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横也思 竖也思 傍晚时分,凉风习习,月影风荷处灯火摇拽…… 荷香小心翼翼提着手里的羊角小灯,灯笼发出的灼灼火光引来几只蛾子,蛾子扑向火焰瞬间爆裂化为灰烬。啪啪几声声响吓到了她,她更加忐忑不安,于是把手里的羊角小灯握得更紧了。 她守在这里是为了特意等嘉宏的,她知道每日夕阳西下之时嘉宏下学堂都会从这里经过。这里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且少有人来,是个候人的好所在。 前方,大柳树下,一翩翩君子手握书卷边走边看,正怡然自得。 他来了!荷香看到了他早已紧张六神无主不能呼吸,什么也做不得,只能在哪里呆呆立在栀子花丛旁望着他朝自己走来。 糟了,他越来越近,荷香慌张得忙闭上眼睛,早不知天地为何物。 不料嘉宏没注意到她,看着手里的书卷自顾自的从她身边掠过。 荷香略显尴尬,不过幸好不是嘉宏先看到她,不然她该更尴尬了。 “见过二少爷。”荷香保持着奴婢应有的姿态和礼仪,向嘉宏微微欠身行礼以示问好。 嘉宏听得有人唤他,这才合上手里的《高唐赋》,看到是荷香之时他也有些吃惊,她很少主动来找自己,莫不是她遇到什么难处了? “起吧!” “多谢少爷!” 荷香小心的把羊角小灯挂在左边的树杈上,又动了灯笼几下觉得它应该不会掉了,这才敢转头往嘉宏的方向望去。 四目相对,略显尴尬,一时间竟无语。两人都搜肠刮肚想寻个话题出来,奈何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出来了。 嘉宏毕竟是男子应该绅士一点,他绞尽脑汁了一会才说“这个时候三娘应该在用晚膳,不用你伺候吗?” “三夫人今日身子不适,晚膳也不食了,早早便打发了我们出来梳洗睡下。”荷香在接触到他目光的一瞬间羞愧的低下了头,她原以为自己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可是多少个下次过去了自己怎么还是个看样子,心里既害羞又懊悔。 才说了两三句不到主题的话两人又无话可说了,各自低头看着手指寻思着。 扑火的蛾子越来越多,树杈上羊角小灯啪啪作响。那声音本不大,可在不知如何自处的这一对璧人面前愈发打了,停在树枝间休憩的鸟儿闻得灯笼的爆破声纷纷弃枝逃蹿去。一时间鸡飞蛋打,实在滑稽。 嘉宏的袍子上被树枝间落下的秽物弄脏了,原本洁白无瑕的面料有几处星星点点的脏污。 荷香一看,急忙抽出袖子的娟帕替他擦拭干净。 两人挨得快要贴在一起,好像感觉到了彼此炙热的体温,面红耳赤。 嘉宏本来想转过头去给荷香腾出一点空间,让她方便动手,却不想一转头嘴唇居然从荷香耳垂吻过。 荷香羞愧难当,急忙抽身而出把手帕抛给嘉宏掩面而去,无地自容。 她走后,嘉宏才放松的吁了一口气,他舔了舔嘴唇,方才的羞愧渐渐消失。又有一股甜丝丝的感觉从两瓣红唇麻到心里。那是他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想尝了蜂蜜一样。很香,很甜,很飘飘然。 一番流连之后嘉宏才注意到手里的娟帕,他见素净的娟帕上似刺有文字,忙把娟帕在手心摊开。羊角小灯的微弱火光照亮了娟帕,娟帕上赫然出现四句诗: 不写情词不写诗, 一方素帕寄心知。 心知拿了颠倒看, 横也丝来竖也丝。 这是出自《山歌》的一首小调,荷香对他的情义通过这首诗的表达昭然若揭。 嘉宏如何不明白,他与荷香八岁相识相知,如今又过去八载,可他还不明白自己对荷香的情义是对恋人的疼爱?还是对妹妹的怜惜? 不行这,样模糊不明的情愫迟早会误了两人,嘉宏决心快刀斩乱麻。他先是犹豫,再是不忍,终究还是狠下心肠把娟帕抛入羊角灯,娟帕上的四句诗渐渐被火焰吞噬。 第一卷 第2章 落花双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知否? 这是荷香心里一直想问嘉宏的问题,从她七岁被卖进沈家嘉宏第一次帮助她的时候起,这个问题便早已深种心底,不可磨灭。 清晨,屋檐下植被间的露水被阳光渐渐蒸发,散发出暖春的气息。 荷香慵懒的从铺上爬起,于窗边的小铜镜前胡乱梳了几下头,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再簪上一朵素娟花就出门去了。 她和碧云、如霞她们几个住在三夫人正房旁边的偏房里,一来方便伺候三夫人,二来也可以增进感情。 三夫人起的比大夫人二夫人都早,所以她们几个贴身侍女也要起的早早的来伺候三夫人梳洗。 琉璃窗,朱铜镜,美人静坐巧梳妆。 夏荷香捏着三夫人那如云轻浮的乌丝轻轻梳过,如霞则在抉择到底该给夫人戴八宝珍珠琉璃簪还是紫玉翡翠柳钗。 “夫人今天穿的是淡黄素衣,还是佩那对玉簪花步摇最好。”碧云端着洗脸水才进屋,见如霞摇摆不定赶忙帮她出主意道。 三夫人似乎很满意碧云的提议,轻笑了一下,“还是碧云深得我心,就戴那对玉簪花步摇。”说着接过碧云提来的面巾擦脸。 “是。”如霞应着,忙去衣柜里翻找,可翻来覆去找了半天也找不到,这下怎么办?不行,不能让夫人知道不然她就惨了。她整理了五官,换了换表情,镇静的走到铜镜旁:“夫人现在每日都抹珍珠粉,若簪上玉簪花步摇恐怕会显得面无血色,还是簪这支八宝珍珠琉璃簪吧,更加显得面色红润。老爷难得回来一次,夫人可要好好打扮呢。” 三夫人也没有多想,一心只想梳个美丽的妆容想老爷子多看她几眼也就没有多想。倒是夏荷香觉得如霞有些反常,似乎想隐瞒什么,不过还是算了吧,还是不要告诉夫人了,以免得罪其他人。于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梳头。 碧云觉得如霞比自己想的好,也觉得有道理“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抹了珍珠粉戴玉簪花步摇就不好看了,还是如霞姐姐心思缜密。” 如霞听罢抿嘴一笑,“碧云这话听来倒像是吃醋了呢。” “好好好,你们都好,都是我贴心的侍俾。”三夫人擦了脸把面巾抛给碧云,取出化妆盒里的珍珠粉涂在面上、手上。正当她心情愉悦的时候荷香却一个失神,尖锐的木梳从三夫人头皮上刮了过去。 “啊——荷香,你怎么梳头的痛死我了?” 荷香听到她这一声吼叫这才回过神,连忙跪在地上认错。“夫人,奴婢错了,奴婢下次不会这样了。夫人恕罪!” 三夫人性子温成,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本来也不想和丫鬟计较,可一见到荷香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就不得不和她计较。“算了,你去擦厨房看看饭菜做好没有,老爷说了今日要来我这里吃早饭的。”说罢,失望的望着出去夏荷香摇了摇头。 碧云得意的一笑,“夫人不必和她计较弄得自己不愉快,若真的不满意她打发就是。” 三夫人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描着眉。心想,这个丫头随自己陪嫁过来多年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 如霞则瞟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讲下去了。“对了,夫人,我听幽兰说大夫人的贴身丫鬟前日跳井自尽了。” “哦?真的假的。”碧云简直难以置信。 三夫人望着镜中那安然神伤的伊人,默然道:“唉,又是一个苦命的可怜人。” 碧云却有疑问,于是刨根问底道:“大夫人有四个贴身丫鬟,素娟、灵戈、采绸、妙帛,你说的是哪个?” “是妙帛。”如霞左顾右盼,见屋里只有她们三人,又继续道:“听说她和一个小厮私通想逃跑,不过被黄管家差人抓了回来,那男的被打断了一条腿倒也还好,可怜的妙帛被扒光了衣服绑在石柱上示众。” 碧云听到扒光衣服被绑石柱这里也吓了一跳,“所以她就羞愧难当,跳井自尽了?” “由此可见一个女人如果失去名誉和贞节就不能存于世间了,你们可得注意,不要重蹈妙帛的覆辙。”三夫人虽然没有多说话但也是感触良多。 碧云不以为然,轻笑了笑:“这个妙帛识人不明也算活该了,我碧云这辈子绝不会嫁给这样的男子。要嫁就嫁公子哥,要当就当大老婆,免得一辈子受气!”说完她突然想到自己的主子三夫人也是偏房、小老婆,悔恨得直抽自己嘴巴。“对不起夫人,奴婢,奴婢不是故意气夫人的。”说着就要跪下。 三夫人连忙起身扶住她,“不怪你,我自己已经是个妾,你们是我陪嫁来的丫鬟,我也不想你们将来寄人篱下走我的老路。” 如霞撇了撇碧云:“你想嫁谁就嫁谁?还不是夫人说了算。” “夫人不会不管我们的,夫人一定会为我们寻一户好人家的!”碧云争辩道。 三夫人正要劝两人不要吵闹,只听到问外有人叫唤她“三夫人在吗?”,她应到:“什么事?” “啊,‘二夫人’让幽兰来跟三夫人说一声老爷在来的路上闻到了二夫人小厨房里的菜香味就到二夫人房里去吃早饭了,恐怕不能再来陪您了,还请夫人谅解。” “哼,小贱人,‘二夫人’说的那么大声怕咱们听不到么?不就是拿二夫人的身份来压咱们三夫人嘛!因为咱们夫人是三夫人,所以必须得听她那个二夫人的话,不听呢就显得没有修养,如此下作的手段有什么高明的?亏她们想的出来。”碧云虽爱为三人抱打不平,可也只敢小声嘟囔。 三夫人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碧云忙捂住嘴巴,不敢再口出狂言。 三夫人又对窗外的幽兰说:“没事,姐姐喜欢陪老爷吃饭就让她陪吧,但只怕姐姐大早上起来忙不过来,饭菜准备的不够丰盛饿到老爷。我让如霞把我做的小菜拿给你送过去,好让老爷吃得满意。” “不用麻烦了吧。我们家夫人不会怠慢老爷的。”幽兰推推攘攘。本来她想借主子的威风压压三夫人但生姜还是看的辣,这下她可算尝到老姜的味道辣不辣了。 碧云和如霞两个丫头互相看了三夫人一眼,噗嗤一笑。 幽兰站在窗外不远处又怎会听不到主仆三人得意的笑声,于是脸被气的乌青。 三夫人又道:“对呀,二夫人都不敢怠慢老爷,我‘三夫人’就更不能怠慢了,如霞快把我准备好的小菜打包送去。” 碧云抢道:“夫人,让我送去吧!” “不行,你毛毛躁躁的,我可不放心。”如霞说着,已经取了食盒去装桌上摆的好看小菜。 幽兰拗不过,只好等着,她一个丫鬟三夫人没让她回去复命她就不能走,也不敢走。 很快就见如霞提着食盒出来了,幽兰正要接过,如霞却没有要递给她的意思。 “如霞,你,你什么意思?” “哦,幽兰姐姐,还是让我送去吧,这样才显得我们夫人的心意呀!” “你……好吧,随我来。” 荷香躲在角落里看着方才发生的一幕,但她的脑子似乎不太灵光对方才的勾心斗角似懂非懂。 仿佛是幽兰想羞辱三夫人反而给三夫人主仆三人给羞辱了。 她望了天空,心想:我永远也不可能向如霞那样处事圆滑,也不能想幽兰那样口齿伶俐吧?正如我不敢望向天空中那艳丽的昭阳一样。 第一卷 第3章 鹤顶奇毒 今日晴空万里,空中蓝茵茵的没有一丝云彩,应该是个大好的天气吧? “气死我也,姜雪梅那个贱婢一肚子坏水。不过就送了几个小菜来献媚,老爷还真就记起她往日的恩德去他那里了。”二夫人张全英怒气冲冲的坐在朱漆雕花的餐桌旁,看着老爷子还未过几箸的香椿炒笋、芙蓉鸡蛋羹、青葱凉拌白豆腐和她精心熬制的乌鸡枸杞红枣汤。 沈家老爷子去三房那儿以后,食盒就交给了幽兰,幽兰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处理三房送来的小菜。 另一个侍俾芳草看了她一眼,再看看二夫人,小心翼翼道:“夫人,那三夫人送来的菜……是倒掉,还是喂猪喂狗?” 张全英刚夹了一片嫩竹笋往嘴里送去,但一听到三房那个贱婢她就没有食欲,只想作呕。“随便,倒掉也好,喂猪喂狗都好。反正别再让我看见心烦,快拿走。” “夫人,奴婢倒有一主意,可以让夫人舒坦还可以整治那些个贱婢。”芳草瞟了瞟幽兰提着的食盒又瞟了瞟三夫人。 张全英知道芳草脑子向来转得比幽兰快,可也不信她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法子,听她讲的这样自信满满也饶有兴趣起来。“哦,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芳草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才靠到张全英耳旁小声把她的注意告诉了她。看到张全英面部得意的表情幽兰就知道这必定是个馊主意,还没开始使坏呢就好像看到她已经胜利了的表情。 时间缓缓过去,转眼已是夕阳西下的黄昏时节。一抹血红的夕阳抹在灰蒙蒙的天空中,天空像裂开了一道口子。 三夫人的丫鬟落英死了。很快这个消息就伴随着温辣的血阳传遍整个沈府,一时间丫鬟小厮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有小厮说是因为三夫人为人刁钻刻薄有事没事就虐待下人出气,落英就是因为受不了才服毒自尽的;还有丫鬟讲是因为落英仗着二夫人得老爷宠爱蛮横霸道得理不饶人,平日里得罪了不少人,是被她得罪的人给谋杀的。 总之是一时间流言四起,像洪水一样猛然扑来,挡也挡不住。 苏如画身为沈府的当家女主人对这件事责无旁贷,她一听到消息之后马上让心腹丫鬟来打听。 她了解了大概得情况之后就快速赶到了二房那边。在张全英的偏房那里早就围满了许多人,落英是尸体就静静躺在她睡的屋外。虽然一匹白布盖住了她惨死的丑状,但人们还是忍不住浮想联翩,想到她可能已经满面白骨,面目全非,还可能有蛆虫在上面爬来爬去就忍不住揪心的害怕和恶心。 丫鬟、小厮、家丁……杂七杂八的人都在那看热闹。苏如画不得不摆起当家女主的样子来,大声吼道:“你们都一个个杵在这里做什么,很好看么?该做什么的就去做什么,要是只顾着贪看热闹而耽误了手头上的事,该怎么罚怎么罚,本夫人绝不留情!” 丫鬟小厮被训斥一通后就各自散去了,只有几个老女仆还在院里埋头打扫。 张全英一知道大夫人来了,就满眼泪花,飞奔似的闪了出来。她抓起苏如画的手,仿佛满是委屈:“姐姐你可来了,你可得为妹妹做主啊!” “到底怎么了,你不要慌,满满讲。”苏如画说着,轻轻推开了她那像抹了层猪油的手,心里一阵翻腾只觉得恶心。 张全英此刻才不在乎她怎么看自己呢,她现在想的就是扳倒姜雪梅。“姐姐,落英今日就是吃了我赏她的一碟小菜才暴毙的。” 苏如画不信,就朝心腹使了个眼色,碧莲听命去掀开盖在落英尸体上的白布,只见她七孔流血,眼睛却还直瞪瞪的盯着前方——死不瞑目! 在场的人见了,许多都开始呕吐起来。碧莲赶忙把白布又盖回去,回到主子身边:“夫人,她嘴唇乌青,指甲发黄,没有挣扎的痕迹,死前应该没有多大痛苦,应该是中毒身亡。” 苏如画一边听着,一边拿手绢捂着嘴,她感觉自己再看下去恐怕也会受不住呕吐起来。她敛了敛心神,目光锐利的射向张全英:“妹妹方才说是你赏给落英的小菜么,那凶手岂不是你?你还跟姐姐叫什么委屈啊。莫非,这里面有什么冤情么?” 一旁的三夫人姜雪梅见张全英得意地瞟了自己一眼,心里暗叫不妙,看来自己即将大难临头,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随时应对,不敢有一丝松懈。 “是,的确是我赏给她的,可是我赏她的小菜却是妹妹送来的”张全英指着姜雪梅,恶狠狠瞪着她说。 姜雪梅再也按捺不住,急忙争辩道:“姐姐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是我下的鹤顶红毒死落英的?” 张全英原本害怕扳不倒她,可听她说出了毒药的名字就胜券在握了。“还说不是你,如果不是你你怎么知道毒死落英的是鹤顶红?” 这下姜雪梅可慌了神,见在场的人目光奇奇射向自己,别人都不知道落英是吃了什么毒药死的,她却一口叫出了毒药的名字,那岂不是不打自招吗。“我,我是方才听着碧莲说落英七孔流血,嘴唇乌紫,指甲发黄,才想到鹤顶红是天下第一奇毒见效应该很快,所以落英死前才没有挣扎的。” “哟,妹妹身的时候精通医理了,怎么姐姐不知道呀?”张全英更加理直气壮,看来一定要把姜雪梅逼上绝路的。 原来刚才碧莲说的那些症状只不过是个陷阱,用来姜雪梅掉入陷阱的,使她讲出鹤顶红的命字。姜雪梅这才反应过来,苏如画和她关系不坏但也不好,虽然不会害她但也不会救她,要是她和张全英鹬蚌相争得利的就是她苏如画。所以,要想洗脱嫌疑就只能靠自己。 苏如画才不管她们谁是凶手谁是冤枉的,她现在知道落英之死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自然就不愿意多管闲事了,索性就马马虎虎应对吧!“你们不必争吵,本夫人现在马上派人去你们房里搜,不是说任何事情都要讲究真凭实据吗,待会儿在谁的房里搜到毒药谁就是凶手!”说完开始又指使自己的四个心腹:“碧莲你去二夫人房里搜,青乔你去三夫人房里搜,黄莺你去二夫人丫鬟的房里搜,紫薇你去三夫人丫鬟的房间里搜。你们四个找到之后即刻来报。” 这下轮到张全英慌神了,她一心想毒死落英陷害姜雪梅却没有把毒药藏好,这下完了! 姜雪梅看到张全英额头汗流不止,浑身抽搐,就知道是她使的坏,越想越气开始羞辱她:“姐姐呀,你慌什么?看你六神无主、满头大汗的慌张样,可不要毒药还没找到你就不打自招了。” “谁,谁说的?‘白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我,我只不过是被落英惨死的样子吓到了心有余悸罢了,你,你别胡说八道。” 就在两人争吵的这段时间,碧莲和紫薇已经回来了,姜雪梅和张全英的心脏仿佛都跳到喉咙那里,就怕她们在房间里搜到毒药。 以前是丫鬟怕主子,想不到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主子怕丫鬟了。在一旁默默观望许久的夏荷香看着这沈家的女人明争暗斗只觉得她们实在没有必要这样斗得你死我活的,大家一起和和睦睦生活在一起不是挺好的么?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第一卷 第4章 无伤亡 “回禀夫人,奴婢在二夫人房里搜到了毒药。”碧莲此语一出,四下皆惊。 完了! 张全英现在心里想下场的就是这两个字。 姜雪梅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嫌疑,于是开始报复起来,她咄咄逼向张全英道:“是谁说我下的药啊,现在无话可说了吧,妹妹!” 碧莲仿佛没有听到两人的吵闹,别嘴笑了笑:“不过这毒药不是鹤顶红。”说着打开了装药的油纸。 张全英提起的一颗心总算又掉回了肚子里。而姜雪梅放好的一颗心又跳到了嗓子眼,她简直难以置信,天理不公! “不会的,怎么会不是鹤顶红呢?我不信!”说着,姜雪梅突然闪身而出抢走了碧莲手里拿的药,看一看,闻一闻,还嗅了嗅:“这,怎么会?怎么会是老鼠药呢?” 芳草向二夫人投去胜利的目光,表示自己已经把鹤顶红藏好了,张全英看见芳草的暗号暗地里叫好:哼!姜雪梅你个贱蹄子,这下看我怎么整死你! “那老鼠药是前不久我从苍海堂抓来驱逐老鼠的,这夏天正是老鼠多的地方,要是不小心被那小畜生要到手指头或啃到脚趾头可就不好了。”张全英一脸得意,趾高气昂冲姜雪梅地说到。 姜雪梅还不死心,白眼了她一下继续追问碧莲,“碧莲,你真的把二夫人的房间找遍了?这中间不会有什么疏漏吧?” “是找遍了,找了不下十遍,不过仍是遍寻无果。”碧莲一本正经的回答。 这下大夫人可垮了脸,“怎么,妹妹你怀疑姐姐的人办事能力?还是你从头到尾就怀疑我这个当家主母?” “妹妹岂敢,姐姐误会妹妹了!”姜雪梅一心只想撇清嫌疑不想却得罪了苏如画。不行,不能再树敌了! 张全英见她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心里可乐开了花,不依不饶道:“误会,真的是误会吗?紫薇,你来说说在三夫人丫鬟的房间里找到了什么,我倒要看看某些人还想自命清高多久!” 紫薇不敢轻易回答,怕开罪三夫人,苏如画忙瞪了她一眼,“奴婢,奴婢在三夫人丫鬟的房里搜到了鹤顶红……”紫薇被她的凶狠吓得六神无主,自己怎么说完的都不知道。 此话犹如一道晴空霹雳击打在姜雪梅脑门。“什么?不可能!”只见她此时犹如一个夜叉,披头散发的抓着头发尖叫不止,还恶狠狠地瞪着大夫人和二夫人恨不得把她们掐死。 本来人们就被七孔流血的落英吓得半死不活,现在看见姜雪梅发癫的模样又被吓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冷透全身,哆嗦不止。 “算了,大姐,既然找到了鹤顶红。我看也叫黄莺和青乔不必再搜了,还是请大姐主持公道,好好惩治凶手!”张全英见姜雪梅一副想杀了自己的样子,生怕了一不留神就会被她掐死,胆怯的躲在苏如画身后。 碧云和如霞见三夫人已经完全被张全英搅乱了方寸,连忙过去扶住她。碧云斩钉截铁,开门见山道:“大夫人,奴婢知道是谁藏的毒药。” 如霞开始紧张,生怕碧云为了脱罪推到自己身上。不过最紧张的还是夏荷香,她平时里本就寡言少语的,与碧云的关系最不好。不会的,碧云就算对我再不满,也是不会嫁祸与我的吧?她心里暗暗想了想,屋里就自己、她还有如霞三个人,看来一定是要有个人遭殃了,看来自己是死定了。不过她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碧云一定不会污蔑我。 “快说,是谁!”苏如画吼道,她只想尽快了结此事。 不好,情况有变,难道这次整不死她了?张全英快速转动大脑思索,略微威胁碧云道:“你可别替你主子开脱啊” “是夏荷香藏的毒,是真的,我亲眼见到的。”碧云再三思索,如霞是她最好的姐妹,而自己也有家人父母要赡养,所以只能对不起夏荷香了。 碧云望向夏荷香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死定了。通常所有事物都是这样,你越不希望它来,它就学会降临到你身上。夏荷香只是默默跪下并不争辩什么,因为她知道再怎么解释都是没有用的。 张全英眼看整不死姜雪梅了,怒气上头,走到夏荷香面前就左右开弓打了几她个耳光,一边打还一边数落道:“呸,贱人!哪个的主子教的你做人是这样做的?落英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就被你给这么害死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夏荷香闭上了眼睛,她感觉二夫人吐在她脸上的浓痰像锋利刀子,刀子杀人不眨眼的划过,疼得她痛不欲生;周围的人鄙视、厌恶的眼光像漫天飞舞的毒箭,扎得她千疮百孔,刺得她面目全非;罢了,一切从来都是我的命,还是不要再争辩了。 苏如画本来是想二房三房鹬蚌相争好坐收渔利的,却不想给几个丫鬟给破坏了她的大计,所以不由的厌恶死夏荷香来。不过身为一府主母的她岂能为了个卑贱丫鬟失了分寸?她还是该有主母应该有的气度,她慢条斯理地问到:“夏荷香,真的是你做的?” 夏荷香没有回答苏如画的质问,而是把头埋得更低表示默认。她不敢抬起头来看她,她自己是那么的卑贱,而她是那么的耀眼。她也曾经天真的幻想过自己有一天成了当家做主的女主人,悠闲的喝着茶水杖打以前欺负她的人。然而,她会很快从幻想中醒来,现实总是会一次又一次的毁灭她的幻想。她知道,以自己的性格,永远也不可能像苏如画那样高高在上了。 “姐姐,怎么处置这个贱婢?”张全英说着拧了下夏荷香的左耳,拧过后觉得不解气又拧了拧她最嫩的小脸蛋,看见夏荷香疼的想叫却不敢叫的样子她的气才消去大半:“是浸猪笼还是沉塘?或者,点天灯也行。” 姜雪梅这下可急了,虽然奴才得命不值几个钱,但好歹是条人名该救的时候还是要救的。不过救了她,自己又跳进黄河洗不清了。这可让她两难了。她看了看碧云和如霞突然新生一计,走到夏荷香身前狠狠煽了她一耳光: “糊涂东西,你,你我平时里是怎么教导你的?你怎么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蠢事?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碧云,你去把我的鞭子拿来。如霞,你去把《沈府家规》拿来,待会我抽打荷香的时候你念给她听,好叫她张张记性。” “是”,碧云如霞听完她的嘱咐连忙赶去取的取鞭子,拿的拿家法。 张全英整不死她现在要弄死一个丫鬟她还敢来插手,她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妹妹,你这是要做什么?这夏荷香害死的可是一条人命,打打罚罚的就完了吗?你也不怕贻笑大方?” “算了,她的奴才就交给她处置。难道真的就要为了区区几个奴婢就惊动官府吗?到时候我们沈家的脸往哪儿搁?”苏如画看太阳已经落山,好戏也该落幕了,所以失去了兴趣准备回去休息。她走过姜雪梅身旁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一句:“我相信妹妹一定秉公处理,不会让姐姐失望的吧?” 姜雪梅即使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也只能困难地整理出一副服服帖帖的样子回应苏如画自己一定会处理得让她满意的。 本来苏如画还在的时候张全英不敢放肆,现在苏如画走了,她可就要发飙了。“待会儿碧云和如霞把鞭子拿来了不必妹妹花废力气,让姐姐我来代劳打死这卑鄙无耻、目中无人的小贱货!”说着已经挽起袖子准备动手。 “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再虐待她了!”沈嘉宏说着,小跑了过来。看见夏荷香一脸红肿他不用想就知道是自的娘亲所为,他心疼得不得了,只觉得如受火炙、站立不安。 张全英见碧云把自己的儿子给叫来了,心里直喊——不妙!原来她们要找的鞭子和家法就是自己的儿子,这不是打她的脸吗?“姜雪梅,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啊,行,这笔账我记下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说完看见自己儿子一副心思全在夏荷香身上,把他气了个半死。 又听到了他那熟悉的声音。不知为何,每次只要一听到他那温声细语的说话身总是能使自己心安。夏荷香偷偷抬起头看了沈嘉宏一眼,看到他眼里满是关心,待对上他关切的目光后又娇羞地低下了头。 碧云这下可后悔了,她个下人凭什么能得到大少爷的搭救?就因为她们从小玩到大吗?早知道就不应该请大少爷来救你! 张全英实在受不了夏荷香和自己的儿子眉来眼去了,索性拖起沈嘉宏就快速的离开了。 见周围都是自己人了,姜雪梅这才让碧云把荷香扶起来。“真对不起荷香,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以后我一定查出真相还你公道。”说着小心翼翼地轻抚她那臃肿的脸:“瞧这粉扑扑的小脸蛋给她打的没一块好地儿了,回头我让如霞拿金疮药来给你涂涂。为了不让二夫人她们再为难你,看来你还得在柴房做一阵子苦力,你放心,我会尽快接你出来的。” “荷香不觉得委屈,有夫人的关心就够了。”荷香忍着疼痛不卑不亢回答道。 这时,如霞也把孙妙灵给请来了,孙妙灵是荷香的手帕交,一听说她有难就急忙赶了过来。 “荷香,她们,她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你,她们简直不是人!”孙妙灵看着荷香脸上、身上、手腕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是揪心的疼。“来,我抚你去我那儿休息吧,将就上点药。” 碧云把荷香挪给了妙灵,深深吁了一口气,这次真的是她对不起荷香。 “妙灵,荷香就托你多多照应了。”姜雪梅说着取下了云鬓上的八宝珍珠琉璃簪递给她:“这支簪子多少值几个钱你拿去买些药酒和补品,就权当我的一片心意吧!” 妙灵微微一笑,轻轻推回了她的手。“不必三夫人费心了,我伺候老夫人多年还是有些赏赐的,买些药酒这也不难。只是偷盗主子首饰的罪名我们这些下人实在担不起,多谢夫人美意了。”言罢扶着荷香颤颤巍巍的远去了。 碧云见两人远去了,急忙开口抱怨道:“瞧她那轻狂样,我们帮了她们她竟还如此跟夫人讲话,真是没教养的野丫头!” “好了,别说了。今日之事是你救了我,我该多谢了你,可还是拖累了荷香。”姜雪梅说着把八宝珍珠琉璃簪插到了碧云的双螺髻上,以当回报她的救命之恩。 这下如霞可想不通了,救夫人的事明明是她们两人的努力,而且还是她看懂夫人的鞭子是沈嘉宏、家法是孙妙灵的暗号,为什么?为什么夫人只奖励她一个人? 她摸了摸自己的双丫髻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第一卷 第5章 姐妹情谊深 转眼间已是月上柳枝头的时辰…… 在孙妙灵房中,荷香用热毛巾轻轻的敷着脸。 “真不好意思,本来想用热鸡蛋给你敷脸的,可老夫人已经许久没有赏赐我东西了,我自己的积蓄也都给了家里。”孙妙灵满脸抱歉地看着荷香说着。 说到家里人荷香心里又痛了,她满怀羡慕说道:“真羡慕你,虽然你日子过的很拮据,不过还在还有家里人,不像我……” 妙灵看着她欲言又止,应该是担心她娘了吧?虽然是夏夜炎炎,突然间她觉得好冷,于是漫步过去关上窗户。她一边关窗一边说道:“其实云姨也是被逼无奈才把你卖到沈家来做丫鬟的,想必,她也是不情愿的吧?” “我知道,可我宁愿在外头讨饭为生也不想和她分开。就算生活再苦再累,总有个把家人陪在身边安慰问候也是好的。”荷香说着抹掉眼角的一滴泪。她知道妙灵想开解自己,可是这好像已经是个死结,不容易解开的。 妙灵关好窗有过来轻轻拍了她一下,似乎有些怪她: “哼,谁说你在这里没有家人的?我不就是你的好姐姐吗?” “是啊,我们从小就是在一个村子里长大的,还是邻居。其实我心里早已把你当作了家人,可毕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想要的是那种来自于血浓于水的关心。”荷香感觉毛巾凉了又放进热水里扭扭搓搓,再次敷在脸上。 妙灵则拿来她的化妆匣子,取出金创药,递给荷香:“荷香,你恨你爹吗?她抛弃了你和云姨,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恨她?” 荷香放下毛巾,接过金创药往脸上抹。一边抹一边冷笑道:“怎么可能不恨呢。当年他抛弃了我跟娘——弃学从医,害的我如今寄人篱下当丫鬟,过了那么多年非人的生活,说不恨恐怕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如果他以后回来找你跟云姨,你……”妙灵小心翼翼的问。 荷香斩钉截铁、云淡风轻的回答:“今生今世我都不想再看见他。” “也对,他抛弃了你和云姨的确是不值得原谅的。”妙灵没说服荷香反倒被她说服了。 荷香擦好金创药把它递还给妙灵,她看着妙灵把金创药放进化妆匣子里,匣子里除了一瓶金创药就剩一支绿铜簪子。她不由得疑问:“咦,那些老夫人赏你的珠花首饰呢?按理说你不会全部兑换成钱寄给家里啊?” “唉,被偷了。”妙灵说着在荷香身旁坐了下来。“前日我早起去伺候老夫人起床忘记了锁门只是虚掩着,等我一伺候完老夫人回来,得,不见了。真是气死我也!” 荷香小声悄悄的问:“那,你知道是谁拿的吗?” 妙灵听了她的问话,悄悄走到门边望了望确定没人才关上门回来,她说道:“十有八九是朱砂那个死丫头。半月前她见老夫人赏赐我那些珠花的时候就贼眉鼠眼的,况且她一直眼红老夫人疼我,一直跟我过不去。我猜这几日老夫人不待见我就是她吹的耳旁风。” 妙灵的真是太倔强了,这样会四处树敌的。荷香想了想,还是劝劝她吧。“现在无凭无据的还是不要瞎猜了,被朱砂知道她又要大闹一场了,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你。你还是试着好好跟她相处,你待她好她应该也会对你好的。” “应该?”妙灵讪笑了一下,她真是不知道该说荷香天真单纯还是蠢。所以不由的反问道:“那你平日里待碧云这么好,她怎么不顾念你的好,还一个劲儿的指认你,说你藏毒呢?傻妹妹,听听姐姐的劝告吧,不是所有人你待她好她就会待你好的。” 荷香没有反驳她,的确,她以为她对碧云如姐妹碧云就不会害她,可事实证明了妙灵的话是对的。要不然她怎么可能深得老夫人的喜爱?看看她住的房子有多好,都怪自己太蠢不通人情世故,所以只能当个下等的伺候丫鬟,还得三个人睡在拥挤的破房子里。 妙灵看荷香在发呆,一动不动的,以为自己的话伤害了她,于是拍拍她的背温声细语的说道:“对不起,是不是我的话说得太过了,你不要放在心里。” “不是,妙灵。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对我自己太失望。我太不长记性,明明已经在那个地方跌倒了无数次可还是会在那里跌倒。”荷香自怨自艾的说道。 妙灵摸摸她的手看了她一眼,两人会心一笑,她们仿佛看透了各自的无奈与心酸,也为她们的互相了解而庆幸。即使在这勾心斗角的大宅院里摸爬滚打受尽了伤也还有一个懂你的人可以安慰问候。 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往门外看去,应该是个男子。 “谁?”妙灵望了望门外飘忽的身影,小心的问。 敲门人也小心的回答:“我是伺候二少爷的小厮,二少爷连我来跟荷香说,他三更时分在两人常见面的大树下等他,少爷有事找他。” “知道了。”妙灵望了眼身旁的荷香,冲她坏笑了一下:“找你的,你跟她说吧。” 荷香摇了摇头示意妙灵快快打发那小厮离去。妙灵干脆打开门,让一切一目了然。 “哦,原来荷香你也在啊,少爷的话我带到了,你要记得准时哦。”那小厮打开门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见到妙灵凶凶的眼神就速速说完了话溜了。 妙灵瞪那小厮瞪得还不过瘾他就溜了,她心有不甘所以只好戏弄起荷香来:“哎,你说二少爷找你有什么事啊?不会是她知道了你的心意要娶你吧,或是她有什么礼物要送给你,就算什么也没有他也定是想见见你多关心关心你吧?” 她一个个问题问的荷香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作答。荷香红了脸跑过去床上坐着,一时间面红耳赤的少女娇羞之态倾倒众生。 妙灵岂会罢休,她跟到床边,轻轻扯了扯荷香的衣袖,渴望的说道:“好妹妹,快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能成好事?” “什么好事啊?姐姐你别乱说,顶多就是收了房而已。”荷香面如火烧,羞涩不已。她扯过幔帐遮住脸庞,在素白色的幔帐间她那红扑扑的少女面庞更显得娇俏迷人。 “收房?你,你要给人家当小老婆?”妙灵听她这样说开始虚荣心作祟,为她打抱不平起来。“不行,要当就当大老婆成为一家之主!做个小妾算怎么回事啊?改日我好好帮你问问他什么意思。” “不要了姐姐,其实能做个小妾已经很好了。我不敢奢求太多,因为我怕我要求得越多就会失去得越多。还是顺其自然吧。”荷香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还是觉得妙灵的话是很正确。 妙灵看她又开始灰心起来,有些懊悔刚才把话说得太直白,不过她也是为了荷香好:“算了,现在不要想那么多,你只要半夜三更准时去赴约就好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要牢牢抓住幸福,不要让他溜走!” “什么‘赴约’啊,少爷不过有事找我而已。”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争了。”妙灵说着把荷香拉到梳妆台前为她打扮起来,又是涂脂又是抹粉的,忙得不亦乐乎。 一想到如果将来二少爷娶了荷香,沈家的家业肯定会由他这个长子管理,到时候她孙妙灵身为沈家主母的好姐妹就可以为所欲为,就笑得合不拢嘴。所以忙得不亦乐乎。 荷香看妙灵在打扮自己,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妙灵,我不过是去见见少爷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 “要的,要的。你好了我也好,所以你一定要花枝招展、倾国倾城。来,把这支老夫人赏我的绿铜簪子也戴上,迷得那二少爷三魂七魄不附体!” “哪有这么容易啊,顺其自然吧!”荷香看着妙灵把绿铜簪子插入她的双螺髻里。 她想她所希望的事情也一定会像簪子插入发际这般轻易水到渠成吧? 第一卷 第6章 夜班深更情 时间流水般逝去,转眼已是三更时分。 荷香依照着传话小厮说的时间来到后花园。盛夏时分的后花园总是格外的美丽,天空中繁星点点光明璀璨,灌木丛里不知名的小虫喧闹着,岸边的红莲都低下了头,好不热闹。 “你来了。”嘉宏靠在大树下,摆弄着手里的小瓶子,见她来了站起来示意她在旁边的石桌边坐下。 想必他早早的就来了,应该等很久了吧? 荷香连忙理了理褶皱的两袖这才坐下:“荷香让少爷久等了,真不好意思。” 嘉宏看到了她臃肿的脸庞心里开始埋怨起张全英来,她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你的脸……还疼么?” “没事。只是那毒药真的不是我藏的,害落英的人真的不是我。” “我信你!” 荷香听到他相信自己,内心立刻沸腾翻涌。他相信我,他真的相信我,只有他相信我。 他信她,她也信他,这种默契已经有好多年了。多少年前开始的呢?夏荷香不记得了,沈嘉宏也不记得了,但记不记得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嘉宏把把玩的小瓶子递给了她,嘱咐道:“这是爹去经商带回来的金疮药,苏州这个地方还没有卖的。效果很好,你要记得擦。每日三次,净脸后擦效果会更好。” 荷香结果小瓶,轻声说了句“多谢。”虽然她们很熟,但客套话还是不能不说。 “除了给你这个我还有一样东西给你。”嘉宏说着从衣袖里抽出一方白色娟帕递给了荷香。 荷香结果娟帕打开一看,正是那晚她送他的手帕,只是,他这样还给她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不喜欢我么? 荷香轻轻抚摸着娟帕上千针万线绣成的文字: 不写情词不写诗, 一方素帕寄心知。 心知拿了颠倒看, 横也丝来竖也丝。 夏荷香只能假装看着文字,待他的下文。 “荷香,我想你大概误解了我的意思,可能在你的眼里我待你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那是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待你如妹!” 嘉宏一边说一边注视着荷香面部的表情,生怕哪一句话说得重了会伤她的心,但他不知道即使他讲得再委婉这些话还是像千万把锋利的刀刃把荷香刺得遍体鳞伤。 荷香一时间也懵了,听到他的话犹如五雷轰顶,真不相信他会说这样的话。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她一遍又一遍的反问自己,不想相信也不愿相信。一时失神,手一松,瓶子就掉到石板路上摔成了碎片。 她一直天真的以为她们之间很了解根本就不需要解释。 那一年年仅十岁的她被母亲卖给沈家做丫鬟,嘉宏看她可怜就给了她一个白馍,结果被张全英看见,她被打了个半死。不过,嘉宏却成了整个沈家她最信任的人。 她不敢对别人说的话可以开门见山的跟他说。 他从来不会送花给其他的女孩子却会送给她。 她们从小青梅竹马,时常在这棵大槐树下谈笑风生、吟诗作对。 她们虽然说着话,却时常陷入一种沉思里——好想和你在一起。 她也一直很天真的以为她们会在一起,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这只是一种错觉。 所以她趁嘉宏蹲下去捡瓶子碎片的时候跑开了,逃走了,不顾一切的跑了回去。 奇怪的是嘉宏竟然没有追过来,他为什么没有追过来呢?难道他真的是铁石心肠?难道经过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他真的没有一丁点喜欢自己?哪怕是有一丁点她也心满意足了。 嘉宏不是不想追来,而是张全英突然出现拦住了他,不让他追过来。 张全英躲在灌木丛把她们的谈话一字不漏的全听了进去,原本他以为儿子会把持不住让夏荷香这个狐媚子得逞,没想到儿子会主动拒绝她,所以喜不自胜。“儿子,你做得很好,很对,就是要这样做!她一个下贱丫鬟怎么可能配得上你,哼,山鸡还想变凤凰一步登天,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娘,你能不能积点口德,不要这样侮辱她,她虽是奴婢但也是个人!”虽然嘉宏觉得他只把荷香当做妹妹,但听别人这么说她还是抑制不住的替她反驳。 张全英听儿子这么说她可不得了了,这不是拐着弯说他容不得人吗?所以气得直跺脚,“臭小子,老娘一把屎一把尿养了你十几年还不及那小贱人对你抛的一个媚眼?有你这么跟自己亲娘讲话的吗?” 嘉宏本来还想跟她争辩,不过想到她再怎么坏也是自己的生身母亲,所以就不和她计较,看了看石板路上散落一地的金疮药粉摇摇头无奈的走了。 张全英见儿子为了那女人而对自己不理不睬又急又怒,就在石板路上踩来踩去,不小心踩到了小瓶子的碎片,疼得坐在了石桌上叫苦连天。 “来人,快来人。” 幽兰见少爷出去时夫人就悄悄在后头,都四更了还没回来,看情况不对就出来找,在前院听到了张全英鬼哭狼嚎的惨叫声连忙赶过来。 “怎么现在才来,快扶我回去,真是晦气,居然会被这些碎片扎伤,真是太晦气了。”张全英看幽兰现在才赶来,怒从心起,又开始吼人。 幽兰没有反驳,也不敢反驳,她小心翼翼扶起张全英:“对不起夫人,你出来的时候没有跟我说,所以我……” “你还学会反驳了!”张全英指了指幽兰的脑门,对她说的话很不满意。要不是幽兰提回来那些小菜,她也不会陪了夫人又折兵。 幽兰被她锐利而尖长的指甲刺痛了脑门,她伸手摸了摸感觉粘糊糊的,应该是出血了。她捂着额头不卑不亢:“奴婢不敢,是奴婢的无知,下次一定不敢了。” “算你聪明。但比起芳草那丫头来,你真是一无是处。”张全英虐待了她一下心里的火才消下去,“你虽不是我的陪嫁丫鬟但我可是把你当做陪嫁丫鬟一样看待的,只要你对我忠心耿耿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可若是你有叛逆之心,可别怪我容不下你!” “是,婢子知道了。”幽兰小心回答,生怕一不注意又惹她生气。 张全英本来还想教训了,可脚底心实在太痛了,所以没有对她多加苛责,只是让幽兰扶着她回去了。 她们主仆走后,大槐树了越发安静了。 月亮还是静静的挂在夜空,小虫儿也停止了喧闹,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安静。 在石板路上,金创药瓶摔碎的地方,突然窜出一只老鼠,老鼠吃了散落一地的金创药粉死就过去,一动不动。 第一卷 第7章 相互疑 “夫人,听说二房那位中毒了。”丫鬟碧莲正向沈家大夫人苏如画禀报这件事。 苏如画接过她递来的燕窝,喝一口,擦擦嘴:“我也听说了,那脚肿得跟个猪蹄一样。”说完又喝一口。 “好像是半月前踩到了什么金疮药中的毒,碎片还留在脚底心里没取出来呢。”碧莲说完,又递过去一颗蜜饯。 苏如画喝完了燕窝把碗还给碧莲,又接过蜜饯放入嘴中,碧云腌制的蜜饯最是酸甜可口。 “哼,以前她下毒害人,现在却给别人下毒害了。看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句话还是没错的。” 碧莲又伺候苏如画擦手、漱口。“二夫人打量着咱们不知道呢,上次她毒死自己的丫鬟落英就是想陷害三夫人,只可可惜没成功,没害到三夫人却可怜了夏荷香那丫头让她出来顶罪。夫人你过,会不会是上次三夫人被陷害这次才为了报仇下毒害她呢?” “不会,姜雪梅素来足智多谋,不会前脚张全英才下毒害她她后脚就又下毒还击,如果是这样恐怕傻子都会怀疑是她做的,她没有这么蠢。”苏如画一边说着,一边躺了下去,恐怕这个午觉她是不能睡得安稳了。“别再我面前提‘夏荷香’这三个字,本夫人见到她就烦。没事总爱装出一副纯洁无辜、柔柔弱弱的样子,又矫情又做作,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尤其是她的脸,张得跟如云那贱丫头一个模样,我恨不得她立刻死!” “是,奴婢知错了,下次不敢了。”碧莲收好了瓷碗和蜜饯,又来给苏如画打扇。“这是个好机会呢!虽然凶手不是三夫人但夫人您神通广大一定可以让三夫人变成凶手。” 苏如画嫌碧莲打扇打得太清,风力太小不够清爽,索性夺过青罗小扇自己扇起来:“不行,为了保持我贤德的名声我不能随意出手。我在沈府没有子嗣,你忘了吗?” “是呀,老爷是个喜新厌旧的人,以前夫人对他的好他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碧莲说完又取来一把蒲扇,给苏如画扇凉。“还好,老爷惦念着夫人您贤德温柔的名声虽想有改立二夫人为主母的想法,却也碍于您贤良淑德的名声在外不敢下手。” 碧莲加了一把扇子扇风让苏如画觉得凉快多了,心里也舒坦了。“还好本夫人够聪明,争取到了抚养嘉兴的权力。” “五少爷虽不是您亲生的,但深得老爷的宠爱,看老爷平时对五少爷的溺爱说不定将来沈家所有的财产都交给他呢,而大夫人您又是他的养母,到时候母凭子贵。夫人您一定是最后的胜利者。”碧莲说着仿佛已经看到了多年后苏如画胜利了她风光的时候。 对于碧莲说的话,苏如画将信将疑,她缓缓道:“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你看以前佟心雨多么深得老爷的宠爱,我本来指望着用老爷对她的宠来打败张全英可没想到她却一睡不醒,直到现在。” “不过四夫人死得也正是时候,不然夫人您还不能抚养五少爷呢!”碧莲说完换一只手扇风。 苏如画想,碧莲毕竟还年轻,有许多事都看得不明白,想得不透彻。“你这么想可就错了。佟心雨刚死我就争取到了抚养嘉兴的权利,那你说老爷会怀疑谁?” 面对苏如画的反问,碧莲无语对答,只能憋一口气在心里:“难怪四夫人得恶疾去了以后老爷就不怎么来夫人房里了,原来如此。” “一定是张全英那个贱货使的一石二鸟之计。她先毒死佟心雨再跟老爷说是我下药害的,老爷与我患难与共必定不会相信,然后她再使坏说出嘉兴应该让谁抚养的话来打垮我和姜雪梅,好让我们鹬蚌相争她坐收渔利,可她没料到姜雪梅会不愿意抚养嘉兴所以只能自己出手和我争夺嘉兴的抚养权。怪只怪我当时因为膝下无子非常心急才会上那贱人的当。”才舒服几下,一说到当年的种种过往苏如画消下去火又莫名的燃烧起来。 碧莲又拿来苏如画的扇子,双手使劲让风力足够大和凉快,她可不能再让苏如画发火了,她再发火恐怕就要拿自己来撒气了。“夫人别生气,与那蹄子计较,反正咱们有老爷最爱的儿子在手里还怕她不成?” “哼,不过这未必不是好事,我也该庆幸我争取到抚养嘉兴的权力。张全英做梦也想不到老爷会如此疼爱嘉兴这孩子。” 夏日炎炎的日光把人的影子投射在了有窗户纸上,原来屋外人在外偷听,那人听完的秘密以后就速速离去了。 苏如画见窗上的人影不见了就突然坐了起来,奸诈的笑了笑。 “夫人果然神机妙算,猜到了我们这里有二夫人的人!只是不知道这内鬼会是谁?” “你是我的陪嫁丫鬟我自然不会怀疑,剩下的三人青乔、黄莺、紫薇,青乔曾经被张全英打得皮开肉绽所以不可能是她,在黄莺和紫薇两人之间必有一人是内鬼!” 话说那偷听的人去哪了,原来那偷听的人正是紫薇,她速速来到了二夫人的房里向张全英禀报了她偷听到的“秘密”。 张全英听后拍桌而起,眼里满是愤怒,“想不到那贱人如此聪明,竟然悟出了我当年苦心经营的大计。” “二夫人,您,您的脚不是?”紫薇满腹狐疑道。张全英的脚不是中毒了吗,怎么还能站起来? 紫薇是虽张全英派去的细作,是她这边的人,但她始终不相信紫薇没有叛逆之心,不过她不怕紫薇使什么坏招,只要紫薇的家人还在她手里,她自然不怕紫薇敢背叛她。她心里得意洋洋的一想,面上却是想平静的湖面般轻笑道:“中毒?这只不过是个幌子,本夫人使出此计是为了找出下毒的凶手,你无需猜疑,做好你该做的事我自然会善待你的家人的。” 张全英虽然嘴上这样说可紫薇心里还是将信将疑,但她又能怎么着,与张全英当面顶嘴么?“有夫人这句话小的必将肝脑涂地、万死不辞。”我若不是有病危的老母要治,念书的哥哥需要丰厚的学费又怎么听命于你,在你面前显得毕恭毕敬、忠心耿耿的样子? “好了,赏银在桌上,你拿了之后马上回去给我盯着苏如画,务必要寸步不离,把她的大事小事有什么盘算全都记在心里改日再来事无巨细的告诉我,要是有半点遗漏,你娘亲救命的药就断了,你哥哥自然也就会被私塾给开除了。”张全英说完把桌上的几粒碎银子退过去紫薇那边几分,显得她一副圣母临凡赐福于紫薇救苦救难的慈悲样子。 紫薇也必须得做出一副受她恩惠感激的样子,仿佛心里争斗了好久才敢伸出手去拿了碎银子。 张全英看她眼神活脱脱像乞丐要到施舍的钱心怀感激、五体投地一样,愈发得意忘形起来。 也对,在这深院红墙之内那个女子不是左手念经右手杀人? 她们年轻时争丈夫的恩宠,老来还要为了子女光明的前途争宠,她们把一生的时间都用在了“争”这个字里面,至死才肯方休。 我想应该把李商隐那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改成“争宠到死恨无尽,血泪成灰泪未干”来形容这群大宅门内的女人才贴切。 第一卷 第8章 危至 夏荷香本来打算将嘉宏拒绝她的事隐瞒妙灵几天,好叫她不要为自己忧心,可最终还是给妙灵知道了。 “他,二少爷真的这样说?他只把你当做妹妹一样?我简直难以置信!”孙妙灵一想到将来风光的美梦破碎了,就气不打一处来。 荷香也显得灰心丧气的。“算了,这件事不提也罢。我还有活要做,先去柴房了。” 妙灵虽然有利用荷香嫁给二少爷让自己风光一时的想法,但她待荷香还是有几分姐妹情谊的,见她又要去柴房做苦力替她不平起来:“哼,这沈家到处都是狗仗人势,见势欺人的东西,可苦了你了。” “没事,相信我在柴房也做不久了,三夫人说过要救我回去呢。”荷香做了半个月的活虽然手上满是老茧都还磨破了皮,可是一想到三夫人对她说会就她出去的那些话,再苦她也能坚持下去了。 妙灵看她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又开始暗地里嘲笑她天真单纯了。“唉,你就是个傻子,这种打发人的话你也相信?醒醒吧,好妹妹!” 荷香仿佛没有把她的劝告听进去,反而一味的坚定自己的信念。“三夫人平时里待我是也是不错的,我相信她不会骗我。好了,不和你多讲了,去晚了又该被责罚了。” 看着荷香满脸笑颜的出了门,妙灵抬头望着冉冉升起的昭阳,也觉着今天的天气是极好极好的,她也该去伺候老夫人了。 三夫人的确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今天早上吃早点的时候也不忘叮嘱碧云让她去跟柴房主事的人让他们善待荷香,不要让她做过于粗重的活计。不过她现在暂时也顾不上夏荷香了,张全英半月前踩到金创药的碎片中了毒至今还未痊愈,而她又恰好和她发生了争执,如今已被沈建华训斥还不让她踏出房门半步,她的女儿沈沈嘉柔去求情求了多次也未见效果。 张全英可得意坏了,她确实是中了毒的,不过中毒不深,但心狠手辣的她又怎会放过整治姜雪梅的好机会?她为沈建华生了儿子,在沈家的地位仅仅次于苏如画这个大夫人,自然不同凡响。 沈建华现在还在她房中陪她呢。她最擅长的就是一石二鸟之计,如果说她第二没有人敢自认第一。 “爹,娘,对不起,儿子不知道那金疮药是有毒,我不是故意要害娘的。”沈嘉宏知道张全英是中了自己金疮药的毒,心里羞愧难当,所以跪在父母面前磕头认错。 看着儿子这样成熟稳重张全英心里很是欣慰,也不相信孝顺的儿子会下毒谋害自己。她连忙起身过去扶起嘉宏,抚摸了一下他的背安慰道:“你是我怀胎十月所生自然不会害我,就算娘亲怀疑天下人也不会怀疑你,好孩子,娘相信你。” 看着她们母慈子孝的,沈建华一时间也被感动了,瞬间觉得这世界上好像只有他们一家三口,有种天伦之乐的感觉。 “不过这金疮药是爹经商时从扬州带回来的,咱们这边的人不可能做手脚,要查的话只能从扬州那边查了。”嘉宏对金疮药含毒一事还是很怀疑。不过他还是很庆幸,庆幸那晚拒绝了荷香,要不然荷香使用了这含毒的金疮药……接下去的一切他都不敢去回想。看来,老天爷也不想他们在一起啊。 沈建华为儿子的思虑周全感到欣喜,他捋了捋人中处的胡茬,摇头晃脑的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做生意嘛毕竟会得罪人。同行之间的斗争激烈无比,虽不见刀枪却杀人不见血。有的为了打到同行放药下毒不过是平常事,更有甚者连压胜之术都会使用,结果害人害己。” “啊,连压胜之术这种稀奇古怪的法子都用上了,真是不择手段啊。”张全英小时候在戏班里唱戏的时候也见过这个戏班子抢了那个戏班子的生意,结果那个戏班子就用压胜之术来诅咒这个戏班子,结果两败俱伤两个戏班子都倒台了。 压胜之术虽不可信但他却会令人迷失自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丧尽天良。即使是张全英这种蛇蝎心肠的夫人听到压胜之术也都不寒而栗,心惊胆战。 而沈建华、沈嘉宏两父子看到她瞠目结舌的表情只觉得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听风就是雨,所以一笑了之。 “好了,嘉宏,你留在这里陪你娘,我还要去找赵管家商量商量看怎么调查此事。”沈建华说着,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嘉宏却不放心,也觉得自己不小了,应该为家里做些什么了,所以也起身准备跟随沈建华而去。“爹,这件事不好办,还是让我陪你一起去吧。李大夫已经说过娘没有大碍了,你可以放心,我一定办好这件事。” 这是儿子被提拔的好机会,张全英岂会放过?即使是她现在得了羊癫疯也要装出一副健健康康的样子来。她立即起身,转了几圈道:“老爷你看,我真的没事了,你就放心吧!把这件事交给儿子去做吧,他也不小了,该历练历练了。” “可是这件事恐怕不简单,搞不好还要去扬州一趟才能搞清楚,我怕嘉宏一时不能适应。”沈建华说着,吸了一口烟斗突出烟雾,烟雾如大雾般好像遮住了什么让人看不真切。 沈嘉宏已经十八岁了,不想在做被保护在窝里的雏鸟,他想飞了,想展翅飞翔,看看没有家人的保护与庇佑他能飞多高、飞多远。他自信满满的说到:“下扬州就下扬州,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爹,你就放我出去闯一闯吧!“嗯,真不愧是我沈建华的好儿子,不枉爹这十几年来对你用心的栽培,好,那你就随爹去扬州把这件事搞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沈建华说着拍了拍嘉宏的胸口,一时间慷慨激昂不能自已。 沈嘉宏好像又想到了一事,说道:“姐夫好像就在扬州经商,不如我现在去找大姐问问,也好掌握些对我利的条件。” 沈建华觉得儿子聪明机智,是块做生意的好材料,快活的答应了他。 张全英看着沈建华如此疼爱自己的儿子,心里自然快活不已。不过看到这两个男人的豪情壮志她瞬间只觉得自己只是个小女人,真的只是个小女人。当年她唱穆桂英挂帅的时候总以为女子也可以像男子那样顶天立地,如今她只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也许有许多的女子的的确确可以像男子那样建功立业,可是他她张全英不是那种女强人,她只想一家人好好幸福的生活,她也不想心如蛇蝎,只是在这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深宅大院里她不得不这样做。 沈嘉宏去找她大姐去了,沈建华自然要来找赵管家,可账房的小厮说赵管家有事去了柴房,沈建华便叫那小厮领他过来了柴房。 柴房外的水井边,荷香正在一桶一桶的打水,赵管家说了今天她要是打不满十缸水就别吃饭了。所以她得格外努力,以至于累的大汗淋漓,面容通红。 沈建华看到她打水,只觉得好像看到洛神仙女一般,只觉得她是那样的美艳而不可方物。婀娜的身姿,桃花般粉嫩的面庞,水晶葡萄似的双眼,樱桃红的薄唇好像亲上一口,特别是她拂动衣袖擦汗的样子,好像叫人把她占有一亲芳泽。 荷香打着水,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盯着她看,她回过头一看是沈老爷。结果心一慌,脚下一滑,就连人带桶摔倒在了井边。 沈建华一看英雄救美的机会来了,刚忙跑过去绅士的扶起荷香。“小姑娘,你没事吧。”说着紧紧把她搂在怀里,贪婪吸收着荷香独特少女气息。他是有多久没碰过女人了,怎么这样饥不择食? 荷香急忙挣脱了他的怀抱,跪在地上磕头:“老爷恕罪,老爷恕罪,荷香不是故意的。! 现在在沈建华眼里荷香就是一道甜甜的点心,他恨不得一口吃掉她。他心花怒放地挥了挥手:“没事,不怪你,快起来吧!可别把膝盖跪肿了。” 荷香缓缓起身,他看到的好像不是沈建华,而是饥不择食、如饥似渴的大灰狼,她知道情况不妙,这位老爷是出了名的花心,她不能在留在这里继续“勾引”他。她连忙捡起滚落一边的水桶,推辞道:“老爷要是没什么事,奴婢先告退了。” 不轻易得到的东西总是最好的,沈建华既然瞧上了她就不怕她逃掉,躲得过初一还躲得过十五么?他狡猾的一笑道:“没事了,下去吧。” 荷香一听,犹如天下大赦一般,拎着水桶快速的跑进了柴房。 沈建华看着紧闭的柴房小门,又是奸滑的一笑,直到赵管家来找他他的视线才离开荷香关上的小门。 看来,又一朵娇艳的花朵要被摧残了…… 第一卷 第9章 落花残 日头慢慢偏西,出去找食的老鸟都已经归巢。 荷香忙活了一天,挑水、劈柴、浆洗衣物、洒扫……一天下来,绕是身子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了。她看着燕子衔着小虫飞回了屋檐下的巢中,想着燕子都已经回窝她也应该停手去吃饭了。她揩了揩满头的湿汗,把额前凌乱细碎发捋到耳背,又把挽起的衣袖放下,收拾完毕后就准备要走了。 但她前脚刚走,管柴房的苏嬷嬷后脚就跟了出来。“站住,夏荷香,你往哪儿走呢?” 荷香原本以为可以安心歇息了,如今看来又走不了了。 “二夫人那里刚送来好些脏衣服,你赶紧洗干净,二夫人后天还等着要呢。”苏嬷嬷正要都没瞧一起她,她不是在对提醒她而是命令她。 荷香嘴上虽然不说什么但心里还是埋怨她的:凭什么,你也是柴房的,凭什么你就什么也不做而让我代劳,难道是瞧着我好欺负么? “死丫头,别以为我心里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老娘我活了几十年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有什么下三滥的鬼心思在我面前也是不顶用的。”苏嬷嬷看她不答话以为她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索性放下手里的小皮鞭,抱来一大堆衣物扔在她面前,然后双手叉腰恶狠狠的说到:“你最后要干的活就这些你看着办吧!干好了我自然就放你走,干不完……可别怪我的小皮鞭不长眼!” 事到如今荷香还能说什么,她只是默默地蹲了下去,把脏乱的衣物一件一件的拾起。 苏嬷嬷还以为她会反抗,没想到她这么好降服,不过几句狠话就唬住了她,看来以后还可以加倍的欺负她、整治她。 荷香哭了,不过她不敢发出很大的声音,只能把委屈憋在心里,任由滚烫的泪水从眼眶里溢出,从面颊划过,最后落在衣服上形成一朵又一朵的泪花。 苏嬷嬷听到了她微微啜泣的声音,愈发觉得欺负她是件极爽快的事,伸出手掐了她一下,轻蔑道:“哭?你哭个屁啊哭?现在就受不了了?告诉你,你以后哭的日子多着呢,还是省着点眼泪吧!” 荷香怕苏嬷嬷再掐她,马上止住了泪水不敢哭了。 苏嬷嬷看她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很好降服,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成就感。她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抛到荷香脑袋上。“既然你有那么多衣物要洗,多我一件不多少,我一件也不少,你就和在一起洗了吧。” 都是下人,凭什么要我替你洗衣服? 荷香只敢这么想,可不敢这么说。她还是低着头,一语不发的取下了挂在额头上的脏外套。 外套取下来的瞬间挂到了她头上的铜绿簪子,簪子从她光滑发亮的双螺髻脱出,“哐啷”一声掉在地上,荷香自然反应伸出手就去捡。苏嬷嬷看到她掉了东西,连忙推开了她,捡起那枚铜簪子: “嗯,不错,真不错。虽然非金非银的,可这成色,这花样、这做工还真不赖呢。这簪子,我要了!” “那是妙灵送给我的,是老夫人赏她的。”荷香自己肯定是镇不住凶恶的苏嬷嬷的,她只有搬出老夫人名号吓吓她,看她会不会把簪子归还。 苏嬷嬷简直没把她的话听进去,而是把簪子插在了自己的坠马髻里,沾沾自喜的离开了。 簪子是要不回来了,荷香也不能硬把她拖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凶婆娘把自己的东西拿走。其实,她心里恨不得把这个恶婆娘像撕衣服一样撕碎。 看来这大堆衣服是要洗到三更半夜了,回去那些同伴也不会给她留饭菜的,只能吃妙灵偷偷塞给她的干粮了。 沈建华吃过晚饭之后就一直在柴房外转悠,他大房二房三房处都没去,自从今天见到夏荷香之后他就欲罢不能,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得到她,尝尝她的滋味。要怪就怪苏嬷嬷那个老不死的,她把荷香留在柴房做事是好的,可是不该缠她那么久,害他没机会下手。如今,那老婆娘走了,荷香那小娘子无人看管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柴房其实是一个小院子,四周被黄泥砌成的泥墙包围着,只有一道小矮门可供进出。 沈建华轻溜溜的进了小院子,把门闩了起来,他要住了后路以防止他快活的时候,夏荷香这个小娘子逃跑。 荷香忙活了好久好久才总算把衣服给洗完。她腰酸背痛,又累又渴,去柴房里看了看能喝的水都没有,只好去井里取些了。 她提桶去井里取了水,又摘了片树叶来舀水喝,清甜的水从她干涸的嗓子眼里注入然后通往五脏六腑,一股清凉的气息马上遍布全身,她一天下来的疲劳也减去了三四成。柴房是堆放杂物的没有地方可以休息,她就坐在小柴房门口的阶梯上休息,让晚风从身体穿过。 沈建华躲在墙角的灌木丛中偷偷窥伺着这一切,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得到夏荷香,把她变成他的女人! 起先他还犹豫不决,怕夏荷香会反抗,会尖叫引来外人,最终他还是被兽性冲昏了头脑鼓起了勇气,突然冲出去,从背后抱住了荷香。 荷香突然被一陌生男子抱住,自然是吓得三魂七魄不附体,本能的发出一声女子收到惊吓就会发出的尖叫声。 沈建华怕她大叫会惊动了别人急忙捂住了她的嘴,荷香被他紧紧抱住使不上劲只能狠狠的蹬腿,她蹬腿挣扎过得地方都留下了凌乱的泥印子,那些泥印子有些狰狞,像一颗颗骷髅头,让人看了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很凄惨。 她就这样被拖进了小黑屋,屋里燃着的油灯也被沈建华吹灭了,她把双手护在胸前,不知道那男子下一步要做什么。 沈建华反手把小黑屋的们也闩上,然后就开始脱衣服,一边脱一边向荷香走来。 荷香看着他的衣服一件件脱落掉在地上,瞬间只觉得她的清白要毁了。透过窗户间射进来的月光她仿佛也看清了那是谁,不过月光下光着身体的男人她可不敢去多看,于是转过了头想逃跑的法子。 沈建华突然扑了过来,荷香轻巧地避开了他的袭击准备打开门跑出去,可是刚把打开又被沈建华给拖了回去。沈建华再次把门闩上,又迅雷不及掩耳的捉住了荷香,把她扔在墙角的木桌上就趴在她身上使劲压着她又亲又吻,啃咬她的脖颈。 荷香被他硬邦邦的身体紧紧压着动弹不得,只能发出一声声的闷哼,怎么办?怎么办?千万个念头在她脑袋里转着,娘亲曾经跟她说过没成亲前绝不能失身,要不然就是不守妇道,只有去死! 她拼命的挣扎着,不小心抓伤了沈建华的后背,沈建华就几个耳光赏了她,她差点晕过去。 来不及,来不及了,沈建华已经开始在一件一件她的趴衣服,很快,那件遮羞的红肚兜也被扯去…… 看着夏荷香玲珑有致、饱满苗条的玉体,沈建华雄风又起,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对少女有这种感觉,很快她就要了夏荷香。 对于沈建华用力的动作荷香没有感到舒适反而觉得恶心,完事后她的下体已经麻痹,不能动弹,只是默默地躺在木桌上,两眼虽然望着屋顶却好像已经没有了生气。 沈建华今晚要了三次,要的荷香精疲力竭,痛苦不堪。他也精疲力尽了,穿好衣服后把荷香的衣服盖在了她身上,满足的说到:“嗯,服侍得不错,这是你应得的。”说完把一袋钱抛到了荷香的手里。 荷香没有应他的话,她现在脑海里一片空白,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像都没有印象,可是真的没有发生吗?自欺欺人,其实,自己根本骗不了自己,只是自己不愿意去相信罢。 沈建华舒服之后才注意到荷香见红了,还引以为豪的轻笑:“哟,还是个雏呢。”又满意的仍了一袋钱给夏荷香,系好腰带之后就出了柴房。 荷香又哭了,放声大哭,可是没有谁听见,直到她哭得嗓子都哑了、泪腺都干了才停下来。原本她卑贱的出身就配不上嘉宏,如今她身子脏了就更配不上他了。 “钱,钱可以解决什么?”她捡起两袋钱自嘲的笑了笑,狠狠的攥紧左手用力捏紧,直至指甲陷进手板心的手里流出滚烫的鲜血。 她走到窗户边,扯下挂在窗户上的红肚兜穿好,在把散落四处的衣服拾起穿好,她的手上、身上又好几处都被沈建华搓得淤青,她要回去洗澡,她要把这一切的肮脏都冲掉。 一多娇艳的话还是没能逃脱暴风雨的摧残,被无情的蹂躏、践踏,直到没有养分而枯萎凋零…… 妙灵见荷香夜半深更了还不回来难免有些担心。 自从荷香被罚到柴房做事后就和她住在一起同吃同睡,她早已把荷香当做亲人一般。后花园离柴房不远,是前院和后院就是通过后花园连接的,所以荷香要回来必得经过后花园。妙灵想了想,拔腿往花园寻去终于,在后花园里她遇见了荷香。 “苏嬷嬷那个老女人又罚你了是不是?”妙灵看着荷香一脸的憔悴,双螺髻也散开了,脸上和脖颈间有些淤青,不免有些心疼。“你听我的,下次那个老女人再给你加活你就教训她,你年纪轻轻的又不是打不过她,干嘛要让她那个不知羞耻的老女人!” 荷香好像没有了魂魄一般,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她看着妙灵,双眼充满祈求:“妙灵姐姐,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就想洗个热水澡,你能成全我吗?” “那你脸上,脖子上是怎么回事,怎么都一片青一片紫的?那老女人打你了?放心,改天我去帮你教训她!”妙灵嫉恶如仇的说到。 妙灵完全一副大姐姐的样子,荷香满心的委屈仿佛都可以跟她倾诉,可是,唯独这件事不可以。 “不是,她没有打我,是我不小心摔倒的。”荷香心里一酸,一颗泪从眼角滑落。 妙灵明知她撒谎但也不好戳破她。“好了,好了,没事了。不就是洗个热水澡吗,这点小事对于我来说还是不难的,交给我了。”妙灵就是这个样子,无论遇到什么事她总能以最快、最省时省力的方法解决困难,仿佛没有什么事能难道她。 “谢谢你!”荷香感激的望着妙灵,最后紧紧抱着她,就好像小时候受了委屈趴在母亲怀里痛哭流涕一样。 要是,我也能跟妙灵一样就好了。 第一卷 第10章 疯狂的丫鬟 “老爷和二少爷都要去扬州?”姜雪梅慵懒的趴在踏上,听碧云和如霞给她汇报情况。本以为老爷会怀疑是她下毒害了张全英,可是想不到他们竟抽丝剥茧调查到扬州方向去了。 碧云一边为三夫人捶腿,一边说道:“昨晚上老爷去二夫人房里时说的,说怀疑在金创药里下毒的元凶就在扬州。” “扬州,扬州与我们沈家有生意往来就只有金家、冷家和陶家这三家。在这三家之中必有一家手脚不干净,应该很容易查出来。”姜雪梅虽然解除了下毒的嫌疑但还是不能自由活动,只能一天到晚卧在房里称病。 如霞则替三夫人高兴,“如此大好!找到真凶咱们夫人也能沉冤得雪了。” 姜雪梅看着这两个丫头,看来还是如霞要懂事一些,至于碧云,看来还需要多多历练。她又想到了荷香,不知她现在过得可好? “夫人,你在想什么?”碧云看三夫人在发呆,不由疑问到。 姜雪梅则从床上起来,梳理了一下凌乱及腰的长发。懒散道“不知荷香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她。” 如霞觉得此事不妥,于是挡在她面前,很谨慎的样子,“夫人现在还不能出去呢,要是给老爷知道了就不好了。” “可是我不放心荷香那丫头啊!六年前她娘亲把她交给我的时候曾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好好照顾她,可如今……”姜雪梅一想到荷香她娘的嘱咐就静不下来,吵嚷着非要去看一趟荷香不可。 荷香,荷香,又是那丫头,怎么大少爷关心的是她,如今夫人也惦记着她,她就是个扫把星!碧云脑袋里一个转弯,几千个坏心思从脑海中闪过。“夫人被老爷罚着,要出去肯定不方便,让碧云代劳吧!” “你肯去看她么?”如霞疑问到,她以她对碧云的了解她不会这样的。     “如霞你什么意思啊?你怀疑我有什么坏心思不成?”碧云反驳道。这个如霞怎么每次都要破坏我的计划?要不是看在和你多年交情的份上我早弄走你了。 姜雪梅看她们说不过三句肯定又要吵起来了,索性做个和事老。“好了,好了,碧云我相信你。” 碧云得到了肯定向如霞做出一副胜利的表情。如霞则无视的别过了头,心里想着:夫人太宠她了,把她宠溺得有些过分了! 碧云又和三夫人说了几句话,三夫人交给了她一盒子东西叫她送给荷香,以表达自己对她的关心,碧云不屑的接过匆匆来到了柴房处。 妙灵却在柴房外和苏嬷嬷吵个不停。 “苏嬷嬷,请你把簪子还给荷香,那是我送给荷香的。” “哟,你送她的,我怎么不知道啊?我只知道这是我攒钱买的。” “你……你别这么欺负人!” 妙灵说不过苏嬷嬷,见她迟迟不肯归就有种想打她的冲动,不过看着她手里长长的皮鞭不敢放肆,只能现在原地咬牙切齿。 碧云有些看不过去,她虽然不喜欢荷香和妙灵,不过看到她们受欺负就衍生出自己也被欺负的感觉。可能因为她们都是丫鬟吧,所以同病相怜。“老太婆,你别为老不尊,霸着别人的东西不放手,还不快还给人家。” 听到碧云为她们说话,荷香和妙灵投来感激的目光。 这三个死丫头看来今天是要联起手来对付我了?苏嬷嬷岂会把她们三个乳臭未干小丫头放在眼里。“老娘就是不还,你敢怎样?” “老女人,你可要想清楚,我可是三夫人的人。要是我跟三夫人说,三夫人一声令下,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碧云微笑着走到了荷香她们身边,壮大她们的队伍。 苏嬷嬷看着三个丫头站在自己面前有些不适应,妙灵和碧云凶巴巴的气势倒是把她吓住了。不过,她也不怕,“哼,你是三夫人的人,我还是二夫人的人呢。你能怎样?有本事把三夫人叫来,别在这里狐假虎威的丢人现眼。” “你……”碧云一时间被她卡住,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眼。 苏嬷嬷见碧云刚才还像只老虎,现在却像温顺的小猫,愈发得意忘形起来:“你狂什么狂,仗着又三夫人撑腰么?谁不知道三夫人肚子不争气都没给老爷生个儿子,只生了‘三小姐’,在这沈家要地位没地位,要身份更是没身份。瞧咱们二夫人多争气,不光给老爷生了二少爷还生了四少爷,三夫人能跟二夫人比?天大的笑话!” 碧云见苏嬷嬷这样侮辱自己的主子,绕是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住了,于是伸手给苏嬷嬷一个耳光。 苏嬷嬷被她这一打给打楞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气的她火冒三丈。 不光是苏嬷嬷,连妙灵和荷香也被唬住了。想不到她平日里弱不禁风的,打起架来也毫不软弱,真解气呀! 苏嬷嬷见妙灵在笑自己,实在忍不住了,伸手就像碧云抓去,碧云躲闪不及脸上被挠破了皮。 “哎呦,哎呦。”苏嬷嬷被碧云几拳打在小腹上,痛得直叫唤。 妙灵在一旁看的哈哈大笑,荷香则担心再这么闹下去迟早会出事,担忧的抓住妙灵的左臂。 苏嬷嬷先是被碧云的意外之举吓到了,没想到碧云会狗急跳墙。待她冷静下来才注意到原来自己手里有鞭子,她二话不说挥动鞭子就朝碧云几鞭子抽去。 碧云躲闪不及,面上、手上、腿上中了不下十鞭,火辣辣的痛得她直在地上打滚。哎呦哎呦的求饶,“救命啊,饶命啊,我不敢了。”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妙灵实在看不过去苏嬷嬷抽打荷香了,哪怕被别人说欺负老人她也要出手了。 苏嬷嬷正打得痛快哪里听得到碧云鬼哭狼嚎的求饶声,她还不解气又加大了力道。碧云刚才还在狼嚎,现在又开始鬼叫起来。“饶命啊!饶命啊!” “叫你猖狂,不把老娘放在眼里!”苏嬷嬷又抽了碧云几鞭子,得意洋洋的大笑。 突然,妙灵扑了出来把她摁在地上,左右开弓的煽她耳光。她被妙灵压着只能使不上劲只能干蹬腿,伸出手来抓妙灵的后背。妙灵早已忘记了疼痛,还是继续打她耳光,“啪啪”的耳光响亮声在小院子里迂回曲折的回响,格外刺耳。 碧云得到了解脱后揉了揉全身遍布的鞭痕,火辣辣的疼痛令她再次红了眼,她也跑过去压在苏嬷嬷身上,掐她的脸、抓她的手、踩她的脚。 “哎呦,哎呦!”苏嬷嬷被她们俩整得死去活来,心想:只怕今日我是要死在这几个臭丫头手里了! “你们别打了。” 荷香看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就过想去拉开她们,不想碧云一个转身把她推了好远,“夏荷香,你别多管闲事!今天我要好好教训她一下”说着抓起苏嬷嬷的头发就一和根根的扯断。 碧云推得太用力,把荷香撞在了柴房的土墙上,荷香疼得连劝架也顾不上了。 一时间,妙灵、碧云、苏嬷嬷三人扭打成一团,柴房里的场面混乱无比。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苏如画本来想来柴房看看姜雪梅有没有罚荷香做事,却不想一来到柴房就看到丫鬟老妈子在打架,气得她七窍生烟。“还不快住手!” 几个人已经打红了眼,哪里还听得见苏如画的喝止,只怕她喊破了嗓子也没有用,她们几个不打到精疲力尽是不会挺下来的。 “素娟、灵戈、彩绸、妙帛,去,把她们给我拉开!”苏如画见吼叫不管用,只有用武力了,所以吩咐她的丫鬟动手。 素娟她们几个过去三拳两脚就拉开了碧云,妙灵和苏嬷嬷。 苏嬷嬷虽然被彩绸拖着可还不罢休,伸腿往妙灵的方向踢过去。“来呀,再来呀,贱蹄子,看老娘怎么教训你们!” 彩绸二话不说,一巴掌打醒了苏嬷嬷。 苏嬷嬷见大夫人来了,立马委屈的跪在大夫人脚下,边磕头边告状,“夫人,妙灵、碧云和荷香这三个贱丫头仗着人多又年轻来欺负我这个老人,大夫人可一定要为老奴做主啊!” 荷香从土墙角爬起,连忙跑到苏如画面前跪下,低头不说话。 碧云和妙灵对视一眼,也跪在苏如画面前。碧云说:“启禀夫人,是因为苏嬷嬷出口伤人诋毁我们二夫人我才出手教训她的。” “是啊,是啊,苏嬷嬷还抢了老夫人赏我的簪子。夫人若不信,可以看她的头,那支铜绿簪子现在还插在她头上呢。”不能让那个老女人恶人先告状,妙灵马上接碧云的话,不留一丝辩驳的机会给苏嬷嬷。 苏嬷嬷的头发虽被碧云抓地散开了,但那枚簪子的的确确还插在她头上。彩绸一看,掰着苏嬷嬷的头把簪子拔了出来,双手奉送到苏如画面前。 苏如画一看,的确是从前老夫人所持之物,老夫人是老爷的娘,她这个做媳妇的可惹不起,但处理此事又不能有失公道。她想了想,“苏嬷嬷抢妙灵簪子在前诋毁三夫人名声在后,本夫人就杖责你十棍,并扣除三个月月奉作为惩罚。” “夫人我……你这么做……有失……公道……要是……二夫人……”苏嬷嬷还想狡辩,但她又不能同大夫人对着干,要不然她死的更惨。 “怎么?你想搬出二夫人来压我?好,那我就扣除你半年月奉,好让你知道这沈家当家做主的是谁!”苏如画说着,赏了苏嬷嬷一个巴掌。 苏嬷嬷本来已经被妙灵她们打得很疼,如今又受了一耳光,只能捂着脸低声啜泣。 “苏嬷嬷恬不知耻顶撞沈家当家大夫人,杖责十棍改为二十棍!”素娟知道大夫人想教训狂妄的苏嬷嬷可不好开口,她索性就替她开了口。 “素娟之意甚得我心,赏银十两。”苏如画看到了苏嬷嬷不甘的表情,继续道:“当然,我也不是处事不公的人。妙灵、碧云无视沈家家规出手打人,每人杖责十棍,再罚奉三个月以做惩戒!” 妙灵、碧云听要被扣除三个月的月奉还要被打十棍子,她们恨死苏嬷嬷了。 荷香见大夫人处罚了所有人唯独漏了自己,她是该和妙灵她们接受惩罚呢?还是该装傻充愣当做不知道呢?她想了想,内心争斗许久,直到苏如画准备提脚走时才小心翼翼问到:“大夫人,那,奴婢……” “去去去,一边去,我见了就心烦!”苏如画这才想起来遗漏了她没有处置,感觉在这些奴婢面前很没有面子,脸都垮了下来。“你跟妙灵她们一样,不对,你,跟苏嬷嬷一样罚奉半年,谁让你挡在本夫人面前让我心烦的。” 荷香没有反抗,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把头更低下去几分。为什么,为什么要针对我呢?仅仅就是因为看我不顺眼么? 苏如画很快离开了柴房,素娟、灵戈、彩绸、妙帛死人则留在这里执行大夫人的命令。 很快柴房的小院子里就传来荷香、妙灵、碧云、苏嬷嬷她们被杖责的惨叫声,那声音比鬼哭凄惨三分,比狼嚎还凶恶七分。那疼痛只怕会让她几个永生难忘吧? 就这样,一场丫鬟的反抗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