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囹圄 第一章 王妃毁容 “啊!!!~~~~啊!!!!”入夜,一切都渐渐没入黑暗与宁静的时候,佑熙王府的人却被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惊醒。 “快!有刺客!”当带刀护卫闯入佑熙王妃的寝室时,并未如他们所想,见到什么刺客。而是看见佑熙王妃捂着脸在床上打滚,惨叫声不绝于耳。跪在榻前,瑟瑟发抖的丫鬟,双手布满了烫起的水泡,她身边的地上是倾倒的熏香炉和洒落一地的炭火。 护卫们被佑熙王妃的惨叫声惊呆了,这时,只听其中一人反应过来,大声叫道:“快去请太医!!快去请王爷来!快快!” 顿时寝室中的人乱成一团。 只见佑熙王妃挣扎着起身,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跪在地上已经吓的魂飞魄散的丫鬟大叫:“给我拉出去,给我拉出去斩了!不~~先给我用滚烫的水浇她的脸,然后把她给我剐了。来人!来人!给我拖出去!” 护卫们看着王妃未用手遮挡的半边脸,遍布细密的水泡,有些地方已经渗出血来,又见她声嘶力竭的大喊着,面目显得尤为可怖。 原本还跪在地上失声求饶的丫鬟不停地喊着:“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可当她听到佑熙王妃让别人拉她出去,用热水浇她的脸,然后将她千刀万剐时,便瘫倒在了一旁。她知道她这条命今天无论如何也保不下了。 佑熙王妃,人人皆知的刁蛮王妃,而今日,她却在捧上香炉的时候,一个踉跄,将整炉的炭火和香灰全部倾倒在了佑熙王妃的脸上,让王妃毁容了!护卫一看到这般情景,哪敢怠慢,上前两人,拖起瘫躺在地板上,面如死灰的丫鬟离开了王妃的寝室。余下的人知道,这丫鬟的下场必定是与佑熙王妃的吩咐不出二般的,小命休矣。 当薛太医急急赶到的时候愣是被王妃的惨状惊出一身冷汗来,倒并不是因为王妃那张布满血泡的脸,薛太医见过比这更惨的伤势。只是这被伤到的人是佑熙王妃,烫伤严重不说,居然还是在脸上。若是稍有差池,他的老命今天怕是要葬送在这里了。 想起当年为了王妃位置而被毁容的筱蓉小姐,薛太医就冷汗直流。这佑熙王妃本名司徒佩茹,是当朝宰相司徒浩的千金,仗着司徒大人在朝中的位置,她自幼就刁蛮无礼。司徒浩膝下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万般娇宠,司徒佩茹的性格就越发的嚣张跋扈。 当年皇上有意将李中丞的小女筱蓉指婚给奕王爷。可是没几日就传来她被毁容的消息,当时负责医治的正是这薛太医。虽然众人都闭口不言,可是谁都知道这是司徒佩茹指使的。可谁都是敢怒不敢言,筱蓉脸上的伤势之重,已经完全看不出曾有过的花容月貌。没多久,便传来她投井自尽的消息。而李中丞也因痛失爱女疯掉了。 现在,薛太医看着大喊大叫,已经接近疯狂的佑熙王妃,正在发愁如何上前医治,却听到佑熙王妃又是一阵尖叫,随后她便昏了过去。薛太医这才赶忙上前,医治起来。当薛太医刚刚用薄纱将佑熙王妃的脸缠裹起来时,有个人进到屋中来,他站在床边淡淡的问了一句:“如何?” 薛太医急忙起身,转过身跪下道:“王爷。” 来人正是奕王爷,长发被玉冠束起,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容,清冷的眉宇中满是隐藏不住的高贵之气,挺直的鼻梁,弧度优美的嘴唇,那双乌黑深邃的眼含着冷冷的光直视着跪在眼前的太医,却并未看向王妃一眼。 薛太医道:“回王爷。王妃伤势过重,恐怕……”奕王爷皱了皱眉说道:“恐怕什么?如实说来。”“王爷~~恐怕王妃她的容貌要毁了。”薛太医说完便低下头,不敢再看向王爷。 “哦?毁了?”王爷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再无他语。薛太医战战兢兢的等候王爷的发落,只觉得时间漫长的仿佛停顿了下来。 这时,奕王爷又道:“如果不继续医治的话会不会死?” 薛太医不知王爷所意,小心翼翼地回答:“依微臣所见,若不继续医治的话也不会危及王妃的性命。只不过……脸上的伤恐怕会无法痊愈,留下明显的伤痕。” 王爷微微颔首:“如此的话,那就不用医治了。”“啊?”薛太医不可思议的看向王爷,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敢再接话。可是王爷却一个转身走出了屋。留下薛太医一人发愣,百思不得其解。 薛太医有所不知,可在王府内,从上到下都知道奕王爷并不待见这位王妃。而且不是一星半点,是非常!自佑熙王妃来到府中以后,很少能与王爷碰面。下人们看到的永远是在屋子中发脾气摔东西的王妃和冷冷避开她的王爷。 王妃总是想法设法的去书房见王爷一面,可大部分的时间都吃了闭门羹。不论她在门外怎么大嚷大叫,怎么闹腾使气,奕王爷仍旧关着房门在屋中静默看书,丝毫不予理会。佑熙王妃见不到王爷,夫妻名分也只是有名无实。 可她那刁钻蛮横的性格却苦了王府中一众下人,王府里除了奕王爷,几乎人人都成了王妃的出气筒。轻则被她踢来唤去,有时她随手抓起东西就朝下人们的头上扔过去。重则唤来护卫一顿鞭打,她则在一旁喝着茶,看得笑意盈盈。自王妃入了王府,王府里的人都仿佛进入了地狱一般,可谁也不敢有一丁点的情绪表露。不仅仅因为她是王妃,更因为她是司徒浩的女儿。人们知道,就连王爷也要敬司徒浩几分,自己也只能不敢轻言。 身陷囹圄 第二章 刁蛮王妃 要说王府众人记忆中唯一一次王爷亲自来找王妃,那是前几日,因为王妃见不到王爷的面,便站在书房门外大嚷大叫:“轩辕奕,你给我滚出来。你以为你躲在房中避而不见就没事了吗?我告诉你,明天我就回宰相府,我要把你的所作所为全都告诉我爹。哼!就连皇上也要敬我爹三分。轩辕奕,我就不信,到时候你还能这么张狂!” 她本以为这番话一说出,轩辕奕多少有些忌讳,便会打开房门来将她好生相劝。可是没想到,她在屋外闹了一个时辰,屋内依然是静悄悄的模样,奕王爷在书房中丝毫不为之所动。一气之下,她便转身回屋,就要立马回宰相府。 丫鬟碧云跟在王妃身后,便小声为王妃消气:“王妃,王爷最近繁忙,王爷他肯定是不在书房里,不然怎么会不出来见王妃您呢?王妃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她本心想劝王妃消消气,可没想到这几句话听在司徒佩茹的耳中却是格外的刺耳。顿时,几个火辣辣的耳光便落在了碧云苍白瘦削的脸颊上:“你一个丫头,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王爷不在房中?你到底是了解的很呐!” 碧云捂着脸,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小声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想劝王妃别再生气,不能气坏了身子。” 司徒佩茹又扇了她一个耳光:“胆子不小啊~~~还敢顶嘴!” 碧云吓的急忙跪下来,一个劲的哭求到:“奴婢不敢,王妃饶命!” 司徒佩茹冷冷的踢开抓着她裙摆的手,居高临下的看着碧云道:“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 碧云不敢再言,只是眼泪汪汪的恳求着看向王妃。 司徒佩茹看到她一脸梨花带雨的娇弱模样,不由得更是气从中来,她俯下身子,细细打量碧云的脸庞,手指不停在她的脸颊上打转。 随后,司徒佩茹冷笑了一声:“我说呢~~你这张小脸越看越像筱蓉那个小贱人。她也想做王妃呢~~也是你这般梨花落雨般的狐媚样子。轩辕奕他就喜欢这样的吧!” 碧云睁大了眼睛,一脸惊恐的神色,她不是不知道筱蓉小姐是怎样惨死的,现在王妃居然看着她的脸说她们很像,碧云顿时有种大祸临头之感。 果然,司徒佩茹一把拔下云鬓中的簪子,直冲着碧云的脸颊而去。顿时,凄惨的叫声响彻了整个王府。 “王妃不要啊~~~求求您了,饶了奴婢吧~~求求您了!”司徒佩茹根本不理会碧云的惨叫求饶,只是冷笑着用手中的金簪一次次的划着碧云的脸颊。 片刻,碧云的脸上便已鲜血淋漓惨不忍睹。被惨叫声惊动的下人们无奈之下,禀告了王爷。就在司徒佩茹拿着簪子直直冲着碧云的面门落下的时候,她的手被人用力的握住拦下了。 司徒佩茹怒气冲冲的回过脸本想给拦住她的人一个耳光,转过头的时候,却看到奕王爷一脸怒气的站在身后。她勾起嘴角冷笑了一下:“不出所料啊!想见王爷你一面都这么难,这小贱人一有事,王爷你就赶过来了。” 轩辕奕怒气冲冲的甩落她的胳膊,金簪叮当落地。随后几个丫鬟颤抖着将碧云扶走了。 司徒佩茹站在那里冷冷看着,开口说道:“没想到王爷亲自来找我却是为了这么一个贱丫头,真是可笑!” 轩辕奕看着司徒佩茹的脸,扔下一句:“好自为之。”便转身离开了。留下司徒佩茹一个人站在那里,她暗暗发誓:“如果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见你一面,那么我司徒佩茹就会不择手段!走着瞧,轩辕奕。” 只是司徒佩茹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想出手段,却被丫鬟捧来的香炉给毁容了。她心中忿恨,觉得丫鬟一定是故意将香灰与炉火倾倒在她的脸上,疼痛难忍中,她要丫鬟也尝尝这样的滋味,没错,用滚烫的水浇她的脸,然后千刀万剐才能泄自己的心头之恨。 疼痛与气结中,她昏了过去。司徒佩茹不会知道,轩辕奕来过房中,更不会知道,他竟然吩咐薛太医不需再医治王妃的伤。他要让她自生自灭,这是她的报应,应得的报应。 司徒佩茹昏昏沉沉的睡了三天,才缓缓转醒。 第一件事便是让丫鬟端来铜镜,她要看看自己的脸怎么样了。可是丫鬟战战兢兢的跪在远处,一动不动。 司徒佩茹怒道:“你们都聋了吗?拿铜镜来!快给我拿来!我要看看我的脸,我要看看我的脸!” 其中一个丫鬟大着胆子,轻声说道:“回王妃,王爷吩咐过,现在不让您看镜子,怕吓到您,等过段时间,伤好了,奴婢便拿铜镜给王妃看。” 司徒佩茹听到这话,一把将枕头扔了出去:“拿铜镜!轩辕奕他是什么东西,我司徒佩茹说要看,就一定要看!”说着便要起身下床,几个丫鬟看到她气势汹汹的样子不由得颤抖的更厉害了。 这时,屋门突然被推来,轩辕奕一边进屋一边说道:“本王说不能看,就是不能看!”随后他转身对跪在地上的一众丫鬟柔声说道:“你们先退下。” 几个丫鬟行礼道:“是,王爷。”便匆匆退下了。 轩辕奕看到她们将房门带上,便缓缓走到床前,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床上半起身的人,她头发凌乱,脸上伤痕密布,有的地方依旧朝外渗着脓水,他皱了皱眉说道:“这么难看的模样,你也不怕照镜子吓到自己。” 司徒佩茹挣扎着从床上起身,连绣鞋都来不及穿上,踉跄着走到他身边,双手突然抓住他的衣领,狠狠的说道:“轩辕奕,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压根就没有给我用药,不然我怎么会这么疼?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毁了我的容貌,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轩辕奕冷哼一声,打落她的手道:“哼!你还在乎什么容貌?这般蛇蝎心肠的人,只有现在这个样子和你才最般配!” 司徒佩茹突然尖声大叫:“轩辕奕!给我找太医来,我命令你给我找太医来!我不要毁容,我不要毁容,我不要!!!!” 轩辕奕看了她一眼,带着厌恶的神情说道:“你不要?可是已经毁容了。你想看铜镜吗?好啊!本王就让你看看,看看你丑八怪的样子。” 说着,他一抓司徒佩茹的衣领,将她拎到妆台的铜镜前:“好好看看,你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司徒佩茹颤抖着将手伸向妆台的铜镜,她呆呆的看着镜子,然后嘴中喃喃道:“这不是我!这不是我!这不是我啊!”一边喊着,一边疯狂的摇着头。轩辕奕从侧面缓缓俯近她耳旁,淡淡说道:“这当然不是你,这是你的报应!” 身陷囹圄 第三章 香消玉殒 “不~~~~我不要~~!!!”司徒佩茹发疯一般的大叫着,将铜镜打落在地上:“轩辕奕,我要杀了你,我要让我爹杀了你!” 轩辕奕嘴角浮出一个冷笑:“疯子。现在还是个丑八怪!” 司徒佩茹大叫:“我不准你这么说!我有倾城的容貌,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没有人比得过我,没人能!” 轩辕奕不再作声,只是看着司徒佩茹两眼呆滞,嘴里喃喃的重复着这几句话,双手不停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一副快要疯掉的模样。 轩辕奕不再理会她,转身向门口走去。打开房门的时候,轩辕奕转身又说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你这般模样有损本王的身份,过几日,本王要迎娶新的侧妃了。” 说罢便走了出去,带上了房门。随即,轩辕奕便听到司徒佩茹凄厉的叫了一声,便再无声息。他站在门口叹了一口气,心想,这几日对她惩罚也够了,明日还是让太医来给她瞧瞧吧!希望伤好之后,她能够有所收敛。想罢,也不再进屋查看,径直向他安寝的屋子走去了。 可是轩辕奕不知道,司徒佩茹自幼心高气盛,在司徒浩的娇宠下,一丁点的委屈都没有受过,这次被香灰炭火烫伤,又被轩辕奕好一顿冷嘲,她狠狠的憋着一口气,终于在轩辕奕说要迎娶新侧妃的时候,这口气硬是卡在胸口没能提上来,尖叫一声之后便一命呜呼了。 下人们这几日得到王爷的准予,不必要的时候可以不进王妃的寝室,此刻,司徒佩茹的尸体逐渐发凉,一时间竟是没人察觉,就这样死去了。 可是谁也不会想到,这一时辰死去的并非只有佑熙王妃一人。 在离京城千里之外的飞仙岭,另一个人也香消玉损了,这人便是女神捕——萧梓夏。 说是女神捕,这也是萧梓夏自封的,因为她根本不为人知,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女神捕。不为人知,并不是因为她做的不够好,而是因为她真正的身份是“影子神捕”。 影子神捕是一个秘密的组织,用特殊的令牌调遣,执行的都是极为秘密的任务,这些神捕几乎全部是独自行动。 萧梓夏现在的心情格外的好,因为在前几日交接任务的时候,萧梓夏可是被师父好好夸奖了一番,她记得师父当时说:“影捕中当属你立功最多,说你现在是女神捕可一点都不为过。”师父还慈爱的抚摸了她的头,这让萧梓夏高兴不已。 记忆中的师父是严厉苛刻的,若是想得到他的承认要做的比别人好上千万倍。而师父如今认可了她的实力,这怎么能让她不开心呢? 接了新任务的萧梓夏一路向西北行进,经过这飞仙岭的时候,萧梓夏停下来,她牵着马寻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就要歇脚。 可是身边的枣红马儿却不停的挣扎着向后退去,还不断的喷着鼻息。萧梓夏忙抚摸着它的鬃毛道:“鬼宿。你怎么了?我们歇歇脚吧,都赶了好多路了,你不累吗?” 可是不论她怎么安抚马儿,这匹平日里乖巧的马儿都甩着头挣扎。萧梓夏只顾着安抚马儿情绪,却没想到马儿这样反常暴躁是因为这片草丛中,有两条蛇正在互相示威,狭路相逢的两条蛇,不知为何都不肯调头离去,而是吐着蛇信蠢蠢欲动,正在两条蛇准备打斗的时候,萧梓夏将马儿‘鬼宿’的缰绳往前一拉,自己也斜着头看着马儿朝前走了一步,而这一脚恰恰踏在了两条蛇中间的空隙处,惊动了两条只是示威却按兵不动的蛇,它们突然同时发起了攻击,不约而同地咬在了萧梓夏的脚踝两侧。 萧梓夏惊叫,随后低头一看,竟是一条竹叶青蛇与一条俗称‘草上飞’的矛头蝮蛇。 她暗叫一声:“糟糕。”急忙朝旁边一躲,便在前襟中摸解毒之药,可没等她摸到蛇药,却生生吐出一口鲜血来。 随即,萧梓夏便只觉得眼前的景物全部晃动起来,重叠着,旋转着,然后她便栽倒在地上。被咬伤的脚踝已经全部发黑,剧痛难忍,血流不止。她没想到,两条毒蛇的毒液同时发作尽然会这么快。感觉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会,随即便越来越慢,而她也觉得越来越冷。 萧梓夏在余留的模糊意识中在责怪自己今日为何如此大意,也想着自己的洁白脸颊此刻一定是肿胀到面目全非。如此这样死在荒郊野外,也许都不会被人发现,萧梓夏啊萧梓夏,你真是乐极生悲啊~~~ 朦胧中,她突然听到有人在喊着她的名字,而脚踝的伤口似乎没有那么疼痛了。“谁在喊我?师父?是你吗?”萧梓夏挣扎着睁开了眼,但什么都看不见,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梓夏。你又在偷懒了吗?”耳边传来的是师父那威严却又带着慈爱的声音。萧梓夏用微弱的声音回应着:“师父。梓夏没有偷懒~~我被毒蛇咬伤了,已经……已经动不了了。”可是师父仿佛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样,还是继续喊着她的名字。 “师父,师父。”萧梓夏突然觉得眼前有一团模糊的光亮,师父他老人家的背影在那片光亮中,远远地,似乎转过身就要离开了。“师父,别走,等等梓夏。师父别走,等等梓夏……”说完这句话,萧梓夏便觉得眼前那一丁点模糊的光亮也完全消失了,而她重新堕入了黑暗中,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身陷囹圄 第四章 身处异地 “救命!” 突然萧梓夏惊叫着醒来,然后她迅速的反应过来,自己没死!萧梓夏暗想难道是有人救了她? 可是再环顾四周,这里是哪里?她刚刚不是还在遍无人烟的飞仙岭吗?怎么此时陷在一片丝滑柔软的被褥中,如此舒适呢?再细细一看,她躺着的楠木漆金床,上有蓬顶,床两侧朱红的门罩、垂带悬在有着繁复雕花的楠木床框上。 萧梓夏缓缓起身,挪到床沿的时候发现还有这楠木床还有一个踏步,而踏步前方右侧放置着雕花灯台,灯台旁是一个二斗小橱。萧梓夏发现,踏步上放着的不是她那双粗布鞋,而是一双粉嫩精致的绣鞋。当下心中越发的疑惑,不知是谁救了她,单单看这楠木漆金床也是个大富人家。可是飞仙岭方圆百里之内,皆是杳无人烟,哪里来的富户人家呢? 她穿上绣鞋,起身向屏风外走去,横挡在楠木床前的独扇屏风上一副牡丹盛景图。绕过屏风,让她吃了一惊。眼前的陈设的皆是紫檀木精雕细琢制成的。屋中软榻、书桌、屏风,架具、香案、墩桌、脚凳一应俱全。 桌上摆放的瓷器都光泽细腻,做工细致。看屋中陈设,十有八九倒像是王侯贵族。只是这会屋门紧闭,屋中除了萧梓夏,再无他人,她环视一圈之后,又在思量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可是很快她就顾不得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了,突然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于是她又急忙绕到屏风后的楠木床右侧,那里摆放着一个妆台,上面是几个精致的首饰盒,脂粉盒还有一面铜镜。 她走到妆台前坐下来,与此同时,外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好像有人进来。可是萧梓夏完全不在意来人是谁,因为她被铜镜中看到的景象给惊呆了。 铜镜中一张疤痕遍布的脸,惊异的也看着自己,萧梓夏瞬间脑中一片空白,下一刻,进入屋内的人走到她身边,缓缓跪下,随即双手捧起一个药盒,原来刚刚进来的,是一个丫鬟。 可是,丫鬟举着药盒却不见坐在椅上的人有任何反应,于是她只能一直举着,跪在那里等待。片刻之后,坐在椅上的人便发出一声惨叫:“啊!!!~~~~” 随即铜镜被打翻在地。丫鬟顿时被吓得瑟瑟发抖。而坐在椅子上的萧梓夏此刻快要疯了。 她确实是被满面的伤痕吓了一跳,可是更让她吃惊的是,铜镜中那张伤痕遍布的脸,完全是张陌生女子的脸。她抬起左手摸了摸脸颊,确定自己摸到了伤痕,还感觉到了疼痛,镜子中的那个人,也同样抬起手摸了摸脸颊。 萧梓夏顿时觉得自己快要昏厥过去,她不是中了蛇毒么?那么现在镜子里的这张脸是谁?为什么遍布伤痕,而坐在这里的自己又是谁?正当萧梓夏被吓得脸色发白,几欲昏厥的时候,突然她听见“咚”的一声闷响,随后,她的椅子晃了几晃,她有些呆滞的转过头去,眼前的景象让她更为吃惊。 跪在身旁,她一直没有注意的那个丫鬟,以为主子盛怒,心恐自己也难逃一死,想了一想便一头撞在了椅子上,与其让主子折磨自己到生不如死,不如自己了解了倒还干净。但因她力度不足,也仅仅是昏了过去,可左额头被撞出的小伤口正汩汩的往出流着血。 萧梓夏看到这情景,更是吃了一惊,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一直都没有发觉,现在为何又一头撞在了椅子上?萧梓夏此时也是格外慌乱,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随即一想,难道是自己刚才失态的惊叫吓坏了这个姑娘吗? 她急忙起身,蹲下来查看。可是一看到地上昏厥女子额头上的伤口,她刚刚恢复的一丁点理智瞬间也荡然无存了。想到了镜中看到的伤痕,那张看上去十分狰狞的脸到底是谁?那不是她萧梓夏,绝对不是!如果不是,那么现在自己又是谁?在飞仙岭被毒蛇咬伤,孤零零死去的人又是谁?! 顿时,萧梓夏觉得脑袋快要裂开一般的疼,她疯狂的摇着头,仿佛这是一场梦,醒来以后就会发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萧梓夏对自己暗暗说道:“快醒来,快醒来。”仿佛只要她能醒过来,就会发现,自己在飞仙岭的一棵树旁睡着了,而这一切都是一个梦魇。 可是,没等萧梓夏醒过来,她的肩膀被人用力一扳,不自知的回过头,脖颈瞬间被人狠狠捏住,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被愤怒灼烧的冷峻脸庞:“司徒佩茹,你当真不知悔改,居然又伤了一条人命!” 说话的正是轩辕奕,他刚刚走入房中,便看见司徒佩茹摇着头,双手抓着躺在地上已经昏厥的丫鬟,丫鬟的额头上还不停地流着血。 轩辕奕不知道此时司徒佩茹早已经魂归九天,眼前这具躯壳里是另外一个灵魂,他只当是司徒佩茹又发了疯,将丫鬟的头狠狠摁住撞在椅子上,这种事情,司徒佩茹做得出来。 可此时被扼住喉咙的萧梓夏,越发的迷茫了,这个人是谁?这般好看的面容,为何因愤怒而变得扭曲?司徒佩茹是谁?他这是在叫我吗?司徒……跟当朝宰相司徒浩是什么关系?这里到底是哪里? 萧梓夏头昏脑胀,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正被人扼住喉咙,很快就要喘不上气来。而她也压根没有想到反抗,只是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人,怎么都想不通发生的一切。 轩辕奕看着眼前的司徒佩茹呆呆看着自己,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仿佛挑衅一般,他似乎都能听到耳边传来司徒佩茹那刁蛮无理的声音,就像是在嘲笑他一般,好像在说:“轩辕奕,有本事你就下手啊~~有胆量你就弄死我。看看你怎么跟我爹交代,怎么跟皇帝交代,轩辕奕,你抖什么?害怕啦?哈哈哈哈,动手啊~~” 轩辕奕冷笑道:“这么想死?本王就成全你!”下一秒,他狠狠的发力,捏着司徒佩茹喉咙的手越发的用力了。 而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无法再看着他,因为她的眼睛已经翻白,微微眯起,脸涨得通红。眼看,手中的人已经瘫软无力,接近死亡的边缘,轩辕奕却又似想到什么一般突然冷静下来,用力将她甩到一边,狠狠说道:“司徒佩茹,本王留着你的命。哼!” 随后,他探了探躺在地上的丫鬟,发现还有微弱的气息,忙起身唤来几个人抬下去,找大夫给她包扎伤口。轩辕奕眯着眼看着瘫软在地上不停喘着粗气的人,冷冷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待萧梓夏缓过神来,自己卧在地上。脸颊和颈部都是钻心的疼,那个男人,竟是要置她于死地,她思来想去,都确信没有仇家,为何这个人竟恨她到如此地步?他叫自己司徒佩茹,难道就是镜中看到的那张面孔吗?他还自称是“本王”。“本王……本王……”萧梓夏喃喃念叨着,随后一惊:“难道他是王爷?” 身陷囹圄 第五章 丫鬟巧儿 自萧梓夏被那个冷酷男人差点捏死已经过了三天,脖颈处的淤青还是没有消下去。萧梓夏什么都不做,每天起身第一件事便是跑到妆台的铜镜前,看看镜子中的那张脸是不是有了变化,也许一切都是中毒后的错觉,也许清晨一看,镜子中还是那个俏皮娇丽的萧梓夏。 可是每次都是失望,深深的失望……失望之后,萧梓夏便躺下来,如行尸走肉一般,整天不吃东西,只是口渴难耐的时候喝点水,余下的时间便躺在那里发呆。每天都有人按时送来饭菜,然后匆匆离去,门外也一直都有守卫守护着。但是那日的冷酷男人却再也不见踪影。 第三天的傍晚,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瘦弱的身影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将晚饭放置在了外室的桌上。然后便尽量小声的转身,准备离开。 可是走了两三步之后,那个瘦弱的身影突然站住了,烛火下映出的是一张少女苍白瘦削的小脸,一双眼睛似乎微微含泪,带着怯意,朝屏风忘了一眼,似乎希望视线能够穿透屏风,看看屏风后的楠木漆金床上躺着的人,是不是如府中人所说的那般可怖。 这个瘦小的少女是前不久被买进王府的新丫鬟,名叫巧儿。这孩子也是个身世可怜之人,自幼孤苦伶仃。被舅父收养。 可谁知舅父是个烂酒赌徒,随着巧儿一日日长大,这家也被他败得差不多了。为了筹赌资,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都卖光,而看着长大的巧儿,虽然瘦弱,一双眼却生得美丽动人,想必养得好也该是个美人儿,巧儿舅父转念一想,何不将巧儿卖到烟花楼,好大赚一笔,说不定还能翻本。 巧儿舅妈视巧儿为己出,怎愿意让他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来,可没料想,巧儿舅父将她打个半死,就拖着巧儿往烟花楼去。巧儿一路大哭大喊挣扎着,正巧碰上一辆马车,随后马车中的人便出了一大笔钱将巧儿买下了。 后来巧儿才知道,坐在这马车中的竟然是王爷。巧儿脱离了苦海,在王府安下身来,可是没几日,府里的丫鬟便知晓她是王爷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便有意无意的总是欺负她,巧儿柔弱,也不与她们争执,在她心里,这里简直就是再生之地,与烟花楼相比,任何欺负都不再是欺负。只是巧儿心里放不下舅妈,每日也以泪洗面。 这天她正躲在灶台旁悄悄落泪,突然端来一个食盒,让巧儿送到佑熙王妃的房中。这佑熙王妃巧儿也是知道的,自入府以来,下人们都在悄悄议论着这个心狠手辣的王妃。有的地方,巧儿听的胆战心惊,被吓得厉害,她不知道世上竟然有比舅父还可怕千百倍的人。 而现在银锁居然让她把食盒送到王妃房中,这不是要她的命么?于是她战战兢兢的说道:“银锁姐姐,这食盒能让别的姐姐去送吗?我……我害怕…..” 银锁眉头一皱,恶狠狠的说道:“巧儿,你要是不把这食盒送去,我可要跟孙总管说你偷吃厨房的东西,到时候把你赶出王府,再被卖到什么烟花楼里,看你怎么办!” 这银锁也是欺负巧儿柔弱不敢反抗,所以她们几个丫鬟商量着食盒就由巧儿送去,要知道前不久柔儿还被王妃差点撞死,她们可不想命丧王妃之手,要是直接死掉也就算了,就怕被毁了容的王妃折磨的半死不活的。现在逮到巧儿,自然是使着她送去。 巧儿不敢违抗,心中虽然千万般的害怕,却还是将食盒拿进了屋中。本想着放下食盒就赶忙逃走,可是进屋之后,屋中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走了两步,她便站住了,听别人说王妃这几日一点东西都没吃,这会子一点声音都没有,难不成是晕过去了?还是饿死了? 巧儿想到这里突然一个冷颤,这饿肚子的痛苦她比谁都清楚。她很想问问王妃要不要吃点东西,可是一想到听到的那些流言,她又怕的要死。于是只能站在原地,咬着嘴唇,双手在衣襟下摆绞动着。她紧紧盯着屏风,恨不能一眼穿透,看看王妃到底怎么了? 正在左右思量之时,她突然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温柔地问道:“站在外面的是谁?能递给我一杯水吗?” 巧儿听到这声音,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叫道:“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奴婢不是故意吵醒王妃的,王妃饶命!” 可是屏风后的人,仿佛并不理会她连声求饶,依旧是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想喝点水。” 巧儿听着这柔柔的声音,实在无法把它与那个人们口中的王妃联系在一起,跪了一会之后,她便起身,倒了一杯水,端起来,缓缓地绕过了屏风。 楠木漆金床上躺着一个人,巧儿慢慢的走过去,刚要将水杯捧上,却一眼瞥见躺着的人的脸庞,她不由得“啊~!”惊叫一声,失手打落了水杯。 巧儿顿感大祸临头,双腿瘫软跪了下来,吓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等着王妃发落。 哪知半晌都不见床上的人出声,巧儿小心翼翼的侧过头,偷偷看向王妃,便见她脸上皆是星星点点的褐色疤痕,而她的双唇已经干裂起皮,整个人好像死去一般。巧儿见王妃不但没有发怒,甚至一点声响都没有,于是大着胆子轻轻地叫了声:“王妃…..” 身陷囹圄 第六章 打起精神 没想到躺在那里仿若死去的人居然轻声应了一下。吓得巧儿又连忙低下头去。 片刻,那个微弱的声音继续响起:“我想喝水…..” 巧儿连忙起身应道:“我这就再去倒来。” 待她重新倒了一杯水拿来的时候,看着眼前这虚弱的人儿,她不由得鼻子一酸,掉下泪来。 此时,她也顾不得王妃会不会要她的命么,只是看着这憔悴的人,觉得王妃实在是太可怜了,赶忙上前扶起她,缓缓地将一杯水送服下去。 喝下这杯水后,王妃似乎略微有了点气力,冲着她虚弱的一笑。巧儿惊奇地发现,虽然王妃脸上满是疤痕,但这一笑却是十分的温柔美丽,巧儿暗想,要是王妃没毁容,一定是个非常漂亮的人。而且此时的王妃如此的温柔,为什么府中的人都将她说的那么可怕呢? 随即,巧儿大着胆子轻轻说道:“王妃,吃点东西吧,听他们说,您已经三天都没吃东西了。” 靠在她肩上的王妃虚弱的摇了摇头。 巧儿继续说道:“王妃,吃点东西您脸上的伤才会好起来。这样饿下去,您的身体会…..恕奴婢大胆,不论有什么让您不开心的事,只有活着才能慢慢解决它,要是……要是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的亲人会很难过的…..” 巧儿是想到了早逝的父母,说着说着便小声抽泣起来。而萧梓夏此时眼中却有光芒闪过:“没错~如果我死了,师父怎么办?我的任务怎么办?不论现在发生了什么,我应该活下去,才能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成了另一个人,而且还是个王妃?没错~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师父他老人家还等着我回去呢。” 想罢,她突然开口说道:“你叫什么?” 巧儿见王妃问她,忙将她扶在床边依靠着,跪在地上小声答道:“奴婢巧儿。请王妃恕罪,奴婢多嘴了。” 萧梓夏摇了摇头道:“有什么恕不恕罪的。巧儿,我饿了,想吃点东西。”巧儿惊讶的抬起头看着王妃,她的脸上还是一个温柔的笑容,巧儿现在一点都不觉得王妃的脸可怕,反而让她觉得非常亲近。 她惊喜的看着王妃,随即便起身将食盒里的东西拿过来,说道:“王妃,您的身子现在还很虚弱,喝点粥调养一下,明天奴婢给你拿多点饭菜来。您不嫌弃的话,就让奴婢喂您吃吧。”萧梓夏看着眼前这个虽胆小却很善良的女孩,点了点头。后来二人没再说话,萧梓夏只是静静地将巧儿拿来的粥全都喝光了。 喝完粥,萧梓夏似乎觉得有点力气了。她又说道:“巧儿,你今年多大?” 巧儿回道:“奴婢今年十三了。” 萧梓夏若有所思的说道:“十三了啊~对了,你别再奴婢奴婢的。我比你大,你就叫我姐姐吧。” 巧儿惊恐地睁大双眼,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王妃居然说让自己叫她“姐姐”?这个众人口中刁蛮毒辣的王妃居然让自己叫她姐姐? 巧儿看着王妃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只好哆哆嗦嗦的答道:“奴婢不敢……” 萧梓夏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实在不知道这个王妃到底是有多么可怕,醒来的那日,就有一个丫鬟吓到撞昏过去,其他的人都不敢在这房中多做停留,放了东西便匆匆离开,只有眼前这个巧儿,敢大着胆子跟她说几句话,不过也许更多的是她的同情心和善良作祟。 除此之外,王妃似乎就是一个禁忌,一个噩梦,萦绕在王府众人身上。萧梓夏叹了一口气道:“也罢,来日方长,你慢慢习惯吧。不过从今天开始,你不许再说奴婢奴婢的…..” 巧儿看到王妃如此体贴,便开心的点了点头道:“奴…..巧儿知道了。” 说罢,便将王妃服侍躺好,巧儿轻声说道:“王妃,巧儿先行告退,明早给您送早点来。” “嗯。”萧梓夏笑着应了一声,便觉得疲乏至极,合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巧儿看王妃呼吸平稳,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没想到,刚一出门,就被人捂着嘴拖到了一旁。 巧儿惊恐地挣扎着,试图大声喊叫,却听得耳边传来银锁的声音:“巧儿别叫,是我!” 巧儿回头一看,捂着她嘴的手也松开了:“银锁姐姐。你吓死我了。” 银锁不屑的撇撇嘴:“我说死丫头,你待在里面这么长的时间在干嘛?”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将巧儿拉着远离王妃的屋子。转过拐角,便见到一众丫鬟用关切和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随即议论纷纷。 “哎~~看到没?没伤哎~~她脸上居然没伤?” “不可能,说不定在身上呢?” “说不定王妃给她下毒了……” “嘘~~~小点声,你们都不想活了?!” 这些丫鬟一边说着,一边七首八脚地拉着巧儿转,查看她身上到底有没有伤。巧儿被她们转的七荤八素,忙告饶道:“各位姐姐,你们这是要干嘛?我都已经晕了!” 银锁也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她一番后问道:“死丫头,我问你,刚才你去送食盒。王妃说什么了?” 巧儿都囔着:“王妃没说什么呀…..” 银锁吓唬她道:“老实交代,我在门外可都听到了。 ”巧儿叫道:“啊~~银锁姐姐,你居然在王妃屋外偷听…..” 银锁吓得急忙捂住她的嘴:“死丫头,你叫什么?想害死我啊!” 巧儿看到她那副凶巴巴的样子,心想:平日里就你说的最凶,什么王妃可怕……王妃要了我们的命……要我看,王妃姐姐可比你好上百倍千倍。 想罢,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心里称呼王妃为“王妃姐姐”,这可是极大的不敬,可是转念一想,这正是王妃让她叫的,所以心里又释然了。 银锁不知巧儿心中所想,只是觉得她脸上的表情一会惊恐,一会开心,十分怪异,也不知道王妃用了什么方法,怎么这巧儿虽然无伤无痕,却变得痴痴呆呆了呢?银锁便又催问道:“快说!”巧儿撅撅嘴道:“银锁姐姐你都听见了,还要我说,是王妃让我叫她姐姐的,又不是巧儿自己说的…..”这句话如同一个炸雷,在丫鬟们中间炸开。 “她……她说什么?她脑袋坏掉了吧?” “什么?…..我没听错吧?王妃让她叫姐姐?” “这是说,巧儿被王妃认作妹妹了?” 巧儿看着她们议论纷纷,不高兴的撅嘴说道:“反正王妃是这么说的,不信你们可以问银锁姐姐,她都听到了的。” 说罢,丫鬟们几乎同时收声看着她,巧儿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紧接着,她们却不可抑制地同时爆发出大笑,银锁笑得最大声:“巧儿,我说你是个傻子吧?你一定是个傻子对不对?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太好笑了…….” 这一众丫鬟笑着便撇下巧儿走远了,没错,她们跟一个傻子计较什么,也许王妃看她这么傻,连打都懒得打她,姐姐?那个让王府所有下人都避之不及如同恶魔一样的王妃,居然说让她叫她姐姐?就是冬春颠倒,黑白不分,王妃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炭火香灰让她性情大变吗?哈哈哈~~太可笑了,巧儿是个傻子,绝对是个傻子。 看着众人嘲笑的走远,巧儿撅着嘴,眼泪在眼中委屈的打转,她低声自语道:“哼!你们都不相信我,我明天就告诉王妃姐姐,让她亲口跟你们说,巧儿没骗人,巧儿才不是傻子呢!”说罢,巧儿抹着眼泪往厨房去了。 身陷囹圄 第七章 莲蓉点心 清晨,萧梓夏早早就起身了。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镜中的脸瘦削无形还疤痕密布,实在看不清这具身体原本的面目。 整夜,萧梓夏都没能好好安睡,她一直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卷起裤角看了看脚踝,脚踝上的皮肤光洁无暇,哪里有什么被蛇咬过的伤痕,萧梓夏想来想去,终于肯承认,她的灵魂是出窍了,出窍到了这个什么王妃的身上。 傍晚来的那个叫做巧儿的孩子说出的一席话,让萧梓夏不由得打起了精神。无论怎样,萧梓夏仍旧需要完成任务,躯体不过是一副皮囊。 想通以后,她便决定,由今日起,她要好好养伤,也许是这几日的绝食和之前这身体不知道受过的什么伤,她总是觉得虚脱无力。要想出这地方,还得尽快恢复起来,可是唯一让她担心的是,若是伤好后,发现自己武功也尽失,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要从头学起吗?她要尝试过运功,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也只能等到身体复原再看了。 虽说萧梓夏打定了主意要养好伤,可看这镜子中的那张脸,她还是分外惆怅,想她萧梓夏,虽算不得倾国倾城,但容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 执行任务的时候,还凭着这俏丽的脸蛋得了不少好处。如今在看这张脸,连门都出不了,还谈什么任务。 想到这里,萧梓夏又想到自己的尸首仍在孤零零的飞仙岭上,此时说不定早都入了狼肚,自己摊上的这副身体,虽贵为王妃,可每个人见了她都跟见了鬼似的,想找个帮忙传信的人都没有,萧梓夏越想越气,再想到师父,眼泪便噙在眼中,快要掉落。 此时,身后传来怯怯一声:“王妃……” 萧梓夏忙忍住眼泪,转过头去,随即便笑了:“巧儿,你来啦~” 巧儿好奇地打量着王妃道:“王妃,您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萧梓夏摇了摇头道:“没有,没有。眼睛被什么东西眯了……” 巧儿道:“让奴婢给您看看吧~~” 萧梓夏听到这句话,便故意板起脸来:“巧儿,昨天我说什么了?” 巧儿疑惑地想了想,随即吐了吐舌头道:“巧儿知错,让巧儿给您看看吧~” 萧梓夏看着这个乖巧善良的孩子,心生欢喜,刚才的难过也暂且放在了一边,还好,还好有巧儿能陪在她身边,萧梓夏才会觉得不那么孤单。 萧梓夏摆了摆手道:“已经没事了。我好饿,巧儿拿什么好吃的来啦?” 巧儿脸微微一红道:“是巧儿自己做的点心。不知道合不合王妃的意。” 萧梓夏赞叹道:“哇~巧儿,你还会做点心,那我可一定要多吃点。”说着便朝外室的桌旁走去,巧儿看着王妃一副欢喜雀跃的模样,仿佛跟自己是差不多大的人,可为什么府里的人要把她说的那么坏呢?没等她细想,已经被王妃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萧梓夏看着食盒中精致的素白点心,全部是莲花的模样,中间用竹筷细细描绘出的纤细嫣红,仿佛勾勒出一片片精致无比的花瓣,细细闻上去,还散发着淡淡的花香,瓷盘中是十多个这样的小点心,摆放整齐,让她不住称赞:“巧儿,你真不愧叫巧儿,手太巧了,这点心做的如此好看,我都舍不得吃了。” 说着,萧梓夏便请拿起一小块点心,放在眼前细细的赏看,巧儿不好意思地说道:“王妃您尝尝,合不合口?” 萧梓夏咬下一小口,这点心糯软清香,仿佛入口即化。还有一股淡淡的莲子味道。萧梓夏不住的点头,咽下之后,迫不及到地叫道:“好吃~~比福满楼大师傅做的还要好吃,巧儿~~以后我就不吃什么云糕了,你就做这个给我吃,好不好?这个点心叫什么名儿?” 巧儿看着王妃对她做的点心赞不绝口,便羞涩的说道:“这是我家乡的糕点,叫做莲蓉盏。娘在世的时候,总是做这个给我吃,可娘死了以后……我就再没吃过了……” 说着说着,巧儿眼眶一红,落下泪来。萧梓夏放下拿到嘴边的糕点,缓缓说道:“原来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可是巧儿抹了抹泪,努力笑了笑道:“可是现在巧儿在王府里,可以做给王妃吃。娘知道王妃这么喜欢的话,也会很高兴的。” 萧梓夏也温柔一笑:“嗯,那就麻烦巧儿了。”说着便伸手在巧儿的鼻翼上轻轻刮了一下,然后拿起莲蓉盏又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了。 半晌,萧梓夏没再听到巧儿说话,于是转过头看了看她,却见她呆呆的看着自己出神,她轻声叫了句:“巧儿,想什么呢?” 巧儿这才发觉王妃在看着她,忙吓得跪了下来道:“巧儿该死,没听见王妃说的话。” 萧梓夏从雕花凳上起身,将巧儿扶了起来说道:“别动不动就跪啊,死啊的。巧儿,我的脸有那么吓人吗?” 巧儿慌忙摆手:“不是不是,王妃一点都不像她们说的那么吓人。” 萧梓夏皱了皱眉:“她们说的?” 巧儿慌忙捂住了嘴,萧梓夏看她一副吓坏的样子,便不再追问下去,指着桌上的点心道:“你很早起来做这个吧?困吗?” 巧儿摇摇头道:“一点都不困。银锁姐姐昨晚说,以后食盒就由巧儿给王妃送来,巧儿想王妃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所以想做点清淡的点心让您吃。” 萧梓夏冲着巧儿温柔的笑:“很好吃呢~”但她也暗自心想,这群丫头,定是看着巧儿好欺负,才让她负责每日给王妃送来食盒。但是她们不知道,现在的王妃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不然,照她们那么害怕的样子来看,恐怕巧儿第一天就糟了毒手了。 可看着巧儿,又是一副若有所思,欲言又止的样子,萧梓夏便问道:“巧儿,有心事?” 巧儿点点头,又慌忙地摇了摇头,萧梓夏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巧儿,你到底是在点头呢?还是在摇头呢?” 巧儿听着王妃笑意盈盈地打趣她,便又红了脸,这才犹犹豫豫地说道:“昨个晚上,银锁姐姐问王妃对巧儿说了什么,巧儿说王妃让巧儿叫她姐姐……”说着巧儿看向王妃,似乎想验证这话是不是真的一般,只见王妃笑着点点头道:“没错啊~” 巧儿听到她的肯定,顿时非常开心,可很快又撅起了嘴:“可是……可是,银锁姐姐她们说巧儿是个傻子…..王妃才不会这么说呢。” 萧梓夏收起了笑容,心想:没错,虽然不知道之前的王妃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可是她也能从这几日点点滴滴中猜测出来,那个什么王爷冲进来的时候,不是一口咬定是她将丫鬟撞晕的么?如果真如她猜测的那样,那这个王妃,便是一个非常恶毒的人,这么恶毒的人,又怎么会让府里的丫鬟称自己为姐姐呢? 身陷囹圄 第八章 义结金兰 听到这里,萧梓夏突然出现一个俏皮诡异的笑容,她暗道:她们不知道现在的王妃是我萧梓夏,既然这群丫头总是欺负巧儿,那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应该好好的保护保护巧儿妹妹。 想罢,她便笑着摸了摸巧儿的头:“巧儿才不是傻子,来,巧儿,现在咱们就让她们知道,我说的话句句为真。我就是要认巧儿做妹妹。” 说罢,便拽着巧儿打开房门就要走出去,可站在门口的两个护卫却伸手拦住了她:“王妃请回,王爷有令,伤好之前,王妃不得离开屋子见风。” 萧梓夏一听暗道:不准见风?恐怕是囚禁吧?就那个什么王爷一副恨不得宰了我的样子,他有那么好心吗?萧梓夏想,既然自己现在是王妃的身份,总该摆出一副样子震震他们。 “笑话!王爷说不准出去,难道我就不出去了吗?让开让开~~借过借过~~”说着便赖皮的想推开两人冲出去。 萧梓夏也是仗着胆子装,心里还是不太接受自己是在王妃的身体里,故而有些发憷,前两句话还板着脸,后两句话便是露了馅。 门口的护卫也是一惊,没听错吧?王妃居然说借过?他们可都是做好了被甩几个大耳光的准备了。可今天的王妃居然不闹不叫,也不嚣张跋扈。 看闯不出去,便对他们说道:“既然不让我出去,那你们给我拿个香炉、线香和小桌来。” 两个护卫面面相觑,仿佛没听明白。萧梓夏气呼呼地道:“猪啊!我说拿烛台和线香来。” 两个护卫还是不动,他们看着王妃身后瘦小的丫鬟,心想:糟了,这王妃不知道又要弄出什么花样来了,可够这小丫头受的了。 萧梓夏见他们还是不动,便气呼呼的转身对巧儿说道:“巧儿,看到了吗?他俩才是傻子呢。我说的话他们一句都没听懂,要不还是你去拿吧。” 巧儿憨憨一笑道:“是~~”两个护卫看此情况,觉得可能有蹊跷,如果是王妃要对这小丫头做什么,这小丫头也不会如此笑盈盈地照办吧? 于是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问道:“王妃恕罪,不知王妃要这些东西是?”萧梓夏转过头道:“终于听懂了啊?那给我拿来吧。我要和巧儿义结金兰。” “义……义结金兰?”护卫结结巴巴的小声问道。 萧梓夏点点头:“没错,听懂了的话就快去准备。” “是……是……是……”其中一名护卫小心翼翼地应道,忙一路小跑去准备王妃要的东西了。 片刻之后,这府中的人便尽知王妃要义结金兰了,那个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王妃居然要义结金兰了。不知道这下子王妃又想到了什么花样,看这情形怕是恨不得闹得人尽皆知。 不一会,护卫就将王妃需要的东西取了过来。萧梓夏往前踏了一步要出门去,可还是被护卫拦挡着。 护卫道:“求王妃不要为难属下,王爷说若是王妃受凉不见好转,便要我等的性命。” 萧梓夏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我不出去,就在门口,门口!” 说着便将二人推开,与巧儿两人在屋门前置好小桌、香炉。随即,萧梓夏便拉着巧儿在小桌前一起跪了下来。 门口的两个护卫看到这情景,因惊吓长大的嘴巴中仿佛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萧梓夏偷瞄着二人惊异的神情,暗自偷笑,她又朝着四周环顾了一下,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影。不过萧梓夏知道,这会子,恐怕王府里所有的人都悄悄隐匿在暗处,看着屋门前的一切。 萧梓夏暗暗乐道:“看吧看吧,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巧儿了,当王妃,好像也没那么想象中那么坏,偶尔也能做点事呢。”萧梓夏这头憋住笑强忍着,想象着府中的人们都各个长着大嘴巴的惊异模样,她就觉得格外好笑。这可是自从被蛇咬了之后,萧梓夏第一次舒展了心情。 正当她自己乐不可支的时候,巧儿在一旁小声问道:“王妃,这么跪着就可以了吗?” 萧梓夏笑着点点头,又慌忙说道:“不是不是,我们还得说点什么。”巧儿露出为难的神色道:“可是……可是巧儿不知道怎么说。” 萧梓夏笑道:“没关系,你只要跟着我说就可以了。”巧儿开心地点了点头。 萧梓夏与巧儿两人持着点燃的线香,直至跪在那里,便说道:“皇天在上。”巧儿也跟着说下去,“今我与巧儿结为异姓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巧儿也说道:“今……我与巧儿结为异性姐妹,有…….”还没说完,萧梓夏便哈哈大笑起来,巧儿纳闷的看向哈哈大笑的王妃,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得不对,王妃竟然笑成这副模样。 萧梓夏忍住笑,对着巧儿说道:“巧儿,我说的是我与巧儿结为姐妹,而你要说与我结为姐妹。难道巧儿和自己结成姐妹吗?哈哈哈,巧儿,你太可爱了。” 巧儿听到王妃这么一说,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小声嘟囔着:“都怪巧儿嘴笨。” 萧梓夏摆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重新说就好了。来,巧儿。”巧儿点点头,红着脸说道:“今我与王妃结为异性姐妹。”随即,萧梓夏与她一同大声说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罢,两人起身,一先一后将香插在香炉中,又拜了三拜,萧梓夏便笑盈盈地对巧儿说:“看,我没骗你吧。”巧儿点点头:“恩。王妃没骗巧儿呢~” 萧梓夏佯装生气的说道:“还叫我王妃?” 巧儿想了想,总觉得叫姐姐实在不妥,便小声叫道:“王妃姐姐。”萧梓夏虽觉得这个称呼很是别扭,但看着巧儿那战战兢兢的模样,也只好笑嘻嘻的应了。她二人这才开开心心地进了屋去。 巧儿开心不已,这下子,再见到银锁那些姐姐的时候,她就不会再被说成傻子了。 巧儿想得没错,此刻开始王府里的人不会再叫她傻子,而是会叫她“疯子”,这巧儿可不就是疯了吗?居然敢和王妃义结金兰。这是什么?这就是以下犯上,先不说王妃到底想怎么折磨这巧儿,单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便与王妃义结金兰的这件事,对巧儿来说,也会是她丢了小命的唯一原因。 可屋中正为结为姐妹开开心心的二人却浑然不知,巧儿涉世未深,来王府又没有多久,怎会知什么身份地位之分,只觉得王妃姐姐平易近人。 而萧梓夏自幼闯荡江湖,如今又是影子神捕,虽是女子,性格中却格外的洒脱豪爽,撇开这本就不属于她的身份,她只觉得与巧儿同病相怜,只想尽自己所能去保护她。萧梓夏与巧儿坐在椅子上,听巧儿细细说了家事与来王府的过程,便一直安慰着巧儿,突然她眼尖的发现,巧儿左侧发际上有一块疤痕,便问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巧儿回道:“被舅父打的时候撞到了灶台上,烫伤的。”巧儿看着王妃脸上密布的疤痕,觉得心痛起来:“王妃姐姐,我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可……” 萧梓夏摸摸自己的脸:“我的脸很可怕是吗?”巧儿顿时哭了起来:“王妃姐姐一定很漂亮,要是能治好这伤的话该有多好。” 萧梓夏看到她泪如雨下,皱着眉头想:虽然是王妃,可是被烫伤的地方明显是没有被好好医治,既然没人来医,那就自己动手好了,萧梓夏柔声对巧儿说道:“巧儿别哭,这伤治得好,但是我需要你帮我去找些东西来。” 说罢,便把需要的东西一一说给巧儿听,反复说了好几遍,巧儿便能顺利的背下来了:“蜂蜜、虎杖根、地榆、大黄、龙脑香、还有蚯蚓。”萧梓夏点点头:“巧儿真聪明,要是府里找不到,你就让他们去药店买,要是谁问起来,你就说王妃要的东西,大概就不会为难你了。”巧儿点点头,反复默背着便出了屋子去准备了。 而此时,她们义结金兰的消息也如风一般的传到了王爷的耳中,王爷放下手中书卷,看着眼前的总管说道:“义结金兰?司徒佩茹和一个丫鬟?!” 身陷囹圄 第九章 静观其变 坐在书桌前的轩辕奕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放下手中的书卷,朝着孙总管确认道:“义结金兰?司徒佩茹和一个丫鬟?” 孙总管点点头,低声说道:“府中的下人们亲眼所见,在王妃门前,摆上了小桌和香炉,王妃和那丫鬟已经行过结拜礼了。二人还有说有笑的进了屋内。” 轩辕奕扬起眉头道:“哦?竟有此事?” 孙总管缓缓的点点头:“的确属实。” 轩辕奕冷笑一声道:“不知道这司徒佩茹又在玩什么花样。 ”孙总管看着王爷按着书卷的手暗暗用力,俊逸的脸上又是一个冷若冰霜的阴鸷笑容,可话语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口气,不由自主的觉得自己冷汗直下,他是看着王爷长大的,王爷的脾气他太了解了,这般表情和神色就是气极的时候才会出现。 他真怕王爷一时冲动,杀了王妃,那么这势必会掀起一场朝廷大乱。可随即,他看到王爷发白的骨节渐渐松弛了下来,他亦暗自松了一口气。 轩辕奕又重新拿起书卷阅读,一边懒懒问道:“是哪个丫鬟?银锁吗?”自从司徒佩茹受伤后,似乎是银锁负责送去所需的物品,轩辕奕便想着会是她,这丫头倒也十分的机灵,讨得司徒佩茹一时的欢心,倒也不是件难事。 可孙总管摇了摇头道:“回王爷,是巧儿。”见王爷皱着眉头,视线越过书卷疑惑地看向他,似乎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孙总管便又解释道:“就是王爷前不久在街上买回来的那个丫头。” 轩辕奕眉头一挑,冷峻的脸上一丝不解的神情:“是她?” 孙总管也应和道:“确实没想到会是这丫头,虽然手脚勤快,可是憨憨傻傻的,连府中基本的礼仪都不懂,王妃她怎么会……” 轩辕奕打断他的话语问道:“那丫头可有伤?” 孙总管想了想道:“没有见伤,而且我问过银锁,听说是昨个傍晚,她身子不适,让巧儿代为送去了食盒,今天一早,巧儿便争抢着要自己去送,还特意起个大早做了点心。” 轩辕奕翻过一页书卷,冷冷笑道:“有意思。” 孙总管带着试探的口气询问着:“那王爷您打算……?” 轩辕奕起身,踱到窗前,推开窗户,望着府院中的景色,片刻之后,缓缓说道:“司徒佩茹这是想笼络人心,找个替她送信的人。” 孙总管脸色一变问道:“难道王爷是说……司徒大人?” 轩辕奕微微皱起眉头,缓缓说道:“自从她被烫伤之后,本王既不给她好好医治,还将她软禁在房中,以司徒佩茹的性格,她会善罢甘休吗?所以才想找个天真好骗的人给她送信。” 孙总管点点头道:“那王爷您看,要不要把那丫头叫回来?” 轩辕奕转过身,左手搭上窗框,用力捏了捏,缓缓说道:“不必,只需派人监视着。如果司徒佩茹有什么过分之举的话,保护那个小丫头就行。至于那个丫头,只要看紧她,别让她出府就可以了。本王倒是很想看看,司徒佩茹能玩出多少花样来。” 两人正在说着,银锁在门口问安,王爷点了点头,银锁便进入屋内,行礼之后,神色颇显为难的说道:“禀王爷,刚才巧儿来找我要一些东西……奴婢不知道应不应当给她,本想请示孙总管,寇儿说孙总管在王爷这里,奴婢斗胆前来打扰。” 孙总管便问道:“她要什么东西?” 银锁想了想,缓缓回忆道:“虎杖根、龙脑香、地榆、大黄、蜂蜜、还有……哦,对。还有蚯蚓。” 孙总管皱着眉头道:“她要这些个做什么?” 银锁怯怯回道:“听巧儿说,是王妃要的。” 孙总管一时语顿:“这……” 这时,站在窗前的轩辕奕开口说道:“给她。以后她要什么,统统都给她。只要在孙总管这里报备一下就可。” 银锁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王爷,不太相信王爷居然答应了,王爷他一向不是都不会应允王妃的任何要求吗?怎么当下,如此爽快。但她亦不敢多想,行了一礼应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告退。”说着,便退出了屋子。 此时,孙总管轻咳几声问道:“王爷……王妃要这些东西,看样子是打算自己医治伤口呢。” 轩辕奕冷笑一声:“司徒佩茹?笑话~她能分得清哪个是地榆?哪个是虎杖根?” 轩辕奕说的不错,司徒佩茹娇生惯养,自幼拿到手边的补药、汤药之类,都是经过下人精心熬制的。司徒佩茹恐怕连喝下去的东西原本长什么样都一概不知。 孙总管想了想道:“王爷所言极是,难不成……是巧儿那丫头?” 轩辕奕摇了摇头:“本王也不知。孙总管,这件事你派人暗中盯着,有什么动静及时告知本王便可。” 孙总管行礼应道:“是,王爷。” 轩辕奕复又坐回到书桌前,重新拿起了书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我要静观其变。”孙总管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便退出屋子着手安排了。 却说候在旁院的巧儿,一出门便直奔银锁这里,将王妃所需的东西一一说给她听,本以为要等个几天才能凑齐,没想到,银锁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了她一阵子后,便说要去请示孙总管。 片刻,当银锁回来的时候,立即吩咐别人把王妃要的东西备齐了。巧儿看到物品如此之快的备齐,一想到,有了这些东西,王妃脸上的伤就会好转起来,巧儿由衷的感到高兴,她不停地朝着银锁道谢:“谢谢银锁姐姐,谢谢银锁姐姐,你真是帮了巧儿的大忙了。” 银锁用一种别扭又怪异的眼神,看着眼前似乎高兴到呆傻的巧儿,心中暗暗想到:这个傻丫头,死到临头了,还如此欢心跳跃的。恐怕,到时候,连自己是怎么被王妃弄死的都不知道。虽说这丫头呆呆傻傻的,可是却很听话,手脚又勤快。想到此,银锁眼神中不由得带上了一丝丝的同情,如果巧儿死了,也是自己先让她送食盒去的,如此说来,自己也算是置巧儿于死地的罪魁祸首。 可是银锁转念又一想,若不让她去,那此刻死到临头的可不就是我银锁了,这么一想,银锁心中升起的那一点点同情、怜悯和愧疚瞬间烟消云散,她暗道:活该,谁让她这么痴傻。居然和王妃弄什么义结金兰,要是死了,那也是她自找的,怪不得我。 随后,她收起同情的眼神,不屑的朝兴高采烈的巧儿说道:“死丫头,你弄清楚了,我可不是帮你的忙,这是王妃吩咐的。作为王府的大丫鬟,我当然要将王妃交代的事情都办的妥妥当当。” 巧儿又不知银锁内心所想,只顾着开心地应道:“是呢是呢,多亏了银锁姐姐,我这就给王妃姐姐拿去。” 说罢,便捧着这许多物品,开开心心朝王妃那边去了。银锁被她这句话惊得愣在原地:“什么?王妃……姐姐?” 这时,一旁埋头做点心的寇儿转过身来问道:“她刚才说什么?” 从门口捧着瓷碗进入的翠竹,咋咋呼呼的大叫:“姐姐!姐姐!她说的是姐姐哎!我没听错吧?难道她一直这么称呼王妃吗?在王妃面前也是吗?我的天啊!要我看呐,这丫头不单单是缺根弦那么简单吧!” 随即,屋中的丫鬟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有的说巧儿是傻蛋,有的说巧儿才是那个懂得攀着高枝往上爬的人,有的恨巧儿抢走了这么好的表现机会,有的同情巧儿死期不远。 但这些人虽都没有说出口,心里却不约而同隐隐感到害怕,能够这样明目张胆开口叫王妃做“姐姐”,巧儿可是自佑熙王妃嫁过来的第一人,以后可不能再随意欺负她,要是她真在王妃面前随便说几句,恐怕她们都没有葬身之地了。 银锁呆站在原地什么都没有说,她知道,巧儿绝对不是那么心思缜密又复杂的人,但是王妃又怎么一夜之间与这个傻丫头亲密之极呢? 银锁暗自想到,一定要找到原因,说不定能从巧儿口中套问出些什么。打定主意之后,她便转身去做事了。 身陷囹圄 第十章 配药疗伤 萧梓夏呆坐在屋中,无所事事,试图用功调息,想看看这副身体到底还能不能使武功。 可是除了疲累和虚脱之感,她还是感受不到一点点气息的流动。正当她泄气的一头栽倒在软枕上,便听得屋外巧儿欢喜的声音先到一步:“王妃姐姐~~~王妃姐姐~~~” 萧梓夏听到这清脆快乐的声音,脸上也不由自主地出现一个笑容,她起身走到外室,见巧儿已经推门进来,手中端着的木盘上放慢了药材。 巧儿一看到她,又大叫起来:“王妃姐姐,快看!快看!巧儿把东西都拿来了。” 不过随即,她点着头,嘴中嘟囔着要准备的东西清点了一下,便皱着眉头小声道:“没有都拿来呢。没有蚯蚓~~” 萧梓夏看着她那般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傻丫头,你连蚯蚓都跟他们要了?” 巧儿撅着嘴道:“王妃姐姐说要,巧儿找不到,就全部问银锁姐姐讨来了。” 萧梓夏一听到银锁的名字,便皱皱眉,收敛笑容问道:“她有没有为难你?” 巧儿将木盘搁置在桌上,连忙摆了摆手道:“没有,没有。这些都是银锁姐姐帮巧儿准备的。”说着她脸微微一红,小声说道:“再说巧儿也不认识这些东西。” 萧梓夏微微笑道:“没关系,只要她们没有为难你就好。何况巧儿不是也把东西都给我找来了嘛?” 巧儿用力地摇了摇头:“还没有,蚯蚓就没有。” 萧梓夏安慰巧儿道:“要是这些东西就能医好,就用不着它了,再说了,我们可以去花园里挖出来。”巧儿睁大眼睛道:“我们自己去挖吗?” 萧梓夏笑呵呵的说道:“是啊~怎么?巧儿不愿意?” 巧儿慌忙说道:“不是,不是。只不过没想到王妃姐姐说我们自己去挖蚯蚓,巧儿有些吃惊,巧儿以为只有像我这样的野丫头才挖过蚯蚓呢。没想到,王妃姐姐也会挖蚯蚓。” 萧梓夏乐道:“我小时候可是挖蚯蚓的高手呢~~”说道这里,萧梓夏突然收敛了笑容,一瞬间便得十分感伤:“小时候,伙伴们谁都比不过我,可是长大后就没人和我一起玩耍了。” 巧儿不知道此刻萧梓夏记起的是幼时流浪的唯一一丝快乐回忆。她却傻傻以为,王妃姐姐小的时候也和自己一般调皮,也喜欢玩泥巴,挖蚯蚓。所以她只是坐在椅子上,用手支撑着下巴,呆呆地看着王妃姐姐。 然后巧儿忽然觉得,虽然王妃脸上全都是疤痕,可是自己这样一直盯着她看,就觉得王妃姐姐真的好漂亮。要是治好了伤,不知道是个怎样的天仙美人儿呢~~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恨不能有一股风吹来,然后让王妃姐姐脸上的伤痕全都消失不见。 正呆呆傻傻的想着,便听见耳边温柔的声音一直在唤她的名字:“巧儿,想什么呢?” 巧儿傻傻一笑道:“想让王妃姐姐的脸快点好起来。” 萧梓夏听到这话,抿嘴一笑道:“那巧儿能不能给我拿个捣药的石臼来呢?”巧儿点点头,起身一溜烟地奔旁院去了。 不一会,她就气喘吁吁地捧着一个石臼跑了进来,萧梓夏递过一方锦帕,说道:“巧儿你跑什么?慢慢走就好了,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巧儿嘿嘿一笑,便拿着锦帕擦拭额头上的汗,一边说道:“王妃姐姐,你的手帕好香哦~” 萧梓夏一边抿嘴笑着,一边将虎杖根、地榆、大黄、龙脑香放入石臼中细细研磨起来,巧儿在一旁看了一会,便要过她手上的石臼仔细的研磨着。不一会,便磨出一撮粉末来。 萧梓夏起身走到妆台前翻找了一会,拿着两样东西走了出来,一个是用来装胭脂的玉石盒子,一个是一串珍珠项链。 萧梓夏先将玉石盒子里的胭脂全部倾倒出来,巧儿在一旁惋惜地说道:“这么好的胭脂,王妃姐姐都不要了吗?” 萧梓夏伸出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翼道:“傻丫头,脸都伤成这样,再好的胭脂也没用,不是吗?” 看到巧儿一副难过的模样,她又说道:“等我将伤医好,一定买更好的胭脂,还要给巧儿买~” 巧儿这才勉强笑了笑,看着萧梓夏将玉石盒子打理干净,把刚才研磨好的粉末倒进玉石盒子中。 随后,她拿起珍珠项链用力一拽,项链便断了线,珍珠散落了一地。巧儿忙蹲下去找寻,找到一颗便递给萧梓夏一颗。 萧梓夏放了五颗圆润光泽的珍珠在石臼中,二人交替着研磨了许久,待磨成粗糙的粉末状,便倒进玉石盒子里,再用簪子搅了搅。 看到粉末全都混合在一起,萧梓夏拉过巧儿,先用蜂蜜涂了涂她左发际的疤痕,然后将混合好的粉末细致地抹在疤痕上,一边抹,一边说道:“巧儿,你这伤时间已久,虽然我不知道这药能不能去掉这伤痕,可是总要试一试。若是好不了,我们再试试别的法子。” 巧儿往旁边躲闪了一下说道:“王妃姐姐,你先别管巧儿,你的伤要紧啊。” 萧梓夏笑道:“不碍事。”见巧儿的伤疤已经全部涂满了药粉,萧梓夏这才坐到妆台前准备上药。 巧儿站在一旁说道:“王妃姐姐,让巧儿来吧,你的伤又多又密,自己上药不方便的。” 萧梓夏回过头看着巧儿,温柔的笑了片刻后,便说道:“那就劳烦巧儿了。”随即,便扬起脸,闭上了眼睛。巧儿细致地将每个伤疤都涂上药粉,确如她所说,王妃脸上的伤又多又密,待她上完药,两人竟都是腰酸背疼、满脸汗涔涔的。 巧儿放下药盒,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便将萧梓夏搀扶到了床边,待她躺好,便说道:“王妃姐姐,你休息一会。等药敷的差不多,巧儿就去打盆水来,将余下的药给擦洗掉。” 萧梓夏缓缓地点了点头,便闭上眼睛休息了。这个身体她依旧没有适应,一点点轻微的体力活都会让她觉得整个人被抽空了一般,十分疲累。萧梓夏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十天,半年?亦或是永远……她不敢去想象这样持续下去将会是什么样?此刻,只想陷入无边的黑暗中,暂时把一切都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