言他知晓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被徐氏害死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温乔从坐的地方跳了下来,拍了拍身上不小心沾到的灰尘,便朝着温言所住的院子里去了。 走了不多时,温乔便来到了温言的院子。温言虽然名义上的母亲是徐氏,但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庶子,因此住的院子也稍显偏僻。 温乔站在院子外面,好生打量了一会儿,才犹豫的敲了敲漆有些剥落的门。 过了一会儿,温乔才听到里头传来脚步的声音,随即面前的门便被打开了。 “原来是你。”温言眸子里盈着些许的笑意,似乎是早就料到了温乔会来找他一样,脸上没有半分的惊讶。 听到温言的话,温乔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才停下,上下打量了温言一会儿,才将目光投向他身后的院子里。 “进来吧。”温言看出了温乔眼里的好奇,侧身让出了一条道,让温乔进来。 温乔眨了眨水眸,也不推辞,直接越过温言走进了院子里。 温言的院子不大,里头的东西不多,略显清冷,书倒是不少。 温乔走到石桌旁,见桌子上摆放着许多的瓦罐,有些疑惑的看向温言:“为何你这边竟有如此多的瓦罐?” 温言笑了笑,轻轻的将门关上,走到温乔身边解释道:“这便是做罐头需要用的瓦罐,昨日我给母亲带过去的,便是这种。” 第一卷 第十章 蒙面人 昨日温言虽说是拿了一些给华荣,可她那时并未在意,一心只在下毒这件事上。待她想起来时,罐头却已被收进库房,她也便懒得再麻烦华荣。 “自然是没问题。”见温乔对自己的罐头有兴趣,温言脸上也浮起了笑意,走过去将温乔手边的罐头拿走,又从不远处的架子上拿来了另一个瓦罐。 温乔看着温言往返,不知他在做什么,遂出声问道:“你在做何事?” 温言将手中的瓦罐放在温乔面前,吹了吹上面落下的灰,又自小厨房中拿来干净的碗筷,一面拆封一面道:“方才你所指的罐头还未曾到火候,吃起来不甚入味,这个罐头更为美味。” 温乔半懂不懂的点了点头,伏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温言。 接过温言递过来的碗筷,温乔用手中的筷子轻轻点了一些,犹豫的放进口中,却在尝到味道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亮。 “味道如何?”发觉到温乔的变化,温言略带着些许的得意问道。 “极好。”温乔将碗中的罐头细细品尝完,才意犹未尽的赞叹了一句。 将手中的碗筷放在石桌上,温乔大胆的看向温言,问道:“可否再赠予我两罐?” 这罐头的味道极为好,虽说华荣那儿是有几罐,可温乔却是想向温言讨要两罐,明日去送给长明公主。 明儿个她虽是打着看望外祖母的名号,可实则是去讨人,不讨一下长明公主的欢心,倒也是不好办事。 “没问题。”温言很是爽快,并没有半分拖泥带水,“不过你今日未曾带侍女过来,若是让你提着这罐头回去倒也是极累。不若我派人送过去,你倒也省事。” 温乔本想立即点头,但又想到,方才她敲门却是温言自己来开门。这不小的院子也并未见到半个仆人,温言倒是如何派人送去。 “小厮方才被我派去挑选猫了,我一人住,不喜有过多人喧闹。”温言看出了温乔心中所想,不待温乔开口,便将事情都解释完了。“待他回来,我便让他送过去。” 温言虽说是一个庶子,但身为温恒的儿子,待遇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不过是他上辈子见多了徐氏的阴毒,怕下人多了,徐氏又会做什么手脚,身边便只留下一个心腹。 “那便好。”温乔点了点头,心中却还念着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刚想要开口,却又顿住了话头,起身往门外走,“那我便先走了。” 温言在后面静静的看着温乔走远的身影,又想起什么,从屋子里拿出一个手掌大的小罐头,追了上去,放在温乔的手中:“这个瓦罐小,你若是想吃,可先解解馋。” 温乔看了看手中轻巧的瓦罐,嘴角漾开一抹笑:“多谢。” 听到身后传来的关门声,温乔脚下的步伐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疑虑,随后又释然道:“温言此番做事倒是极为贴切,他与徐氏应当不是一条船之人。” 温乔原本还在思考,温言之所以会忽然对她和华荣如此之好,说不定其中便有徐氏的授意。可经过方才她那一番观察,便把这疑虑打消了。 温言看起来倒是极为她们考虑,再加上这院子的陈设,没有半分的奢华之气,一派朴素,连他做罐头的瓦罐都是他自己亲手做的。 如此想来,倒是温乔自己多虑了。 走至花园旁的水池边,温乔的心中忽然萦绕着些许的不安,也不知为何,抬头瞧了眼周围,静谧异常。 平常这个时辰,虽说府里的丫鬟走过这里的次数不多,却也不至于如此安静。 温乔定了定心神,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准备快步走过这个水池。 “你便是温乔?” 正当温乔抬眸看路之时,面前却忽然出现一把锃亮的刀,幽幽的泛着寒光。 温乔愣了一晃,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瓦罐也“啪嗒”一声落在地板上,顿时摔得四分五裂。 “看来是了。”蒙面大汉身材魁梧,在阳光下骇人的紧,在蒙面布下的声音闷闷的,但却透露出一股杀气。 “你是谁?”温乔踢开脚边瓦罐的碎片,面色有些发白,咬了咬下唇,出声问道。 蒙面人看着强装镇定的温乔,大笑了几声,但旋即又停止,声音阴森森的:“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需知道,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说完,蒙面人将手中的大刀换了个方向,一道寒光从温乔面前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