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一缕孤魂 倾盆大雨,沁入骨髓的寒,仿佛血液深处翻涌的血液刹那间被冻结一般,冰破的痛,融化的冷,铮铮疼痛,腐蚀着人的心。 “姐姐,王府大牢的酷刑如何?”女子清淡的声音划破大牢的安静,谩笑的容颜自黑暗中渐渐清晰。 林锦茵微微睁开眼,一身红色镶金大氅反射着流光溢彩的光芒,撞进她眼中,一时间,平静如水的心瞬间翻腾起来,身子颤抖着,死死盯着居高临下的人,凛然的目光淬着寒光,忽然间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奋力起身挣扎着过去,“林汀兰,我要杀了你,给林府满门报仇!” 三天前她还是安庆王府高高在上的王妃,一夜之间,安庆王墨修城和林汀兰发现林渊谋反的罪证,林渊因罪入狱,燥极一时,风头正盛的林丞相府一夜之间跌下神坛,成为云都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呵呵,敢骂我!给我好生招呼这个贱人!”林汀兰脸上尽是玩味的笑容,雪白的容颜下却藏着一颗蛇蝎心肠。 话音一落,便有侍卫拿着鞭子过来,似地狱中催魂夺命的黑白无常,高扬起手中的鞭子,空气中鞭子抽动的声音异常响亮,一声声,似夺命曲。 “天道轮回,你以为你躲得过报应吗!哈哈哈哈!” 林锦茵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痛苦借由大笑发泄出来,沾染了辣椒水的鞭子落在她身上,火辣辣的疼,她双手紧紧握成拳,双目流出血泪,满身血光,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林汀兰,即便我死,也会永远诅咒你和墨修城,永生永世,生生世世不得好死,林家的冤魂会在天上看着你们,我会化作厉鬼,夜夜纠缠于你,这就是你的下场!” 林汀兰笑颜退去,瞳孔一点点放大,似真的看见那般场景一般,忽的大叫一声,一掌挥了下去,却从袖子中拿出一把匕首,她本想留她的命好生折磨,如今看来,却是再也留不得了。 “林汀兰,你且等着报应就好!”林锦茵匍匐在地上,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的钳进掌心。 林汀兰却珉唇一笑,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抽出袖子中的匕首,慢慢蹲了下去,“我的好姐姐,我好不好死就不劳你费心了,至于你,很快便不得好死。”说完面色一冷,似地狱中出来的恶魔一般,生生将林锦茵两只眼睛取了下来。 一声隐忍的闷哼,林锦茵疼的在地上翻滚,身下逶迤了一地的血迹,仍就咒骂道:“狗男女!” “来人,将她开膛破肚,挖心,丢出去喂狗!”林汀兰随意的将匕首丢在一边,嫌弃的用帕子擦干手上的血污。 脩然,林锦茵倾国倾城的容颜渐渐暗淡下去,旁边地上溅出醒目的红雾,女子破布一般的身子模糊一片,已然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正文 第二章 重生归来 一道刺眼的光芒从红阁窗栏外透进来,投进来的已是斑驳的光点,窗下一张绝美的容颜在生机勃然,香气氤氲的窗栏中,分外的醒目。 “小姐,您醒了?”胭脂一身穿绿裙,踩着一地光芒,和了几分清晨的清新空气,端了一方木盆,站在床榻前,“王爷在大厅里面等了好些时候了。” 秀眸缓开,清许的眸子中尽是诧异,猛然坐直了身子,她能看 见,身上也没伤,她竟重生了? 脑海中闪过凄惨的一幕幕,回忆疼痛,一颗心仿佛被人狠狠扎了几刀一般,生生让她绯红的脸变的煞白。 她竟真的重生了,回到她同墨修城大婚之前一个月的日子,很好,上天给了她一次机会,如今,正是她好好回报那对狗男主之际。 目光落在胭脂手中的两件衣裙上,忽而道:“拿广袖玲珑裙来。” “小姐,这裙子你从来舍不得穿……” “一件裙子而已,哪来这么多话!”林锦茵语气淡淡,不带一丝感情,广袖玲珑裙是她生辰墨修城赠给她的,前世她爱他如命,他送的东西从来都视若珍宝,只等两人大婚那日拿出来,如今却半分不值,更甚的却是讽刺。 换了衣裳,一路朝着大厅的方向而去,如今再见府中美景,竟恍若隔世一般。 一进去,余光便瞥见主位上端坐着的男子,眉眼如飞,薄唇轻珉,果真是玉颜好姿色。 心中脩然一股恨意,席卷全身,颤抖着,指甲钳进掌心,她却感觉不到疼痛,良久,定了定神色,径直走上前,看着端坐的周芳蔼,心中的冷意一点一点泛出来,爹不在,娘重病,如今这等大事竟落到她头上,福了福礼,“二娘!” “茵儿,你娘教给你的礼数都忘了不成,赶紧向王爷行礼?”周芳蔼笑眯眯的提醒,笑容却未及眼底。 林锦茵却像才反应过来一般,转身面赶向墨修城,勾了勾唇,欣长的睫羽垂下来,恰好将她眼中的讽刺遮住,朱唇轻启,淡淡道:“王爷应该不会怪罪茵儿吧?” 墨修城看着她一身湖蓝色长裙,粉面朱唇,身姿曼妙,竟同她往日的打扮截然不同,心中生出异样之感,一双狭长丹凤眼微微眯着,忽的绽出一抹爽朗的笑容,“你我婚事已近,往后便是夫妻一体,自不用这些俗礼约束。” 林锦茵冷冷一笑,目光深处尽是恨意,要的便是他这句话,抬眸,却没一点温顺,淡然道:“既染王爷都这般说了,那么茵儿也不好驳了王爷面子,以后这礼,茵儿便不行了,方显得亲切?” “茵儿,怎么和王爷说话的,身为大家闺秀,你的教养呢?如今越发放肆了。”周芳蔼明面训斥,实际上,却不动声色的暗讽李锦茵不懂规矩。 墨修城摆了摆手,目光深邃,林锦茵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恭顺有加,今日倒反常的很,态度疏远,不过她还有利用之处,俗礼而已,笑道:“二夫人严重了,以后茵儿的礼免了。” 正文 第三章 打狗震主 “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啊,让妹妹好找。”林汀兰带笑的声音传进来,待看见大厅中坐着的人,唇角慢慢扬起,目光流转,几分娇羞,几分沉醉,软糯的嗓子柔柔的道:“民女见过王爷。” 墨修城撑着手,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目光中多了一丝深意,忽的落在她手上戴着的一枚手镯上,客气道:“二小姐不必多礼。” 林锦茵冷眼旁观,如此难描难绘的场面,前世她真是瞎了,看不出来,才成就天雷勾地火的奸情,更加葬送了林府满门。 “王爷,汀儿被我贯坏了,礼数不周之处,还请王爷不要见惯,这孩子,一直都是端庄贤淑的。”周芳蔼宠溺道,有意无意将目光落在林锦茵身上。 林锦茵又何尝听不出她话中对自己的贬低之意,明明自己是主角,周芳蔼却恨不得将自己女儿推出去。 “二娘,昨夜风吹了一夜,茵儿头有些疼,先退下了。”林锦茵唇角带了讥讽。 周芳蔼巴不得林锦茵赶紧离开,好让自己女儿同安庆王单独相处,没看到她眼中的狡黠,点头便应了。 清芷院内,闺房中暗香浮动,幽远绵长,目光落在换下的裙子上,冷声道:“将衣裳拿去烧了。” 胭脂脸色脩然剧变,不说这是小姐最爱的裙子,单是衣裙是安庆王送的,却也万万烧不得,连忙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为何烧衣裙,可烧不得呀!” 林锦茵冷冷一笑,她甚至想杀了他,不过一件衣裙而已,烧了又何妨,从来,用仇恨淬炼出的坚冰,只能用鲜血融化,语气加重,冷冷道:“拿去荷花池旁的假山边烧了!那里人少!” 也是一个适合偷情的好地方, 胭脂不敢发问,点点头,抱着裙子很快消失。 胭脂前脚刚走,引嫣院中的夏婆子后脚便进来了,满脸堆笑,“刚熬好的药,大小姐快喝了吧。”说罢殷勤的将药放在桌子上。 林锦茵淡淡扫了她一眼,目光中逸出一抹阴冷,施施然坐了下去,似笑非笑,“屋子里没蜜饯了,劳烦嬷嬷去厨房拿些蜜饯来。” 若不是经历前世一场撕心裂肺的背叛,她也不知道林汀兰让夏婆子送过来的药竟有问题,会使女子肌理受伤,不适合怀孕。 夏婆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却也少不得耐着性子柔声道:“老奴看着小姐将药喝完便去拿,这药凉了就不好了。” “怎么,如今连我也使唤不动你了么?”林锦茵目光一冷,是怕她不喝药吧! 夏婆子一怔,目光中漾出惊讶神色,大小姐性子向来温顺,如今怎的这般急言厉色,不过却也没放在心上,更何况当家的是二夫人,讪笑两声,继续道:“大小姐严重了,一件小事而已……” “小事?”林锦茵挑眉,脸上染了一层霜色,她人生的美,如今面带怒色,倒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之色,“嬷嬷年纪大了,连林府的规矩也记不得了不成?如今便敢忤逆我,在二娘那边又怎样偷奸耍滑,来人,带下去,家法伺候!” “大小姐,老奴是二夫人那边的人,即便做错了事……” “放肆,你是说我还管不得你了么?”林锦茵摸准了夏婆子会反抗,目光中透过一抹狠绝,厉声道:“来人!” “小姐这是怎么了?”素月正在外头整理花草,猛然听到声音,连忙进来。 “将这刁奴拖出去,行家法,一百鞭刑后关进柴房,好生反省。” 正文 第四章 偷情 噼里啪啦的棍棒声传来,夏嬷嬷刚叫唤一声却被林锦茵命人堵了嘴,只有哼哼声。 素月怯生生的看了林锦茵一眼,小姐性子向来柔弱,即便夏嬷嬷仗着二夫人的势欺压她们,小姐也从来不知道,她们更加不敢告诉小姐,如今小姐惩治她,心中自是畅快,只不过却觉得不对劲。 没多久,夏婆子昏死过去,又被水泼醒,最后被扔进了柴房。 林锦茵看着地上一滩殷红如红梅的血迹,冷哼一声,转身回了厢房。 素月连忙跟了上去,神色中明显有话要说,却直直的站着,沉默不言。 林锦茵抄了一本书,随意翻着,许久才道:“说吧!” “小姐,夏嬷嬷好歹也是二夫人身边的人,您这般处置,会不会……” “怎么,受她欺负还不够?”合上膝上的书卷,抬眸问道,璀璨的眸子漾着深邃的光芒。 素月明显一愣,她们一直以为,夏嬷嬷对她们做的那些事小姐不知道,原来竟一直看在眼中,如今,小姐严惩她,是为了替她们出气么? 一时间,晶莹的泪水溢满整个眼眶,林锦茵见她感动的模样,心中有异样的情绪升起,胭脂和素月,这两个丫鬟对她衷心耿耿,最后却落的不得好死的下场,素月被乱棍打死,胭脂护着她,在她面前活活被几个家丁玷污了清白,撞墙而死,这一世,她定会保护好她身边之人。 冷冷一笑如今,也该到了揭穿两人奸情之际了! “小月,我带你看戏去。”说罢冷冷一笑,径直出了房间,她身后珠帘摆动的声音异常清脆。 假山后,林汀兰整个人靠在墨秀城胸口,一双水眸中尽是柔情,似灵秀的春水一般,几乎漫上古岩,贝齿轻启,“王爷,您许久未来,汀儿以为,王爷另有新欢了呢。”说罢粉嫩的拳头落在墨修城胸膛上,却没用多少力量,更多的是娇嗔。 墨修城桃花眸子中漾出柔和之色,环住女子腰,“本王的汀儿这般美,本王如何舍得?” “云都人人都道姐姐才是第一美人,王爷又和姐姐有婚约……”林汀兰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水眸中漾出泪意。 “汀儿。”墨修城宠溺道,勾起她的下巴,落下一个吻,目光迷离,“若不是为了得到林府的支持,本王又怎会上门求娶,本王心目中的王妃,便永远只有汀儿一人。” “那王爷可要答应我一件事!”林汀兰挣脱开墨修城的怀抱,目光中尽是狡黠,只要得到林府的权力,还有林府的一大笔银子,那么那个贱人,留着又有什么用处? 墨修城一愣,忽的笑了,点了点林汀兰的鼻子,眼中情愫渐起,张嘴咬住林汀兰耳垂,半是宠溺半是满足,“本王答应你,待计划一成,便休了那女人。”只要定了婚期,他想要的自然也就得到了,未嫁先休,在云都,可是天大的笑话,恐怕,她老死深闺,都没人愿意娶她了。 “王爷好坏!”林汀兰魅语道,脸色微红,目中尽是得意。 正文 第五章 一同出嫁 情渐浓,声渐起,假山后面断断续续的轻喘声,林锦茵又怎会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冷笑一声,袖子紧紧攥着的骨节分明,眸子中尽是深深的恨意,像水缸中溢满的水,随时都会流出来。 “小姐!”素月惊的几乎失声,她如何想到,小姐的未婚夫婿同二小姐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等事。 忽的,一抹紫色的影子飞出来,以翩然的姿势落在假山上,正是林汀兰身上的裙裾,目光一冷,一步步移过去,却似踩在刀尖上一般,她的心在流血。 墨修城动作缓了下来,充满情欲的眼眸一开,待看见旁边站着的人,脸色大变,“茵儿。” “王爷,这个时候,您叫那个贱人做什么?”林汀兰语气娇媚,经历云雨,整张脸红彤彤的,似绽放的玫瑰一般。 “茵儿,你听本王解释……”墨修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不知方才的话她听去了多少。 林汀兰也从旖旎美梦中醒来,待看见林锦茵似笑非笑的脸色目光中尽是恐惧,连忙环着身子,似一头受了惊吓的小鹿,面色还带了潮红,咬唇道:“姐……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倒不知道,妹妹和王爷,竟还有如此姻缘,只是青石板生硬又冰冷,妹妹就不怕寒了身子?”一把抓下假山上的衣裳,砸在林汀兰香肩半露的身子上,忽的转身,睨着墨修城,“王爷,我们的事还请上堂处理。”说完回过头,唇角却勾起了一抹冷笑。 众人移步到了大厅,刚回府的林渊听闻消息,气的面色涨成了猪肝色。下巴处的胡子一抖一抖,双手微颤,他怎料到,会出一桩丑事。 “王爷此番于理不合吧?”林渊语气中浓浓的不满意味,之前对于他的好印象荡然无存,公然在府中同他的二女儿偷情,他忽然有些后悔答应这门亲事了。 “爹,娘……” “你住嘴!”林渊怒斥,他一向行的正做的直,怎的生出这样的女儿,简直把他的老脸都丢尽了。 “老爷,兰儿年纪小,王爷又一表人才,仰慕他也不是没有理由……” “你还敢狡辩!”林渊一张脸黑的几乎可以下一场暴雨。 周芳蔼掌着管家权,看到林渊的脸色并没有心惊胆颤,而是继续开口。 “王爷和兰儿明明两情相悦,如果老爷心疼兰儿,不如让她出嫁。” 林锦茵不禁在心底嘲讽一笑。 “爹,事情既然如此,责备也无用,如今木已成舟,茵儿愿意她为侧妃,一同嫁进安庆王府。”说罢欣长浓密的睫羽垂下去,遮住眼中的寒意,一时间倒让人有一种错觉,她在哭泣。 此语一出,不仅林渊震惊,就连墨修城也觉得不可思议,一向爱慕自己的林锦茵竟不吵不闹,还主动替他纳侧妃? 林渊到底爱女,此番只会委屈了她,不禁柔声安慰,“茵儿,若你……” “爹,女儿同王爷的婚事如今人尽皆知,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传出去,不仅林府声誉受损,兰儿也没法见人了。”林锦茵颇识大体的道,心中却在冷笑。 “姐姐?”林汀兰没想到林锦茵竟答应的这般爽块,错愕的瞬间,却也觉得不甘心,当初事情没挑开,她才忍受她这么久,如今她同安庆王已有夫妻之实,林锦茵这块绊脚石也该踢开了,“爹,娘,兰儿和王爷真心相爱,如今兰儿已是王爷的人,兰儿恳请姐姐让位。” “胡闹!”林渊厉声责备,她横插一脚已是对不起茵儿,如今却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目光中染了霜色。 “老爷,这样也好,也不至于委屈了茵儿。”周芳蔼在一旁劝到,若自己女儿能成为正妃,往后连带她脸上也有光彩。 “二娘的意思,是让我另择婿?”林锦茵讽刺道,如今,这母女而二人的真面目才露了出来。 “荒唐!”林渊一掌拍在桌子上,目光阴冷,看着墨修城,不满的道:“王爷,这事你怎么看?” “本王有错在先,就依茵儿。”说罢目光深邃的看着她,且将人娶回去,如何对待,却全凭他一人。 林锦茵权当看不见,心中却在冷笑,终于纠出这对狗男女,也不枉费她特意让胭脂跑到这里来烧衣裙。 正文 第六章 下聘迟到 待这场闹剧结束之后,林锦茵冷笑一声,和着湖边吹过来的清冷气息,正欲离开,却看到自己手臂上青登登一抹绿光,顺着看过去,目光却冷了下来,“王爷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茵儿……” “若没有便快些回去准备吧,毕竟婚期不远了。”林锦茵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说完扯了衣袖,扬长而去。 三日后,林锦茵早早便起来,盛装打扮,却一直坐在窗子底下,看着庭前花开,黛眉微蹙,欣羽浓密,鼻尖挺巧,同人中一点弯成好看的弧度。 胭脂放下茶具,用手戳了戳素月,压低声音道:“小姐好像不开心!” “要是我我也不开心,二小姐和王爷也太过分了!要我说,待会过聘,小姐就不该去。”素月愤愤然,自从出了那件事,府里面都传开了,偏小姐像个没事人一般。 胭脂连忙捂住素月的嘴,小姐指不定多难过,这不是往她伤口上撒盐么。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差落进林锦茵耳中,却只是冷冷一笑,嘲笑么,还不知道到时候谁沦落为笑柄呢。 两个丫鬟愤愤不平,她也故意推延时辰,一个时辰前就该出现在大厅中的人,生生一个时辰后才到。 “抱歉,茵儿忘了时辰。”林锦茵对林渊行了礼,彬彬有礼的模样落在林渊眼中却多了几分委屈,到底是他教女无妨,又识人不明,委屈了她。 “茵儿莫不是不想让兰儿一同嫁进去,才姗姗来迟?”周芳蔼尖着嗓子,语气中尽是不快,一大早,所有人都来了,唯独她。 林锦茵清浅一笑,目光中透着促狭,迎上她的目光,“二娘,我若不想,便让人放出谣言,妹妹毁了清白,又毁了名声,恐怕......” “你……”林锦茵这个小贱人!竟然敢威胁她! “罢了,王爷还在呢,茵儿来了便好。”林渊朝周芳蔼投去一抹警告的眼神。 周芳蔼气的脸色铁青,连带林汀兰的好心情也被扰了,手中的帕子来来回回绞着,望着林渊委屈道:“爹,今儿个是兰儿大喜的日子……”言外之意,林要锦茵姗姗来迟根本就是故意的。 林渊手中的茶杯“砰”的一声砸下来,声音之大,足够让大厅中每个人都听清楚,“你还有完没完。” 林汀兰一愣,眼中噙着水雾,却一句话也不敢说,一双水眸死死盯着林锦茵,似要在她身上戳两个血窟窿。 “茵儿,这是本王和兰儿的庚帖,你是准王妃,便交由你保管。”墨修城目光灼灼,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 林锦茵不过淡淡瞥了一眼,红色的帖子衬的玉指格外醒目,随意置在桌子上,眼中迸发出一抹精光,微微一动,宽大的水袖扫过桌面,瞬间,庚帖颜色慢慢变深。 “林锦茵,你是故意的。”林汀兰脸色一变,夺步将庚帖收在手中,庚帖太薄,力道太大,无声之中,扯成两半,脸色登时白了,愣愣的看着手中不成形的东西,想哭却又尽力忍着。 林锦茵只差笑了出来,脸上却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连忙起身,贴在林汀兰的耳边开口,“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你!”林汀兰奋力甩开她的手,林锦茵一阵冷笑,顺势将庚帖扯的不成形,“哎呀,兰儿你怎的这般不小心,如今可还怎么要的成?” 正文 第七章 送上门的白痴 “既如此,这道程序便跳过吧!”墨修城俊颜阴沉,几乎可以滴出水,林茵锦明明故意让他难堪,偏偏他做错在前,如今也只能生受着。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林汀兰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若没有旁人,她定将林锦茵撕碎。 林锦茵颇为赞同的点点头,贝齿上下一碰,羽睫轻颤,冷冷道:“我是故意的,那么妹妹难道是无意的?”字字句句直指两人偷情之事。 林汀兰一愣,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许久接不上话。 “爹,看来妹妹并不欢迎我,茵儿便先告辞了。” 林渊心知委屈了她,让她发泄发泄也好,点点头,同意了。 待林锦茵离开,林渊怎么也待不下去,一件不光彩的事扶上台面本就不恰当,寒暄几句便也离开了。 周芳蔼母女气的直咬牙,待事情已过,特意去柴房将夏婆子拉了出来,气冲冲的去往清芷院。 “娘,您这次定要想法子将那贱人赶出去,最好爹将她送去乡下,女儿不愿做侧妃。”林汀兰一双水眸骤然变的干涸骇人,只恨不得将人远远打发了。 周芳蔼冷笑一声,惩治,自是要惩治的,若不惩治,以后谁还服她,更何况,那丫头似乎变的有些不一样了,避免夜长梦多,她也要将人除掉。 …… “茵儿,委屈你了,娘身子不争气,如今连帮你理论几句都不能,富贵门中少亲情,即便是姐妹,往后为了争宠,难免会争锋相对,娘病者这些年,若不是仗着背后家族,还有你爹的疼爱,恐……”说着,苍白无力的手抚上了林锦茵的手背,一遍遍摸着,忽的,眸子中生了几分凌厉,“娘这条命在奈何桥走了几遭,早已是半截黄土盖身子的人,若真的到那个时候,我便豁出这条命……” “娘……”林锦茵面色一变,林汀兰那贱人自有她收拾,更何况,她重生,便是要护着爱的人,连忙跪了下去,水眸中尽是绝然之色,“娘,若您真的这般,女儿即便嫁了出去,又怎会幸福,更何况,女儿心中自有办法,娘安心养好病,才是真理。” “你从小性子柔和,娘怕你受了委屈。”李涵涵终究放不下。 “娘放心,女儿已不是当初的性子了。” 话音一落,却是胭脂进来,附在林锦茵旁说了什么,林锦茵起身,一双眸子变的干涸骇人,“娘,待会无论发生什么,您都不要管。” 李涵涵不知所以,却还是点点头。 林锦茵勾起唇角,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么快便按捺不住了,正好,她正愁找人让娘安心,既是送上门的,哪有不好好利用的。 对胭脂使了个眼色,退到一边。 人未进来,声音倒先传进来了,“大娘,兰儿来拜见。”踩着一地阳光,待看见林锦茵主仆两人,猛然愣住,很快却又展颜,手中煲了许久的参鸡汤有些晃,不自然的道:“姐姐,你也在?” 正文 第八章 惩治刁奴 林锦茵似笑非笑,促狭道:“怎么,我不能来?” “不,妹妹不是这个意思。”林汀兰有些尴尬,她不是回去了么? “那你是何意思?”林锦茵不依不饶,倒让李涵涵愣住了,她真的生病太久,久到自己女儿何时有这般变化却也不知道,心中欣慰的同时,却也有些难受,本该是无忧无虑被她保护的年纪。 生在富贵之家,是庆幸,却也是悲哀。 “大娘,姐姐还在怪我,你快劝劝她。”林汀兰尴尬一笑,从她身侧绕过,将鸡汤放了下去,亲切的抓住李涵涵的手,完全不似作伪。 “妹妹可是抢了我的夫君,生气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事发到现在,妹妹连一句道歉都未曾有?”林锦茵双目眯着,似认真,似玩笑,料到了林汀兰心中的诡计,她不就是想将此事告诉娘,让她生气吗? 娘一旦出事,周芳蔼便是名正言顺林府大夫人,而林汀兰这个庶出的女儿,也能扶正了,自己便成了没娘的孩子,即便日后嫁给墨修城,地位也是大不一样。 她们母女两的算盘,可真是打的精,可她们又怎么会想到,重生的她,早已经料到了这个结局,故而一出事,便亲口告知了,由自己女儿亲口说,总比居心叵测的人说好的多。 林汀兰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老不死的病秧子已经知道了,却这般镇定,似信非信道:“大娘,原来你知道了,兰儿难过了一整天,还担心您听了会担心呢,这不,巴巴的送来了参鸡汤。” “你也是无心的,男欢女爱,又有谁说的清楚。”李涵涵对二房再不满,却也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 “二娘,兰儿真的知错了。”说罢垂下头,目光中尽是愧疚之色,她的确知错了,错就错在没在之前送来的参鸡汤中下砒霜,好毒死她。 “大夫人,这汤二小姐熬了许久,您趁热喝了吧。”秋菊一双美目中漾出精光,喝吧,喝的越多越好,喝的越多,你离死也不远了。 林锦茵眨了眨眼,脸上笑的和煦,伸出手去接,却在触碰到碗沿之际,猛然往回缩,“哎呀,可烫死我了。”说着顺势推了秋菊一把,瞬间,鸡汤顺着秋菊整个身子泼去。 “小姐,您怎么样?”胭脂作势连忙过来,李涵涵也担心不已,只是记着她方才不让她插手的话,并没有过多的表态。 “你个刁奴,小姐金枝玉叶,哪经得起你这般烫,来人,拉出去?”胭脂作势喊着。 “二小姐救命,那鸡汤分明不烫啊?”秋菊一张脸变的煞白,每次为了能让老不死的赶紧喝下去,拿来的鸡汤都是事先放凉的。 林汀兰珉了珉唇,“姐姐……” “怎么,妹妹以为,我冤枉了她不成,冲撞了我是小,如今娘还在,拉出去,打三十大板,关进柴房。”林锦茵眼中漾过一抹绝然,眼中的阴鸷让人喘不上气,仅凭碗中的东西,三十大板都是轻的,不过她留着刁奴有用,暂时留她一条小命。 “大小姐,奴婢错了……饶命啊……”秋菊被人拖出去,心一下子慌到了极点,三十大板,不死也得数月下不了床。 李涵涵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开口,看向林锦茵的目光多了几分赞叹,几分心疼,她的女儿,终于懂的用简单有效的方式保护自己。 正文 第九章 缥缈道人 “大娘,姐姐,兰儿管教不严,还请大娘责罚。”林汀兰跪了下去,心中的惊恐却一阵高过一阵,好在那贱奴只是将药洒了,否则查出里面的东西,那可是铁的证据。 李涵涵眯了眯眼,府中的虚情假意的话听的多了,此时心也麻木了,“下去吧!” 林汀兰点点头,退了出去。 “茵儿,娘心中既欢喜,又难过。”目光迷离,感叹一声,李涵涵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更衬她苍白的脸色如雪一般。 若是可以,她多希望,世间的丑恶由她来挡。 林锦茵坐在床榻边,褪去眼中的凌厉,是对亲人的担忧,“娘,这世间,茵儿只有爹娘了,娘一定要好好活着,茵儿以后成了婚,有了孩子,还想让娘给她歌谣呢。” “茵儿也在!”林渊的声音适时响起,待看见地上的狼藉,正欲开口,却被林锦茵抢先,“毛手毛脚的,还不赶紧让人收拾了。” 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安静站在一边,看着爹娘,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的确是恍如隔世,前世到现在…… 慢着,前世,对了,她怎的这时候才想起来,前世,墨修城为了给林汀兰治病,专门寻来一个云游的道人,虽是道人,却医术颇精,她亲眼看见有起死回生之效,眼中漾过一抹惊喜,“爹,娘,前日女儿出门,听人说起有一位道人,医术高超,唤作什么缥缈道人,若能寻到此道人,或许娘的病便有救了。” “道听途说未必为真,娘这是命!”李涵涵缓缓道,她病了大半辈子,早已经不对自己的残体抱希望了,若不是生在富贵人家,每日好药伺候着,恐怕早已经去了。 林渊拧了拧眉头,摇头道:“近日我也听说了,却和茵儿说的一致,只是不知唤缥缈道人。”更何况,他已向皇上告了假,准备着手调查,如今女儿的话更让他深信不疑。 “即便有,那道人自称缥缈,行踪自然不定。”李涵涵眼中漾出一点光芒,很快却熄灭。 林渊握住她的手,眼中绽出一抹惊喜,“涵涵,这次,我们都不能放弃,明日,我便带你去寻医。”他妻妾众多,唯一爱的也不过面前这个女子罢了。只是久病床前无孝子,放在夫妻之间亦是一样的,这些年,到底亏欠了她,若能治好,自是极好的。 “可是……” “娘,如今,您的病才是最重要的。”林锦茵自然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劝道,娘记挂着的,不就是自己嫁给墨修城一事吗? 墨修城,前世你负我至此,今生,我定不会让你好过! 嫁么?到时候花轿上门,你便也尝尝痛苦难堪的滋味吧。 转眼间,一夜匆匆而过,林府大门聚集了许多人,皆是为林渊夫妇送行的。 “娘,爹也太偏心了。”林汀兰嘟囔着嘴,还欲说什么,便被周芳蔼瞪了一眼。 她心中虽然嫉妒,不过林渊和病秧子离开,却也是有好处的,李涵涵身子那般弱,最好死在半道上,即便不死,离开这些日子,也是机会让她把贱蹄子除掉。 正文 第十章 推下荷花池 “爹,娘,你们一路保重。”林锦茵心中终究是不舍,此去,恐怕许久都不能见面了。 虽是盛夏,李涵涵却一身狐裘大氅,苍白的脸色见了风,更显几分羸弱,“茵儿,好生照顾自己。” “大娘,您身子弱,路上可得小心着些。”林汀兰巴巴的赶上来送行,眼中却恨不得李涵涵这老不死的赶紧滚蛋,爹一走,林府可不就是她们二房的天下了么。 “兰儿,在家可不许胡闹。”林渊叮嘱道,自出了那件事,他对她的印象改观许多。 周芳蔼将披风递过去,眼里眉梢都是笑,却未及眼底,“老爷,天色不早了,赶紧上路吧,姐姐身子弱,吹不得风,府中还有我呢。” 林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带着李涵涵上了马车,马车咿咿呀呀离去,林锦茵看了会,便也进去了。 今日天气甚好,路过荷花池边,花香馥郁,倒缓解了些离愁别绪。 “爹和大娘刚走,姐姐便思念他们了么?”林汀茵欢快的语气响起来,如今,她才是府中的主人,林锦茵,不过顶着一个大小姐的头衔,正好,爹走了,也是该时候,发泄发泄心中的怒火了。 说话间,不经意的靠近林锦茵身子,一双地滴溜溜的珠子快速的转着,旁边的丫头会意,一把抓住胭脂的手,将她拖了过去。 “扑通”一声,却是两人同时掉落荷花池,那丫鬟本是想要将人推下去,制造喙头,哪想到胭脂抓住她便不放。 林汀兰一愣,心中暗骂一声笨蛋之后,担忧道:“姐姐,怎么办,赶紧将她们救上来。”说着连拉带拽,将她拖到了荷花池旁边。 林锦茵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荷花池,心中冷笑,这般迫不及待,那好,她便送她一个大礼,目光落在脚边不远处的石子上,一计漫上心头。 忽的抓住林汀兰的身子,惊恐的道:“妹妹,你这是做什么?”一双水眸子尽是慌乱之色,柔弱无依的样子落在林汀兰眼中,多了几分得意。 “林锦茵,凭什么一出生你就比我尊贵,凭什么你为正,我却只能为侧,如今,你便好生下去,同那个贱丫鬟作伴吧,我会替你们烧香的。”说罢,抓住林锦茵的手忽的松开,她在荷花池边缘,根本不用推,她都能下去。 得意之间,却感觉自己身子向前一扑,待反应过发生什么,整个眼珠子中漾出不可置信的光芒,就那么一瞬,两人交换了一个位置。 林锦茵面色逸出一抹冰冷,手下并未留情,想推她下去,没那么简单,前世她为了讨墨修城开心,偷偷学了几招把式,这点,断然难过不住她。 “扑通”又一声,林汀兰以极其狼狈的姿态摔了进去,面部朝下,实在喝足了水。 未了,还不够,林锦茵俯身下去,将石子朝着她的方向仍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了她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