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世家   春寒料峭,清晨的齐国都城临淄也难抵这股凉意,空气中似飘着寒冷的雾气,让人很难想象如今已经是春天了。   清贵世家长宁候府如今已然忙碌起来,当家主母大夫人钱氏早早起了,嫁入候府已经十多年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没几日能得个轻闲。虽是如此但她心中仍是满足的,田家虽是世家大户但老候爷这一脉却只有两房,她是长子嫡妻,只要不落人口实等于整个候府都在她的支配中。   想着自己这半生也还算顺遂,心中得意之时突然见门外一个丫头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她脸色苍白,水灵灵的大眼中竟蓄着泪水,一进来就跪在钱氏眼前,颤声道:“大夫人,不好了。”   钱氏心中不由烦闷起来,这一大清早儿的谁不好了,眉头一皱手中的茶杯就掷了出去。茶水汤红了那丫头的脸,她不敢讲出半个不字,只能咬着牙忍痛不敢再出声了。   钱氏连瞧也不瞧她,这些个丫头都是给惯的,越大心思越多连个话都说不好了,自己的那个儿子生得品貌非凡,这院里的小丫头们有几个动心的?   接过边上乖巧的丫头梅雪送上来的帕子净了净手道:“说吧,什么事让你这样大惊小怪的,是想让你老子娘将你接回去嫁人是吗?”   那丫头小心翼翼的道:“回大夫人的话,角门那边天擦黑儿的时候就跑来一位姑娘,现在那里哭哭啼啼,言说……言说少爷他之前酒醉宿在她那儿,如今她腹中已经怀了胎,特来请府上的人给她做主……”她越讲声望越小,少爷是何等俊秀清雅的人物,定是那小贱人存心勾引,否则怎么会有这弄出这等丢丑的事儿来。   “什么?”钱氏听完就脸色苍白的站了起来,手上的帕子也掉落在地。嘴里面骂道:“这个逆子啊,竟然做出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来,真是气死我了。”她捶了两下胸膛,真真气闷的很。   一边的丫头梅雪是她娘家送过来的心腹之人,她一边轻抚着钱氏的后背一边道:“大夫人,眼下可不是生气骂人的时候,二房与大少爷那边可都等着看笑话呢……”她点到即止,只见钱氏马上皱起了眉头似乎也想到了。   这事儿的确不能让外人知晓,自己家的那个混世魔王虽是嫡子却也非继承世子之位的唯一人选,先不提那个庶长子一直在虎视眈眈,就是二房那边也有两个十分出色的儿子在等着这个位子呢!   她是越想越急,便连忙道:“快,将那个小贱人带到我这儿里来,可别让她再胡说下去。”   梅雪听后忙去了,若晚了半步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不提她怎么将人带回来来,单讲这惹事的田文渊此刻刚自床上爬起来,由贴身丫头伺候更衣洗漱后就准备上京学。   正在这时外面窗子凭空响了两声,他皱了皱秀气的眉毛,这大早上的就有事还让不让人好好的混吃等死了!   向丫头绣红使了个眼色,她连忙过去将窗子打开个缝儿问道:“何事。”   外面的小厮轻声道:“大少爷让少爷马上过去一趟。”田文渊是虽嫡出可偏偏上面又有一位庶出的长子,钱氏心气儿高自然不能让别人将自己的儿子叫成二少爷,所以下人们都如此称呼两人,一个是大少爷一个则是尊贵的少爷。   田文渊苦着脸对绣红道:“我去去就来。”说完就一迈步从窗子跳了出去与那小厮来到了田单的书房中。   两个院子中间有个小角门可以说是人迹罕至,到成全了田文渊与田单的私下见面!   田文渊开了角门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田单的书房,可一进去就被迎头扔过来的一本竹笺砸中,他捂着头嘿嘿一笑,道:“老板,我又有哪儿做错了吗?”这样三天两头儿的被砸,还能不能好好的合作了?可是还是狗腿的将竹笺捡起放在他的桌上又后退了几步。   田单按了按眉心,在一边拿过来铁拐强支撑着身体站起自书案后面转出来道:“石头你说。”   石头就是田单身边的那个书童,这小子虽不过十五岁但却很得田单信任。听到主子让他讲他也就没客气,道:“刚刚角门那边有人传过话来,讲一个秀儿姑娘跪在那里嚷嚷,言说少爷您与她珠胎暗结,她来就是为了讨个说法。”   田文渊保持着刚刚抬头揉脑袋的动作,本来显得慵懒的一双桃花眼立刻瞪成了杏核眼,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过于神奇?   可是田单已经又一本书笺扔来,皱眉道:“你瞧瞧你做的好事。”   田文渊脸上的表情瞬间比苦瓜还苦,这个老板什么都好就是动不动喜欢用‘知识’砸人,不就是这书里面的字他看不下去吗,用得着都化悲愤为武器乱砸人嘛。   可这话他只能在心里念叼念叼,表面仍是十分真诚的道:“老板,无论怎么瞧我也做不出这等‘好事’的啊,这个身体真的没那‘本事’。”他将本事咬的极重,然后看到自家老板突然一幅醒悟的样子不由默默无语两眼泪,小声嘀咕道:“果然忘记了,这种事情也能忘记吗,这是性别不是姓名啊说忘记就忘记。”   田单耳力极佳自然听到他讲的什么了,轻咳一声,这小子……不对,是姑娘对是!   这姑娘大概是因为常年在市井中打滚的原因竟自带一种泼皮无赖相,自己虽知他原本是名女子但有时仍是会给莫名其妙忘记。眼下如他所讲,这种‘好事’他还真的做不出来。可原本的田文渊一年前去了外省读书,到死都没能回来,这‘好事’自也不是他做的。   “那你将那天的事给我仔仔细细的讲一遍,你的记性不是很好吗?”他又抬手揉额头,心想这事儿定是有人想给田文渊穿小鞋儿,可是那位小爷在外面得罪的人无数,谁知道是哪位想让他与候府不得安生?   若是想祸害田文渊倒没有什么,若是想对候府不利,那这个人必除。想着冷笑一声,只吓得一边的田文渊退后三步。   这个老板什么都好,出手也阔绰,就是这性子有点问题,一会阴一会晴怪吓人的。   他不想又被‘知识’砸到,吞了吞口水连忙回想过去,老实交代道:“我自被你雇佣来在这里就在外面宿了那么一夜,就是京学的那些流氓带我去春风得意楼的那一次。遵从您的指导,我对那些姑娘可是没少出手,白给的便宜谁不占是不是?不过那些姑娘们也着实能劝酒,一不小心我就给灌多了,然后醒来时不知怎么的就发现自己宿在春风得意楼里的清倌儿房里了。”   “然后呢?”按照一般来讲对方应该脱了她的衣服演这场戏,难道已经察觉到她的身份了?   不过既然察觉到了为什么还来让田家认那腹中之子,许是根本没脱他的衣服或是仓促间才成了局?   “然后我想起您教的事儿,田家嫡子田文渊可是有钱的主儿,所以我就大大方方的打赏了那姑娘一刀(一刀币)就走了。”田文渊对那一个刀币仍是感觉到肉痛,但有舍即有得,谁知老板听了高兴会赏自己多少呢?   可是一边的田单却差点给气吐了血,差点举起手中的铁拐砸向她!   还大大方方的打赏人家姑娘两个刀币,有这么大方的吗?   虽说他常年在军中少回京城但也知道那春风得意楼是何种地方,那就是京城的一处销金窟,睡了那里的姑娘少则也要掏出个十几个刀币来,当然这还算得不上下打点的钱。幸好对方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否则那两个刀币的事儿早已经传得街头巷尾人人皆知了。   想自己教了这位近两个月的花钱如流水,一掷千金,结果他意拿了两个刀币来办事儿。   他瞪了眼前这个‘少年’好一会儿,直到他眼神从不解变成了害怕,最后低下了头扭着衣角道:“我……我没少给吧?”老板的眼神太吓人,自己会不会被扣月钱啊?   “手。”田单点了一下手中的铁拐沉声的道。   田文渊马上知道自己哪里犯错了,扭衣角这种事情不是个汉子做的啊,她马上立直了身体道:“一时手欠。”   “我记得钱氏那边一个月至少给你十刀的花用,加上月钱五刀及学资也不少了,以前他房间里肯定还有些散我都没有向你要,那些钱哪去了?”他冷冷的盯着田文渊,对自己的教育失败感觉到异常头痛。   田文渊小声道:“都放着呢,那些钱都不是我的,不能乱用。”   田单一怔,这个姑娘虽然毛病不少但是还是有一定原则的,这算不算是在一摊烂泥中捡到一颗珍珠?   他消了些气,哼了一声道:“眼下你想怎么做,说出个意见来。”   他倒是乐得看田文渊被罚坏了名声,可是眼下他不是田文渊也不能出什么太大的事儿,否则就算是大家都能接受但是躺在病床上还没半点起色的祖父可受不了,没准会一口气提不起来就这样去了。   他自小就是在祖父母的庇佑下长大,如果没有他们自己只怕死了不知多少回。得知祖父病情加重,他无法在床前尽孝十分懊恼,便借了敌人的手伤了一条腿这才回来了。   他瞪了一眼眼前的田文渊,自己真正的弟弟就算在外面花天酒地也不知回来瞧一眼病床上的祖父当真不孝,偏他又是被看中的那一个,看来只有让这个姑娘再扮一段时间那个已经死去的弟弟了。   田文渊细被他瞪得心里乱七八糟,思量了一会儿,感觉老板分明是在为难自己。本来出身自市井哪知道这些大宅大户人家心里想的那些弯弯道道,在她想来,这一切不过就是他们吃饱了撑的没事可做,饿他们一个月保证老老实实的。   但这些话也只能烂在肚子里,她谄媚的一笑道:“老板您想到什么只管吩咐就好了,您是知道我这脑袋瓜子的,笨的都转不过来弯儿。”   “你脑子是怎么长的,明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敢在外面饮酒,不许再有下次。另外,我已经让人将那个女人送到祖母那里去了,你觉得该如何办?”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个丫头惯会哄人的,才来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将祖父祖母哄得没有对他起半点怀疑。   田文渊却哭丧着脸,道:“您这不是在看我的笑话吗,难道还真想让她留下来啊?”   “反正你也不知道是谁害你,留下来不是放长线钓大鱼?”田单冷笑,他可不习惯别人在自己的背后捅刀子。   田文渊脸已经抽得快变了形儿,原本英俊的一张脸此时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扭曲,很有喜感。   “老板……您这是让我戴绿帽子吗?”她决定换个声调求一求,没准可以不用那什么苦肉计。   可是瞧着田单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已然黑了,并冷冷的上上下下打量她几遍只看得田文渊遍体生寒急忙将头低下了。   “绿帽子,你戴得上那玩意儿吗?”田单冷笑一声拎起了一本书笺。   “好了,您老别动手。我知道那玩意儿即使有您带的份儿我也戴不上……”感觉老板的脸色越来越黑,她马上解释道:“我是说,您也戴不上那玩意……”好象还不对:“不对,我是不能戴,您是想戴也戴不上。”为什么越说越错呢?她哭丧着脸小心翼翼加了一句道:“因为您还没成亲。”这句也不对,好象他成了亲就要戴上那顶帽子似的,可她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啊!   低头扭衣服,等着被揍。 正文 第2章老夫人   田单含着一口将要吐出的血瞪着她,谁说这丫头伶俐会讲话来着,分明是老天看原来的田文渊折腾他不够又给他派来一位煞星过来。总而言之,他和长着这张脸的所有人都八字犯冲。   眼下还有正事儿,他将铁拐在地上一点,那好好的青石砖就这样裂成了八瓣。   田文渊自动将它的下场搬到了自己的脑袋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好是完整的,总算是松了口气。   只听田单冷冷的开口道:“你自己去祖母那儿领罚,然后收了那丫头入房。如果你反对相信钱氏也不会出手害了你的孩子,知道吗?”   “那孩子不是我的……呃,但是我知道怎么做了。”田文渊心领神会不敢在反驳,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田单道:“那个,如果我被罚被打了,这个月的月钱是不是……”没说完,她的小手在空中掂了两下,意思自然是加钱。   “五刀!”   “什么?为什么还扣了?”田文渊的声音快要哭出来了。   “这事儿是你惹出来的,还想再扣吗?”田单的语气十分坚定。   “是。”早知道就不提了。   “滚。”田单觉得如果再与她讲一个字自己都会被气死,所以下令赶人。   田文渊正想着自己用什么样的姿势向外滚,偏这时候外面的石头突然间探进头来小声道:“大夫人来了。”   “什么?她……是娘为什么会来。”田文渊四下找地方躲,这要被抓住少不得怀疑了。   田单虽然知道她早晚要寻上自己可是没想到这样快,只好道:“在外面挡着点,不要让她闯……”刚讲到这里就听外面的人道:“大夫人想见下大少爷怎么就不行了,你们这些奴才是不是活腻歪了?”一听就是大夫人身边梅雪的声音。   “怎么办,他们竟然闯进来了。”田文渊一时没了主意,刚准备跳窗跑就觉得眼前一花。   接着后领子被人拎住,然后整个身子就被人提起扔向书案底下一扔。她痛得直呲牙,心里大骂田单的好几辈祖宗,可是只能心里骂骂,如果真的让她去光明正大冲着这位老板大叫可不敢,因为就算是腿受了伤他也是名震天下的武将之一,惹不起!   正在极力忍痛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想来人已到了。   耳中听得田单淡淡的道:“母亲为何突然到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钱氏稍停了一会儿,才道:“单儿,虽说你不是我的亲生子但也是自小在我身边长大的。你与文渊到底是亲兄弟,这是打着骨头连着筋的血缘关系。万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儿,就将他向火坑中推。”她虽讲的客气但语调却异常冰冷有着丝威胁的意味。   可是田单却丝豪不动声色,保持着刚刚的语速笑道:“母亲怎么突然间说这些话,可是二弟又气到您了?来人,上茶,给母亲降降火气。”   他这马虎眼倒是打的极好,她气得牙跟直痒痒,磨了半天才道:“不必了,单儿,你这次回来应该也要说亲成家的了,如果府上传出什么不好的事儿只怕也难找到什么知书识理的姑娘,这门风可是十分重要的。况且,世家大族若传出点不好的事儿难保你父不会大发雷霆。”   讲到婚事田单心中一叹,这家中主事儿之人便是钱氏,她能给自己找一个好妻子吗?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   这内宅的妇人勾心斗角可不比男人们差,田文渊在下面想着:斗吧,她最喜欢看热闹了。   可是,人在桌子下面很难受,老板刚那一下扔的她差点将脖子与腰摔断,她便稍稍挺了一下腰。   一边的梅香因第一次来到田单的房间自然不免四处瞧一瞧,这一瞧发现书案下有什么在动,她一怔,会不会有什么人藏在下面?   无论是什么人,即藏起来肯定是怕看到的,梅香心里高兴,为了邀功想也不想的冲了过去将那挡着的桌布就掀开了。   她速度极快连一边的田单都没有来得及去拦。   当田文渊的脸露了出来大家都吃了一惊,田单无语的去揉自己的头,她就不能在桌子下面老实一些吗?   田文渊更加郁闷了,姑娘您这是长着火眼金睛吗?她万分无语,现在要怎么办?   想想,两个八字不合的人出现在一个房间之中,这情形是不是太过神奇了?   钱氏怔了,奇怪的问道:“文渊,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啊,见面就掐架的庶长子与嫡子何时关系变得这般好了?   还好田单思维敏捷素有智将之名,他皱眉十分惊讶道:“原来二弟有藏在人家书桌下面的习惯,为兄我还是刚知道呢!”毒舌依旧啊!   藏?   田文渊心领神会的马上站起对着田单冷冷道:“不要叫得这般亲,谁是你的二弟?你配做我的大哥吗,不过是个庶子而已。”演戏就要专业,他继续道:“先把人交出来,想着用那小……”贱人两字她实在骂不出来,从小到大她被骂的还少吗?于是改了口道:“想用那个女人来威胁我吗,没门!”   田单暗自点头,这姑娘倒也不笨,如今所有的怀疑也烟消云散了。   大家心里都清楚田文渊与田单不合,田文渊因这事儿怀疑到田单也属正常。但论武力身为明威将军的田单可以甩田文渊千八道大街,所以他只能来阴的,藏在人家桌子下面偷听。   钱氏看了一眼田单,虽是庶子但这些年在经过战场历练明显比过去更加稳重了,虽然眼下因为受伤只做了个管理市井的小官儿,但仍是受国君的器重。   自己的儿子与他斗果然还是稍有不足,便喝道:“文渊,不要胡说。”   而田单冷笑道:“这府上真正做主的又不是我,你不见了女人为什么会找到我这里来?”   田文渊心中暗叹,果然是自己的老板,虽然是演戏但也惧怕他这股子威仪来。   他刚要说什么就被钱氏拉住,她皱眉道:“单儿,母亲讲该讲的都讲过了希望你好自为之。”眼下只能暗中查探了,首先是将这个混世魔王给拖走,他的脾气自己是知道的,平时看着也算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但一遇到这位身为庶子的长兄就会变得异常激动。   田文渊就这样被钱氏给拉了出去,到了他们的院子钱氏伸手要打,田文渊岂会吃那个亏,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娘。”语气中不免有撒娇的意味。   钱氏心登时软了,可是嘴上却冷冷的道:“你这个逆子,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向梅香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偷偷在府中打探一下看那个女人究竟是被谁给带走了。   梅香看了一眼田文渊默默的退了出去,可是眼睛已然红了。少爷的心中果然是没自己的,发生这样的事情竟不瞧自己一眼。   这一切钱氏早瞧在眼中,她在人走后就冷哼一声,一个个的都不省心,想的都是怎么爬上主子的床。   想当初自己进门后才知道候爷竟然偷偷有了位庶子,这对她的打击可是相当大的。为了铲除她们母子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甚至舍了自己第一个孩儿差点坏了自己名声才将那个女人赶出了候府   可是自此也得了病,直养了几年才怀上了眼前这位魔王,从小到大就没有让她省过心。   看着那张白净秀气的脸竟与自己有五分相,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舍得打,只好道:“说啊,还怔着做什么?”   田文渊正在胆颤,被钱氏那种温柔的目光看的胆战心惊。如果一只猫对你温柔你会觉得好可爱,但是一只虎对你温柔你会感觉到什么?   对,你会觉自己是她的食物。   见她再问就将酒醉之后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反正这事也瞒不了。   “你……你这个逆子,这事儿你怎么不防着些,至少在过后与为娘讲,一副药过去给她也不至于弄出个孩子来。眼下若让别人知道世家嫡子的你做出这种事来一定会对前程有影响,你这孩子真是气死我了。”钱氏拍着前胸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依着田单说明知道这田文渊以前对钱氏可以说是言听计丛的,于是他自然不能反驳只道:“娘您消消气,这事瞒住不就可以了?”   钱氏皱眉道:“哪有那般容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女人不能留,孩子也不能留。”   田文渊早就知道这深宅大院里弄死个人相当容易的,可是这是一尸两命啊,她一个深宅妇人却说得如同杀一只鸡一只鸭那么简单?   当权的男人们啊,还真不容易。娶这样的女人在身边,他们能睡得安稳吗?下次碰到老板一定要少气他,以他的身份一定会娶某位官家的小姐的,到时候自己可要在菩萨面前多祈祷他不被气死。   这些只能在心里想,那毕竟是别人的事情,她可不想因为别人的事情耽误了自己活命攒命,于是笑着道:“娘说的都对,可是如果弄死了也不好交代。不如我们先将人找到,再安排她的去处如何?”   钱氏冷声道:“我已经让人去找了,定是那个小贱人的儿子搞的鬼。”   “是啊,我听说这事儿后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田文渊佯装生气,他知道老板的娘当初可是被她打出候府的,现在是生死不明。   钱氏拉了她坐在自己身边,柔声道:“我知你对他的恨,明明是个庶子却官居四品,对你着实是个威胁。但是你还记后腰的伤吗,那可都是他造成的。”   “我岂会怕他一个粗人?”没想到身为庶子的田单还对嫡子田文渊动过手,看来当时一定气极了。   田文渊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腰,刚被扔的伤现在还痛呢?以后还是少惹他为妙。钱氏见儿子不服还要教训两句,可是外面有丫头来报说老夫人那儿过来人了想见她。   她心就一抖,莫非带走那个女人的是老夫人的人?   心中就一阵发麻,对于这个婆婆她心中还是害怕的。 正文 第3章绿帽子的归属问题   田家是世家之首,又有着几百年的历史与文化底蕴又受深受皇恩。但自老候爷之后便无在书本上成才之人,后辈中也只有田文渊随了老候爷,喜欢舞文弄墨所以老候爷与妻子余氏对他期望很高。   钱氏知老夫人向来对文渊严厉,不知这次那个女人被她带回去也不知想怎么处理,她皱着眉便带着田文渊奔了养心院。   田文渊一路想的则老板吩咐必须完成,自她九岁出来做工开始就明白一件事,你若想将一种工作做的久那老板的吩咐永远是第一位的。而这件工作虽危险月钱却多,等攒够了钱自己就回去盖个房子买些地过好日子去。   两人各怀心事的入了内院,一进了暖阁就看到一个娇滴滴的少女哭得梨花带雨跪在那里,真是美的让人心醉。   田文渊记忆力不错,很快就认出她就是个秀儿了。可是心里却想着,这姑娘是戏子出身吧,她这眼泪究竟打哪来啊!   一瞧见田文渊与钱氏进来了就更加楚楚动人,轻轻的叫了一声:“二公子。”   田文渊嘴角轻轻抽动,这是打定了主意让她做一个便宜爹了?   看来,绿帽子这玩意不但男人不爱戴女人戴了也觉得冤枉。   她好想,不当这个爹啊!   钱氏最讨厌这二公子三字了,但是因为庶子田单立了多次战功又是官居明威将军风头正盛,所以外面的人称呼起田文渊这个嫡子来也不敢无视田单,所以就呼他为孟二公子。   她皱了下眉,狠狠瞪了下跪在地上的女人,心里骂了一句:狐媚子,就会勾搭男人。哼了一声,才对老夫人余氏行礼道:“娘,您今儿起的倒早。”   老夫人刚过五十,鬓角花白,身姿福态,神情慵懒,此时皱了下眉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能睡得着吗?”   “祖母,文渊知错了,请您责罚。”田文渊果断跪下认错。   老夫人瞧着这个嫡孙确实风姿过人,见他认错倒痛快,心中少了份怒气,便问道:“说吧,你哪做错了。”   “娘,这事儿也不怪文渊,他年纪还小,酒量浅,这一来二去哪有不喝多的?要怪也怪那些一心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下贱女子,见爷们儿醉了就向屋里拽,一点羞耻心也没有。”钱氏讲完就狠狠瞪了地上那女子一眼,似乎想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虽说钱氏讲的没错,但好象你儿子也占了人家便宜好吗?不对啊,自己好象没有本事去占人家便宜。   再瞧向她飞媚眼的秀儿,瞬间觉得她的眼神儿似乎有点问题。你说说你好好的清馆人儿不当,非要弄个孩子出来诬陷一个同是姑娘的人,这怎么瞧都是个不安生的人啊,受点罪也好。   老夫人淡淡的瞧了钱氏皱了下眉,只问田文渊道:“是这么回事儿吗?”   田文渊使劲点了点头,道:“祖母,文渊当时连自己姓什么都记不得了,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前从没喝过酒那种奢侈玩意儿所以不知道自己酒量那般浅,不过是两杯就已经醉得不醒人事了。   老夫人听他一讲便冷声道:“既然如此,那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也不一定呢!”她锐利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人,如果她敢怀上别人的孩子来候府要胁那她也别想好过了去,竟然将候府的人当成软柿子掐,当她们都是傻子吗?   钱氏一怔,也冷笑道:“我们候府可不是随外人怎么拿捏都行的,这事如果要查也不是查不明白。”   得,她们婆媳彻底在这件事儿上统一了阵线。   那秀儿也不是个白吃饭的,见老夫人这般讲后就知道要坏事。   她暗自一咬牙哭道:“老夫人,夫人,二公子,玉儿虽身在烟花之地但一直自爱,身子是清白的,在没与二公子……之前,我一直是处子之身。这点二公子应是知道的,这孩子就是二公子的血脉,如果你们不信那我,那我就在这里撞死以示清白好了。”她说完竟然站了起来,低着头就向一边的墙撞了下去。   唉哟喂,姑奶奶你可不能死啊。老板还指望着从你身上查你幕后的主子呢,你要死了她怎么交代去?   田文渊本以为她是做作样子,所以伸手下意识的拉了一下。   只是她没想到那姑娘本意是想留点伤让事情难收场,她这一下即使没用了全力这力道也没差多少。   可怜的田文渊就这样被带歪去了,嘶拉一声,那姑娘的腰带就被她给扯断了,裙裤滑落,两人摔成一团。   田文渊看着自己枕着的两条光洁大腿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是起来呢还是继续压着呢?   房间中所有的人都呆了,一场好好的自杀大戏怎么就变调了呢?秀儿姑娘泪流满面,演了这么多年戏,第一次遇到这么会破局的人!这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的混了。   最先冷静下来的还是田文渊,拿着人家断掉的腰带吭哧吭哧的爬起来,目不斜视。   然后又对着老夫人跪下了,刚看了别的女人的身子会不会长针眼啊?她红着脸轻咳一声道:“祖母,青楼里的清倌人确实都是处子之身,否则哪会有人愿意纳她们回去做小?您就不用为这事逼她了,逼死了反而坏了候府的名声。”唉哟,能把楼给歪回来真不容易。   老夫人总算也收回了眼睛,对一边的丫头道:“给她整理好衣服,成何体统。”看着孙儿眼下正经的神情真是让人无语,明明刚刚的乌龙事情是他所为。   老夫人又问道:“文渊你也大了,说下要怎么办?”   田文渊将那个姑娘的腰带扔还给她,道:“反正事儿也不能全怪我,哪个男人没个酒后乱性呢?孙儿想,反正事情也发生了不如就将她留在府上吧!对外面就实话实说,到时候外界只能传什么少年风流的事儿对我们候府的名声却没有一点儿的损害。”   “那怎么行,将这小贱人留下那以后这府中的府外的还不有样儿学样,到时候你要都接入府中吗?不如将孩子落了人给些钱财赶出去。”钱氏最烦庶子庶女,一听要将这女人与孩子留下了她这心就烦的慌。   田文渊心中微凉,她最恨的就是这种人,明明是血脉至亲还要加害。   老夫人却犹豫着,虽然不想这种人入府但也不能处理得太过草率。   而田文渊却在这时候道:“祖母,文渊本也与母亲一样想,但是突然间想到这孩子总也是田家的子孙,若让祖父看到定然十分高兴,没准一高兴这病就能见强了。”这只是借口,老板的要求一定要尽力完成,不然自己怎么继续做这份工?   他讲这句话的时候眼角注意到一边的秀儿姑娘已经用异常激动的眼神看她了,心中呐喊着:姑娘你千万不要表错情了,我真的只是为了主人的吩咐啊!   老夫人眼下最在意的就是老候爷的病,这中风之症虽然来的凶猛但是如果心情一直保持的很好没准儿能多活个几年。   听到田文渊这样讲倒是感念他存了份孝心不由得动了心思,毕竟都是田家子孙。   老夫人犹豫了一下道:“就这样决定了,先将她留下来,若是个老实的就先留几天,若是不老实……”她看了一眼那姑娘,立刻将她吓得在地上直磕了几个头。   不过心里却在想:这家人为什么不走寻常路线啊,那主人安排的让这个二公子身败名裂之计要怎么走下去,这戏没法唱了啊!   只是没想到阴错阳差的进了候府,这个二公子是人中龙凤,偷偷瞧了他一眼,这男人是怎么生的呢,比女人还秀美,想着脸就是一红。   可是她还没等着高兴,只听着老夫人道:“钱氏,人就交给你安排吧,只要不伤到孩子就好了,这自己送上门儿的也不能待得太好了。还有文渊,这事你也有错,可愿意领罚吗?”   钱氏一听着要罚自己的孩子哪会高兴,她自己都舍不得讲一句重话。便皱眉道:“这人媳妇自会安排,但是文渊还小,这事也不能全怪着他。”   “不怪他怪谁?罚一罚也让他长点记性。”老夫人也不理会钱氏的求情,就道:“去祠堂里跪一晚吧,这晚饭也不必吃了。”   虽说不过是个清倌人儿,想弄死也就弄死了。但是若真的是有心人安排那一定会传出去的。到时候不光是田文渊的名声,连一向以作风严谨闻名的世家候府也会受影响。   这田家已从老候爷那一代开始走下坡路,朝中早有些质疑之声了。   还好单儿那孩子争了个武官总算保住了这个家不会被人看轻了去,但是世家里出了个武官这种不伦不类的事儿也只怕并不被今上看好。   现在也只有指望文渊这孩子读书争气,可他偏生是个爱玩儿的,性子也不稳妥。希望经了此事心会定一定,不会再去与那些狐朋狗友们厮混下去了。   田文渊犯愁啊,她可以跪但却不能挨饿,一挨饿就头晕眼花象变了个人儿似的。   “文渊领罚,这个女人的事就劳娘费心了,以后儿也不会多问。”意思是只要人没事就成,安排到哪去他不过问。   那姑娘一怔,这二公子的意思是只负责留下自己与孩子的性命不会将她收在屋里了?本想拉他哭闹,但因为刚刚的乌龙事件心有余悸。秀儿的手就僵到了半空,她害怕这个二公子又不按常理出牌!   田文渊眨了眨眼,姑娘你这又想闹哪样?是要扯她的裤子吗,这个真的扯不得啊,扯了就出大事了。   秀儿姑娘被她盯的不敢再动,悻悻的收回手泣道:“二公子……”   “姑娘,你就长点心吧!”还真拿自己肚子的馅儿当纯肉馅了呢?不怕闹出个真相来?   秀儿被她这句话弄得一怔,可转眼功夫见田文渊已经潇洒的走出去了。 正文 第4章投食   田文渊已经退出了屋子去蹲祠堂了,对于那个没长心的被人利用的姑娘也没有想太多,自己都顾不过来呢还有空可怜别人吗?   还好这里是放着蒲团的,否则这膝盖跪一晚上就青紫了。   只盼着那个老板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晚点可以派人送点吃喝,否则明日一定没有心思去替他工作了。   夜色渐重,祠堂中如染了墨色一般越来越瞧不清周围的景物。   不一会儿有丫头们过来将琉璃灯点燃,她们均不敢与田文渊讲话,因为他现可是在被罚之中。但眼神中不免时不时的向她这面飘来,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切之意。   其实田文渊也清楚的很,眼下这个身份最是吸引这些想一步登天的姑娘们,疏不知只不过是将自己送入另一个虎口中罢了。   她虽出身市井但有些事情还是一想就透的,比如那个清倌人儿秀儿只怕就是被人哄骗过来的。   她哪里知道其实那个主子已经是将她舍去了,一但她被害死这事儿才有的发展,可若是不死反而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了。   还好那个田单是想借她这鱼饵钓那只大鱼,否则那个秀儿只怕已经死了不知死了几次了。   大概想的太多用脑过度,五脏庙已经开始闹腾了。她自小因为总挨饿所以弄出个毛病,就是只要一饿性子就会变,本来什么事情都可隐忍的,结果一饿起来很可能会化身狮子老虎见谁咬谁。   可眼下抬头是一排排的田家牌位,她难道要咬它们?   握着拳,紧了一下又松开,再不给送吃的她肯定跑进厨房中去抢食了。   正想着就听到自己的身边啪嗒一声,一阵香气也随之而来。她马上眼睛一亮,如同一只小猎豹四下的寻着,终于在自己的袍子边上发现了一个小油纸包,打开一瞧竟然是一个包子。   想也不想的拿起来就咬,皮薄肉多汁鲜,可香的要了她的小命了,眼泪差点没感动的掉下来。   房上投食之人嘴角忍不住抽颤着,记得他第一次见她时就赶上饿极了。当时头发散乱也瞧不   清楚相貌,但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就将车上的点心扔给了她。没想到,对方吃完了追了两条街来讲一声谢谢。否则,他们之间也就没有这两个多月的相处了。   人与人的缘分还真是有点奇怪,可是看着她那张脸田单又马上肯定这一定是所谓的孽缘。   正想得入神的时候突然间接触到下面一双亮闪闪的眼睛,似乎在告诉他肚子还没饱。   田单有种自己捡回了一只小狗的感觉,不由的又将准备好的另一只包子扔了下去。他向来一言九鼎,两人合作之初时那个小姑娘提出的条件中就有一点,那便是绝对不能让她饿着,否则后果自负。   他是不怕后果,但既然答应了总不能轻易食言。   接二连三的投食之后他深深的觉得亏的慌,这小家伙太能吃了吧,都三个包子下去了怎么还用那种眼神向上看。   你再看也没有了,这包子也就带了三个!   田单揉了揉眉心,几乎是落荒而逃了,这半夜来投食的事儿他可不想来。但是身边的小厮武功太弱一定会被护院发现,至于石头已经被他安排出去做别的事了,眼下最闲的只有他,即使被人发现也不会有人怀疑他是来喂那个势同水火的田文渊的。   当他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石头已经回来了,看到主子从窗子之外如同一只矫捷的豹子窜进来神情微微一松,看来他的腿伤已经差不多全好了,但为了怕别人知道一直在装做还没有痊愈。   田单也没瞧他就走到了自己的书案后面坐下,伸手将铁拐握住气不长出面不改色的又端起一杯茶问道:“查出是谁做的了吗?”   石头脸色瞬间变得十分奇怪,最终硬挤出来一句话道:“查出来了,是太子殿下。”   噗!   田单一口茶喷了出去。   石头马上低下了头,早知道就等主子将茶咽下再说了。   田单使劲咳了两声,深深觉得自己这日子真的没法儿过了。一个假田文渊已是日日气得他想   大喷鲜血,了这边还没消停呢那位小爷又弄这一拙出来是为了哪般?   “怎么查到的?”太子殿下今年不过刚刚十六岁,也亏得他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冤枉田文渊。不过说起来,这计也真是毒,不愧是出身自皇室。   石头对外吸了口气,道:“您不是让我查府内外的异常情况吗?结果我看到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总是盯着候府扔出去的垃圾,而且还去偷偷翻看。结果什么也没翻到后就回去向主人回报了,我跟去一看认出来了,他们的主人是小岳子公公。”   小岳子是太子身边的近身太监,所以这事根本就是太子搞出来的,不然一个公公有事没事来搜候府家扔出的垃圾做什么。   其实太子也不过是让他们来搜尸体,只要搜出尸体那田文渊这事儿只怕马上会捅到君王那里去。   田单虽然想得到世子之位但是却不想田文渊这么早出事,一来二房那边还有两位嫡孙,二来祖父的病也受不得半点刺激。   不如静等时机,用潜移默化的感觉让祖父对田文渊慢慢失望,而自己也想办法压住二房那两位嫡子。   他向来心思深稳,所以办起来事往往会深思熟虑,很不喜欢别人插手管着自己的事,但眼下既然是东宫那位小爷就随着他吧,反正也玩儿不出什么花样来。   “主子,要如何办?”石头小心翼翼的问,这事牵扯到那位处理上一定要小心了。   田单摇头道:“静观。”   这就完了?   那少爷头上的绿帽子怎么办?继续戴着?   石头有点纠结,而后又发现自己想多了,一个女子怕戴什么绿帽子呢?想到田文渊他就才突然间道:“主子,这么晚了是不是让属下去给付姑娘投个食?”投食这个说法只有他们主仆明白,因为当初碰到她的时候就是‘投’食投回来的。   付姑娘!   田单这才想起那个姑娘也是有名有姓的,她叫付月明,不是田文渊。因为那张脸他没少怨恨她,可是总有些现象提醒他自己恨错了人。如今石头一讲他马上就道:“投过了。”   原来主人刚出去就是给那姑娘投食去了,不过他好想自己去啊,因为那姑娘在被喂食的时候模样真的是非常可爱,像只可怜又毛茸茸的小动物似的。这话石头不敢讲,因为她的事情本就不能多说,怕的自然就是隔墙有耳。但这霜寒露重的,一个姑娘家跪在祠堂中真的可以吗?   一个姑娘家自然不可以,但若是候府的嫡孙却自然有人惦记的。这个惦记他的自然是钱氏,刚擦黑儿的时候她不敢有什么动作,可是等着天完全黑下来就马上派了两位嬷嬷给田文渊送来了吃喝,还拿了很厚的被子。   田文渊也不是没吃过苦的娇小姐,所以撑到半夜也没有遭什么罪。   倒是钱氏之边本是想求候爷去向老夫人求个请,候爷也觉得这田文渊该管。可是钱氏哪舍得儿子,如此一闹倒惹得两人吵了一场。   但候爷到底没同意,自去书房安睡了。钱氏也气了一夜,第二日无法还得与他去见了老夫人。   没想到过来时田单也在,见候爷与钱氏进来他勉强的站起来道:“父亲,母亲。”   候爷对这个长子也是极心疼的,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就丛了军,从一个小兵做到了将军没受他这个父亲一点提携,这也算是个奇迹了。   本还气他不辞而别,但却没想到回来时已是这般成就。只是这条腿似乎动了根本,到了现在也没见一点起色,会不会就这样废了?   一想到这里皱了下眉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讲的出来。   老夫人坐在上位摇了摇头,这个大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过木讷了。明明关心却不讲出来,这才使得父子两人生了嫌隙,这么多年也同共也没有讲几句话。   等着各自坐下钱氏就急忙道:“娘,文渊那孩子生时便早产了些日子,身子一直单薄,这一晚上怕是受不住了。”说完倒是真真的流下了几滴泪来。   老夫人哪会不心疼,她早就吩咐人去将田文渊带回来了。叹了口气道:“人已经派人去接了,你们为人父母的也别怪我这个老婆多事,这孩子这个年纪就是容易被声色犬马迷惑,再不管着些早晚会出事的。”   钱氏不动声色的咬着牙道:“儿媳知道了。”   田单慢慢的喝着茶水,可是等看到田文渊在外面进来时不由得抽动了下嘴角。   只不过跪一晚上而已竟然让两个丫头给拖着回来的,而且还一脸苍白浑身发抖。不过只瞧一眼,就知道这位是装的。   这个姑娘别的本事没有,这装傻充椤的本事却是一流的。否则如果她胆小如鼠又拙笨如牛他也不敢将人带到这里来。   田文渊这一夜也没有受太大罪,但是这戏还是要演的,不演怎么让人心疼?这不,钱氏抱着她都哭的找不到调儿了。只是便宜娘啊,您这是在香坛里泡过了吗,味道都刺鼻了。 正文 第5章伴读   他将自己的头在她怀里拯救出来,乖乖认错道:“祖母,娘,父亲,文渊知错了。”   老夫人也是极心疼的,毕竟是自己的嫡亲孙子,见他这般讲就连连点头道:“好好,认错就好。”   田单这时候却笑道:“二弟记得下次不要再犯才好,对不对祖母?”   田文渊与田单从小就是八字不和,按照以前的规矩这时候讲点风凉话拉拉仇恨才是正常的。   田文渊自然是清楚的,所以他也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田单道:“此事自有祖母督促,你还没有资格。”   他讲完田单似不在意的微微一笑,怎么瞧这笑意都让人觉得有些无奈。不由得在心里大叫:好个兄弟不合的戏码,可是为什么你是一幅不与小人一般见识的模样啊,这意思是让他继续装小人?   才不如你所愿呢,她眼下可没那份精力了,饿啊!   为了自己的五脏庙小小改变了一下相杀路线,委屈的对钱氏道:“娘,文渊实在饿的慌了。”   田单拳头握了一握,昨晚那三个大肉包子是扔给小狗了吗,竟然一大早的就喊饿,她是饿死鬼投胎不成?   看她跪了一晚上的份上田单也就不与她计较了,可这边老夫人刚要让人准备早饭门外就有传令的婆子过来恭恭敬敬的对在场所有人道:“老夫人,候爷,大夫人两位少爷,宫里来人了,说圣旨到。言说让候爷带着少爷去前面接旨。”这少爷自然指的是田文渊了,她听到这个说法不由颤微微的向田单那里望了一眼,好好的怎么让她去接什么旨?   田单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伸手拉过铁拐杖就站了起来,看意思是想跟去看一看。   田文渊一个市井出身的姑娘只在戏文中听过接旨一事,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她是一阵激动一阵害怕,匆匆的整理好衣物之后就由两个丫头们扶着与候爷和田单一道去了前厅。   这朝上来旨妇人们就算再急也不可以随便参与的,所以老夫人与钱氏只得留在后宅听消息。   来到前厅那支事太监已经坐在那里喝了半杯茶了,不过他倒是不急不除的等着。反正这次来是个肥差,这候府喜事临门万不会少了他的酒钱,有钱拿还有什么值得着急的呢?   见到父子三人出来就忙站起,虽然孟候爷在朝中的官职不高也没有什么实权但是却是世家大族出身,整个朝中也只有两大世家,一是田家二就是孔家。这两家人可是全朝文官的典范,礼仪大家。   再加上这田家还是齐王一脉,虽说是远的不能再远的亲戚了。   瞧瞧,这通身的气派确与别人不同。   即使是官位不高,但就这样子走出去又有哪家敢轻看了去?   “候爷,将军,二公子别来无恙啊?”他笑呵呵的打着招呼,这一个月的酒钱可就指着这道圣旨呢,能不客气嘛。   看到他的脸色候爷心中一松,若不是好事太监们又怎么会这般客套?他们可就指望着接些打赏过日子呢,否则那官里也不会人人用着心思向支事房里面钻。他心内清楚表面自是现不出来,笑道:“公公辛苦了,来人,去备些最好的茶点过来,怎能这般应付了事?”   田家虽走了下坡路且没有出过什么岔子,但是自幼耳濡目染中便继承了祖辈们传下来的气派,便是往这里一站也将一众自宫中出来的人趁得没了什么贵气可言。若是气势一弱,那可就马上变成了土鳖。   那领事太监倒也没在意,否则如他们这般时常进出两大世家府中的岂不会被直接气死?再说,土鳖就土鳖,有什么比钱重要呢?   “候爷就不必忙了,杂家还等着回去交差呢。”他笑着说完就自一边的小太监手中的黄布拖盘之中取下圣旨,慢慢展开后亮了亮嗓儿就开始宣读起来。大概意思无非是一通夸奖田文渊,最后的正题是太子亲自向君王提意让田文渊进宫伴读。   “……”田文渊本来膝盖就痛,听到这番旨意一下差点没趴在地上。可是他还在想着要不要   装晕呢,突然腿边被什么什么杵了一下,顺着那东西看去竟然是自己那个挂名大哥田单。   他根本没在看她,只是用铁拐无意的碰了她一下,意思很明显是让他不要怔着马上接旨。   她欲哭无泪,早知道接旨是这么回事他宁愿装晕避一避了,那位太子小爷真真的惹不起啊,可是没想到的是惹不起也没躲的起。   候爷在一边却非常纳闷,这小儿子为什么不接旨而是瞪着大儿子呢?心中一突,那太子小爷与大儿子向来不错,为什么突然让小儿子去伴读,这中间究竟有什么问题,难道是大儿子……   他明知这对兄弟不合,没想到竟发展到相互残杀的地步了吗?   田文渊被老板瞪的没办法,只好道:“学生田文渊谢主隆恩。”能进京学的便都是所谓的天子门生,所以他在圣旨前可自称学生。   那太监松了口气,刚刚感觉气氛有些不同,还在想这天大的好事这家人还有犹豫个什么劲儿?还好这田文渊接下了旨,他将圣旨送到跪在地上手举起老高的田文渊手中脸上的笑意就更明显了。   “候爷两位公子请起吧!”起来好给钱啊。   候爷也想早些打发他走,这边的事情也需要他去寻问,若大儿子真有这份心思那就该好好教育他什么叫做兄弟齐心了。   “单儿,还不送下公公。”他伸手相让,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田单铁拐点地,光听那声音都猜到这拐只怕有着相当的重量。   唉哟,太监心里突突的跳了几下。虽说这位看上进心来温文尔雅,可实打实的是位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让他来送‘钱’自己是接还是不接呢?   可是人家候爷既然都讲了那他只好僵笑着向外走,不过还是客套了一句:“将军旧伤未愈还是不要客气了,养伤要紧。”   “无妨。”田单虽然表情温和但是语气中的威严却不容别人抗拒。   出了前厅,田单才从一边的石头手中接过了一包钱币,道:“公公,这些拿去喝酒,虽不多但也是府中的一点心意。”说完便向前一送。   面对一脸正气凌然的田单公公有点不敢伸手去接,总觉得接了便是被人看轻了,或是做人出了严重的差错一般。   他犹豫着不伸手而田单却不急不徐的道:“公公这是嫌少吗?”   “不敢不敢。”公公内心流泪的接过,你送钱币就送钱币为什么还一正气啊,这多让人‘消化’不良?   但是他还是接了过来,一掂着约有二十刀之多,倒是不小气。可是他连头也不敢抬了,怕被人抓去定罪或是直接给脑袋切去,马上低头告辞仓惶而去了。   田单客客气气的将人送走后回到前厅,只听候爷问道:“人送出去了吗?”   “是,已然送出去了。”看到父亲的眼神有一丝严厉就知道他可能误会了什么,不由心中苦笑,他始终是怀疑自己的。无论做了什么大事,他对自己这个儿子的看法总是可有可无吧!   田文渊站在两人中间压力山大,好紧张,他一紧张这肚子就开始闹腾了。昨天只吃了三个包子眼下饿的慌,虽后来钱氏又送来了东西,但她为了表现自己的可怜,没怎么吃。   咕噜噜一声打破了房间中的平静!   她脸一红,眼神飘向田单时见他神情古怪,一只手慢慢抬揉着自己的眉心。候爷也是相当无语,怎么就饿成这个样子?一想这个小儿子年纪小正在长身体,或许容易饿?   对外面道:“来人,送上些茶点。”   田文渊偷看了一下田单,这位才是自己的主子。他不许自己还真有些不敢吃。   田单根本就没理这个吃货,自顾自的喝茶,道:“不知父亲留下我们有何想问吗?”   候爷看了一眼田单,本来是想问细细问来的,但眼下被田文渊的肚子一闹也不想深问了。只希望他们兄弟之间不要生出什么仇恨来才是,于是淡淡的道:“文渊这件事可与你有关?”   田单似乎明白他突然间语气所变的原因,或许还真要感谢那个姑娘才对。他虽然很冷情,但是却不想与父亲将关系搞僵。   他们父子向来十分生疏,眼下他低眉回道:“这件事与我无关。”   候爷看了一眼田文渊,见他吃的倒是香。看刚刚的情况他明明已经怀疑到大哥了,为什么现在反而只顾着吃呢?   正想着,田文渊只觉得全身一冷,连忙放下手中的点心坐直身子道:“说与你无关,谁信啊?”应付似的讲完这句看了一眼点心,她好想继续吃,这小点心只有手指肚那么大的一块,怎么吃也不够。   田单皱眉,道:“哦,那二弟认为如何才能让你相信?抛出太子与我关系不错,这伴读之事本就是光耀门楣之事。”   “你们不要吵,若这件事真与你无关也好。即你也说与太子关系不错,那之后就设法保你弟弟平安,他年纪小又喜欢惹事,这王宫之中可是虎狼之地,一涉险整个候府也跟着有危险。”他说完看了一眼大儿子,他虽为人冷漠但是对于这个候府仍是十分维护的。   知子莫若父,他这样认为着。   田单也确实如他所想,每次有分歧时似乎永远是为了候府之事饶过那个弟弟。他有些烦了,所以抬头时不免狠狠瞪了此时的田文渊一眼。   田文渊觉得自己应该叫田文冤,明明这眼神的恨就是之前的那个弟弟,现在他不会将过错算在自己身上吧!   对于自己的老板她有种天性的惧怕,直接眨了两下眼睛示弱了。   田单一腔怒气没发出就被她的目光给堵回了,不由得道:“儿子明白。”   候爷很满意,他还怕万一发作起来必是让大儿子多想,他现在不比从前了,身为明威将军,整个家中只有他的官职最大。虽然现在暂时为一名市井小官,但伤好又是一番作为。   可是毕竟是庶子,候府还得靠文渊来支撑。嫡庶有别,尤其这世家大族之中更是要以史礼为先,不可逾越了去。   “那你们下去吧!”接着他看着两个儿子站了起来向外走去,一个拄拐,一个则是一瘸一拐的…… 正文 第6章太子   没人经过的时候这兄弟俩儿的状态是这样的:   田单无奈的道:“太子他真是玩心不断,这样的事他也能想的出来。”   田文渊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边,模样有点狗腿,笑得眉目弯弯道:“那不如想办法拒绝了吧?”王宫那种地方能是随便进的吗,为了一个月的那十刀钱币也不能去那种随时都会掉脑袋的地方啊。   有人经过的时候这兄弟俩儿的状态则是这样的:   田单皱起眉道:“王命之事可以说改就改吗?真是胡闹。”   又是教训人的语气,怪不得田文渊不喜欢他呢!   田文渊也挺起了腰,声音冰冷的道:“你喜欢看我热闹吗,那么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人这前一套人后一套还真特么的累,这一忙就忙了大半天,田文渊回去的时候就瘫坐在床上。一边的绣红红着脸为他的膝盖涂药,瞧着那本来嫩白的皮肤上此刻已经青紫的不由心疼的道:“老夫人也太狠了些,竟罚得这么重。”   “我很好的,别担心。”田文渊安慰了一下绣红,这个丫头原是老板派来他身边儿的人,可是人不但漂亮还非常的聪明伶俐,最重要的是心地不坏倒是很招人喜欢。   田单有过吩咐,虽说她是自己的心腹但是有些事不要与她尽细讲出。所以田文渊与她之间虽然是无话不谈,但是对于田单的任务还是很少提的。   他不提人家绣红也聪明的不问,只是为她处理好了伤口就在房中熏了些清淡的香,道:“早些休息了,明日可有事吗?”   明日啊!   田文渊本来是想躺下睡死,不过想到明日要进宫见什么太子这心情立刻就差了。   虽说对王宫还是有些好奇,但是如果被一个向来瞧不上之前田家二公子的太子给盯上了,那什么心思都可以放在一边儿了,保命要紧啊!   不过,老板不是要亲自去请那太子手下留情吗,倒要看他的面子有多大了。   这一晚上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才睡着,结果还做了恶梦,身后总有只狼在追她,直吓得大汗淋漓的惊醒过来。   心中想着:这世家大族,这天子脚下果然不好混的,等攒够了钱财就回去与弟弟买地买房好好的生活才是最好的。但前提,自己得保住性命。   在绣红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因为她是知道内情的人所以并没有太多忌讳。她收拾好了绣红才问:“少爷,您今天想带着谁出去,他们都在门外候着呢!”   田文渊拉了拉衣服,巨大的穿衣铜镜面前是一位看来书卷气儿十足的富家公子。他挺直了腰让自己看着傲气十足,这都是老板吩咐过的,若搞砸了肯定扣钱。为此,她天天站在镜子面前催眠自己,告诉自己是个男子,上面有人撑腰,多厉害,多么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等到她自己都觉得很自己瞬间高大上后,这才能走得出去,否则很容易恢复她以前的样子。   轻咳一声,她随手挑了一下绣红的下巴,轻佻的笑道:“美人儿,小爷没你的歌声都走不出家门口了,唱一个爷再走。”   绣红脸瞬间红了,娇咤道:“少爷,不要总开婢子的玩笑。”   田文渊竟然轻轻一叹,满脸失望的道:“好了好了,那小爷我出门了,记得好好看家。”说完就扬起自己手中的风流扇出门了。   绣红在人走后卟嗵一声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拿着手帕扇着风儿。心里则想着刚刚田文渊那副轻佻的样子脸瞬间红透,本来就生得精致美貌,那一对极具诱惑的桃花眼满是风情万种,哪个女子能躲得过他的甜言蜜语与脉脉含情的眼神呢?   自己知道细情尚且如此,那些不知底细的姑娘们只怕这魂儿魄儿都要被他给勾去了!   田文渊一介女子哪知道自己变妆成了男子便有如此魅力了,她现在正愁着如果面对那位太子爷呢。   虽然没见过但也听闻他是个极难惹的人物,因自小上面有太子下面又有弟弟所以并没有严苛教养过,以至于性子有些过野性。   原太子与原王后因错被废他这个后妃之子才被提上面儿来,但多数人对他都不信服,原因大概是他非王后所出,也是位真真正正的庶子。   再加上田单曾指导过他一些时日武艺,两人的关系又极好。在京城人的口中都讲什么庶子惜庶子,那她这个嫡子现在被安排在这群人中哪还会有什么好日子?   王宫,权利的顶峰,老百姓只能仰望而无法到达的所在。现在,身为百姓一员的田文渊就站在这块土地上,低眉顺眼的站着等太子驾到。可是心里已经在思量,以后自己有儿孙时这不寻常的人生倒可以成为他们的睡前故事。   但前提是,还能有命活着回去。总觉得在这样的地方自己变得极是渺小,似乎便是死了也不会引起一丝波澜。   这东宫为太子所居之地,他刚来到时便有太监道:“在这里候着吧!”之后就进去通报了,这一走就是一柱香的时间这太子还是没有出现。   田文渊觉得这是个下马威,她也不敢坐只能乖乖的等着。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人家还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太子呢?   不过她之所以这样乖巧还是因为老板的吩咐,让她少惹事,尽量顺丛,这样太子才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老板的话才是真理,所以她是遵从真理才不是怕什么权势呢!   安慰了一下自己快气炸的心继续等着,不过两只脚都快站酸了。   而这时,门帘处有一人小声对另外一人道:“太子殿下即求了君王成的此事,若做得太过只怕会惹人非议,不如就到此吧!”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的另一位伴读,年仅十五岁的孔俞礼,他是田孔两大世家孔家真真正正的嫡长子。   太子田法章最怕他说教了,无奈的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在说教了。”不过看到那个一直嚣张跋扈的田文渊被欺负,他真是全身上下都觉得清爽。   于是大步的走了进去,直走过他的身边又坐下来才道:“这位就是田府的二少爷田文渊?”他故意在二少爷三字上加了重音,这样做也无非就是想替田单报个仇解个恨。再加上,他本来着着实实看不惯那些所谓嫡子们的作派,烦着呢!   田文渊不是真正的田文渊,她没有生气,只是被眼前这位年纪不大,但气势很强的太子给震慑了一下。   他金寇束发,锦衣华袍,一双丹凤眼极尽风流。只扫了她一眼便不敢再瞧,心里突突的跳。记得她有一颗爱妹子之心啊,为什么对这位太子也可以有如此惊艳的感觉!   而且,还有点眼熟呢?   “回太子殿下,是的。”这语气分明是找茬来的,她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听说你挺嚣张啊,当街大骂本朝明威将军,还污辱人家青楼姑娘,春风一度之后只丢了两个刀币给她?你们家很缺钱吗?还是有意羞辱别人。”太子田法章接过太监送上来的茶,一边品着一边笑眯眯的看着下面低着头的田文渊,终于给他歹到机会教训他了。   可是田文渊却不急不徐道:“这明威将军是明威将军,青楼姑娘是青楼姑娘,不可以放在一起说吧?太子殿下,这听者有意啊!”   噗,太子田法章的一口茶喷了出去。   田文渊一个没有避过,被喷了满身的茶。他轻轻的抬袖擦了下自己脸上的茶水,暗暗问候了太子全家祖宗十八代。   他啪一声将茶放在桌上,大声道:“田文渊你抬起头来看看本太子是谁?”   田文渊听后果然慢慢的抬起了头,这种容貌确实不应该忘记,这一细看还看想起来了,原来以前还真见过。   早前还以为她是没见过太子的,但是现在看来不但见过而且还打过!她现在突然很想哭了怎么办?   记得自己刚来京城那会儿就被田单逼着逛遍花街柳巷,交各种损友来体味人生百态。   于是就在这时候遇到了一位非常嚣张的极漂亮的小公子,一身妖气十足,美的不像个人,真真的让人嫉妒了,尤其是他撞了人还不道歉一脸欠揍的模样。   想到田文渊可是个极为喜洁且霸道的人物啊,所以就让下人将这位小公子给揍了。当时记得他就指着他怒喝道:“田文渊,你可知你揍的是谁?”   田文渊当时很霸气侧露道:“我揍的是你,怎么着?不服啊,不服再揍。”记得,她自己还出了一拳呢!   谁也想不到那个人竟然是离了群的太子田法章,更没有人想到了可以将仇埋到了现在。看来,还真不能怪自己的老板啊,原来是自己霸气侧露太过惹出的事端。   他想也没想的单膝跪下了,差点泪流满面的道:“太子殿下,文渊知错了。”当时不是说好扮演狂、酷、拽的角儿吗,为什么一直在认错啊?   田文渊深深的觉得有些有时候那些乞丐的话还真的是至理名言,记得他们中的一些人讲过,到了就城可千万莫扔青石砖头儿,没准砸到十个有九个是贵人。   自她来到京城只打过一个人,结果就是贵人中的贵人,这出门捡金砖的概率是怎么回事?   太子田法章很满意的看着他,今天终于可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一边的孔俞礼将眼睛转向了窗外,虽说自己是伴读也负责纠正太子的一些行为,但是敢打太子,是应该受点苦楚的。   他们两位,一个纨绔一个嚣张,这狗咬狗的戏码他乐得站在一边淡淡的看着。   “你哪儿错了?”有意为难他,太子田法章故意这样问。   呃……   田文渊觉得这个问题很深奥于是细细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想通了,恍然大悟的道:“文渊下次要打人前一定会查清此人背景。”   太子田法章差点一口血喷了出去,他怎么讲也是当今太子,那些什么老臣虽暗里不服但明面儿上还是要做到毕恭毕敬,第一次看到有人竟在他面前敢讲这些,果然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田文渊。”太子田法章红着脸在桌上一拍人就站了起来,那茶杯被他拍得在桌上掉落下来啪一声碎成数片。 正文 第7章公主   而田文渊也是一抖,她刚刚说的明明是大实话好吧,为什么看来这位还怒成这样,是不是一定要道歉才会消气?   “太子莫气,一切都是文渊的过错。”   “你……”太子田法章没自虐的再去问为何道歉了,只是气得在地上走了两圈,突然间蹲下来道:“我说田文渊,既然你认为有错是不是就应该受罚?”   又要罚?   做为刚被罚跪了一晚上的田文渊来讲,一听这个罚字她立刻觉得膝盖疼的慌。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田文渊的救星来了,一个甜美的声音在外面叫道:“太子哥哥,清儿来看您了。”   一听到此声音田文渊醉了,不愧是宫里的女人,这声音都如那黄莺出谷了,真是好听到让人身子发酥的程度。这不能怪她,自小就扮男人,又在市井二流子中混,连审美观也慢慢随着他们的改变而改变。   不爱美男,却喜欢看美人儿。   可是情况有些不对了,眼角余光瞄了下太子,为何这位刚还在发怒的人似乎变成了发抖,连他身边站着的一直没动的清瘦公子也皱起来眉头?   莫非来的不是女子而是女妖吗?看到太子田法章这张脸,或者还真是女版妖精。   太子田法章当机立断,对田文渊黑着脸道:“田文渊,只要你让玉清公主不来找我,这罚便免了。”   “当真?”天下间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可是太子田法章急着‘逃命’道:“当真当真。”说完向外面望了一眼对着一边的孔俞礼使了个眼色,两人竟转过身飞快的跑了,似是背后有鬼追着他们一般。   田文渊从地上慢慢的站起来,对这样的发展她有些适应不过来。可是马上又平衡了心态,这工钱不是白拿的,所以自己一定要振作才行。   听闻这玉清公主可是君王的心尖尖儿,后宫内真真正正的小霸王,要拦得住她似乎有点困难。   正在思索间那玉清公主楚清就带着一众宫女儿彩蝶般走了进来,她如今年方不过十三岁,青春靓丽,娇俏动人,再配上皇室应有的好容貌一进来就让田文渊眼前一亮。   天啊,当真是妥妥的女板妖精。   她自从来到了京城也算见识了不少美人儿,可是这玉清公主倒是自有一派的娇憨贵气与别人不同。进来后就瞪着一对丹凤眼四下瞧着,最终看到了田文渊也是微微一怔。   而田文渊则马上躬身行礼,道:“田文渊参见玉清公主殿下。”   玉清公主只觉眼前这位小公子一身清贵气质,容貌清秀且举止不俗应该是哪家大臣的公子,可他为什么跑到太子兄长的东宫中呢?   “田文渊,你姓孟的?”似乎猜到了是哪位,不由得那本来的好印象也化成了灰,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最讨厌这个纨绔子了。   “家父乃长宁候。”田文渊有礼的回答。   “你就是那个吃喝……咳,赌什么都做的田家二公子?”玉清公主脸上露出一抹红晕,毕竟是女儿家害羞,最终将中间的一个嫖字给省略了。   “正是。”反正名声已经不好了,再者人家公主说的也不错。   “你……”他竟然还大大方方的承认,这位不是脑袋有毛病吧?玉清公主皱着眉决定不理会他,只问道:“我太子哥哥呢?”   田文渊犹豫了一下才道:“太子殿下……”应该在门后躲着呢,但这话不能说。他轻咳了一声道:“太子殿下出宫了,他本来还在学习,突然间忆起玉清公主喜欢吃福祥点心铺的桂花糕就去给您买了。”   “当真?”没想到太子哥哥还想着给自己买吃的,玉清公主心中高兴。   而田文渊暗自擦了把汗,还好自己知道这福祥点心铺最近新上了一种桂花糕是京城中女子最爱,不少小姐夫人们都会派人出去买来,因为价钱昂贵,一般普通人家哪吃的起的。   田文渊也是爱吃的,以前钱氏买的时候她跟着吃了一个就爱上了,但是为了省钱倒是一次也没去买过。   门后,太子田法章对一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他默默的退出去买点心去了。   “自然是真,太子还怕玉清公主等的着急就让我在这儿等着将这事儿告诉您。”田文渊讲的是滴水不露那玉清公主果然信了。   “那我就在这里等太子哥哥回来。”说完玉清公主就坐下了。   田文渊一头的冷汗,门后那两个也是如此,甚至连后背也是冷汗了。他们只盼着田文渊能想办法将她给赶出去,否则若被她缠上只怕又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   “玉清公主金枝玉叶之体哪能在此久等呢,况且这眼见着晌午了,可万万不能耽误了您的午睡时间。”田文渊一脸正经的道。   “不就是午睡吗?耽误了就耽误了。”玉清从小就爱缠着这个亲哥哥,听到他惦着自己心情正好也不去理会田文渊是什么人名声有多不好了。   但是田文渊却马上正经起来,直起腰板着脸道:“这怎么成。”   玉清公主见他突然间变了脸色就皱眉问道:“怎么了?”不睡午觉而已难道会发生什么大事?   “玉清公主难道不知,这年轻姑娘不睡午觉这皮肤上总不免长些小疙瘩,那便难看了。公主您如此漂亮的人儿,虽说那些东西不足矣影响您的美貌,但是对镜一照只怕也会心情不好。”   “竟有这样的事情?”玉清公主站起来有点紧张的问,因为她身边的几个小宫女最近脸上还真的起了疙瘩怎么医也医不好,难道是因为没有午睡的原因?   田文渊见她信了便松了口气,这年轻的姑娘公子们哪个不起几个疙瘩的,但有的多有的少,有的没几年就下去了有的则一直到三十多岁也没见轻。可是玉清公主身边的宫女儿多,在这个年纪总有几个起的,这一吓没准儿就真走了。   小姑娘倒真的吓的不轻,摸了下自己的脸道:“那本宫主就回去睡个午觉,过会等太子哥哥将东西拿回来你就给我送到玉清殿去知道吗?”说完如同小燕子一样带着一群花蝴蝶飞了。   “公主,这不合适。”一个外男也是能在宫中随意走动的吗?   人家公主根本没理会她,急着睡午觉,怕长痘痘呢!   田文渊保持着叫人的动作还没收回太子与孔俞礼已经走出来了,他们是一副怯后余生的模样,而且想到以后那小丫头都会睡午觉没时间过来倒是松了口气,觉得这田文渊也不再与刚刚一样面目可憎了。   “田文渊,你这事儿做的不错。这次的罚就记下了!”太子田法章本想将他弄羞辱一翻再以各种名议将伴读的名儿去掉,可现在却改了主意。   “谢太子殿下。”田文渊膝盖免受大刑心中着实开心,人也笑得甜美了。可是听到太子田法章下面的话,她的甜美笑容瞬变成深闺怨妇容。   “过会记得给玉清公主送点心去。”太子田法章就怕这个妹妹,不,应该说整个后宫就没有不怕这位小公主的,整个一祸害。   “这不合适吧?”田文渊森森的觉得王宫里的这些太子公主已经将规矩当屁给放了,都不按常理出牌呢!   太子田法章马上喝道:“我说合适就合适。”   于是乎田文渊,啊不,是孟文冤就出现在玉清殿之外。怀里捧着一只大食盒,感觉自己不是什么世家公子而是宫中的小太监一名。   可是闻到盒里面的香味他就有点心猿意马,她好想直接吃掉啊。   等了一会儿刚午睡过的玉清公主才派人将他请进去,但是人家玉清比她哥哥热情多了,小燕子似的出来笑着道:“点心拿来了吗?”   田文渊十分不情愿的将点心盒子递过去,道:“公主,这是太子的一片心意,请品尝。”唉,啥时候自己的老板也能买点这东西给自己吃,那真真要幸福死了。可是世上有这样大量的老板吗,她马上打消了这个想法。   玉清公主人小再加上一直被宠上了天所以也没有太多规矩,见他看着自己吃点心有点不好意思,就伸手递给他一块道:“你也吃点儿吧!”   田文渊一怔,然后在心里决定这位公主是大好人。不管是男的女的,胖的瘦的只要给她投食的都是好人。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感动的吃了,真是太好吃了。   玉清公主认识的这些男人都挺能装的,一个个明明就是爱吃甜食也装做不喜欢吃的样子,当然更不会与她一个小姑娘在一起吃。突然间遇到一个竟然没有半点别扭的样子看起来吃的还挺开心她瞬间就将其当为‘知己’,当下请他坐下,两人一边吃点心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谁让宫中就是这样无聊呢!   就这样,一天之中田文渊与太子成了仇人与公主成了朋友,回去的时候仍然有些飘飘然。   直到被老板强势接见她才找回了一种回归现实的感觉,田单手里仍端着本书,可是看情况是瞧不下去的。   “我已经给太子送去信件,他差人回信讲不会难为你。还有,你打太子是怎么回事?”她可真能惹事,这才来几日就将太子打了。   “就是倒霉摧的。”田文渊说完还叹了口气。 正文 第8章遇刺   还好因为玉清公主的事情她躲过了太子的摧惨,他们是一个松了口气另一人惊叹他运气好,打了太子还没事那不是运气好是什么?   田单又嘱咐了他几句,等人回去后石头才弱弱的道:“主子,你这样放二少爷这样回去真的好吗?”   “怎么了?”田单这才想起一事,不由得得道:“去暗中注意着,别让她吃亏。”   呃……   这话不但他说着别扭连听着的石头也别扭,但是想到这些后宅女子的做为那位二少爷还真没准会吃亏。   田文渊就这样一脸无辜的回到了自己的窝,本想揉揉绣红的小脸蛋舒服下,结果看到有人迎出来就急急的出了手,等看清之后心中就一突,接着无比郁闷,这还能不能过个舒心日子了,连捏个脸也能捏错人?   她悻悻的收回了手,嘿嘿笑道:“梅雪姐姐怎么有空来了,是我唐突了。”   梅雪脸已经红透,身子一软就向田文渊的胸前一靠,娇声道:“还不是夫人怕少爷您寂寞所以让梅雪来陪着您!”   等了这么久夫人终于同意了,若不是那个清官儿惹出事来她也不会下了决心让自己来陪着少爷。   她自小就对他有着别样的心思,这次回来却见他已经长成风流公子,若是自己再不积极,只怕他也不会注意到自己。   天啊,这是要安排通房进来的节奏?而且看梅雪这模样,今天不拿下自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她虽然可爱,但眼中算计太过,还是自家绣红可爱。   “绣红呢?”她可爱的绣红被弄哪里去了。   “夫人吩咐她出去做事了,晚点就回来,少爷外面风冷我们进去说。”一拉田文渊就向里面走。   田文渊吓得冷汗都要出来了,直接甩开梅雪冷冷道:“我还有事。”说完匆匆的跑了出去,过了角门就进了田单的书房,直接可怜兮兮的道:“老板救命。”   田单老神在在的喝茶,听她这样一吼差点将茶喷了出去,道:“这点儿事就应付不来了?”用得着叫救命这么可怕吗“   田文渊怒:你去给我应付一个去,她一个女人怎么摆平女人,再摸没准就露馅了。可是她敢怒不敢言,只道:“原来老板知道。”   “我以为你会有办法,没想到这么蠢笨。”田单觉得自己请人下功夫教的东西都让她给就饭吃了。   “我是对那些矜持的女子有办法,对着直接将人向床上拉的女子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田文渊感觉到自己很委屈。   田单一口茶强咽下去,轻咳了一声耳根子默默浮起一抹红艳。他年纪不大时就去参军直至今年才归家,所以对万事都似通透了解唯独对男女之情事几乎是半点不通,听她这样讲竟也没想到梅雪会这样大胆,沉声道:“那你就躲着,过会绣红回来她没得手就自己回去了。”   田文渊擦了下额头的汗,松了口气道:“这女人还真难应付。”   田单皱眉,眼前这位好象也是个女人吧?   “大少爷,太子约见仙鹤楼,另外还派人去请二少爷了。”石头进来道,他本是去保护田文渊的,走到半路就看到人飞奔而来,就象后面有鬼追似的。   田单拿起铁拐道:“备车。”   田文渊站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呐。”   田单道:“自己想办法。”   这才从宫里出来又调自己出去,这太子真心好忙。不过凡事都有比较,见太子总比见屋里那个想将她拉上床的女人要好,虽美但真的不合适啊,如果自己是男人倒是不会躲得这般快。毕竟梅雪是美人,吃点豆腐也是可以的。   可惜……   刚刚那种情形,自己的豆腐丢了好几块,想到此她背上生生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见田单走了,自己偷溜出他的院子也让个小厮备了马车直奔了仙鹤楼,太子这次一同叫上田家兄弟只怕又想到了什么怪招。   反正老板也在,凡事由他去想吧,自己只要享用美食就好了。   等到了那里就觉得后漕牙使劲儿的疼,因为享用美食的是太子与田单,她与另外一位孔俞礼只能在人家太子身后站着,他们在吃,而他们只能看着。   原来是想故意羞辱他一翻的,田文渊看着那一桌子菜默默摸了下自己的肚子,真替它冤枉,只能看不能吃。   可是外人不解,见她双眸紧盯菜桌便以为是在瞪田单,因为太子请的客人是他,所以他现在正端着酒杯在慢慢的喝着好酒吃着好菜,心情很好所以她这个嫡子自然不满。   太子田法章就是这般想的,心情极好的笑道:“孟将军别客气,他们两人在家中虽是伴读但在外总要扮演小厮的位置,否则容易遇到什么不开眼的对本太……本少爷动私刑。”   田单笑道:“太子说的对,身边总要带两个忠心之人,请。”两人对饮,田文渊咬牙。   孔俞礼一怔,用得着恨意那么明显吗,不就是站一会儿,这样的屈辱都受不得如何成大事?   正当几人一个吃喝,一个报仇,一个眼馋,一个怀疑之时突然见田单扔了酒杯猛的一回身,叮一声将一柄射来的箭给打偏到一边,然后道:“有刺客。”   刺客?这词还真是第一次听到。   眼见着对面的楼上不知怎么的就多了无数个黑衣人,有的拿着弓箭,有的则持刀直接跃过来拼杀。   还好他们这边孔俞礼会些功夫,石头也在倒是可以抵挡一阵。但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的田文渊有点蒙,他想逃可是门似乎被黑衣人挡住了。   正在犹豫间后领被人提住,一个声音道:“保护太子。”接着她的人就被扔到了桌下。   桌下还有一个人,正是太子田法章。她嘿嘿一笑道:“原来太子也在。”   太子田法章人在桌下还不忘记端架子,道:“是啊,你也挺快的。”   田文渊无语,她是被扔进来的能不快吗?   外面打得相当混乱,田文渊一边躲着一边想着逃。以前小混混打架的情况她也遇到过,只要逃了就没事了。眼下的情况十分危急,只要一动就可能被乱刀砍死。她也不敢乱动,只是一双桃花眼眯着伺机而动。   在桌下听到田单的铁拐点地打人的声音,没想到他受了伤还这么厉害,不愧为自己的老板。   正想着就见一双陌生的脚站在桌前,双腿使力,这分明是要砍桌子啊!她还记得老板让保护太子,于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就出了一腿。   “啊……”太子田法章被踹了出去。   就在这时桌子被砍成了两半,她就地一滚虽逃过了要命一刀但是手臂也被砍伤了。   好痛,田文渊皱着眉站起来捂着伤口后退。   太子田法章才从地上爬起来,愤怒的跑到田文渊身边道:“你竟然敢踹本太子。”   田文渊翻了个白眼,她是在救他好不。头向地上的桌子一扫,意思是自己看。   太子田法章总算看到了桌子的惨状,然后也看到了田文渊的伤,不由得大声道:“你受伤了?”   田单听到后转头,见田文渊的胳膊还在流着血就一皱眉,若是男子砍一下就砍一下了,女子却总是娇弱的。情急之下也没有再掩饰自己的伤,一脚将个黑衣人踹开将仙鹤楼的门给踹飞,喝道:“走。”   田文渊一把拉起太子田法章就跑,只要冲下楼到了人多的地方那么他们的刺杀行动就要失败了。   太子田法章一怔,他这是要带自己逃走,好象之前他还在欺负他吧!心中有点不自在,但人还是被带下了楼。迎面有黑衣有冲来,田文渊随手抓了张椅子就扔过去然后带着田法章以小混混的角度各种摸爬滚打的总算冲出了仙鹤楼。   田单在后面看得心惊肉跳又是佩服,就算在长年战争的边关能在如此性便攸关时保持这样镇定的女人都不得多见,尤其这个走位实在太过无赖了,究竟是怎样的环境能教养出这样一个人才来。   等到了大街上本以为安全了,却见田单快速到来,用铁拐打开一支飞来的箭,道:“趴下。”一句话街上所有人都趴在了地上,这倒使远处的弓箭手无法瞄准对手。   而田文渊稍抬头看了一眼挡在前面的田单,然后他看到了血在一滴滴的往下落,不由得跳起来惊道:“你哪里受了伤?”   没有保护好老板真是罪该万死,她连忙冲过去却发现田单的右臂插着半枝箭,方位与自己的伤差不多,不由得无语道:“这还真是巧。”受伤都能受到一个地方去。   田单见衙差已到,便吩咐道:“石头,护送二公子去附近医馆疗伤。孔大公子,陪我护送殿下回宫。”   田文渊一怔,看着田单的手臂道:“你的,伤……”   田单瞪眼道:“眼下大事为重。”   田文渊被他瞪得底下了头,只好与石头去医馆将伤口包扎了。过程中她痛得死去活来,就问石头道:“你家主子没感觉的吗?”   “主子,已经习惯了。”石头叹了口气道。   田文渊因为流血过多回到候府之后就直接躺着睡着了,绣红看着她苍白的一张小脸极为心疼,默默的流下了两滴睛眼泪。   “绣红,吩咐下去不得将我受伤的事情通知大夫人和候爷,都瞒着。”那边情况还不明朗,所以她这边也不能弄得满府皆知。   绣红柔声道:“是的二公子,您就好好休息吧!”   可还是有人知道了,候爷是朝中之人很快得了风声,他急步来到田文渊的住处也没让人通报就闯了进来,看到田文渊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就是皱了下眉,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听闻你与太子还有单儿在仙鹤楼出了事,是不是打了私架?”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若是传到上听的耳中这个儿子就真的毁了。   田文渊马上道:“不是父亲想的那般。”但是她也不敢讲,因为老板并没有允许她讲出实情。太子遇刺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君王那边还不知道是如何决定的。   “逆子,难道对我还不能讲出实情吗?”候爷拍桌一吼立刻震得田文渊头晕眼花,她卟嗵一声躺在枕头上半天没有意识。   这可吓坏了绣红,紧张的叫道:“二少爷,二少爷你没事吧?”   “去请大夫。”候爷也一怔,没想到儿子伤得这般重。   “不必了。”田文渊缓过来马上阻止了请大夫一举,这要是来了又摸脉又做这做那,那她的身份还不暴露啊。 正文 第9章皇学   候爷皱眉瞪着他,似乎不明白这个向来娇弱的儿子为何阻止自己去请大夫之举。   “父亲,大事为重。”田文渊尽量沉住气,这样候爷才能相信她。   候爷从没见自己的儿子露出这样正经的神情,不由一怔。不过还是再次确认了一次道:“你没与太子等人打私架?”   “是的。”田文渊一边忍疼一边道。   “必须是对外隐藏的事吗?”候爷看着儿子的眼神心中竟然老怀安慰,总觉他似乎长大了。   “是的。”田文渊再次冷静的回答。   “那好,那我就不逼问你,但是事情过后一定要与我讲清楚。”候爷觉得自己在这里站着田文渊一定不能好好休息,于是就吩咐了绣红好生照顾着自己则离开了。   看到他离开田文渊整个人瘫在床上,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觉得这工作真的有点难。   不过,究竟是谁敢对太子动手呢,就算他不被部份大臣承认但也是一国的太子啊!   躺了一会儿,她就忍不住道:“好饿啊……”   绣红笑道:“瘦肉粥热了好一会儿了,要端来吗?”   “要的要的。”有吃的她就心满意足了,就是手上的疼都能减去半分。   等着田单自宫中回来后就打听了一下她的情况,毕竟是女孩子总是娇弱些。结果一问,下人曰:吃了三顿肉粥了,如今才睡下。   这丫头是流的血还是流的肉啊,竟然吃了那么多顿才睡。他拿吃货没办法,也不好亲自去看自己的‘仇人’处理了一下伤口就思考着君王所讲的话。   暗中查访想杀太子之人,如查到是谁便可暗中解决。但是为了不影响朝中各方势力,所以不得将太子遇刺之事讲出去。   想一想太子本来就不被大家期待,加上还是庶子,贵妃的娘家又只不过是外放的四品官员没有什么势力。   若再讲出他遇刺定会引出些纷争来,或许会有人借此讲太子德行有亏等等事情。   田单明日便要上任刑军之职,这是君王给他的特权,目地就是让他成为保护太子的武器。   那么,他就要借机向上爬!   原本一切还算顺处,晚上的时候绣红那边突然间传来消息,言说田文渊半夜高烧不退,而她又不敢请大夫所以才来通知他。   这不是吃了好多肉粥吗,怎么说发烧就发烧了?田单自是知道受伤的人最怕发烧的事儿,于   是亲自窜进了她的房间,另外也叫石头去秘密的找来可以守口如瓶的大夫过来。   等他一到就见田文渊呼吸急促小脸通红,她本来年纪不大,白日里一直是男装所以让他混淆了她的性别,但如今头发散着,衣衫零乱倒有种特殊的媚惑感让他心头一阵烦乱。   伸手探了一下她的头,还真是烫的很。便对绣红道:“还不快给取些冷水来降降温。”   “是。”绣红一直在给降温,所以听到大少爷吩咐便洗水帕放在了田文渊的额头上。   她烧得糊涂了,水一沾上额头就胡乱的道:“弟弟快跑,莫让大娘打到了。我……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别怕。姐姐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别怕。好冷,娘,好冷。”田文渊不安的伸出自己的手似乎在寻找安全的地方,直到抓到了田单那只有力的胳膊情况才稍好一些。   田单一阵的别扭,被一个女子这般抓着可是破天荒头一次。尤其她还往自己的胸前带,那里……一片柔软。   没想到她看来人小小的,胸前倒是很有料嘛,至少可以让他感觉到那里的不同。耳根子微微发烧,可是手又抽不回来,只得僵直着身子挺着任由她抱。   绣红倒水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翻情形,她的脸没来由的一红,忙闪身出去等着石头带大夫过来了。   大夫没一会儿就来了,田单忙抽回了自己的手替她盖好了被子,这样子被人瞧去当真太不庄重了。   大夫进来后替她把了脉,也没说什么就开了药。田单让绣红去煎药,自己守在房间中看顾着田文渊。这一看顾就出事了,她实在睡得不安稳。一会儿要弟弟一会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滚着,为了防止她乱动碰到伤口田单便坐在床上按着她。这男上女下的姿势怎么都让人心猿意马,不能自已。尤其是田文渊因为挣扎太过而扯开的衣服,那里一件葱绿色的小衣刺红了田单的眼。   他只觉得体内一阵燥热难耐,竟不敢再瞧她无意间露出的锁骨与纤细的小衣带子。自己这是怎么了,竟这般的胡思乱想起来?   等绣红煎了药回来他已经被折磨得大汗淋漓,眼见着绣红喂药,不少药汁又滑到她的脖颈之中这心脏甚至比刚刚跳得还要快。   “喂了他药便守着,若有事……再去叫我。”这个房间呆不得了,田单有些慌忙的退了出去。外面明明天清气爽,可是他身体的燥热也没办法消去,只得洗了个冷水澡方才好些。   这一晚他也没睡,直到绣红过来讲田文渊的烧退了才稍稍眯了一会儿。   之后两人倒是相安无事,田单出任刑军,并不是很忙。而田文渊则在三日后才走出自己的小院儿,一场大病初愈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人也苍白了。田单看到她时心脏竟然微微抽痛了一下,毕竟是女子,这次难为她了。   可对方看来并没在意,仍是嘻皮笑脸的跑到书案前,笑道:“老板,您看我死里逃生的份上,是不是应该给加工钱?”   田单只觉一盆冷水自天上泼了下来,脸冷的直接冻了一层冰渣。自己担心了她这么久,一见面竟然就知道要工钱,就不能说点别的了?他啪一声将书笺摔在桌上,冷冷道:“没有。”   “不是吧,我都流了快有一升的血,竟然不给钱财补一补。”田文渊语气颇为委屈。   田单压住心中那股莫名的气愤,道:“想补去皇学中补吧!”   皇学,学家的学院。   一提到这个田文渊整颗头都耸拉了起来,坐在一边如同一只被抛弃的小狗无精打采的道:“真的非得去吗?”   田单竟被她这个样子弄得心中一抽,忙道:“只需要你去应付一下,太子那边我会说请,不会难为了你。”为什么竟有些心疼她了,因为她瘦了吗?   田文渊这才露出了笑容道:“老板讲的话自是可信的。”   自己可信吗?不知为什么,竟为了她这句随意的话一扫了之前的不快。如果不是两人现在的身份是‘仇人’只怕已经乐呵呵的送他去皇学了,可是现在连见个面都要偷偷摸摸的,所以他只能摆手道:“去吧,免得被人挑出错来不好办。” 正文 第10章太子的报恩   皇学其实比一般的学府要轻松些,想想这里都是些皇亲贵族哪个师傅会真的敢严厉的教导呢?   只是今天的太子田法章是不是有点奇怪,不时的瞧一眼他,当他看去时还甩他一脸鄙视。田文渊摸了下头,田法章他早上是不是没有吃药就被放出来了?说好的报仇呢,说好的找他麻烦呢?   哦,一定是被田单在背后讲好话了吧,否则她可一定要受些罪的。   太子田法章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一直将田文渊当做敌人来瞧,可是这个敌人却拼命救了他。虽然确实学了些武艺,但因为自小被保护的很好,哪需要他亲自动手?   学了不过是花架式,所以那日也多亏了这个轻佻的男人相救。   可让他去道谢那是千难万难的,所以在放课后只是瞄了他一眼道:“胳膊烂不掉吧?”   嗯?   田文渊在心里白了这田法章一眼,容貌确实美丽,但是毒巴却好毒辣。好好的问句‘你的伤没有事吧?’的话会死啊,什么叫烂不了?   “还行,最近看来是不会烂的。”   她嘻皮笑脸的回答,一副狗腿的模样。   田法章哼了一声,道:“那瞧什么瞧,课业你不写了,随本太子回东宫。”   “啊?哦。”   皇学就是不同,这下了课还要写课业,真是没点自由时间。   明明辛苦加班,可是老板太抠,只怕没加班打赏的。   唉,命苦就是命苦,和这些身娇肉贵的人是没法比的。   就这样田文渊与他们回了东宫,刚要将先生留的诗家大成写一遍,就见着田法章妖孽似的在椅子上一歪道:“小东子,小顺子,小六子,一人做一份。”   田文渊没想到课业还有人帮做啊,她默默的退到了一边,感觉其实这份工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田文渊刚觉得轻松的时候,就见到了太子田法章身边摆满了吃的,而他坐在那里边吃边道:“田文渊,从今儿你就在本太子身边伺候着,如果伺候的好了本太子就免了你的罪,若不好等着被罚吧!”   “太子,您等好吧!”   田文渊表示,只要不虐她让做什么都可以。但是,您这样吃着让她看着,不就是在虐吗?   正想着,肚子咕噜噜的响了起来,她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笑道:“早上出来的急,没吃多少。”   田法章抽了下嘴角,道:“坐下来吃吧,本太子赏你的。”   “多谢太子,没办法,受了伤流了点血得补补。”   田文渊有了吃的嘴就没把门的了,结果看到太子田法章将手中的点心扔下,态度冷了起来道:“你这是,在向本太子邀功吗?”   不愧是皇家人,变脸的速度堪比川戏。   她马上笑道:“这怎么敢呢,为太子您受伤是应该的,再者我伤的也没那么重,和擦伤没两样。”   “是吗?”   “是是。”   田法章道:“小顺子你别写了,让孟公子自己写吧!”   “别啊太子,您看咱们三个也算是一起的,有刀山一起上,有火坑一起跳的。若是你们去办大事让我在这里写这些劳什子,多不好,是吧!”   田文渊觉得,自己拍马屁的功夫已经上了一个新台阶。   “成啊,那你快吃,完了带我们去春华园玩玩儿。”   太子田法章一张温良如玉的脸笑得一脸邪恶,这地方他早就想去,可惜被看的紧没办法溜进去。这田文渊正好是个能吃会玩儿的行家,有他带着怎么会进不去呢?   结果,田文渊听到你快吃就拿了快糕点啃了一口,后来紧跟着听到后半句直接喷了。   让她一个女人去逛青楼,压力有点略大。   “你几岁了,吃东西还乱喷,来人,扔了。”田法章看了一桌子点心,觉得一阵恶心,完全没有吃的想法了。   “别扔,这浪费食物多不好,都让我带回去慢慢吃。”田文渊差点没护住那些吃食,生怕田法章真的把这些东西扔了。   “……”田法章觉得这长宁侯府一定穷的连糕点都吃不起了,怎么这点儿东西还要拿回去?   可是看着田文渊那贱贱的模样不由得轻笑起来,轻轻的踹了他一脚,道:“别小家子气了,带小爷去春华园,有的好吃的给你。”   “真的?”   一听到好吃的田文渊犹豫了,可是总觉得带着太子爷学坏回去一定会被老板骂的,于是皱了下眉。   在好吃的与老板之中,她选择了后者。   “走吧!”田法章站了起来,但是却听到田文渊皱眉道:“还是算了吧,若是知道带你去那种地方,那个庶长子还不将这事儿告诉我爹,那我还活不活了。”叹了口气,她决定继续留在宫里啃点心。   “你不说我们不说谁知道,还是,你怕你那个大哥?”   田法章歪在椅子上,精致的容貌满是轻佻之态。   “当然不怕他,我是怕我爹。”   想用激将法,对她这个假的田文渊无用。   “那还等什么,走吧!”   田法章站了起来,向里面走。   “做什么去?”   田文渊见他们没向门走,比较奇怪。   “当然是换衣服了,这样子大模大样的走出去还不马上被人认出来。”   田法章瞪了一眼田文渊,这小子怎么会这么笨。看他发怔,就道:“进来,将那身儿锦袍换了。”   怪不得上次见他们一副平民家小公子打扮,看来也不全怪自己打错,这位分明是变装出去的嘛。   田文渊也只好跟着他们进来,却见着两位小公子都脱了外衫,而且正在动手脱里衫。她的脸立刻红了,别看着从小与那些野小子混到大,可是也没有看到他们脱光啊!   突然,一件衣衫扔在他身上。   “快换上,还想躲吗?”田法章伸着手,两个太监正在给他换衣服,另一边孔俞礼则是自己动手。   田文渊没有办法,笑道:“这里挤,我在外面换就成了。”她也不想脱里衫,只是提着外衣匆匆的到了一处幔账后面换好了衣服。   三人着便服出了宫,只带了两个护卫装成了普通的家丁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