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孤独患者荆慕 第1章 背叛 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白茫茫的大地,银色的光辉晃的人眼睛发花。 开学前一周荆慕就该把已经没过眼睛的刘海修一下的,只是遇到一点事情绊了脚,开学了也没能剪短,就连那张脸也因为药物过敏变得通红,密密麻麻的小红疹,难看的要死,也幸亏刘海长能够挡住一些了。 自行车在马路上疾驰,荆慕恍惚,不太确定自己把该带的都带齐了没有,这才刹车开始把书包拿下来打开翻了翻。 果然没带入学档案。 没办法了,只好重新回家一趟了。 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荆慕再打开门回家时,玄关处那双红色鱼嘴高跟鞋极为刺眼,她只看一眼就知道那鞋不是妈妈的。 硕大的房间里突然静的叫荆慕心里发慌,她赤着脚蹑手蹑脚进了客厅上了楼,直到爸妈卧室,荆慕才透过门缝看到爸爸身下压着一个正在娇喘的女人。 刺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荆慕对香水没什么研究,所以在她的嗅觉里,也只有好闻和不好闻的区别了。 阳光透过厚厚的窗帘洒进的光线斑斑驳驳,房间里衣服四处乱扔,女人的声音也越来越放肆,两条雪白的大腿夹在爸爸脖颈上,皮肤上渗出的汗在光线下晶莹剔透,他们摩擦的身子发出的欢快之声,还有女人时不时发出的笑声却那样讽刺。 站在门外的荆慕攥紧拳头,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电闪雷鸣,波涛汹涌,胸口剧烈起伏,说不出的感觉。 里面似乎在另一个世界,全然察觉不出荆慕的存在,依旧那般意乱情迷,刘海挡着荆慕的眼睛刺的她生疼,不知不觉眼前已氤氲出一层水雾,顺着脸颊揩下来,流到脖子里,痒痒的,荆慕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只是神情依旧淡淡。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荆慕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环顾四周才看到静静躺在书桌上的入学档案,她的动作极轻,怕惊动了房里的那对“奸夫淫妇”。 仍旧是踮着脚尖下了楼,荆慕把入学档案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就那样失魂落魄的出了门。 “妈,我入学档案落在家里了,你能不能帮我送一下。”出了门,荆慕单手推着自行车,拨通了妈妈的手机,她沙哑的声音似乎是用舌头挤出来的,喉咙里发着“沙沙”的声音,简单的一句话却显得那样吃力。 电话那头不停的杂音让荆慕皱皱眉,妈妈是工作狂这点不容置疑,就连回答荆慕都是匆匆忙忙的。 “我让司机给你送过去好不好?你的档案在家里哪里放着呢?” “难道你就不能去看看我的新学校吗?”荆慕几乎要控制不住哭腔了,她使尽全力让她破锣的声音听起来震撼一些,带着怒火。 妈妈犹豫了一下,突然电话那头就安静了,荆慕知道妈妈动摇了,在家里,荆慕很少发脾气的,不任性,没有公主病,所以只要她真的发一次怒,不论爸爸还是妈妈,都会满足她。 “你声带刚做了手术,医生叫你近几个月里别说话,你好好听话,妈妈马上给你送过去,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妈妈给你买。” 荆慕摇摇头,才发觉妈妈看不到,不免心里觉着好笑,压低声音回了一句,“没有,档案在茶几上。”说完匆匆挂了。 先前荆慕在高中的专业是播音主持,后来因为一次感冒严重扁桃体发炎,很严重的那种,影响了声带,好在做了手术医生说留下后遗症的可能性不大,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去艺术大学面试的机会也就错过了。 倒是妈妈一开始不太乐意她去艺术大学,又有这样的契机,好在她的第二志愿是服装设计学院。 对于服装设计,荆慕很有造诣,十岁就会画图纸了,也会对别人的衣装评头论足一番,而且字字珠玑,很有专业的味道。 只是她更享受优美的声线从她喉间发出,传递给别人的那种感觉,她梦想做一名电台主持,至少不用抛头露面就可以传递感情,是她梦寐以求的职业。 信承学院是萝城最大的大学了,它不仅包括服装设计,还包括音乐、绘画,和艺术学院比起来,包揽的要多多了,这还是荆慕去了才知道,她一直以为只是一个小小的服装学院而已。 挂了电话荆慕一路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到学校,她害怕再在自家周围徘徊,她会喘不过气,刚才的那一幕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子里放映。 恶心、污秽……所以这就是人的欲望吗? 她从来没想过这样的桥段会发生在她的身边,还是自己的至亲,只是选择她已经做了。 是了,人总要为自己所犯的错误付诸代价,就连自己的父亲都不例外。 荆慕站在学校门口,信承学院的规模名不虚传,恢弘,华丽,除了每年有十位特招生,剩下的都是家里有权有势,不是簪缨世家,就是名门贵胄,只看校门口停着的价值不菲的豪车就足以看出。 只是……荆慕看看自己骑的自行车,嘴角苦笑,还真是站在这样的学校下显得格格不入呢。 母亲过来的时候是在荆慕到校的十五分钟后了,她做事雷厉风行,不论什么事,只要是她答应了的,所以荆慕不会担心,也就没有直接进了校园里,只在门口等了。 “宝贝,是这个吧?”母亲把档案从副驾驶座上拿出来,打开车窗递给荆慕,只是她带着太阳镜,荆慕看不见母亲的神情。 那一幕……她看见了吧? 荆慕接过来点点头,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作罢,正要转身进校,母亲像是做了什么巨大的决定一样,在荆慕身后问了一句。 “假如,妈妈说假如,我和你爸爸离了婚,你会跟谁?” 话语之中的无奈叫荆慕心里一憷,这样的结果她一开始就想到了,可是从妈妈口中真真实实说出来的时候,她开始迟疑,开始想退缩。 看着荆慕回过头的一脸诧异,只是因为她刘海太长,所以妈妈看不见荆慕瞪大的双眼,她摘下眼镜,回以无所谓的微笑,“没事啦,妈妈和你开玩笑的,对了,你的刘海该剪了,要不中午妈妈过来接你?” 看得出来,母亲那双泛着血丝的眼球,一定是哭过的,荆慕突然后悔了,也许她不该那么做,也许,他们两个的感情早就破碎,只是一直没有导火索而已。 “不用了。”荆慕艰难的说出了那三个字,头也没有回的跑进了学校。 第一卷 孤独患者荆慕 第2章 特招生 荆慕拖着行李,神情黯然无光,真没想到开学的第一天家里就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变故,还没来得及反应。 人类,是一种可怕的生物,他们残忍,贪婪,自私,却极懂得掩饰,出现在荆慕眼前的,是父亲那张和蔼而又温暖的笑容,可早上的那一幕,荆慕不愿意想起,却像是缠着她一样不停涌现。 滚开! 滚开! “滚开!”在荆慕脑海里不停重复这两个字,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喊出的这两个字,荆慕还没反应过来,转头一辆红色敞篷跑车急刹车停在了她的身边,强大的气流还是将她扑倒。 瞬间荆慕摔倒在地上,行李箱也因为是在下坡路自己滚了下去。 “碰瓷?”车上的人直接从座上跳了下来,摘掉太阳镜,他低着头看向荆慕,碎碎的刘海盖下来,遮住了眉目,细细长长的凤眼不知能勾引多少良家妇女,高挺的鼻梁下两瓣擒着骄傲的薄唇,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他左耳上一枚黑曜石耳钉,和他的眼神一样闪着犀利的光芒。 耳钉?荆慕腹诽,还真是非主流,什么年代了,还像个不良少年带着耳钉。 可是不得不承认,他俊美绝伦的脸刚好衬得起黑曜石耳钉,倒像是点缀了这个人间尤物。 不少新生抱着看热闹的心思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荆慕即刻挡着脸,她……害怕人。 “喂!你别装了,还不快起来?”男生不耐烦的样子荆慕不用看也知道。 不用他说荆慕也打算起来的,可是明明人那么多,她的双腿竟然有些发软,怎么都站不起来。 “不是白寅学长吗?”围观的群众里有人一眼就认出了白寅,不禁尖叫起来。 这声尖叫惹得众人全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似乎荆慕的存在感,薄弱了起来,可是她喜欢这样的无视。 人流转向白寅,荆慕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前去追赶自己还在不停往下跑的箱子,刘海的遮盖让她有安全感多了。 “你们谁认识她?”白寅指了指荆慕的背影,皱着眉头问道,眉宇之间的不羁是人看了都会为之惊叫。 男神主动开口,自然那些花痴少不得七嘴八舌了。 “不认识,应该是新生。” “看那寒酸的样子,就知道是特招生了。” “特招生?” 是了,在信承,特招生的日子并不好过,就像是富贵人家凭空掉进了贫民窟,受到的异样的目光,不公平的待遇,受尽欺凌,所以在信承坚持到最后的特招生寥寥无几。 不过看荆慕踉跄的背影和她刚刚的那张脸,是特招生无疑了。 想着,白寅嗤之以鼻,世风日下,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什么方法都做了,只是那张脸,太恶心了。 也是,白寅就读信承学院音乐系,家里又是信承的一大股东,而且音乐天赋极高,才大三就已经出了五张专辑了,那么大的主角光环萦绕着他,出场自带光效的人,别人怎么会不喜欢? “喂,明天之前要是让我看到你还是这么邋遢,我想你也没必要再待在信承了!”白寅明目张胆在校园里开车,引得一大批粉丝尖叫,已经够让荆慕心烦的了,还特地开车挂着一档在她面前晃。 邋遢?想是白寅叫她剪刘海了吧,可荆慕偏偏把自的行李箱抓在手里,当作没听见一样华丽丽的无视了白寅,自顾自的离开了。 再不去报道就要迟到了…… “恶心!”白寅向地上啐了口痰,猛踩油门,校园里一道红色的闪电疾驰而过,扬起的尘土久久才落下。 校园里一切还来不及捕捉就已经归于平静。 从教务处出来,认识了自己的班级,荆慕拖着行李进了宿舍楼,进去果真和自己预想的一样,到处充斥着人民币的味道,高档、奢华,四人床位,有单独的卫生间,空间很大,大到不像话。 “真倒霉,竟然特招生会和我同一间宿舍!” 早上的事很快就在信承传遍了,而对荆慕的描述就是:一头贞子一样的长发,没有眼睛,满脸包,没教养,一身仿名牌。 真正见到荆慕的时候,才发现真的是和传闻中的一模一样,难怪寝室的人会嫌弃了。 寝室里弥漫着的香水味荆慕很不喜欢,仔细想想,她似乎不喜欢所有人身上的香水味。 人,总是会凭着自己的眼睛去评论别人,一张嘴里可以说出那样刺耳的话。 …… “她啊?爸爸就是个吃软饭的!” “我们不要和一个窝囊废的女儿一起玩!” 幼年的流言蜚语又在荆慕耳畔响起,同龄人眼中的鄙夷,嘲笑,都像是一根根尖锐的针刺进荆慕的心脏里,她想逃,逃得远远的。 见荆慕愣怔在原地,宿舍的三个人站在一起,环抱双臂,堵在了荆慕面前,其中一个人把盆递过去,轻蔑道:“特招生只配给我们当下人的,去!给我打盆洗脚水!” 宿舍的热水器近期是坏的,所以需要去宿舍楼下打热水,关于这个通知是贴在每间寝室门上的。 “丑八怪你愣着干什么?快去啊!”那个女生见荆慕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不耐烦的吼了一声。 看着自己眼前的盆,荆慕下意识的接了过来,女生洋洋得意的样子,荆慕却读出了那种她所见过的鄙夷,讥笑,甚至……恶毒。 转身拿着盆出了门,荆慕魂不守舍的走下去,打了一整盆烧开的热水,艰难的敲了敲门,见里面没人响应,只好把盆放在地上,自己拧开把手,推门的那一瞬间,头上一盆凉水浇灌下来,从头一直凉到脚底。 荆慕惊呼一声,嗓子难受的像被硬生生扯着一般。 医生交代过,手术结束康复的那段时间里,一定不能感冒。 可是现在荆慕瑟瑟发抖,窗扇又开得那样大,怎么可能不感冒? 接着寝室里朗朗笑声,她们三个人笑得前俯后仰,寝室的门大开着,风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吹到荆慕身上,每一下都像刮骨一样。 第一卷 孤独患者荆慕 第3章 逆转 “你们干嘛呢?”宿管阿姨闻声上了楼,象征性的喊一句话,可是她向来管教不了的,随便找出一个女孩子,家里的背景,地位都会让她心里颤上一颤。 寝室的三个女生赶快把荆慕拉回来,顺道把放在地上的热水也一并端了回来。 她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荆慕低头,看见自己的行李已经乱糟糟的躺在了地上,是被人翻过的样子,因为在地上,所以刚才她被水淋,也殃及了在地上的衣服。 本身就已经握着的拳头,这下指甲钳在了肉里,指尖的腥红随着不停往下滴落的水珠流在了地板上。 “喂,特招生,既然水打了,你也该伺候我洗了吧?”还是刚才那个女生,她站在荆慕面前轻抬脚,示意叫荆慕帮她脱鞋,洗脚。 讨厌人,那种自大而又愚蠢的生物。 一声尖叫响彻在整间宿舍楼,凄然而又可怖,就连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两个人也惊呆了。 宿管阿姨迅速跑来,循着声音准确的推开了荆慕所在的那间寝室,见地上站着的四个人,其中有两个身子都湿了,再看荆慕的手里,还拿着盆。 “不早了,你们赶紧睡觉吧,别影响了其他人。”宿管阿姨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走了出去,装作没有看见捂着脸痛苦呻吟的女生。 原来也有胆小怕事的存在。 荆慕把盆往身侧一丢,嗤鼻一笑,旁边的两个女生见状一把上来抓着荆慕的头发,嘴里喃喃着:“反了你了!竟然敢在媛媛脸上泼水!” 真不知道她们是故意这样的,还是装作不知道荆慕泼在李媛身上的,是开水。 推攘过程中,她们看到了荆慕盖在刘海下面的双眸,像是猝了毒,身后一阵恶寒,忙松了手。 宿管阿姨再次上来,揪着荆慕把她推到宿舍楼门口,口里不停谩骂,“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学着欺负同寝室的人。” 只是荆慕身上还是湿漉漉的,她所停留的地方每到处都会留下水渍,而李媛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救护车带走了。 …… 开学典礼,荆慕站在台上凝视着观众席上一望无际的人,心里在颤抖,双手捻着衣角,嘴角不停抽搐,她被点名批评,记一大过,并且开除住宿资格。 这就是荆慕刚开学的待遇。 白寅坐在角落,看着聚光灯都打在荆慕的身上,嘴角划过一丝不屑的弧度,见她刘海依旧盖着眼睛,心中愠怒,她为了要引人注目点,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 “喂!我之前是在放屁对吗?”典礼结束以后,大家陆续从会场出去,荆慕下台后一直坐在角落的,她根本没有看到坐在自己前面的人,就是白寅,她本来打算等人走完她再走的,不料白寅回头,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即使光线很暗,荆慕还是能看到笼在他脸上的冰霜,和嫌恶。 见荆慕还不说话,白寅从口袋里拿出剪刀,“你难不成是要我帮你啊?” 不过荆慕倒是好奇,一个普通人好端端的把剪刀带在身上,也是好笑。 人几乎走得差不多了,荆慕并没有理会白寅,自己起身正要往出走,手腕却被狠狠扼住,冰冷的剪刀就在眼前,要是乱动,会直接戳进眼睛的,荆慕怔住。 “你应该为我亲自给你剪头发而觉得荣幸。”白寅揶揄着,也感觉到了荆慕身子在瑟瑟发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还以为她有多大能耐呢,往人身上泼开水,又公然敢向自己挑衅,白寅以为她有多大胆识,竟然做到那种地步。 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眼看着剪刀要过来了,荆慕平生里最爱护的,就是自己的头发,她留了整整十年,洗护用品用得都是她认为最好的,所以才会像丝绸那样柔顺,即使是刘海,她也要被人心甘情愿的剪。 如果是像白寅这样的话,她不允许! 荆慕用了最大的力气推开白寅,白寅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座位上,荆慕正要逃,他迅速起身紧紧抓着荆慕细小的手腕将她扯回来,反手一个巴掌。 从小到大,荆慕没有被打过,她似乎永远都是一个人,在家里不会犯错误,在学校不会去惹事,很多人都把她当空气,她希望如果可以的话就这么平凡过一生就好。 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痛,就连脑子里都是嗡嗡作响,荆慕有些不可思议的望向白寅,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声,可荆慕发誓,她一定会把这一巴掌还回去的。 “你知不知道你活该!”白寅看不清荆慕的表情,但他还是不留情面的剪掉了荆慕的刘海,参差不齐,像被狗啃了一样。 还以为荆慕在哭,当她的那双眼睛露出来的时候,白寅怔了一下,荆慕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泛着盈盈秋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眼睛,就像是上帝拿了一把星子直接撒进去了一样。 如果不是那一脸红斑,她应该会是个美女吧。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荆慕在白寅的注视下跑出了会场,她走之前,白寅明明看到了荆慕脸上的不甘。 …… 新生校服是在开学两周以后发的,在此之间荆慕请了假的,因为她的声带需要去复诊,在学校的事她没有和母亲说,就连去复诊,她都是一个人去的。 只记得那晚母亲发来简讯,她说: 宝贝,妈妈爱你。 所以荆慕知道,妈妈根本没有和爸爸离婚,只是因为不让她受到伤害而已。 “慕慕,学校寄东西过来了。”爸爸拿着快件上了楼,敲了一下荆慕的门,便直接进来了。 九月的阳光依旧那么刺眼,秋风吹进来,拂起窗户边的纱帘,卷起摆在桌子上的书页。 荆慕躺在床上,脸皮都没有抬,也不作声,爸爸尴尬的笑笑,继续说道:“那爸爸给你放这边了。”说完自己下了楼,在楼梯口的时候停顿一下,望了一眼荆慕的房门。 这个家看似和睦,可荆慕怎么都觉着反胃。 人,总是最擅长掩饰了。 第一卷 孤独患者荆慕 第4章 找房子 明天荆慕就该去学校了,万幸上次感冒没有影响到手术的恢复,荆慕拆开快件,是信承的校服,手摸上去材质很舒服。 信承两年换一次校服款式,由有能力者竞争,不限年级,赢的人不仅会将作品留在学校,还会穿在学生身上为期两年的展览时间,更会在毕业以后有一线公司录用的特权。 听说今年的校服是大三的一位叫南雨薇的学姐设计的,以白色做底色,前后衣片、领和袖由黑线缝合,看似简单,但黑线缝纫的手法是很密的,而且针脚细致,即使人手一套校服,还是很严格。 上衣采用西装风格,里面白色衬衫,要求也很严格,必须是正规白色衬衫,底下没过膝盖的短裙,这种短裙虽然随处可见,可和上衣搭配起来就会有点睛之笔的作用。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荆慕愣愣的站着,其实她一直都不太能够记得住自己的样貌,似乎总是在变,脸色差是一种样子,生病了是一种样子,正常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种样子。 脸上过敏的红斑已经好完全了,倒是比之前白皙不少,看着也没那么瘆人了,可是如果这个样子去了学校,又会是什么情形? 荆慕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那次因为喝了过敏的药,她再次拿起来,放进了嘴里,硬生生的咽进去,滑进食道里,干涩的进入胃里,胃中像是吃了辣椒一样烧得难受,连水都不曾喝。 “宝贝我早上见你的时候你脸上不是已经恢复了吗?怎么又过敏了?”晚饭时间,妈妈坐在荆慕对面,关切问着。 “是啊,我今天见的时候也是好了的。”爸爸插了一句嘴,却见她们两个像是没听见似的,不免有些尴尬,埋头往嘴里扒拉着饭。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嗓子恢复了,荆慕似乎习惯了之前不说话的日子了,所以她只是摇摇头,夹了一筷子菜给妈妈,又夹起菜的时候,在爸爸羡慕的眼光里,荆慕顿了顿,还是放在了自己碗里,装作没看见。 “那要不要妈妈带你去医院看看,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蛋万一留下后遗症怎么办?”妈妈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饭,紧张的看着漫不经心的荆慕。 回应的还是荆慕的摇头,荆妈妈心中是了解自己女儿的,倔强,有主见,看似乖巧,可是一旦决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就唯有一点不太好。 就是太不爱说话了,以前带她看过心理医生,医生说只是轻微的自闭症而已,多开导开导就好了。 可是荆妈妈工作太忙了,顾不上荆慕,荆爸爸……想着荆妈妈手里的筷子抓紧了几分,斜眼瞥了一下荆爸爸,又回过头缄默。 这顿饭是有史以来最难受的一顿饭,荆慕草草吃了几口,放下碗筷兀自回房了。 人,为什么要在一起? …… “你是哪个系的?” “服装。” “喏,胸针,千万别丢。” 荆慕接过来站在校门口的学姐递给她的绿色四叶草形状的胸针,看了学姐一眼,她的橙色翅膀形状的胸针在右边衣领上别着,荆慕也别在了相同的位置。 胸针是为了区分各个系的象征,绘画系的是橙色翅膀,服装系的是绿色四叶草,音乐系的是黑色音符,舞蹈系的便是红色高跟鞋,这些是绘画系设计的,虽然比较简单,但这个创意是很有新意的,受到了校长的肯定与表扬。 信承太庞大了,大到前几天还在针对一个人,后几天所有人都已经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学长好!”荆慕身后传来刚才那个学姐甜甜的声音,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见白寅穿着校服,接过学姐递给他的胸针别在衬衫上,他一手将校服外套搭在肩膀上,衬衫的扣子只寥寥扣着两三个,胸前一大块肌肤裸露,瘦不露骨,细腻若瓷。 似乎白寅也看到了荆慕,荆慕不确定,扭回头加快了步子往教学楼里走。 好几天不见,白寅还以为荆慕知难而退再也不来了呢,真没想到这么脸皮厚。 看着荆慕的背影,白寅倒是觉得校服挺适合她的,修长的双腿,腰肢不盈一握,像是天生的衣架子,转而白寅就觉着自己是疯了才会觉得荆慕身材好。 “信承旁边的房子,价格无所谓……” “好,我中午过去看一下。” “嗯,没问题。” 这是荆慕康复后说的最多的话了,声音轻柔绵密,细小婉转,她在学校那棵大槐树下打电话找房子,家里肯定是不回去的,寝室又没资格住,荆慕也只好在外面找房子了。 学校靠近后山的地方有一棵大槐树,树干很粗,十个人手牵手才勉强握得住手,而且这里人流量很小,荆慕入学后的第三周就发现了这个地方。 房子是在离信承不远的学城小区,听房产中介说房子是小别墅那种形式,两千一个月,水电自理,其他的都在离信承很远的地方了。 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行,妈妈给的零用钱再出去打份零工,足以付得起了。 想着,荆慕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看来电显示是妈妈,滑动了接听键,手机附耳,“妈妈。” “寝室挺好的,人也不错。” “知道了妈妈,妈妈再见。” 可能在这世上,妈妈是荆慕唯一一个愿意开口说话的人了,不论在学校,还是在家里,荆慕向来都是只言片语,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的话太少了,才会去报播音主持吧。 大概在她的心里,也害怕这么一副好嗓子浪费了。 不过现在,终究还是浪费了。 想起来一会还有课,荆慕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朝着教学楼去了。 而大槐树上的人闭着的眼睁开,浓如蝶翼的羽睫忽闪忽闪像两把小刷子,唇角扬起一个恰好的笑容,喃喃自语。 “原来所有女孩子都爱说谎啊。” 明明在外面找房子,却告诉自己母亲在寝室住的很好,明明被寝室的人欺负了,还被倒打一耙而失去住宿资格,依旧说别人很好相处。 还真是看不懂女孩的心思。 南烨旬翻了翻身子,树枝因他的动作而抖动了几下,树叶随即落在地上。 第一卷 孤独患者荆慕 第5章 刺激 “荆慕同学,中午一起吃饭吧?” 可能乔凡是系里乃至学院里第一个愿意主动和荆慕说话的人了吧。 不过…… “你是?” 历来荆慕没有记别人名字的习惯,在她看来,所有的人都跟她没什么交集,而且她有这方面的障碍,总是对不上号,长相和名字,永远都不会对得上的。 于是乔凡就在一阵哄笑中尴尬离场。 其实乔凡长相平平,属于那种放在人群里一眼看不到的人,皮肤黝黑,还有一点微胖,只是性格比较阳光,看起来舒服。 不过和万人瞩目的白寅比起来,就真的是星星和太阳的区别了,即便如此,才开学,乔凡也是被不少人塞过情书的。 只是荆慕的反应…… 太诡异了。 食堂的饭菜味道还好,不像外边传得那么难以下咽,现在想想,也可能是因为信承门槛太高,有些人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吧。 “这里的排骨不错,不然你尝尝。”乔凡端着一碗排骨炖土豆坐在了荆慕身旁,笑意满满,像是和熙的阳光,照在别人的心里,一片暖洋洋,又像是春风,拂过冰冻的大地,瞬间就融化了。 “你是?” 可偏偏不解风情的荆慕咬着筷子歪着头看向乔凡,一脸无辜的样子,乔凡啼笑皆非,只能讪笑着回答。 “乔凡。” 不过乔凡想着,也许也怪他自己,刚开始没做自我介绍,可是明明开学的时候都做过自我介绍的了,荆慕是最特别的一个,厚厚长长的刘海遮着眼睛,她那张本来就小的脸蛋更看不到了,她用粉笔在黑板写了“荆慕”两个字,鞠了躬,怯怯的下了台。 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却留给人的印象很深刻。 今天乔凡才亲耳听到荆慕的声音,像银铃一样干净,又那样好听。 唯恐荆慕记不住,乔凡又连忙补充了一句,“乔,大乔小乔的那个乔,凡是自命不凡的凡,你记住了吗?” 荆慕垂下眼眸继续吃饭,没有回答。 …… “寅,晨众公司有意签你,你有什么打算?” “还早,慢慢来,有信承这么大的品牌给我做后盾,我还不着急出去。” 白寅一行人走进食堂,瞬间便被人流包围,大多是白寅的粉丝,手里端着各色各样的饭菜,白寅边和身边的人说话,边随意拿了几样找了空座坐下。 而被从手里拿走饭菜的女生就要晕厥了的样子,叫嚷着,不停在原地跺脚,像是不敢置信。 “那你也应该早点做打算啊,别让晨众公司觉着你目中无人,日后你要出去对你不利怎么办?” “真金不怕火炼,我就算是一无所有,出去照样会发光发热!”白寅漫不经心的把饭菜放进嘴里,无意间扫视到坐在最角落的荆慕,她的身边还有一个献殷勤的人,眼底掠过一抹狡黠。 “乖乖做你的学生就好,出了社会的时日多了去了,走,带你去看好戏去!”白寅扬起嘴角,端着餐盘向荆慕方向走去。 “以后如果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可以找我,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喜欢助人为乐。”乔凡嘴就像上了发条一样喋喋不休,略显笨拙,和荆慕对话的时候像个蹩脚的演员。 有一个聒噪机在荆慕身边,不过她丝毫不受影响,吃好了刚要起身,白寅便迎面走过来,用一种熟稔的腔调对荆慕说道:“荆慕同学,吃饭啊?介意我坐在你旁边吗?” 说着白寅睃了一眼乔凡,见他看见自己的神情都变了,白寅扬起嘴角,不客气的坐了下来,见荆慕盘子里的饭菜都空了,继续说:“你吃好了啊?可是我还没有吃呢,怎么,不陪陪我?” 他的口气极为轻佻,倒像是一个经常逛窑子的皮条客对小姐说的话一样,乔凡听得出来,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成了青色,可是他不敢与白寅对着干,信承的人谁不知道,白家在信承的股份持有百分之四十五,意味着信承一半的利润,都是他家的。 那么开除一个人,或者让一个人不好过,办法千千万。 而乔凡,只是一个外表光鲜亮丽,实则是特招生。 不过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 荆慕重新坐了下来,算是答应了白寅,白寅满意的笑笑,抓起筷子来,手一松,筷子掉在地上的清脆声在食堂中却尤为刺耳。 “哎呀,荆慕同学,我的筷子掉了,你能不能帮我去洗一下啊?” 洗餐具的地方在食堂买饭窗口的一处,也就意味着离荆慕坐的那个位置很远。 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筷子,荆慕突然想起那天在会场白寅扬起的那一巴掌,像是重重甩在了荆慕身体里那个名叫“恐惧”的地方。 荆慕依旧缄默,伸着颤颤巍巍的手接过来,在乔凡诧异的目光里向那边走去。 “你瞧,她害怕我呢!”白寅翘起二郎腿,回身看向荆慕的背影,谐谑道。 食堂本身要喧闹不少,却由白寅的到来,变得掉针有声,荆慕的步子越来越沉重,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切都那么的鬼使神差。 少顷,荆慕把筷子毕恭毕敬的放在白寅眼前,好些人的目光盯着荆慕,她浑身不自在,可是又不能逃,别人灼灼的目光,像是无数个太阳,灼伤了她的皮肤,晒干了她的心脏,只有烧的“吱吱”作响的皮肉,和一具不受她控制的灵魂。 “荆慕,我觉得你还是从了乔凡小弟吧,只有他这样的特招生,才能配得上你这种人。”白寅并没有接过筷子,只是换了勺子往嘴里送饭。 乔凡是特招生? 很快,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了,本来寂静如死的食堂又热闹唏噱起来。 荆慕神情倒没什么变化,变得是乔凡,他的表情扭曲在了一起,握紧的拳头瑟瑟发抖,肩头也在颤抖,眼中的火苗几乎都能把人烧着了。 “怎么?要动手吗?你可是想清楚了。”白寅咧嘴一笑,没有威胁的意味,很淡然的一句话,就像是只问了一句“你吃饭了吗”一样? 第一卷 孤独患者荆慕 第6章 南烨旬 在信承,特招生的耻辱是无以复加的,有些人极力掩饰自己是特招生的事实,目的就是不会受到今天这样的待遇,乔凡也是其中之一。 荆慕顾目四盼,他们所有人的眼神,里面的讥诮,还有蔑视,都好熟悉。 “她母亲一定是妓女吧?不然怎么能养得起一个小白脸?” “我看也差不多了,看她一身骚气,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是了,那些人的嘴脸,和当初那些充满嫉妒的人别无二致。 人为什么要循着自己的想法来评判别人?为什么会有上下等级之分?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人就会有恃无恐吗? “够了!我和谁在一起不用你操心吧?”荆慕几乎是鼓起所有的勇气说出的这话,她在心里不停催眠自己,她不需要怕白寅,至少他们是旗鼓相当的。 本还以为荆慕会夹着尾巴带着乔凡灰溜溜的离开,可是她突然的反击却让白寅始料不及,不禁轻嗤,“以前我就听说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看来果真如此啊,瞧这丑八怪,竟然开始护短而公然抵抗我了!” 原来是这么引人注目的啊?恶心。 人长得恶心,做法也恶心。 在信承,很少听说白寅去针对哪一个人,没想到万年不遇的事情,在这届新生入学便看到了。 可是白寅越这样,举手投足之间就越有霸气,围观的女生再也控制不住惊叫起来,就连男生也为之动容,自惭形秽,觉得今生无论如何是比不上白寅了。 “随你怎么说了。”丑八怪?荆慕的脑子里只有这三个字,这个世界还真是亘古不变的以貌取人,荆慕回身拉起乔凡的手,她感觉得到乔凡还在瑟瑟发抖,也看到了乔凡被牵着时愕然的表情,停顿了一下脚步,便要公然从白寅身旁走过。 白寅冷哼一声,打掉荆慕和乔凡牵着的手,这一幕实在太恶心了,恶心到他再也没办法看下去了,眼中笼了一层冰冷,靠近荆慕,“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恶心?” 恶心那两个字让荆慕身子一僵,小时候伴随她最多的就是这个词了,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总是要刺耳很多,不论时间过了多久,一如既往。 “那拜托你让一下,别让我恶心到你。”荆慕的声音极小声,甚至声音还在颤抖,她重新牵起乔凡的手,正往前走,白寅扬起胳膊,正要奋力向荆慕的脸上甩去,却被一只手握住。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包括荆慕。 “打女人吗?这个习惯可不好。” 来人沉声说着,嘴角带笑,不过老实说,他长得一点也不差,眼睛是单眼皮,细长细长的,一笑就眯成一条缝了,鼻子高挺,下嘴唇厚厚的,上嘴唇是一个好看的形状,具体是什么形状荆慕说不出来,就是那种总是觉得上扬的感觉。 他一讲话就会露出一排雪白的皓齿,两颗门牙要大一些,可是剩下的牙齿就小小的,整齐的排列在牙龈上。 “南烨旬?” 不错,就是南烨旬,绘画系的尖子生,爸妈都是在美术界有着举手投足的地位,他还有一个龙凤胎的妹妹,叫南雨薇,就是现在他们所穿着校服的设计师,不过只有他传承了父母的衣钵,那个倔强的妹妹就跑去了服装设计。 众人唏嘘,要知道,南烨旬是很少与人有交集的,不过和白寅的关系倒不错,两家是世交,听说南烨旬兄妹和白寅是青梅竹马。 “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白寅的手从南烨旬的手里挣脱,回头若无其事的问道,好像没有因为南烨旬驳了他的面子而恼怒,也好像此刻再没有其他人。 “嗯,前天回来的,偷了两天懒。”南烨旬嘴角总是挂着笑,说话温柔的不像话。 “回来都不打招呼,我去接你也好啊!”白寅把胳膊搭在南烨旬的肩膀上,看起来关系是不错。 荆慕垂下眼帘,对南烨旬敛首一礼,算是道谢了,便和乔凡一起离开了,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南烨旬和白寅的身上,哪还有人会注意到那样平凡的荆慕,即使刚才他们是主角。 望着荆慕的背影,南烨旬脸上的怫然几不可查,她不是叶家集团的千金吗?怎么他们都说她是特招生。 叶家集团在萝城属于商业大鳄了,信承学院也持有股份,不过只有百分之十九,只是相比白家来说要少,但叶家倒不注重这一类,主攻服装,萝城有百分之七十的服装大楼都是叶家的。 不过听说叶家集团总裁是女人,也就是荆慕的母亲,荆慕的父亲是入赘的,整天无所事事,可荆慕的母亲因为太爱丈夫,所以女儿跟着父亲姓。 看来荆慕要和叶家一样比较低调了,只是叶家那样庞大的地位,想低调都难了。 “寅,你认识刚才那个女孩?”南烨旬回过神,看着白寅问道。 白寅坐回了位置上,吃了一口饭菜,已经凉透了,把勺子放回餐盘中,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身子往后一靠,轻蔑道:“她?不认识,不过是一个千方百计引我注意的人罢了,从开学第一天她就开始不安分了。” 关于荆慕的传闻南烨旬从法国比赛回来就听说了,曾经他和荆慕有过一面之缘,回到学校他还以为是重名,不过见到荆慕本人的时候,虽然她脸上布满红斑,刘海也明显短到了眉毛上头,可以说是丑到了境界,但依旧不影响南烨旬认出她。 那次见荆慕的时候,荆慕十二岁,南烨旬十四岁,那是为荆慕办生日宴,叶家请的宾客很少,不过其中就有南家,听说叶总裁很喜欢南烨旬母亲的画,所以很诚心的邀请了南家。 那次的生日宴南烨旬总是记忆犹新,当时的荆慕身上穿着白色的小洋裙,像乱如人间的天使,脸上带着一些婴儿肥,青丝如墨眉如黛,明眸似水,削肩细腰,黑眸沉静而内敛,与人交谈的时候左脸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南烨旬想着她也许笑起来会深一点吧,只是别人问一句她答一句罢了,总是低着头,浑身不自然的样子。 “只有十二岁就已经是美得一塌糊涂了,长大了可不得了。”这句话是南雨薇说的,南烨旬怔然,早就被众星捧月习惯了的南雨薇,竟然也会这样感慨一句,可想而知了。 第一卷 孤独患者荆慕 第7章 自杀 关于乔凡跳楼自杀的消息很快就在信承传开了,这样大的一件事情,警察都干涉到其中了,得出的结论就是白寅出口伤人,令其不堪受辱,想不开轻生了。 如果放在别人身上的话,给点钱私下就可以解决的,可白寅也算大半个公众人物,负面报道一下上了头条,对他也有不小的影响,第六章专辑本来要出的,突然的变故也只好推迟了。 学校门口堵满了要采访的记者,虽然被一众保安拦在外面,依旧不放弃的在此安营扎寨。 众八卦记者抱着没有收获就不会回去的决心,硬生生堵在了学校门口,不过似乎上天要眷顾他们不少,因为不一会儿,乔凡的父母就到场了。 所谓特招生就是家里十分困难,而此人却有极高的天赋,或是比旁人努力,便能挤进别人口中的贵族学校信承了。 所以乔凡的父母衣衫褴褛站在记者面前的时候,顷刻间就泪流满面了。 是了,给予重望的唯一血脉,就那样不清不楚的自杀了,放在谁的头上都会垮了的,更何况是这样的人家,只要听了都会叫人痛心疾首,感同身受的痛苦就那样慢慢吞噬人的心脏。 “请问乔凡家长,您儿子真的是因为白寅的羞辱才会自杀吗?” 闪光灯齐刷刷朝着乔凡父母亮了起来,人挤人的簇拥到一处,七嘴八舌的开始询问,拍照的,写报道的,一齐涌来。 “我儿子平时就有些要面子,心气也高,在家里我们都说不得的,别人一句话他当然受不了了!”乔妈妈抹着眼泪,用一口生硬的普通话回答着她能够听得到的问题,也没有避讳,只是哭得更伤心了。 记者还在不停的询问,信承已经派人把乔凡父母接进学校了。 校长办公室里,校长在办公桌前坐着,不停的抽烟,脸上的愁云惨雾也被笼罩在一阵烟雾中,还有白寅的母亲,一个身上挂满名牌的女人,一头棕色波浪卷,脸上的风韵犹存,一身Louis Vuitton风衣,脚上踩着Gucci尖嘴高跟鞋,只看她的穿着便知不凡。 自然,还有当事人白寅,他坐在窗户边,百无聊赖的看着窗户外那棵远处的大槐树,下面还有一个看不清脸的人影,不过看身段就是女生了。 乔凡父母走进来,哭嚎着就跪在了校长面前,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要为我儿子做主啊!” 众人见势先是一愣,白寅的母亲嗤鼻一笑,果然是穷人,尊严都可以瞬间不要,便把头扭向一边,把手放在鼻子前,用来掩盖乔凡父母身上的汗臭味。 当然,还有穷酸味。 “你们快起来快起来。”校长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使劲一戳,赶忙起身去将乔凡父母扶起来。 不过在白寅看来,一切都变得像是在演苦肉计。 “如果你们是无辜的,那我肯定会做主的,只是乔凡同学他属于自杀,学校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此事。”校长为难的看着乔凡父母,又斜眼瞥着白寅母亲,心里一虚,忙着去安慰乔凡父母,又不忘把责任推出去。 “我们家乔凡很乖的,他自尊心太强了,别人一说就受不了,我们要当事人道歉,给个说法!”一直沉默不语的乔凡父亲义愤填膺的说着,恶狠狠的看向白寅。 被这样的目光一注视,白寅再也不能淡然了,他猛地起身,眉毛轻挑,有些好笑道:“你们不是想要钱吗?装什么清高?”说着白寅把放在一旁的黑色手袋拉链拉开,双手提起来口朝下,一摞又一摞的红色人民币便哗啦啦的落在了地上。 那样的穷苦人家什么时候见过那么多的钱,顿时目瞪口呆,白寅见他们的表情忍俊不禁,果然是没什么是用钱解决不了的,那样万能的东西,还真是好使。 不过推杯换盏的时间,乔凡的母亲哭得更凶了,乔凡父亲指着白寅骂道:“你们有钱了不起是不是?有钱就可以草芥人命?你等着,我们一定会让你们身败名裂,上天是有眼睛的!” 这样骇然的话还真叫白寅心中一憷,转而轻蔑的笑道:“老天可能也爱钱,如果你们识相的话,就拿着这些钱滚到别的地方,够你们半辈子活的了,如果你们执迷不悟,那就等着死吧!一毛钱都不会有!” 校长见局势越来越僵,赶忙做了和事老,“乔凡爸妈,别激动,那孩子还小,不懂规矩,我们私了吧,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好了,能答应的我们都答应!”校长的软话缓和了一些气氛,白寅淡然坐回去,不再理会他们。 “那是我儿子啊!如果你儿子这么不明不白死了,你也会拿着这笔钱去苟且吗?”乔凡母亲回身一把抓着一直默默无声的白寅母亲,哭声凄然,也是,委屈与不忿混杂在一起,她虽然已经为人母了,怎么说也还是一介女流之辈,承受不住的。 被脏兮兮的人抓住了自己昂贵的衣服,白寅母亲忙抬起脚往外踹乔凡母亲,那张被妆容修饰得完美无瑕的脸随之扭曲,像看到了蟑螂一样,花容失色。 “你别碰我,快滚开啊!”白寅母亲的话刺痛了乔凡父母。 他们心中五味杂陈,原来有钱人的嘴脸都是一样的,乔凡的父亲淡然扶起哭得快要背过气的妻子,那深陷的眼窝里猝了毒,“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说着乔凡父亲搀扶着妻子走出了办公室,背影那样落魄,就连堆在地上如同天文数字的人民币,都不曾再看一眼。 “理事,如果他们真的把事情闹大怎么办?”校长看着坐在真皮沙发上还在整理自己衣物的白寅母亲,一脸担忧。 唐贞从包里拿出化妆镜补妆,无谓道:“他们有什么能耐?连基本的生活都困难,我派人多去他们家走两趟就好了。” 也是,这样的蝼蚁确实不用太在意,等过两天风头一过,就安然无恙了。 “校长,你找我……”说话间,荆慕从门外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着的唐贞,又忙把视线转向校长。 第一卷 孤独患者荆慕 第8章 理论 那会儿当乔凡自杀的事情传到荆慕耳朵里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便是震惊,明明前几天虽然乔凡是一蹶不振的样子,至少还会去主动找她聊天的。 校长办公室里弥漫着唐贞的香水味,依旧刺鼻,荆慕低着头,一言不发,却从余光之中打量了唐贞,心中猜疑,那人该是白寅的母亲了。 “荆慕同学,记得那天白寅同学和乔凡同学说话的时候你也在场吧?”校长满脸堆笑,凝视着荆慕问道。 到处都是传着乔凡和白寅的事,虽然各大报社和娱乐八卦新闻登了白寅的丑闻,但是算是道听途说了,报道前面都会加“疑似”二字,所以白寅要洗白也是容易的事。 那么……荆慕瞬间就明白了,原来这场鸿门宴叫她来,是为了让自己帮他们这群十恶不赦的人啊? 只是在外人面前,荆慕还是有些不舒服,越是三双眼睛同时盯着她的时候。 人,为什么喜欢说谎? 恐怕这个问题荆慕自己也有答案吧,因为她也说过谎的,不论善意的,恶意的,花里胡哨的,都是只为了掩饰自己而已。 她懂,她什么都懂。 “那天好多人都在场……”荆慕没有正面回答校长的问题,只是诺诺的说了一句。 校长讶然,本来还以为所有的女生都会因为是替白寅做事或者袒护白寅而觉得荣幸,而荆慕这句话,无疑是将注意力转向了别人身上。 别人自然好说,只是荆慕是间接的当事人,她的话很有震撼力和说服力的。 “你只要说你当时在场,而白寅同学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话,并没有伤害到乔凡同学就好。”校长直奔主题,依旧是耐心的说。 所以当自己是傻子咯?荆慕心中轻嗤,可是始终低着头不说话,就算她不抬头看,也知道,不论是位高权重的校长,还是有权有势的唐贞,即便是恃宠而骄的白寅,皆是期望她能够答应。 可是,乔凡是一条活鲜的生命,特招生又如何?家境穷困潦倒又如何?努力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难道有错吗? “凭什么?”荆慕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抬头注视着校长,如秋水一样的眸子里满是不甘。 “额?”校长尴尬的笑笑,似乎不太相信能从荆慕的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接着耐心说道,“白寅还有大好的前途,你不忍心把他毁了吧?” 因为有大好的前途,所以不惜别人的生命,所以就不需要负责吗?荆慕冷哼,眸子眄过白寅那边,反唇相讥,“我还没有见过自己的前途要别人铺垫的。” “你!”白寅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心知肚明乔凡死因是为什么,可是偏偏有恃无恐,在他看来,全世界没有人是不会向着他的,却听得荆慕这样讽刺自己,再不能坐在一处无动于衷了。 “喂!特招生,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拒绝?” 丑陋,贫穷,没有地位,就会被这么对待吗?荆慕一直以为只有像自己这种孤僻的人才会受到这种待遇,可是今天总算是认识到,他们的字里行间,他们所谓的贫穷,在他们眼中是那样不屑。 荆慕瞬间沉默了,再次低下了头。 只是带着诧异表情的是校长,他偏头看向白寅气冲冲的样子,也知道现在说这样无关紧要的话不合时宜,却还是鬼使神差的提了一句,“白寅同学,荆慕同学她……” “我觉得你们还是该诚心向乔凡家道歉,如果他们原谅了你们的话,我肯定不会乱说话的!”荆慕打断了校长的话,她也知道校长想说的是她不是特招生,可是荆慕偏偏不要白寅知道。 说罢,荆慕头也不回的打开门扬长而去。 岂有此理!白寅心里谩骂,忙着追了出去。 丑人多作怪,就是形容荆慕这种人了吧? “喂!丑八怪!”白寅跑到荆慕身后,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眼珠漆黑如深夜的雨露,略显薄怒。 说来也真是可笑,口口声声说着别人是丑八怪,嫌弃别人恶心,却总是有所接触,荆慕咬紧银牙,一把甩开了白寅的手,后退了几步,神色淡然,动唇一字一顿道:“请你、记住我这张脸,好好的看清楚了!” 这样的话无疑叫白寅摸不着头脑,方才荆慕清冷的眼,还有那骇人的气息,却让白寅愣怔,反应过来的时候荆慕已经离开了。 夕阳似乎在金红色的彩霞中滚动,然后沉入阴暗的地平线后面,通红的太阳金边闪闪,迸出两三点炙热的火星子,那棵高大的槐树树枝都被夕阳镀上了一层红色。 再一会儿就该上晚自习了,比起教室,荆慕更喜欢坐在大槐树下看书,周围恬静而又舒服,没有别人异样的目光,更没有那些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指手画脚。 电话响起,荆慕不用看也知道是妈妈了,她没有朋友,通讯录里空空如也,爸妈的手机号她不用存,都在心里记着呢,不过爸爸很少给她打电话,没有原因,就是很少。 “妈妈。” 莫名的疲惫,让荆慕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更加虚弱,叶白晴顿住手中的话,心疼了一下,便把文件暂时放着,专心问道:“宝贝,妈妈听说你们学校有人自杀了,你没有被吓到吧?” 对于叶白晴迟到的关怀,荆慕有点受宠若惊,小的时候,妈妈忙于工作,爸爸又整天出入赌场,外公外婆又不待见她,还有从来没有见过的爷爷奶奶,她自己也不确定,爷爷奶奶是否健在。 于是从小就是一个人的荆慕,醒来便是冰冷的大房子,她一直不敢午休,因为她醒来的时候,大片夕阳透过落地窗洒在地板上,那种形容不上来的空虚,就像是被全世界都抛弃了一样。 也许妈妈年纪越来越大了,便开始惦记还有一个乖巧的女儿。 “没事的,我没事的……”可即使是迟到,荆慕还是在心里满满的放着母亲的位置。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荆慕以为妈妈挂了,把手机放在眼前时,还是通话中,又把手机放回了耳边。 “宝贝,你……偶尔也让妈妈帮你摆平一些事,你……偶尔也任性胡闹一回,妈妈能够帮你解决的。”叶白晴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语无伦次的,如水的话语却变成了乞求。 第一卷 孤独患者荆慕 第9章 恩将仇报 “知道了,妈妈……” “总裁,张总到了。” 电话那头秘书推门而入,荆慕那句“我爱你”还没有说出口,便听到了忙音,她把手机收起,扯扯嘴角,背抵在树干上,眼前氤氲出一层水雾。 世间的冰冷荆慕总是忍得住,欺辱,鄙夷,甚至白寅当初那一耳光,荆慕都可以漠视,可只要心里有一丝温暖照射进去,荆慕思绪里所有的委屈都会排山倒海而来。 荆慕仰头,试图将泪水憋回去,便对上了躺在树枝上的南烨旬的目光,她表情僵住,动作猛然顿住,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水便顺着眼角流了下去。 空气中四眼相对,荆慕绵密如万千蛛丝的头发一并从肩膀上滑到了身后,垂在了地上,像一滩化不开的墨。 须臾,南烨旬冷淡神色兀然浮出一丝笑,笑意渐至眼角。 而荆慕眸中微讶,她似乎见过那个人,很熟悉,于是她就那样愣愣的盯着南烨旬,眼中直到虚冥,空无一物。 上次那个阻止白寅打自己的男生?应该是了,荆慕恍然大悟的表情叫南烨旬错愕,莫非刚才她紧紧盯着自己是在想事情? 想着,南烨旬的笑又深了几分。 “你不会掉下来吗?”荆慕觉得应该道声谢的,可是总觉着冷不丁的说一句谢谢会比较奇怪,又一时找不到话题,才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没关系的,我经常……”南烨旬还在炫耀自己的功力,为了证明他说的是真的,还动了动身子。 然后…… 只听“咔嚓”一声,树枝不堪重量还是断裂了,所以南烨旬便华丽丽掉了下来。 看样子应该摔得不轻吧?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荆慕倒吸一口冷气,走过去蹲在南烨旬旁边用手指捅一捅他的胳膊,又马上收回手。 “要送你去校医处吗?”其实荆慕也就这么说说,她最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了,最重要的是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 “那就麻烦你了……”南烨旬承认,他是真的摔疼了,身子一阵钝痛,起身都很困难了。 “额……”荆慕皱了皱眉,她还是第一次发觉自己真会给自己找事做。 “如果你觉得麻烦的话就算了,我想可能在这儿趴会儿就好了。”荆慕的不乐意是人都能听得出来,只是南烨旬真的不相信荆慕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那就太好了,我要去上自习了,你保重。” 于是南烨旬眼睁睁看着荆慕大摇大摆的从自己眼前离开了。 离开了…… “喂,我出了点意外,你快点过来救场,不然我就要被我们学校的花痴们吃干抹净了。”本打算就在原地等一会儿痛感过去南烨旬便自己起身去校医处的,谁知道还没两分钟,自己周围就已经站满了人,争先恐后的要送他去校医处,到后来就大打出手,南烨旬又动弹不得,便要任人鱼肉了,无奈之下掏出手机给白寅打。 接到南烨旬的电话,白寅虽然不明所以,还是第一时间从教室跑了出去,迎面看见了荆慕,荆慕也看到了白寅,停下脚步低头靠了边。 白寅的步伐并没有慢了下来,只是匆匆走过,睨了一眼荆慕,便把目光放在了前面。 月光斜影,像朦胧的银纱织出来的雾,在南烨旬脸上闪现着一层光晕,晚风摇曳着大槐树的枝叶,发出阵阵微语。 “你怎么这副样子?”白寅走过去,围观的女生尖叫连连,却不敢靠近白寅,在白寅身上,总是散发着那种“是人勿近”的气息,如谪仙般清矍俊朗,只可远观。 其实南烨旬想回答这只是一个意外,可是见白寅那幸灾乐祸的样子,说了也只会让他笑话,便搭着白寅的肩膀借力起身,轻描淡写的答:“遭人暗算。”说完抿嘴一笑,自嘲道:这是什么破理由。 白寅忽然想起刚才遇到了荆慕,眼眸冷凝,边走边看向南烨旬,问:“不会是有人恩将仇报了吧?” 对于那种见死不救的人来说,就是叫恩将仇报,南烨旬也没有多想,一个劲的点头。 “那你以后得离那种丑八怪远一点,不仅外貌丑陋,心也肮脏。”白寅若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自然,南烨旬并不知道白寅的言外之意,浅浅的笑着。 极目他们两个人的背影,那群花痴脑中意淫着一幕又一幕的同人耽美画面,又一阵哄然,三三两两抱在一起大惊小怪。 …… 上次找的房子,近几天荆慕才搬进去的,期间她以“身子不舒服需要回家睡”的理由在家里赖了几天,趁着周末正式搬进去了。 房子是四室两厅两卫一厨还有一个小阁楼,精装修,而且周围交通便利,绿化环境也不错,干什么都方便,这样想来,这个价位也就不那么贵了。 中介说这间房子的主人可能十天半个月回来一次,也可能一年半载回来住一次,而且房东有约法了好多章,其中荆慕记得最清楚有几条。 不能带除租客以往的其他人; 不能开Part; 不能随便挪动家具; 不能进除了自己住的那间卧室的其他房间,客厅、厨房、卫生间可以随意使用; 假如听到房东回来,只能躲在卧室里不能出来。 …… 不得不说,一定是一个心理有洁癖,生活上也有洁癖的怪人。 只是荆慕知道自己错过这间房子,再也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了,也就一口答应下来了这个条件,况且,又正合她意。 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被白布盖着,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荆慕咬咬嘴唇,不知道应该自己打扫,还是该叫个钟点工过来,似乎条约里说过不能放进除租客外的别人,那么钟点工似乎也不可以吧…… 荆慕把行李箱放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一头扎进了卫生间。 晚间22:36,荆慕同学正式入住学城小区,她愣愣的站在门口,看着被自己打扫得一尘不染的房子,心中一阵凄然,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看来大学时期也避免不了一个人的生活。 那么自己究竟是讨厌一个人,还是喜欢一个人,明明不爱接近人,又明明害怕一个人居住…… 第一卷 孤独患者荆慕 第10章 天然呆 服装系在入学一个月以后,学校会试试水,举行一场盛大的服装大赛,参赛者是所有的大一服装系的学生,模特可以自行选择,其他系的也好,本系学长学姐也好,男女不限。 那么…… 荆慕似乎要为难了,因为她没有朋友,前段时间又因为被白寅针对,别人更不敢靠近她了。 不过白寅应该庆幸的,学校正是因为这场比赛冲淡了关于乔凡自杀的事。 这个世界好像就是这样,太阳不会因为你的不幸而不会升起,城市也不会因为你的原因变成一座死城,即使乔凡的事情在此之前闹得再沸沸扬扬,到了现在,有人提起也只是茶余饭后的八卦。 原来感同身受是那样困难的事。 “服装大赛你有了模特了吗?”以前南烨旬总喜欢一个人来大槐树这边,躺在树枝上会发现很多奇闻趣事和别人的秘密,总觉得很有趣。 不过后来同样有人喜欢来到这里,一坐就是一下午,或者一上午,只要没课就会躲在这里,那个人就是荆慕。 在信承似乎没有人喜欢一个人待着,他们总是忙着要讨好哪个集团比自家大的千金少爷,忙着一起攀比,忙着对别人评头论足,忙着的事情那么多。 听到从头上传来的声音,荆慕仰头,她总觉着用鼻孔看南烨旬不太合适,便低下了头,“没……”又怕自己回答太简洁了,忙加了一句,“你不怕再掉下来吗?” 上次荆慕就是这么问的,南烨旬重度怀疑荆慕的嘴开过光,干咳了一声便从树上跳了下来,坐在荆慕身边,而荆慕下意识的往南烨旬反方向挪了挪位置。 那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怕生啊? “你脸上的红斑每天画着很费时间吧?”南烨旬仔细凝视了荆慕一会儿,好端端的冒出这么一句话,荆慕回头看向南烨旬,恍然未闻。 是了,之前荆慕喝一次药就会过敏,喝了两次后发现再喝就没作用了,似乎身体免疫了,话又说回来了,经常喝对身体也没有好处,所以她只好每天用腮红沾着水一点一点画上去,反正也没有人仔细观察她,应该看不出来,不过这样的方法她才用了没几天。 南烨旬相信她听到了,他垂眸,笑意便隐在他那浓如蝶翼的睫毛下。 “我可以做你模特,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听到南烨旬的主动要求帮忙,荆慕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有什么目的,她警惕的盯着南烨旬,想要直言不讳的问出口,又害怕因为自己的猜疑而误会了别人的一番好意。 阳光的影子被摇曳的大槐树扯得斑驳,像碎片一样掉下来,荆慕眸光流动,咬咬嘴唇,久久缄默。 不知道为什么,南烨旬似乎很喜欢看到荆慕这样的表情,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却总是想着极力掩饰自己,只要接近她就会伸出锋利的爪子,然后张牙舞爪,其实只要耐心的抚顺她的毛,就会发现她其实也蛮可爱的。 南烨旬是这么想的,因为他还没看到荆慕对他放下防备。 “我不太擅长男装……”许久,荆慕再次垂下头,诺诺的说着。 在信承,对于新生的服装大赛是很重视的,他们会请来时尚界有头有脸的设计师,成绩好的人会被直接注意到,做为重点培训对象。 也就意味着这样的大赛,很重要。 荆慕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输掉比赛。 “没关系啦,你忘记我还有一个妹妹了吗?”南烨旬轻松的笑道。 “你……叫什么名字?”这还是荆慕第一次主动问别人姓名的,如果南烨旬知情的话,一定会倍感荣幸的。 可是……他不知情啊,在他看来,加上在荆慕生日宴上的见面,他们见了最少有十几次了,虽然大多数都是南烨旬单方面看见荆慕,但至少他们搭话也很多次了吧,即使南烨旬没有白寅的名声响,那认识他的人没有千万也有百万了。 而眼前这个被帮助过好多次的孩子竟然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败笔,绝对是败笔! 南烨旬扶额汗颜,思忖片刻还是决定耐心回答,“南、烨、旬!”他怕荆慕听不清,特地一字一顿的咬着说出来,音也拉得老长了。 荆慕点点头,表示记住了,又想起来南烨旬说要帮助她找模特,对方还是他的妹妹,这才反应过来道了声谢谢。 一直以来南烨旬以为荆慕高冷,真的接触起来,觉得她傻傻的,慢半拍的样子,似乎更有趣。 “你之前是怎么惹了白寅的,那货好像对你一直不满意。”南烨旬突然想起之前白寅扬手要打荆慕的时候,白寅虽然脾气臭,但是不至于出手打女人的,除了……他真的很讨厌一个人。 “白寅……是谁啊?” 所以说荆慕记姓名确实是一大硬伤,从前只是习惯,后来发现习惯会导致这种技能退化,荆慕在心里都会担心明天就要把南烨旬这三个字忘记了。 但是从荆慕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南烨旬立刻和打了鸡血一样,她竟然不知道白寅是谁,还亏那小子把人家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呢,人家小姑娘根本不认识他,南烨旬的心里瞬间平衡多了,大笑个不停。 “咳……”南烨旬看到荆慕诧异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干咳一声,继续说道,“没事,当我什么都没说。” 这女孩太可爱了点吧? …… “薇,服装大赛的时候你去客串个模特吧。”南烨旬、白寅和南雨薇坐温室里喝下午茶,南烨旬把糕点端到南雨薇面前说道。 白寅轻抿了一口咖啡,又放了回去,拿着银勺百无聊赖的搅了两下,抬眸开玩笑的说着,“你让一个服装系的去帮忙,不怕薇帮出一个竞争对手来啊?” 南雨薇闻言抬头,浅笑着,顾盼神飞,“客串模特倒是小事,只是我好奇,什么人竟然要哥哥你亲自开口来求我了?” 一想到荆慕那张天然无公害的脸,南烨旬就忍不住想笑,顿了顿在咖啡里加了一块糖,若无其事的回答,“你们系的一个小学妹,一个……挺有意思的女孩子。” 对荆慕的了解和叙述,南烨旬似乎也只剩下“有意思”这三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