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风萧萧吹古道 云苍苍遮峻岭1   秋风索索吹黄叶,叶落古道感萧条   踏遍千山万里路,形单只影苦难消。   在这深秋的时节,一条古老栈道上布满刚吹下来的黄叶,秋天是一个很不错的季节,它对于人来说是一个多思的季节。秋风更是使人感到舒适无比,但对于已经枯黄的叶子来说,就好比一把利刀般,把它们割下来,结束它们已经快枯竭的“生命”。   这一条古老栈道是属于括苍山,在栈道两旁种满了枫树,因此秋风一起,树叶便纷纷落下,形成了一条“落叶道”。栈道上行走着两个人,他们牵着马,身上配有利剑。这两个人都在四十来岁的年纪,一个是四川口音,一个是湖南口音。虽是天南地北,却有缘走在一起,原因是他们向同一目标进发——括苍山!   迎面吹来阵阵凉风,那操着四川口音的人说:“如果不是为了这次约会,我宁愿留在家中享受巴蜀老酒,怎么会来这种鬼地方任由风吹。”   那湖南口音的人说:“我不也是嘛!不过这次盛会乃百年一遇,所有爱剑之仕都会参与,怎能少了老哥您和我。”   四川人道:“说得对,谁不知道中原第一铸剑师瞿天罡穷半生之力铸出这一柄‘玉灵剑’是剑中至宝,谁不想争相一睹其风貌。”   湖南人问道:“这口剑铸造之日起就已经引起轰动,究竟这口剑有何妙处?”   四川人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当年为争夺此剑,黑白两道的人相互残杀,造成血帐累累,可是瞿天罡怎么也不肯让出此剑。”   湖南人道:“以瞿天罡一人之力,怎能阻止来夺剑之人呢?”   四川人道:“是御剑山庄庄主萧锦华帮了他一把,击退所有来夺剑的人。这一次赏剑大会也是因为萧锦华的面子才举行的。”   湖南人听得摇头晃脑,大呼有理。   二人边聊边行,走了大约一半的路程,忽然听见一阵马车的车轴声和马蹄声夹杂传来,两人回头观看,见一辆马车急驰疾进,很快就从二人身边擦过。隐约看到驾车之人是个中年大汉,至于车里有什么情况就没看到了。那湖南人道:“看来他们也是上山的。”   四川人道:“赶路这么急,一定有什么紧急的事。”   湖南人便道:“那我们也快点赶路吧!”二人遂翻身上马,快马加鞭直奔上山。   御剑山庄是武林第一大庄,他们酷爱用剑,剑术之精除了昆仑派、万剑门外,就数御剑山庄了。御剑山庄立于括苍山上,平时很少人会来这里,因为御剑山庄中的人都不爱与外间的人打交道。但是今天不同,括苍山变得热闹起来,只因“赏剑大会”在此举行,吸引了各方武林人仕到来,争相一睹“玉灵剑”的风采,其中也不乏打“玉灵剑”主意之徒。   御剑山庄为了这次“赏剑大会”,也费了不少功夫,他们安排了五个接待点,由山脚至庄前分布,对所有上山者都严格核查,没有邀请书或没有受邀者带引的人一律不许放行。而庄里也布置得十分华丽堂皇,多亏这山庄占地颇大,才能容纳这么多人参加。   这天一早,庄主萧锦华、夫人陆氏、长公子萧航、二小姐萧秋儿和年纪只有七岁的三公子萧求均换了盛装在庄中迎客。宾客一批接一批到来,除了江湖一些名门大派以外,还有萧锦华的一些好朋友,包括武林四剑:“泉州丁字剑”麦冲、“巴州影子剑”段震峰、“余杭六合剑”苏延和“塞北一剑”独孤星沉;还有花子帮九袋长老“铁指苍鹰”单大林、“蓬莱岛双星”李志修、李志达、庄主夫人的弟弟“冀州飞马庄”庄主陆宸等等。   萧锦华迎了众人入内坐定,说道:“诸位大忙人能抽空到来赴会,真是御剑山庄天大的面子呀!”   “塞北一剑”独孤星沉道:“‘玉灵剑’是天下第一的宝剑,既是开封的大日子,岂有不来一观的道理,反正我们大伙是闲在家中,当然要赶来看看。”   “巴州影子剑”段震峰道:“今天真的来了不少人,我们上山之时还看见昆仑派、万剑门、白浪帮等各大门派也在道上,还有少林‘达摩剑’苍月禅师也来了,确实是百年难逢的盛会。”   萧锦华道:“能承办此盛会是萧某毕生大幸也!”   当众人谈得正在兴致之时,只见山庄总管冯泰匆匆走到萧锦华身边,说道:“庄主,外面来了一辆马车,驾车的人要求见庄主。”   萧锦华道:“应该是来赴会的朋友,你去安置就是。”   冯泰却道:“庄主,他不是来赴会的客人,他的马车全是血迹,他身上也一样。”   萧锦华听出弦外之音,立刻向众人道:“各位,我先去看看,失陪了!”便随冯泰出去。   他来到庄前,见有不少人在围观,夫人陆氏、长子萧航也已在人群中多时,萧锦华和冯泰挤进人群,走到那辆马车前,那驾车的人甫见到萧锦华,便跳下车来,跪拜地上道:“萧庄主,你终于来了!”   萧锦华忙伸手来扶,并问:“你跪我何来?”   那人抬头道:“庄主,你还认得我么?”   从他满脸污垢、血迹斑斑中隐约看到轮廓,萧锦华失声道:“你……你不是蒙兄吗?”   “庄主还认得我,太好了!不枉我冒着大漠风沙,穿州过省,万里而来!”   萧锦华正要去扶起他,但只见姓蒙的汉子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他腹部鲜血狂流,伤口裂开处隐见肚肠欲流。萧锦华和冯泰一同扶着他,萧锦华问:“蒙兄,你为何会变成这样子?”   姓蒙的汉子指着马车里,萧锦华忙叫儿子看看马车里,萧航立刻上前揭开车帘,只见马车里躺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身上也满布血迹,萧航上前抱他出来,只觉身体冰冷,忙探鼻息,幸亏尚存一息。萧锦华道:“蒙兄,你是否想我替你救这小孩?”   姓蒙的汉子说:“他是我的少主,他的家族被奸人所害,全家灭门,我受托主子拼死把他救出,可是别无去处,唯有来投靠庄主,望庄主念在往日的情份,收留我家少主,抚养他长大成人,日后好为他的家族报仇!”   萧锦华看着那小孩,又看了看姓蒙的汉子,便道:“蒙兄安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他,待他有如亲生子侄一般。”   姓蒙的汉子高兴不已,他说:“庄主,我这少主唤做陈丰,耳东陈、丰收的丰,他父亲原是山西第一剑陈默龙,只因退出江湖后,到关外落地生根,不再过问世事。可是他遇上了野心勃勃的契丹邪教‘无天教’,那教主知道我家主人有两件家传宝物乃至宝,所以横加手段抢夺,致使主人有灭族之灾,宝物也不能保存。”   萧锦华听罢,愤慨难平,他说:“蒙兄,我一定把那孩子教导成一位绝顶高手,将来可破灭门血仇。”   “多谢庄主!多谢!多谢!”连说两声多谢后,便告伤重不治而亡。   萧锦华难免伤感一番,他命人清理好现场,并将姓蒙的汉子尸体安置到后院,且待赏剑大会结束后,再行安葬、祭祀。然后,抱了小陈丰到厢房,萧锦华亲自为他疗伤,消耗了不少体力。   小陈丰昏昏沉睡,还说着梦话:“爹、妈,你们别走,别走啊!”萧锦华夫妇闻之也不禁轻叹。 正文 风萧萧吹古道 云苍苍遮峻岭2   待二人回到前厅,又有两位贵宾到来,是四川大王庄庄主欧秀彪和湖南的“一剑震衡阳”苏孟尝。   萧锦华迎二人与其余宾客见面,少不免寒喧一番。欧秀彪对萧锦华道:“适才我和苏兄上山时看见一辆马车急奔至贵庄,不知道是哪一位朋友来了?”   萧锦华道:“是萧某一位故友而已,别无他事。”   欧秀彪道:“我还以为是有人想招惹麻烦呢!”   “有劳两位费心,其实今天如此盛会,焉有人敢来招惹这里众多的英雄。”   苏孟尝点头称是,欧秀彪也不再多问。   不久,宾客俱已到齐,萧锦华早已编排好席位,众人依座入席,而萧家一门则坐于主位。萧锦华道:“有请铸剑大师瞿天罡!”只见内堂里走出一名身穿褐色布袍、脸黄如金的干瘦老头来。   众宾客见了,纷纷交头接耳地道:“这个枯瘦老头就是瞿天罡?他这副德性也像铸剑师吗?”有人说:“或许他是为了铸剑耗尽心力,才变了这样!”又有人说:“看他这副尊容,那柄‘玉灵剑’未必如江湖传闻那般神奇吧!”   再看瞿天罡身后有两名少年抬着一个长形的朱漆锦盒,众人已猜出盒中之物定是“玉灵剑”。   在大厅中央设有香案,两名少年把那长形朱漆锦盒恭放于香案上。瞿天罡则向萧锦华见礼,萧锦华起身介绍道:“诸位武林同道,这一位正是铸剑大师瞿天罡,他铸造的‘玉灵剑’有幸今天在我御剑山庄进行开封仪式,下面就请瞿师傅替我们讲述一下铸造‘玉灵剑’的概况。”   大厅内立时报以一阵热烈的掌声。瞿天罡便道:“自古宝剑赠英雄,旧时有鱼肠剑、干将莫邪等神兵,每一把都有惊天动地的故事。瞿某一生醉心铸剑之术,因此希望能铸造出一柄传颂千古的宝剑,虽有私心,但这也是铸剑士毕生之愿。”昆仑掌门“指剑先生”缪西成道:“瞿师傅如没有这份‘私心’,又焉有今天这柄惊世骇俗的宝剑诞生呢!”   瞿天罡一笑接道:“我采集了无数的珍贵矿石,全是上佳铸剑之物,先用烈火把矿石融化,混于铁浆之中,然后每天在灵气最旺的时辰于月下打炼,用我精研多年的控火之道,花了五年时间才打出初形。然后,我又采集了五湖四海最有灵气的玉石,使它们化为水状,再注于剑上,乘水气未过之际,再加锤炼,把玉石之灵气吸收到剑内,经过这千锤百炼,才打造成形,最后加上我的血,一柄‘玉灵剑’就此完成。”   经瞿天罡一番的介绍,所有的人更想尽快一睹宝剑风采。萧锦华又起身道:“现在有请瞿大师开启朱盒。”   满堂宾客皆屏息静下,瞿天罡走到香案前,口中念念有词,然后焚香礼拜,接着便撕开朱盒的封条,开启盒盖,霎时间霞光四射,格外夺目,在场的人无不瞠目。在盒中放着的宝剑灵气逼人,剑刃上红光微现,但凡神兵利器必有杀气,“玉灵剑”也不例外,虽然未曾开封动用,但已经令人感到有一股莫名的杀气。瞿天罡说:“开封利刃必须要用精血,未知在座诸位可否相助一把?”   这些武林人士是粗扩豪迈的人,自也不拘小节,所以纷纷答应。瞿天罡命徒儿捧着一柄匕首和一只碗子向各位武林人士讨取一滴鲜血,武林四剑、昆仑掌门、苍月禅师等名宿均献出血来,花了大半个时辰,才收集了半碗的血液。   瞿天罡执起一支狼豪,舔了碗中鲜血,涂抹于“玉灵剑”上,由剑尖至刃身,直至柄部,涂上一层薄膜,只一刻间,血液便完全渗入剑内,血光引出又一道霞光,使人见之惊讶。瞿天罡道:“请萧庄主起剑!”萧锦华当即纵身而出,提起“玉灵剑”,再使一招“蜻蜓点水”,跃出厅外,在院子里舞动宝剑,尽情挥洒。所有人都看得如痴如醉,乃是为了他手中的那柄宝剑,只见剑锋所达之处,均把草木摧折,当真剑气纵横。   众人不觉掌声雷动,称赞萧庄主剑法精奇和“玉灵剑”的厉害,昆仑掌门缪西成对瞿天罡大加赞许道:“瞿师傅的铸剑术真是当世一绝,这柄‘玉灵剑’堪称剑中之绝。”   瞿天罡道:“缪掌门过奖了,我穷大半生精力,抛下家室,走遍大江南北,也为铸此神剑,如今成功了也不枉我牺牲这么多。”   缪西成道:“瞿师傅如能为在下铸一宝剑,缪某愿以万金相筹。”   瞿天罡道:“只恐我再也铸不出第二柄‘玉灵剑’了。”   缪西成道:“瞿师傅误会了,我是希望铸一柄顺手的兵器,并非要一柄跟‘玉灵剑’相提并论的神兵。”   瞿天罡道:“好吧,待我抽出空闲,一定为缪掌门铸把好使的剑。”   缪西成不禁心花怒放,瞿天罡铸出来的,毕竟不会是普通的兵器。   这时,萧锦华已经演练完一套剑法,捧剑回到大厅,他把剑归还给瞿天罡道:“瞿师傅,这柄‘玉灵剑’我真的很喜欢,可否卖给我呢?”   瞿天罡摇头道:“我铸造此剑时,并不是想利用它来赚取金钱,现在也一样,不过将来如何还很难说。”   萧锦华叹道:“哎呀,那就太可惜了,希望你以后想转让此剑的时候,能第一个先考虑我!”瞿天罡点了一下头,随后一笑置之。   萧锦华这一问正是在座许多的人心愿,如今见瞿天罡连萧锦华也不卖帐,思良之下是没有指望得到此剑了,不少人都感到失望。   接下来,瞿天罡捧剑让众人欣赏,在场宾客们一一观看,无不是赞叹连连,滔滔不绝。赏剑大会直至入夜方结束,萧庄主设宴款待,一干武林豪杰尽兴一夜,三更才散席。   次日,众人一一告辞下山,他们是怀着满腔欣喜而来,都想把“玉灵剑”占为己有,可是全部落空,失望而返。   瞿天罡也来向萧锦华辞行,萧锦华道:“瞿师傅既没事要忙,何不在庄上多留几天?”   瞿天罡道:“庄主贵人事忙,瞿某怎好意思打扰,日后一定再来拜访。”   萧锦华道:“我使人送你们下山吧。”   瞿天罡道:“不必了,我们上山时也没迷途,下山总不会吧!”   萧锦华道:“非怕你迷路,只是怕你携带宝剑在身,恐会招惹麻烦。”   瞿天罡道:“你是说那些人想打‘玉灵剑’的主意?”   萧锦华道:“‘玉灵剑’的确诱人,有贪心者要抢夺也并非奇怪。”   瞿天罡道:“庄主的担心也有道理,但凡事自有天定,即使我能安全离开括苍山,也许途中还会遇到其他觊觎者。”   萧锦华道:“那好吧,我就不勉强你了。”   瞿天罡别了萧锦华,与两名徒儿一同下山。三人出了山庄,沿山道而下,只见白云笼罩山头,轻雾飘荡,这括苍山巍峨挺秀,而且绵延百里,可谓雄山峻岭,但云雾遮罩,又别有一番神秘气息。瞿天罡道:“括苍山人杰地灵,萧庄主的确是一位难得的好人,尤其是这种乱世,有机会我也想把‘玉灵剑’交托给他。”   他的大徒儿问:“师父,为什么你昨天又不答应把此剑卖给萧庄主呢?”   瞿天罡道:“师父是舍不得,毕竟是我多年的心血,希望有生之年仍能保留在我身边。”接着又说:“你俩听着,如果师父离开了人世,你们就把‘玉灵剑’送给萧庄主,知道吗?”两个徒儿紧记师父之言。   三人又走在了那条铺满黄叶的古道之上,这里已离开御剑山庄范围。忽然看见五六匹番马迎面而来,这些番马有何不同?就在于它们比中土的马个头高比几倍,四肢也十分发达,是耐力十分好的马匹。   且说那些番马奔至三人跟前,挡住去路,马上的人都手提刀剑,一看便知不怀好意。只见最右边的一人道:“老大,你果然好心计,专守在这必经之道,他们果然会来。”   被称呼“老大”的是一个铁髯圆目的大汉,他说:“久仰瞿师傅大名,今日得见可慰平生。”   瞿天罡道:“你们是何处贼寇,竟于光天化日之下,当道行劫?”   那为首的大汉道:“我们并非贼寇,乃是混元门门下,我家掌门喜欢收藏宝剑,你的‘玉灵剑’听说是武林中旷世的宝剑,所以派遣我们前来,掌门说愿意出价一万两白银,向你购买此剑!”   瞿天罡道:“嘿嘿!我还以为是哪一个门派如此凶悍,原来只是个名不经传的浑小门派。御剑山庄萧庄主向我求购,我也拒绝,何况是你这小小混元派。我警告你们,最好马上让路,万一我有何闪失,御剑山庄的朋友可饶不了你们。”   那大汉冷冷地道:“你甭吓我了,这里人烟荒芜,御剑山庄距此有数里之遥,他们要出现也得花许多时间,恐怕他来不及解救你们了。”   瞿天罡还是十分镇定,但是他的两个徒儿却已经吓得浑身发抖,瞿天罡紧紧地按住玉灵剑,随时准备作拼死之搏。 正文 风萧萧吹古道 云苍苍遮峻岭3   正当那伙强人想动手抢夺之际,忽然一阵凛风吹来,只见一条人影晃过,出现在瞿天罡师徒的前方。只见来人身穿一袭绿花袍,束一高髻,缠一条绣金带,印堂高突,目光如炬,定是绝顶好手无疑。有一瘦如猴儿的汉子认得来人,忙道:“阁下可是御剑山庄总管‘拳脚双绝’冯泰冯三爷?”   “算你们这些鼠辈还认得冯某。”   那铁髯大汉立刻道:“冯三爷是何等人物,我们岂会不认识。”   冯泰忽然放声如雷道:“你们这群龟孙子胆子倒不小,敢在括苍山范围拦途行劫?”   那伙强人只会欺善怕恶,如今见了御剑山庄的人,心里多少有点畏惧,但看见只有冯泰一人,遂又定下心神,铁髯大汉道:“冯三爷,我家掌门并非要强夺瞿师傅的宝剑,只是要向他讨买。”   冯泰道:“说得倒好听,人家不肯卖给你,你就强抢,幸亏我赶来,否则瞿师傅师徒一定被你们所欺。”   右边的那人道:“老大,他只有一个人,我们何必怕他,如果夺不回‘玉灵剑’,我们就难以回去交差了。”   那铁髯大汉听了下属的怂恿,也觉有理,便道:“冯三爷,我敬你是条好汉,你若要跟我们为敌,我们也不会给你面子。”   冯泰道:“我倒要看你们如何不给面子我。”   混元门的人当即从马背上呼啸而下,舞起大刀阔剑向冯泰袭来。冯泰得号“拳脚双绝”,只因他各有一套拳术和腿法,都在武林中享誉已久,那几个混元门爪牙只是一般的莽夫,虽有刀剑在手,竟也奈何不了冯泰。   只见冯泰左手一招“罗汉伏虎”,右腿一记“金龙狂舞”,便先后打翻两人。那铁髯大汉怒气难平,双臂使劲,一刀一刀狂砍冯泰脑盖,冯泰忌惮他的力猛,遂不敢跟他力敌,脚下踏着“迷踪步”,每每躲过铁髯大汉的猛招。铁髯大汉如此耗力,岂有长久之理,舞了十二三记刀后,已经气力不计,喘气如牛。   冯泰见机已现,遂一招“地堂腿”,拨起地上的黄叶,他腿劲十足,荡起的叶子也不可小觑,铁髯大汉慌忙挥刀护着全身,冯泰实是故弄玄虚,用树叶扰乱铁髯大汉的视线和思路,这一招果是灵验,铁髯大汉只管抵挡乱叶,失去警觉,冯泰进步欺近,施展一招“猛虎扑羊”,突然双手抓住了刀柄,发力一推,铁髯大汉双臂本已开始乏力,被冯泰突如其来的偷袭,失惊之下,被冯泰这一推得手,登时跌坐地上,而手中的大刀也被冯泰夺去。   其余几个同党已经胆颤心惊,哪里还敢再打,只过来揪起那铁髯大汉,说道:“老大,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还是回去禀明掌门吧!”   铁髯大汉又羞又恼,顿足道:“冯泰,你给我记着今天,你坏了我家掌门的大计,他一定会前来跟你算帐的。”   冯泰道:“若他有此胆量,冯某就在括苍山恭候大驾,请便!”   几个爪牙嘴里一边骂着,一边已经翻身上马,狼狈逃去。   待贼人去远,瞿天罡便向冯泰致谢道:“冯三爷保得我宝剑不失,此恩此德也不知道该如何图报。”   冯泰道:“是庄主放心不下,才命冯某下山护送,果然有人心存不轨。”   瞿天罡道:“庄主真是想得周到,瞿某感激万分。”   冯泰道:“瞿师傅,我送你们回去吧!”   瞿天罡道:“不必了,反正贼人已退,大概应该安全了。”   冯泰道:“江湖险恶,觊觎‘玉灵剑’者比比皆是,我怕还有人向你打主意。”   瞿天罡道:“我已经说过,一切乃属天意,冯三爷替我谢过庄主的心意吧!”   冯泰知道瞿天罡个性倔强,也不再与他为难,遂道:“这里有御剑山庄的‘金色剑令’一面,瞿师傅带在身上,等闲之辈便再不敢对师傅侵扰。”   瞿天罡也不好再作推辞,接过令牌道:“待来日再见,以还今天之恩。”“好,瞿师傅保重!”师徒三人别了冯泰,继续上路。   冯泰回到山上,向庄主禀报了情况,萧锦华道:“瞿天罡的性格有异于常人,他不让别人帮助,也可理解。”二人在说着瞿天罡之际,只见萧航奔走而来,说道:“父亲,冯叔叔,那小孩已经醒了,娘请你们一起去看看。”二人便和萧航一同前往客房。   陆氏、萧二小姐和小公子萧求都在这里,他们进房后,看见小陈丰垂着头,不敢正面看他们,脸上带有恐惧之色。萧锦华便上前轻声道:“小朋友,不用害怕,我们都是好人。”   小孩还是不敢抬头,二小姐萧秋儿便上前安慰她,但小孩更觉不安,扭转身来。正当大伙都无计可施之际,萧求忽然走上前对小陈丰道:“小哥哥,你不用怕,我爹妈是大好人,他们最疼爱小孩了。以后你就留在我们这儿,一定会很开心的。”   可能是年纪相近,小陈丰对萧求没有那么抗拒,他终于开腔问道:“蒙叔叔呢?”   萧求一愣,回头看了家人一眼,萧锦华便上前看着小陈丰道:“你蒙叔叔已经离开了,他去得很远很远。”   小陈丰似乎已经领会他的意思,不禁哭声大放,萧家众人看见,也好生怜惜。只有萧求用言语鼓励他:“小哥哥,你的亲人不能和你一起,可是还有我们一家人,我们很欢迎你留在庄里。”小陈丰却道:“不,我不能留在这里,不能!”说完,竟一股劲地跃起身来,飞奔出房。   事出突然,所有人均没反应过来,萧锦华立刻追赶在后,其余的人片刻之后才醒悟过来,随后追着。   没想到小陈丰年纪小小,跑起来却如离弦之箭般出奇地快,萧锦华在后面追着叫喊:“小陈丰,别走啊!山里路途不平,很危险的!”小陈丰好像没有听见似的,一味地向前狂奔,萧锦华担心他会滑倒受伤,便展开轻功,几下起落就赶了上去,伸手把他拉住,小陈丰却拼命挣扎,萧锦华唯有强行抱起他,径往括苍山顶峰跑去。   来到山峰顶,萧锦华才把他放下,小陈丰气愤地问:“你反我抓来这里干什么?”   萧锦华道:“我是让你看一看这大好的河山,你看这座括苍山如何?”   小陈丰说:“很挺拔,与我家的乡山差不多。”   萧锦华道:“括苍山因为经历不少的风霜,所以才变得如此坚挺,你也该学习这种精神。”   小陈丰道:“我会比山更坚挺。”   萧锦华道:“这样就好,你蒙叔叔把你托付给我,我会尽力保护你。”   小陈丰道:“我不能留在这里。”   萧锦华问:“为什么?”   小陈丰道:“我要回去报仇,报爸妈的仇。”   萧锦华问道:“小丰,你知道仇人是谁吗?”   小陈丰答道:“那一天的情形我会永远记着,仇人的脸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萧锦华问:“你有本领报仇吗?”   小陈丰闻言,整个人都有点失落,因为萧锦华说得甚是,他看着萧锦华,似是在问该当如何是好。萧锦华道:“只要你肯留下来,我一定好好把武功传授予你,你将来就能凭本领报家仇、雪怨恨。”   小陈丰眼睛不转地看着萧锦华,只觉得这位叔叔言辞真切,而且相貌如蔼,与那位蒙叔叔一样是个好人。小孩童的心是最容易接受新人新事的,听了萧锦华之言,便跪拜在地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萧锦华忙扶起他,心想:“这小孩身经浩劫,故而心智早熟,只要我多加调教,日后他一定能成为武林中难得的人才。”于是决定收他为徒,两人欢天喜地回到庄里,陆氏等人担心了许久,见二人欢声笑语而回,惊喜不已。萧锦华对家人说,要收陈丰为徒,大伙也不反对,萧求更是异常高兴,因为多了个小伙伴,以后就不用再纳闷了。   却说小陈丰留在御剑山庄,倍加用功,文才武学均用心苦练,萧锦华看见他如此用功,也十分高兴。相反他的儿子萧求,只懂躲懒玩乐,虽然聪明,却是不愿用功,所以萧锦华对他十分严厉,萧求常常抱怨,父子感情似乎有一道深深的洪沟阻隔。   其时中原正处于乱世,昔日鲜卑慕容氏有心要复燕国,故向契丹人借兵,契丹之主与那慕容氏之主慕容方是至友,而且也想借助慕容氏搅乱中原的局势,当然不会推辞,遂借了二万精兵给他,还派遣契丹圣教“无天教”相助。慕容方的燕军屡犯中原的重镇“雁门关”,结果俱被后周军击退。慕容方见久攻不下,心中郁闷不已,“无天教”教主邪天法王便献计道:“要破关进取中原,是不能用强的,必须施以‘软’字诀。”   “什么‘软’字诀?”   “分化他们的力量,中原除了几国相争,其中更有门派间的争斗,只要本座潜入中原,分化后周的力量,并且操纵中原武林势力,定能为陛下扫清障碍,夺取中原霸权。”   慕容方道:“妙极!法王愿意亲自出手,寡人当然支持。”   邪天法王便说:“就请大王先行退兵至边境,休养生息,我带同教众即日潜往中原。”   慕容方答允,并道:“寡人有长女与次子,年纪俱在六七岁间,望法王能将他们收为入室弟子,带往中原听候差遣,好好磨练。”   邪天法王道:“公主和王子身份尊贵,本座岂敢越礼收为门下!”   慕容方道:“法王,千万别推辞,你是当之无愧的人选。”   邪天法王也有心攀结王室,遂没有推辞,欣然接受。   慕容方有一女一子,女居长,子居次,长女名唤慕容凤,今年仅八岁,而次子名唤慕容鸿图,今年才六岁,二人自幼跟随父王到处征战,早已学到不少凶蛮之法,尤其长女慕容凤,年纪小小已喜见弑血为乐。当日,二人拜了邪天法王为师,慕容方连夜拔寨而起,撤回边境,“无天教”则分成十几批流入中原,后周军以为击退燕军,大喜不已,遂也把捷报送抵京师。   “无天教”流入中原后,于洛阳建立总坛,四处招揽教徒,宣扬其教道,不出三年便已巩固了在中原的根基。   没多久,传出洛阳武林世家“青龙鞭”王信满门被一夜间杀绝的消息。“泉州丁字剑”麦冲与王信是深交好友,闻知消息后,便派人查探,才得知王信因为不满“无天教”宣扬邪道,而捣毁了一个“无天教”辖下分坛,结果招致灭门之祸。麦冲誓要为王信讨个公道,于是亲函至少林、昆仑、御剑山庄、万剑门及“巴州影子剑”段震峰、“余杭六合剑”苏延等人,邀请他们一起向“无天教”大兴问罪之师。 正文 罡风起杀机现 见仇人惹祸殃1   此时,小陈丰已经十一岁,萧求也有十岁了,二人年纪相近,但心智却相差甚远,陈丰年少老成,说话体面,萧求仍不脱稚气,喜爱玩乐。   这天,萧锦华在花园亲自教授二人武艺,小陈丰一招一式,按部就班演练,果然有板有眼,萧锦华十分满意。再看看萧求,腾挪跳跃,招式专走偏锋,只在于形而不在意,实乃浮夸。萧锦华又叫二人对练,二人同使一般武功,不出六招,陈丰便把萧求扳倒在地,萧求大喊认输,陈丰才放脱了他。   萧锦华不悦,对萧求喝斥道:“太不像样了,你练功已经三年,为什么完全没有进步,你看你陈师兄,一天比一天进步,你羞不羞?”   萧求喃喃道:“我怎能跟陈师兄比,我的资质跟他比差太远了,根本不是习武的材料。”   萧锦华道:“你唠唠叨叨说什么来着?我罚你练习扎马三个时辰,若然偷懒就不许吃饭。”   萧求伸了伸舌头,自知失言,唯有照父亲之言来办。   他在后院扎起四平大马,只觉寒风凛烈,有点冷意。转眼过了一个时辰,双脚已是又酸又软,而且将近晚饭的时间,腹似雷鸣,忽然看见小陈丰提着食盒跑来,至他跟前道:“师弟,我带了饭菜来,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受罚。”   萧求早有歇一会儿的意思,听了陈丰的说话,便一古脑坐在地上,陈丰打开食盒,把饭菜捧出,萧求端起饭碗,狼吞虎咽起来。   陈丰对他说:“师弟,你不应该常常与师父作对,更不该贪玩忘功。”   萧求道:“师兄,有你讨爹欢心就可以了。”   陈丰道:“毕竟你才是他的儿子,师父的诸般绝技还要你来承袭。”   萧求吁了口气道:“我是学不来的,你才是爹最佳的接班人选。”   陈丰道:“你千万别胡说,被师父听见了,又得受罚了。”   萧求便住口,继续吃饭。   次日,萧锦华接见麦冲派来的使者,使者送上信函,萧锦华看罢,便安排使者到偏厅歇息,然后把庄里的人召集来,把麦冲致函求肋之事告知众人。冯泰道:“那‘无天教’不就是小丰的仇人吗?”   萧锦华道:“大概就是他们吧。”   冯泰道:“真凑巧,反正早晚也要找他们算帐,何不趁此机会联合起各方力量,向无天教索取这笔血债。”   萧航道:“我也赞成,但此行不能让小丰知道,否则他一定闹着要去,他年纪还小,若随行一定有危险。”萧锦华也有同感。   忽然,陈丰和萧求一同闯了进来,陈丰走到萧锦华面前,“轰”地跪了下来,萧锦华等人十分意外,陆氏忙上前扶他道:“小丰,你这是为何?”   陈丰不愿起来,他说:“师父,请你把我也带上,我也要去!”   冯泰问:“你要去哪?”   陈丰道:“休再瞒我了,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听得很清楚。”   萧锦华亲自来扶他说:“小丰,起来再说。”   “师父不答应,我决计不起来。”   萧锦华知道小陈丰性子硬,便说:“师父不让你去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弟子明白,但是我一定要亲眼目睹无天教覆灭不可。”   “我们也没有十足把握,如何教其覆灭!”   “不管师父怎么说,弟子绝对不改变初衷,如果师父不允,弟子绝不起来,长跪至死!”   众人听言,无不惊讶,没想到小小年纪就如此倔强,冯泰、陆氏、萧航均抬头看着萧锦华。萧锦华深沉地思考了一会儿,才答道:“好,为师答应你就是。”小陈丰兴高采烈地跃起身来,萧锦华道:“带你去可以,但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师父请说,三十个条件也无所谓。”   “好,第一是路上要听话,不可单独行动。”   “弟子年少,不认得外面的路,不会单独行动的。”   “第二,见到仇人后不可造诣,要把自己的身份保密。”   “弟子知道,我不会让他们得悉我的身份。”   “第三,凡事都要忍让,不能招惹是非,特别是无天教的人,即使人家犯你,你也要强忍。”小陈丰听罢,只觉此事有些为难,但为了能跟随到洛阳,权且答应,遂点头同意。   当夜,他们收拾了行装,次日天一亮,萧锦华便带同萧航、萧秋儿、陈丰和庄客十余人,前往洛阳,山庄事务交托了冯泰主持。   一路上,畅行无阻,不多日,便抵达洛阳城外,正遇上“余杭六合剑”苏延和万剑门门主“神剑震九州”谢万年一行人。大家少不免寒喧起来,萧锦华便把儿女、徒弟向两位成名大人物引见,苏延道:“萧兄,令公子和千金都一表非凡,他日定能成为武林中的英雄俊杰呀!”   萧锦华道:“苏兄莫要夸奖太过,他俩怎及得上苏兄的公子,听说苏贤侄近日在江湖上的名声甚响,以一人之力剑毙湘江双魔,实在是难得。”   苏延笑道:“只是黄口小儿立了些许功劳,不足为道。”   谢万年道:“萧兄,我观令徒乃武学奇才,资质极高,恐怕日后他的成就更胜我等!”   萧锦华连连谦逊让言,一行人便同行进城,早有麦冲派人接应,迎往洛阳会馆相见。   他们到达洛阳会馆时,“泉州丁字剑”麦冲与“巴州影子剑”段震峰、少林罗汉堂首座智达大师、昆仑派掌剑堂堂主刘洲等人俱已到了多时,在门口相迎他们。大伙聚首内堂,先相互问候一番,再听麦冲讲述王信一门惨案之事,小陈丰在一旁听着,彷佛看见昔日自己灭门时的情况,心里不禁咒骂无天教。   麦冲说罢,谢万年便道:“这无天教的事迹我也略有所闻,可是他们的来历还是不太清楚,我怕贸然出手,恐对我们不妙,还是应该静观其变,再图后计。”   麦冲道:“谢先先之言不无道理,但是王信仁兄一门惨死,难道就此罢休吗?再者,无天教宣扬邪道,涂毒中原人士,我们也应该力阻才是。”   萧锦华道:“我赞成麦兄的说法,谢先生身为武林一代宗师,应该分清是非轻重,我等不应为了个人安危,而置之不理。”   谢万年自知失言,忙道:“在下今天到来,也是一心一意参与此事,只不过为大家安全着想,才提出我的意见,来跟大家商量一下而已。”   智达大师道:“我们先别自乱阵脚,应该想一个万全之策。”随即问麦冲:“麦大侠,你有否追查过无天教的情况?”   段震峰道:“我最先到达,曾和麦冲四下访探过,知道后天在西城的广场上会有一个大会举行,听说是‘无天教’要宣扬教理,广收教徒而召开的,届时,他们的教主也会出现。”   萧锦华道:“好一个‘无天教’,看来野心不小。”   麦冲道:“既然他们自动现身,也省了许多功夫,我们直接到大会上找他们理论。”   麦冲是这次行动的发起人,他说的话自然是决策,众人也不再异议。晚上,由麦冲作东,大伙人开怀饮宴,不醉不休。   好不容易才等到后天,为了不让“无天教”察觉,所以他们一直栖身在会馆中,没有出来走动。日子一到,众人便带齐人手兵器,结队而出,直奔西城广场。   沿途之上,他们见到了许多老百姓在议论“无天教”的宣扬大会,有信奉者纷纷赶往,有反对者则叹道:“乱世之秋,邪教横行,这一次大会又不知会有多少愚昧之人上当,加入邪教,成为残害百姓的爪牙了!”   众大侠闻言,心中愤怒至极。当他们抵达城西广场时,只见人山人海,堆满街头,而且树立着数不胜数的旗帜、横幅,萧航轻声道:“邪教害人不浅,可叹老百姓多是愚昧之辈。”众人也感慨不已。   他们混杂在人群中,没有惹人注意,经过一处征集教徒的摊子时,见到许多精壮男子争相来报名,麦冲恨不得上前阻止,段震峰拉着他道:“麦兄且作忍耐,待会儿我们再揭露邪教真面目。”麦冲才强压心头怒火。   来到大会召开的场地,这时更加挤满了人,他们也不敢挤得太靠前。只见中央位置筑起高台,无天教教主邪天法王,披着大红袈裟,安然端坐在高台正中,口宣佛号,左右各坐一名少年男女,看来身份也很尊贵,穿戴十分雍容。在高台之下有几名中年道人在豪言讳论,均是称赞无天教功德之语,夸他如何普渡世人,为民请命,维护正道,总之就是天上有、地下无。 正文 罡风起杀机现 见仇人惹祸殃2   听了一会儿,众人已忍耐不下去,只听麦冲洪亮的声音“哈哈”一笑,登时响彻全场,本来热闹哄哄的集会地竟霎时鸦雀无声,那几名正在说道的道人也立刻有反应地道:“是什么人如此无礼,大声喧哗惊扰本教传道?”话音一止,便有一帮人连推带挤地出现在高台前,阵势颇盛,那些只是围观的老百姓则连忙散开躲避。   看见这般阵势,那几名道人心里有点慌,无天教的教徒纷纷拔出刀剑,围在高台下,以作防卫。几名道人才壮着胆呼喝道:“你们是哪来的蛮子?可知本教正代天传道,教化世人,你们竟敢惊扰圣会,不怕遭天遣吗?”   麦冲道:“只怕遭天遣的是你们这群妖言惑众的邪教妖人。”   “你说什么?”   麦冲道:“你们口口声声说维护正道,普渡世人,可是却干出令人发指的恶事,你们瞒得过人却瞒不过天。”   这时,高台上的邪天法王终于按耐不住发话了:“下面的朋友是何方高人?”   麦冲道:“我等俱是中原武林人士,你也不会认识的。我们今天到来是要向你们讨一笔血债!”此语一出,周遭的百姓都十分震惊,“无天教”是神圣不二的教会,如今竟有人要向他们讨血债,当然倍加关注。   邪天法王闻言后,也愣了下来,高台下的一名道人问:“讨什么血债?说得明白一点。”   麦冲道:“‘青龙鞭’王信一门二十余口,一夜间被人杀尽,如此凶残的行为怎不叫人愤怒!”   道人说:“我们何曾杀了王信一门?你有何凭据?”   麦冲道:“我早已派人查探清楚,王信因为处处和你们作对,所以汝等才痛下毒手,灭他满门,我还知道你们原是契丹圣教,契丹人一向虎视中原,惊扰中原边陲,坏事做尽,你们此番到中原传教,恐怕另有一番阴谋!”   在场的人听得暗自惊心,那邪天法王却大笑起来,他说:“阁下的故事说得真是很动听,想象力也很丰富,可笑全是你片面之词。你们中原的人蛮不讲理,胡乱把罪名加诸他人身上,这次我来中原传达教理,看来是没错的决定。”   段震峰此际也发话道:“你既矢口否认,我们也不跟你再浪费时间,王信的血债今天非要讨回不可。”   邪天法王道:“本座虽然是一身清白,但是料你们也不会相信,好吧,姑且和你们比一比真功夫,要是本座落败,我无天教就还你们一个公道。”   小陈丰在萧锦华身边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百般滋味,他恨极“无天教”的恶行,更恨极邪天法王,因为当年他亲眼目睹父亲丧于邪天法王手下,那时邪天法王的一举手一投足,他都铭记于心,就和今天的一样。   且说众人见法王向他们讨战,也早料有此一着,遂也决心一战,麦冲道:“就由我先来会你。”岂料邪天法王并没有作出任何举措,只道:“何需我动手,本座练了一个法阵,正堪用来对敌,你们刚才不肯表露身份,我只需要用此阵一试便知你们的虚实。”   “是吗?看你这个破阵儿有何能耐。”   邪天法王一招手,高台下闪出八名黑袍黄裤,头束青巾的彪形大汉,他们一列排开,结成阵势。   麦冲自恃剑术高超,不惧他是何阵法,挺身便闯进阵来。他甫一进阵,八名大汉立刻移动步法,关起阵门,麦冲展开他的成名绝技“丁字剑”与之周旋,他在阵中使出浑身解数,力战群敌,而邪天法王居高临下看着,一边看一边朗声地说:“剑招简练,却是招招追魂索命,剑起处轻柔不力,剑着处有如千钧,此乃‘泉州丁字剑’的精要所在,足下能将‘丁字剑’挥洒得行云流水,而又没有脱离‘丁字’之诀,本座猜足下正是麦冲麦大侠。”   他中气十足,说话响亮,所有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麦冲也心中暗叫:“这秃子居然看穿我的剑招?”麦冲本已把“丁字剑”的精妙招式悉数使出,怎料对方的阵法变化不断,根本没有破绽可使其有机攻破,愈发情急起来,可是一旦心急,就更无获胜的机会。突然,两名大汉如滚地葫芦般滚了过来,迅速地抓住麦冲双脚,麦冲急忙挥剑劈去,但另有两人抢在之前伸手擒着他双臂,这连串动作疾如闪电,麦冲始料不及。只见对方使劲一抬,竟把麦冲抬至半空中,麦冲失声惊呼,那四人口里喊着:“一、二、三!”便把麦冲给掷出一丈以外,他们力气很大,麦冲被掷出后也没办法控制到自己的身体,幸亏有昆仑掌剑堂堂主刘洲与门人上前接应下来。   段震峰怒从心生,“铮”地拔出宝剑,如飞鹰扑食般俯冲入阵,刚才他观察了多时,只觉此阵的方位变化频密,但演变方式并不多,而且会循环一遍又一遍,只是麦冲首先入阵,未能洞识其中奥妙,才会落败。这次,他闯进阵不久,便以冠绝群雄的“影子剑”闪电攻击,十来招后,已有两名大汉中剑倒下。只因段震峰的动作很快,几乎是没有看清楚他的剑招,所以那几名大汉才抵挡不及。   转眼之间,已把此阵击破,中原群雄都大声称好,段震峰也得意地指着邪天法王道:“大和尚,你又认得我否?”   邪天法王泰然道:“阁下剑法虚幻,快如闪电,疾比流星,正合‘有影无形’之法,因此我猜你是‘巴州影子剑’段震峰是也!”   段震峰道:“算你眼利,可是你的阵法已为我所破,可还有办法破我剑法?”   邪天法王又向高台下打了另一个手势,立刻有一精瘦汉子走出阵前,这家伙身高不足五尺,瘦削得很,别看他这般模样,可是他手里端的一根熟铜棍却有百多斤重,恐怕比他的体重还重。   段震峰问道:“来者报上名来,段爷剑下不杀无名之辈。”   那精瘦汉子道:“区区只是无天教麾下一名小小堂主,复姓司空,单字一个‘密’。”   段震峰心想:“此人名不见经传,那法王竟派这一个家伙来应战,也太小看人了,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想到这里,段震峰提剑晃身,业已扑出六七尺,剑尖抖动,在司空密身前猛刺,招式很快,认位准确,司空密只能招架,虽没有被剑招所伤,但身上的衣服也被利剑撕下几块来。   虽然如此,段震峰怎么也不能把司空密彻底击败,转眼已是拆了三十招,那司空密忽然一转棍势,熟铜棍向前击出,在棍端上吐出的真气竟是异常强劲,段震峰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应接,那司空密双手加快速度,铜棍舞得有若游龙,一点也不碍手,段震峰被其棍势逼得步步为营,方寸渐乱。   众人均看在眼内,萧锦华也蓄势待发。这时,段震峰一剑刺空,正待变招,忽然脑后风响,司空密的棍已经扫至脑后,段震峰唯有向前纵去,司空密舞动铜棍施展一路“连环八打”,接连向段震峰施压,段震峰只得一味闪避,连半点反击的机会都难取得。直至对方第八打使出的时候,铜棍脱手飞出,砸向段震峰,段震峰急挥剑一撩,欲拨开棍子,岂料司空密这一掷,乃是有意使出,故不同失手飞出的那般力度,未能拨开,眼看熟铜棍将会击伤段震峰,谢万年、智达大师二人双双跃出,大师“轰”地一拳打出,劲力隔着半空把铜棍震飞,撞向高台的支架,邪天法王见状,终于出手了,他飘身而下,把袈裟扯下,运劲震出,卷起了铜棍,再向前一荡,把棍子激射而出,复撞向智达大师。智达大师使出佛门绝学“大如来掌”迎棍一击,一条百多斤重的铜棍被他掌力击断成两截,掉落地上。   无天教的人都吐舌惊诧起来,谢万年与段震峰退下,司空密也返回本阵。阵中央剩下的只有智达大师和邪天法王了。邪天法王道:“大师的掌力惊人,实非常人可比,在少林寺内,能把‘大如来掌’练达至此境界者唯罗汉堂首座智达大师一人了。”   智达大师道:“法王的功力也不在贫僧之下,贫僧敢以‘大如来掌’向法王讨教。”   邪天法王道:“能跟少林高僧交手,是本座多年的心愿,本座自创了一套‘万禅功’,正要与中原佛门绝技一较高低。”   智达大师心中恼这法王自尊自大,于是也不再和他多言,挥动双掌,猛地出击。智达大师年纪只有五十岁,但在少林寺内,他的武功却仅次于方丈与戒律堂三大长老,尤其是这一路“大如来掌”更是未逢敌手。   不过,天外有天,人上有人,邪天法王的“万禅功”似乎正克制着“大如来掌”,把一招招刚阳猛烈的掌法给压下,智达大师当真气炸胸膛,邪天法王还用言语挑逗道:“智达大师是不是没吃饭了,你怎么把一套‘大如来掌’使得软弱无力?”智达大师果然被激怒,加重掌力,但邪天法王以一套很奇特的手法把他的每一掌化解,少林僧众见智达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似乎也没有对邪天法王构成任何威胁,心下也暗暗吃惊。邪天法王刚摆脱了智达大师的一招,随即喝道:“智达大师,让你见识真正的‘大如来掌’吧!” 正文 罡风起杀机现 见仇人惹祸殃3   一语方毕,邪天法王铁掌便已挥出,智达大师惊呼道:“哎呀!你怎么懂得我‘大如来掌’的招式?”说话之际,慌忙抵挡。邪天法王这一掌乃“大如来掌”中的“佛印五行”,虽有形并无实,他只是模仿智达大师刚才所使的招式而已。智达大师双掌一迎,并不觉怎样,可是邪天法王后劲触发,千斤之力从他掌上击出,好不凶猛,智达大师登时被掌力震得双臂骨折,血气翻涌,倒飞出去。萧锦华纵身而出,一把接住智达大师,把他稳稳地带回地上,交回少林弟子照看。   接着,萧锦华提剑出阵道:“无天教教主确非虚有其名,只需看几眼就能道破招式和其人的来历身份,深感佩服!”   邪天法王道:“你们之中已败三人,还要再讨战吗?”   萧锦华道:“我是最后一阵,胜负在此分出。”   邪天法王道:“未知尊驾如何称呼?”   萧锦华道:“萧锦华便是区区在下之名,御剑山庄乃萧某门户。”   邪天法王道:“原来大名鼎鼎的萧庄主,难怪气度不凡,萧庄主乃剑术高手,本座看来是不能空手对阵了。”说罢,招手命人捧兵器来。片刻之后,一名童子捧来一个五尺长的盒子,法王打开盒子,取出一件金光灿灿的兵器来,乃是一柄纯金打造的九龙盘法杵,十分沉重,萧锦华看着,心中有数。   邪天法王舞起那根法杵,以势大力沉的招式向萧锦华袭来,萧锦华焉敢与他斗强,小心翼翼,避他锋芒。萧锦华除了剑法外,他的“北斗连环步”也是独步武林,邪天法王的“降魔杵法”一味力猛,如果打不着人,会损耗很大的体力,碰巧“北斗连环步”就是克制“降魔法杵”的奇功,邪天法王几招杀手没打着萧锦华,心下暗气,萧锦华则道:“法王多番礼让,我也不好意思再让步了,看招!”剑尖一抖,已抵法王身前,邪天法王没料到他突施反击,故没有丝毫防备,萧锦华又是出名的快剑手,“刷刷刷”连进三剑,邪天法王竟全数中招,萧锦华每一剑都在他身上拖动而过,所以三剑完毕,法王身上的衣服都被划成碎片,但却无损他分毫。   这时,才发现他身上竟穿着一件金丝宝甲,中央还有一面八角护心镜,刀枪不入。别人看了倒没觉得怎样,但是陈丰看见,却怒火焚胸,皆因法王身上穿的宝甲,正是他陈家两宝之一“金刚不坏甲”,陈丰强忍心中怒火,同时也担心师父未能取胜法王。   邪天法王也是被攻其不备,才险些失手,现在定过神来,又仗着身上的宝甲,便不再畏惧,与萧锦华展开一场真正的决战。萧锦华加快速度,剑招频密,邪天法王只守不攻,萧锦华一轮急攻不成,邪天法王乘势反击,法杵舞成一团金光,使出一招“狂龙暴啸”,劈头劈脑地砸去,萧锦华知道法王的力量很大,不可与他硬拼,于是缩身后退,法王的杵打在地上,立时碎了几块砖石。萧锦华再向前反击一招,这一招不同寻常,只因一剑刺出,却绽放开五六朵剑花,分别向邪天法王几处要害袭来。   邪天法王无法分辩虚实,紧急之中,忙把法杵交到左手,右手从怀内抽出一条又长又宽的布带,催劲击出,那条布带竟变成一条铁棍般击来,在布带上嵌有几块小圆片,那些小圆片射出几道灿烂的光芒,竟把那些虚实难分的剑花悉数射破,萧锦华只恐布带邪门,慌忙撤招退下。   同时,陈丰又认出这条布带正是他祖传两宝的另一宝“蚀日银光带”,此带可软可硬,刀斧无损,水火不侵,而布带上的圆片一旦触及阳光,就有神效产生,可识破一切虚无幻影之物,甚至是空气中的毒素也能化解。陈丰见法王用自己的家传宝物来对付师父,再也忍耐不下这口气了,厉声指责道:“无耻狂徒,用他人的宝物来应战,卑鄙小人!”法王和萧锦华闻言,都一同住手退出圈外。   邪天法王喝问:“是谁在含血喷人?”   小陈丰挺身而出道:“是我。”   马上有一道人指责道:“黄毛小子,缘何胡言乱语?”   陈丰道:“我没有胡说!邪天法王,你还记得陈默龙吗?”   法王心里一震,其他的中原武林人士也为之一怔,昆仑派的刘洲道:“莫不是山西第一剑陈默龙大侠?”   陈丰道:“正是。”   邪天法王此时缓缓说话:“你是何人?”   陈丰冷冷地道:“你为了谋夺人家的祖传宝物,不惜残杀陈默龙一家六十余口,但你怎么也料不到有忠义的仆人蒙照把陈家的唯一血脉救出生天,今天方能力证你的恶行!”   邪天法王目光缩成一线,紧盯着陈丰,再次问道:“你是何人?”语气中冰冷刺骨,杀机乍现,小陈丰丝毫不惧,坦然说道:“我就是陈家唯一血脉,你今生的最大债主陈丰便是。”   小陈丰说话一毕,邪天法王突然怪叫一声,闪电一般扑了过来,陈丰大惊失色,哪懂闪避,萧锦华手急眼快,立刻抢到陈丰身前,催掌应接。   两人对了一掌,只觉劲力澎湃,异常猛烈,登时震得两人五内翻滚,一同跌出圈外,二人均被对方掌力所创,由本方的人救下。本来老百姓们对“无天教”十分信奉,刚才麦冲声称要向无天教讨债,都引起他们的不满,可是当小陈丰一力指证邪天法王恶行之时,老百姓们心中都萌生一念,就是一个孩童如此血泪交织的指控,莫非这法王真是歹人?后来看见法王痛下杀手,众人更肯定“无天教”确实是邪教妖人,于是一同声讨邪教起来。   邪天法王也知众怒难犯,便传令撤退,弘法大会就此结束。那些准备入会的人都大喊“好运”。麦冲见邪教要走,欲提出追赶,“余杭六合剑”苏延道:“无天教实力很强,我们斗她不过,侥幸有萧庄主高徒力证,才令邪教自乱阵脚,否则我们必然落败,若再追赶,恐会逼得狗急跳墙。”麦冲自觉刚才一败,威仪尽失,如今也无力反对苏延之见,只得依从其言作罢。   既然此间事情已经了结,众人也不再逗留,陆续离去,萧锦华因有伤,只能休息一天再启程。他们回到客栈安顿,叫了陈丰来,萧航责怪他道:“小丰,你太鲁莽了,你把身份泄露出来,人家会轻易放过你吗?”   陈丰垂首不语,萧秋儿则替他维护道:“小丰年纪还小,仇人当前怎么能忍呢?况且,如果没有小丰指证他们,那些老百姓会醒悟过来吗?”   萧航道:“可是他砸了人家的场,人家一定不会罢休,到时找上门来,我们如何应付?”   萧锦华此时开口说道:“好了,现在责怪他也没有用,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回去,那妖人也受了重伤,料也未必这么快再有行动,只要回到括苍山,也不必再怕他们。”   此语非虚,话说邪天法王回到总坛后,吐了几口鲜红,教众急忙问安,法王只道:“那萧锦华不只剑术高超,内力也深厚得很,这掌法更是不弱,如果我要称雄中原武林,此人实乃我的心腹大患。”   护教军师额木圣道:“教主若对此人有所忌惮,何不趁他还在洛阳,将其置诸死地。”   邪天法王道:“不行,现在我们的名声受损,如果再在城内大开杀戒,我们就休想再在此地立足了,而且还会名誉扫地,传遍天下的话,岂非坏了陛下的大事?”   额木圣道:“属下并非要教主在这里行事,我是说在城外的必经之道——‘忘忧谷’内伏击他们。”   邪天法王闻言,立刻喜上心来,说道:“忘忧谷山林环绕,的确是布置陷阱的好地方。”   额木圣道:“可以派司空密和‘血手屠人’图德如二人前去,定教御剑山庄一干人尽丧于此。”法王接纳了额木圣之计,当下把此事交由他们处理。   且说御剑山庄的人不等天色全亮,只闻鸡啼便起床收拾好一切,结了帐,早饭也不吃,便匆匆离去。只因时间尚早,城门还没有太多人出入,他们顺利出城,径投“忘忧谷”而来。   “忘忧谷”是必经之路,只因谷中的道路旁长满忘忧草,故此得名。一行人进了此谷,生恐道路崎岖,会有失足之险,故小心前进。行走了大半的路程,忽然前面的地上尘土飞扬,几条青藤从地面荡起,走在前面的山庄弟子均被青藤弹起之力击中,悉数倒下。   萧锦华是被抬在软兜中的,见此情形,急忙跃下地来,疾呼道:“大家围在一起,不要分散让敌人续个击敌。”   一语说毕,众人忙依言围在一块,摆下阵势,尤如面临大敌,接着没多久,就从绸密的山林里闯出一群手持利刀,身穿清一色黄麻布衣的大汉来,接着从这群人中钻出两人,一个精瘦汉子,手提熟铜棍,萧庄主认得他正是无天教的司空密;另一人皮肤赤色,胡须也是赤色,连身穿的衣帽靴子俱是大红,真如一团烈火般,萧锦华知道他们大概的来意,便故意道:“我们匆忙离开,没有向法王道别,法王也不必如此客气派这么多人来相送吧!”   司空密冷冷地道:“萧庄主何必自欺欺人,我们虽是相送,但你们的目的地却是丰都鬼城。”   萧航、萧秋儿二人拔剑守护父亲身边,小陈丰则缩在萧锦华身后。萧航喝道:“你们法王不是我父亲对手,就派你们来送死,他的心肠歹毒得很。”   司空密笑道:“少来这一套,教主神机妙算,洞识你们的破绽,姓萧的身受重伤,根本无力反抗,你们实乃强弩之末,还呈什么威风。奉劝你们一句,乖乖引颈受死,免得多添痛苦了。”   萧锦华道:“我们与法王素无深仇,为何他要苦苦相逼?”   司空密道:“就因为姓陈的那小子。”   一语说罢,便催动熟铜棍,指挥群凶出击。御剑山庄的庄客尽是晓勇之辈,而且自幼修习庄里的剑法,因此临阵对敌也不下于人。   双方正在酣战之际,那司空密已杀开一条路来,他受了法王交待,要专打萧锦华,萧锦华受伤极重,不能运功拒敌,唯有由萧航上前敌住,萧秋儿守护着父亲与小陈丰。萧航是萧锦华的长子,自然尽得真传,御剑山庄的三大剑法之一“腾云剑”已是练得十分精熟,只是略欠临阵经验,而在这危急情况,萧航显得很沉着,冷静地与司空密周旋了一会儿后,司空密已被萧航的剑势逼得直喘大气,他喊道:“屠夫,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那“血手屠人”图德如闻唤,立刻咆哮一声,直如九天神雷劈下,震撼大地,然后双臂一展扑向萧锦华等人。   萧秋儿挺剑迎面刺去,图德如空手挡架,萧秋儿的剑竟没能伤他分毫。原来这图德如经过无数药酒浸泡,冷热煎熬,故练就这一身铜皮铁骨,加上苦练“金钟罩”,实到了刀剑难伤,火烧无损,寒气不侵的境界,而且邪天法王专门传了他一套“大力金刚经”,练成千斤臂力,不必使用任何武器,已能克敌制胜。萧秋儿年纪只有十五岁,人还未长成,而且又是女儿家,气力不及图德如,几招下来,图德如便用臂力把萧秋儿震翻在地。 正文 塞北一剑扶危 空叹后继无人1   那图德如击倒萧秋儿后,伸手便来抓萧锦华,小陈丰眼看情势危急,遂不再畏惧,挥剑跃起,猛刺图德如面颊。图德如双手立即架在面前,陈丰一剑没刺着,随即施展出一路如狂风暴雨般的剑法,虽然图德如不惧他利剑刺身,但也不敢轻率出手。由于陈丰身材矮小,十分灵活,图德如身高体长,跟他交手还要弯下身子,顿觉十分吃力,因此小陈丰还占着便宜了。   图德如被这小孩戏弄得团团转,早已积气于心,实在无法再耐着性子寻找破绽,见陈丰绕至自己右方,一剑刺向他腰眼的位置,图德如便不再闪避,任由陈丰的剑刺在他腰上,不等陈丰回剑,业已伸手擒住剑身,陈丰见图德如用强,心里暗慌,本欲弃剑,岂料图德如抢在他之前,使劲一抖,便把陈丰连人带剑摔出十余尺外。   图德如击倒了对手后,兴奋地咆哮一声,有如一头凶猛的野兽般,随即又向萧锦华发起攻击,萧锦华只好硬着头皮,催掌相迎。二人结结实实地硬对一掌,图德如只是略退一步,而萧锦华却“蹬蹬蹬”连退三步,方才站定,但鲜血却已从他嘴角渗出。图德如是个凶徒,也曾喝过人血,吃过人肉,如今见萧锦华流血,竟如蚁见了糖般,张牙舞爪扑向萧锦华。   萧航窥见,当即一招“反身割袍”,回剑逼退司空密,继而赶上突袭图德如背后。图德如只觉脑后一凉,急忙转身招架,萧航战住图德如,萧秋儿和陈丰才过来救护萧锦华。萧秋儿关切地问:“爹,你没事吧?”萧锦华低沉地说:“小小的一掌还打不死我,只是我们被困此间,恐难活着离开了。”陈丰愤怒莫名,但苦于自己能力有限,欲救无从。   这时,司空密也加入战团,萧航以一敌二,相当吃力,那图德如又是刀剑不伤,更难有取胜之机。愈打愈是被动,萧锦华忙唤女儿与陈丰助战,二人便也跃进圈内。   这里当真杀得日月无光,沙尘翻滚,萧秋儿战住司空密,萧航、陈丰夹击图德如。图德如自知不如萧航,便想从陈丰处着手,专门向他攻击,几个回合,就被图德如一招“倒拖耗牛”把他掀翻在地,萧航来救,连进三剑,俱被图德如空手格开。   图德如一手提起陈丰,咧嘴笑道:“你这小儿皮肤细嫩,一定肉质鲜美,爷爷好久没吃人肉和喝人血了。”说着,便要把陈丰撕开两块。萧航见状,唯有冒险使出他从没使用过的招式“白鹤亮翅”,此招乃是萧锦华得意之作,属他自创,萧航刚学会两个月,甚少演练。此招是专攻敌人咽部,把所有的功力凝于剑尖,一举破敌。   只见萧航挺剑直奔过来,图德如立刻放脱陈丰,双手来抓萧航的剑。不料剑气十分凶猛,图德如手心的皮肉竟被割破,鲜血长流,图德如从未被人伤过,这是头一次尝到痛楚的滋味,霎时气炸胸膛,遂摧动内力,身体撞向萧航剑上。萧航被他这一举动吓呆了,图德如又是咧嘴一笑,伸手就把萧航扯了过来。萧锦华见状,大呼不妙。果然,那图德如挥起铁拳猛打萧航头部,每一拳都打得咚咚巨响,倾刻间,已使萧航脑浆迸裂,血肉模糊。   陈丰疾呼一声,扑来要救萧航,又被图德如一脚踢倒。图德如暴打完萧航后,便把他摔了出去,跌在萧锦华脚边,萧锦华急忙抱起儿子,呼唤:“航儿,航儿。”萧航只剩一丝气息,哪里还能答话。   萧秋儿和陈丰也退下来护着二人,而山庄的弟子则拼命抵挡,可是他们哪里挡得住,被司空密、图德如杀得尸横遍地。萧锦华仰天大喊:“天亡我也!”却在这一声呼喊之后,突然卷起一股狂风,风着处把无天教的恶人击倒大半,双方的人都吃惊不少。只见狂风在司空密、图德如二人面前停下,原来是一名年若四十,身高九尺的中年大汉,他的尊容如何:头束青纱蛮带,高挽一髻,浓眉虎目,燕颔虎须,鼻大如牛,相貌威严异常,身穿黯绿长袍,内着点子袄,腰系狐皮带,脚踏风火云靴。   此人一现,萧锦华顿时重燃希望,他喊道:“独孤兄,你来得太好了!”来人正是“塞北一剑”独孤星沉,他说:“你们到洛阳大干一场也不通知我一声,太不够朋友了,幸亏我日夜兼程赶来,否则老弟就被阎王召去了,哪里还有人和我对弈!”   司空密听二人在打趣,旁若无人,不由怒道:“你这匹夫是谁?敢来碍事?”   独孤星沉虎目一扫,说道:“呸,你们算什么货色,如果不是萧老弟身负重伤,你们能动他一根汗毛吗?”此人倒也厉害,只看了萧锦华一眼,便知道他伤势的沉重。司空密、图德如不认识来人,只道是一个普通的武林莽汉,便道:“既然有人来送死,阎王簿上也不介意多收一名枉死鬼。”说毕,二人分开左右,向独孤星沉夹攻过来。   好一个独孤星沉,宝剑出鞘,霎时寒光四射,剑锋拖动,立卷烈风阵阵,图德如虽是刀剑不侵,但在这般情况下也心里发慌,司空密把铜棍舞成一条乌龙般,上打“雪花压顶”,下打“老树盘根”,或斜打或直点,或狠劈或挑拨,无所不用其技,但独孤星沉避其锋芒,处处相让。司空密的兵器又长又重,不甚灵活,被独孤星沉戏耍了一会儿,已经气力不计,忙喊:“屠夫,快替我缠住这匹夫。”   图德如便振奋精神,扑将上前,抡拳就打,独孤星沉知道此人不惧利剑,于是剑交左手,右手使出“擒拿手”的绝活,以“粘”、“拉”、“拖”、“摔”、“打”、“跌”等六式,把那壮大如牛的图德如玩弄于股掌之间。每当图德如使劲,就被独孤星沉给制抓并掀翻,摔了十多趟,摔得他没了脾气。图德如刚从地上爬起来,岂料又被独孤星沉上前一绊,登时又把他摔翻,重重跌在地上,这一次真把图德如驯服了,他瘫躺地上,再也不肯起来。   司空密无奈,唯有独战强敌,独孤星沉以自己成名绝招“摘星剑法”发动攻势,好剑招,招招锁喉夺魂,长剑向司空密怀中刺出,司空密挥棍架住,可是独孤星沉的剑尖吐劲,如洪流一般,连熟铜棍也给击穿了一个孔,更把司空密震飞在地。   “塞北一剑”显露了身后之后,已把无天教的人镇慑着,司空密、图德如狼狈地逃返本阵,并说:“萧锦华,算你走运,日后我们再来取你狗命,还有你,独孤星沉,这笔帐我们一定会算的。”说罢,便率一众狐群狗党,怆惶逃去。   独孤星沉鼻孔哼了一口气,再回身来看萧锦华,只见萧锦华抱着萧航,悲恸号哭,只因萧航已身死多时。独孤星沉安慰道:“萧老弟,人死不能复生,你要保重身体才是。”萧锦华立道:“航儿是萧家好子孙,为什么老天爷这么快就把他夺走了!”   独孤星沉道:“这里不宜久留,我们要尽快离开才是。”萧锦华点了点头,众人便抬起萧航尸体,赶紧离开。   离开忘忧谷,附近有一座小镇,他们在镇上买来一副棺木,入殓了萧航,并找到客栈落脚休养。萧锦华伤得不轻,独孤星沉为他疗伤,以内力逼出他体内的淤血,并且打通经脉,萧锦华道:“独孤兄相救之恩也不知该如何报答?”   独孤星沉道:“老弟言重了,我们是知己好友,拔刀相助本是理应之事,只可惜我来晚一步,不然贤侄也不会死的。”   萧锦华不由得深深叹息一声,忽然看见小陈丰进来,跪倒当前道:“师父,是徒儿害死了大师兄,请师父重罚吧!”   萧锦华便问:“小丰,你这是什么话?”   陈丰道:“那天我忍耐不住,痛陈邪教恶行,暴露了身份,这次遇劫也是邪天法王冲我而来,全是徒儿惹出来的祸!”   萧锦华上前扶陈丰起来道:“小丰,一切自有天定,也许我们该有此劫,你不应太自责。”   小陈丰道:“可是如果我能忍一忍气,也许事情就不置于此地。”   萧锦华道:“如果没有你力证邪教,恐怕洛阳的百姓还蒙在鼓里,你此举是侠义之为,师父在大是大非面前还分得清楚。”陈丰听见师父之言,实在感动不已,再三叩首,并道:“大师兄的仇,丰儿日后一定要亲手报,我一定拿邪教妖人的首级来祭大师兄。”萧锦华很高兴,便让他下去休息。   歇息了一天,由独孤星沉保护下,继续上路,顺利回到括苍山,萧夫人惊闻噩耗,当场昏死过去,几经抢救才醒转,悲痛之情也不多表。御剑山庄即日设灵,并广发丧报,各大门派均使人送信来,以示慰问。独孤星沉送了他们回来,本欲就走,被萧锦华极力挽留,才决定在山庄住上一段时间。 正文 塞北一剑扶危 空叹后继无人2   这天早上,独孤星沉来到御剑山庄的操练场,看见小陈丰和萧求正在练功,独孤星沉反正没事做,便站定下来观看。陈丰演练的是剑法,而萧求则是演练着一套御剑山庄的入门拳术。陈丰的剑法颇有看头,速度恰当,剑招有序。再看萧求的动作显得较迟钝,而且招式凌乱。独孤星沉正看得入神,忽然听见冯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独孤大侠,他俩好不好?”   独孤星沉忙回身道:“冯总管。很好,三公子骨骼奇特,是练武的天才,虽然他所练的招式略显迟钝,但他不拘泥于武功招式,随心所欲,自由发挥,这是学武者最重要的一环,相信三公子日后,前途定可无限。”   冯泰又问:“那你觉得陈丰如何?”   独孤星沉道:“陈丰资质不错,剑法也得到贵庄的精髓,只可惜他戾气太重,剑招藏狠,其心不正,难有大成。”   冯泰道:“希望独孤大侠能多加提点,好好指导一下他们。”   独孤星沉已有了别的打算,遂不答冯泰,而是返回庄内。   当天,吃过晚饭之后,独孤星沉对萧锦华道:“萧老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答应与否?”   萧锦华道:“大哥,有话尽管说出来,弟兄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独孤星沉道:“兄没有成亲,膝下无子,我见萧求侄儿聪明伶俐,想认他作干儿子,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萧锦华道:“求之不得,我这犬子最没出息,若能得大哥教导,一定能尽改劣根,也是他三生之福。”萧锦华便叫萧求过来,拜见义父。   说来也是天注缘份,萧求也喜欢和这位独孤叔叔戏耍,小时候,每逢独孤星沉到来,他一定缠着不放,现在要拜为义父,更不推辞,当即上前就拜。独孤星沉高兴得合不拢嘴,于是御剑山庄摆下盛筵,庆祝一番。独孤星沉对萧求道:“义父两袖清风,没什么礼物送给你,明天起就传你一套入门的内功心法,如果练成,就能轻松御剑,将来对你大有得益。”萧求连声称谢。   几天下来,萧求只跟随独孤星沉单独练功,独孤星沉把他的入门内功心法教授给他,萧求记性很好,只一次就记住了,但是他的缺点是懒惰,初两天还很用心去练,到了第三天就不耐烦了,练着玩着,独孤星沉便严厉地批评他说:“求儿,你要勤快一点,否则永远也练不好武功的。”萧求道:“义父,练武之事实在太没劲了。”   独孤星沉又说:“你父亲是一代大侠,义父也是受人敬重的剑士,你身为我们两个的唯一传人,如果练不成武功,就会让人笑话了。”萧求见义父真的生气了,便道:“孩儿记住了,我以后会好好练功的。”   在独孤星沉督促下,萧求总算把入门内功练成,独孤星沉本想再传武功给他,忽有家中的来信,请他回去,独孤星沉临走前,送了“擒拿手”秘诀给萧求,萧求欣然接受。   后来的日子,萧求修练“擒拿手”也有小成,到了三月初五,是一年一度的御剑山庄弟子比武的日子,技压全场者将获得拜入庄主室下的弟子资格,即使庄主的儿女也是如此才得真传的,往年均由萧航主持,今年因萧航去世,主持比武一职便由冯泰接替。   冯泰端坐在比武场上首的太师椅上,比武场中央筑起了一个高两米、宽三十米的台,所有参加比武的弟子分立台下两旁,年纪大的有三十岁,小的则只有八岁,萧求和陈丰也一并站在众弟子队列中。   冯泰首先起身开腔道:“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与往年一样,你们抽签分组,以淘汰方式进行,最后获胜者将能取得庄主收为入室弟子的资格。比武方式以拳脚、刀剑为主,不得施放暗器,不得伤害性命,要点到即止。三十招内,被打下台者为输,若三十招内双方均未下台,就由我来定夺,不过你们大可放心,我是绝不会偏私的。”   说罢,冯泰又问众人有何异议,众人齐喊:“没有!”冯泰便回到座位上,便宣布比武开始。   铜锣敲响,比武开始,抽签分组预先已经完成,台上便展开一对对的厮杀,由日上三竿打至时近黄昏,比武进入了最后阶段,台上只剩四位少年,一个是冯泰的侄子冯琨,一个是萧锦华数年前救回来的孤儿,唤做赵丹墀,另外两个则是萧求和陈丰。冯泰道:“你们四个是本庄最杰出的年轻弟子,待会儿不论胜败如何,你们以后也要相亲相爱,不得记仇。”四人齐声称是。   接着,四强对决展开,先由萧求和冯琨对阵。冯琨素得叔父指点,手段高明,一路“开山掌”虎虎生威,直把人压得喘不到气,萧秋儿在客席上坐着,看见弟弟形势不妙,也焦急得握紧双拳。冯琨满心欢喜,双拳抡动如风,把所有的绝招都使了出来,看来很快就会把萧求击败。   待到第二十二招,冯琨一记“直捣黄龙”扑面打来,萧求把身体仰后,冯琨的拳只抵至胸前,突然觉得手臂一紧,原来萧求已狠狠地抓着他双手,有如铁钳一般,怎么也无法挣脱,冯琨心知不妙,萧求立刻使出“擒拿手”中的“拔葱倒蒜”,借用臂力和胳膊,把体型比他大的冯琨摔跌在地。冯琨再爬起来时,萧求已经趋近身前,以一招“双龙出海”把他击飞下台。   冯泰便宣布萧求取胜,萧求走下台扶起冯琨,冯琨道:“萧师兄武功高强,我真的服了。”萧求笑道:“师弟是冯叔叔的得意弟子,我怎么比得上,今天是侥幸得胜而已。”二人相对而笑,并无记嫌。   接着,赵丹墀和陈丰上台了,二人是以剑法较量。他们从兵器架上取了兵器,就在台中各展所长。   赵丹墀和陈丰都是孤儿,所以两人都很用心地练功,两人就剑法而论,乃是同辈弟子中的佼佼者。只见陈丰连环使出“苏秦背剑”、“立劈华山”、“分花拂柳”,那边赵丹墀以“大浪淘沙”、“独步峻岭”、“天罗地网”相迎,两人实力接近,难分高下。   这时,萧锦华也走到了比武场,萧秋儿看见想喊,萧锦华连忙提示她别出声,然后走到她身后说:“现在是不是进入最后阶段了?”萧秋儿道:“三弟已经过关,待会决赛就会跟赵师弟、陈师弟之间的胜者交手了。”因为所有人都注目台中的较量,没有多少人发现萧锦华到来。   再看台上,赵丹墀已经使完一套入门剑法,但还是不能取胜,陈丰忽唤道:“赵师兄,看招了!”那最后一字刚吐出口来,长剑已猛地刺抵,赵丹墀忙挺剑挡在胸前,陈丰又回剑变招,削他双腿,赵丹墀又把剑身一沉,往下招架,陈丰翻剑一挑,他的手劲很猛,使劲地一挑,立使赵丹墀脱手,宝剑飞出十余尺外,赵丹墀见败局已定,便垂下双手道:“师弟好手段,师兄认输了!”陈丰道:“多谢师兄承让!”赵丹墀垂头丧气地下台,萧锦华看见陈丰的表现,十分满意,心想:“小陈丰是个可造之材,独孤兄看来是走漏眼了。”   这时,冯泰朗声宣布道:“萧求、陈丰分别战胜对手,接下来就由两人争夺第一。比武方式不限,谁先下台或认输可定胜负,切记点到即止,勿伤了身体。”二人应了一声,一同上台,他们先从兵器架上取了宝剑,然后在台上捉对厮杀。   这两师兄弟一向感情很好,今天在台上比武也不愿向对方施加太大的压力,所以彼此出招均似是演练剑法一般,萧锦华看见,有点不悦,终于按耐不住,大呼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比武应该认真些,这样打法太儿戏了。”在场的人这才发现庄主的存在,萧求和陈丰先是吃了一惊,随即立改态度,认真对战起来。   萧求剑招凌乱,却能接应着陈丰迅猛的招式,二人僵持了一会儿,陈丰突然当胸一剑刺来,萧求自然回剑来挡,陈丰臂上发劲,双剑一碰,立刻产生震荡,震得萧求手臂发麻,陈丰趁势一挑,又挑去萧求的剑。只是萧求不如赵丹墀般认输,而是双手迅速擒去,沿着陈丰手臂擒向其肩部,陈丰马上缩手,仍被萧求抓住了其肘部,运劲一拖,有一道无形的力把陈丰手上的剑给卸了下来。   这一招,引得全场掌声雷动,陈丰和萧求继续以拳脚相较,陈丰用的是长拳,拳风劲吹,而萧求只是用“擒拿手”配合轻功步法,处处避开陈丰的锋芒。冯泰喃喃道:“三少爷真的聪敏至极,懂得避重就轻,独孤大侠言之非虚,三少爷他日必成大器。”   陈丰也不急着争胜,相反和萧求耐心地较劲,表面上二人尽显其能,实际却是互不伤害到对方,以和为贵。   天将入黑,二人还是不相伯仲,萧锦华知道他们不可能分出胜负,便喊道:“罢战,住手!”二人闻唤,当即各自收手退开。萧锦华步上台去,说道:“求儿、丰儿,你俩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这胜负是难以分出的。既然如此,我就破例把你们二人一起纳入室下吧。”二人便拜倒在地,萧锦华传命设备香案,就于当晚举行入门的祭典,正式收二人为入室弟子。   因为萧求是他的儿子,不用改名,而陈丰则要在名字中加入一个“显”字,名陈显丰。原来御剑山庄里嫡传派系是要以字号排名,萧锦华是“锦”字辈,到陈丰他们这一辈,就是“显”字辈。在萧锦华门下,当时共有五名弟子,大弟子是长子萧航,已卒一年,二弟子是女儿萧秋儿,三弟子名唤马显龙,比陈显丰、萧求二人年长三岁,四弟子便是陈显丰,萧求排末。萧锦华根据他们的特点进行点拨,并传授他们不同的绝艺。 正文 塞北一剑扶危 空叹后继无人3   六年光荫瞬即流逝,陆氏夫人因思念死去的爱子,得了重病,两年前去世,萧秋儿已长得亭亭玉立,成为一位美人,萧求、陈显丰等也已经长大成人,陈显丰的武功在同门之中可谓独一无二,萧求除了“擒拿手”和入门剑术颇为精熟外,其余的武学修为实在不如其他师兄弟。萧锦华和冯泰二人俱已两鬓斑白,萧锦华也想尽快选出一人来承接御剑山庄的基业。   这一天,萧锦华把萧求、陈显丰、马显龙三人召来,说道:“你们三人已经对入门的剑术、心法、掌法十分熟练,该是修练本门最高深武功之时。龙儿,你的膂力惊人,本不宜练剑,但我御剑山庄以剑为主,苦思之下,本门三大剑法你是不适合练的,但近年为师另创了一套‘开山剑’,正合膂力大的人所修练,为师就传你此套剑法吧。”萧锦华把剑谱交给马显龙,马显龙恭敬接过。萧锦华接道:“你可多加钻研拳脚功夫,开创自己的一路。”马显龙答道:“弟子知道。”   萧锦华接着对萧求道:“求儿,你大哥昔日的绝技‘腾云剑’就由你继承吧。”萧求点头答道:“孩儿不会丢大哥的脸,我会把‘腾云剑’练得炉火纯青。”萧锦华道:“你这孩子尽说大话,希望这一次别让为父失望!”萧求接了秘笈,便缩将回去。   萧锦华又对陈显丰道:“丰儿,你在众多弟子中,是最长进的,根基也是最好,为师就传你‘飞仙剑诀’。”陈显丰恭敬接过道:“弟子多谢师父,一定不会有负师父期望。”   萧锦华对陈显丰很满意,微现笑容,接道:“三大剑法中以‘断龙诀’为最强,也是本门镇山之宝,只有接掌本门门户者才可修练,为师希望在你们之中选出一人承继衣钵,接掌门户。”三人听说,都是一怔。   陈显丰道:“师父仍是老当益壮,何需急着寻找继承人?”   萧锦华道:“自从当年在洛阳城一战后,为师积伤为患,已经没有以往的魄力了,所以我希望找出继承人接掌门户,我就能安心休息。”听了萧锦华之言,三人心里各有所思,各有算计。   三人辞退而出,甫出房来,陈显丰便说:“师父真的老了,他以往很有抱负,说要为武林多干实事,可是今天却想起了隐退。”   马显龙道:“师父传我们绝技,正是一次考试,我们谁能得到‘断龙诀’,就是未来的掌门人,看来陈师弟的机会是最大的,因为你的资质比我们高,修练绝艺一定是最快有成的。”   陈显丰则道:“三师兄不该妄言,萧师弟才是师父唯一的传人,只有他才够资格接任。只是师父怕被人说徇私,才订此规矩,以师弟的聪颖,‘腾云剑’岂能拦得他。”   萧求却不以为然,只道:“我这人吊儿郎当,大事干不来,山庄由我接掌,只怕会就此息微下去,还是陈师兄最合适来当这个掌门人。”   陈显丰忙说:“这等大事,我们还是不该轻言妄语,以免师父听到,会来责怪我们。”话虽如此,陈显丰的内心却是有另一般想法。   不觉两月过去,萧锦华要考核三人的武功,碰巧妻弟“飞马庄”庄主陆宸和“余杭六合剑”苏延来访,随行的还有苏延的独子苏曼方,他是近来在江湖上名声最响的年轻侠士。   萧锦华亲迎他们至大厅,笑问:“是什么风把两位大忙人吹来了?”   苏延道:“萧兄这几年少有下山,当然不知道江湖中事和中原大事。”   萧锦华问:“怎么了?”   苏延接道:“中原近来战事频密,后周连灭两个小国,牢牢控制中原范围,但是朝中奸佞与燕人勾结,致使边关失陷,燕军直捣黄龙,后周军节节败退,看来中原就要易主了。”   萧锦华道:“如此乱世,我们这些江湖草莽也管不着,谁主大局也没所谓。”   苏延道:“萧兄此言差矣,你可知道燕军为何能破关进军中原?”萧锦华摇头,苏延便接道:“就是因为‘无天教’那伙强徒。”   萧锦华吃惊地问:“怎么跟‘无天教’扯上关系了?”   苏延道:“无天教虽是契丹圣教,却因那燕王向契丹借兵,于是无天教就成了燕王的密探,潜入中原,本想操纵中原武林,奈何各大门派联成一线,他们难以得手,又想蛊惑人心,幸被萧兄门下弟子点破,两计尽失之后,他们便向朝中佞臣下手,果然佞臣当道,竟把边关军事图卖给无天教,致使边关告急。虽说天下混乱,谁主大局也没有影响,但细想之下,燕人不过是被利用,只怕契丹在其身后虎视眈眈,一旦契丹入主,到时候中原百姓苦不堪言呀!”   萧锦华不由点头道:“言之有理,苏兄此来是否有什么事相求吧?”   苏延道:“国家危亡之际,我想中原的武林人士应该图结起来,把燕人逐出中原。”   萧锦华问道:“苏兄已有良策?”   苏延道:“现在听说后周军即将兴动大军,准备北上御敌,我想组织起武林盟军,先行在险要之地袭击燕军,另外再派人联络后周军,定能一举把燕军击溃。”   萧锦华道:“看来苏兄是胸有成竹,不知道你联络了各大门派与否?”   苏延道:“昆仑派、花子帮、大王庄、崆峒派、万剑门、飞马庄、武林四剑以及衡阳朱家都已答允,就差贵庄了。”   萧锦华道:“不瞒苏兄,我已经不想再理江湖中事,虽然这是一次义举,无奈也力不从心了,我打算把掌门之位传给我门下弟子之后,便正式宣布退出江湖。”   苏延道:“我明白,但此事也不一定要萧兄亲自出马,只希望有御剑山庄旗帜一举,相信天下英雄也会一呼百应。”   萧锦华思考良久,便答应参与,苏延和陆宸都十分高兴。次日,萧锦华与苏延、陆宸等一起到校场检阅庄中精壮的男丁,计有二百多人,苏延说:“御剑山庄果然非凡,人才济济,有这支人马加盟,盟军声势可谓大增。”   接着,萧锦华把马显龙、陈显丰、萧求、冯琨、赵丹墀等年轻弟子唤出,说道:“如今乃国家多事之秋,御剑山庄也要出一点力,所以我决定从你们之中挑选出人来,统率山庄上下跟燕军决一雌雄。”庄主发话,立时士气大振。   这时,苏延之子苏曼方走到萧锦华面前道:“萧叔叔,听闻御剑山庄有三大剑法,只传予关门弟子,晚辈想向几位世兄讨教一二。”   萧锦华闻言,不由一怔,苏延忙道:“曼方,不得无礼!”苏曼方便说:“我只是一心想领教精妙剑术,绝无存心为难之意,更不会伤害几位世兄。”   苏曼方语带挑逗,萧求等也忍不住气,只见马显龙出前道:“师父,比武切磋乃是平常,我们愿意跟苏世兄比划一下。”萧锦华想了一会儿,便道:“苏贤侄是年轻辈中第一高手,你们跟他比划,要好好学习,想必定能获益良多。”马显龙、陈显丰、萧求三人应声而出。   先是马显龙出阵,他用“开山剑”应战,一旦施展开来,大有开山劈石之势,只是刚猛有余,柔韧不足,苏曼方的“游龙六合剑”乃得自父亲真传,专克刚猛的武功,马显龙力气消耗极大,终被苏曼方拖垮,好在苏曼方留存面子,只卸去他的宝剑而已。   马显龙只和苏曼方交战了十招,便告落败,萧求心中更怒,遂仗剑而出,苏曼方说道:“萧世兄是御剑山庄的嫡系传人,相信剑术一定高超无比。”   萧求道:“刚才马师兄并没使出本门三大剑法,所以才以一招之差落败,现在我要你见识见识御剑山庄剑法的厉害。”   “敢问是何剑法?”   “是‘腾云剑’!”   苏曼方不由脸现喜色道:“腾云剑是当年萧航世兄的得意之作,我也十分拜服,看你是否能胜过令兄。”   说罢,二人同时出招,两柄长剑“叮叮”作响,在空中盘缠。本来“腾云剑”不下于“游龙六合剑”,只是萧求还没有练到家,完全达不到剑法要求的“轻”“巧”二字,反而显得有些笨拙。苏曼方以一轮疾如流星的攻势,把萧求阵脚完全打乱,萧求已经招穷式绝,苏曼方随意一招“神游太虚”,便击落了萧求的长剑,更把他困于剑底之下,败局已成。萧求输得颜面全失,待对方剑势一止,便立刻捡起长剑,飞奔回阵,脸色铁青。   苏曼方叹道:“萧航世兄当年曾与我比划过,他挥洒自如的‘腾云剑法’如今仍沥沥在目,可惜他英年早逝,否则我二人在武林中并肩齐名,定是一时的佳话!”萧锦华听了苏曼方之言,深有感触,他也很疼爱萧航,决意传掌门给他,不料天降横祸,萧航死后,萧锦华一直郁结在心,今天经苏曼方一再提起,更觉自己后继无人,竟也不自觉地深深叹息一口气。   陈显丰听见苏曼方语中带有讥讽他们之意,心下暗怒,遂拔剑而出道:“苏世兄,陈显丰以‘飞仙剑诀’来会你的‘游龙六合剑’。”苏曼方抱拳说了声:“请!”一言绝,二人便斗在一起。   陈显丰所使的“飞仙剑诀”虽未达最高境界,但肯定是御剑山庄的同辈弟子当中最强的一人,苏曼方孰不料陈显丰本事远胜萧求、马显龙,加上“飞仙剑诀”有抢夺先机之能,登时把苏曼方制抓于剑下。御剑山庄众弟子看见,均高声喝彩,替陈显丰打气。   苏曼方是一个很自负的人,他不甘被陈显丰胜过他,便铤而走险,使出连串抢攻的招式,但同时自己也门户大开,暴露于对方剑底下。陈显丰看到对方有破绽,本想乘势进取,但又碍于对方暴风式的进攻,唯有转攻为守,萧锦华见这情形,暗叫:“小丰生怕会着对方道儿,不敢硬碰,如此乃是武学大忌,僵持太久,对他十分不利。”   这时,苏曼方以一招“断石分金”直劈过去,陈显丰咬紧牙关,举剑力挡,只听见一声清脆悦耳的金石交响,两柄宝剑同时震折,飞跌在地。而陈显丰和苏曼方均倒退三四尺,握剑的手还有些发抖。   陆宸见状,立刻打圆场道:“两位贤侄都是半斤八两,今日一战不分胜败,以后中原武林有你们这群年轻人,一定不会衰落!”众人也报以一阵热烈掌声,这场比试也就此结束。   接着,萧锦华道:“这一次我就派陈显丰、冯琨、马显龙三人率众参加同盟吧。”三人听了,十分兴奋,萧求却大为不满,他问:“爹,为什么不让我去?”萧锦华道:“此次行动乃关系重大,你不合适!”萧求还想争辩,被冯泰过来把他拉开。 正文 草莽英雄聚结 独龙关战云布1   当晚,设宴款待苏延父子和陆宸。散席之后,萧锦华就把萧求唤到他房中,萧求仍旧对日间之事耿耿于怀,萧锦华问道:“你还在生气为父的决定吗?”   萧求冷冷地说:“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许我下山?师兄们都有机会建功立业,我身为山庄少主,却不能大显身手,为山庄争光,我心里不甘。”   萧锦华不语,萧求接道:“爹,我知道疼爱大哥,因为大哥很好,很完美,我自问及不上他,但是你不该拿他跟我比较,我也是你的儿子呀!”   萧锦华忽然拍案而起道:“住口!”萧求吓了一跳,萧锦华脸色变成朱红色,真的气到头上了,他说:“不知好歹的畜牲,以你的武功能在战场中厮杀吗?今天你已经丢尽山庄的面子,难道你还要往沙场送死吗?”   萧求顿时哑口无言,萧锦华接道:“你是我萧家唯一的香火,我不能让你去冒险!你说得对,你大哥若然还在,我就不用烦恼了,我会把山庄传给他,可是他已经死了,萧家的重担就在你一人身上,你明白吗?”   萧求道:“爹,你想我接掌门户?”   萧锦华道:“我说过谁能得到‘断龙诀’传授,谁就出任庄主,执掌门户,这只是我的激将法,岂料你一点也不长进,你看小丰的‘飞仙剑诀’练得多好,看来御剑山庄只能传给外人了。”   萧求忙道:“原来爹的心里有此想法,孩儿真的惭愧!”   萧锦华道:“不过,今番武林联合抗敌来得正是时候,你留在山上可以加倍努力,苦练‘腾云剑’,希望小丰他们回来之后,举行的比试之中,你能够获胜。”   萧求便道:“孩儿一定尽力,御剑山庄不会让给外人。”   萧锦华道:“但愿如此!”他们父子的对话本是十分秘密,岂料隔墙有耳,被一个不该听见的人全听到了。   次日,陈显丰、冯琨、马显龙三人率领二百庄勇,跟随苏延等下山,径奔陈桥驿。   话说陈桥驿内,后周全军集结,不过带队的并不是后周皇帝,而是后周的都检点赵匡胤,他可是后周世宗柴荣的好兄弟,此时的后周因柴荣病逝,其年幼的儿子嗣位,后周内部正蕴酿着一股暴风的征兆。   且说苏延发起的行动,果然四方响应,各大门派纷纷赶来,他们来到独龙关附近的一处山谷会合。五月十五日之际,群雄俱已齐集,各路英雄领袖于大帐中坐定,主帅由群雄推举,“余杭六合剑”苏延出任,总军师则是昆仑掌门缪西成担任。群雄分两排坐着,左边由上至下依次坐着的有昆仑掌门缪西成,身后肃立着掌剑堂堂主刘洲和掌门大弟子卜荣光、还有花子帮长老“铁指苍鹰”单大林、大王庄庄主欧秀彪、“一枪震衡阳”苏孟尝和“泉州丁字剑”麦冲,在麦冲身后立着其子麦英杰,而坐在最后一位的是衡阳朱家的主持人朱星宇。右首由上至下坐的是崆峒掌门三圣真人、万剑门门主“神剑震九州”谢万年,其身后站着两个徒儿褚千叶、杜千松,其下还坐着飞马庄庄主陆宸、“巴州影子剑”段震峰、“塞北一剑”独孤星沉、御剑山庄三名代表陈显丰、马显龙、冯琨。坐于主位的当然是盟主苏延,而其子苏曼方则手握令旗宝剑,站在一旁,威风凛凛。   他们早就探得燕军陈于独龙关,苏延先命人把独龙关的地图拿来,在中央的空地上铺开,足有六丈宽、八丈长,所有山脉、峡谷、松林和关隘描划得清清楚楚。苏延道:“我们所在之处是陈桥驿后,而燕军现正布于独龙关西南三十里的平原上。虽然燕军驻扎的平原没有任何山林遮挡,像是没有保护,但其实我们也是寸步不能接近。不过,燕军取水的水源却在平原以外,而且每隔几天都会派一支人马去取水。”说到这里,苏延停了下来,缪西成便接道:“我的计划是在水源处设下埋伏,把前来取水的燕军歼灭,再换上燕军服饰,伪装着前往敌营,攻其不备,放火烧营。”   大王庄庄主欧秀彪道:“缪先生,燕军比我们多几倍的人数,即使计划再周详,恐怕也未必有胜算。”   缪西成道:“欧庄主的忧虑也有道理,我想派人前往陈桥驿送上书函,表明我们卫国之心,相约后周主一同出兵相助。”   众人都觉得此举可行,谢万年便问道:“你认为该派什么人送信最有把握?”   缪西成道:“人选问题容后再议,现在应该先考察一下地形。”   经过一番谋划,便决定由段震峰率领一半人马到水源设伏,只等燕军到来,可一举歼灭,又派出探子监视燕军的动静。   次日,段震峰率众出发,沿小路前往水源处,他们没有张扬旗号,刀剑均藏在预先准备的车子里,果然不动声息地抵达目的地。   且说苏延、缪西成带着群雄登山远眺,此处山高,没有其他遮挡,能够分别看见陈桥驿和独龙关的大概。遥见陈桥驿一片孤寂,似乎没有任何动静,而再看独龙关那边,不时有烟尘翻滚,据探子的回报,说燕军大营是日夜练兵,个个都很有战意。苏延不由叹道:“后周主如此消极,岂有不败之理,不知道我们这次行动是否顺应天意。”缪西成道:“苏大侠多虑了,后周皇帝新丧,所以人心未稳是不足为奇的。稍后只需要我们得手,后周军自然会精神大振,前后夹击之下,燕军必败。”   苏延道:“听了缪掌门这番豪言壮语,苏某也没有太多忧虑了,但是……”说着,便停了下来。缪西成便问:“苏大侠是在想送信人选吧?”苏延点了点头,说道:“有谁能担此重任呢?”   只见陈显丰应声而出道:“我愿前往。”   苏延笑道:“陈贤侄愿往,实在好极,但只有你一人前去,我也放心不下,还有谁愿陪同前去?”苏曼方遂也自告奋勇要同去,苏延有心让儿子立功,便答应让他同去。   当晚,缪西成起草了一封书函,交与二人,嘱咐二人要亲自交到后周主手上,二人带齐包袱、佩剑,乘马向陈桥驿进发。   果然如苏延所言,独龙关那边的燕军派了一支人马到水源处取水,他们推着车辆,载了许多用来盛水的器皿,带队的将领名为包三秦,官拜先锋营都总管。   燕军来到水源前,包三秦传令军士去盛水,正当燕军忙着盛水之时,忽然一声呐喊,如晴空霹雳,登时吓得燕军屁滚尿流,包三秦拔剑疾呼道:“大家别乱,快来御敌。”这时,段震峰为首,单大林、刘洲、卜荣光等人随后,率领五百武林好汉,蜂拥而出,一个个有如下山猛虎,燕军人数虽多,但负责取水的都只是弱兵,加上先吓了一跳,哪里还挡得住,转眼就已被杀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包三秦意欲突围,却见卜荣光振臂而起,“当”地一剑打中包三秦肩上,虽有甲胄护体,但卜荣光内力甚强,只轻轻一击,便把包三秦给震落马下,昆仑弟子一拥而上把包三秦捆了起来。   结果,燕军一个也没逃脱,全军尽墨,群雄把尸体就地掩埋,然后把用得着的盔甲旗帜都装载在木头车上,押着抓获的俘虏,返回大寨。   回到大寨,段震峰等人便到主帐入见苏延,苏延问:“段兄可顺利?”段震峰道:“不辱使命,已把燕军歼灭,正是归来交令。”苏延喜道:“快详细道来。”   段震峰便道:“敌军一千余人到水源处取水,我们出奇制胜,一举歼敌七百多人,擒获三百多人,还有敌军首将一员,在外听候处置。”   苏延便道:“好极,把敌将押进来。”令一传下,便把包三秦押进帐内。那包三秦依旧毫无惧色,更是怒目圆睁,厉声喝骂:“你们这群强盗,胆敢劫我大燕军队,知趣的马上把我放了,否则大军一至,你们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苏延拍案道:“败军之将还呈什么威风?你们不在关外好好呆着,却来犯我中原,扰乱民生,我等虽是江湖草莽,也无法容忍尔等胡作妄为,故此特地联合起来,把尔等赶出中原。”   包三秦道:“什么?原来你们是武林人士,难怪武艺如此了得。”   苏延道:“你若肯归降,助我们破敌,就免去一死。”   包三秦大声骂道:“废话!忠臣不事二主,要剐要杀,悉随专便。倘若我求饶一声,就不是好汉!”缪西成大怒,当即喝令左右把包三秦押下处决。   然后,众人一同出帐点算夺来的盔甲,敌军虽有一千之众,但夺回来有用的盔甲却只有七百余套,不足以给全部人来穿着。苏延问:“缪掌门,怎么办?”   缪西成道:“没有甲胄穿的可以改扮成普通老百姓,当是路上抓来的奴隶俘虏,一定能瞒过燕军。”苏延遂吩咐全体准备一切,只等苏曼方、陈显丰的回音,便作出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