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每一个女孩,都渴望自己能成为穿水晶鞋的公主。每一位公主,都相信古老的城堡里住着一位王子。当紫丁香的花瓣撒满晨曦,那是王子骑着白马来迎接他心爱的公主。 灰姑娘与王子的凄美故事在人群中口口相传,曾让多少情窦初开的少女潸然泪下。最终,这些凄美的故事又在现实的映照下渐渐幻灭。 并不是每一个女孩,都能蜕变成穿水晶鞋的公主。并不是每一位公主,都能让王子为她驻足。 而那个叫晚霞的女孩,却近乎疯狂的痴迷于这些凄美的故事。她用满心的期待苦苦等着那个可能永远也不会出现的王子,一等就是16年。 白马王子似乎永远不会来,呆若木鸡的沐云天却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如果要让她用一个词来诠释两人的这次相遇,她一定不想用命中注定。因为沐云天与王子的差距,真的不是一般的远。 世人常常惋叹:“我爱的人不爱我,爱我的人我不爱。” 确实如此。这个世界,多得是求而不得,少的是得偿所愿。 有的人本以为已经爱到浓得化不开,最后却还是别离。当曾经的海誓山盟变成了现在的两两相怨,谁还记得那个她曾伏于自己的耳际,轻声呢喃。谁还曾记得暴雨连连,两人却偏要挤在一把伞下。 而有的人走到最后明明已经不是很爱,却还能一世相随。当曾经的轰轰烈烈归于平淡,留下的是一份回忆。只因他们能共同构建半世的柴米油盐,所以依旧一起。 还有的人一开始就不是很爱,却也能在一起。他要告别单身,她渴望有人照顾。他要急于向老妈汇报,她要让舍友不再唠叨。反正大抵是各有各的理由。而晚霞与沐云天,就是借着这样的理由走在了一起。 转眼两年过去,生活并没有因为换了一个地方而变得简单。曾经不爱的人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拉长而变得很爱很爱,白开水不足以染红一颗不甘平凡的心,最后终于到了离别。 晚霞依旧每月囊中羞涩,可因为时间久远,她早已渐渐习惯。 她也有一批死党,都是爱好性格跟自己差不多的人,可心中依旧不甚如意。她们一个比自己漂亮,一个比自己有钱,一个比自己成绩好。如此种种,积攒在心头,找不到突破口。每当午夜梦回,这一桩桩一件件,便会在脑中一一浮现,不断折磨,使人拼命想逃离。 慢慢地开始羡慕“采菊东篱下,悠然现南山”的隐居生活,却不知在这个人与人之间联系颇多的21世纪,自己应当身归何处。再进一步思量,更觉周围巨网如织,真说到逃离,越发觉得抹不开,放不下。 闲暇时晚霞也会抱着穿越小说一遍遍的读,心怨女主太傻。 偶尔也会悄悄在心里将自己与小说中的女主互换。想着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去要什么锦衣玉食,富贵荣华。平生所愿,但求与你田园布衣,浪迹天涯,从此不问勾心斗角,阴谋算计。 只是到现在她也不知,自己此生能否得偿此愿。 正文 第一章“宅女”的帽子摘不得 在网络词汇飞速流传的21世纪,真是躺着都能“中弹”,一不小心就被扣上各种帽子。这不,“宅女”一词刚普及到103寝室,晚霞就意外“中弹身亡”了。 好吧!请原谅晚霞的后知后觉,“宅女”具体指什么,晚霞是真心不知。为了让自己不至“死不瞑目”,晚霞破天荒问起了“度娘”。 在百度框里输入“宅女”二字,再点击搜索,网页就毫无意外的跳转到“宅女”百度百科那页上。晚霞粗暴的点着鼠标将页面往下拉,眼里已然喷出了火。 “哎,这世界怎么就有这么多无聊的人,对别人的事倒比对他们自己还上心?你们说,我这21世纪的大好青年,国家社会的栋梁,咋就被他们说成宅女了?”晚霞看着电脑屏幕上满满当当的“宅女”概念,跟同寝室的舍友们抱怨。 “嘿嘿,你才知道你是宅女呀!想摘掉这帽子吗?跟大部队逛街去。”陈梓怡站在镜子前,提着她的美裙不断比划着,头也不抬的接过了晚霞的话头。 关于逛街,晚霞从前没太多的想过,现在是真想。于是她扯开衣柜,开始行动了。 晚霞的衣服不多,挑选起来也容易,因此她很快便收拾妥当了。 “啪”,桌上的书被推掉在地上。晚霞弯腰捡起地上的爱书,抚摸着书崭新的封面,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 嗨,不就是个“宅女”的名号吗?好朋友之间随便调侃着玩玩是再正常不过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想到这里,晚霞又坐回了书桌前。 她一手托腮,另一手轻轻拂过微微泛黄的书页,却是怎么也看不进。经过刚才那段,又叫她如何看得进。现在,她满脑子围绕的都是“宅女”一词。 今日正值周六,晚霞同寝室的姑娘们一个个妆容精致,美服加身,配上那纤纤柳腰,瞬间变身“万人迷”。 也对。平时课上得早,姑娘们又爱睡懒觉,哪有时间打扮呀!周末得闲,她们岂有不恶补之理。 “嘻嘻……”看到晚霞那纠结的样子,“万人迷”们掩口轻笑。 梓怡摆摆手,另外两位“万人迷”乖乖的悄声退了出去。 高挑苗条的梓怡猫着腰,蹬着极具诱惑力的红色高跟鞋悄悄绕到了晚霞的背后,随即将她纤细白皙的玉手拍在了晚霞的肩上。“沐晚霞,想什么呢?” 晚霞毫无防备,被她这么一拍,猛地撤去了支在腮上的手,下巴马上就要跟冰冷的桌面吻上。梓怡眼看自己就要闯祸,赶紧将晚霞往后一拉,挽救了她即将粉碎性骨折的下巴。 这一下晚霞晕乎乎的脑袋瞬间清醒,脸上满是失魂落魄。梓怡看晚霞被吓得快掉了魂,忍不住哈哈大笑。 “陈梓怡......”晚霞白着眼,故意板起了脸。 刚刚还在捧腹大笑的陈梓怡看见,赶紧敛了她那夸张的笑容。随着梓怡笑容顿收,宿舍又恢复了沉寂。 “噗嗤”晚霞大笑出声。 陈梓怡这才惊觉自己被骗,伸手就要去抓晚霞。 “沐晚霞,你给我等着。”陈梓怡对晚霞大喊。 晚霞如若听她的,岂非成了彻头彻尾的傻瓜。于是她敏捷的从侧面一躲,将陈梓怡轻松避开。 陈梓怡抓她不着,憋了一肚火,岂肯善罢甘休。于是快速转身,再度向晚霞扑去。晚霞看她来势汹汹,赶紧朝前跑。 “哎哟哎哟”,陈梓怡蹲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脚踝。 晚霞回头看见梓怡蹲在地上,以为她崴了脚,急忙返身,却被陈梓怡抓个正着。她这时才连连哀呼上当,却为时已晚。 梓怡抓着晚霞的后衣襟,跟着晚霞从宿舍这头走到宿舍那头,再从宿舍那头走到这头,把出去逛街的好处列举了千遍,可晚霞如一尊石雕,依旧丝毫不为所动。陈梓怡无奈,只好拉着另外两个姐妹出门了。 晚霞将她们送到门口,掩上门,心中突然有了一丝轻松。才欲坐下,激烈的敲门声又响起来。 这还用说吗?陈梓怡陈大小姐,标准的“健忘症”患者,一出门必会忘记带东西,只是这回又不知忘了何物。 晚霞开门一看,门外果然就站着陈大小姐。 陈大小姐似乎很是着急,还没跟晚霞打招呼,就直奔自己的领地一阵倒腾。最后,她总算在一堆乱书中抖出了自己的钥匙。 梓怡提着钥匙喜不自胜,晚霞瞥见,暗自摇了摇头。 在晚霞的心中,陈梓怡几乎成了完美的化身。漂亮、时尚、热心……可唯独这丢三落四的习惯,晚霞实在是欲哭无泪。 陈大小姐似乎忘记了晚霞的存在,提了钥匙匆匆出门了,晚霞也乐得如此。可当晚霞准备关门的时候,陈大小姐又回来了。 “晚霞,你就跟我们去吧!好不好吗?好不好吗?”陈大小姐这次表演很是到位,一边撒娇,一边故作受伤的抓住了晚霞的手拼命摇了摇,让晚霞有种想死的冲动。 “乖呀!梓怡,陈大小姐,她们都在等你呢!你别让她们着急,快去吧!哈哈......” 晚霞刚挤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就看见陈大小姐原本粉红白嫩的小脸变成了铁青。 晚霞深知普通方法难以奏效,只好搬出绝招。 “梓怡,我晕车耶!” 宿舍人人都知道晚霞晕车晕得厉害,陈梓怡作为晚霞头号闺蜜,就更清楚了。 前学期学院组织爬山活动,要求人人参加。平日里大家各自奔忙,聚少离多。此次学院好不容易组织,大家兴致很高。晚霞虽然晕车晕得厉害,可也不想扫大家的兴,于是硬着头皮参加。 车行了四十多分钟便到了山脚,同学们都兴奋的背着背包向山顶进发了。梓怡在车前左等右等不见晚霞跟来,只好回车上去找。 一上车,梓怡便见晚霞头枕前排椅背,脸深埋椅后,肩膀一抖一抖,登时心里就着了慌。 “晚霞,晚霞。”梓怡轻声唤晚霞,可她丝毫没有反应。 待梓怡大着胆子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她终于抬起头来,这下梓怡彻底看清了她惨白的脸。从此以后,凡是涉及到坐车的事,梓怡她们再不敢说约她的话。 想起这件事,刚才还慷慨激昂大谈逛街好处的梓怡又心疼起晚霞来,她不再坚持让晚霞去了。 “晚霞,你休息一下再看吧!”拍拍晚霞的肩,梓怡拉拉吊在手腕上的包,转身而去。 晚霞看着梓怡远去的背影,关上了门。 没有了梓怡她们,宿舍里瞬间空荡荡的。晚霞回到书桌前,心也渐渐沉下去。 晚霞想起自己五岁的时候。那时自己每天最爱做的事,就是呆呆站在门前,看放学的小朋友们背着书包从门前经过。每一次看见他们手里挥舞着的整齐小棒,都足于让晚霞艳羡。 过了一年,晚霞也上了学,却渐渐觉出束缚,开始怀念上学之前那段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日子。 “晚霞,你一定要考进一中,只有进了一中才能上好的大学,才能有美好的未来。”这是晚霞整个小学整个初中听得最多的一句话。作业仿佛永远也做不完,压得晚霞喘不过气来。晚霞不想做,她多想和其他小朋友一样跳皮筋,捉迷藏,可是为了一中,她不能。 当三点一线的日子被磨成了生活的一种习惯,晚霞终于如愿以偿进了一中。 同学渐渐多起来,晚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她好想退缩。可是她依旧不能。 “晚霞,好好准备,考上了好大学,你就自由了。”老师找晚霞谈话,话语里满是期望。 晚霞真的很怀疑呀!可是提起大学,周围同学们眼中闪现的渴望,分明在提醒晚霞考上好大学这条路是多么的正确。于是晚霞又开始精心准备高考。 希望总是为有准备的人而驻足。晚霞真的考上了理想中的大学。 可是渐渐地晚霞发现,这个自己曾经憧憬了千万次的地方,这个自己曾为了它而挥洒青春热血的地方,完全失去了当初的美好模样。电脑、床与恋爱,几乎成了大部分大学生生活的全部。 晚霞不想这样呀!她苦恼,她彷徨,她想改变,可是她能怎样?她那些在旁人看来幼稚可笑的努力,在现实看来也依旧苍白。 读大学就是浪费时间。每当睡不着的时候,晚霞就这样提醒自己。离开吗?可是离开后自己能去哪里?重新高考吗?这只是从这个格子跳到了另一个格子而已。大抵自己还是承受不了离开所带来的压力,还是缺乏勇气的吧!想到此处,晚霞有些自嘲的笑笑。 风卷起窗帘窜进宿舍,书页被吹得哗啦哗啦,那温馨的画面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入了眼。 淡雅的背景映照下,俊逸的白衣男子轻托女子的腰,眼里饱含柔情。绿衣女子双手勾住男子的脖颈,四目相对,眼里尽是幸福。这是桌上那本小说的封面。 看到这里,晚霞的心突然好痛好痛。于是她别过头,不忍再看,却依旧阻止不了那段日子在脑中渐渐清晰。 晚霞的初恋时光如白开水那样清淡,与沐云天两年的相处仿佛只是弹指一挥间。她从未将恋爱视为大学生活的必修,自然也谈不上多爱。究竟自己为什么会跟那个人联系在一起,晚霞已经忘记。或许是因为长夜漫漫,有个人聊天可以让它变短。又或许只是突然贪恋上那丝贴心带来的温暖。总之,他们平淡的开始,又平淡的结局。 固执的以为很多东西无波无澜,不足以惊起涟漪,可奇妙的人生偏偏为它根植了记忆,避不开,躲不掉。一些先前并未在意的人,此时回想却若千年,越是品味越是厚重,让人拼命想要重回,想要留住,渐渐入了执念。 晚霞的眼泪就那样不争气的从脸颊流下来。 两年前,晚霞还跟沐云天在一起。那时天很蓝,云很淡,仿佛一年四季都是春天的模样。 沐云天像一个魔法师,默默为他准备好一切。在她口渴的时候为她递上水,在她冷的时候为她套上衣,可她对此一直不冷不热。 在晚霞的眼里,这样的男孩虽然贴心,但也没达到能和那些先知圣贤的经典之作比肩的程度。 后来他走了,那天他告诉她:“积年太久,我担心自己等不到苦丁茶留香的时候。” 旁人不懂,晚霞却明白。 晚霞平日喜静,便给自己起了一个自认为淡然的网名叫苦丁茶的守望。随之的个性签名是:如果我只是一抹苦丁茶,谁愿做那只杯子,为我留下积年的一段香。她想表达的是,如果有人为我痴心等待,我便许他今生不悔。 曾经她痴痴的以为,他便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痴心不悔。只不过在她将考察期拉长的时候,他选择了离开。她的爱还未来得及说出口,良人已不复回。 苦丁茶味苦性寒,本不适合当做日常饮品来喝。可是晚霞却对它情有独钟,第一次见就深深爱上。 苦丁茶仅有的“苦”“淡”二味,真真是像极了自己。每当喝茶的时候,晚霞就这样想。其实晚霞没有说,那苦丁茶飘在杯子里的感觉,那么像初恋时的春天。 在哪里看过这样一段文,晚霞已经忘了。只记得文中说,久泡苦丁茶的杯子,即使不放茶叶,注入清水后也可飘出浓浓茶香。 对此晚霞一直深信不疑。就如她相信自己在想变身女神的时候,就一定有办法让自己变身令旁人艳羡的女神一样。可惜那只杯子等不到苦丁茶留香,沐云天也就没看过晚霞女神般的模样。 思绪如脱缰野马,自由驰骋。伤感如滚滚硝烟,直逼而来。晚霞有些喘不过气。 清雅小字不曾断,行行莫不诉离觞。晚霞心中有苦,她也想言说,只是可诉之人,如今又在哪里呢?沐云天,如今我满身是伤却无处可诉了。 “唰”地抓起桌上的包,晚霞出了门。 正文 第二章如果复古情结只能在黑暗中展现 晚霞没想过要去哪里,因此当一辆公交车在她跟前站定的时候,她看都没看就上了车。 车中混着各种不好的味道,有穿着讲究的女生一上车便带上了口罩,将一张脸捂了个严实。后面上来的乘客拼命推着前面的乘客,叫他们往后走,希望为自己谋求更多的空间。 站牌边陆续来了人,可公交车已经满了,他们怎么也挤不上,一时之间抱怨声四起。 车中的人群再没有往后挪动的迹象,司机在本就拥挤的车厢里大嚷起来。“往后走,再往后走,后面不是还空着吗?”。而实际情况是,大家都已经脚踏着脚,肩并着肩了。 司机嚷了很多次,车中的乘客象征性的动了动脚,并没有一点多余的空间出现。司机终于放弃挣扎,快速启动了车。 “不好意思,请让一让,麻烦你们让一让。”晚霞不好意思的跟车上的乘客交涉着,希望他们能给自己让个道,让她挪过去站在车的后门旁。 晚霞挺喜欢这个位置的。每次坐公车,她都会站这个位置。这里下车方便,空气也好。更为重要的是,司机要求车门口不能站人,那里便空着一大片,站在那里可以避免过度拥挤。 世上的事皆有两面性,站这个位置有这么多的好处,可也有一点不好。每次开车门,晚霞都要仔细看着,注意不要让车门夹到自己。每有乘客下车,她就要赶紧退让,人流多时还会被挤下车去。这算是她从自己仅有的几次搭车经历中总结的一个小技巧吧! “嘎”的一声,公车在红灯面前急急停下。猝不及防的晚霞身体随惯性急速前倾,眼看就要撞到前面的坐椅靠背。慌乱中她赶紧拽住扶手,终于在撞上之前稳住了身形。 断壁残垣,枯树残花,窗外之景,此时倒应了晚霞的心情。 伤心的人容易喝醉吗?应该是伤心的人容易晕车吧!才过了三个站,晚霞的胃里就翻江倒海起来。 “玉龙新村到了,请带好你的随身物品,顺序下车。”女播报悦耳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晚霞的耳朵,一下把她从重度晕眩中解救过来。随着女播报的声音停止,公交车的门也“咔”的一声被打开。 乘客都堵在了车门口,晚霞不顾形象大力推开人群,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车门。大家看她这个样子,对着她的背影指指点点,翻了白眼无数。 蹲在花坛边深吸一口气,不适感缓和不少。还未待晚霞吸第二口,公车再度启动。黑色的浓烟夹着汽油的味道向晚霞直扑而来,搅得晚霞的胃又一阵翻腾。 捂着胸口奋力的咳了几声,晚霞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可胃中的不适依旧难以压制。她赶紧又向花坛挪近了些。 花坛中新芽初冒,刚翻新过的黄土中露出一点白来,格外显眼。晚霞伸手将这一点白捡起来,顿时被惊呆。 红色的线穿了洁白的珠子,大小一致,粒粒饱满。尾端坠两朵白莲,一朵含苞欲放,一朵初绽清妍,把“出淤泥而不染”之气概演绎得淋漓精致。 晚霞素日便爱赏莲,对白莲尤其偏爱。此时这两朵白莲,倒真合了她的胃口。 周围的人或焦急望车,或低头玩电话,丝毫没有注意晚霞的举动。如此情况对晚霞甚是有益,晚霞放心地将两朵白莲收入囊中,想象着它系上自己新买的红木簪时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 原本闲散的人群不知怎地又开始推搡起来。晚霞抬眼看,方知是回程的公车到了。 晚霞虽极不愿坐车,可是此时她身体这个状况,她已经别无选择。 晚霞还未站稳,公车又快速启动。她紧了紧抓着栏杆的手,在心里抱怨起这个拥挤冷漠、疲于奔命的社会来。 摇摆之下,那个小坠子被晚霞随手塞进了衣兜,之后她便全然忘了这件事。 此时的晚霞并不知,这个小小的坠子,不是她想象中的几元钱的仿制品,而是真正的白玉。 回到宿舍的晚霞如舍友们出门前一般端坐在书桌前,梓怡一行拖着疲倦的身子迟迟归来,并未注意到她曾出去过。而晚霞自己,自然也不会说。 对于梓怡她们来说,大学的日子很是清闲。玩玩电脑手机,吃吃零食睡睡觉,美好的周末时光就又来临了。 她们约会的约会,逛街的逛街,宿舍又只剩了晚霞一个人。 晚霞懒得出门,干脆窝在宿舍,写写小文诉诉哀愁,从这个网站点到那个网站。 不知不觉之中,天已经黑了下来。等晚霞想起睡觉,已是凌晨一点。晚霞躺在床上,东想西想,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她披了一件厚衣服爬起来了。 摸黑按了一下电源开关,灯没如期待中的亮起来,晚霞这才想起手机。掏出手机查看,此时已是凌晨三点六分。 学生宿舍楼12点准时拉闸,此时早过了供电时间,灯又岂会亮,看来倒是她糊涂了。 默默开了台灯,晚霞抱出自己的“百宝箱”鼓捣起来。 杜十娘的百宝箱装的是首饰,晚霞的当然也不例外。只不过人家装的是金银玉器,她装的是丝带和便宜簪子罢了。 翻着翻着,前几天刚买不久的红木簪就露了出来。看着空落落的红木簪,晚霞突然想起那两朵捡来的白莲。 一阵翻箱倒柜,那两朵漂亮的白莲又重见天日。借着台灯微弱的光,眯眼瞧着清洁的白莲,晚霞难掩心中激动。从桌子上拿起红木簪,晚霞把坠子系上了。 两朵白莲系到了红木簪的身上,平添清雅,晚霞看着簪子有些痴。 左右是睡不着,她索性翻出了自己自制的唐装,对着镜子梳妆打扮起来。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一个唐代美女也在微弱的光影下诞生了。 若不是想到此时楼中的人早已进入梦乡,晚霞真想开了音乐,高歌漫舞。晚霞素日便对这些复古的东西极其喜爱,可担心不被旁人理解,平日她都没机会展现。 此时此刻,这种疯狂想法自是难以实施。不过晚霞还是轻拂袖子,摆了个无语问苍天的姿势。看着镜子里那个模糊的影,晚霞越发感慨自己生错了年代。 无论看装扮还是看性格,自己都更适合生于古代吧! 台灯的光越来越微弱,镜子里的光影越来越暗淡,晚霞也随着黑暗缓缓倒下了。 眼前的光刺着眼睛,十分不舒服。晚霞用手挡在眼前,慢慢睁开了眼。以为刚才是自己眼花了,她努力眨巴眨巴眼睛,又使劲揉了揉。可放眼望去,四周青葱依旧。这下晚霞完全石化。 她真的躺不住了。因为她那明亮的大眼睛告诉她,这里既非她们那狭小的四人间,也非充满消毒水味的校医院。 看着这开阔荒芜的山坡,平时看过的绑架、勒索、谋杀……等一系列情景在晚霞脑中一一闪现。思及此,她按捺住心中的冲动,并没有一翻身坐起来,而是眯了眼,细细观察周围的情况。 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半天,晚霞基本确定自己周围没人。但为保险起见,她还是轻轻攥了一块石头,向四周掷去。 一秒、两秒、三秒……每一秒于晚霞来说都是煎熬。 数到60,周围还是没什么动静。此时晚霞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她缓缓起了身。 “梓怡,欣然,晓薇,你们在哪呀!”晚霞站在山头上一遍遍的大喊。可过了许久,除了自己的回声,她什么也没听见。 直到嗓子有丝丝痛感,晚霞才无助的跌坐在地上。 山上蕴着腾腾雾气,和《飞屋环游记》里的人间仙境没啥区别,可惜此时晚霞无心欣赏。 太阳升起之前晚霞不赶回去上“灭绝师太”的课,她这学期就挂定了。 此时的晚霞不知,那个令人讨厌的“灭绝师太”,她要很久很久之后才能见到了。 前是悬崖后是山,山的背后还是山,老天对晚霞真的很厚爱。虽说人固有一死,可晚霞也不想如此早死,因此她选择下山。 正文 第三章步步惊心 挂科后果很严重,晚霞可不想自己上大学的第一年就来个挂科,因此晚霞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尖利的鸟叫声四起,在幽静的山林中回荡,显得格外瘮人。 “咕咕,咕咕咕咕......”晚霞脚下一个不稳,重重朝前滑去。 坡面不陡,但晚霞的脚还是被擦伤了一大片。晚霞抓住树枝,想挣扎着站起来,却听身后“歘”的一声。心知是自己的爱服出了意外,晚霞急忙回头,结果脚下不稳,身体继续下滑。 又是“歘”的一声,美服的裙摆已经彻底跟裙身失去了联系。 看看受伤的腿,扫扫在树枝上胡乱飞舞的裙摆,再望望连绵不断的群山,晚霞突然释然了。 这样也是好事吧!反正想要走出大山,华服必毁。只是时间早晚,自毁还是他毁的区别罢了。如今他毁,倒为她省了手劲。 晚霞抓着树枝慢慢向上爬,在她累到想骂娘的时候,她终于爬了上去。用被树枝刮下来的裙摆包扎了伤口,又将衣袖和腰间扎利索了,晚霞瘫在地上休息。 这回她算是深切体会到选修课的好了。如果不是这学期阴差阳错选修了生活中常用的护理技巧这门课,晚霞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苍天为证,平日里她受伤了,伤口都是老爸为她处理的呀! 太阳仿佛永远也不会升起来,但此时晚霞看到这种情景,却没有丝毫的高兴。 把自己从上到下搜了一遍,晚霞才发现除了这身不方便的华服和头上这支不值钱的红木簪,自己一无所有。话说有也无用,在这个连鬼都见不到的地方,有钱也买不了东西。 可是没带手机,这绝对是她一个战略性的失误。不带手机,没有GPS导航,更无阳光指引,晚霞连方向都分不清楚,走出去就更别提了。 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晚霞的体力恢复了些。 此时太阳依旧没有升起,但不管能不能走出去,晚霞都决定试一试。 扶着旁边的树枝,晚霞艰难的站了起来。举目四望,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她寻到了自己心中的“宝贝”。 慢慢挪过去,捡起旁边的石头,晚霞手上的动作不断重复。半个小时之后,一根称手的临时拐杖出现在晚霞面前。 杵着拐杖,晚霞笑了。她想起以前在学校的时候。那时候多好呀!城市的路如一个网,无论从哪边走,最后都会在接点处相遇。晚霞不知山间是否也存在这样一个网,但晚霞还是相信鲁迅先生那句“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找到一条人们走过的路,或许就有希望了吧!晚霞这样想。 经历过无数次的跌跌撞撞,路总算是找到了。这是一条人们不常走的路,一直断断续续的,遇到难以通行之处,晚霞还需自己开辟,但晚霞不曾放弃。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比先前暗了下来,晚霞的肚子也打起了小鼓。 正当晚霞愁眉不展之际,前方大石前的一个小鸟窝闯入了晚霞的眼睑。晚霞又惊又喜,快步向鸟窝奔去。 还差一点了,再往前伸一点,再往前一点我就能够到了。晚霞在心中提醒自己。可是不管晚霞怎么用力,总是差那么一点。一咬牙一跺脚,晚霞忽视了潜在的危险又将手向前了些。 就要够到了,晚霞一阵兴奋。“啊”刚刚触到鸟窝,晚霞的脚就落了空,人跟鸟窝一齐朝山坡下滚去。 坡不陡,滚了几下后晚霞就稳住了身形,可她依旧被撞得呲牙咧嘴。手触上那快被摔烂的屁股,晚霞登时吓了一跳。因为手上黏乎乎的触感告诉她,屁股严重受伤并不是幻觉。 将手放到眼前,晚霞迟迟不敢睁开眼睛。抱着必死的决心鼓起勇气偷瞄了一眼,晚霞鄙视起自己来。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呀!手上的黏糊糊的触感只不过是烂了的鸟蛋而已。 捧着自己的腹,晚霞哈哈大笑起来,肚子更饿了。此时她也顾不得鸟蛋腥味难闻,一抬手,便将手指上的烂鸟蛋舔了个一干二净。 舔完了,晚霞将五指放在自己的眼前细看。透过手指的缝隙,晚霞看见了希望。她兴奋的跳了起来,完全忽视了自己伤痕累累饱经摧残的小腿。 哈哈,我这一滚,还真是因祸得福呀!我找到下山的路了。晚霞站在路上想着这些,心里乐开了花。 从晚霞所站的位置向下望,弯弯曲曲的小道像一条长蛇,在山林间盘旋。 晚霞杵着拐杖沿小路走,每走一段,她都需要停下来休息,行程进展十分缓慢。 随着晚霞一路向下,太阳也揭开了它的神秘面纱,晚霞的身上渐渐暖和起来。此时的晚霞知道,赶回去上“灭绝师太”的课,只是个神话。而自己这学期,铁定挂了。 太阳光越来越弱,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晚霞终于到了山脚。“哗哗”的水声传入晚霞的耳膜,引得晚霞内心一阵激动。甩甩有点晕眩的头,仔细听了听,晚霞确认自己并未听错。 循着水声传来的方向走,水潭边出现了一个人的背影。只是晚霞没想到,自己此时见到的所谓希望,只会让自己更加绝望。 此人用一根竹筷子束了头发,上身着麻布长衣,下身穿宽大麻裤,腰间系一破烂布条。此时他正蹲在水潭边的石块上,将水向上捧起,撒到脸上去。 看到如此情景,晚霞不禁在心里嘀咕。这人疯了吧!再怎么说,这也是制造业高度发达的21世纪,即便此人有复古情怀,也不至于穿得如此破烂吧!自己是一时兴起,穿了仿唐装睡了一觉就莫名其妙到了这个鬼地方。难道老天是嫌她太孤寂,还要给她指派个同病相怜之人吗? 再仔细观察了一下,晚霞更觉奇特了。水潭的一边,居然放了一担柴。把此人的装扮跟眼前的柴火结合起来,晚霞想到了一个形象,即古装电视剧里的樵夫。 莫非这人是明星,来这里拍戏的。这样想着,晚霞更加仔细的对四周扫视了一番,可是她并没看到想象中的导演以及巨型摄像机。 当你一个人的时候,不会存在任何的危险。可是当有人在你身边出现,危险也就如影随行。晚霞虽对他心怀希望,可也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因此她并未吱声。她准备先退至一边,捡一个大小合适的石头以备后需。 晚霞悄悄退步,地上的石子被她踩翻,溅起水花点点。此时晚霞想不被注意都不行了,因为那人已经转过了身。 等晚霞看清了那人的脸,她惊恐的张大了嘴巴。先前此人在晚霞心中的明星形象完全坍塌。晚霞此举被那癞脸尽收眼底,一个邪恶的想法在癞脸心中悄然浮现。 正文 第四章最“熟悉”的陌生人 与此同时,云国威远大将军云霄的独子云天和他的手下们,正在前方的树林围火而坐。 今日云天打猎的兴致顿起,便带了几个平日信得过的手下进了龙岩山。云天及其手下个个身手了得,很快就满载而归。此时他们便要趁猎物新鲜,品尝这人间难得一见的美味。 晚霞觉出那人眼神不对,脚上未动,心中却有了对策。她迅速地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头,向癞脸所在的水面掷去。癞脸以为晚霞是掷自己,赶紧用手去挡。猝不及防之下,被石头砸起的水花溅了一身。 等癞脸放下挡在眼前的手,准备抓她时,晚霞早已进了前面的树林。 此时晚霞深深认同一句话: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只是没被挖掘出来而已。可能在中考体育跑五十米的时候,晚霞都没跑过这么快吧!小命受到威胁,什么疲劳腿伤,通通被抛到了脑后。 可不管怎样,晚霞只是个女孩子。她腿没人家长,体力跟人家更没可比性,如何跑得过。 感觉身后的人在渐渐靠近,晚霞的背阵阵阴寒。情急之下,一声“救命”从她口中破空而出。 “扑通”一声,晚霞被树枝绊倒在地。癞脸见此情形,大声狂笑起来。他尖利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惊起飞鸟无数。夸张的笑容撕扯着他脸上的肉,本就丑陋的脸更加狰狞了。 “救命呀!救命呀……”晚霞急得拼命大叫,癞脸却一副听了超级笑话的表情。 晚霞撑着两手向后退,癞脸步步紧逼。 晚霞刚抓起一把土,就被紧逼上来的癞脸死死钳住了左手。慌忙中,晚霞抬起右手给了癞脸一巴掌。 “啪啪啪……”晚霞脸上已经挨了好几巴掌。 “小贱人,你倒是跑呀!跑呀!”愤怒的癞脸抓住晚霞的衣领,边打边骂。一会儿的功夫,晚霞的脸已肿了老高。 晚霞拼尽全力呼救,可这荒山野岭之中能有人来救自己吗?晚霞真的很怀疑。 云天的手下们围坐火旁,吃着烤肉,喝着好酒,相谈甚欢。只云天独坐一旁,若有所思。 微弱的声音透过树林,传进了云天的耳朵。云天拿起长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飞掠而去。 “歘”的一声,晚霞的衣服被癞脸撕开,春光乍泄。晚霞惊恐,拼命将衣服往上拉,撕扯之下,衣服更加破碎。 “啪啪啪......”晚霞的脸上,又挨了几个巴掌。 晚霞被打蒙了,此时她完全忘记了还击,癞脸越发放恣起来。 在这危急时刻,云天及时赶到,他的清灵剑在癞脸的后颈上一点,癞脸软绵绵倒下了。 “啊啊啊......”晚霞死死抱住自己的头大叫。 感觉周围再无声响,晚霞慢慢睁开了眼。没想到却意外地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晚霞激动的落了泪。 “云天,真巧呀!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晚霞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兴奋的对云天说。 虽然以如此姿态出现在沐云天的面前,晚霞还是挺高兴的。过度激动的她都没注意到,云天此时穿了银色的袍子,还带了配剑,这样的装扮原是不合理的。 感觉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些不妥,晚霞忙将癞脸推向一边,又将自己破烂的衣服往上拉了拉。可是破了就是破了,任晚霞怎么尽力,衣服还是挡不了乍泄春光。 正当晚霞预备向云天求助之时,一件银色的披风轻柔地飘落在她的胸前。晚霞也不客气,看都没看云天便将袍子穿在身上,随即站了起来。 看眼前这个小丫头如此行事,云天心中疑惑满腹。她这表现,真的太不像寻常人了。 云天确定,自己以前从未见过她,可她竟然能直接叫出自己名讳。一个小女子如此姿态出现在他面前,非但不喊不叫,还敢直视着他跟他打起了招呼。不正常,严重不正常。若非是她演技过关,习惯了伪装,便是她与他真的认识。云天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堂堂云国少将军,怎么也不能在这样一个小丫头面前失了气势。 晚霞见云天半天没言语,扯了扯云天的袖子,又开始发问了。 “好久不见,你还过得好吗?”。 这时云天更觉奇怪了。他瞪大眼睛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小丫头,确认自己并不认识。 可是,她看向自己的表情分明那么自然,根本不像在装。她明亮的大眼睛在向他传递一个信息,即我跟你很熟。因此云天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位姑娘,我们见过吗?” 听云天问出了“我们见过吗?”这样愚蠢的问题,晚霞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的时候,晚霞离云天更近了些。 “沐云天,你给我装,你给我使劲装。” 这下云天彻底明白了,敢情这小姑娘是认错人了呀! “姑娘,鄙人姓云,单名一个天字。并不认识姑娘口中的沐云天。” 晚霞满脸不屑,几个月不见,沐云天这装逼的功夫居然就这么深厚了。这样想着,晚霞围着眼前这人转了一圈,最终确认眼前这人就是沐云天。 站在云天的身后,晚霞拍了一下云天的腰,又拍了一下云天的肩。“哎哟哎哟,几个月不见,你还真能装呀!”晚霞这句话说得阴阳怪气。她本还想再拍,却发现手被人死死捏住,马上就要碎了。 她死死瞪着那人,不知那人脸上是什么表情。 “小丫头,别跟我动手动脚的,想活命的话,最好给我安分点。”晚霞听着云天杀气腾腾的话语,心中有了一丝寒意,但她还是尽力表现了她的不满。 “放手呀!你弄疼我了。” 云天看看两只叠在一起的手,也觉出了不妥,赶紧松开晚霞,背过了身。 抬头看看头顶的半轮明月,云天率先向前走去。晚霞在后面对着他的背影不满的撇了撇嘴。 “沐云天,你拽什么拽?”晚霞跟在云天后面小声嘀咕。 “哎哟”一声,晚霞被昏睡在地的癞脸绊倒。愤怒的晚霞想起之前种种,对癞脸的厌恶更深,一咕噜爬起来,对癞脸拳脚相加。 正文 第五章树林里的黑衣人 “小心”,云天冲晚霞喊。可是意犹未尽的晚霞哪会注意这些,她完全沉浸在报复的快感中了。 眼看尖利的箭就要刺穿晚霞的胸膛,云天赶紧一掠而起,将她带离了地面。 “该死的沐云天,你放开本姑娘,你赶快放开本姑娘,不然本姑娘可对你不客气了。”晚霞不满的冲云天大喊,边喊还边死命挣扎。 在晚霞充当空中泼妇的当儿,又有无数箭支朝他们扑面而来,晚霞呆呆的瞪大了眼睛。 云天却不慌不忙,一把清灵剑上下翻飞,寒光闪闪的箭通通落了地。 这于战斗经验颇丰的云天来说就是小儿科,可对晚霞来说却无异于平地惊雷。她一个21世纪的典型宅女,周围皆是一片和平景象,了解这种刀光剑影的场面只局限于电视里。如今亲历如此场景,叫她如何淡定? “救命呀!救命呀......”晚霞拼尽全力大叫起来。 她这一叫可不得了,本来还漫无目的的黑衣人一时之间准确找到了靶心。他们的弓拉得如满月,无数的箭飞速朝晚霞他们所在的方向射了过来。 云天施展轻功躲避密集来箭,又挥舞清灵剑阻挡零星箭支。面对如此局势,饶是他有勇有谋,也有些应对不暇。 “嗖”的一声,一支闪着寒光的箭与晚霞擦肩而过。晚霞又在云天的腰间乱叫乱动起来。 “小丫头,想活命的话就给老子安分点,不要乱看也不要乱叫,给老子抓紧了,不然老子把你扔下去。”云天边应对来箭,边对挂在腰间的晚霞喊。 听到头顶阴冷的声音,晚霞将抓在云天腰间的手紧了紧,又悄悄抬头向上看了看。从这个角度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好看的下巴,月白色的衣袍和上下翻飞的手。 淡雅的背景映照下,俊逸的白衣男子轻托女子的腰,眼里饱含柔情。绿衣女子双手勾住男子的脖颈,四目相对,眼里尽是幸福。晚霞又想起那个惹人记恨的封面图来。 月淡云疏,危机四伏,一不小心便会一命呜呼。此时此刻,似乎不该去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可是晚霞却不受控制的让那个画面在自己心中悄然改变。 沉浸在想象中的晚霞眼神渐渐游移,不知不觉之间已然松了手。她像睡在云端一般,轻轻地朝下飘去。 云天看见晚霞渐渐向下坠落,赶紧施展轻功追去,总算在落地之前接住了晚霞。 晚霞对着云天灿然一笑,云天一脸阴沉。察出不对的晚霞赶紧敛了笑容,调整姿势,从云天怀中挣了起来。 突然,一道亮光从晚霞眼中一闪而过。“小心”,晚霞抢前一步,一把推开云天,挡在了他的身前。 “嗤”的一声,箭刺穿了晚霞的肩,大片的鲜血在晚霞的肩上晕开来。 箭入肩的那刻可真疼,疼得钻心,晚霞都感觉不到肩膀的存在了,可晚霞没有哭。其实此刻晚霞挺佩服自己的,像她这种平时手被擦破点皮都要夸张成血流如注的人,居然会没哭。 带着满脸的幸福,晚霞沉沉向后倒去,云天赶紧扶住她。 “死丫头,刀剑可是不长眼睛的。不会武功还要逞能,老子这么好的身手,还需要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救,这不是笑话吗?”。他明明是生气的,可是看着她肩上不断流出的鲜血,他的心分明真切的疼了一下。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心痛,不会再流泪。我也不会再相信任何女人,特别是像天仙一样的女人,因为像天仙的女人都坏。自云天亲眼看着母亲被二娘灌下毒酒的那天起,云天就这样告诫自己。 十三年前,云天大概只有五岁吧! “天儿乖,好好睡觉。娘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云夫人为儿子掖了掖被子,又摸摸儿子红扑扑的小脸,对儿子说道。 “娘,天儿怕,天儿怕,天儿要娘和我一起睡,天儿要娘和我一起睡。”云天拉着母亲的手,撒起了娇。云夫人别过头,最终转身离去。 “娘,娘,天儿怕,天儿怕......”,小云天对着母亲的背影又哭又嚷,依旧止不住云夫人前行的脚步。 “轰隆,轰隆......”,雷声响个不停,闪电的光照亮了整间屋子,可就是不见云夫人回来。小小的云天一个人缩在床脚,瑟瑟发抖。 “妈妈,我怕。妈妈,天儿好怕。妈妈,你怎么还不回来呀!天儿真的好怕。”小云天边哭边喊,最后哭累了,他倒在床脚睡着。 嬷嬷气势汹汹的闯进了屋子,粗暴的将小云天从暖和的被子里拉了出来。 “嬷嬷,嬷嬷,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走这么急?”小云天三步并作两步走,才勉强没被走得急促的嬷嬷带倒。此时小小的他很好奇,嬷嬷这么急到底要去干什么。 “少爷,你就别问了,大家都在大厅等我们,我们得快点了。”嬷嬷有些不耐烦,又加快了步伐,小云天赶紧小跑着跟上。 进入大厅,小云天就看见了披头散发跪在地上的母亲。小云天想朝母亲在的方向跑,却被嬷嬷死死拉住。小云天急得哭了起来。 “天儿,过来让爹抱。”云霄向小云天招招手,小云天向云霄走去。 “天儿,近日你母亲都跟你在一起吗?”云霄扶着小云天的肩膀问。 “哇”一声,小云天哭出了声。 “怎么了?怎么了?谁惹我们天儿了,来爹抱,来爹抱。”云霄看儿子哭了,心疼的将他抱了起来。 “昨日打雷,天儿一个人好害怕,天儿一个人好害怕。”小云天想起昨晚的事,蹭着云霄的肩头,哭得更伤心了。 “大姐,你还有何话说?你是要自己来,还是要妹妹我帮你呢?”苏梦凝一身白衣,风姿绰约,若不是她现在正端着一杯毒酒,对云夫人苦苦相逼,人们真想把她当成脱离了俗尘的仙女。 ”老爷,臣妾冤枉呀!臣妾冤枉呀!不,不......”。云夫人边对着云霄喊,边支着两手向后退,苏梦凝失去了耐心。 “来人呐,给我将她的手扣住。”两个侍卫得令,上前扣住了云夫人的手,扳开了云夫人的嘴。苏梦凝冷笑一声,将毒酒灌了下去。 “不要呀!娘,娘,爹你放了娘吧!天儿一定听话,天儿以后再也不贪玩了。”小云天从云霄的身上蹭下来,拼命给云霄磕头。 没有人理会小云天的请求。侍卫们试了试云夫人没了呼吸,把她扔在地上扬长而去。 自此,云天跟天下女子结下深仇。他也不明白看着眼前这女子受伤,他为何会心痛。或许,只是她笑起来跟母亲很像吧! 将晚霞放到地上,云天缓缓站了起来。清灵剑扫起乱石,好几个黑衣人落了地。黑衣人们狼狈的爬起来,一个个面面相觑,无人敢前。 “嘘”,黑衣人的首领按捺不住,用手吹了一个口哨。一时之间,所有的黑衣人都现了身,一起朝云天涌来。 话说云天的手下们酒饱肉足,才发现不见了少将军。于是他们赶紧分头行动,寻找起来。 首先赶到这里的是绰号叫“拓山虎”的胖子,相传他力大无穷,一拳能打死一只老虎,在军中有万夫不当之勇。 此人以前在云霄手下当差,总是不得重用。后来云天慧眼识金,将他调入麾下做了先锋,他感激云天再造恩德,从此对云天言听计从。 此时他风风火火站在了黑衣人中间,报起了名号。 “大爷拓山虎来也,无耻小贼,识相的赶紧给爷爷滚开,不然爷爷手下的斧子就不客气了。”话音刚落,一个黑衣人已被他的斧头震飞。 黑衣人见此情形,一个个都吓破了胆,踌躇不前。 “呀”的一声,一个黑衣人的手臂被他们的首领卸了下来。黑衣人们面面相觑,深知左右是死,顿时生了放手一搏之心,出招更加阴狠歹毒了。 “拓山虎”力气虽大,但灵活性不足,一时之间,身上已多处挂彩。 黑衣人看出了“拓山虎”这个弱点,不再攻击云天,纷纷将目光转向了“拓山虎”,“拓山虎”境况危急。 四个黑衣人用剑将“拓山虎”往下压,“拓山虎”吃力的往上顶。趁“拓山虎”无暇分身,一个黑衣人手提佩剑,悄悄绕到了“拓山虎”的身后。 眼看小贼的佩剑就要将“拓山虎”的脊背刺穿,“瘦腰”突然赶到。细细的毒针飞出,那无耻小贼迅速毙命。 “瘦腰”加入战斗一会儿,书生、逸尘等人也陆续到了。 云天默默撤出战斗,来到了晚霞的身边,这才发现她已经昏了过去。 “瘦腰”,云天冲欧阳晨曦大喊。 晨曦用手拐拐自己身边的书生,向他点点眼,做了一个这里交给你的手势。书生会意,手上的剑耍得更轻灵了。 向上一掠,“瘦腰”飘然来到了云天的身边。看到地下躺了一个人,心中顿时明了。 手搭上晚霞的脉,“瘦腰”也惊呆了。眼前这女子居然中了天下第一奇毒“无邪”。 “无邪”,天下奇毒之一。中了此毒之人,记忆尽失,智力停留于三岁左右,行事如天真无邪的孩童。关于它,“瘦腰”也只在自己那个天下第一制毒高手“枯叶魔”师傅的手记中瞄见过。如何解,师傅的手记中没提,“瘦腰”也不得而知。据记载,此毒只生长于南国大山,早已失传千年,却不知今日如何到了这里。 想到这,“瘦腰”微微摇了摇头。 “瘦腰”无意,细心的云天却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觉出事态严重,云天连忙过去吩咐几个手下速战速决,切勿让黑衣人的兵器近身。 “瘦腰”从腰间拿出两个药瓶,正踌躇着要不要进一步动作,云天回来了。 看看“瘦腰”,云天迅速托起晚霞,解开了系在她身上的袍子。晚霞里面那件丝丝缕缕的衣服入了“瘦腰”的眼,“瘦腰”脸上现出惊骇之色。 “还愣着干什么,上药呀!”云天冰着一张脸,指了指晚霞。 “少将军,我一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对其他人说的。”云天听“瘦腰”说完这句,有些不明所以。待到她看见晚霞那件丝丝缕缕的衣服,他自己也愣了愣。 “她是我刚刚救回来的。”云天依旧面无表情。他是将军,即便他真做了什么,他也是不需要跟别人解释的,可此时他既然冒出了这样一句。 解释,平日里冰冷的少将军居然对着自己解释,“瘦腰”的下巴都要惊掉了。解释就是掩饰,少将军还真能装呀!平日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好像跟天下女子都有仇,想不到如今竟背着他们干出如此丑事。“瘦腰”这样想着,少将军平日里在他眼中的光辉形象立时下降了好几个百分点。 伤口处理完毕,“瘦腰”胆怯的看了看云天的脸,他依旧面无表情。 看“瘦腰”呆呆望着自己,云天迅速从他手中夺过药,捏开晚霞的嘴,将药放了进去。 “瘦腰”看见此景,脸上露出了看好戏的笑。 黑衣人已被全部制服,只等云天发落。 突然,一个黑衣人抬起了手。“他们要服毒”,云天冲部下大喊。书生他们听见,急忙制止,却迟了一步,两个黑衣人都口吐黑血。 “瘦腰,你过去看看。”云天对“瘦腰”吩咐道。“瘦腰”今晚磨磨唧唧,脸色也不大对,此时云天便寻了个时机,有心将他支开。 “瘦腰”组织人四处查看,并没有其他活口,不过他们还是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这群黑衣人普遍身材矮小,疑似南国人。 “前不久南国才派使臣给云国送来了今年的贡品,如今便派人来行刺我,看来云国是打算谋反了。”云天对着部下说完,脸上带了淡淡担忧。 对着一行人扫了一眼,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云天的心头。 “拓山虎、拓山虎……”。大家点起火把,在山林间找起“拓山虎”来。 正文 第六章束手无策等援兵 “少将军,易虎大哥在这里,易虎大哥在这里。”“溜皮”摇着火把向大家喊。云天他们听见喊声,纷纷聚了过来。 “拓山虎”已经晕了过去。他笨重的斧子插在黑衣人的背上,身子压着斧子的手柄。很显然,“拓山虎”与黑衣人进行搏斗时,两人都已体力不支。待他杀死了黑衣人,他自己也因流血过多而晕了过去。 看到如此情形,云天心里五味杂陈。他既为得到“拓山虎”这样忠心的大将而欣慰,又为“拓山虎”的伤势而担忧。特别是想到如果无法找到解药,“拓山虎”的余生就要像痴儿一样度过,云天的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 给“拓山虎”把脉的“瘦腰”对着云天点了点头,云天心中已经了然。 众人关切的站在一旁,看着“瘦腰”给“拓山虎”包扎伤口。得知“拓山虎”暂时没什么大碍,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哎,你们说,此次行刺,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制造假象,诬陷给南国呀!我怎么觉得不大可能呢?你们想呀!南国才多大点地方,至于如此明目张胆,跟我国公开叫板吗?即便他们真有谋反之心,也不该用这么蠢的招吧!如此打草惊蛇,只会加深我国对他们的戒备,这后续的战还怎么打?”“溜皮”见气氛沉闷,带头对刚刚的行刺事件作起了分析。 正当大家对“溜皮”说的话作进一步思考之际,书生突然猛地推开众人,一掠而起。 眼看书生就要碰到树上的黑衣人,“瘦腰”赶紧朝书生掷出一支飞镖。书生为躲飞镖,急急落了地。 书生朝“瘦腰”冲过来,紧紧抓住“瘦腰”的领子,摆出一副要将“瘦腰”撕碎的架势。众人看两人就要兵戎相见,赶紧将两人拉开。 “病美人,你安得什么心呀!我平日里咋招惹你了,你要用飞镖掷我?你说,今日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老子饶不了你。”被众人拉着,书生打“瘦腰”不着,索性改变策略,讥讽起“瘦腰”来。边说他还边拼命往“瘦腰”所在的方向挣,不一会儿脸和脖子都发了红。 “瘦腰”面容清秀,皮肤白皙,身材修长,虽是男儿身,看着却比女子还要柔美。大家平日里闲聊总爱说他,可是像今天这般搬到台面上来说,还是头一回。这叫他面子上如何挂得住,因此他较起真来。 “说谁呢?说谁呢?穷酸气,书呆子,有本事你再给老子说一遍”。“瘦腰”不依不饶,挥舞着拳头也要往书生脸上招呼。几次都被众人拦住,不一会儿他也憋红了脸。 “瘦腰”在云天的手下当差也近三年了,算是云天手里的老资格,他什么秉性云天自是清楚。“瘦腰”长相虽柔,但内里也是个有男子气概的。如此性命攸关之事,他又岂会儿戏。云天轻轻摆摆手,示意众人停下。 听“瘦腰”说完,众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黑衣人自杀用的毒名为“无噬”,只要服用此毒,身体便通体带毒,活脱脱成了一具毒尸。旁人一经沾染,便会立即毒倾五脏六腑而亡。 “瘦腰”从小受师傅压迫,在药罐子里面泡大的,早练就了百毒不侵之体,任何毒药对他来说都不起效。可其他人不同,他们都是平常之躯,若不小心碰上,一定会立时毙命。 先前大家忙于找“拓山虎”,并没有关注那些尸体。此时书生见一个黑影匐于树上,以为是残敌未灭,不想却是服毒死尸。如果不是“瘦腰”刚才出手相救,他此刻恐怕早见了阎王。想到这里,书生有些懊悔。人家本是为他的小命着想,他倒把人家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书生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他对着“瘦腰”笑笑,刚想说点什么,就收到了“瘦腰”的一个白眼。看“瘦腰”要走,书生赶紧屁颠屁颠的跟上。 “腰,我的小腰腰,你就原谅你书生大哥吧!大哥知错了。”书生一边说,一边在“瘦腰”的肩上蹭了蹭。逸尘看见,无奈的对着两人摊了摊手。“瘦腰”见逸尘如此,一把将书生推开,伸出舌头做了个恶心的表情。 书生使出浑身解数,又是撒娇又是求饶,“瘦腰”总算原谅了他。当他俩回到队伍中时,先前的不良气氛已经一扫而空。 “点火吧!”。云天望着眼前的一堆尸体,将火把递给了“瘦腰”。 “住手,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做。”逸尘抓住“瘦腰”的手,将火把夺了过来。众人也没想到平日沉默寡言的逸尘会突然跳出来,一时之间面面相觑。 正当众人绞尽脑汁也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刻,云天奇迹般的跳了出来。 “逸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在想,你“山虎”哥哥身中奇毒,至今昏迷不醒。真相尚未查清,幕后黑手尚未伏法,我怎么可以这样急着毁尸灭迹。作为你们的将军,看着自己的兄弟们为我受伤,我心里也不好过呀!我也想为他们讨回公道,为自己讨回公道!可是逸尘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一直追查下去,背后将牵扯出多少错综复杂的关系?最后又将有多少无辜之人为此事白白牺牲。如若这件事被狼子野心之人利用,挑起云国与南国之间的战争,他们再趁虚而入,则云国危矣,云君危矣。云国现在的安宁来之不易,表面上,云国在诸国之中占据统治地位,国运昌隆,四海升平。而实际上,云国以前四处征战,以求统一,早就把国家掏空了。虽已经过几年将养,但云国想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也尚需时日,云国的百姓也已经经不起战争了。逸尘,你能明白吗?” “听见没有,听见没有,我刚才的分析是对的。”“溜皮”跳出来在人群中手舞足蹈,见大家都黑着一张脸望着他,赶紧闭了嘴。 “点火吧!”,云天对大家命令道。 底层的细小柴枝燃得很快,渐渐引燃了上面的粗柴枝。逸尘举着火把呆呆站在火堆旁,仿佛还没从云天那段话中回过味来。“哄”的一声,火光蹿得老高,眼看就要烧到逸尘。“瘦腰”赶紧抢前一步,将逸尘向后拉。 天空渐渐泛白,高山上蕴了层层雾气,仿若方外之人住的天宫。林间小鸟啾啾,绿叶繁花,无形中也让处在其间的人心情大好。 “逸尘,文轩,你们两人先回府,找人前来接应。晨曦照顾“拓山虎”,出发。”云天安排完,一行人皆无异议。大家收拾妥当,按照指令出发了。 为了照顾两个病号,一行人都故意放慢了脚步。 很快到了中午,太阳毫无怜惜之意,肆无忌惮地展示着它的灼人光芒,炙烤着每一个旅人的身体,很快一行人便大汗淋漓。云天只好吩咐众人停下休息。 “少将军,这样走下去不行呀!阳光这么烈,时间长了,他们身体排出汗液浸湿药物,随即污染伤口,会发炎的。”“瘦腰”给云天递过一壶水,有些担忧地说。 云天不答话,默默接过水壶,给晚霞喂了一点。水入了晚霞口,中,又被晚霞吐了出来。云天转眼看看四周,脸上现出无奈。 阳光这么强,大家都不想提启程的事。 没人催,一行人索性不动了。他们各自找了树荫,或坐或卧,都是一脸疲态。 “瘦腰”心急,在树荫与大道之间走来走去,盼着能突然看见 文轩他们。 一辆红色的马车从林子里钻出来,映入了“瘦腰”的眼。 “来了,来了,你们快看,马车来了。”随着“瘦腰”的一声惊呼,众人顿时来了精神,都欣喜的站了起来。同时也暗暗抓紧佩剑,做好了战斗准备。 车渐渐靠近,“瘦腰”的眼神也渐渐暗淡。 “瘦腰”已经看清了,这辆车根本不可能是将军府的。将军府的车,怎么可能这么小。将军府的车夫,怎么可能穿得这么破旧。因此他率先坐回了树荫处。众人看希望破灭,也都纷纷回了原位。 罗老汉驾着马车出了林子,心中不免有些七上八下。启程时便听人说,孤狼峰附近常有土匪出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来如闪电去如风,无人窥过他们庐山真面目。此地离孤狼峰越来越近,罗老汉自是要更加小心。 罗老汉见前方诸人一个个身材高大,装备齐全,目光不善,以为自己遇上劫匪了。待他看见那个打扮似土匪头目的人渐渐向马车靠近,他彻底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因此他立即调转了马头。 马车剧烈颠簸,罗汐母女被吓得抱作一团。 车越行越急,丝毫没有恢复平稳的迹象。罗汐大着胆子,拉开后窗的帘子,悄悄向外偷瞄了一眼。 罗汐看见,一个俊逸的白衣男子飘在空中,朝马车的方向追了过来。 “等一下,等一下.....”。云天朝着罗汐大喊。 罗汐定耳倾听,总算听懂空中那人说的话了。 “爹,停车,快停车。”罗汐扳着车门,对罗老汉大喊。 罗老汉眼看土匪就要追上,哪里顾得这些,他死命的用鞭子抽打着急速奔驰的老马,恨不得再快一点。 马车剧烈颠簸了一下,罗汐和罗老汉都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救命呀!救命呀!”罗汐大声呼救起来。 马车离悬崖的距离越来越近,罗老汉死命抓住刹车,可依旧不能让马车停下来。眼看就要掉下崖去,罗汐和罗老汉都闭上了眼睛。 “咚咚咚......”,云天轻轻敲了敲车门,惊魂未定的罗汐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死了吗?”罗汐对着车门外问。 罗汐动了动脚,便有无数石头向崖下滚落,长久听不见回声。罗汐这才发现自己家的马车已经停在了悬崖边上。因此她死死抓住车门,不敢再动。 此时,罗老汉家的马正翘着屁股,撑着两只前脚掌跪在地上,面上尽是痛苦。如若云天此时让罗汐下车,马车失去原有重量支撑,罗汐母亲和马车都会滚下崖去。 想到这,云天死死拉住了马车缰绳。 太阳越来越辣,车上车下的人都紧绷着神经,不敢有丝毫动弹。在云天束手无策之际,云天的几个手下赶到了,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正文 第七章孤女的诱惑 云天一手拉住缰绳,一手挥动清灵剑,霎时便有两截绳子掉落。众人合力,从旁边搬来两个巨石立在马车两边,用绳子把马车与巨石连起来了。 “砍”,随着云天一声令下,书生的剑轻灵的落在了连接马车与马之间的绳索上。处在痛苦之中的马得了自由,如箭一般窜了出去。马车失了马的牵制,失去平衡,连接石头与马车的绳索顿时拉得如紧绷的弦。 “啧”,左边的绳子已经断了,马车急剧倾斜。离得最近的书生看见,赶紧死死拉住车把。众人也纷纷奔过来帮忙。 “咯......咯......”,眼看右边的绳子也要断开。云天见势,赶紧一捋袍子,扎了个标准的马步,将绳子两端死死拉住。 坐在马车中的罗汐惊恐万分,转身抱住了母亲,车身晃动起来。 “不要动,再动我就放了。”云天恐吓车里的人,企图让她们安静下来。车里的人听见,吓得不敢再动,却嘤嘤哭出了声。哭声传进大家耳中,搅得大家一阵烦厌。 话说罗老汉,在马车离悬崖几步之遥之时,已确定自己无力回天,早抱了必死之心。却不曾想,老天怜惜他命不该绝,派下贵人。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贵人踢了马腹一脚,扭转了马车方向,让一家人死里逃生。 此时,被甩出马车的罗老汉摸着脑袋,从草丛中爬了出来。他运气不错,摔在了草上,只是左脸颊,手臂和左腿被刮伤。 晕晕乎乎的罗老汉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不见了妻子女儿。他慌慌张张朝四周喊了起来。 “夫人,汐儿。夫人,汐儿,你们在哪呀!” “爹,我们在这,我们在这。”车中的罗汐听见父亲的喊声,差点就要激动得站起来。 刚才罗汐母女沉浸在惊恐之中,她们都没发觉罗老汉已经许久不曾出声了。此时听见,她们才想起关心罗老汉来。 “爹,你没事吧?你有没有受伤?”罗汐担忧的朝车外喊。“汐儿,夫人,我没事,你们还好吗?”罗老汉慢慢向马车靠近,向车里的人汇报起情况。 “爹,没事,我们没事。”罗汐说完,吸起了鼻子。 “哎,我说,你们能不能别这么磨磨唧唧的呀!我们可不是来这里听你们骨肉情深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性命攸关呀!你们就快点吧!”。“溜皮”是个小孩子脾气,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他听一家人磨磨唧唧毫无行动,直接用有声语言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罗老汉听“溜皮”气势汹汹,以为眼前这群人不肯救自己的人妻子女儿。一下子冲过来抓住了云天的腿,泣不成声。 “英雄,求你救救我老婆孩子吧!我罗老汉今生就是做牛做马,也一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呀!”。罗老汉说完就给云天叩头。悬崖边上碎石颇多,不一会儿罗老汉的头就见了红。 “老人家,你起来呀!你快起来呀!”云天眼见罗老汉额头流血,自己手不得闲不能扶他,一时之间急得头上冒了汗。 伤心的罗老汉此时哪里听得进这些,他头也不抬,只顾跪在地上,拼命叩头。 “你再不起来,我立马叫他们放手。”。“溜皮”见少将军的好言好语对顽固的罗老汉丝毫不起效,使出了杀手锏。 “溜皮”这招果然奏效,听“溜皮”说完这句,罗老汉一咕噜爬了起来。 太阳依旧很烈,众人在强光的炙烤下,手心渐渐冒了汗,抓住车把的手也开始打滑,将罗汐母女救出来已迫在眉睫。 在众人的指引鼓励下,罗汐母女渐渐挪到了车门口。罗汐一抬脚,又有石头滚落。罗汐呆呆的听着车外的声音,仿佛滚下悬崖的是自己而非石头。 “汐儿,爹接住你,你快下来呀!”罗汐伸出一只脚,跃跃欲试,却怎么也落不了地。 “爹,我怕,我怕,不,不......。”罗汐闭着眼,死命摇着头,不知不觉中已把落了一半的脚收了回去。 众人渐渐体力不支,但都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死死抓住了车把。罗老汉见状,也着了急。 “汐儿,爹一定会接住你的,你快跳呀!你倒是快跳呀!”。罗老汉眼看妻子女儿就要小命不保,急得哭出了声。 “爹,你就别管我们了,你叫他们放手吧!”罗汐眼里现出落寞,说出了放弃的话。罗氏听女儿这样说,也哭出了声。 “溜皮”只是个小孩子,力气渐渐不及,手也开始急速打滑,“唰”的一声,马车已向悬崖外伸出了一截,众人惊叫出声。云天瞟了“溜皮”一眼,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手中的绳子又紧了紧。不一会儿,他的手心就冒出了殷红的鲜血。 罗老汉见状,暗自下了狠心。他伸出两手,猛地一拉,将罗汐母女从车中拽了出来。 众人见罗汐母女得了安全,急急松了手。车从悬崖上摔下去,带落碎石无数。碎石落下的声音连绵不绝,听不见回音。众人向下偷瞄一眼,心中不寒而栗。 罗汐慢慢睁开了眼,她觉得自己的身下如同铺了厚厚的锦缎一样,暖暖的软绵绵的,舒服极了。她真的好想看看这锦缎的样子呀!因此她下意识的低了头。待她看清身下压着的所谓的锦缎,居然是自己的父亲,她自己也被吓懵了。 看看四周,罗汐这才发现母亲也闭眼压在了父亲的身上。罗汐赶紧摇摇母亲,母亲慢慢睁开了眼。见父亲迟迟未动,罗汐又去摇父亲。 新鲜的血从罗老汉的胸口缓缓流出,触手温热。 “血,血,好多的血呀!”。罗汐跌坐在地上,抬着沾满鲜血的两手,大叫起来。 众人听见罗汐的叫声,纷纷围了过来。罗老汉双目紧闭,胸前湿红一片,众人心中也明白了几分。 “晨曦,晨曦,欧阳晨曦,快来救人呀!”。 欧阳晨曦是“瘦腰”的原名,因为有罗汐等人在,云天此时叫了他晨曦。 本只是过了几秒的时间,此时对众人来说却似过了千年。 “欧阳晨曦呢?他没在吗?”。云天压制心中的焦急,轻声问书生。 书生听见,朝刚才休息的树荫飞奔而去。“瘦腰”是一行人中唯一一个懂医理的,此时出现了两个病号,他自是留下照顾了。 在大家的殷殷期盼中,“瘦腰”满头大汗的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瘦腰”也没想到,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竟成了向罗汐母女宣布她们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罗老汉将两母女拉下车的时候,被两母女扑倒,尖利的石头刺穿了心脏,此时已经去了西方极乐。 当“瘦腰”跟罗汐母女宣布此消息的时候,罗汐母女心如死灰,只剩了嘤嘤哭泣。 众人想上前安慰,可也深觉自己那些无用的“死者长已矣,生者就不应长戚戚”的论调在沉重的悲痛面前是多么苍白。一时之间,众人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正当众人为难之际,伤心欲绝的罗氏突然用袖子抹干了眼泪,朝云天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恩人,请借一步说话。”罗夫人朝云天点点头,示意云天跟她过去。“瘦腰”见此,一脸警惕,想跟过去却被云天制止。 在悬崖边站定,罗夫人“扑通”一声给云天跪下。云天伸手去扶,罗夫人却怎么也不肯起。 “恩人,老妇我虽眼拙,却也看得出来,恩人气度不凡,身手敏捷,并非寻常人家子弟。因此老妇冒昧,想求恩人一件事,恩人可否答应?”罗夫人跪在地上,一改马车上的软弱气质,目光坚定,不卑不亢。云天见此,心中对眼前这个女子多了一丝敬重,语气也柔和起来。 “夫人不必多礼,有什么事夫人先起来再说。但凡晚生能帮忙的,晚生一定尽力。” 罗氏起身,微微点了点头,对云天说:“老妇一家三口原住云京唐子街,经营着一家米铺。彼时家中虽不富裕,但日子总也还过得去。无奈横祸飞来,一夜之间,家中米铺便被强盗一抢而空。此时家中欠下巨债,我们一家三口只好抵了铺面卖了房屋,到老妇小妹家投亲。此地离小妹家尚有三十余里,老妇恐孤狼峰匪患未除,小女此去命不保矣。因此有心请恩人代为护送,恩人可否答应?”云天心系晚霞和“拓山虎”伤势,并未及时应下。 罗氏见云天不语,以为他不肯帮忙,人又向悬崖边挪近了些。一时之间,无数碎石滚落。云天赶紧向罗氏伸出一只手。“夫人,晚生答应你,晚生都答应你。崖边风大,危险异常,夫人还是远离为宜。”罗氏听云天这样说,一颗心顿时落了地。 “我女儿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将她安全送到。切记,切记。”说罢罗夫人对着云天凄然一笑。 罗汐听这边的声音大了些,急忙向这边看来。这一幕,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只见罗夫人对着女儿所在的方向张了张嘴,便转身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云天惊觉,快步上前想拉住她,却为时已晚。只听见一个模糊的“切记,切记”,在幽静的山谷间回荡。 云天“扑通”一声跪在悬崖边上,失魂落魄。 “娘,娘......”。罗汐不顾众人阻挡,疯狂的朝悬崖边冲了过去。 罗汐跪在悬崖边上,哭得撕心裂肺。一行人小心翼翼的站在她身边,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娘,你怎么能这样就把汐儿丢下了呢?娘,你不要汐儿了吗?汐儿还没好好孝敬你呢?汐儿以后一定听娘的话,只要娘能够活过来。娘,你活过来呀!你活过来呀!”。罗汐对着悬崖给罗夫人做着罗夫人生前最期待的保证,可是罗夫人永远也听不到了。众人看着眼前这个沉浸在悲伤中的柔弱女子,却不知自己该说什么。 山间的迷雾渐渐散开,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似乎不像刚才那么让人难受了。 罗汐擦了擦眼泪,停止了哭泣。她如那失去母亲庇护的小鹰,在即将坠崖的那一刻依靠自己的力量成功展翅高飞。 在众人的帮助下,罗汐掩埋了父亲。 罗夫人生前颠沛流离,为一家人忙前忙后,吃尽了苦,罗汐不希望她生前劳累,死后依旧无依,便想给她建个衣冠冢。此时罗汐才发现,自己身边已无母亲的任何东西。她一家人随身带的东西都随马车落下悬崖,随了浮云。思及此,罗汐又是一阵伤心。 看着逸尘腰间挂着的佩剑,罗汐抢前一步,一把将剑拔了出来。 逸尘以为罗汐想寻死,侧身扣住了罗汐的手。 “放手呀!放手呀!你弄疼我了。”罗汐朝逸尘大叫。 “溜皮”的目光停留在两只捏在一起的手上,开始动起了心思。 “干什么,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可是有纪律,讲原则的,怎么可以这样?逸尘大哥,你说对吗?”。“溜皮”一副戏谑的表情,看向了逸尘,激得逸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溜皮”小孩才15岁,他哪里理解得了“男女授受不亲”这些论调,只不过随意听旁人说了几句,此时拿来调侃一下逸尘罢了。 话说逸尘也是好心,她以为罗汐要自杀,情急之下跳出来制止。后听罗汐声音清澈甜美,一时情动,忍不住低头一窥罗汐芳容。但见罗汐容貌清秀,清甜之音更如锦上添花,逸尘一下就喜欢上了。此时“溜皮”不经意之下说出教条,两人又是那种似抱非抱的姿势,倒更显得逸尘心思污浊,一时之间他面上有些挂不住。 “溜皮”这小子也是没眼色。要说“男女授受不亲”,那云天与晚霞共乘一骑行了一路,又算怎么回事呢?此时不止逸尘面上红一阵白一阵,连云天脸上也是如此。 “逸尘。”云天冲逸尘喊了一声,逸尘赶紧松了手。 “啧”的一声,罗汐将一缕断发拿在了手里。一行人这才知道罗汐的意图,皆朝着逸尘努了努嘴。 “爹,娘,你二老安息吧!你们放心,汐儿一定会好好活下去,汐儿也会常来看你们的。”说完这句,罗汐在父母的坟头放了一束新鲜的野花。 “走吧!”罗汐转身最后看了一眼父母的坟头,对众人开口。一行人把罗汐让在最前面,压低声音窃窃私语,不敢上前和她搭话。 一行人和书生会合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经历了刚才的事,众人心中都不好过,脸上不免有些讪讪。 看大家都板着个脸,队伍中又多了罗汐,书生也不敢多问。只是麻利的从旁边砍来枯枝生火,拿出先前储备的美味,为大家准备起食物来。 得了空,书生又给众人一一递了水。这一回,连平时酷爱开玩笑的“溜皮”也不说话了。气氛就这样僵着,除了书生之外,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谁也不愿对他讲。 “这位大哥,你都忙了好一阵了,先喝口水吧!”罗汐递过一袋水,对经过的书生说。 书生接过水,望了望眼前的女子,也呆了。 感觉自己心里有些紧张,书生赶紧朝嘴里猛灌了一口水。由于喝得太急,书生被呛得激烈咳嗽起来。 罗汐看书生缓不过来,伸出手想给书生顺顺气,又觉得不妥,赶紧收回了手,悄悄背过了身。 书生又激烈咳嗽起来。罗汐听见,从怀中掏出手帕往后递。 “给,给.....”。罗汐背身说话,却许久不见有人接。 罗汐转身,将手帕往书生手里一塞,向前跑去。书生扬起手帕张了张嘴,想将手帕还给罗汐,终不知如何开口。罗汐跑了一段又转身,对着书生灿然一笑,书生瞬间石化。 “溜皮”见书生这个呆样,捉弄书生的心思顿生。他悄悄绕到书生身后,一把拍在书生肩上,书生被吓得跳了起来。看到书生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溜皮”率先笑出了声。众人在“溜皮”的带动下,也纷纷大笑起来,先前的沉闷气氛顿消。 在众人欢笑的当儿,有一个人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看到正对着书生浅笑连连的罗汐和书生手上绣着蝴蝶的手帕,他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书生寻得时机,上前扯住“溜皮”的手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溜皮”拿准书生软肋,向罗汐发出了求救信号。 “姐姐,好姐姐,救命呀!书生大哥打我了。”罗汐眉头轻蹙,看向书生。书生赶紧换了个友好的笑容,手搭上了“溜皮”的背,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我跟他闹着玩呢?不信你问他。”书生说完这句,见“溜皮”没回答,不自然的向“溜皮”眨了眨眼,死命掐住了“溜皮”的肩。“溜皮”吃痛,疼得龇牙咧嘴,赶紧连声呼是。 罗汐无奈,摇头笑笑。书生拥着“溜皮”去不远处的树荫坐下,又是一顿潜暴力。 吃饱喝足,一行人又该启程了。 正文 第八章孤女命运最多牟 “启程了,启程了,大家收拾一下准备出发了。”云天对众人吩咐道。一行人听见云天的命令,纷纷起来收拾行装。 “书生,你照顾这位姑娘吧!”云天边在树上给逸尘和文轩留记号,边给旁边的书生安排任务。 “这,这......”。书生支支吾吾,有些为难。 “这什么,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已经没时间了。”听云天说完,书生闭了嘴。 逸尘骑在马上,呆呆望着三人,嫉妒的火花在心底蔓延。他多希望少将军把照顾罗汐的任务交给自己呀!可是少将军却把任务交了书生大哥。作为部下,他除了服从,还能做些什么呢?自己年纪小,大家也把自己当成长不大的孩子看待。而少将军呢?有什么任务,总是首先想起“瘦腰”大哥,书生大哥。自己也16岁了,自己十多年来一直勤学苦练,就一定比他们差吗?为什么?为什么少将军连一个照顾人的任务,都不肯给自己。明明自己才更像孩子,才最适合照顾罗汐,才不至于对罗汐的声誉造成影响。可即便如此,少将军还是选择了书生大哥。也许在将军的眼里,自己就仅仅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不值得托付吧!想到这里,逸尘又看了看罗汐。她真的好漂亮呀!此时,她的长发和碧色的流苏随风而起,在空中划出了优美的弧度。她的裙子在风的带动下,贴紧了她的身体,更显得她身量纤纤,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逝,禁不住让人产生了一种保护她的欲望。她马上就要跟书生大哥共乘一骑了,她马上就要依偎在书生的怀里了。想到这里,逸尘的心痛了一下。 策马扬鞭,书生跟上了大部队的步伐。他终究是修炼不够,无法做到喜怒不形于色。那么就只好眼不见心不烦吧! 云天做完标记,也上路了。只留书生与罗汐两人呆在原地,左右为难。 “溜皮”到底年纪小,生性爱玩,走个路也要东张西望。此时他一眼扫见后面两人,顿时来了兴致,让在路边看起好戏来。 “要不......”书生和罗汐同时出声。两人预先并未想到如此情况,此时面上都有些尴尬,不觉之中脸上已浮起两抹红云。 书生觉出自己失态,赶紧微微侧了脸。罗汐也死命绞着衣角,不再说话。 “还是你先说。”,两人又是同时出声。书生挠了挠头,不自然的笑笑,又退让起来。 “还是你先说吧!”罗汐正欲推辞,便见大部队已然走远。于是她狠了狠心,向身边的马走去。书生看见,赶紧过来搀扶。 罗家在云京虽算不得大户,但罗氏夫妇对独生女儿的教育,并未放低标准。富家千金要学习的琴棋书画,她是一样不落。像骑马这般巾帼女英雄花木兰才做的事,她一个闺中的乖乖小姐自是没体验过。此时,她纤细柔弱的胳膊成了她最大的缺陷。无论她怎么用力,她也上不了马。 “溜皮”冷眼旁观,在路边笑得都快岔了气。书生抬眼看见,也对笨拙的罗汐不满起来。 罗汐感觉自己的腰上热了一下,自己便顺利上了马。聪慧的马嗅到了不熟悉的味道,撒开腿向前跑去。 罗汐沉浸在刚才的一热之中,丝毫没觉察到危险已经渐渐向她靠近。待她惊觉自己离了原地,马已失了控制,她顿时紧张得连喊救命也忘记了。 “抓住缰绳,抓住缰绳......”,书生和“溜皮”大声向罗汐喊,可是此时的罗汐哪里听得进。见此情景,“溜皮”也顾不得看什么好戏了,策马扬鞭,他飞快的朝罗汐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两腿倒挂在马鞍上,“溜皮”挑起了拖在地上的缰绳。急速奔跑中的马突然遭了束缚,扬起前蹄蹿得老高,罗汐被甩了下来。书生一掠而起,险险将罗汐接住,在地上滚了两下,总算稳住了身形。四目相对,两人又是一阵尴尬。 此等制造好戏的机会,“溜皮”怎肯轻易错过,此时他故意对着两人咳了咳。罗汐听见,脸颊泛了红。 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书生,罗汐站了起来。书生睡在地上,不明所以。 为了防止先前的危险状况再发生,罗汐勉为其难,跟书生共乘一骑。本就尴尬的气氛,由于“溜皮”的加入,显得更加尴尬。 月牙渐渐浮上柳梢,山上的巨石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起隐隐白光,影子也被拉得老长,辨不清本来模样。风顺着山崖两壁朝云天他们扑面而来,一时之间,众人的鸡皮疙瘩落了满地。 这便是罗夫人口中说的常有土匪出没的孤狼峰。 晚霞和“拓山虎”的病情不宜再拖,土匪随时可能出现。是走是停,分晓立现。 云天嘱咐众人小心,一行人也很配合。一个个强打精神,生怕一不留意,身上千疮百孔而死的就是自己。 “咕咕,咕咕咕咕......”。一阵尖利的鸟叫声传来,大家都停了脚步,屏住了呼吸。 “瘦腰”飞镖细细撒出,刚才那尖利的声音迅速停止了。挑起地上的飞鸟死尸,“瘦腰”也觉好笑。想不到几只飞鸟,也将身怀绝技的大家吓成了这个样子。看来是最近发生太多的事,大家太过紧张了吧!。 绷着神经过了孤狼峰,并没有大家先前想的情况出现,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连曰自己运气好。 “你们看,你们看......”,“溜皮”指着远处的滚滚浓烟以及冲天的火光,对刚松了一口气的众人嚷道。 “哪里呢?哪里呢?”书生挤上前来问。 “那儿,那儿,看见没?”。循着“溜皮”所指的方向望去,书生果然看到了冲天的火光。 “耶,那不是姐姐的......”。书生一把掩住“溜皮”的嘴,朝罗汐所站的方向看了看,示意他不要再说。 罗汐呆呆看着山下的冲天火光,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我罗汐前世究竟是做了什么孽,老天才要这样惩罚我。刚才,世界上最最疼爱我的双亲才离我而去。如今,连我最后的栖息之所,老天也要剥夺。想到这里,眼泪浸湿了罗汐的眼。 书生走到罗汐身边,想安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眼看罗汐就要向后倒去,书生赶紧跑过来伸手扶住。 “我没事。”罗汐掰开书生的手,脸上带了苦涩的笑。 书生听完,失落的收了手。 “姑娘,你也不要太着急了。反正已经不远了,我们还是下去看看再说吧!”云天望了望冲天的火光,对罗汐说。 罗汐心急如焚,正有此意,此时云天主动提及,她自是千万个感激。在云天的带领下,一行人卯足了劲,朝火光发出的方向急速奔去。 才到村口,便看见了三两残尸。一人趴于断墙之上,不见了头颅。一人挂于大树半空,不见双臂,死相极其凄惨。 云天吩咐众人下马,将挂在树上的尸体放了下来。 “砰”的一声,周围的火光蹿得老高。借着火光,罗汐看清了此人的脸。 “姨父,姨父......”,罗汐趴在死者身上,哭天抢地。 “溜皮”拉拉“瘦腰”的肩,“这,这,这也太巧了吧!” 真的是好巧呀!不到一天的功夫,父母双亡,投亲之人被杀,投身之所被烧。罗汐身上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叫她再也支持不住却不得不坚强的顶住。从今往后,她便要独自开始自己的旅程,毫无凭借,毫无依仗。如果说姨父家是她最后一个港湾,那么在见到姨父死尸的那一刻,她连这个港湾也彻底失去了。不靠自己,她还能怎样呢? “溜皮”还想说点什么,“瘦腰”适时给了他一个白眼,他赶紧住了嘴。 “书生留下照顾罗姑娘他们,其余人跟我进村。”云天阴沉着脸对大家宣布。 又是书生大哥,又是书生大哥。为什么?为什么?平日里我拼尽全力,功绩依旧比不过书生大哥。此刻,在喜欢的女孩面前,老天也要把我表现的机会剥夺。逸尘隐在人后,默默任嫉妒噬咬着他那颗愤愤不平的心,丝毫没听云天在说什么。 “要不,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去吧!这个村我每年都要来上几次,路我比你们熟。”罗汐擦干眼泪,抬头对云天说。 云天见罗汐情绪不稳,一时拿不定主意。 “别犹豫了,今晚这路,还真非我不可。”罗汐猜出了云天的心思,给云天安起了定心丸。 罗汐说的话虽不中听,但理就是这么个理。天这么黑,村里还有没有活人尚未可知,村里发生何事至今不明,没个熟悉的人带路,在这样大的村子里走还真不容易。先前云天故意绕开她,也只不过担心她承受不了打击。现在想想,自己是多虑了。该她承受的,她终究要承受,只是或早或晚。而且,晚霞与“拓山虎”的伤势,的确也不宜再拖了。 “也好!”说罢,云天率先向前走去。 “嘿,逸尘,你怎么还不走呢?”书生见大家都走远了,逸尘还留在原地,好心提醒他。逸尘听见,瞅了书生一眼,赶紧快步跟上。 有熟人指点路线,果然要省事很多。转眼一行人便到了罗汐姨父家的大院。 院中的景象入了眼,罗汐胃里阵阵翻腾。跑到墙边扶着墙吐得那叫一个惨烈。“溜皮”虽年幼,可平日里也算是见惯生死的。此时看院中诸人肠子流了满地,他的胃还是止不住的难受。只不过碍于颜面,他没像罗汐那样表现明显罢了。其他人情况虽还好,可也不敢久视。 细心的云天扫了一眼众多的尸体,便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 首先,所有的尸体中,有老年男子,有青壮年男子,有老妪也有小孩,但惟独没有年轻女尸。先前经过的路段看见的景象,也恰好吻合这一点。 其次,这里的地面除凌乱脚印外,并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很显然,他们是被人集中此地,然后再被人集体杀死的。那么,这个能让他们心甘情愿集中此地的人究竟是谁?而村中的年轻女子又去了哪里呢?云天在心底思考起这些问题来。 “走,我们去本村祠堂看看,谁是本村村长。”云天有心搞清这个让大家聚集于此的人是谁,希望去本村记录村民档案的祠堂看看是否能有所斩获。 “不用去了,姨父林振,正是本村的村长。”罗汐听见云天说要去祠堂,主动回答起云天的发问来。 罗汐这才说到重要之处,“溜皮”兴奋的捧了花生瓜子过来了。“瘦腰”先前看了一地死尸,早对食物没了兴致。此时“溜皮”捧了这些过来,岂非无事找事,存心给人添堵。 “啪”,“瘦腰”一掌拍在了“溜皮”捧花生瓜子的手上,“溜皮”手里的东西全上了天。云天接住一颗瓜子,先前思考的问题变得明了起来。 想来这些人都是到林振家唠嗑的。只是他们没想到,平日里让他们甚为高兴的唠嗑,今日却让他们送了命。 据罗汐所说,姨父林振乃村中首富,也是村中最有学问的人,平时为人谦和,乐善好施,颇得村民喜爱。彼时的人没什么娱乐活动,几个有心学习的人,便喜欢聚到林振家,跟他学认字。林振也乐见他们上进,每每有人来,便备茶点果盘招待。久而久之,即使无心学习之人,为了果盘茶点,也喜欢到林振家。想来今日情况,也与平时无异。 此问题是解了,可是,杀死他们的到底是谁呢? 继续问罗汐,云天才知罗汐亦没发现姨母和表妹的尸体。说到罗汐的姨母,云天想起罗汐母亲的临终嘱托来。 “此地离小妹家还有三十余里,老妇恐孤狼峰匪患未除,小女此去命不保矣。有心请恩人代为护送,恩人可否答应?”。“对,孤狼峰。”听云天这样大喊一声,被“瘦腰”打击了积极性的“溜皮”也凑过身来。 “什么孤狼峰?你难道是说,他们是被孤狼峰的土匪杀死的吗?”云天摇摇头,说了一句:“有很大可能,但现在还不确定。难道你们就不觉得奇怪,我们过孤狼峰的时候,根本没遇到土匪。而这一现象的唯一解释,就是他们去了附近的村庄,我们没遇到。” “溜皮”三人听及此,都陷入了沉思。 大火一直烧到第二天中午才渐渐收了火势,经过一夜的搜索,云天他们一无所获。就连以为可以作为本事件出口的祠堂,也早已在众人到来之前就被烧了个精光。 大火已经烧了部分尸体,可仍有大量尸体堆积在外,处理遍地尸体迫在眉睫。由于尸体太多,云天他们人手不够,他只好吩咐大家用火化的方式处理尸体。在罗汐的坚持下,众人给林振树了碑。 “姑娘,你本是来姨父家投亲的,现在他的家没了,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第一眼见罗汐,书生已对罗汐情愫暗生。此时,他自私的希望罗汐说她无处可去,然后他就能找理由让将军带她回去。 去哪里,罗汐真的不知道。世界这么大,可哪里才是她的栖息之所呢?想到此处,罗汐悲从心来。 “姑娘如若不弃,就跟我们一起回将军府吧!”云天看着罗汐说。 众人听少将军发了话,也抢着对罗汐说:“是呀!是呀!你一个弱女子抛头露面的也不是个事,你就跟我们回去吧!如若寻得机会,我们少将军一定会帮你查清真相,找回你姨母表妹的。” “少将军,莫非你就是云国威远大将军之子云天。”罗汐听说眼前这人是云国英雄之子云天,有些激动。 “是呀!是呀!你也知道我们将军呀!他手握天下兵马,找个人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放心,他一定会帮你的。我也会帮你的哟!”。“溜皮”小孩子心性,见有机会表现,自是不想错过。说罢,他还对着众人得意的笑了笑。 “扑通”一声,罗汐跪在了云天面前。 “小女子罗汐,本是云京人士,彼时家中虽不富裕,但也父慈母爱,其乐融融。无奈家遭横祸,身世飘零,转而到姨父家投亲。小女子还未进门,却发现姨父早已惨遭毒手,此事在场诸位皆有见证。小女子的姨父一生规规矩矩,从不无端生事,得罪他人。可惜天不假年,如今他却遭歹人残害,死得不明不白。小女子恳求少将军一定彻查真相,惩治真凶,寻回村中失散人口,为我姨父及其死去的无数父老乡亲主持公道呀!小女子今生就是做牛做马,也一定报答少将军恩德。”众人听罗汐说完,纷纷去拉罗汐,可罗汐就是不起。 云天从她的眼里,看到了那抹熟悉的坚定,不卑不亢。于是云天向她伸出手,应了一句:“我一定帮你。” 罗汐听见此句,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在大家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太阳带着对世界的不舍,渐渐从山头上沉了下去。罗汐站在孤狼峰上望了一眼这个被大火毁灭的村庄,跟着一行人踏上了归程。 正文 第九章天仙面容蛇蝎心 先前云天一行人并未在孤狼峰遇到土匪,可回程时大家还是保持了高度警惕。 若在平时,云天和手下们对付区区几个土匪绝对是不费吹灰之力。可如今,云天的手下们伤的伤,回府的回府,还带上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他不得不小心呀! 一行人各怀心思,在九曲十八弯的的山道上小心翼翼的走着。月亮渐渐爬上了山头,在高山巨石的阻挡下,脚下的路不甚明亮。 “咕噜,咕噜”,先前的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停”,云天一抬手,示意众人下马。 众人迅速将两个病号挪到石后藏好,紧了紧手中的武器,做好了战斗准备。 “来者何人,快停下,停下,不然我可放箭了。”看着前面的火光离自己越来越近,“瘦腰”喊出了声。 “晨曦大哥,晨曦大哥,是你吗?我是文轩,我是文轩呀!”文轩摇着火把对“瘦腰”大喊。 听见熟悉的声音,“瘦腰”大喜过望。但高兴之余,他也没忘记再次对来人身份进行确认。 “夜不见启程”,“瘦腰”说出了平时他们用的暗语。“苍山无限好”,来人对上了。确认来人是自己人,“瘦腰”尖叫着向大家跑去。 “大家都别藏了,出来吧!出来吧!是文轩来了。”众人听闻,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随即高兴的大笑起来。 此地正处孤狼峰中段,随时有可能面临土匪的袭击。为安全计,大家还是决定继续赶路。 文轩逸尘两人回去搬救兵的过程中方得知,此地的山路并非官道,都是当地村民为方便上京自行修建的。路面极其狭窄,将军府的马车根本没法通过。多方考虑之下,他们临时租借了市面上的小马车。 两辆马车本是给两个病号准备的,此时多了罗汐,马车资源顿时显得有些紧俏。 “要不让罗汐也上去吧!她骑不惯马。”书生悄悄拉过“瘦腰”,企图率先为罗汐争得权利。 书生的这句话,让“瘦腰”的思绪又回到了三天前的那个晚上。他想起晚霞刚刚受伤时少将军那担忧的表情,想起了晚霞袍子里面那件丝丝缕缕。如此情势,少将军一定不放心让别人照顾那个女子,他一定会亲力亲为的吧!想到这,“瘦腰”一口对书生的请求一口回绝。 “罗姑娘,在回将军府之前,这位姑娘的一切事宜就拜托你了。”此句话本是请求,此时冷冰冰的从云天口里飘出来,完全是命令的口气。 “少将军放心,少将军于民女一家有恩,你吩咐的事情,小女子一定照办。”罗汐掩藏心中伤感,回答得郑重其事。 罗汐多希望眼前这位少将军再跟自己说点什么呀!哪怕是骂她几句也好。可是他没有,他什么都没说便转身上了马。 罗汐呆呆看着他的背影,思绪回到了三年前。 “娘,娘,那位穿银色战袍的少年时谁呀?小罗汐随人群站在通向云都的大道边,指着云天问母亲。 母亲轻声笑笑:“汐儿,那个是威远大将军云霄之子云天呀!此次他随父亲征战南国,立了大功,云君召他进宫封赏。” “威远大将军之子呀!他很厉害吗?”十三岁的罗汐扯着母亲的袖子,对那个小小的银色背影充满了好奇。 “当然厉害了,他可是大将军,人们心中的大英雄。听说云君要把自己的亲妹妹云绮嫁给他了。”罗夫人看着被人群拥着的云天,眼里尽是赞许。 “娘,那公主漂亮吗?他会喜欢公主吗?”听女儿这样问,罗夫人这才发觉自己失言,赶紧住了嘴。 那晚罗汐强烈要求要跟母亲一起睡,躲在母亲的被子里罗汐跟母亲说:“娘,我猜呀!公主肯定没你女儿漂亮。而云将军吧!也一定不喜欢公主。等汐儿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云将军。” “小女儿家的,说这些也不嫌害臊。这些话此时在娘面前说说便罢了,出了这个被子可不许乱说。”罗夫人刮着女儿的鼻尖,眼里尽是宠溺。 “哈哈,娘最好了。汐儿知道,汐儿知道。”那一晚,罗汐睡得很甜,她梦见自己嫁给了白天见到的那个银袍少年。 其实白天的时候云天人群被万千军队拦着,罗汐她们去得迟,好位置全被人占了。隔着重重人流,罗汐哪里看得真确,她也只是看见那衣服塑造的轮廓罢了。不过她说的要嫁将军的话,却不是戏言。三年来,她凭借自己的记忆在画纸上给他塑造了各种样子。有他骑着马的,有他穿着便装的,有他......此时,她扬言要嫁的人,她三年来日思夜想的人,就那么真确的站在了她的面前,罗汐真的好高兴呀!可是他心里已经有其他女子了,无论自己如何期盼,他都不会看见的吧!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一生一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深爱着你。此时,这句话成了罗汐内心的真实写照。 不想让众人看到自己泪流满面的样子,罗汐掀开帘子上了马车。 轻轻瞟了一眼车上的女子,罗汐的心里有了隐隐恨意。 眼前这女子长长的发,圆圆的脸蛋,皮肤不甚光洁,身材也一般,还长了一双大脚。从一般人的审美看来,这样的条件只能算是一般吧! 可此时,罗汐怎么感觉她比自己漂亮了百倍呢!是的,仅凭云天心里有她,她就已经比自己漂亮百倍了。 从见到这位将军一直到现在,他都没跟自己说过几句话吧!他也没对自己笑过,真的没有,就算自己主动提出要给他帮忙带路,他都没对自己笑一笑。想到这里,罗汐冷笑一声,一种叫嫉妒的东西在她心中蔓延开来。 “病美人,走呀!你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书生拍拍“瘦腰”的背笑呵呵的对他说。 “耶,奇怪,太奇怪了。”“瘦腰”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书生完全没理会,转身上了马。临走看“瘦腰”还呆在原地,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瘦腰”是奇怪,以少将军对晚霞的关心程度,他怎么会这么快就主动放弃了照顾晚霞的机会。 “瘦腰”呆在原地看了看少将军伟岸的身姿,再对着晚霞所在的马车看了看,嘴角浮起了笑容。 其实他们俩能在一起的话,也不错吧!多少年了,少将军一副跟天下女子有仇的样子。如今他能对这女子敞开心扉,着实不易。而这女子呢?虽然样貌差欠了点,但能在将军遇到危难之时奋不顾身,挺身而出,可见她对将军亦是情深意重。等回到将军府,他使出绝招,研制一二调理皮肤的药,再加上府中丫鬟一双巧手精心打造锦衣华服,配上精美头饰,精致妆容,她与少将军,就是让天下人艳羡的一对璧人。想到这里,“瘦腰”的心里乐开了花。 “病美人,深更半夜的,叫你赶路你不走,一个人站这里傻笑啥?想把土匪全招来呀!。”书生久不见“瘦腰”跟上,又回来寻他,不料一来就听见了他的傻笑。 “瘦腰”高兴,根本没计较书生那句“病美人”。跃上马,“瘦腰”扬鞭而去。 “等等我呀!等等我呀!你今晚撞邪了吧?”书生使劲扬鞭,对着跑得老远的“瘦腰”喊。见“瘦腰”丝毫没停的迹象,书生不禁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清晨的阳光撒在身上,感觉不到太多的温暖。此时,将军夫人苏梦凝,正焦急的站在将军府门口,等待云天的归来。 如果不是她身后还站了成群结队的奴仆,人们真的很难把她和一个高高在上的官太太联系起来。她穿得那么简洁,清逸灵动得像刚从雾中飘出的仙子。 头上仅绾一个松散的髻,斜插了一支碧玉簪。身上着素净白衣,只在衣领与袖口处多了几株海棠,鞋是一应的白色。除此之外,她全身再无任何装饰。 “天姿灵秀,意气舒高洁,万化参差谁信道,不与群芳同列,浩气清英,仙材卓荤,下土难分别。”第一眼看见她,人们想到的就是这些吧!云天起初也好想这样形容他,可是他做不到。因为他深深明白,在这一副纤尘不染的外表下,是怎样一颗蛇蝎的心。云天永远不会忘记,母亲被人灌下毒酒时,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那一抹快意的邪恶的笑。小时候的云天,每每想起她那一抹笑,都会从睡梦中惊醒。 “天儿,你终于回来了,为娘为你准备了热水,先去洗洗吧!为娘知道你爱吃栗子粥,已经叫人备下了!你洗完再出来吃吧!饿了这么久,不能多食的,先吃点稀的垫垫。”苏梦凝柔情无限的抓着云天的手臂对云天说。 如果不是早就清楚她天仙外表下的蛇蝎心肠,云天会感动得落泪吧!可是云天知道了,所以她现在的行为在云天看来,就只剩下了厌恶。 一把拿开苏梦凝的手,云天抱着晚霞,领着一行人进了屋。罗汐走过苏梦凝的身边,看见苏梦凝一脸受伤,有些不忍,想过去安慰。不料云天突然转身,向她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把她还未实施的念头生生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