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司命符 第一章 楔子 特别声明:本书故事,纯为虚构,如有巧合,实属偶然。 …… 仙山灵水埋龙虎, 穿地及泉友鬼卒。 万千珍宝皆可据, 劝君勿近司命符。 往返幽冥疾或徐 奇遭异遇有却无。 我今获谴离孽海, 拂袖云深觅归途。 这是我的一位先人写的书《冢墓幽冥记》结尾古风长诗的最后八句,我对其中前四句的理解就是那些盗墓的偷坟掘墓,坟墓里的许多宝物都可以拿,唯独不能拿司命符。但是我却不知道这个司命符是什么玩意儿。 首先声明,我们家族不是什么盗墓世家,而是世代以医药济世的书香门第,但出过一位盗墓的。 根据家谱的记载,我们这个宇氏家族并不古老,南宋末年,元军攻破首都临安,宋王室的一位成员叫赵晽宇,本来也想带着一些族人跟着南宋皇室一起南逃,后来一个族人说:现在皇室已经是元军最重要的追寻目标,我们跟着他们最终都会如火炎昆岗,玉石俱焚。不如北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赵晽宇就带着族人化妆成蒙古人北渡,跑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躲了起来,但不敢姓赵了,就用自己的名字“宇”为姓,改名叫宇宀,字思木,“宀”和“木”合起来就是是“宋”,名宀字思木就是思念宋朝的意思。我们的宇氏家谱的第一代祖就是宇宀(思木),传下来两支宇姓。和古代申国之后的宇姓和由复姓“宇文”改单姓的宇姓都论不上。 我们这一支是医药世家,家谱上的第四代祖先宇鸿据说是李时珍的弟子庞宪的学生。到了清朝末年,宇家有兄弟三人,宇满堂、宇满江、宇满仓,兄弟三人都很有才,都是不到20岁就考中秀才。他们仍然靠行医过活,但老三满仓却认为行医挣不到多少钱,因为我们这个地方太偏僻,四周就是几个破落村庄,很少有钱人,给农民百姓看病的确挣不到几个钱。他21岁就离开村子到省城去跟别人做生意,开始挣了不少钱,后来和一个朋友做了一笔风险很大的投机生意,结果失败了,把所有的家当陪的精光不说,还欠下了三万多两银子的债务。他逃回老家来,但是债主很快就追上门来,他只好再次离家出走,不知去向。满堂和满江兄弟二人只好替他还债,拿出了所有的积蓄,又卖了一部分家财和地产,终于凑够了三万银子还清了债务。 满仓一去就是32年,本来家里人都认为他死了,可是他竟然在58岁那年回来了,这时候清政府已经倒台,是民国了。他怀里揣着两张10万大洋的银票回到家里,一张给了满堂,一张给了满江,算是偿还那三万银子的债务。然后他就闭门不出,在家里埋头著书,花了10多年的时间,写成了一本大书,就是《冢墓幽冥记》。 原来,他躲债离家出走后不久,就加入一个盗墓团伙,干起了偷坟掘墓的行当,跟着他们走遍了大江南北,甚至还出国去了西域,因为他有文化,有头脑,这个团伙的老大死了,他就当了老大。结果真的发了财,同时他每次盗掘完一座墓,就回来作笔记,把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同时也把他通过望、闻、问、切探听到的一些古冢的位置、相关传说记录下来,大概是为了以后好下手。但是,后来他莫名其妙地离开了那个团伙回家了,埋头写书。只是他经常在夜里尖叫,从恶梦中惊醒。就在他写完《冢墓幽冥记》后不到一年,竟然在自己的屋内上吊自杀,当时他已经是70多岁。 盗墓这行当在古代是大罪,被认为是比入室抢劫盗窃还严重的罪行,清代抓住盗墓的都是斩立决。所以,盗墓是古人认为最见不得人的勾当,盗墓者都行动诡秘,家里有人盗墓是都秘而不宣,藏着掖着,甚至连至亲的家人如夫妻、父子都不告诉,故盗墓团伙中父子搭档的都很少见,并不像现在有些书里开始就大肆渲染:“我们家里祖辈都是摸金盗墓的”,还自豪得要命。 我们宇家虽然地处偏僻荒村,毕竟也算是书香门第,道德忠厚世家,出了宇满仓这个盗墓者,被认为是奇耻大辱,都讳莫如深,从不肯提及。他写的那本书由大哥宇满堂收管,但被束之高阁,不许家人看。 宇满堂就是我的曾祖父。我上小学的时候他还在世,已经90多岁,仍然头脑清醒,思路敏捷,身体也健康,能给人看病,还能打完一路太极拳。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我就经常作恶梦,梦见一些十分可怕的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在追我,把我吓得经常在梦中哭喊惊叫着醒来,曾祖父、祖父、父亲给我想了好多法子医治,但效果不佳,直到我五岁开始练习武术的时候才逐渐好转,还是偶尔会做这种恶梦。 我是在一次家里大扫除的时候,爬上了书房的堂子(相当于天花板上的顶棚,但建得很结实牢固,农村用来存放不常用的杂物,也储存粮食,比如冬天的时候用来存地瓜等),堂子上都是书,在堂子的一角看到一个木箱,打开木箱,里面是一本很奇怪的大书,就是《冢墓幽冥记》。我们家里收藏有很多书,都是线装的古书,而这一本很奇特,首先是它的开本很大,象今天的那种8开的大书一样;其次是装订是采用西洋式装订,黑褐色的羊皮封套,据宇满仓在序言里说,这种装订方法是跟着一个叫岳汉(我想今天的翻译方法应该叫“约翰”)的洋传教士学来的,因为他经常和岳汉做生意,盗墓的许多都和洋人有生意,因为洋人能出大价钱买他们盗来的赃物。再次是里面有大量的插图,有古古怪怪的器物、动物和妖魔鬼怪,比如僵尸、骷髅之类,竟然和我梦中见到的那些可怕的东西很相似。另外就是有很多山川路线地图。只是里面的文字仍然是毛笔竖写,和那些手抄本古籍没有区别了。现在想想,宇满仓采用这种大开本纸张,可能就是为便于画图吧。 我把书拿出来,去找曾祖父问这是什么书。曾祖父大惊失色,喝令我放回去,不许再提。后来曾祖父去世,我也上中学了,当时已经跟着曾祖父、祖父和父亲读了很多古书。我又把那本书找出来,向祖父询问。祖父大概觉得这件事情已经不重要了,就在一次酒后,把经过全对我说了。我更是十分好奇,把那本大书反复读了好几遍,发现里面提到的好多古冢墓和《皇览•冢墓记》的记载吻合,但大部分我都闻所未闻,因为里面还有很多异域的墓葬记载,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他们探听勘测到的,但因为种种原因并没下手。 我特别对最后那首长诗的最后八句中说到的“司命符”很感兴趣,问祖父和父亲,他们都摇头说不知道,但是祖父说,他坚信他三叔离开盗墓团伙回家以及他的死亡与这个东西有关,只是他说不出来罢了。这件事情就这么作罢。 但是我做梦也想不到,我后来竟然和司命符迎头相遇了,而这本《冢墓幽冥记》也成了我为拯救爱人而生死历险的行动指南;此后的一系列的探险经历,也从中受益良多。 卷一 司命符 第二章 习武之风 我想跑,却双腿无力迈不开步子。后面是一群火眼血舌的妖怪在追我,我跑啊跑啊,突然前面一群活死人呻吟吼叫着拦住我,把我围住,向我伸出了嶙峋的爪子…… 我狂叫着惊醒,呼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大汗淋漓,张皇四顾,宿舍里就我一个人在午睡,其他同学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正在发楞,门开了,耗子急急忙忙地冲进来:“哎呀,老大,你怎么还在睡啊?演出马上开始了啊。” “哦,中午我大哥来看我,陪他喝了两杯。”我想起来今天下午3点是纪念建校10周年的大型文艺演出。就一边穿衣服,一边懒洋洋地说:“演出就演呗,我又不演出,急什么。” “咳咳,老大,你不是想看看那个新校花吗?她要表演健美操,这可是全方位欣赏她的好机会啊。”耗子说着,咂咂嘴,似乎要流哈喇子。 耗子和我是同年级,都是大二,但不是一个系,我是中文系,他是地理系的。他还是学生会活动部的副部长,也是校报的编辑兼记者,上蹿下跳活跃得很。 今年初新生入校不久,这小子就给我说,一年级生物系来了一位超级美女,叫徐飞飞,来了不到3个月就成了全校公认的校花,说得我耳朵里都灌满了。 但是我提不起兴趣来,我除了上课,最大的兴趣就是钻研古文字学和文物鉴定,埋头写论文,每天就是教室、图书馆、食堂、宿舍,四点一线,晚上从10点开始练功,一直要练到凌晨1点,然后才睡觉,第二天5点半又得起床练功,每天算上午睡的时间睡眠也就是六七个小时,疲于奔命,懒得去看什么校花。 特别是以前耗子给我说过的那几位校花,我看了有点反胃,觉得这次当然也不例外。所以大半个学期过去了,我竟然没见到那位校花长什么样儿。不过我答应去帮着耗子做演出的后勤服务工作,所以还得去。 “老大,快点,”耗子急急地催着:“咱们还要去帮着搬动西。” 耗子喊我“老大”,不是因为我是家里的老大(我是老三),也不是什么组织的老大,说来惭愧,是因为我打架在学校出了名。 我们那个村虽然地处偏僻,却习武成风。开始我们村里的人没有会武术的,清朝咸丰年间,来了70多名清兵,原来他们去平定什么叛乱,领头的一位统领事先立下了军令状,如果打输了要提头去见他的长官,而结果是他们打了败仗,1000多人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了这么70来个人,统领不想提头去见长官,带着这伙残兵逃到了我们村里,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七八年。 这伙人里有十几位武林高手(这大概也是他们能够生还的原因),闲暇的时候就在村里教年轻人学武术,习武的风气就这么开始的。 正因为有这个风气,在村中的年轻人和小孩当中那种“谁拳头硬谁就是老大”的思想十分严重,在学校里恃强凌弱的事情几乎天天发生。我的父亲对我要求很严格,不许我在学校打架,倒不是怕我挨别人的打,而是怕我打伤了别人。 当时我们宇家的族长宇成栋和那位统领关系很好,让自己的儿子宇吉函跟他学武,统领就把自己擅长的八卦掌和独门绝技“易筋经大力法”教给了宇吉函。后来这两项功夫就成了我们宇家的独擅。 再后来,我的曾祖父和祖父到京城去走亲戚,正好遇到陈发科大师开馆授拳,父子二人就跟着陈师学了二年半的太极拳,因此太极拳也在我们宇家流传。 我的二祖父是个急性子,性如烈火,他觉得八卦掌和太极拳太“绵”,自己又出去闯荡了好多年,带回来一套拳法叫“乾阳掌”和内功“乾阳功”,是属于那种很刚猛暴烈的拳术。而那种“乾阳功”更是邪门,练成后威力无比,不仅能断木裂石,还能在瞬间使自己双掌的温度不可思议地升高。 比如有一次干完农活几个人要抽烟,都忘了带洋火(火柴),我二祖父顺手捋了一把干草,在手里揉搓了几下,就开始冒烟,轻轻一吹,火苗起来了。现在想想,这种功夫大概就是近似于“朱砂掌”之类的功夫,不过名称不同罢了。 我从小先跟着祖父和父亲习武,主攻太极拳,因为祖父和父亲发现我的性格和大哥、二哥老实巴交截然不同,所谓“老三是一拐”(意思是一般老三的性格都和其他兄弟姊妹不同),太过爆烈,就让我在沉静柔和的太极拳上多下功夫,以此来磨我的性格。 实际上我也比较喜欢这种内涵深厚的东西,下了苦功,练了十多年,十六岁那年,在一次和祖父推手试力的时候豁然贯通,接着就开始突飞猛进,让祖父和父亲非常惊奇。 后来大堂叔(二祖父的大儿子)见我是块材料,主动提出来教我乾阳掌和乾阳功,我开始还高兴得要命,等一练起来才后悔不迭——练这东西那个苦劲儿没法说了,简直就不是人受的罪,但是我在大堂叔和父亲的严厉监督之下还是坚持下来。 于是我就兼有了宇家所有的绝活儿,是我们兄弟四人里武术练得最苦也是最好的。特别是“易筋经大力法”,实际上就是一种横练的功夫,练成后不仅可以让人力大无比,还能让周身坚实如铁,任何钝器击打都不怕,就是怕利器。有人说练成了什么“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神功可以刀枪不入,直到现在我都不信。 我们宇家人都不属于那种魁梧彪悍的体形,但都是村里有名的大力士,我在15岁的时候就能把在地头上休息的耕牛搬着脖子翻个四蹄朝天,手指可以轻松地捏碎核桃和砖头。 我的脾气也不好,极容易发火,一旦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就会情绪失控,做事不思后果,母亲经常说“老三是一拐,老三是四条龙里唯一的一条孽龙”。所以父亲很怕我和别人打架,就是怕我伤人。 但是我大堂叔的观点就和父亲截然不同,他的口头禅是“练三年拳不如打一次架”,练武的人就该多打架,在实战中才能领会武术真谛。 同时,我看到那些恃强凌弱的事情就忍不住,上前打抱不平,于是乎经常打架,不过很注意分寸,倒是没有打出事情来,打了一段时间以后,整个小学就没人再敢和我打了。 后来到了中学也是如此,是全校闻名的“打架大王”。只是在中学的时候有两次在极度愤怒之下出手重了,把两个同学打成重伤,差点被学校开除。 幸而父亲精通跌打损伤治疗,给人包医带赔情,同时也因为我的学习成绩很好,是尖子生,有望能考上大学的,学校也网开一面,所以后来我在全校大会上做了检查了事,不过在家里被父亲狠狠地揍了一顿。 80年代末期,我考上了省的一所大学,读中文。 临入学的前几天,父亲十分郑重地嘱咐我:“别的我不担心,就担心你小子这个好打架的毛病。在咱本地都知根知底,还好说,到了大学,学生来自五湖四海,能人之外有能人,说不定里面就有武艺比你高的,不管是你打了人还是被人打都不好。你是咱们村上第一个考上大学的,我为你感到自豪。你的学习我不担心,就担心你这个,所以到了大学你给我老实点,不要惹出乱子来。” 母亲也是担心我,我走的时候也是千叮咛万嘱咐。 其实当时那所大学里真的有点乱,因为校长在两年里换了三个,一些校里的主要领导也调动更换频繁,人事混乱,管理几乎谈不上。 同时,那时的大学生属于“迷惘的一代”,找不着北,就会找一些他们自认为有效的方式去发泄。 高等学府看上去学生们都书生气十足,文质彬彬的,其实那些是表面现象。大学里才是各种性格、各种人物的大杂烩,是一片大林子,什么样的鸟儿都有,文一点的说法就是“鱼龙混杂”。有些高年级的同学欺负低年级的同学,同年级的同学也是有大欺小、强凌弱的现象,更有的无耻的男生还对女同学耍流氓,虽然这些是极少部分学生的行为,让人看了就已经怒火中烧。 刚开始我还能记得父母的话,尽量忍住不打架,但就在一年级上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开始打架了。第一次打架就是为了耗子,而且是打了一场大的。 卷一 司命符 第三章 一言不合就开打(一) 学校食堂有“两差”,一是伙食质量差。有个笑话,说某宿舍里钻进一只耗子,经常咬坏学生的衣物,令他们恨之入骨。最后这只耗子终于落网,大家决定想出一个最残忍的办法把这“罪犯”处死。 一个说:“把它放在脚下逐渐用力,慢慢踩死它”; 一个说:“在它身上浇上汽油点天灯,烧死它”; 一个说:“活扒了它的皮,疼死它” …… 最后,最阴险的舍长说话了:“你们的法儿都不够残忍。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个笼子把它关起来,每天喂它咱们食堂的饭菜,活活恶心死它!” 二是食堂的秩序差。因为大家都想抢时间,都争着打饭卖菜,不愿意排队,窗口那里经常闹闹嚷嚷地挤成一团,吵架、打架的事情经常发生。 后来学校出面干涉了一下子,大家开始排队,可有些不自觉的特别是高年级的同学仍然串号插队,排挤其他同学。 最突出的就是四年级体育系的,里面有四个人,领头的一个是矮个子,但是极强壮,肌肉发达,象个墩子,是练举重和拳击的。另外三个一个白净长脸的高个和两个个子稍矮的,都很健壮的样子。他们一来就插队,谁要是不肯他们就先是骂后是打,后来学生们看到他们来了都自觉让他们。 那一天他们插在一个长着两颗老鼠牙的黑瘦子前面,黑瘦子却不买账,和他们争吵起来。墩子大怒,一把把黑瘦子揪出了队列,破口大骂。 黑瘦子毫不相让,指责他们不遵守纪律。墩子急了,上去就给了黑瘦子一拳,把他打得差点跌倒。没想到瘦子也不示弱,拉开架子冲上去和墩子打起来。 瘦子似乎也是个练家子,步伐灵活,出手很快,打了墩子几下,墩子皮糙肉厚,根本不在乎,而且他力气很大,一力降十会,突然抓住空挡连着两个直拳打在黑瘦子的脸上,黑瘦子大叫一声向后跌出去。 本来在食堂争吵打架已经是司空见惯,我看了几眼就不再看了。右手掏出一把饭票放在左手的饭盒上数着。 黑瘦子被打得跌出来,正向我撞过来,我正低头数饭票,猝不及防,被撞了个趔趄,饭票洒了一地。黑瘦子鼻子里流着血,还不忘了向我客气:“同学,对不起……” 墩子不依不饶,猛冲上来还要打黑瘦子,我的怒火终于忍不住,象火山喷发一样爆发出来,墩子刚冲近,我大骂了一句:“×你妈的!”左手抡圆了饭盒,狠狠地向墩子脸上拍过去。饭盒是不锈钢的,比较轻,但是我用的力气太大,“啪”地一声,把墩子打得向后一个跟头跌了出去,扑通倒在地上,我的饭盒一角整个被磕扁了。 我对傻了的黑瘦子说:“你给我站一边去!”黑瘦子抹了一把鼻子上的血,冲我点了一下头,靠墙站住。 墩子从地上爬起来,一抹脸,血下来了,原来让饭盒把他的眉骨那里磕开了个口子。估计他从来没吃过这个亏,他尖叫了一声扑上来,朝我肚子上就是一拳,我没动;接着第二拳打在了我脸上,我脑袋晃荡了一下,还是没动;他有点愣了,好像不相信他的重拳竟然打不动我。 他突然一咬牙,第三拳又奔我的面门来了,我左手扔掉饭盒,抓住了他那碗口粗的手腕,四根手指一下子扣进了他的脉门,接着一翻一拧,右手托住他的胳膊肘往上一撅,他的手腕处传出了骨头的断裂声,我同时抬起左脚踏住他右腿弯用力一踩,“咯吱”一声膝关节就错位了。墩子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惨号,一下子滚倒在地,挣扎着不住地痛声怪叫。 本来他那三个同伙在一旁抱着膀子看热闹,他们觉得墩子摆平我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没想到墩子败得这么惨。等他们清醒过来,一起蹿上来向我开战,我急忙左避右闪,一时间食堂里桌翻椅倒,乱作一团,学生们都惊叫着逃了出去,然后趴在门口和窗户上向里看。只有那个黑瘦子仍然站在墙根那里没动。 我和那三人一动手就发现,那两个矮一点的只是灵活壮实,没有多少功夫,而那个一脸阴风的白脸高个却是个高手。我说过,我练过“易筋经大力法”,一般人即使是有力气,拳脚上的穿透力不强也是很难打疼我的,但是这个高白脸的拳脚却打得我很疼,我就知道这小子是个很厉害的角色,所以我决定先把那两个弱的干掉。 我避开高白脸的进攻跳上一张桌子,恰好一个矮个冲到跟前,我飞起一脚,一个扁腿踢在他脸上,把他踢飞出去,倒在地上不动了;我跳下桌子,用“背折靠”把冲上来的高白脸撞开,另一个矮个冲过来,抡着一把塑料椅子向我拍过来,我伸手抓住椅子,一脚踢在他档里,他惨叫一声松了手,我就势把椅子向他头上拍去,“啪”地一声,椅子碎了,他脑袋晃了一下,咕咚一声倒在地上,也昏了。 这下我和高白脸变成了一对一。我们我们电光石火般连过了十几招,互有击中,可这小子很阴损,他的拳掌都是奔我的眼睛、咽喉、心窝、两肋、小腹的要害部位,我急了,决定对这小子下重手。 当他再次冲上来的时候,我使了一招“二龙取珠”,右手手心向上,二指戳向他的双眼,他不知道这是虚招,慌忙举双手来格档,胸部露出了空档,我右手翻腕,一记塌掌按向他胸口,我加了四分乾阳掌功夫,“扑”地一下打中,他蹦起来向后跌去,后背撞在墙上,反弹回来向前扑倒在地。 他马上一挺又站了起了,抡起拳头看样子还要上,只往前走了一步,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一张嘴“啯”地吐出来一口血,身子一歪,重新倒地,缩成一团,不停地抽搐,嘴里的血顺着嘴角流在地上。 外面传来了一片惊叫和噪乱声。 那个惊呆了的黑瘦子这时反应过来,走上前给我鞠了一躬,伸出手来:“谢谢,谢谢同学见义勇为。认识一下:我叫段天机,天空的天,机会的机,外号叫耗子,江苏句容的,在一年级地理系一班。” 我哼了一声,转身想走,他急忙绕到我前面,又鞠了一躬,说:“唉,同学,请问你尊姓大名。” “宇天龙,本地人。一年级中文系三班。”我面无表情。 “龙哥,幸会幸会。”他又向我伸出手想握手。 我不理他。他急忙跑过去,把我掉在地上的饭票和饭盒都捡起来,恭恭敬敬地递到我手上。我接过来走到门口,推开那些看热闹的学生扬长而去。 这件事情闹大了。那两个矮点的第二天就来上课了,一个脸肿得象馒头,一个额角上包着纱布。墩子第三天来上课了,眉骨上贴着胶布,右手上裱着夹板,用纱布吊在脖子上,走路一瘸一拐,估计短时间内练不了举重和拳击了。 那个高白脸直到一个月后才来上课,他在医院里住了20多天,后来在学校里一遇见我眼睛里就含着惊恐。 打架的第二天班主任李教授(据说他是学校里唯一一个教授带班主任的,很特别)就把我叫到办公室给我通报情况:学校决定对我严肃处理,初步决定是开除学籍。因为我是系里最好、最勤奋、最先发表论文的学生之一,所以目前系里在尽量给我交涉争取。 卷一 司命符 第四章 一言不合就开打(二) 系里这边还没有回音,耗子那边却行动了。原来,他是刚当选的学生会活动部的副部长,他联络了学生会的几个干部,在学校里发起了抗.议活动,抗.议的内容有三项:一是抗.议食堂伙食太差;二是抗.议学校秩序太乱;三是抗.议开除宇天龙同学,因为他是见义勇为、打抱不平、自卫反击,同时也是因为学校管理不善、秩序太乱才出现的这种情况,校方应负主要责任。 全校的学生几乎都加入了抗.议行列,教师办公楼前黑压压站满了人,敲着饭盒、汤碗呼喊口号。我知道这里面替我鸣冤的人并不多,主要抗.议的内容还是前两项。 刚来不久的司马校长(因为胖,我们都叫他“胖校长”)亲自出面调停,承诺改善伙食,并授权学生会组织人员维持学校秩序。对于宇天龙同学从宽处理,但要写份检查交到系里。 我把检查交上去,此后就没了动静,一切正常了。特别是食堂,从那天开始竟然变得秩序井然,没有再串号插队的,那个体育系的四人帮也一样。偶尔有不守规矩的,就会有人提醒:“当心,宇天龙来了……”那位就会一哆嗦,赶紧排到后面去。 在这期间,耗子每天都跑到我宿舍来安慰我,拍着胸脯保证:“龙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学校开除你。如果学校开除你,我也退学,不上了。”就这样,耗子成了我的死党。 打架这东西上瘾,一旦开了口子,就不容易控制了,三天不打就手痒。此后我就开始经常打架,那些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的事情一旦被我撞上,二话不说,上前就打,其中和体育系的学生打得最多。在图书馆放挺了两个抢座位的大个子,是校篮球队的;在宿舍楼前把强行向低年级同学“借钱”的胖子打得口吐白沫,他是数学系的;在操场边上把拉住女同学要强行Kiss的蜷毛打裂了嘴唇,他是英语系的;在教师办公楼二楼的走廊里把正在辱骂并要殴打老师的戴眼睛的鹰钩鼻子打得眼镜碎裂、鼻梁骨折,后来他又象泼妇一样跳着脚声嘶力竭地来骂我,又让我揍了一顿,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是哲学系的……。 不仅打男人,连女人也打。放暑假了,有不少学生还没走,我因为要完成一篇和老师合作的论文,要查资料,同宿舍的小武也没走,但是三楼304号却开唱了。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台卡拉OK机,到了晚上就男声女声鬼哭狼嚎,到了夜里1点多都不停。小武说是304的老大阿凯(本名叫章成凯)和女朋友皮亚男带着人在唱。 那个女生皮亚男我早有耳闻,三年级体育系专门练武术的,长得还不错,除了皮肤黑点,模样身材都能称得上是美女,是校花之一,会武术,而且酷爱健美运动,据说力气在女生中是最大的,就是品性恶劣,组织了一个“姊妹帮”,皮亚男是“大姐大”,和几个高年级的女生专门欺负低年级的女生,敲诈勒索要“孝敬钱”,不给就打,但是没让我遇上过。 据说她一直和阿凯谈朋友,当时学校是禁止谈恋爱的,但是学生们许多都暗地里谈,只有他俩比较嚣张,光天化日出双入队的。 这天晚上我正在抄资料,楼上又唱上了,突然停了,传来了争吵声,似乎有同学去交涉双方争吵起来。之后歌声又起,声音比以前更大了。我让小武去看看怎么回事,并让小武警告他们:别耽误别人休息。 不一会儿小武回来了,脸上两道血槽,他委屈地说:“龙哥,我可问不了。他们不听,还骂人,那个皮亚男还挖人……” 我扔下笔站起来,径直走上三楼,来到304,先是很礼貌的敲敲门,里面歌声响亮,没听见,我推推门,门从里面反锁了。我狠狠地一撞,把门撞开走进去,反手又把门关上。屋里有四男三女。 正在和皮亚男合伙狼嚎的阿凯看见我进来,慌忙放下话筒站起来,陪着笑脸:“龙哥,你……” “你妈个头!”我一巴掌扇过去,把他打得晕头转向,身子一歪撞在了双层床的床腿上,一下子跪倒在地。 皮亚男突地跳起来,破口大骂:“宇天龙,你个狗×的敢打人。姑奶奶唱歌你也管,关你个屁事!有本事你连姑奶奶也打!给你打、你打……”一边骂一边撒泼扑上来,伸出两只留着长指甲的手“双龙出洞”抓向我的脸,速度极快,刚才小武就是伤在这两只“白骨爪”下。 我一抬右手格开她的两只爪子,左手在她肚子上打了一拳,疼得她尖叫一声,捂着肚子一弯腰,我伸手采住了她的头发,抡了半个圈向身后扔去,“嘭”地一声,她迎面撞在门上,她贴着门软软地瘫坐在地,胶合板的门被她的头撞出来一个拳头大的凹坑。屋里一阵惊叫。 我伸手拉着阿凯的胳膊把他拎起来,手上一使劲,阿凯杀猪般的惨叫。 我笑眯眯地对他说:“凯哥,我休息不好,好做恶梦,听见动静更睡不着。从现在起我要是再听见一句歌声,我就把你们和这堆破烂从窗户扔出去,那个贱货也一样。你最好别把我的话当放屁!” 阿凯象鸡啄米似的点头,我把他推倒在铺上,走到门跟,一脚把昏倒在地的皮亚男踢开,拉开门出去了。接着三楼静悄悄的,没了一点动静。 其实有些问题根本用不着打就能解决,只是我想打,抓住一点不是或看不惯的就打,让我打得那些本来好惹事生非的、强装好汉的、吹牛摆谱的、装高傲看不起人的、尖酸刻薄、好讽刺挖苦人的学生都收敛了。 他们知道自己理亏,所以挨了打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去告状,也怕告过了再遭到我的报复。对于这些,学校里其实都了解了,在当时那种比较混乱的风气中,他们似乎希望有我这么个好打抱不平、多管闲事的主儿,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民不告官不究”,没做处理。 后来,不仅在学校里打,还到学校外面打,因为有些社会上的痞子小混混经常到学校来捣乱,我看见了就打,甚至把当地某领导的衙内的胳膊给撅折了,因为他在校门口调戏女同学,还找来人殴打上前打抱不平的男同学。那个领导还到学校里来找,后来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地没有了动静。 杀敌一万,自损三千,我全身也落下了不少伤痕(武打电影里经常有种场面是一个人赤手空拳放倒一片拿刀拿枪的,自己毫发无损,那都是瞎扯),但是在学校里出了名,哪里出了乱子,只要我一出现,立刻就烟消云散。认识不认识的同学见了我都打招呼,不管年龄大小,都跟着耗子学喊“龙哥”。 耗子挺委屈,他认为喊“龙哥”是他的专利,现在同学们都这么喊,他觉得剥夺了他的特权,他又改口叫我“老大”,这小子看港台片中毒太深。 实际上从我大二开始,就不大打架了,新来的胖校长很有魄力,下大力气整顿校风校纪,对那些好惹事生非的学生严肃处理,连罚带打,开除了2个,从此学校的秩序大为改观,不良现象少了,我的架自然也就不大打了,也是怕挨处分,只是名气依然很响。 另外,这时候我的课业很忙碌,除了学习中文系的专业课程之外,我还选修了考古系马教授的文物鉴定课程。因为李教授见我对古文字学有天赋,让我专门在这方面多下功夫。而古文字中的甲骨文、金文、陶文、古玺文等都是刻在古器物上的,首先要有鉴定其真伪和年代的能力。 但是,当时文物收藏风气并不浓厚,选修这个专业的不多,马教授好像对我也很看重,虽然我读的不是他的专业,可他爱才,倾囊相授,经常带着我们几个学生去省博物馆参观学习,有人来找马教授鉴定文物,他也总是先把我们叫了去“上手”。 休息就是到图书馆藏书中的体育门类里去看那些武术杂志和书籍,看了就回来仔细研究一番,对全国甚至世界上的武术门类、特点有个大致了解。 耗子见我生活得象苦行僧,就暗地里劝我也找个女同学“改善一下生活方式”,这时学校已经不禁止学生谈恋爱了,当然也不提倡。耗子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帮我找个最棒的。 实际上有不少女生向我暗送秋波,我甚至收到了几十封求爱信。耗子也主动带我去参加学生会组织的活动(我不是学生会的,耗子几次邀请我加入我都拒绝了,因为学生会的事物极繁杂,牵扯精力太多),引荐了几位据说是校花的女同学,可我一看她们那矫情劲儿就反胃,同时我也知道她们想接近我的目的不过是想找个“护花使者”,我却讨厌这个,根本提不起兴趣。 后来徐飞飞来了,耗子兴奋得要命,说看了徐飞飞的简历,是浙江人,但籍贯却是江苏句容,所以他们算是同乡,不仅长得漂亮,气质好,还是系里的尖子生,也非常喜欢体育运动,刚入校不久就被选拔到学生会活动部,表现极佳,可谓德才兼备,极力向我推荐。说多了,我倒是真的起了好奇心,想看看这个美女到底长得啥样儿。 卷一 司命符 第五章 凤皇飞飞(一) 我和耗子急急忙忙来到演出的学校礼堂,和一帮子男生帮着往后台搬运演出用的东西,很快拾掇齐备,演出的同学也大部分到了,却没看见那大美女的影子。 后来学生们开始入场,耗子请我到前面帮助维持秩序,我不想去,耗子央求说:“老大,帮帮忙,我们人手紧,你不要干任何事情,只要在入口那里站着就行,这样我就不用再安排其他人去维持秩序了。” 演出开始,四个节目之后,报幕的说下面是健美操表演,由学校健美操队演出。我走到前排,想仔细看看。 充满动感的音乐响起,六男六女踏着轻快的舞步走上台,开始表演。我一眼就看到了中间那名高个女生,真漂亮!扎着长长马尾辫子,穿着紧身短袖运动衫和运动短裤,窈窕健美的身材高挑挺拔,露在外面的胳膊和双腿浑圆修长,她皮肤很白,特别耀眼。漂亮的鹅蛋脸上那轻浅但甜美无比的笑容让人心驰神荡。她的柔韧性极好,健美操跳得美轮美奂,把女孩子那青春朝气和充满活力之美表现得淋漓尽致。 台下掌声如雷,学生们不断鼓掌喝彩,我觉得其中一大半的掌声是送给她的。 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旁,轻声说:“老大,就是那个个子高的、扎马尾巴的那个,徐飞飞,怎么样?够劲儿吧?” 我咂咂嘴:“嗯,够劲儿,真得很漂亮!” 耗子拉着我奔后台,不一会儿表演完毕,徐飞飞她们下来了,后台闹嚷嚷、乱糟糟都是在化妆、换衣服的演出学生。 耗子递给我一瓶矿泉水:“老大,上去打个招呼!” 徐飞飞走到镜子前补妆,又开始穿别的衣服,原来她下面还要参加小合唱。我走上前去,有点紧张地喊了一声:“徐飞飞同学。”把矿泉水拧开盖子递过去。 徐飞飞站起转过身来,两只闪亮的眸子看了我一下,接过水瓶,浅浅地一笑:“谢谢!” “你的健美操跳得真棒,绝了!”我说。 “哦,”她似乎对赞美不感兴趣:“谢谢!” 我近距离看她,真是绝对的美女!刚才的运动使她脸蛋红红的,更加娇媚无比。不过她对我不大在意,只是礼貌性地对我笑笑,用很标准的普通话问:“请问同学你是……” 突然一个戴眼镜梳着两根长辫子的俏丽女孩出现在徐飞飞面前,看到我,兴奋地叫起来:“哎呀,宇天龙!”她急忙对徐飞飞说:“喂,凤凰,这就是那个……那个‘龙哥’宇天龙啊!” 正在喝水的徐飞飞一下子瞪大了漂亮的眼睛看着我,把我上上下下地大量了一阵,突然咯咯笑起来:“你就是那个有名的‘打架大王’啊?嗨,我刚入校就听说了你的大名了,久仰久仰。真想不到,看不出来啊!” 我顿时很尴尬,可能现在一些年轻人被叫做“打架大王”会感到很自豪,但在当时、在我心目中“打架大王”绝对不是一个好字眼儿,我勉强笑笑:“嗯嗯,是……怎么看不出来呢?” 徐飞飞笑着说:“在我心目中你应该是个高大威猛、肌肉发达的……对了,象施瓦辛格或史泰龙那样的,可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文质彬彬的人,看上去也不和想象的那么强壮的。” 我从来没让女人这么说过,特别是一个大美女这么说,我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不过我却十分喜欢这种毫不矫情的率直和天真。 戴眼镜的女孩连忙拉拉她:“凤凰,龙哥挺帅、挺潇洒的嘛。” “凤凰?”我诧异地问徐飞飞:“你叫凤凰?” “凤凰是我的小名儿。”徐飞飞又笑一笑:“哦,对了,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姐魏海兰。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一起上学,又一起考上了大学,现在在一起读书。她喊我的小名儿喊惯了,一直这么喊的。” 魏海兰急忙跑到我跟前,兴奋地给我握手:“龙哥,叫我兰兰好了,以后多关照、多关照。” 徐飞飞也伸出手来:“认识你很高兴!” 我急忙握住她的手,心里一阵激动:“我也是,非常荣幸。有事请说话!” “嗯,如果有打架的事情我一定找你。”徐飞飞又笑起来。 我又是一阵脸红,不过心里很快活。我没话找话,突然看见徐飞飞胸前戴着一个项链,挂坠是一块比鸡蛋略大的粉红色方形水晶牌,里面还有点点的火星在闪耀,十分罕见。我不由得夸奖道:“你的项链真漂亮!” 我此话一出口,我看到徐飞飞脸上的笑容突然一僵,但马上又回复常态:“谢谢。”说着,急忙把挂坠塞回衣领里。 这时,舞台监督来催台,小合唱要上场了,我们的第一次会面就这么在混乱和匆忙中结束。 第二次见面更糗,一句话都没说。那天晚上我从图书馆回来,一个人走在通往宿舍的小路上,突然听到一阵叫骂声和哭泣声。我一看,原来是皮亚男那个贱货和一个黑胖的女生正在揪打一名低年级的女生:“小娼妇,我的钱呢?我的钱呢?这个月都过去也没见你的对姑奶奶的孝敬,你还东躲西藏。贱骨头,不挨打你不好受!” 我勃然大怒,正要上前,突然徐飞飞和魏海兰从旁边的小路上拐了出来。 徐飞飞叫道:“住手!为什么打人?”说着上前把那个挨打的女生扯了过来,用身体护着。我急忙闪到旁边的树丛里看着。 皮亚男尖叫起来:“你个小狐狸精,你管的哪门子闲事?你还是去勾引男人好了。再多管闲事姑奶奶对你不客气!” 那个挨打的女生哭哭啼啼地说:“她们要我每月给50元孝敬钱,我这个月没钱了,她们就……” “住口,你个小娼妇,你再说……”那个黑胖的女生刚骂了两句,就见徐飞飞的美腿就飞起来,一脚踹在了她的肚子上,黑胖妞尖叫一声仰面倒了。 皮亚男一见,二话不说,往前一进步,飞起一脚踢向徐飞飞,徐飞飞很灵活,往边一侧身靠在一棵树上,躲过了;皮亚男紧接着出拳向徐飞飞的脸上打去,徐飞飞又一偏身子躲过,皮亚男用力过猛,收手不及,拳头打在了树干上,疼得她尖叫了一声。 徐飞飞趁机反手狠狠扇了她一记耳光,接着抬腿又是一脚踢在她腰上,踢得她踉跄了好几步,差点跌倒。 那个黑胖妞爬起来,说:“大姐,一起上,撕了这个小妖精!” 旁边的魏海兰惊叫一声:“凤凰,她会武术,小心啊!” 我知道皮亚男不好对付,徐飞飞占了便宜是侥幸,真动起手来她肯定不是那个贱货的对手,何况她们还是两个人。我怕她吃亏,几步走到了徐飞飞身后,抱着膀子冷眼盯着皮亚男和黑胖妞,两个人本来作势要往上扑,一看见我,顿时傻了,嘴巴张成了两个O,片刻,皮亚男叫了一声:“快跑!”一转身和黑妞跑掉了。 徐飞飞本来拉开架势要应付攻击,见对方突然跑了,很疑惑地一转身,看见我,顿时恍然,接着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我伸出右手,对她挑起了大拇指,一句话没说,头也不回,从她身边走过去。 但是,后来我了解到的情况让我绝望:徐飞飞的追求者一大群,既有才华横溢的诗人和腰包鼓鼓的富家子弟,还有出身贵族的公子王孙。她几乎每天都收到情书,下雨有人给送伞,到了饭时有人主动给买饭买菜送到宿舍。需要什么只要她开口,就会有人送到眼前。同时,耗子告诉我,徐飞飞家里是个大家族,世代经商,家里极有钱,这一点我也感觉到了。因为后来几次见到徐飞飞,她穿着很得体,清丽素雅,但都是很值钱的名牌,包括魏海兰也都是浑身名牌。特别是后来发生的那次捐款活动,更展示了徐飞飞家里的经济实力。 生物系一名男生患有严重的心脏病,最后不行了,必须动手术,各项费用需要6万。在当时还推崇“万元户”的时候,6万元无疑是个天文数字。尤其是那个从农村出来的学生,家里极其贫寒,学费都是村里人给凑的,现在连吃饭都困难,6万元对他来说就是神话里的神话。 学生会在学校发起了募捐活动,所有师生都参加了,只是当时大家都没多少钱,老师们捐得多些,学生们大部分都是十几元、几十元,上百的都少,我把一个月的伙食费和零花的二百投进了捐款箱,耗子说是学生捐款里数目比较大的了。一共捐了一万零八百多块,据说这是学校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捐款,可这离6万差十万八千里。大家都没辙,学生会主席召集耗子等人开会,要到社会上去募捐。 恰好徐飞飞到外校帮助搞活动回来,知道了此事,说:“这些钱算是营养费吧。把学生会的帐户给我,医疗费我来解决。”然后一个长途电话打回家去,张口要6万。五天以后,6万元真的打到了帐户上,令全校的师生们目瞪口呆。那名学生得救了,学校专门开会对徐飞飞同学进行了特别表彰。 卷一 司命符 第六章 凤皇飞飞(二) 说到穿着,徐飞飞的有时候大胆得让人吃惊,有几次夏天黄昏时看到她和兰兰一起散步,她只穿这一件紧身的弹力背心,大半个胸脯裸.露着,乳.沟清晰可见;下面穿着很短的牛仔短裤,雪白的酥.胸、胳膊和长腿美得晃眼。更让人受不了的是她竟然经常不戴胸.罩,本来就很饱满的胸脯在背心的束缚下骄傲地坚.挺着,两粒小巧的乳.头又在乳.峰的最高处凸出出来,惹得过路的男生两眼冒火,鼻血长流。当时学校里的女学生还没有敢这么穿的,她们见了也都惊讶无比,背后指指点点,她却毫不在乎。不过不久这种装束就在学校里的女生中流行起来。 徐飞飞对那些追求者都是不卑不亢,态度和气,但绝对不答应任何一个人和他们“交朋友”,不管在任何场合都有兰兰陪着,两个好像连体姊妹一样,从来不分离,如果有男生对徐飞飞说肉麻的话,兰兰就象“护花使者”一样冲上去大骂,甚至动手又撕又打,弄得那些疯狂追求的男生急不得、恼不得,只能干看着流口水。 想想我这破条件,追徐飞飞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追到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渐渐死了心。虽然耗子多次怂恿我和徐飞飞联系,我都拒绝了。 不过,因为徐飞飞我认识了另外一个死党,就是大块头马辉。 那一天下午下课后,耗子急急忙忙找到我,递给我一个日本产的索尼照相机,说:“老大,帮我个忙。学校里新办了一个女子防身术训练班,校报想报道一下,需要两张照片,麻烦你去给拍一下。多拍两张,好挑选。我还有个更急的采访,不能去了。” 我说:“你小子干吗来找我?” “嗨嗨,因为你会照相。对了,徐飞飞也在那个训练班里,正好也去和她接触接触啊。现在他们正在训练,快去。” 我看了看相机上面的文字,是日文,不认识,估计是耗子搞来的“水货”。我让耗子给讲讲,这小子选修的外语就是日文,学得也不错,能哇哩哇啦地说长篇大论。 耗子一一给我说了,我试了试,还可以,耗子就急急忙忙走掉了。 我只好把相机装在破黄书包里去训练馆。 训练馆里有100多女生正在一个个子有一米八多、肌肉发达的大块头男生的指导下,练习格斗防身技巧,那家伙浑身肌肉块块隆起,壮得象一座肉山,倒是真的象施瓦辛格和史泰龙。徐飞飞和魏海兰果然也在其中。 我从书包里拿出相机,就开始拍照,特别对这徐飞飞多拍了几张,她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装,十分漂亮。每当我把镜头对准她的时候,她都会对我浅浅地一笑。 大块头是一年级体育系刚转学过来的,大概不认识我。他不高兴了,喝令停止练习,然后走上来:“喂,照相的,照完没有,赶快走开,别耽误我们训练。” 我说:“还差几张,还得再拍点。” “不行!”大块头蛮横地说:“赶快离开这里。” 我不理他,继续拍。 大块头显然觉得受到了藐视,恼了:“你小子要找抽吗?”说着上前来猛地一推我,这小子力气真大,把我推了个趔趄,手里的相机差点掉了,我顿时大怒。 从第一眼看到他我就知道这小子是个一勇之夫,这样的人最崇尚的就是武力,一般没有什么道理好讲,你要让他服气,最直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比他更强。所以当他第二次来推我的时候,我就决定对他下手。 在队伍最前排的徐飞飞显然从我的脸色上看出来事情不妙,她见大块头推了我一下又要推第二下的时候,她尖叫了一声:“马辉,不要……” 晚了,我一闪避过大块头的手,右手离开相机,并拢五指,一招“迎风挥扇”打过去,这一招毫无预兆,用的是抖弹寸劲,轻灵快速,离得又近,大块头猝不及防,我的掌沿结结实实地斩在了大块头的右侧颈部,他脑袋一晃,眼睛翻了翻,一声没吭,呼隆一下子,重重地倒在地上,昏了。 训练队伍里顿时爆发出一连串的尖叫。 我把相机放回书包里,往后背一甩,转身就走。 “站住!”徐飞飞冲过来,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宇天龙,你捣什么乱?你下手太重了吧?你把他……” 我转过身看着她,说:“徐飞飞同学,请用你那漂亮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自卫。他只是昏了,过一会儿就会醒的,你紧张什么?他醒过来你告诉他,要是不服就去找我,随时恭候。”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听见身后传来魏海兰的尖叫:“宇天龙,你、你这个坏蛋……!” 第二天是周六,只上半天课。中午下课的时候,我带着几名同学打扫教室和外面的卫生区,因为我是班里的卫生委员。本来大家投票选我当班长、副班长、体育委员,我都死活不干,我知道他们这样推崇我并不是因为我“德才兼备”,而是因为我的“名人效应”,我觉得这种心理很可笑。后来在班主任李教授的调停下勉强接了卫生委员这活儿。 打扫完卫生,回来晚点,同宿舍的同学有的赶车回家了,有的奔食堂了,就我一个人在宿舍里数饭票准备去吃饭。我家远,又穷,不愿意在车票上花钱,所以很少回家。 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竟然是大块头马辉,右边颈部贴着一贴白膏药,左手拎着两瓶西凤,右手里还拎着个大纸袋,看见我,咧开大嘴一笑,点头鞠躬:“龙哥,嘿嘿,我找您道歉来了。你不会拒绝吧?” 我笑了笑,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请进!” 他走进来,把纸袋子打来,烧鸡、猪头肉、花生米、盐水虾、小杂鱼、熏鱼等等,对我来说都是难得的美味,在桌上摆了一片:“龙哥,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对……嘿嘿,这个咱不说了。我想和你交个朋友,要看得起小弟,咱们就喝一杯。” “嗨,兄弟,你客气了。那天也是我不对,不该对你动手,你也得原谅。”我们互相客气了一番。 当时西凤是难得的好酒,我还从来没喝过。半瓶酒下肚,我们正唠得热乎,耗子突然蹿来了,他来找我计划明天上哪去玩儿。我和大块头立刻请他加入,我们三个人一起边喝边聊。 原来,大块头马辉出生在军营,父亲原来是特种兵部队的一名营长,现在已经晋升为团长了。大块头从小就在父亲的严格训练下学习各种军事技能,虽然他没参军,但是军队的各种规则和各种武器他都贼熟。他原来在另外一所大学上体育系,专攻标枪、铅球、铁饼之类的投掷项目。因为父亲调防,不想让他一个人在那里,就利用关系,通过交换运动员的方式转到我们学校来了。 他得意地说:“龙哥,不是吹,军队上的东西,大到坦克大炮,小到各种武器炸弹,还有开车开船开火车、隐蔽潜伏、突击冲锋、埋雷爆破、擒拿格斗我没有不行的,就是还不会开飞机。”说完又觉得不妥,急忙补充说:“当然,武艺比龙哥差远了。” 此后,他和耗子经常来找我,三个人三辆摩托车,周末一起出去闲逛、喝酒、扯淡、吹牛甚至到街上找小混混打架。我们谈论较多的就是武术。耗子也有祖传的武艺,他那种武艺很怪,叫“北斗七星灵蛇变”,我以前从来没听说武术叫什么“变”的,但是他的武术就叫这个,看那练习的风格,有点象蛇拳。 大块头则完全是从军营特种兵那里学来的东西,他老爸还专门给他请过两个老师,一个是专教擒拿术的老师,还有一个是一位退休的柔道教练,所以他练得最好的就是擒拿术和柔道,还加上一些其它杂七杂八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功夫,简洁霸悍,非常实用。我笑话他学得杂,博而不精,他得意地说:“俺推崇霍元甲大侠,他的迷踪拳无门无派,融各家之长,打遍天下无敌手。所以俺也要……” 我说:“你懂个屁!那是电视里胡编的,你也信?人家真正的霍大侠是祖传的正宗武艺,叫‘猕猔拳’或‘猕猔艺’,猕是猕猴,猔是猔猴,就是模仿这两种猴的神态创编的象形拳武功,说白了就是一种风格独特的猴拳,根本不是什么‘迷失了宗派’的‘迷踪拳’。不管是什么武艺,只要下苦功夫练到化境,都能天下无敌。象形意拳大师郭云深,仅靠半步崩拳就能独步天下,人家也没‘融各家之长’,这叫‘千招会不如一招精’。” 大块头张口结舌,咂咂嘴:“好吧,龙哥,谈武功,我打不过你,也说不过你……” 大块头也经常会给我们讲各种武器,什么型号、什么性能,什么枪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造的、装多少子弹、发射速度是多少,都如数家珍一般,有时候还那些带图片的书和杂志给我们看,这小子可以当个武器专家,我和耗子却都似懂非懂。 可耗子对我们的生活极不满意,他经常看到一些男女同学成双成对地出去玩,而我们三条光棍穷混,偶尔带着两个女生出去,也都是临时的,总觉得不自在。他一直在撺掇我去泡徐飞飞,他的根据是他会相面、算卦,给我和徐飞飞两个相了面,还推了生辰八字,觉得我和徐飞飞是有缘分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我臭骂他一顿,说他搞封建迷信,是想让我去当众出丑。 我嘴里这么说,实际上是半信半疑,因为我们家里人都信这东西,比如我们兄弟四人的名字都是取自《周易•乾卦》的爻辞,大哥宇潜龙,取自初九爻“潜龙勿用”;二哥宇见龙,取自九二爻“见龙在田”,四弟宇亢龙,取自上九爻“亢龙有悔”;我原来叫宇飞龙,取自九五爻“飞龙在天”,但有个算命的给我们兄弟推了生辰八字,说其他三人的名字都好,唯独我叫“飞龙”不好,飞、龙二字加起来25画(繁体),恰是我忌讳的数字,我的吉祥数字是20画,父亲就给我改名叫“天龙”,仍是取自“飞龙在天”这句。 实际情况是耗子真的说准了,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真的把徐飞飞泡到手了。 卷一 司命符 第七章 赢得芳心(一) 我大哥和二哥到省城来办药材,顺便来学校看我,给我带来了一些土特产,主要是吃的,糯米、小米、豇豆、花生之类,我们有时候也在宿舍里开火,自己做饭,熬个稀饭什么的。另外还有有一些人参、黄芪、血竭、刘寄奴之类的药材,因为我练功需要用,装了三个长麻袋,捆得象香肠似的。他们给我放在校门口,我们兄弟说了几句话,大哥、二哥简单问了我在学校的情况,转达了父亲的一些嘱咐,又塞给我500块,就匆匆走了。我自己一个人拿不了,只好到传达室找电话给大块头打传呼,让他来帮我把东西扛回宿舍。大块头来了,一个胳肢窝夹了一个麻袋就走,我自己扛起一个。 路过学校告示栏的时候,看到那里围了一大堆人,就听见耗子那尖利的嗓门:“……趣味体育活动,周五、周六两天,欢迎同学们报名参加,趣味多多,奖品多多……” 我和大块头放下东西,挤进去看,看见耗子、徐飞飞、魏海兰和几个学生会活动部的骨干刚在告示栏里贴了张开展趣味运动会的彩色活动通知和活动细则,耗子正在那里唾沫横飞地给同学们介绍活动项目,徐飞飞也不时用她那好听的普通话给耗子做补充。 我看那通知上写的有10大项比赛,什么篮球投篮、乒乓球投筐、托球跑、飞镖、跳绳……最后一项也就是第十项是掰手腕。 我看完了,转身就走。 “宇天龙同学,请等一下。”身后传来了徐飞飞的声音。 我站住脚,转过身来:“徐飞飞同学,有什么吩咐?” “请问,这次趣味运动会您想报什么项目呢?”徐飞飞含笑问。 “啊?哎哎……不好意思,什么也不报。”我说:“大家都知道,跑跳打球我都不行,运动会我是从来不参加的……” 徐飞飞显然不高兴了,漂亮的脸蛋严肃起来:“宇天龙同学,上大学是要以学习为主,但不能一天到晚都钻在书堆里吧?希望你能积极参加集体活动,支持学生会的工作。” 吓!这个臭丫头竟然教训起我来了。不过我也不生气,说:“你说得对,可我真的对这个不感兴趣……” “是不感兴趣还是不行呀,”魏海兰站在徐飞飞身后说话了,她一手扶着眼镜,嘴里吐出尖刻的话来:“要是不行就直接承认,别说托词、找借口。” 大块头捅了我一下:“龙哥,就参加几项让他们瞧瞧,别让这丫头把咱哥们看扁了。” 耗子也跳过来说:“老大,大块头说得对,这是你一次表现的机会。” 我“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徐飞飞咬了咬嘴唇,突然笑起来,她把两个大拇指扣在牛仔裤口袋上,一歪头,说:“宇天龙同学,咱们打个赌吧。” “打赌?赌、赌什么?”我有点紧张。 “这样,”徐飞飞脸蛋有点涨红,不过仍然很干脆地用手一指通知的最后一项:“你要是能在掰手腕比赛中赢得冠军,我就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你看怎么样?” 现场先是一阵寂静,随即爆发出一阵掌声和尖叫声、口哨声,接着人群里就有人带头有节奏地高喊:“龙哥!龙哥!龙哥!……” 耗子和大块头也跟着起哄。 当场有两个人傻了,一个是我,一个是魏海兰,她眼镜片后面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嘴巴张着半天合不拢,接着就使劲扯徐飞飞的衣服,徐飞飞不理她。 我回过神来,觉得有点骑虎难下了,挥挥手让同学们安静,然后问徐飞飞:“你说的真的假的?我要是输了呢?” “我说话算数,决不食言!”徐飞飞仍然很干脆。“你要是输了,就给我们108女生宿舍的六位同学打一个月饭。” “不,至少要三个月。”魏海兰叫了一声。 “好,三个月就三个月,”我说:“那么我参加掰手腕比赛。我们都不要食言。” “当着这么多同学,我还能说了不算吗?我们击掌为誓。”徐飞飞首先伸出右手,我伸手和她击掌,然后转身扛起东西就走,身后传来一大片的欢呼声和口哨声。 这件事情象风一样在学校里传开了,学校里几乎沸腾。同学们都踊跃报名参加趣味运动会,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来看掰手腕比赛。 大块头也报名参加掰手腕,这是耗子出的主意。大块头力大无比,有望夺冠,如果最后就我和大块头进入决赛,那样冠军就铁打是我的了。即使是进不了决赛,也可以替我扫掉一部分有竞争力的对手,这叫做一举两得。 不过,大块头说了一件不好的消息,就是四年级体育系的那几个练举重的,都力大无穷,其中那个有点歪嘴的家伙还在大运会上拿过名次,腕力极其强悍,他们也都报名了,他们的目的就是想夺得徐飞飞这个让人着迷的“锦标”。耗子听了,担心得要命,忧心忡忡的。 报名的人很多,掰手腕比赛也是所有这些比赛项目中竞争最激烈的,因为它的对抗性最强。经过周五一天的比赛,决出八强,其中就有我、大块头和那个举重队的歪嘴壮汉。活动安排是周六下午最后一项是掰手腕决赛,做为压轴大戏。 周六下午4点,其它比赛项目都结束了,最后就是掰手腕决赛,在学校训练馆举行。训练馆里已经挤满了人,拥挤不堪,还有许多挤不进去的围在外面。 我入场后环视了一下,发现胖校长和几位副校长、教务处的领导竟然都坐在观众席上。徐飞飞和魏海兰也坐在最前排,一脸的紧张。 抽签之后,比赛开始,淘汰制,由8人变成4人,由4人变成2人,这两个人就是我和歪嘴。大块头就是败在歪嘴手里,他们僵持了好长时间,最后大块头不敌,败下阵去。不过接着他把第四名给击败了,获得季军。 他过来偷偷地给我说:“龙哥,这歪嘴的确厉害,你得小心点。” 我和歪嘴对阵决赛,歪嘴看着我,咧嘴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他冲我伸出一根小手指晃晃,我不理他。 比赛开始,他伸出右手来,我一看,天哪,他的手脖子和我的大臂差不多粗! 我们两手握好,裁判一声令下,我们同时用力,僵持起来,半天谁也扳不倒谁。这小子真的是力大无比,只见他头上青筋暴露,满面涨红,五官都挪了位,那张歪嘴呲牙咧嘴更歪了,显得面目十分狰狞可怕。 耗子、大块头带头喊起来:“龙哥,加油!龙哥,加油!”后来所有的人都跟着喊起来。 但是情况不妙,我们握在一起的手腕开始向我这边慢慢倾斜了,很快倾斜了接近45度角,训练馆里顿时鸦雀无声,耗子、大块头也没了动静。 我想主要是我在体重上吃了大亏,我142斤,而歪嘴得有200多斤,悬殊太大,如果我和他一样的体重,肯定早赢了。 我心里暗骂耗子这些组织者弱智,这样的比赛应该按体重分分级别的。 我知道再这样僵持下去没有好果子吃,这小子力气的确太大,硬抗是不行了,必须来点阴的。我调动丹田气,运动内力,把乾阳功使出来,我的右手掌瞬间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哇!”歪嘴狂叫一声,劲一松,我就势一翻手,“砰”地一下把他的手背按在桌面上。他触电一样就把手嗖地缩了回去,又甩又吹。 训练馆里顿时欢声雷动。 卷一 司命符 第八章 赢得芳心(二) 歪嘴用左手托着右手,大声对裁判说:“我抗.议!他、他使诈,他的手烫人……”他的右手被我握过的地方红紫,象被开水烫伤的一样。 裁判过来看看歪嘴的手,又看看我,让我伸出手来,他看看摸摸,摆手摇头,表示不接受歪嘴的抗.议,示意比赛继续进行,因为掰手腕要三局两胜。 其实我的乾阳功只是给他来了个一闪即逝,松开手后我就收功,手掌温度回复正常,裁判哪里能摸得出来。 没想到歪嘴盯了我一阵之后,看看自己红紫的右手,摇摇头,低着头离开——他弃权了! 整个训练馆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特别是耗子和大块头,高兴得原地跳高。 我还在发愣,几个女生就簇拥着徐飞飞来到了我的跟前,徐飞飞此时低着头,脸都红到了脖子根。我也不知所措。 同学们的喊叫声更大了,有人高喊:“亲一个!亲一个!” 徐飞飞抬起涨红的脸,羞涩地笑着,突然扑上来,紧紧揽住我的脖子,火热的嘴唇狠狠地吻在我的右脸上,接着松开手拉着魏海兰低头跑开了。 又是一阵轰然欢呼还夹杂这口哨声和笑声。 胖校长亲自来给我们三位获胜者发奖,他把奖品递到我手上,右手和我握手,左手拍拍我的肩膀,又指着我的脸,哈哈大笑着:“宇天龙同学,你真行啊,有意思,哈哈哈……”然后一边笑一边摇着头走开了。 事后胖校长在报告中评价:“这是一次参与人数最多、最欢乐、最热闹、最浪漫、最成功的体育比赛活动……”,其中那个“最浪漫”我觉得是针对我和徐飞飞这件事情说的。 我在同学的簇拥下回到宿舍,同学们看着都既羡慕又开心地笑,我莫名其妙。 一个同学递给我一面镜子,我拿过来一看,右腮帮子上赫然印着一个鲜红的口红印。 第二天晚上,我约徐飞飞一起出去吃饭,这是耗子的督促,让我趁热打铁。我们约好在学校门口见面,这次耗子和大块头没跟着,魏海兰也没跟着徐飞飞。她显然刻意打扮了一番,更加靓丽了。 我骑摩托车带着她来到市里的闹市区,徐飞飞很主动地挽着我的胳膊逛了一阵之后,进了一家很体面的餐馆。点菜之后,我们边吃边聊,各自说了自己的家庭情况和学习、爱好等等,飞飞活泼健谈,善解人意,聊得竟然很投机。我知道飞飞家里是大富商,父亲在海内外都有生意,做得很大;母亲是一个大医院急症科的医生,所以飞飞对保健、医疗、急救、用药方面的知识很丰富,也会操作,学生会每次搞活动,总是由飞飞跟随当医生。 饭后,她抢着要结账。 我说:“徐飞飞同学,请你给我留点尊严好不好?出来你得听我的。” “听你的?为什么?” “嗯,别忘了,你可是我赢来的哦。”我很得意。 “哼!别美了,”她佯怒道:“我要不给你机会,你能赢的到吗?” “唔……”我语塞,马上又问:“我不太明白,追你的同学一大群,你干吗单单给我提供机会呢?” 她笑了笑,很认真地说:“不错啊,我从上中学的时候就有好多男生追我,给我写情书送礼物。到了大学就更不用说了,我才来了一年多,收到的情书都有两口袋了。可是,他们越是这么追我,我越对他们敬而远之。那次认识了你,本来觉得你肯定也是和那些男生一样,找我搭讪,要追我。可是我想错了,你竟然一直对我不冷不热,也不大理睬,这让我对你很好奇。特别是那次我和那两个女生打架的时候,你虽然一句话没说,可给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我觉得你这个人很神秘哦。同时我也觉得奇怪,你打了那么多架,学校怎么就没严肃处理你。后来我从段天机同学那里了解你所有打架的案底,发现你基本上都是在打抱不平或见义勇为,和那种欺负人的恶意打架有本质的区别。我就想接近你,了解你,我也向段天机同学暗示过,想和你交朋友,但都没有动静啊。” 我突然想起当初耗子拼命让我给徐飞飞联系被我拒绝的事情,现在听飞飞这么一说,我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否则至少半年前飞飞就和我携手同游了。 我说:“那是因为我觉得我和你……嗯,不合适……害怕……” 她笑着摇摇头:“你想错了,我可没这种想法。所以这次我决定给你个赢得我的机会,你还真不错,做到了。这让我对你更有信心了。你没看到吗?这件事情连校长都认可了。” 我说:“那我要是赢不了呢?你怎么办?” “以后会继续找机会,”她嘻嘻笑着说:“别忘了,我只是说你赢了我会做你的女朋友,可没说别人赢了我会做他的女朋友啊。” “哈!阴谋,这是你早计划好的吧?” “嗯,也算是吧。”她有点得意。 快10点了,我急忙带着飞飞回到学校,一些到外面游逛的同学也都陆续回来,因为学校规定10点准时锁大门。回来竟然发现魏海兰在大门口等着,看见我们回来了,长长地松了口气,上前说:“哎呀,凤凰,你可回来了。你们两个……唉,回来就好,我还以为你们私奔了呢,吓死我了。” 此后我们的生活大大改变,平时我们各自忙各自的,很少约会,不像那些同学一样谈上了就成天粘在一起,出双入对的。只是每天早晨晨练的时候,飞飞就会和兰兰跑到我练功的树林来,让我教她练武术。当时社会上兴起的习武之风也席卷学校,早晨和晚上学校的操场上里到处都有练武术的,我不愿意和这些人混一块儿,就到学校的东北角小树林的空地里练。对于飞飞的要求,我开始不肯,因为那活儿太苦,不是她这样的大小姐能玩的东西,学不好不如不学。有好多人认为练武术是一种很有意思、充满乐趣的活动,我认为那不过是在“玩武术”,根本不是“练武术”,武术的确博大精深、奥妙无穷,但刚开始练的基本功是一项极枯燥极无聊又极艰苦的玩意儿,只有练到一定境界之后才能其乐融融,欲罢不能,那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飞飞见我不肯教,就连撒娇带撒赖地死缠,没办法,我就只好教了她一些扎马走圈的基本功和一套比较好学的“直趟八卦掌”,她竟然练得很下功夫,很快就像模像样;我见她腰腿的协调性和柔韧性极好,就再教她些腿法,然后就是实作的拆手和散打,为了让她知难而退,我出手毫不客气。开始她常被我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兰兰看着不住声地尖叫,我都有点心疼,可她不在乎,还高兴得要命,她悟性很高,进步很快,后来我想打到她也不那么容易了。不过我也不是白教,每天练习完毕,我让她教我普通话、辅导英语,我的英语烂得提起来都脸红,每次都考不及格,而飞飞的英语却是一流的棒。 这也算是我们每天的约会。 但是一到了周末,我们是铁定要一起出去玩。我带着飞飞,耗子带着兰兰,大块头有时候也会找个女同学带上,三两摩托车出城,乡村山水四处闲逛。同学们背后把我和飞飞称为“龙凤配”,把那些曾经狂追过飞飞的男生嫉妒得眼睛冒血。 卷一 司命符 第九章 赢得芳心(三)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耗子这小子早和兰兰暗中好上了,只是没有公开,直到我把飞飞弄到手他们才公开。飞飞把他们一顿臭骂,说两个人合伙出卖她。 不过,有时候飞飞和兰兰会失踪几天,学校里没有,问生物系的老师和同学,得到的回答是她们有事请假了,打传呼也不回。每次再见到他们,飞飞似乎一脸疲惫,得好几天才回复正常。我问她们干什么去了,飞飞总是说:“家里有急事,请假回家去看看。”但我总觉得不像,不过也不好多问。 大三的课业更多了,耗子、飞飞也是,同时学生会的活动也更多,大块头也经常出去比赛,我们平时见面的机会少了,但是只要都在校,周末聚会还是坚持。 本来我以为飞飞是富家小姐,什么也不会干的,后来才知道她竟然是烹饪高手,极爱好做菜,据说专门拜过一个浙菜大厨当老师,精心钻研过,所以经常在周末到我们宿舍来,让兰兰买好原料,用我们的炊具露一手,我们就跟着大快朵颐。 我和飞飞的关系进一步升温。就在快放暑假的时候,我们出轨了。 那次我们学校要和临近的一个地方职业中专搞活动,学生会组织。学生会要飞飞把活动内容安排等一些文件送到那个中专去。那天下午飞飞给我打传呼,让我送她去。我就骑了摩托车带她去,临走时耗子和兰兰还专门嘱咐赶快回来。我们赶了一个半小时的路才到,等她办完了事情,已经快四点了。中专学生会的主席挽留我们,特别是他对飞飞惊艳不已,大献殷勤,让我们吃完饭再走,说当地有一处名胜古迹,我们可以去看看。 飞飞知道我对这个感兴趣,一口答应去看看。学生会主席亲自开这摩托车带着一位同学带路,我和飞飞骑车跟随。看完了古迹,飞飞看到那座山风景秀丽,来了兴致,要爬山,我们只好又和她一起登上山顶,飞飞兴奋得要命。 回来的时候,晚上7点多,天黑透了,我们一起吃完饭,还喝了不少啤酒。要赶回去,天却下起雨来,走不成了,学生会主席给我们找住处,学校宿舍本来就少,都满员,就安排我们在学校附近一所旅馆里住下,一人一间房。 飞飞喊着腿疼,爬山累坏了,让我去给她按摩一下。 她洗了澡,只穿着内衣趴在床.上,我给她按摩小腿,她不停地轻声呻吟。按着按着,她那美得让人眩晕的身体就让我把持不住,只觉得浑身发热,心跳加速,手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小腿上移,按摩变成了抚摸。 突然,飞飞猛地一翻身起来,一条雪白的胳膊揽住我的脖子,火热的嘴唇吻了过来。我心脏狂跳,脑子一片空白,接着就抱住她,一起滚在床.上。 我们激情如火,却做得笨手笨脚。我觉得我是在做梦,直到看到飞飞处女的血染红了床单的时候,我才相信这是真的。 激情过后,我们都汗水淋漓,仍然紧紧偎抱着互相抚摸亲吻。 飞飞突然笑了,羞涩地说:“看你笨手笨脚的,是不是也是第一次啊?” 我顿时大窘:“嗯,当然,我是……我真的不……” 我的话没说完,她的嘴唇就把我的嘴给堵上了。 窗外的雨沙沙作响,一夜没停。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赶回了学校。耗子和兰兰知道我们一夜未归,急坏了。当我俩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耗子突然目瞪口呆,愣在那里。 兰兰说:“哎呀,凤凰,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急死我了。快点,咱们还有事呢。”赶紧拉着飞飞走了。 耗子慢慢蹭到我跟前,两眼死死盯着我。 我心里有鬼,有点发虚:“你、你小子这么看我干吗?” “老大,你是不是把飞飞给、给办了?” 耗子话一出口,我大吃一惊:“你、你说什么……” “老大,这种事情你瞒不过我。”耗子摆摆手,呲了呲老鼠牙低声说:“我说过,我会相面,对于女孩子,我搭眼一看就知道她是不是处女。昨天飞飞和你出去的时候还是完璧,可是刚才我一看她的眉眼和走路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破身了。你敢说不是你干的?” 我顿时傻了,突然对耗子感到一种莫名的神秘,这小子一定是身怀异能绝技。 耗子突然高兴地跳起来,握住我的手:“恭喜老大,贺喜老大。哈哈,我太高兴啦!” “你他妈的高兴个屁啊!”我有点尴尬。 “一是高兴你和飞飞终于彻底成了,成了真正的‘龙凤配’;二是高兴我祖传的秘术真的很灵验啊。哈哈……”耗子手舞足蹈:“老大,你放心,我会给你们保密的。” 但是这小子口风不严,很快大块头和兰兰都知道了。大块头专门回家拎来一瓶茅台,和耗子一起来向我贺喜。兰兰却单独把我叫到了没人的地方,一脸怒容。 我知道肯定一顿臭骂是免不了了,伸着脖子等着挨刀。 “宇天龙,你这个坏小子,坏蛋,你、你干的好事,你竟然把凤凰……”她似乎怒不可遏,突然话锋一转,伸手握住我的手:“谢谢龙哥,谢谢龙哥!我真高兴,凤凰能找到你这样的男人我也放心了,以后也用不着我天天跟着她啦,我也解脱了。你可一定要照顾好凤凰啊,希望你们能白头到老,嘻嘻……” 这个丫头有点不正常,弄得我一头雾水。 此后,我们的周末约会有所变化,本来是我们六个(有时候是五个,大块头经常换女朋友,有时候则没有)集.会完了一起回学校,现在是集.会完了我和飞飞、耗子和兰兰、大块头和女友分道扬镳,他们的去哪里我也懒得问,但我和飞飞就会先找家电影院或录像厅看电影,在录像厅里我们第一次看了三级片和A/片,才知道男女的做.爱.方式还有那么多花样。之后就到一家条件比较好的旅馆去开房间过夜。周六晚上成了我唯一不回校也是唯一不练功的一天。 实际上,我第一次和飞飞发生关系后,紧张了好多天,因为学校此前发生了两起女生怀孕流产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的,其中一名女生还自杀未遂。我和飞飞都是学校的名人,要是弄出事情那就不是沸沸扬扬那么简单了,至少我们的“龙凤配”肯定完蛋。我到图书馆去查了一些书,知道女人第一次就能怀孕的几率很低,才稍稍放心。 第二次我们约会,我买了避孕套,但要用的时候,飞飞一把给夺过来扔到了床下,一边吻我,一边说:“不许你用这个,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 我吃惊不小,结结巴巴地说:“可、可是你要是、要是大了肚子怎么办?” 我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一僵(这是我第二次看到这种情况),但马上恢复,吻着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如果你真能让我大了肚子,我不仅不会生气,还得感谢你呢。” 事情真象飞飞说的,我们每周都约会,每次都热情如火,极尽缠绵,也从来不采取任何防御措施,可不管我们怎么放纵,直到我毕业,飞飞也从来没出事。我问她是不是吃了药,她坚定地说:“我绝对不会吃那东西,有害健康。” 虽然我可以尽情享受飞飞美丽的身体和欢爱的快乐,但心里总有丝丝隐忧。我开始以为她身体有什么毛病,给她诊过几次脉,一切正常。学校查体,我也专门去问过飞飞的情况,大夫总是说:“如果徐飞飞同学有疾病的话,我们中间就没有健康的人了。她的身体健壮得象只小马,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我莫名其妙之后,开始隐隐觉得飞飞肯定有其它很严重的问题了。 卷一 司命符 第十章 自谋出路 暑假开学后的第二天,耗子把我约出去,请我吃饭,这让我很奇怪。 饭后,他把我叫到他宿舍,宿舍里没人。 “老大,我有点东西,你一定感兴趣。”说着,他从自己的衣橱里拿出一个蓝缎子的小包,打开,里面是两本用塑料袋装着的薄薄的古书,上下两册,每册五卷,纸张是元代常用的黄麻纸,封面、封底都因日久变成黄褐色,干硬残损的厉害,开始和最后的几页也略有残缺,但书还算比较完整。封面上用古文篆书两个大字“兲书”,翻开一看,里面有不少各式各样的插图、仙篆、符咒,应该是本道家的书,其文字竟然都是古文。 这种“古文”既不同于甲骨文、金文,也不同于籀文和小篆,据说是汉代从孔壁中发现的一些古文经就是用这种文字书写的,它是在先秦六国文字的基础上又做了变形和改造,三国时代的魏三体石经中的那种“古文”就是用这种文字,后来在流传中又有变化,变得更加繁琐古怪,难以辨识,《古文老子》、《古文孝经》和《碧落碑》上的文字就是这样的,后来把它们用楷书隶写下来,就是那种敦煌遗书中常见“隶古定”文字,也是很不容易识读,我打出来的封面上的那个“兲”(原文是古文)就是“天”字的“隶古定”,样子就很古怪。 在正文的第一页也是一首诗: 泰山北斗分阴阳, 阴阳生死两茫茫。 踏破万重锁龙关, 方知何处是帝乡。 “这是啥意思?”我问。 耗子说:“这是我祖传下来的一本秘书,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读懂了,因为我祖上没有几个有文化的人,里面的文字大多数不认识。我知道老大你是研究古文字的,所以这次回家专门带过来,请老大看看,你看能不能帮忙给翻译一下。但是请老大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要给别人看。” 这东西真的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因为用古文书写的古书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翻到第二本的最后一页,看到最后一行的古文是这么写的:“至正元年福地第八洞天玄览道……”,后面一角残缺掉了,但由此我知道这是个元代末年的写本,“至正”是元顺帝的年号,至正元年就是公元1341年。“福地第八洞天”就是江苏句容的茅山,著名道教圣地之一,《洞天福地记》里称之为“第一福地,第八洞天”;那个“玄览道”应该是“玄览道人”,就是写这本书的作者。 我突然想起耗子就是句容人,他的祖辈肯定和茅山道士有关系,听听这小子的名字,段天机,就象是个道号;另外他练的那种“北斗七星灵蛇变”的功夫,显然和道士作法时的禹步、步罡踏斗之类东西有关。而这两本书能够如此完好的保存到现在,可见耗子的家族对它们是何等珍视。仅从文物的角度上衡量,这两本书都价值连城。 我把两本书带回宿舍,一页一页地研究,借助《汗简》、《古文四声韵》、《六书通》、《魏三体石经》等书,把古文一一释读出来,抄在稿纸上,有些不能释读的,就去找李教授研究商量,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终于完工,为此我的古文字水平大大提高,还写了两篇论文在本校的学报上发表了。 这是本名叫《天书》的道书,上册主要是讲茅山术的修炼方法,我才知道茅山术竟然这么复杂,什么斋期、画符、咒语以及降妖除魔、驱鬼驱邪、请灵降神……光是手决就有64种(据说共有70多种)。下册却有所不同,里面记录了天文星象、堪舆阴阳风水、相术占卜、趋吉避凶之术,语言过于简练,里面道士的专业术语太多,我根本弄不懂。 最奇怪的是最后两卷,竟然讲的是勘察古冢、如何盗墓的方式方法,让我目瞪口呆——原来这是本“搬山道人”的专业书籍,是本盗墓的理论著作,这让我想起了我家的那本《冢墓幽冥记》。书的开头两句诗说“踏破万重锁龙关,方知何处是帝乡”,其实就是说的寻龙识穴、破解机关盗挖帝王的墓穴。 我把释读出来的内容连同那两本古书交还给耗子,厚厚的一大摞稿纸,耗子翻看了几页,高兴得差点哭了。他复印了一份寄回家,不久,耗子家里来信,特别向我表示感谢。而这本书却让耗子找到了挣钱的路儿——当时农村一些封建迷信活动开始重新抬头,这小子竟然做了道士服装,背着我们偷偷到乡下去用“茅山术”挣钱。 到了大四,我们的课业不那么重了,大家都在为毕业后找出路,也开始到社会上去挣钱,主要是打工、做家教。耗子就是在这个时候用上了他的茅山术,他对我们秘而不宣,但是有一次我陪飞飞到一个农村去调查虫灾的情况,偶然看见耗子穿着道服在布场子,帮人家驱鬼镇宅,事情才暴露了,这小子千哀万求让我们给他保密。后来才知道,他竟然生意红火,经常有人给他打传呼让他去给看风水、选日子、打卦算命、捉妖驱鬼、祛除禳祓,生意很不错。 我除了做家教之外,也用上了祖传的医术和武功,在一家骨科按摩诊所打工,做按摩师。还和耗子、大块头去倒腾书籍、磁带、服装,特别是倒腾服装,每次都由飞飞和兰兰帮忙,给当参谋,飞飞还兼做展示模特,她那1米71的个头和绝佳的身材是天然的衣服架子,什么衣服穿在身上都合适漂亮,惹人眼球,当然生意大好。 另外,也经常和马教授一起去给文物收藏者(我认为他们是文物贩子)做鉴定、估价,马教授带我去,可能是把我当成了他的得意弟子,同时似乎也有给他当保镖的意思。那些“收藏者”都很大方,给钱不少,马教授总是给我一部分,有时几百,有时一千两千、三千五千,我不用再问家里要钱了,还开始往家里寄钱。折腾一年下来,到了临近毕业,我的存款折上竟然有了六位数,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鉴定青铜器和瓷器最拿手,有时候一件器物到我手上,不用眼看,只用手掂,凭手感就能马上断定器物的真伪和大致年代。有些文物鉴定的书里教人如何望闻问切,其实那都是表面的,遇上制作高明的赝品那些都不好使,再锐利的眼睛也有“走眼”的时候,再敏感的手掌也有“失手”的时候,主要还得凭经验和感觉,需要多看多练和很高的悟性,这东西还真不好言传,所谓“妙不可言”。 马教授对我鉴定文物的“灵性”大加赞赏,一直鼓动我开家古玩店,他可以帮我招呼生意,互惠互利。我也有这想法,我一直想自谋出路,闯荡一番。那时候省城里做古玩生意的不多,好像只有两家,都不很专业,对我来说倒是一条挣钱的路子,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店面。 我们出去闲逛的时候,经常路过靠近郊区的一条胡同,胡同口处有一栋两层小楼,楼上住人,楼下就是店面,先后开过百货店、服装店、理发店、菜店,都因为地面太滑,生意不好,关门了。临近毕业的时候,我们出去玩又路过那里,看到门上贴了张纸,上面用毛笔歪歪扭扭地写着:“本房出租或出售,有意者请打传呼某某号”。 耗子看了,高兴地说:“老大,就这个,把它买下来,这里虽然开别的生意不行,要是搞古玩绝对是宝地。” 我给那个号码打了传呼,房子的主人来了,张口要4万。那个时候房地产生意不兴隆,用现在的眼光来看房屋都很便宜。我拦腰砍,出2万,不卖就算了。 主人一咬牙:“不瞒你说,我要到外面去做生意,这房子不想要了,还是滑地,开什么买卖都他娘的不行。得了,你再加两千成交,立马过户。” 我花了两万二买下了这房子。房子底层是一大间,当门面;楼上是三室一厅,有洗手间和厨房。厅当客厅,三室一间当卧室,一间当客房,北向的一间当仓库。装修完毕,到工商税务办了登记,领了执照就开张。马教授亲自提笔给题写了门头“和璞轩”,取和氏璧的故事。 我、耗子、大块头其它生意一概不干了,把精力用在倒腾古玩上。店里需要人手,我把没考上学在家里药铺打杂的四弟宇亢龙叫过来当伙计,帮着看店,四弟为人忠厚老实,对人和气,比较可靠。闲暇时耗子、大块头、飞飞、兰兰也来帮忙。 店里摆的只有少部分是真品,大部分都是仿品和赝品,真正的贵重玩意儿都是幕后交易。表面上看我的店生意冷清,背后却是很红火。因为马教授的推荐,来找我交易的人很多,其中有搞收藏的,有搞贩卖的,还有就是盗墓的。 许多人看马教授的面子,把一些货拿来赊卖,给我省了不少钱。我也坚守信誉第一的原则,绝对履行承诺,并保证货真价实,拿不准的就去找马教授,得到了客户的信任,因此生意兴隆,有了一大批固定可靠的客户。 当然,只要是马教授介绍来的生意,收入的百分之四十得交给马教授,剩下的我分一半,另一半由耗子、大块头和四弟亢龙平分(我和四弟也是明算账,我是老板,他是伙计,各人是各人的),算是工钱。本来也要分给飞飞和兰兰,但二人坚决拒绝,不肯要,让我莫名其妙:还有和钱有仇的。 如果是我自己搞来的货源做成的生意就没有马教授的份了,有次我贷款加借债凑了600多万倒腾了两件明代瓷器,一下子挣了30多万(这是那个时候的价格,据说现在那种瓷器每件要几千万)。这样的生意,收入我会留下六成,四成给耗子他们分。很快,我们的都腰包鼓鼓,耗子和大块头高兴得要命,更加死心塌地给我卖命了。 我为了生意方便,花了8000元从一个客户那里买了辆六七成新的北京吉普,大块头乐了,主动给当司机,经常带着我们出去,除了谈生意、摸行情就是游山玩水。只是便宜没好货,车好抛锚,幸亏大块头在修车方面有两把刷子,倒也不耽误事情。 同时,我们嫌传呼太费事,每人买了一个“大砖头”手机,那个时候这可是绝对的奢侈品,光入网费就好几千。我也给飞飞买了一个,她经常抱怨背在书包里沉甸甸得不好受,但联系毕竟方便了。 我和耗子毕业了,飞飞、兰兰、大块头升入大四。我和耗子对分配都很不满意,把档案要出来自己管着,继续做生意。耗子也坚决不走,他和我的目的一样,一边挣钱,一边等飞飞、兰兰毕业。 从“和璞轩”开张,我和飞飞的周末约会地点也改在了店铺楼上的卧室,飞飞很高兴,说觉得象有个家一样。其实,我认为主要是那个时候“扫黄打非”闹得正凶,旅馆晚上有查夜的,男女同住的要交验结婚证,否则就带走、罚款(我一直认为这是侵犯人.权),闹得我们也心惊胆战。 我很有点功成名就的感觉,同时,飞飞和兰兰马上就要毕业,我认为该和飞飞谈谈婚嫁的事情了。 有次我们在床.上激情过后,我提起此事,飞飞愣了一下,不知可否,没有回答。后来我又提了一次,她仍然把话题岔开,没有答复。 我忽然明白我有点草率了,对飞飞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来点隆重的,搞个仪式什么的,否则显得我对她不够重视。 但是,仪式还没搞,飞飞却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