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 第1章 杀人灭口 “小姐,她……她好像没气了,怎么办?”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声传入她耳中。 另外一个声音就明显镇定得多:“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个小贱人而已,待会儿你把她悄悄拖到花池那边,到时候就说是……” 后面话音渐小,她已经听不清楚了,只是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拖动了,紧接着周身便是一凉,呼吸也随之被阻断,似乎是被人丢进了水中。 水很冷,周身血脉都要凝结成冰了…… 下沉,不断地下沉…… 无法呼吸……胸口开始隐隐刺痛……她要死了…… 可是,在基地爆炸的时候,她不是应该被炸得粉身碎骨了么? 心念方动,眼前突然爆出了点点光亮,仿佛是有生命一样,不断穿梭流动,在她眼前逐渐勾勒出一幅图画的轮廓。 那幅图看上去不过一尺见方,但其上景物随着光轨的流动变幻无穷,人、物、山川、河流,乃至于日月、瀚海、星空,无一不囊括其中。 就在她看清那幅图的瞬间,大量记忆碎片涌入,在脑海中飞速旋转。 尼玛……果然是穿越! 现在她名叫夏九歌,父母双亡,寄居于身为武安侯的叔父府上,在这片遍布着武者和灵师的大陆上,她却是个经脉淤塞,不能修炼也不能习武的废物,还是连订三次亲未婚夫都暴毙的扫把星。 与她私定终身的瑞王傅景皓另娶相府千金,执迷不悟的她穿上嫁衣前来抢亲,却被情敌一掌震断心脉,就此一命呜呼。 只不过夏九歌体内却封印了上古神器……山河社稷图,在身体遭受重创时,为了护主,神器灵力倒灌而入,恢复了这具躯体的生机,让来自于现代的她,因为这个意外重生。 胸中的一口气已经憋到了极限,眼前的画面却突然碎成了千万光点,直扑她而来! 这花池位于瑞王府的后花园,喜宴也正摆在此地。 只不过之前所有人都在前堂看那一对新人同拜天地,所以没人知道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 而现在,宾客已入席,周围尽是喜庆氛围,所有人纷纷举杯向主人致意,恭喜瑞王娶得佳人。 而与此同时,在黑沉沉的水下,一双眼睛却突然睁开。 本应是黑色的瞳孔中,竟浮现出点点金光,流光璀璨。 原本平静的水面,也开始颤动,翻滚…… 不知是谁第一个发现了花池的异状,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引来了一众侧目。 “花池里怎么了?” “好像……里面有活物……” 瑞王身边的新娘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纤纤素指抓紧了衣袖。 不……不会的,为了让花池里的冰极莲开放,池中引的是冰泉水,森寒刺骨,常人在里面待不了一时半刻就会被冻死,更何况,把那小贱人丢下去时,她分明早已断气了……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池水陡然泼洒而出,晶莹水珠簇拥着一道鲜红身影翩然跃出,裙角飞扬,翩然若仙。 红衣似火,黑发如墨,微微侧首时露出一点雪颈,不过是一个曼妙背影,就让在场的男人们下意识地吞了下口水。 然而,短暂的惊艳过后,半空中的少女突然一歪身子,就以狗啃屎的姿势重新摔下了水池,压折莲花无数…… 第一卷 正文 第2章 惊艳变惊吓 “卧槽,老娘该不会走光了吧……”夏九歌骂骂咧咧地从水池里爬上来,像小狗似的甩了甩湿透的长发,周围躲避不及的看客被溅到了冰水,都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夏九歌本来的计划是优雅地从水里跳出来,谁知道人在半空,才突然想起个要紧的问题。 裙子飘起来的时候…… 靠,这宽大的裙子下面,不会没有底裤吧! 于是乎,她本能地按住了裙子,谁知神器附赠的那口真气一泄,原来的优雅计划登时被狼狈打乱,让她以现在这个姿态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不光是姿态笨拙,还有粘稠鲜血,自她额角的一处伤口缓缓流下,为那张脸更添了几分鬼气森森的感觉。 夏九歌成功地用行动打碎了所有人的幻想,刚才有多少惊艳,现在就有多少惊吓。 “她……不是夏侯爷家的那个扫……扫把星吗,怎么会在水里?” “一看那张脸,就是个克夫命……” 在各色各样的议论声中,傅景皓眯起了眼睛,语声冰冷:“你怎么在这里?” 夏九歌咧嘴一笑:“这个问题,就要问问你身边的那位新娘子了。” 梁瑾心狠手辣,一掌把她拍得筋折骨碎不说,还叫人把她丢进了那冷得要人命的花池里,要不是还有上古神器这个外挂,她也就只能乖乖等着变花泥了。 “你什么意思?”傅景皓皱眉。 夏九歌摊摊手:“我只不过是好心来恭喜你们俩,谁知道瑞王府的待客之道竟然这么特别,先给人来一掌,然后再把人丢进花池里喂鱼,这种欢迎方式,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周围的人心里都犯起了嘀咕,听这意思,是梁大小姐要杀她?可是……为什么啊? 梁瑾身为相府千金,不仅身份尊贵,美貌出众,而且资质在女子中也是上等的,小小年纪就已突破后天境,踏入了灵修者的行列,虽然目前才是三阶灵修者,前途却不可限量。 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女,为什么要和夏九歌这样卑微的人过不去呢? 傅景皓冷哼一声:“胡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夏九歌故作思考状,“是怕你会抛弃她来娶我吧!” 这句话一说,好多人都差点笑出声来。 瑞王和相府千金就是天生一对,他就算是瞎了眼,也看不上夏九歌啊! 傅景皓皱眉,眼底阴翳越发浓重。 梁瑾忍无可忍,一把拉下了红盖头:“你胡说八道,休要污蔑我家王爷!” 她一张秀丽的脸孔已经气得扭曲,夏九歌却仍然保持着笑嘻嘻的模样。 “不要激动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那位王爷,是个说话当放屁的主儿,他说过的话,是作不得数的。” 刚才还忍不住想偷笑的围观群众们,这回有志一同地张大了嘴巴,难掩心中惊愕。 这……这个丫头,竟敢用这么粗俗的语言去说瑞王殿下!瑞王可是现任小皇帝的长兄,身份尊贵无匹啊! “你!”梁瑾气得说不出话来。 夏九歌却适时找补了一句:“哦,我错了,真是大错特错。” 梁瑾还当是她害怕了,当即冷哼一声:“你现在认错也晚了,来人!” 第一卷 正文 第3章 冰山美男 没等她说出下文,夏九歌便诚恳道:“我这回错的太离谱了,怎么能把他的话比作是屁呢,雁过留声屁过留味,傅景皓的话,可是连屁都不如的。” 周围突然静了下来,在一片尴尬的静默中,一声明目张胆的大笑听上去格外刺耳。 夏九歌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就对上了一双散发着冷冽气息的黑色眼瞳。 看到那双眼睛时,她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两个字……麻烦! 但是,明知道会是麻烦,她却偏偏挪不开眼睛。 笑声分明就是这个男人发出来的,但他的眼睛,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冰冷和嘲讽。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那类冰山美男吗? 不仅如此,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瑞王府办喜宴,宾客照例都穿了喜庆的颜色,放眼看去整个花园里花花绿绿一片。 但这个眼神冰冷的男人,却穿了一身惨白。 真的是一身惨白,从头到脚连点花边纹饰都没有,衣料普通得简直就像是丧服,和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 若不是周围的喜庆氛围如此明显,夏九歌真要以为他来参加的是丧礼而不是喜宴了。 能穿成这样来参加喜宴,真是个……人才! 不过这粗陋至极的衣服,却越发衬托出了他英俊鲜明的五官轮廓。 眉骨挺拔,鼻梁高耸,鬓如墨裁,眸似寒星,轮廓鲜明的唇微微上挑,三分风流七分嘲讽。 就连在现代见识过各种各样帅哥明星的夏九歌,也要赞叹一声,这男人长得太好看了! 四目相对,她愣了一下,才迅速收回了花痴的目光。 她这一愣神的工夫,梁瑾已经恼羞成怒,竟不顾身份和场合一跃而起,五指如钩,直奔夏九歌的心口。 梁瑾身形方动,夏九歌便大叫一声:“杀人了!”然后就一猛子往人堆里扎去。 瑞王和右相的面子大,今天来贺喜的宾客数不胜数,等于给夏九歌提供了无数个人肉盾牌啊! 只是,梁瑾的速度比她想象中的要快。 夏九歌根本来不及看清周围的情形,只是凭本能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的衣服,想要借他暂时挡一挡梁瑾的黑手。 然而嗤啦一声,手中的衣料竟然应声撕裂。 她冰凉的手指摸到的……好像是……某人胸口的温热肌肤…… 夏九歌本能地抬头,就看到了眼前人袒露无余的胸膛。 再一抬眼,就看到了之前那双让自己印象深刻的眼睛。 深黑,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 梁瑾的手指已经堪堪触及她后脑,生死就在顷刻! 身体快于思想做出了本能反应,夏九歌连头都没回,就用尽全身力气向后一脚踹出! 就算是实力悬殊,她也不能死的太难看! 几乎是与此同时,她觉得掌心微微一热,紧接着便有一股热流顺着经脉涌入,瞬间流遍全身…… 围观群众都已经做好了夏九歌血溅当场的准备,所以,当有一道红影飞出去重重撞上假山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太多惊讶。 只是,那人颤巍巍抬起头来时,露出的却是一张精致的脸。 在场人的下巴差点都掉在了地上,艰难地消化着一个明显的事实。 身为三阶灵修者的梁瑾,竟然被夏九歌那个废物给一脚踹飞了! 第一卷 正文 第4章 你看够了没 夏九歌果断懵圈了,她体内的山河社稷图是替她冲破了经脉封印,让她以后不用再做废柴了,但是修炼这种事,不是眨眨眼睛就能做到的,需要长时间的努力积累。 所以,没有丝毫灵气积累的她,和从前的废物夏九歌,本质上也没啥区别。 那么……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却没发现任何异常,刚才那股莫名其妙的热流,此刻也早已消失,她都搞不清楚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幻觉了。 夏九歌兀自发呆,耳边却传来个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看够了吗?” 她愕然抬眸,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是在盯着个男人赤果果的胸口发呆。 瞧这身体轮廓和肌肉线条,要是去现代拍个杂志封面,保证会让一众色女抢购一空……咳咳,她这是在想什么呢? 强迫自己把眼睛从男人的胸口上移开,夏九歌撇撇嘴:“有什么好看的!” 哼,老娘在前世里什么没见过,稀罕看么? 饶是她嘴硬,眼神却不听使唤地又往对方的腹肌上扫了扫,心里还冒出个奇葩问题,不知道这家伙有人鱼线没……可惜这袍子破的不够彻底,看不到…… 薄唇微微一勾,男人冰冷的眼里终于带了点愉悦的色彩。 “从你享受的表情来看,我认为答案是很好看。” 夏九歌本来还在对着他的身材流口水,闻言差点被呛住,然而,男人的下一句话,却让她险些真的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她还是头一次碰见这么自恋的男人,不过,谁让人家有自恋的资本呢? “所以,”男人再度发声,还倾身地贴了过来,薄唇几乎贴上了夏九歌的耳垂,气息吞吐间无限暧昧,“不如跟我回去,好好看个够。” 夏九歌如遭雷劈,险些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跟他回去?还……好好看个够?老天,这福利给的也太突兀了吧!虽然美男人人得而观之,但……他们才刚见面,都不算认识,这样好像……不太好吧? 一定是她听错了! “你……你说什么?”夏九歌难得地结巴了。 对面的男人还没有回答,傅景皓就突兀地插了一嘴:“等等!” 他已经自假山下扶起了梁瑾,口气阴冷:“她胆敢打伤瑞王妃,其罪当诛。” 夏九歌抬眸与他对望,嘴角似挑非挑,噙着一抹冷意。 仿佛被她的眼神刺激到了,傅景皓缓缓抬手,显然是要一掌拍死她。 他才刚抬手,就听见夏九歌慢悠悠道:“你杀了我,不怕永远得不到……那件东西了?” “什么?”傅景皓的眼神立刻一亮! 难道,她说的是……山河社稷图? 夏九歌才不管他,只是冷笑一声,口吻中带了威胁的意味:“你动手啊!” 傅景皓的脸色青了又白,手却始终僵在半空不动。 梁瑾看在眼里,心头一阵酸意,突然开口道:“王爷,你要是不替瑾儿报仇,我今天就……就不活了!” 说着,她含泪咬唇,作势便要往旁边的假山上撞去。 被梁瑾这么一催,傅景皓手起掌落。 然而那一掌,却结结实实地劈在了……夏九歌前方的地面上。 从头到尾,夏九歌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第一卷 正文 第5章 有人多管闲事 梁瑾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脸色红了又白,眸光也是惊疑不定。 “王爷,你这是……” 傅景皓面色阴郁:“送王妃回房休息!” 梁瑾的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这回是真的被气到了。 只不过她理所当然地把夏九歌当成了仇视的对象,瞪着她咬牙切齿道:“都是你这个贱人害我!” 夏九歌挑了挑眉毛:“哎,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说……不想活了?” “夏九歌!”梁瑾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眼珠都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后者却笑得越发甜蜜:“哦,我知道了,这里人太多,寻死觅活的成功率不高,不过不要紧,一哭二闹三上吊,您回房慢慢演。” 傅景皓皱眉,挥手示意身边的侍卫上前把夏九歌也带走。 然而,那两个侍卫才刚把手伸过来,就齐齐发出了一声惨叫,同时捂住自己的手腕后退一步。 他们的的手腕无力垂下,显然是被卸脱了关节。 所有人再次大吃一惊,没想到夏九歌竟然这么有胆,竟敢公然伤人。 夏九歌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她根本连手指头都没动过好不好! 几乎是与此同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谁允许你把她带走了?” 夏九歌循声转头,果然,说话的就是那个冰山美男。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上已经多了一件黑披风。 和之前那一身惨白相比,现在他又走了另外一个极端,纯黑的底色上,有用金线绣出的繁复图案,其间还缀着璀璨明珠,连披风的系带下端,都有指头大小的珍珠装饰,要多奢华就有多奢华。 被黑色一衬,他那张脸越发显得眉目英挺,轮廓深邃。 不得不说,衣服架子生得好,穿什么都帅…… 触到夏九歌纯属欣赏的目光,他眼眸微微一眯,眼神仿佛自带倒钩,魅惑十足,勾得夏九歌怎么都挪不开眼了。 如果不是傅景皓的声音来打岔,夏九歌还会多欣赏会儿帅哥。 “本王府里的事,轮不到别人来管吧,皇叔?”傅景皓的声音里充满了敌意。 夏九歌瞅了瞅他的脸色,心里倒对冰山美男的身份有点好奇了。 皇叔……哪个皇叔?永朝那位老皇帝光是记录在册的儿子就有五十几个,所以,能被傅景皓称为皇叔的,至少也有那么多。 究竟是哪一个,能让他露出这种混合了忌惮和仇视的表情? 仿佛是听到了她心中的疑问一样,黑衣男子终于开口:“本摄政王觉得,这不能算是你的家事。” 摄政王,摄政王傅子恪? 夏九歌飞快地检索着脑海中的记忆,然后就斯巴达了。 永朝的摄政王,身世那是相当的狗血和离奇,他的母亲曾是陈国国主的宠妃,而他出生的时间又很是尴尬,让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傅氏皇族的血脉。 所有皇子中,他是最不受老皇帝待见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老皇帝身故并将皇位传给了皇孙傅琰之后,用强硬手段摆平了众多兄弟子侄和一票外戚,成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在此过程中,他杀人如麻,有永朝第一杀神之称。 咳咳,是该说她走运呢,还是倒霉呢? 第一卷 正文 第6章 她非礼本王 来参加喜宴的人这么多,她怎么顺手一抓,就抓到了一个最难缠的主儿? 刚才那俩侍卫,八成是遭了他的黑手…… 仔细想想也是,作为皇族中身份最尴尬的皇子,他能从一个不受待见的境地爬到摄政王的高位上,心理不变态就怪了! 夏九歌还没来得及后悔完,这位摄政王就接着说了下去:“刚才她胆大包天,当众非礼本王,本王要把她带回去好好审问。” 傅景皓还没说话,夏九歌就先爆了:“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就非礼你了!” 靠,此人不光变态,还自恋! 傅子恪凉凉地看她一眼:“你直接扑过来,野蛮地撕坏了本王的袍子,之后还盯着本王没穿衣服的身体看了足足一刻钟,对了,还有……” 他每说一句话,夏九歌的脸就要红一倍,此刻听见他嘴里又冒出个“还有”,立刻举起双手,有气无力道:“我投降,我认罪,您别说了。” 说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要被烫得融化了。 明明是一个意外,怎么到了傅子恪的嘴里,就说的这么……这么香艳? 岂止是香艳,简直就是把她定义成了女色狼! 周围群众显然也是这样想的,个个脸上都挂着暧昧的表情,让夏九歌都要无地自容了。 估计到不了天黑,京城第一丑女非礼摄政王的新闻,就要传遍街头巷尾了…… 最让夏九歌愤怒的是,所有人都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傅子恪,显然认为在这个事件中,他是受损失的那个。 傅景皓皱眉:“这里这么多人都看见这女人打伤了我的王妃,摄政王还有闲心在这里开玩笑?” 见对方毫无反应,傅景皓越发怒不可遏,索性把小皇帝也搬了出来:“你执意纠缠的话,那景皓也只能去请陛下的圣裁了!” 傅子恪眉尾一扬:“那么,在场的诸位大人觉得,是瑞王妃的伤势重要,还是本摄政王被非礼的事更重要?” 夏九歌这回是真没忍住,直白地笑出了声来。 傅子恪这个人,真是分分钟刷新她的世界观,她就不明白了,这男人是怎么一本正经地问出这种问题来的? 问题本身并不聪明,但刁钻之处在于,让其他人怎么回答。 在场的都是皇亲国戚,王公贵族,说白了,都是在朝堂上讨饭吃的角色,以他们这样的身份,得罪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结果只能呵呵了。 阴险,真阴险,傅子恪明摆着就是在威胁他们嘛! 果然,傅子恪的目光所到之处,那些人都低下了头,唯恐这事儿要摊到自己身上。 摄政王他们得罪不起,但瑞王他们也得罪不起啊。 这会儿,估计所有人都在后悔,今天为什么脑子进水来参加瑞王府的婚礼,有这时间去逛个青楼吃个花酒多好啊! 傅景皓显然想不到傅子恪会用这么无耻的招数,气得一张小白脸都歪了:“皇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子恪只是略微抬了抬眼皮,语气无比真诚:“征求大多数人的意见啊,”说罢,他还无比阴险地补充了一句,“就算是闹到御前,陛下没有亲临现场,自然也是要听在场者的证词的。” 第一卷 正文 第7章 你赔不起 在夏九歌看来,傅子恪简直就是在明目张胆地说,小样你闹到陛下面前也是白搭! 梁瑾看不过去夫君吃瘪,愤然道:“摄政王是要纵人行凶么?” 傅子恪都懒得理她,眼珠微转,已经落到了梁瑾的父亲……右相梁昇身上。 “刚才的问题,右相以为如何?”他轻声发问,声音极为悦耳,但在梁昇听来,也和丧钟没什么差别了。 “殿下,臣……臣……” 在他的威势之下,梁昇愣是没敢替自家女儿出头。 连自己的父亲也是这样,梁瑾怒火攻心,哇地吐了一口血出来,身子就瘫软下去了,周围立刻乱作一团。 夏九歌正想趁机开溜,谁知才一转身,衣领就被人从后面勾住了。 紧接着,一个凉凉的声音紧接着传入耳中:“现在,你该跟我走了吧?” 夏九歌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就被傅子恪拎上了马车。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傅景皓连阻拦都来不及,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摄政王府的马车消失在了府门外。 春寒料峭,马车内却温暖舒适,夏九歌看着傅子恪脱下披风,露出里面那件被撕破的白衣,眼珠不由得转了转。 “那个……多谢你,帮我解围。” 她已经细细搜索过脑中记忆,确定夏九歌和傅子恪素不相识。 不管他是因为和傅景皓有矛盾才故意如此,还是一些其他什么原因,总之他是帮了她,所以她当然要道谢。 夏九歌略微停顿了一下,看对方没什么反应,大概是默认了自己的说法,于是心中窃喜:“那……我走了啊!” 话音刚落,她已经迫不及待地伸手掀开了车帘。 然而,她才刚要跳,腰间忽然一股大力传来。 夏九歌身不由己地向后倒仰,跌入傅子恪的怀抱中。 “你非礼了本王,这样就想走?”他的指尖轻触她眉尾处,沿着脸颊的轮廓缓缓下滑,最后停留在她小巧的下巴上,十足的登徒浪子模样。 被他这么一摸,夏九歌只觉得自己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半晌才抖着嗓子问:“那你想怎样?” 傅子恪静静地看着她,含笑不语,手里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反而略略前倾身子,压了过来。 夏九歌本能地伸手抵住他,然而他的衣服之前就撕破了,于是她的手就毫无遮拦地贴上了他的胸口。 掌心触到的肌肤,紧致温热,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正隔着胸膛一下下撞击她的手心。 于是,她猝不及防就红了脸。 前世里她虽然见多识广,但总归是个理论派,像现在这样和一个男人如此靠近,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心里仿佛揣了一只小野猫,有一爪没一爪地挠着心尖,有种说不出口的煎熬。 夏九歌咬了咬唇,仓促开口:“大不了,我赔你一件衣服就是了!” 婶娘虽然把她当做眼中钉,但叔父一向待她还好,武安侯府也不算穷,一件衣服应该还赔得起。 傅子恪挑眉一笑,慢条斯理道:“海疆出产的鲛绡,三年才得一匹,千金难求。” 夏九歌茫然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才突然抓狂:“你炫富啊!把这么贵的东西穿在身上!” 傅子恪笑得十分万恶:“我只想告诉你,你赔不起。” 第一卷 正文 第8章 让你看回来 被打击到了的夏九歌恼羞成怒,索性豁出去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不就是看了你几眼吗?大不了老娘脱了让你看回来!” “好。” 夏九歌本来都做好了和他继续扯皮的准备,然而傅子恪的眼睛却忽然一亮,一个“好”字脱口而出。 “……啊?” 夏九歌果断又懵圈了,他回答的那一个字……是什么意思? 她的理解能力,怎么一碰上他,就老是不在线呢? 对上她惊愕睁大的眼睛,傅子恪低沉的嗓音里含了微微笑意:“你刚才的提议,本王笑纳了,”他又“好心”地提醒了她一句,“你自己说的,脱了让我看回来。” “靠!” 夏九歌脸都憋红了,结果只蹦出了这一个字。 傅子恪却没有浪费时间的打算,修长手指已经绕上了她的衣带。 他倾身向前,含着无限暧昧低语道:“那,是你自己脱,还是本王代劳?” 英俊到极致的脸在眼前逐渐放大,男人的身子也越压越低,而她只能被迫地向后折腰,就差直接躺下了。 夏九歌心跳加速,耳边尽是自己的心跳声,像是有重锤在血管中不断撞击,随时都可能让她爆血而亡似的。 不行不行,她要喘不过气来了。 这感觉,比掉进冰冷的荷花池里还要崩溃,穿着湿衣服的她感受到的,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的折磨,一会儿热一会儿冷。 好希望自己能及时地晕过去…… 额……晕过去? 面对这样一个无法言说的局面,夏九歌灵机一动,立刻装模作样地吭吭了两声,然后就两眼一闭,靠在他胳膊上装尸体了。 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 看着夏九歌竭力板着的脸,傅子恪嘴角一扬,无声地笑了起来。 这装晕装的,也太假了吧? 身下的少女双眼紧闭,纤长浓密的睫毛却还在微微颤动,嘴角也紧绷得不像话,原本红润的嘴唇都有些失色了。 他故意俯下身去,薄唇轻轻蹭过她的嘴角。 果然,她的呼吸立刻变急促了,胸口的起伏也急剧增大。 就在夏九歌的眼睫毛抖得越来越厉害,马上就要装不下去时,后颈处却突然一痛,紧接着她整个人就坠入了真正的昏睡中去。 这一昏不要紧,夏九歌再次来到了之前那个空旷的地方。 看着黑暗中悬浮的那些光点,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摸一把这传说中的神器。 然而,她的手才刚伸出来,耳边就炸开了一声尖叫:“别碰老子!” 靠!这个鬼地方还有别人不成? 她心念方动,那些光点已经迅速流动起来,最后竟组成了一个人形。 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发色银白,一双翠绿的眼睛自乱七八糟的额发后露出一点,宛如上好的翡翠。 夏九歌围着他转了一圈,啧啧称赞:“连变个人都这么像,跟真的似的!” 还这么二次元,漂亮的不像话。 “什么叫像真的,我本来就是真的!”少年气呼呼地开口反驳。 “靠!”夏九歌后退一步,满脸的难以置信。 少年冲她翻了个硕大的白眼:“老子本来就是人,器灵,器灵听说过没?” 第一卷 正文 第9章 老子是器灵 器灵?好像是听说过一点,据说灵力高强的人,可以在炼制法宝的时候封入先天精魄,让法宝和自己心意相通,这是比较通俗的办法,显然不适用于身为废柴的夏九歌。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神器吸收日月精华久了,也有可能形成器灵,只不过这种情况是罕见中的罕见罢了。 据说器灵是和主人心意相通,完全受主人驱使的,那不就是说,她以后有了个无条件服从的小跟班? 这种运气都能碰上,她真是撞大运了。 夏九歌正在心里狂笑,那绿眸少年却鄙视地看了她一眼:“老子才不是你的跟班。” 听到这句话,夏九歌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她刚刚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这少年竟然能听到她的心声? 绿眸少年无力扶额,拜托,这神器现在寄身于她的识海中,他又寄身于神器中,她最微小的想法,哪怕只是一闪而过,他也会知道的清清楚楚。 “你以为老子愿意啊,老子是被逼的!”谁让他现在只是一缕精魄,必须靠神器的灵力来生存呢。 然而转念一想,少年眼底突然闪过一抹精光,人也跟着凑了上来。 “喂,不想让我偷听的话,你帮我做个肉身出来如何?” 一旦拥有了肉身,他就可以不用再被困在这神器里了。 但说实在的,古往今来拥有过器灵的人,都不会去干这种蠢事。 费劲巴拉地炼出了器灵,还放他自由?那炼器灵来干吗,吃饱了撑的么? 不过嘛,这女人看起来样子傻傻的,应该会好骗些? 绿眸少年心里打着小算盘,脸上却绽开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试图让自己的提议显得更加靠谱些。 看着那张英俊的小脸,夏九歌也笑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啊?”她笑得一脸灿烂,毫无愠色。 被她甜美的笑容所惑,少年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夏九歌脸色一沉,一巴掌拍在了绿眸少年的额头上:“臭小子你想得美,还是乖乖地跟着老娘混吧!” 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少年正想发飙,然而转念一想,却又改了主意。 “要不,咱们交换一下怎样?”他翠绿色的眸子透出一抹狡黠,“你就不想为父母报仇吗?” 报仇? 夏九歌一怔,在她继承的记忆里,这个世界的父母非常慈爱,把她这个废物女儿捧作掌上明珠,呵护备至。 那样的亲情,是她在现代从未得到过的,却因为这一段承袭的记忆而得以体会。 她自己的人生,已经完全和夏九歌的融合在了一起,再难分出你我来。 原来,被人疼爱的感觉竟然是这样…… 然而一夕生变,带着她和母亲回京述职的父亲,却在归途中遭遇劫匪,一家老小被杀了个干净,只剩下了她自己。 这些事,其实是叔父后来告诉她的。 那段记忆,在她的脑海中完全是一片空白,她甚至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的父母具体是什么时候撒手人寰的。 现在,听这少年的话音,那件事或许……另有隐情? 夏九歌霍然抬眸,想到了一个关键的事实。 难道,又是因为山河社稷图? 第一卷 正文 第10章 谁的一辈子 住到叔父家时,她也有七岁了,不该忘的这么彻底啊……可是为什么,一旦去想这件事时,她的头就剧烈地疼痛起来…… 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少年的绿眸中闪烁着诱惑的色彩。 “我们交换吧,你给我自由,我还你记忆。” 那一瞬间,父母的脸容在脑海中闪现,往昔温情涌上心间,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启唇,就要答出一个“好”字来。 然而,周身一阵寒意袭来,夏九歌顿时打了个喷嚏,再睁开眼睛时,周遭的一切已经变了。 她怎么忽然回到现实中来了? 靠,她正和器灵说到关键的地方呢! 还有,这是哪儿? 被铁栏和墙壁圈出的小小空间里,只有墙上的火把能提供光亮,很明显,这里是个牢房。 那个奇葩摄政王,真的把她给关起来了? 看到不远处正在往外走的人影,夏九歌几乎是一跃而起:“那个谁,你等等!” 傅子恪脚步一顿,语气十分不耐烦:“怎么?” 夏九歌扁扁嘴:“你要把我怎样?” “还没想好。”傅子恪简短说道。 夏九歌的眼睛却亮了,这明显有戏啊! 于是,她伸手抓住冰冷的铁栏,嘟嘴鼓腮,竭力做出一个委屈又可爱的表情来:“既然你都没想好,那不如……” 不如把她放了?也省了他想的力气不是…… 只是,她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了男人玩味的声音:“所以,本王决定把你先关在这里,直到我想好为止。” 咳咳,这个答案…… 夏九歌不死心地眨巴了一下眼睛:“那……你要想多久?” 她都在那么努力地装傻白甜了,他就不能发作一下同情心,怜香惜玉一把么? 傅子恪眼里转过一抹笑意,让她莫名觉得后脖子一凉。 “少则三五日,多则……”他漆黑眼眸在她紧张的笑脸上一转,然后就吐出了三个字,“一辈子。” 夏九歌先是石化了,然后就爆发了。 “你以为是吟诗啊,还特么的押韵!什么一辈子,是老娘的一辈子,还是你的一辈子啊!”夏九歌说到气头上,还飞起一脚踢了下栏杆。 结果就是她抱着脚在牢房里乱跳,而那个始作俑者却从容地回答了三个字:“都一样。” 都一样……这算是什么答案? “喂,都一样是什么意思,你回来说清楚啊!我什么时候才能……” 夏九歌抱着铁栏杆干嚎,傅子恪却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大概是她的叫声吵到了其他狱友,隔壁很快有个疲惫的声音响起:“进了这里,你就别想着要出去了。” 夏九歌一愣:“额……为什么?” 隔壁那人有气无力道:“这里是天牢里关押死囚的地方。” 不远处又有一人接话,语尽嘲讽:“进了这里,只有被草席裹着出去的份了,你还想出去,真是……” 天牢……死囚…… 夏九歌两眼发直,内心怒火熊熊燃烧,这个小肚鸡肠的摄政王!她要诅咒他做一辈子单身狗! 她正在生闷气,耳边却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怎么样,要不要我想办法帮你逃出去?” 听声音,赫然便是那绿眸少年。 只不过这会儿,夏九歌却犹豫了。 这个器灵说的话,真的可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