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结束 第一卷: 林远一:给我一段温暖得时光,让我可以安心地走向死亡。 马小络:这个人怎么总是这么幼稚。 ~~~~~~~~~~~~~~~~~~~~~~~~~~~~~~~~~~~~~~~~~~~~~~~~~~~~~~~~~~~~~~~~~~~~~~~~~~~~~~~~~~~~~~~~~~~~~~~~~~ 马小络忐忑不安地按下了一串电话号码,响了之后,传来一个熟悉的中年男声:“怎么了?” “我……我怀孕了。”她屏住呼吸,等着那边的回答。 “什么?”声音听起来只有意外。没有惊喜的感觉。小络内心一片冰凉,孩子是要不了了。 然后,男人约她在老地方见面。面对面坐着的时候,小络看着这个比自己大20岁的男人,心里有一股怨恨。当初是怎样答应做他的qingren的呢,是他挺拔的身姿,甜言蜜语还是他的钱。19岁的马小络有一种一不小心从高处坠落的感觉。 “你要体谅我,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所以根本不可能要孩子。”这个男人语言温和,但有一种不容反驳的意味。 “嗯,我知道,当初我和你在一起就想你对好就行了,别的我也不奢求,可是我经常见不到你,就想有个孩子陪着我。”小络低下头,解释着。 “这么说,是你故意怀孕的了?”他的语气里带着责备。 小络内心很失望,感到锥心的痛,所以沉默着,不回答。和他在一起时,小络并不十分开心,只有迷茫,只是他肯对她花钱,有时会像一个父亲那样呵护她,让她死心塌地做了他两年的情人。可是小络始终感到寂寞,所以故意让自己怀了孕,另外想试试看她在他心里占着什么分量。 他递过来一叠人民币:“去把孩子做掉,剩下的钱给自己买点补品。”他的语气很轻松,好像是让她去处理掉一件没有生命的东西。 她没有接钱,抬起头问道:“关越,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呢?” 他似乎很吃惊她会问这个问题,把钱放在她面前:“你今天是怎么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那如果我非要要这个孩子呢?”她死盯着他问道。 “不要任性了。”他开始不耐烦了。 “我一定会把孩子生下来。”她故意要惹怒他。 “那你就别想再见到我。” “我知道了。”她冷笑了一下。内心已经知道她想要的答案。她只是他的玩偶而已。她早该明白这一点啊。她一个从农村来的姑娘,难道想让一个有钱又有地位的人像对待童话里的灰姑娘一样去爱她,尊重她吗。恐怕在他的心里,她和那些三陪小姐没什么两样吧,唯一的区别是,她的客人只有他。她一直都在做梦啊,该是梦醒的时候了。此时,她深深地为自己的梦感到厌恶,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 男人以为她又像以前一样顺从了他,轻松地“吁”了口气。她暗笑道,就让你轻松一会吧,我要和你吃完最后的晚餐,毕竟我已经陪了你两年,总不能饿着肚子就离开吧。果真,男人高兴地请她吃了大餐,又把她送到了住的地方,离开时,她开口了:“关越,我还是会把孩子生下来。” 他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铁青,然后带着威胁的语气说:“你可要想好,有孩子就见不了我,而我也不会对孩子负责,你要想告我也是不行的,因为没人会随随便便相信一个农村来的打工妹,而我的每一句话在许多人那里都有很足的分量,知道吗,千万不要去自取其辱。” 她只是微笑着看着他:“放心,我不会去找关先生的麻烦,我会老老实实的。” 她的笑让他感到不安和害怕,说了句“别怪我,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拉上车窗,就走了。 等车消失了,她终于支撑不了,蹲了下来,耳边响起香樟树叶“哗哗”的声音,也被她听成是嘲笑声,看到他离开,她没有一点不舍,可是她内心竟是如此的痛,没有办法,只能抱着自己的膝盖,使劲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去流泪,当初选择了在外闯荡,就等于选择放弃了眼泪,除了听到亲人不好的消息,她绝不容许自己流泪。“走吧,走吧,我早已厌烦了。”她对自己喃语道。 她就蹲在自己租的低矮的房子前,而对面就是令人嫉妒又羡慕的都市高级白领骨干们住的高级住宅区。昏暗的灯光下,小络像一团橙色的云朵,飘落在肮脏的小道上,无人关注,除却,高级住宅区三楼一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睛。 “小络,你怎么了。”是同村的阿惠,当初她们一起从村里出来,一起租了现在的房子,一起在发廊工作。阿惠已经知道了她所有的事情,并始终为她保守着秘密,小三在村里的人眼里犹如古代的ji女,她丢不起这个人,父母也丢不起这个人。阿惠把她扶进干净整洁的小屋,又给她倒了杯热水,她接过水,顿时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阿惠什么都没说,因为她了解络超过了解自己,她想,小络一定发生了不好的事,或是听到了不好的事,所以她不能说话,要给她空间,让她平静。她只用自己的双手紧紧握住络的手:“小络,不管什么事,有我。”她说得很慢很轻,在络听来真像一首美妙的安魂曲。 “都结束了呢,今天全部结束了呢。我想把孩子生下来,果真,他不许,并以不再见我威胁我。然后我接受了他的威胁,告诉他我会生下孩子。”她的语气显得很平静,可能是因为过于悲痛内心都麻木了。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明天就去duotai,然后一切正常,我之所以告诉他我会把孩子生下来,是因为我想让自己死心,并早点结束我和他的关系,我实在太累了,我今天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傻。” “小络,不要这么说,不是你傻,是其他人心太坏。”阿惠说完,就忍不住哭了。 “阿惠,不要为我哭,不值得,这回就当是老天爷给了我一个教训吧。”小络看到阿惠哭了,内心也很是难过,如果当初听了阿惠的劝告,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下场,还连累她也为自己难过。但是她使劲把快流出的泪压回眼眶,像什么事没发生似的安慰阿惠。 阿惠只是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她。 之后,两人默默地躺下了,阿惠把小络的手握得紧紧的,像是给她安慰,又像是担心她想不开,去做傻事。因为知道小络表面上没事,其实心里比苦胆还要苦。 夜深人静了,黑黑的天幕上,有几颗繁星闪烁,远一赤裸着上身在他空旷漆黑的客厅里发呆,心中酝酿了许久的计划开始有了着落。 第一卷 阳光下的忧伤 做完duotai手术后,因为体力不支,小络只能在小棚屋里休息,阿惠为她向老板请了一星期的假,用以恢复身体。小络现在正躺在床上,可以看到她的脸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瘦削苍白。早上,络被棚屋后的工地上的轰隆声吵醒时,阿惠已经开始上班一个多小时了,小铁锅里有用热水煨着的红枣粥,阿惠总是这样的细心,尤其是有关小络的东西,她都很细心。小络经常说,阿惠将来一定是个贤妻良母。 小络穿着橙色的睡衣,起了床,只喝了几口粥,就再也无法下咽了,自从手术后,胃口就变得不好,精神也时而恍恍惚惚的,有时做梦竟会梦到被杀死的孩子要找她报仇。房间虽然有一个用纸糊的窗户,但因为周围都是高大的建筑物,所以光线极其不好。她觉得很闷,就走出去透气,她们的邻居和她们一样都是从外地来的农民工,此时都去工作了,所以周围除了建筑地传来的声音,就是偶尔的鸟叫,那是从高级住宅区外围的香樟树传来的。小络把头靠着木门框,眼睛盯着地面,脑袋又开始不是自己的了。就是从做了那个的男人情人起吧,只要没人在身边,小络就不自觉地陷入沉重的思绪中,那些思绪就像毒蛇一样盘在脑中,挥之不去。 她的身体似乎脱离了门框,飘了起来,她俯瞰下去,仿佛看到了田间干活的父亲,汗水直流,即使手被锄柄磨破也不愿停下来。她又看到母亲躺在床上呻吟,又犯了病,却因为想省钱,忍着。而弟弟坐在教室里,一边担心着妈妈的身体,一边读书,而且那书还是络用过的,因为没钱买新的教科书。突然一个男人的手把她从半空拽了下来,给了她一大笔钱,然后带她去吃饭,然后在宾馆的床上撕扯着她的身体,而她只是迷茫地盯着天花板…… 小络因为想得太多,感到头又沉又痛,于是抬起头,望着晴澈的天空,早上的天空还真有提神的作用呢,小络不一会就从刚才的思绪中解脱了出来。阳光中,有鸟飞过,小络突然那么渴望自己能像那些鸟一样自由飞翔。这渴望在几秒中之内变得越来越强烈,以至于看到对面的建筑产生了从上面跳下来的念头。从上面跳下来时应该有飞翔的感觉吧,那种感觉应该很美妙吧。正这样想时,微风送来一股清香,让她精神一震,她立马意识到自己念头的荒谬,我竟然会想到飞翔,让别人知道岂不笑死了。于是,小络停止了胡思乱想,闭上眼睛,只静静呼吸着香樟树的香甜气息。 晨光中,小络苍白瘦削的脸犹如一朵行将枯萎的纯洁花朵,而轻浅的泪痕就像露珠从花瓣滑过留下的痕迹。阳光是那么明媚,洒在小络身上,却给人一种别样的忧伤,金色尘埃翻滚着,成了哭泣的精灵,在少女周围跳着孤独的舞蹈。而捕捉这些忧伤的是树下那双深邃的眼睛。俊美的脸庞,清冷的气质,黑色呢质外套,让躲在树下的远一如死神附身。忧伤似乎并未牵动他那同情的神经,反而让他嘴角微微上翘,如病人找到了疗病良剂。那微笑之中带着些许温暖。 第一卷 不速之客 一个星期后,小络开始上班了,这天她和阿惠刚踏进发廊的门,就受到了店里其他工作的人的目光扫射。那目光中有得意的,有冷漠的,有欢迎的。比如吴夏织,和田玉她们几个就显得很得意,也许来自女孩的天性,她们总是嫉妒在人群众中比自己受欢迎的同性,因为小络和阿惠看起来比较朴实温顺,对客人很耐心,深受老板和客人的喜欢,经常会得一些小费什么的,就招致了夏织和田玉她们的嫉妒,看到小络成了关越的情人,她们也嫉妒不已,想不通,为什么不是自己被小轿车接出去吃饭,被汽车主人带出去买东西。因为他们自认为自己长的比小络漂亮的多,但同时又懒于劳动,扫地,给老板倒水之类的事被认为是在她们的义务之外,每当地脏了,她们总会想到小络和阿惠。她们从阿惠为小络请假时不自然的表情,以及小络现在仍旧苍白的脸,已猜出发生了什么事,即使不像他们猜的那样,也一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于是,她们得意不已。而冷漠的是那些理发师门,小络这样的洗发妹,只是他们的合作者而已,不在了,还会有人来补充,所以小络在不在对他们是无关紧要的。老板是最开心的,因为小络是这个发廊里最有利用价值的劳动力,她勤劳温顺,而且很多回头客都是因为小络,他们对着老板夸赞下络:“让这个小姑娘给我洗头,真是一种天大的享受啊,比按摩还能让人放松。”然而也有一些客人来这洗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着小络长得还看得过去,又身小力弱,就想来说几句调戏的话,解解闷,更有甚者,是想来占小络便宜的,比如趁她不注意在她腰上摸一下,或给她钱引诱她上床的,以往小络总是微笑着躲避开了,温和地拒绝掉了那些过分的要求,因为她已深谙生存法则,那就是必须要学会忍,如今工作又是那么难找,何必要和钱过不去呢。而手术后的第一次上班,她却和以往大不一样,对那些男顾客尤其是中年男顾客,她总是想办法推脱掉,把工作的机会让给别人。 “这丫头变懒了。”夏织又在和田玉咬耳朵了。 “被男人甩了,打不起精神来了吧。”田玉毫无顾忌地说出了心里的话,很多在旁边的人都听到了,包括小络和阿惠,旁边有的人听了偷偷笑了,这些人生活乏闷偶尔听到桃色新闻,会让他们的精神感到振奋。小络似乎不太在意她们的话,可她的心里却是一阵寒冷: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何必要相互过不去呢。阿惠虽然是安静的女孩子,但听到这样的话再也忍受不了了,她只能用自己安静的方式去和她们理论。小络及时阻止了:“她们这样又不是偶尔才有的,算了。”可是,阿惠内心还是气不过,因为这次的事情对小络的伤害,是前所未有的,别人来说风凉话无疑是在她伤口上撒盐。小络紧紧抓住阿惠的手,告诉她,不用为自己担心,所以的事情都会好起来的。阿惠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小络,她们是在往你的伤口上撒盐啊。”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络握着阿惠的手,说得还是刚才那句话。 沉默之中,传来一个粗暴的声音:“马小络呢,让她来,一星期都没看到她了。”小络听到声音,又对阿惠说了让她放心的话,自己去招呼客人了。小络的心里是如此厌烦,现在她对男顾客产生了一种厌烦甚至是恐惧的感觉,因为一看到他们她就会想起关越,至今她对关越似乎还带着怨恨和恐惧的情绪,他是那么容易就把自己抓获养成宠物,又那么毫无仁慈地把自己从高空抛下,不管下面迎接小络的是什么。也许男人都像关越善于掌控像小络这样的女孩子,却长着一个比石头还坚硬的心,只是小络太晚发现了。现在才开始想要防范他们。 尤其对与像刚才大声叫着要小络过来的肖三。肖三20多岁,是这一带有名的地痞流氓,常带着找小络解闷的目的来这里弄头发,时不时索使老板说服小络做“他的女人”。 “做我的女人的话,我保管你过的舒坦,不在这里伺候别人。”他常常在小络帮他洗完头时,用带着香烟气的嘴咬着小络的耳朵调笑道。今天也不例外,可小络却没有以往那么好脾气地推开他。而是,使劲把他推开,厉声道:“肖三,尊重一点。” “吆呵,小姑娘翅膀长硬了啊。”肖三仍然嬉皮笑脸,并伸手去摸小络的脸,小络感到一阵恶心,使劲把他的挡开。 “让爷摸一下怎么了。”肖三粗暴地搂住她的腰,又把嘴唇凑到她脸上,因为洗头的房间和外面隔着一道墙,而此时房间里没有什么人,他才可以这么大胆。小络大声地喊着:放开我。他才意识到这里不是可以随意找乐子的地方,就放开了小络,心里有些怏怏地感叹:为什么没在人烟稀少的地方遇见马小络。然后,他整理整理自己的发型,吹着口哨走了出去。小络只觉得浑身在打冷颤。刚才这间房里的声音外面隐约听见了,肖三刚走出去,阿惠就冲了进来,看到小络蹲在地上,浑身颤抖。她也蹲下去,一边帮她揉搓着背,一边忿忿地说: “肖三这个不要脸的又欺负你了吧,我刚才听到声音,正要进来,却被老板叫住,叫我不要多管闲事,并说光天化日之下之下能有什么事,老板怎么能这样啊,眼睁睁看着员工受欺负也不管,还有那几个多嘴的……” 阿惠说着说着,泪水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小络看到阿惠哭了,忍不住她把阿惠的手紧紧握着抱在怀里,就像抱住了安慰: “阿惠,不要哭,我没事,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前的很多东西都能忍受,现在却丝毫忍受不了,以前男人挨我一下,我顶多不舒服,现在却是极其的厌烦,甚至是恐惧,堕胎之后,我好像真的想她们说的没多大精神工作了呢。” “小络,我们换个地方吧,不在这里干了。” “可是到哪里不是一样呢,况且家里现在需要钱,我也不敢想别的,就是连累了你。” “小络,别这么说,既然咱们当初约定出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在一起,这样也好有个照应,就不存在连累不连累,只是你不开心,一定要告诉我,不要闷在心里。” “恩”小络点点头,始终忍住不让自己流泪,自从16岁那年,和阿惠一起从村里里偷跑出来打工,她就不再允许自己流泪,哪怕是因为感动也不行。然后她拉起阿惠站了起来,“不要多想了,出去吧,不然老板该骂了” “恩” 她们出来的时候,外面有些热闹,因为发廊刚才来了位“不速之客”,他个子高高的,二十三四岁左右。皮肤白白的,头发是淡黄色,右耳朵上带着细小的钻石耳钉,而引起发廊骚动尤其是那些夏织她们骚动的是他那一身的名牌,浑身的富贵气和明星气。这个发廊少有这样气质的客人来。所以,一来,便成了大众关注的焦点和服务的中心。而他似乎也没有感到什么不自在,只是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但当看到出来的阿惠和小络时他的脸上却出现了微笑,并对旁边准备给他做头发的发型师说:“对不起,我想还是在做之前洗个头。” “那我给你洗吧”夏织乐坏了,热情地说道。 他却站起来,不理睬夏织,径直走到阿惠和小络跟前,对小络道:“不好意思,能麻烦你帮我洗下头吗?”这一举动让不仅让夏织吃了一惊,让阿惠和小络也感到很意外。因为他礼貌地提出了请求,小络没多想就答应了,阿惠看到这位不速之客举止还算让人放心,也就去干自己的事了,心里说道:看上去还行,不会像其他客人那样去欺负小络吧。她不自觉想起了那位年轻男人深邃的眼神,又觉得担心更根本没必要,因为有她觉得有深邃眼神的男人举止一定不会轻浮。 “不速之客”安静地在她面前躺下了,手没有像过去的那些客人那样到处乱放或乱摸,而是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接着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睡眠。小络开始把他的头发打湿,可以看到他脖颈处的肌肤柔嫩细腻,小络看到他脸上和手上的皮肤也都好得恐怕连女孩都会嫉妒,只是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给他洗头时,小络有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就像在照顾一个乖巧的孩子,小络自己也感到奇怪。客人安静地躺着,她安静地洗着,刚刚产生的对工作的厌恶感完全没有了。她想,客人如果都想他这样,她真愿意一辈子待在发廊里洗头。 洗完后,她想用毛巾为他擦头发,却发现自己太矮,够不着,他笑着接过毛巾:“我来吧。” “哦,给。’’她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他接过毛巾说了声谢谢,这又让小络一愣,很少有客人对她说谢谢啊。 他边擦头发,边对小络道:“今天洗得很舒服,下次来还找你洗可以吗?”小络笑着对他点点头。 小络听了这句话,并未感到异常之处,以为这只是他称赞她洗的好的委婉表达,觉得他今天来这里只是个意外,以后不会真的再来了吧,像他这样的人,会到更高档的地方去吧。不管怎么样,小络觉得这是一位素质极好的客人。 远一这次来把头发染回了黑色,显得更加深沉了,而他来这里一个主要的目的,是完成计划的第一步。走出发廊时,他的嘴角又浮起了温暖的笑,因为他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林远一离开后,阿惠过来找小络:这个人没有不老实吧,小络点点头,他恐怕是我目前遇到的最好伺候的客人了。阿惠也轻松地点了点了头。然后她突然说道:“小络,我今天总有个直觉,觉得这个客人不同寻常。” “那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两条胳膊两条腿。”小络除了觉得林远一是个好伺候的人外,也没觉得他有什么与众不同。 当小络和阿惠在讨论林远一的时候,外面几个人在讨论她们。 “真不亏是狐狸精啊,刚被男人甩,就去攀龙附凤去了。”夏织故意说得很大声,但不远处的小络和阿惠谁都没理她。” “靠,恐怕在这世界上,所有男人都以为只有马小络一人是女人吧。”田玉最后总结了句。其她人都说她说得太好了。 过了几天,林远一,果真又来到了店里,让小络稍稍感到吃惊。 第一卷 我叫林远一 出乎意料的是,上次那位客人没过多久又来了,而且后来每隔几天都会来,真像他说的,每次来都只找小络洗。以前洗的时候,他只是安静地躺着,现在会主动找小络搭话。比如第二次来的时候,见到小络,他主动递过手来,与她握手:“你好,还记得我吗?”小络很自然地与他握了手,虽然她不太习惯这种见面仪式,但在他面前,她觉得很自然。她点点头:“上次,你说会来,真的来了啊。” “是啊,我从不骗人。”他微笑道:“对了,上次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林远一,你叫什么?“ “哦,我叫马小络。” “马小络,我记住了。” 接着,小络开始为他洗头,本想问问他为什么把头发染成黑色了,因为她觉得淡黄色还挺好看的,但又觉得才第二次见面不该问这些问题,远一倒是不客气,问了她一大堆问题。小络觉得第一次见到的他和第二次见到的他简直判若两人。第一个礼貌,稳重,第二个率真可爱,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不过两个都让人觉得相处起来愉快安心,小络也就不再多想了。 可是随着两人越来越熟,小络就感觉越来越不安。尤其是夏织他们看到小络和林远一越来越亲近,对小络说出一些争风吃醋的话时,她就不能不多想了:也许他最开始就带着一种目的来,这种目的应该和关越当时带着钱接近自己差不多。只不过他的方式比关越高明,他带着一副天使的面孔来,让人更难防范。而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引诱自己和他们玩一玩,她怎么忘了自己是农村来的打工妹,妄想什么麻雀变凤凰。林远一会看上她,太阳该西升东落了。她早该听信母亲的话,要防范城里人,因为他们都是坏心眼。她很庆幸自己这次醒悟的早。并把想法告诉了阿惠听了,阿惠说道:“我也觉得林远一很难琢磨,但没有你想得那么多。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也不希望林远一会成为第二个关越。”她看到阿惠眼神里有忧伤,这忧伤有一部分来自依靠林远一改变命运的破灭吧。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要依靠谁来改变命运,所以她毅然决定从此和林远一划清界限,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再理睬。 小络说到做到,不再理睬他,处处躲避着他,他也终于发现了小络在故意疏远他。于是在心里说到:看来是时候了,比我计划得要早呢。 于是,一个下午,林远一在没有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冲进女厕,把藏在里面的小络硬是拽了出来,并强行在众目睽睽之下之下把她拉到发廊外的路边,他怕他一放手她就会逃走似的,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不放,小络觉得他的动作很粗鲁:这样才是林远一的本性吧,这世界上的男人都一样,到关键时刻才露出他们丑陋的心肠来。看着天使般的脸庞,她突然感到生厌,于是大声道:“放开我。” “等我说完我想说的话,再放开你。”他只是平静地说。 她想:我倒要看看你准备为你丑恶的目的编造什么样的理由。 “我不知道什么让你对我产生了误会,让你现在这么讨厌我,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洗头进发廊的……果真什么?”他听到她小声说了句果真,但后面的话他没听到,她在心里说了:果真,他从一开始就妄图掌控全局,让我毫无防备地钻进他设下的圈套。 她只微笑着对林远一说了句:“没什么。” 林远一觉得她的笑很奇怪。接着道:“因为我现在需要一个保姆,就想先接近你,等和你熟悉以后,请你去做我的保姆,我还是习惯让熟人照顾我。” 保姆,呵,多么独特的理由,他的手段比关越高明可他的理由却要比关越第一个等次,关越当时对她说,你就像我的孩子,真想好好痛你。人家以孩子的名义,而他却以保姆的名义来邀请自己玩游戏。可惜他失算了,他和那些仍然做着粉色童话梦的少女不同,她已经知道梦就是梦,而像她这样家境贫穷的孩子,做这样的梦太浪费时间,没有兴趣也没有精力来玩那些有钱人发明的游戏。 于是,就在林远一说出了他“保姆“的理由后,小络仍保持着奇怪的微笑道:“对不起,我玩不起你的游戏。”她觉得以林远一的智力能够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不是玩游戏,我是真的想请你去做保姆,我原本以为你会毫不犹豫答应的。”他似乎不在乎她为什么那样说,执意说除了自己的想法。 “你就这么自信吗?”小络内心为他的自以为是感到厌恶,脸上却保持着微笑。 “是的,我从很早就开始观察你了,你在这里工作并不开心,而做我的保姆会让你更自由更轻松。” 这句话让小络想起了肖三那句“做我的女人”的话,比起林远一来,肖三更坦陈,他何不直接说出“做我的情人”之类的话呢,他竟如此相信自己的能耐。如此看轻一个农村女孩的智力。掌控全局的不在是你了,我要主动宣布这场游戏到此为止。 于是,她冷静地对林远一说;“你还是找别人吧,我是不会去的,与你观察的相反,我在这儿工作的很开心。” “不要骗我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强烈地拒绝我,我没有这个时间,但我会再来的,直到你答应为止。你信不信我能做到。” “我相信,但你相不相信我会一直拒绝。” “你……”林远一皱了一下眉,但不知道怎样来说服她。 “好了,话说完了吧,我走了。” 林远一放开了小络,小络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你好好想想,伺候那么多男人与伺候我这一个男……人……,哪一个合算,不管怎样,我会再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话的声音显得很吃力,她却不想转过去看是他故意这样说的还是发生了别的事。里面的阿惠看到林远一把小络拉到外面并没有对她怎样,终于松了口气,小络走进来,拍拍她的肩膀,说道;“没事了。”她“嗯”,同时心感到不安,因为她看到林远一不知道为什么蹲在了地上,手撑在地面上,夏织早跑过去献殷勤去了。 他因痛疼而失去了支撑力,一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掏出白色药瓶,拧开盖子,含了几粒药在嘴里。 “你没事吧?”他藏起了药瓶,支撑着站了起来,并没有回答夏织,而是自语道:失算了啊。 第一卷 姐弟 之后的几天,远一每天都去找小络,说服她作自己的保姆,但小络始终不搭理他。没想到有天中午,他竟到小棚屋来找小络,小络和阿惠正在吃鸡蛋炒饭。阿惠看到小络没有理睬他,也就没作声。他站在门口,没有说要小络做自己保姆的事,而是环顾了下房子,然后淡淡地道:“怎么不租好一点的房子。”他见小络仍不搭话,就道:“看了你住的地方,就更加坚定了我请你做保姆的决心。”说完,就转身离开,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来道:“对了,我就住在对面三楼,如果改变注意了,可以随时去找我。” 听到他就住在对面,小络稍稍惊讶了一下,但同时也更加确定他早就预谋好了要钓自己上钩。心中有些愤怒,正要回应他一句“除非我死,才会答应你”,却发现他的背影挺拔却给人一种冷清的感觉,让她的心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所以只在心里发誓这辈子一定是要和他划清界限,不,不光他,这辈子她不要与这座城市里的任何一个有钱人有所瓜葛。 几天之后,小络接到了弟弟小绎的电话。 “姐,过几天我们就要放假了,到时我去看看你吧,院子里的枣熟了,我顺便给你带点去。” 她答应了,又和弟弟说几句姐弟之间的体己话,就挂了电话。可是挂断之后,她就对在旁边扫地的阿惠说:“小绎过几天要来怎么办呢?” “哦”阿惠哦了一声,她知道小络在担忧什么,她怕弟弟来看到她仍在发廊工作,会真的辍学也出来打工。原来上次,小绎来看小络时,悄悄来到姐姐工作的地方,目睹了姐姐工作的经过,觉得姐姐太屈辱了,忍不住冲进去对对小络做小动作的顾客说大发雷霆:“我姐是来工作的,不是来让你们欺辱的,快把你的脏蹄子拿开。”客人受了骂,就要过来打小绎,小络赶紧给客人赔不是,又让阿惠把弟弟赶紧拉了出去。小络下班回到小屋却看到弟弟仍然在生闷气,竟然因为赌气不吃饭,小络来劝,他却对她发了脾气:“姐,每次打电话,你总是说,你在这儿很好,好什么好,幸苦不说,还受人欺辱。”小绎望着她,一脸的抱怨。而她知道他发脾气是因为心疼她。 “小绎,你不懂,出来打工,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不是光付出体力就够的。只要你能好好读书,妈的病能得到及时治疗,我忍受这一切也就值得了。” “不值得,为钱牺牲自尊不值得,看到你这样,我怎么能安心读书,妈知道了恐怕也不能安心治病的,如果姐姐继续做这样的工作,那我就辍学,把省下的钱给妈治病,然后换我出来打工,姐你就回家照顾爸妈,我出来总要比你一个女孩子出来好,最起码不会受到今天这样的侮辱。” 弟弟的不谙世事和异想天开让小络感到无可奈何,他一直待在象牙塔里做着美好的梦,她不忍心再说出一些有关现实的话来打破他的梦。她只劝他不要多想,好好读书,全家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了。 可他始终听不进去她的劝,走的时候,对她说:姐,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如果你不能换一个让人放心的工作,那我就真的要辍学了。 看似是威胁的话,却让小络内心感到阵阵温暖,她说不出话来了,只能默默地送弟弟离开。 之后,她试着和阿惠找了别的工作,因为门路少,总找不到满意的,要不工资少,要不和洗发的工作没什么两样,有些工作甚至会勾起人们不好的想法。只有拖着,直到现在弟弟说要来看她,她总不会拒绝,这样会使他起疑心,阿惠也跟着她忧愁起来: “他成绩那么好,如果真的辍了学,那就太可惜了。” 小络听了不由叹了口气,谁叫自己有这么一个倔强的弟弟呢,他认定的事情即使有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改变心意,这一点和一直纠缠着她的林远一倒很像。她觉得真是活见鬼,竟然在一瞬间想到了林远一,那么也就水到渠成地想到了解决办法。她可以暂时做他的“保姆”,等骗过了弟弟,再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保姆”这一职估计不会引起弟弟的担心,况且雇佣自己的人又长的白白净净,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就很容易让弟弟放弃辍学的念头了。听了她的打算,阿惠道:“这是个不错的办法,可是林远一会那么容易的配合你吗?” “如今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只能试试看吧。” 阿惠点点头,脸上有少许的担心。 第一卷 达成协议 远一在家待的时候,一般都chiluo着上身,因为这样可以让他在创作漫画时灵感来的更快,他常常画着画着就欣赏起自己chiluo的上身来,觉得还行,就仿照自己的身体在漫画中画了chiluo着上身的主人公的形象,有时还会出现luoti。这让他的漫画成了少儿不宜的东西,但因为构思奇特,艺术感强,他的作品一直都很畅销。在这个城市热爱漫画的人都知道一个叫远林的漫画大师,但不知道他真实的名字叫远一,也从没有人见过他,因为他拒绝和出版商面对面交易,而采取了邮寄的方式把自己的作品交给出版商,他更拒绝媒体采访,人们都说远林一定是一个厌世的中年大叔。远一chiluo着上身的另一个原因是,这一直都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居住的家,除了自己,也没有谁在意自己是否穿了上衣。当小络来敲门时,远一正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一边喝着红酒,一边画着漫画,周围是满地的稿纸,医生已经嘱咐他少喝酒的,但他总不在意,听到声音,他放下酒杯,似乎忘了自己没穿上衣,就去开门,在开门时他猜应该是马小络,因为他一直是这个城市的隐形人,没有人知道他住在哪里,甚至包括他父亲。所以看到门外站的是小络,他并不感到吃惊,反而小络似乎吓了一跳,说了“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转身就走了。他却一把拉住小络,把她拽进了屋,他拉着小络时,小络闻到了他身上喝红酒留下的香甜气息,把自己薰的有些晕,但当他把小络拉到卧室跟前时,小络立马清醒了:他究竟要干什么?他又把小络拉到床前,掀开雪白的被褥道:“你看,没人。”原来他是想告诉小络她刚刚想歪了,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刚刚误以为开门前他在和女人鬼混呢。小络在心里嘀咕。然后赶紧走出卧室,站在客厅里背对着他说:“那你先把衣服穿上再说吧”他一边慢悠悠地穿着衣服,一边道:“你终于想通了?” “不,我这次来找你并非我自愿,我是为了我弟弟。” 于是,小络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他,说希望他能配合她骗自己的弟弟,让他相信她确实在一个很好的人家当保姆,东家对她很好,很尊重她。在这场“骗局”中,远一只需要扮演一个仁慈资本家的角色就行了,一个不会压榨和欺负员工的资本家。而作为回报,她会免费伺候他几天,只要他能好好配合,她会像伺候皇上一样伺候他。 “唔,像皇上一样被伺候,还真是很期盼呢,成交。”远一靠着沙发坐在小络面前的地板上,端着红酒,对她轻松地笑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来我这里上班?” “又不是真的答应要来做你的保姆,当然是等小绎来之后。”她仍站在那里,说这话时,心里想到:看来他确实需要一个保姆。因为她看到,卧室和客厅里到处都使纸团。而整个屋内一片冷寂。 “我建议还是早点开始吧,先培养一下感情,免得到时露陷。” “不会的,只要我们扮演好各自的角色,不会有问题的。”小络自信地说道,她想自己又不是没伺候过人。 “那可说不定哦,我很难伺候的。”他晃着红酒对她笑道。 她生气地俯下身,盯着他的脸道:“你不会耍什么花招吧?我说过我不会陪你玩游戏的,我有自己的事要做。” 他突然把脸凑近她的脸:“不会。” 看到一张精致的脸离自己这么近,小络不免一阵心跳加快,她讨厌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在远一还没发现自己脸红之前,她赶紧跑了出去。又对自己说: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后回到小屋告诉阿惠,问题已经解决了,阿惠听后心里也变得轻松愉悦起来,不光是因为问题得到了解决,还因为她又可以见到小绎了。 而远一在小络走之后,对着酒杯说了句:“真开心啊。”脸上又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第一卷 小绎进城 小络领着小绎来到远一的住所时,远一正抱着电脑窝在客厅的沙发里敲着什么。 “小绎,这就是我说的小林先生。”听到被这样称呼,远一想笑,因为第一次被称作“小林先生”啊,他看到面前的男孩子面容质朴清新,有腼腆的神色,小绎对远一笑道:小林先生,便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远一发现面前的姐弟俩很相像。 “小林先生,这就是我前几天说的要进城来看我的弟弟。” “哦,你好,你姐姐常提起你呢。”然后远一礼貌地把他们让进屋。并嘱咐小络好好招待自己的弟弟,又对小绎说,就当在家里一样,不要拘束。然后,自己又窝在柔软的沙发内上起网了。 “那小绎你先和小林先生坐一会儿,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缺的,待会儿去买。”小络说完,便到厨房了,一切都按照一天前商量好的进行着,让小络很满意,对远一产生的厌烦感暂时变淡了。 小绎在远一侧边的沙发上坐下来,似乎有些局促,刚刚进门时看到姐姐的东家远一是如此年轻,又一身的明星气质,稍稍有些吃惊,这下又仔细环顾了一下房间,感到几分冷清,这位小林先生应该是一个人住吧,小绎想到。 “听说你来是为了确定你姐姐的工作环境是否让人放心?”远一的话打断了小绎的思绪。他点点头,觉得远一一点都不像他以前接触到的其他城里人那么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反而给人一种亲切随和的感觉。远一随意的问话让小绎放松起来。 远一伸了个懒腰,合上电脑,然后站起来,朝卧室里走去,不一会儿拿了白纸和画笔出来,顺势坐在地上快速画起来,原来他是画家啊,小绎猜到。这时,小络也从厨房出来了:“小林先生,我看了一下厨房,有很多东西要买,小绎,你和我一起去吧。” “嗯”小绎站起来。 “那快去快回。”远一没有抬头。 小络想到,他大概饿了,才这样说吧。刚才本想问远一想吃什么,又怕在弟弟面前露出破绽,就决定凭感觉买一些菜。没想到远一主动要求说:“买一些客人喜欢吃的东西”小络没说什么,就和弟弟出门了。但是小绎听到远一把自己称为客人,内心很感动。觉得心里对姐姐的担心已去了一半,另一半要等多多观察才能完全消除,因为他心中还有一些疑惑,比如小林先生是单身吗,会欺负姐姐吗?虽然远一给他的第一印象很好,但他也早就知道“日久见人心”的道理。 刚才是小络第一次进远一的厨房,小络觉得那算不上厨房,因为连基本的“油盐酱油醋”都没有,冰箱里只有几盒方便面,几袋咖啡和一瓶红酒。小络这次来超市就是要把空空的厨房变成真正的厨房。她还要买一些菜和米,因为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少了这些东西可不行。看来他是真的需要保姆啊,小络边挑着西红柿边想到,会不会是自己以前误会他了呢,不管怎么样,做完这几天的“保姆”,就回到自己原来的轨道上去,因为这是她早就下定决心的,况且她和阿惠一直都是在一起工作,她不想丢下阿惠一人在那个发廊。 “姐,阿惠姐应该下班了吧,我想去看看她。”走出超市,小绎道。 “嗯,你去吧,应该下班了,我先回去做饭。” 姐弟俩一个朝高级住宅楼走去,一个朝小棚屋走去。 小络回去时,远一正躺在地板上发呆,画稿散落在周围,开门后他的第一句话是:“怎么去那么久?” “谁让你的厨房什么都没有。” “把你弟弟弄丢了?” “他去找阿惠玩了。” “买的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刚才小绎在,我怕他起疑心,才没问你,这顿饭你就凑合一回吧。”小络又道。 远一闭着眼睛,似乎对吃什么毫不在意:“我说过买客人喜欢吃的就行。” “那我去做饭了。” 远一侧过脸望着小络的背影,想道,这个人做的饭会是怎样的呢?穿上衣服创作让远一很不习惯,但为了配合马小络,他只能委屈自己了,还真委屈呢,将来一定要找马小络算这笔帐。远一想着,同时嗅到一股炒鸡蛋的香味,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浮起惬意的微笑。 在小棚屋里,阿惠和小绎一边吃着从家里带来的枣,一边说话。 “怎么样,对你姐这次的工作还放心吧。” “那个小林先生到底是怎样的人呢,阿惠姐你清楚吗?”小绎没有回答阿惠的话,反而向她打听起了远一。 “听小络说是个大方而且心地极好的人。”阿惠说这话时心里特别没底气。不过却让小绎的心情又轻松了不少。 “这次你可要在这儿多玩几天吧。” 小绎说,现在自己已经基本上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所以明天就准备回去,现在正是农忙时节,妈妈生着病,家里正缺人手呢。阿惠听了很失望,她希望他能在这儿多呆的。 “喂……哦,是小络啊……是。小绎在这儿呢,什么?小林先生说让我上去一起吃饭?”阿惠挂掉电话,不知道林远一为什么让自己也去。但还是像证明什么似的对小绎道: “你看,小林先生的确是个大方的人呐。” “嗯,小林先生看上去真不错呢。”小绎一脸轻松地笑道。 四个人围着吃饭时,气氛怪怪的,因为阿惠看到小络只顾低下头吃饭不啃声,自己也不好说笑,而小绎也只是默默地吃着饭。远一却一边悠闲地咽着饭,一边打量着其他三个人。 “你们平常吃饭都这个样子吗?”远一突然道。把其他的人问的一愣。 “我们三个都来自乡村,怕谈论的话题小林先生听不懂呢”小络最后平静地解释。 哦,原来她担心自己会因为插不上嘴被晾在一边啊,这个马小络,还挺细心的嘛。远一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摸了一下。 他轻轻把碗一推:“我吃饱了,马小络,麻烦你待会把碗收拾一下。” 麻烦?小林先生平常对姐姐都这么客气吗,那我还有什么担心的。小绎望了望远一想道,同时感到远一是个很有趣的人。 “不用麻烦,这是我应当做的”小络道。似乎在提示远一,“骗局”还没结束,自己现在是他的保姆,所以,他要注意不要露陷了。 远一却一副吃饱喝足心满意足的样子,摸摸肚子,走到客厅的落地玻璃前,有淡淡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到地板上,他又想脱掉上衣开始创作了,但鉴于有人在场就只好作罢,他在那一片初秋的有些冷淡的阳光中躺下来,闭上眼睛。 小络觉得林远一安静地躺着样子就像一个孩子,那样子像在做着单纯而美好的梦。远一今天穿的是灰色v子领薄绒衫,胸前露出性感的锁骨,加之他身线修长,皮肤洁白,让躺在阳光中的他显得性感迷人,小络一下子觉得呼吸变快,然后又想到,此时是这样一副迷人的样子,过会儿不知又呈现出怎样令人讨厌的嘴脸呢。 “吃完饭就躺下去不好,你还是起来转转吧。”小络怕他这样睡会感冒,而她不想伺候一个感冒的人。 他没理小络。继续沐浴在阳光之中。 不一会儿,阿惠去上班了,林远一才回卧室午休。他嘱咐小络没事不要来打扰自己休息,下午可放她假,带弟弟出去玩。小络正有此意,却被他说出来了,心里一激动就说了声“谢谢”,林远一没搭理她直接进了卧室。 下午,小络和小绎一起逛了药店和商场,为妈妈买了几剂药,又为爸爸买了鞋,最后给小绎买了复习资料。姐弟俩又到免票的公园里坐了坐,才回去。 回去时,小络好像看到林远一一脸的不高兴,小络觉得不能怪自己,是他主动提出放自己假的,又赶紧对小绎说,没事,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无缘无故就生气了。小络说话时一副很了解林远一的样子, 让小绎偷偷想笑,在他看来这是姐姐和小林先生相处好的表现。但远一生气的原因并不是小络想的那样吧,远一现在越来越害怕一个人长时间待在一个空旷的房内,越来越希望有人时刻在自己身边,他讨厌自己这种心理变化,他以前可是讨厌人陪伴的啊。 晚上,在林远一的建议下,四人一起在阳台上吃烧烤。他只需张嘴吩咐,小络却要忙着去准备材料和工具,幸好有小绎和阿惠帮忙,不然小络一个人不知要忙到多晚才能吃上烧烤,一方面因为小络以前从未自己弄过烧烤,另一方面就是材料和工具都得现买。本来是小络姐弟和阿惠在阳台上忙,林远一一人在客厅里看电视,后来他把小绎也叫去和他一起看nba,小络看到弟弟和远一边看电视,一边开心地交谈着,小络心想,他们之间怎么变得这样好了,当时一定要问问他们在谈什么。 吃烧烤时,气氛明显要比中午时变好了。林远一竟和小绎讨论起刚才的球赛,而两个女孩子就谈起她们感兴趣的话题来。 “小林先生是画家吧?”小绎突然问。 “呵,加个漫字才对” “咳咳”小络刚刚把一块很辣的烤肉塞在嘴里,听到林远一说自己是漫画家,立马“咳”个不停,因为她从来都没想过林远一会是画漫画的,漫画家在小络心中也算半个艺术家了,林远一竟然是半个艺术家,和他花花公子型的外貌真的不相附呢。所以,小络很吃惊,连眼泪都咳出来了。阿惠也很吃惊,但反应没这么强烈。 “姐,你没事吧”小绎赶紧递过纸巾,以为姐姐只是被辣着了 “哦,没事”小络接过纸巾,擦擦眼睛,望了一眼慢悠悠吃着烧烤的林远一想到:不会是冒牌的漫画家吧。 晚上的烧烤大家都吃得很满意,吃完后仍是小络和阿惠收拾,小绎在远一的邀请下去看他的漫画去了。东西收拾好之后,阿惠和小络仍回小屋睡觉,而小绎则睡在远一家的沙发上,以前小绎来看小络的时候,是和阿惠他们挤在一个屋内的,因为只有一张床,他只好打地铺,因为地面不平坦且又潮湿,每次睡得极不舒服。听到小绎在地上不停翻身,小络的泪就会簌簌流下来。所以这次看到林远一的客厅还挺空旷的就向他提出能不能让小绎在这里休息一晚,林远一立马答应了:好啊,正好有人陪我玩游戏。 “谢谢啊”这次是小络发自内心的感激。 小绎和远一打了会儿电玩,又说了会儿话就都去睡了。 阿惠和小络躺在床上像往常一样东扯一句,西拉一句地说着话。 “小络你真的打算只假装做几天林远一的保姆吗?”阿惠突然问了这样一句。阿惠觉得小络在林远一家做保姆挺不错的,才这样问。 “嗯,决定了的事,不想再改变。”小络坚定地说道。 “哦”……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小绎就在小络的陪伴下朝车站走去。 “小绎,这次回去可要安心读书了吧,明年就要高考了,不能再东想西想了。” “嗯” “对了,昨天小林先生和你说了什么,我看你们说的挺开心的?”小络担心林远一跟弟弟说了不该说的话。 小绎就说小林先生说他把姐姐完全当好朋友来看待,叫我不用担心,回去安心读书,他又说自己已有未婚妻在国外进修,所以虽然和姐姐你单独待在一个屋檐下,也不会对姐姐怎样的。小绎又说小林先生要送他漫画,他没要,因为小林先生对自己这么亲切友好,对姐姐又像好朋友一样对待,心里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能再接受他的东西。 “姐姐这次真幸运,能遇到像小林先生这样心地好,又有趣的人,回去告诉爸妈,他们也一定非常开心的。” 听到弟弟夸赞林远一,小络心里一方面松了口气,一方面很不是滋味,觉得自己的弟弟真是单纯的过头了,将来怎么在这个复杂的社会上混,容易相信别人的话,终究不是明智人的生存法则。可自己不就是利用弟弟这一弱点来使他能够安心在学校读书吗。 “姐,我走了” “嗯,在学校要学会照顾自己,跟同学好好相处。” “嗯,姐,你也是,在这儿不要舍不得花钱。” 载着弟弟的车再也看不到了,小络就朝回走,想到接下来要按照约定免费伺候几天林远一,就感到厌烦。 有未婚妻在国外?小络想到弟弟的话,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边想边朝远一的家走去。 远一又开始裸着上身了,他把画纸和笔仍在一边,休闲地品着红酒。 “姐姐当时辍学出来并不是因为厌学,而是为了这个家,因为爸爸靠着家里的十几亩地根本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况且妈妈前几年因为劳累病倒了,需要花钱治病。姐姐当时是瞒着家里人偷偷辍了学出来打工的,因为父亲坚持那么贷款借钱也要让我和姐姐读完高中甚至大学,他不想让我们一辈子和他样与泥土打着交道。姐姐每次向家里打电话都会说自己在外面有多好多好,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她在外面很辛苦,而且经常受人欺负。不过,现在老天总算开眼了,让姐姐遇到了小林先生这样的好心人。” 远一想起了昨晚小绎对他说的话。 “这就是马小络啊。”他对着红酒说道。脸上浮起浅浅的微笑。 第一卷 记忆与拥抱 上午,小络在做清洁,远一在画漫画,吸尘器“嗡嗡”的声音让靠在沙发旁的远一始终无法静下心来画画,于是他皱着眉对离他很近的小络道:“你不能小点声么?” 小点声?这吸尘器的音量是我左右得了吗?小络觉得他真是不可理喻,一抬头又看见了皱眉的远一脸上有孩童的稚气,本不想理他,但还是晃了晃吸尘器把柄对远一道:“你应该对它说这句话。” 他却又不理小络了,低下头继续画着。 真是怪人,小络想到。 “让一下。”他挡住了洗尘器前进的路。 “哔”远一站起来让路的时候,小络正好也抬起头歇歇腰,不料由于两人距离过近,小络的脸一下贴到了远一的胸脯上,远一本是赤裸着上身的,所以小络清楚到看到了远一肌肤的纹路是那么精细,甚至可以看到埋在稚嫩肌肤里的细小血管,阳光一照,整个上身给人一种透明感。毫无疑问,远一赤裸的上身是充满美感的。但小络只愣了几秒钟,就赶紧往后退了退,因为她怕林远一发现她是用赞赏的目光在看他赤裸的上身的。 “你就不能穿上衣服吗?”小络的声音里充满了烦躁,刚才小络一直在忙于收拾屋子,到现在才想起提醒他穿衣服。 “哦,你不说,我倒忘了。”远一一下子想起什么的,脸上浮起了坏笑,边逼近小络,边道“前两天都因为要配合你,我才穿上衣服,结果那几天我一点灵感都没了。”说着,边要去抓小络的胳膊。 小络赶忙后退,心里不免感到好气又好笑:穿不穿衣服与灵感又什么关系,又在无聊取闹了,大概太闲了,才像小孩子般无理取闹吧,难道他以为别人也像他一样很闲吗。于是小络的脸上出现不高兴的神色。 他却像个恶作剧的孩子似的不罢休,继续逼近小络,边往前走,边摊开一个手掌:“赔我灵感,赔我灵感……” 小络终于被逼到无路可退了后面是一堵墙,看到一双修长的手朝自己伸过了,小络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同时小声地“啊”了一下。 可是远一什么都没做,他只是使劲用手揉了揉小络的头顶。 “哈哈,小络络真是太好玩了,当初真是没看错呐。” 小络睁开眼,看到林远一已经重新坐下来画画。小络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逗完宠物那种开心满足的样子,他高兴是因为自己拥有一只令人满意的宠物。而自己毫无疑问就是刚刚被他逗弄的宠物。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自己被当作宠物,先是关越,现在是林远一。为什么她即要承受生存的艰辛,还要遭受这些有钱人的玩弄,虽然明天就是和林远一约定的期限,可以让她逃避掉以前的不幸,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质问: “为什么是我?” “什么?”林远一抬起头笑问。 “发廊有那么多女孩,为什么偏偏要我来做你的保姆?” “因为马小络是可怜虫,好欺负呐。”远一躺在了沙发上,对小络微笑道,虽然那笑里带有温暖,在此时的小络看来,也无异于侮辱。她只在心里冷笑道:终于说出实话了,因为看到自己来自农村,觉得好骗吧?因为看到自己没有钱,没有地位,好欺负吧?或许他也知道了自己被关越抛弃的事,好乘虚而入,然后把自己养成宠物吧? “难道你就那么喜欢欺负人吗?”小络语气平静,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奇怪的微笑。 “嗯哪,有个人欺负内心就不会感到寂寞了” 小络听完,心里一阵阵发凉,手紧紧握着吸尘器把柄:果真要把自己养成宠物呢,突然她想起了小绎的话,问道: “你不是有未婚妻在国外吗,就不能为她忍耐一下寂寞吗?” “小络络没经历过寂寞吧,不是说能忍受就能忍受的。” 听到“小络络“,小络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甚至恶心,因为林远一的话已完全证明了自己的猜想,果真他是因为寂寞,才找自己来玩玩的,等到未婚妻回来他就会把自己一脚踢开。小络觉得眼前的林远一与来发廊找她解闷的那些男人一样厚颜无耻,她明明一次次的拒绝他们,他们还是涎着脸皮接近自己。 “我知道了”小络冷笑道,然后低下头去继续扫地:我已不是那个内心一片洁白的马小络了,我不是傻子,再不会随意钻进你们的圈套的。林远一,你不会得逞的,明天一过,我欠你的也算还清了,我会马上离开,当可怜虫走出你的房子时,我倒要看看你能怎样,现在毕竟是法制社会,怎不能把我软禁起来吧。小络脸上虽是一片微笑,心里却这样冷冷地想着。 她低着头,却没发现林远一在沙发上因痛疼弓起了身子,等扫完地,她才听到轻微的呻吟声,她望过去,却不为之所动,因为她以为他肯定是假装逗自己玩的,可是装的也太逼真了吧,小络就忍不住冷冷地问道:“你怎么了。” “马小络,你在我的早饭里动了什么手脚,我的肚子怎么突然痛了。” 果真是装的,我能在早饭里动什么手脚,早饭都是按他的吩咐做的,一个七成熟的煎蛋,一杯纯牛奶,而这两样东西都是很新鲜的。小络正要生气地说出这些话,却看到林远一艰难地捂着肚子,不,确切地说是胃,朝卫生间走去。 “砰”小络看到林远一进去之后就把门关上了。 莫不是真的有问题?小络心里有些害怕,到时候说不定更难摆脱他了。小络边思纣着,边去厨房检查昨天才买的鸡蛋和牛奶。 而卫生间里的远一已服了药,痛疼在慢慢减轻,然后他掏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 “喂,” “蓝医生吧,我是林远一,我最近……”这时门外有响起了小络的声音:“林远一,你到底有没有事啊,我刚刚看了一下鸡蛋还有牛奶,都好好的啊。” “那蓝医生,我们待会儿再聊。” 林远一开门,看到了面前的小络有些着急的样子,他却拉长脸,冷冷地对小络道:“走开,都怪你。”然后轻轻推开小络,自己朝卧室去了。远一生气是因为看到马小络想到自己的计划可能完成不了了,内心感到恐慌,以生气来转移注意力。另一方面,他宁愿惹怒小络,也不愿让她发现他因为病痛脸色变得苍白了。从小络反应看,他的确做到了。 看到他那张冰冷的臭脸。小络就气不打一处来,真的把自己当成宠物啊,高兴时候逗一下,不开心就一脚踢开。她又想到明天就可以离开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心里格外的轻松,走进厨房,准备中午的饭菜。林远一的要求很高,每天的菜谱都不一样,并且做饭的材料必须是当天买的,小络没有抱怨,因为当初答应过他要像伺候皇帝一样伺候他。但小络不禁疑问,在这之前都是谁伺候他呢,那人一定是被他气跑了,他才找到自己的吧。小络发现还需要出去买新的菜,就对着林远一的卧室大声说了句:我出去买菜了。然后出去了。小络觉得时间还早,就想在外面多转转,她觉得不买东西在超市里闲逛也要比在林远一的家里待着感到安心和愉悦。 听到小络出去,远一讲电话的声音稍稍变大了: “最近痛疼的次数增多了,有没有药可以控制痛疼的次数,让我和正常人一样,过完这最后的几个月呢?” “唉,目前好像还没有这样的药,不过远一,只要每天保持愉快的心情,对控制病情的恶化是有帮助的,我想这样也可以减少发病率。” “好,我知道了,谢谢蓝医生。”他正要挂掉电话,却又听到那边道:“远一,要不要考虑来医院观察治疗。”蓝医生因为对这个漂亮的男孩子颇有好感,所以亲切地称他“远一”。可是一想到年轻美好的生命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就惋惜不已。有一次他听到了病房里有一个叫夏夏的女孩子在跟旁边的人谈远林,说她可喜欢远林的漫画了,虽然很多人都说远林的漫画少儿不宜,她还是忍不住想看,况且自己已经15岁了,不是少儿了,还说真想去拜访一下这位远林大师。如果蓝医生知道了远一就是远林,肯定会更加感到惋惜的。 他又像以前一样礼貌地拒绝了医生的建议,去医院就代表着你承认了自己的生命快要结束,希望依靠所谓的现代科技延长自己的生命,而远一还不想去医院面临死亡,他还想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做一些事,去完成自己的计划。远一就是如此倔强。即使知道有些事自己力不从心还是要去做。 “也对,很多人在这种情况下都选择待在家里,和亲戚朋友在一起,远一,实在不想来医院的话,就好好享受和家人朋友在一起的时光吧,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蓝医生后面说了什么,远一全不在意,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家人朋友”这几个字上了,听到这几个字时,他的心还是痛了一下,同时在心里嘲讽起自己来。 亲人?朋友?他们确实存在,却残忍地存在于远一的世界里。 年近50的常远集团董事长昨日喜得一子,为了庆贺,今天在维多利亚酒店大摆宴席,宴请各方好友。他想起了去年的一则新闻,心里一阵嘲笑,对自己或父亲的嘲笑,他的父亲如果知道了他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了,会怎样呢?他最起码不会再担心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企业后继无人了,而当初把自己从家里赶出来不就是自己不肯顺从他,而非要画漫画吗?现在好了,我的死不会引起他半点恐惧了。 还有她,现在她已成功成为了林夫人,得到了想要的东西,那么我在不在对她都无所谓了吧?也许她会在意,不过也是出于怕我将来会与她的儿子真财产而在意吧。 我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这是她对自己说过的话,可是她真正想守护的是自己父亲的财产。 远一,原谅我,我在社会底层待怕了,我必须抓住一切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远一向她的命运低下了头。 妈妈呢,如果妈妈没有失踪,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会怎样呢?可是她犯起糊涂来连她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会认识她的儿子吗? 还有他曾经的好朋友呢?他早已失去了他们啊。就在他们知道他不准备继承父亲的企业,而准备一辈子画漫画时,他们慢慢都疏远了他。 远一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了一把阳光,他知道中午到了。 屋内的窗帘没有拉上,所以中午的阳光洒的满屋子都是,来叫他吃午饭的小络怕打扰他睡觉踌躇了好久才进来,一进来却看到,林远一已经起来,正靠坐在那里,眼睛望向外面,右耳朵上细小的耳钉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耀眼寂寞的光。 “该吃饭了。”看到他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小络不由得用一种很轻柔的声音道。 他慢慢转过头来:“过来。” 小络想起他上午那副样子,以为他生病了,现在才一副刚从棺材里爬起来的样子,不好抵触他,就走到他身边,正要问是不是需要把饭端给他,却被他紧紧搂住。小络吓了一跳,费了好大的劲才挣脱掉,一时觉得呼吸困难,心跳加快,她赶紧跑出卧室,摸着胸口不停地说:“别跳,别跳”可心还是狂跳不停,于是她生气地对他说:“今天中午的饭你一个人吃吧,我去和阿惠一起吃。”然后就离开了,这次他没拦她,而只是茫然的望着门的方向,自语道:原来她也这么讨厌我啊。 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却又讨厌着自己,这不是自己所希望的吗? 这样在分离时才不会有悲伤啊。 远一的脸上又浮起了浅浅的微笑。 小络捂着发红的脸朝小屋走去,她想他一定是疯了或太无聊了才来抱自己寻开心的。不过奇怪的是这次他怎么没有像以前一样,硬是要自己陪他一起吃饭呢,以前小络做好饭准备回小屋时,他都会要求小络留下来陪他吃饭,小络不肯,他就说:“如果不肯陪我吃饭的话,这做饭的钱就算在你头上了。”小络只好坐下来,因为像林远一这样生活奢侈的人,每顿饭算下来,对小络这样的穷孩子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小络发现,林远一每顿饭吃的极其少,有些菜他根本不去动,小络怕浪费,只能自己吃掉,结果每顿饭都吃的很撑,小络觉得这样下去也要学那些城里的女孩子去减肥了。不过并不是长期做他的保姆呢,小络稍稍放了心。 来到小屋,阿惠在洗刷碗筷:“阿惠,还有吃的东西吗?” “唉?今天怎么饿着肚子回来了?”阿惠边问边去边去翻挂在墙上的几个塑料袋:“嗯,还剩下半把挂面和一把青菜,可以吗?” 小络点点头。因为肚子已饿得不行了。 “今天林远一生病没胃口,所以我也就不好做饭吃了。”小络本想说林远一在发神经,她实在没心情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吃饭,就回来了,但想想算了,她怕阿惠瞎担心就说他生病了。 “什么病哪?要不要紧啊?小络你照顾他一定很辛苦吧,我一看就知道他是被人伺候惯的,他没为难你吧。” 坐在床边的小络摇摇头,道:“我想他大概是无聊的生了病。” “哦”阿惠虽然不知道小络为什么这样说,但还是“哦”了一声,她想只要小络在林远一那里还行就好了,别的都无所谓。 不一会儿面煮好了,小络还没来得及起身,利索的阿惠已经把面端到她面前了。她看到细白的面条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绿色的叶子,散发着香气的热腾腾的蒸汽在精致的青瓷碗周围流动着,慢慢地这蒸汽仿佛流到了她的心里,她不由想到还是阿惠贴心啊。 小络边吃面边向阿惠打听起她不在的这两天发廊里的情况,阿惠说:“还是老样子,就是老板一直问说你什么时候回去,再不回去他就要换人了,我就说快了,其实我想小络,如果你在林远一那里还行。完全可以不在发廊待了。做保姆的环境毕竟要比发廊单纯。” 小络摇摇头:“不,阿惠,下午上班时你就给老板说,我明天就回去上班,叫他千万不要换人。”因为小络觉得林远一的心性很难琢磨,有时像个心智还未成熟的孩子,有时又严肃的吓死人。说不定那天就莫名其妙地把自己辞了再换新的保姆。而发廊就不一样了,为了寻求最大利益,老板随随便便是不会换人的,所以她宁愿在污浊的环境中做着有保障的工作,也不愿做一只随时可能被抛弃的宠物。况且那个发廊里还有阿惠。阿惠并不知道小络心里的想法,只觉得小络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吧。就没再说什么。 “小络,我该走了。”阿惠看看手机,对小络道。 “嗯” 阿惠走后,小络又洗了几件衣服,才躺下来休息。下午的时候,因为上午把林远一家的家务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她也就在小棚屋打发时间,但小络又是个闲不住的人,总想干点什么,忽然想到屋顶需要修缮一下,就向旁边做木工活的大伯借了梯子和工具,爬到屋顶去收拾屋顶去了。下来的时候,小络心里感到异常的轻松,心想这下就不用担心下雨了。不过天也渐渐暗了下来,又该到去给林远一做晚饭的时候了,她心里惆怅起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小络进屋时,看到林远一在地上起劲地打着电玩,并喊小络过来陪他一起玩,小络心想中午还是一条死鱼,现在就变得活蹦乱跳了。小络说了句:“我还要做饭,没工夫陪你玩。”就进了厨房,看到林远一的精神变好了,小络内心也变得轻松起来。来到厨房一看,中午的饭菜还是她走的时候那样摆在那里。 “你中午没吃饭?” “嗯,谁让你不陪我一起吃。”林远一打着游戏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是小孩子吗?吃饭也要人陪。” “是啊,我是小孩子,所以小络络你不要随随便便把我一个人丢在屋里一下午不管,知道吗?”林远一抬起头来有些认真的说道。 小络不想再与这个幼稚的家伙对话,就走进厨房,开始热中午的饭菜。晚上,她主动留下来吃晚饭,一方面她担心林远一又犯小孩子脾气,没人陪就不吃饭,另一方面,明天她就不再伺候他了,再陪他吃一顿饭也在情理之内。 吃完饭,小络几次想开口说明天她就不再来了,因为她已经免费伺候他好几天了。但总没说出口。 “小络络,明天把你的东西搬来吧,不然这样跑来跑去多麻烦。”送小络走到门口时,林远一笑道。 她想说我明天就要回发廊上班了,却好像被谁掐住喉咙似的,最终只在心里对自己说:明天,再给他做最后一顿早餐吧。 第一卷 威胁 热烈的电子音乐震颤着耳膜,舞池里充斥着放肆地扭动身躯的男男女女,吧台旁坐着冷眼旁观的远一。他仿佛看到舞池上空暧昧的灯光里飘荡着大把不安的灵魂。 嗯,这个女孩儿脸蛋不错。 嗯,这个女孩儿腰肢挺诱人。 嗯,这个女孩儿脚挺漂亮的。 不一会儿,远一就在脑海中拼凑出一个完美女孩的形象,她将成为他下一本画册中的主角之一,一个被上帝诅咒的天使。 远一喜欢在特别安静或特别嘈杂的地方寻找灵感。嘈杂的地方有各色人物在远一眼前晃动,但他从不主动与之搭讪。可是远一属于在人群中很难被忽视的人,所有会有很多人来在主动跟他搭话。有很多都是年轻的女孩子。 “嘿,一个人吗?”这次是一个染着酒红色头发的女孩儿,上身黑色绒质露脐吊带,下身是蓝色牛仔短裤,脚上是高跟凉拖。远一看到女孩裸露的肚脐上穿着银色小环,修长诱人的腿在面前优雅地放着。 他用暧昧的眼神望着她,笑道:“是呢。”他从不拒绝主动来搭讪的人。 “陪我和几杯怎么样?”女孩道。 远一便叫来waiter:“麻烦再来一瓶酒。” “我今天失恋了。”女孩儿微醉,口齿有些不清晰。 “是吗?”远一脸上仍是暧昧的笑。 “你就不能说点安慰的话吗?” “你想听什么?” “真无聊啊。”女孩儿有些不满。 远一没说话,他知道女孩想听他说什么,但他就是不说,好像一个任性的孩子。 女孩突然朝远一贴过来,远一还没来得及躲闪就被她一把抓住衣领,他突然重心不稳,幸好及时抓住了吧台,要不然他们就会双双摔倒在地。女孩的脸离他只有几厘米,她的唇在慢慢靠近,远一看到女孩儿涂着黑色眼影,有些邪魅。他没有躲闪,俯下去和她接吻。 吻持续了30秒钟,在这30秒里,远一只感到嘴里有酒的香醇和唇膏的香甜,别的什么都没感受到。 女孩心满意足地放开了远一,脸上出现了微微红晕。她又给远一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远一皱了一下眉,叫住旁边的waiter,然后给他几张人民币:“不用找了,麻烦待会把她送回家吧。” 远一出来,打开车门准备进去,却被人拉住,那女孩也跟了出来。 “今晚你就陪陪我吧。” 远一没说话,他把女孩扶进车,又为她系上安全带。 “帅哥,你叫什么?”女孩儿抓着他的胳膊,笑嘻嘻地问道。 “你叫什么?”远一没回答,反问道。 “又一个只想占便宜,不想负责任的家伙。”女孩儿自言自语道。 “你是要带我回家吧?” “你家在哪儿?” “去你家吧,我家有老保姆守着,不方便。” “是这个方向吗?” “你家也不方便的话,咱们去宾馆吧。”女孩提议。 “你的身份证呢?” “离宾馆还远,不用这么着急。” “我想确认一下信息。” “放心,货真价值的女人,给,看你那副怀疑的样子,尽管看吧。” 女孩从包包里掏出身份证递给远一。 “你先好好睡一觉吧。” 女孩果真睡着了。 “啊,到了呀。”女孩被远一搂着,喝了酒加上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到了自家门口,却以为是在宾馆门口。 远一敲敲门,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看到他们并没有显得很吃惊,只是轻声感叹了句:“又去喝酒了啊。”扶过女孩,对远一说声谢谢,就“通”关上了门。 远一这才朝自己家走去。此后,远一没有再遇到过那个女孩,即使第二天再遇到她,他也会假装不认识她。 这就是一直以来的远一,不停与各种人相遇,但从不与他们建立起固定的联系。他也许会和他们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但从不让他们知道他的姓名住址,以及联系方式。他或许会和那些女孩子接吻,但从未与她们建立起亲密联系。因为与人亲近对远一来说早已成为了一种负担,或者说远一早已失去了与人亲近的能力。 可是,半个月前的一张诊断书,改变了远一的人生轨迹,让他对自己最后的人生也做出了新的规划,倔强的远一始终不肯放弃自己的计划,纵然他知道会很艰难。所以当小络把门钥匙还给他并说要回发廊上班时,远一紧紧箍住她的手腕,用坚定的语气道:“马小络,留下来,你一定要留下来。” “林远一,我说过我没时间陪你玩,我还要回去赚钱。”小络没有挣脱掉,只能冷冷地对林远一这样道。 “你在我这里也可以赚钱。”林远一对她笑道。 “我知道你有钱,可我不想赚你的钱。”小络边说边在心里冷冷地想道:这世界真有意思啊,有的人钱多到花钱打发寂寞,比如林远一,有人却要为了钱忍受艰辛屈辱,就像自己。可我虽然缺钱,却不愿为了钱再次成为玩偶。 “也就是说你无论如何都不愿留下来做我的保姆啦?” “是,死都不愿。” 林远一放开了小络,脸上有自信的笑:“你可以走,但我敢肯定你会乖乖转回来的。” 小络朝门口走去,内心却感到不安:林远一这么快就放过自己吗? 果真,小络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林远一用阴阳怪气的声音说了一串熟悉的号码。是家里的电话号码!他怎么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我打电话告诉你爸爸或是你弟弟你在这儿打工整天受人欺负,他们会怎么样呢?”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电话号码的?”小络转过身生气地问道。 “是马小络的弟弟马小绎告诉我的。”远一笑道。 小络心里有一种深刻的绝望,林远一最终还是得逞了。她知道现在去责备弟弟已不起任何作用了,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太大意了,怎么也没想到林远一会耍这样的花招。小络的绝望转化成了对林远一的怨恨:这个林远一真是卑鄙啊,难怪他当初答应的那么干脆,而他当初对弟弟的亲切友好也是为了让弟弟对他产生好感,他才能知道家里的号码,现在才能威胁到自己。为什么自己没想到这一点呢?真是可恶啊。 真的注定要被人捕猎吗?注定遭人玩弄和抛弃吗?小络带着愤恨望着林远一。 “看起来很不愿意啊,我可是帮你跳出火坑呢。” “不稀罕。”小络冷冷地说道。林远一慢慢走过来,温柔地抱住了小络:“小络络,留下嘛,留下嘛……”语气里有撒娇的味道。 小络任林远一抱住自己,心里充满了悲凉:在这个城市里失败者永远是没有钱没有地位的人。 “我留下来伺候你。供你消遣,让你取乐,只要你给我足够的钱。”声音里充满了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哈哈,当然可以啦。”远一放开了小络,故意大声笑道。他分明看到了小络鄙夷的眼神。 “你上哪儿?” “去发廊辞职啊。” 小络怕自己再跟他多待一秒,眼泪就会流下来,而她一直拒绝着眼泪,认为那是懦弱的表现。 为什么我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呢? 她抬头望着天空,心里又产生了飞翔的渴望。 小络刚走出门远一脸上的笑容立马变成了落寞:她很不开心啊。 可是一想起自己的计划,远一脸上又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如冬日里一缕微弱的阳光。 第一卷 释然 小络没有去发廊而是回到了小屋,她难过地在床上躺下来,身下的床单上有薰衣草的图案,她内心始终沉甸甸的,所以不停翻身,被单起了皱,那上面的薰衣草就好象被风吹散了一样,随意洒落在小络的身下。 自己曾发誓与有钱人再无瓜葛,也和阿惠约定不管做什么都一起因为这样好有个照应,可现在…… 都怪林远一,是他让自己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和阿惠的约定。 想到林远一,小络内心便觉得很气愤。 中午时,阿惠回来,看到小络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问怎么了。 她便把林远一威胁她的卑劣行径告诉了阿惠。 阿惠听完却显得很轻松。她一直都觉得小络给林远一做保姆要比在发廊好的多。她知道因为关越小络才对林远一产生了这么大的敌意,可据她观察,林远一和关越是完全不同的人,这通过他们的眼神就知道。林远一的眼神很深邃,有时还带点孩子的单纯。而关越的眼神是带有欲望的。即使林远一也像关越一样只是想找小络玩玩,他是以保姆的名义,那么小络只需做好保姆该做的,处处小心不配合他就行了,他能把小络怎样呢,实在不行,就报警。还有自己,她觉得虽然她们曾经那样约定过,可有好的工作机会为什么不把握呢,况且自己一个人在发廊能应付过来,小络不用为自己担心。 听了阿惠心里的想法,又看到阿惠一脸的轻松。小络的心情才稍稍得到舒缓。 这真的是一个好得机会吗?阿惠一直都站在自己这一边,这次会不会被林远一的外表蒙蔽了? 小络的心里还是有许多问号。 晚上睡觉的时候,小络一边想自己的事情,一边听阿惠讲这几天发廊发生的事:“肖三有好几天都没来发廊了,我以为他又被警察抓了,没想到是借钱去赎他那赌鬼老爸了。听说肖三老爸年轻时也是一个很正派的人,但自从肖三五岁那样老妈跟人跑了之后,肖三的爸就开始赌起来了。真没想到,肖三对他爸还挺有孝心的……唉” 小络不知道为什么阿惠在最后叹了口气,但她从阿惠的话中找到了一点安慰:这世界还没完全让人绝望啊。 然后,她内心释然了:既然已无路可走,就只有勇敢面对,就像阿惠说的只做好保姆的工作不就可以了吗?万一他非要来招惹自己,我只能小心防范,让他不能得逞了。 然后,小络对阿惠说:“阿惠,我想好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去做林远一的保姆,明天你替我向老板辞职吧。” “嗯”阿惠的声音里有几分高兴。 可小络却一点都不高兴,她不想和阿惠分开,因为在这个城市里,她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只有阿惠了,而阿惠遇到什么事,能够帮忙的也只有她。 夜渐渐深了,阿惠和小络也带着各自的心情慢慢进人了梦想。 下午远一本想打电话问小络辞职怎么需要这么长时间,但想起了上午小络那种怨恨的眼神。就算了。他对自己说,如果她明天还不来,我就只能放弃了,回到自己原来的轨道上,慢慢等着死神来把自己接走。本来就是出于自己的自私才把小络强拉到自己的身边啊。虽然在他的计划中,他是悄悄地与小络进行一场公平的交易,但如果自己不注意的话,最终受到伤害的还是马小络。他来到镜子面前,对着镜子微笑:以后就这样对她微笑吧。远一的笑是那种小络最讨厌的带点撒娇味道的嬉皮笑脸似的笑。 绝对不能让她对自己产生好感。 远一再一次对自己说。 然后,他打开电脑,用MSN与一个直合作着的图书商商议起下一本画册出版的事情来。 都是很客气的语气,虽然现在的远一改变了不少,还是不愿意与太多的人有太亲近的联系。 小络的到来会不会让他有所改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