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青梅竹马伤离别

　初春的林邑市，乍暧还寒。街道两侧郁郁郁葱葱的香樟树此刻也钻出了新芽，准备迎接生命中的阳光。在一片春意盎然，花树相环的孤儿院里，一个约莫、岁的清秀男孩正站在教室门口泪眼婆娑，心中满是愁怅。他嘴里默默念道：“一个，两个，三个”直到他数到了，才失望的转身回到座位。
这时，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慌慌张张跑进教室。其中一个胖胖的小子人未到，声音已经后发先至，震的教室嗡嗡做响。
“飞，飞羽，你还，还坐着，盈盈被领走了”小胖子跑的气喘嘘嘘，上气不接下气，一个猛扑扎在课桌上，神情极是慌张。
飞羽听到这话，心里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二话不说，扒拉开两人，心急火燎的串出座位。一不小心撞到桌角，疼的他直哆嗦。他顾不得疼痛，狠狠拉开教室大门，跑了出去。小胖子他们紧随其后，也跟了出去。
飞羽跌跌撞撞好不容易跑到寝室门口，推开大门，眼前的盈盈正在收拾行装。寝室里除了院长，还站着两个气质出众的男女。飞羽叫了声院长好，径直走到盈盈跟前。
“漠漠说你要走了？”飞羽怔怔看着盈盈，说不出的不舍难受，两行清泪早已经划破脸颊，滴落在胸前。
“飞羽，你也会找到新的爸爸妈妈，我会来看你的，别哭了”盈盈走到跟前，轻轻拭干了飞羽的泪水。自己的眼泪却在眼眶打转，红通通的仿佛要滴渗出来。
“我舍不得你，你不走好不好”飞羽说完，声音已经如梗在喉，哽咽的说不出话了。
“飞羽，我也不想走，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我也没有办法”盈盈像个老师一样，轻轻抚摸飞羽的背，安抚着他的情绪，尽管她才岁。
尾随其后两个小伙伴刚刚赶到，倚在门口大口的喘气。飞羽陡然擦干眼泪，开始默默帮着盈盈收拾，不再有只言片语。两个小伙伴见状，也凑到跟前，打起了下手。
小孩子的衣物不多，一会儿就收拾完了。年轻男子在门口笑了笑，过来来接过了他们手中的行礼。飞羽意识到他和盈盈马上就要分别了，他几乎是抢着夺过了年轻男子手中的背包，他要送盈盈出去，能送多远就多远。
年轻男子一愕，随即释然，他没有试着再次拿过来，而是轻轻拍了拍飞羽的脑袋，腾出的手牵着盈盈，带领众人走向孤儿院大门口。
孤儿院门口，一辆奔驰小车早已候在那里。飞羽默默祈祷那辆车不是终点，他希望可以送的更远，甚至送到盈盈的新家。背包很沉，都是盈盈的生活物品，他单薄瘦小的身体已经有些承受不住，可是他仍然咬紧牙关在坚持着。然而年轻女子的举动打碎了他的希望，他极不情愿的把背包放进了后备厢，紧咬的嘴唇仿佛要渗出血来。
盈盈在上车的那一刹那突然哇哇大哭，长长的睫毛沾满了泪水。她忽然低下了头，喃喃自语。当她抬起头来时候，脸上已经满是笑容，尽管泪水还在脸上交错，她却大声的喊了起来：“飞羽，我会记住你的，永远记住你，一辈子”
飞羽不知道说什么，他没等车子启动，就转身离开了。他不想看到相依为伴的朋友消失在眼前，但是盈盈对他说的话，却牢牢烙在了心底。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幼小的心灵已经做了一个决定，而正是这个决定，从此改变了他的人生。
飞羽是个孤儿，确切的说他是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还在他刚刚有了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这里。他曾听这里的阿姨说过，是一个男人送过来的，放下了他就跑的不见踪影。在那个曾经包裹他的被褥里，除了一张写了生辰名字的纸条，还有一枚带血的戒指。戒指里刻了四个字，终生吾爱。他曾经问过老师，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老师只说他长大了就明白了。
但是现在，因为盈盈的离别，他似乎懂得了一点点。盈盈是在他岁的时候被收留的，那时候的他自闭孤僻，和谁都不愿意说话，唯独盈盈的出现改变了他。盈盈比他小一岁，刚来的那阵子胆小的像只老鼠，一点轻微的举动都能把她吓哭。或许是出于可怜，又或许是男孩子的保护欲望。飞羽一下子就对盈盈涌上了好感，充当起盈盈的保护神。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性格才慢慢有所转变，直到他又交了两个朋友，丁漠然和慕容连云。丁漠然和他同岁，慕容连云比他大了两岁，从此四个小伙伴成了死党，飞羽也变的开朗起来。
四个小伙伴曾经开过玩笑，说是谁先被领养，长大了谁就是老大。飞羽对当老大没什么憧憬，但是却渴望有个完整的家。每次孤儿院有人过来领养，他总是期待却又犹豫着。他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直到他们当中的盈盈第一个被领走，心里才找到答案。是的，新家确实有诱惑力，但是却比不过相依为伴的朋友。
整天空落落的飞羽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蜇伏在泥土里蟋蟀仍然像往常一样奏响了重复的乐曲。不知道从哪儿钻进来的蛤蟆也开始凑起了热闹，咕咕咕的打着节奏，催促有小朋友们快点入睡。飞羽碾转反侧已经遍了，无论什么睡姿，他都无法定下心来。睡在两侧的慕容连云和丁漠然被他吵醒了，三个人干脆说起了悄悄话。
“飞羽，你还在想盈盈啊”说话是慕容连云，他年纪稍大，开始懂得了一些人情世故了。
“你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见到盈盈”飞羽小声询问，生怕惊醒了其它孩子。
“阿哈”丁漠然打个哈欠，睡眼惺松道：“我才看到盈盈，你又想她啦”
慕容连云探过手一个爆粟把丁漠然敲的眦牙咧嘴，“漠漠，别逗飞羽，继续做你的梦去”说完凑在飞羽耳边说起了悄悄话。只见飞羽连连点头，似乎正合他心意，丁漠然按耐不住好奇心，也把头凑了过去打听。
“你们要逃跑”丁漠然张大了嘴，控制不住惊讶，失声大叫了起来。飞羽一把按了他的嘴，示意他噤声。慕容连云四顾张望了下，见通铺上其他的人没什么动静，转身又赏了丁漠然一个爆粟。飞羽示意他们穿好衣服，三个人蹑手蹑脚躲在卫生间开始悄悄商量。
“飞羽，我和你一起走，如果这死胖子不走，我们就嘿嘿”慕容连云做了个伸手抹脖的动作，脸上故作狰狞。
“走，走，我和你们一起走，但是我们去哪儿找盈盈啊”丁漠然好像相信了慕容连云威胁，赶紧出声表明态度，但又不甘心，抛出个关键问题。
“我记住了车牌号码，达AX，到时咱们到大街去找，总是可以看到的”飞羽说的很轻松，对于未经世事的他，显然还不懂的寻找一个车牌号码好比大海捞针。
“嗯，总会找得到，不过我们先逃出去再说。我再有个主意，漠漠，呆会你看谁不顺眼你就揍谁，反正把谁揍哭了算你本事。我知道电闸在哪，我去关电，飞羽记得带小手电，一会儿要是院长那老女人出了来，你溜进去把后门钥匙偷出来。我们在后门公园山坡上会合”慕容连云把话说完，飞羽没有反对，倒是丁漠然想了一会儿，突然哭丧着脸说：“你们跑得了，我怎么跑啊，要是”没等他说完，脑袋上又是一个爆粟，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敲的。
“你是猪啊，我关了电乌漆麻黑，你不会躲在门后等他们进来再偷偷跑啊，屋里又黑又乱，没人会注意你”慕容连云开口教训道。
飞羽仔细想了想，又觉不妥，开口问道：“要是那老女人不来怎么办？还有就是钥匙被那老女人天天挂在身上，家里没有怎么办？”
慕容连云舒展了一下手臂，无所谓道：“老女人没来就不跑了呗，老老实实在这呆着。不过那老女人睡觉总是穿睡衣，不可能钥匙挂睡衣上吧”
飞羽豁出去了，想到不久可以见到盈盈，答应的斩钉截铁。说干就干，三个小朋友定好先后计划，悄悄开始行动。他们谁也没有料到，就此他们的人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除了飞羽在偷钥匙的时候赫然发现老女人床上还躺着个男人外，其余的都没出什么差错。等到孤儿院搞清楚停电原因，清点人数时，他们三个早已跑的不知所踪，这才急忙派人循着路线追查。
三人从来没有单独出过大门，一时搞不清方向，听到后面有人追喊，慌慌张张的左突右拐，东躲西藏。好在慕容连云大了几岁，有些见识，人也聪明，带着两人跑跑停停七拐八绕总算摆脱了后面追踪的人。
三人走到郊区一座废弃的工厂，小胖子丁漠然实在走不动了，摔在地下不肯动弹。飞羽也累的不行，扶着墙壁均匀着呼吸。只有慕容连云双手插腰，站在他们身后，目光炯炯的打量着来路，确定没有被人追上。长途奔袭对于年龄尚小的他们来说，确实是心理和身体的摧残。



正文 第二章：逃跑遇达摩

　夜已经很深了，虽说春天已经席卷了大地，但是晚风依旧冻的刺骨。废弃的工厂和荒凉的野外显的一副肃杀之气，飞羽不想呆在这个地方，招呼着他们找个地方躲一躲。走到丁漠然跟前，这小子身体缩成了一团，像一只煮熟的虾米，嘴里兀自还流着口水，竟然躺在杂草丛中睡着了。咚，又是一个爆粟，这次是飞羽敲的，这小胖子浑身一震，赶紧翻身爬了起来，起步就跑，嘴里不忘提醒其他们两：快跑，他们追来了。跑出不远，见他们没动静，这才讪讪走了过来。
飞羽被他逗乐了，止不住哈哈大笑，紧张气氛一扫而空。慕容连云没有做声，只是从怀里掏出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才递给飞羽。飞羽小眠了半口，扔给了丁漠然，丁漠然毫不客气，一口喝光，捂着肚子直说饿。
年幼的他们显然遗漏了携带食品干粮的计划，倒是飞羽从怀里拉出一截长面包，说是从老女人餐桌上顺带捎的，分成三份，分别递了过去。丁漠然身矮体胖食量大，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自己的定粮，仍然意犹未尽，盯着飞羽手中的面包，贪婪的像只小狼。飞羽不怎么饿，加上食量不大，叫了一声“接住”，把剩下的面包抛给那只小肥狼。
慕容连云冷哼了一声，仿佛是在嘲笑丁漠然的不知羞耻，又好像是在嘲弄飞羽的无知。尽管这声冷哼多多少少有点幼稚，却是慕容连云最真产的表达。
飞羽没有在意，他现在一心只想找到盈盈，至于靠什么维持生存，他没有想那么多。丁漠然就更不会在意了，他以为出来可以玩，可以大吃大喝，可以无拘无束，谁知道万里长征才刚刚开始，就碰到了吃的难题。把手中的面包啃完，丁漠然茫然的看着慕容连云，不知何去何从。
突然，慕容连云压低了身体，弓身弯背溜在墙角蹲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飞羽心中一紧，知道孤儿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他飞快的钻进一堆茅草丛中，大气也不敢出。丁漠然一时不明所已，见他们一下子都躲了起来，以为又在逗自己，开口大声喊道：“云哥，飞羽，别玩啦，我怕”
躲在黑暗中的慕容连云叫苦不迭，飞羽一个箭步串出草丛，抓住丁漠然开始狂奔，慕容连云紧随其后，低声咒骂。这时在身后的路口已是人头攒动，灯火通明。他们借着微光，磕磕绊绊，发了疯似的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深山，直到完全没入了黑暗，才停下来稍做休息。
没等他们缓过神来，天空忽然狂风大作，仅有一点稀疏的月光也被汹涌而至的黑云给牢牢挡住了。铙是飞羽胆大，慕容连云聪明，这时呆在这深山野岭，一时也是面面相觑，心惊不已。风越刮越大，呼啸着掠过树林。被空气压缩的寒风回旋在山谷，变成一阵阵嚎叫，显的更加幽深恐怖。
他们毕竟年幼，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三个人呆在黑暗中又惊又怕，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股尿骚味蓦然弥漫了四周，很快又被挤进树林的寒风带走。不用说也知道，小胖子丁漠然被吓出尿了。一道狭长的闪电撕裂了黑暗，三人陡然间看见相互的脸，惨白而又没有血色，不知是谁哇的一声大叫“鬼啊”，声音刚落，便听见脚步没命的狂奔。剩下的人被吓的不轻，借着连绵不断的电光，循着前面奔路的足迹往深山越插越深，越纵越高。
豆大的雨点倾洒而至，砸在脸上隐隐生疼。跑在最前面的丁漠然边哭边叫，慕容连云居中，飞羽殿后。丁漠然脚打滑，一个趔趄栽倒在地，摔了个满嘴啃泥。慕容连云没有理会，纵身一跃而过，头也不回。飞羽把丁漠然扶起，借着雨水抹净小胖子脸上的污泥，盯瞩他跟紧自己。
飞羽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往哪去，只觉不停的移动能让自己安心。当他再次准备继续前进时，前方开道的慕容连云身高腿长，几个转身就不见了踪影。飞羽停了下来，站在几条羊肠小道的岔路口难以抉择。他叫停丁漠然，开始大声呼喊，可是雷声很快盖过了他的声音，他着急的直跺脚，一时也想不到办法。站在他身后的丁漠然狼狈之极，面无表情，脚下沾起的泥土估计得有半斤重，站在暴雨中摇摇欲坠。
就在他俩准备听天由命的时候，一去不回的慕容连云突然从旁边的矮丛林钻了出来，拽着飞羽和丁漠然就往里钻，吓的他们以为真碰见鬼了。一开始矮丛林的缝隙三个人还能并排弯腰前进，走了一段之后突然变小，只能容得了下一个人从中钻过。好在头顶纵横交错的枝叶像一层倒扣的草蓬，挡住了大部份的雨水，倒也不用再受暴雨肆虐之苦。
飞羽依然排在最后，借着闪电，看到慕容连云在这条狭长的丛道里左拐右转，丝毫没有犹豫，他觉的纳闷，慕容连云好像对这里很熟悉。一个急陡坡之后，飞羽看见眼前豁然开朗，虽然依旧是一片黑黑茫茫的景色，但空旷平整的四周证明已经脱离了树林。又是一道闪电，慕容连云已经钻进一个岩洞里，招呼着他们快点进来。飞羽没有犹豫，跟在丁漠然身后嗖的钻进了进去，心里暗自庆幸。他听老师说过下雨打雷的时候不要站在树下，否则会被雷劈。刚刚沿着树林跑了那么久，没被劈中真是万幸。
这个岩洞不深，是个向上的椭圆形洞穴，两头小中间大，既挡风又避雨，里面很干燥。飞羽在黑暗中摸索着把身上的衣裤全部脱下来，准备拧干了再穿。脱完线绒背心，从里面掉出来一个东西，撞在岩石上咚咚直响。
“什么声音”慕容连云吓了一跳，失声问道。
飞羽没有回答，寻着声音摸索了片刻，这才轻松说道：“小电筒，放在背心里差点忘了”
一道柔和的光圈打在慕容连云脸上，慕容连云这才放下心来。飞羽却是心中一惊，慕容连云脸上血迹斑斑，一道道割破的伤口在灯光的照射下显的狰狞恐怖。他把手电对准丁漠然，还好，圆嘟嘟的脸上除了一些泥土，倒也没什么伤口。丁漠然倒在一个凹槽里，双目紧闭，口里呼着粗气。
“怎么了？”慕容连云问道
“你的脸”飞羽用小手电冲着自己的脸，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做给他看。
“没事，被藤条挂的”慕容连云在脸上搓了一把，无所谓的说。
“不好意思，是我害的你们变成这样”飞羽心生愧疚，流下了眼泪。
“没事，我早就想出来，呆在院里没有自由。等会儿雨停了我送你和漠漠到下面的寺里去，以后就靠你们自己了”
“啊，你不和我们一起找盈盈了”飞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岁大的孩子显然还无法从中联想到什么。
“不去了，你叫漠漠一起吧，漠漠，漠漠”慕容连云喊了几声，见没有反应，拿过飞羽手中的小手电，走到丁漠然身边。
丁漠然躺在石槽中，一会儿缩成一团，牙齿咯咯响。一会儿又摊开双手，显的很是燥热。慕容连云在他额头上摸了摸，又在自己额头上摸了摸，这才确定道：“漠漠发烧了，得感紧上医院”说完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
飞羽把脱下的外套拧干，正想帮丁漠然盖好，突然一阵地动山摇，一下子失去重心，扑倒在慕容连云身上。那束唯的光源也随即被甩了出去，停止了工作。这时头顶岩石扑扑直响，好像要炸裂了一般。慕容连云一把推开飞羽，迅速串了出去。飞羽心感不妙，横胸抱住丁漠然挣扎着往洞口逃去。多亏他们命大，就在飞羽使出吃奶的力气最后用力一拔，抱着丁漠然重重的摔到泥浆里，又是一道闪电击中山体，一块大石头滚了下来，刚好封住了洞穴，堵的严严实实，没有半点缝隙。
飞羽抱着丁漠然摔到一个斜坡，就势滚了下来，所幸没有被压到。斜坡不高，坡度也不大，等飞羽挣扎着站起身来，黑茫茫的一片早已不见了慕容连云的踪影。飞羽摸索着把丁漠然背起，想到肩上这个半死不活的伙伴，抑制不住悲从中来，迎着暴雨啕嚎大哭。也不知慕容连云是良心发现还是触动了心弦，在坡下一块巨石凸起的夹角，慕容连云大声的呼喊他们过来。
飞羽掂了下重量，觉得实在背不动身后的小胖子，便把丁漠然翻过去，双手从腋过环到胸前，拖着他挪到了慕容连云跟前。自始自终，飞羽没有求助，慕容连云也没有搭手的意思。
飞羽现在觉的瑟瑟发抖，外套落在了洞穴里，刚刚在泥浆里滚了一趟，泥水粘在身上，更加寒冷难耐。他把丁漠然扶正，眼神变的茫然而又空洞。这时，天空骤然大亮，飞羽看到一个球状物体带着电丝在空中缓慢移动，传来的阵阵焦臭让他感到一阵恶心。
电球停在一片岩壁上就浮着不动了，在电光的照耀下，岩石上三个清晰可见的大字瞬间映入飞羽的脑海。飞羽只认识第一个和第三个字，他转头盯住慕容连云，眼神中充满了询问。
“那三个字是达摩岩，达摩老祖面壁的地方，电视里是这么说”慕容连云终于开口了，眼神中却充满了不屑。
“哦”飞羽似懂非懂，点头回答道，目光又被那个硕大的电球吸引了过去，甚至忘了询问那个电球是什么东西。那个电球开始缓慢向下移动，移动到岩壁中心，开始飞速旋转，抛出的电丝像蜘蛛吐出的丝网，一根根扎进了岩壁的四周，在黑暗的暴雨中显的刹是好看。只见这个电球越转越快，抛出的电丝也越来越多，体积也越来越小。终于，一阵眩目的暴光过后，骤雨也悄悄停止了声息。飞羽待那束刺眼的光芒散去，这才慢慢的睁开眼帘。这时，他被眼前的景像惊讶的张大了嘴。



正文 第三章：巨大的电影

　只见天为幕，地为声，原本无形无色的空气中赫然变成一副巨大的电影。弥漫的梵音悠扬的响彻了山谷，传到飞羽耳中，却并不觉的刺耳难受。飞羽听不懂梵音说的是什么，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语言。但是他却感受到这股声音仿佛穿越过历史的长河，悠悠而来直抵内心，浑身涌上一股暖意，内心也仿佛开始熔化，感动到激动不已。而刚刚还死气沉沉的丁漠然这时也睁开了眼，无精打采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飞羽抑制不住激动，开始贪婪的欣赏眼前的画面。他曾经看过电影，可从来没想像过电影可以变以这么大，大的甚至找不到边界。他看到一位满脸虬须的老人家立在船头，远方极目远眺可以看见尖尖的黄金如同锅底扣在房顶，一片异国风情。老人家双手合十向送别的行人合礼做揖，然后转身进入船仓吩咐扬帆起航。送别的行人黄袍加家，一身的珠光宝气，显的雍容华贵气度不凡。飞羽仿佛觉的这些人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接着画面跳转，般已靠岸。码头上熙攘来往的行人让飞羽一下子就辨认出来，这是中国古代的子民。码头上两个清晰的大字映证了飞羽的想法，不是广州是什么。一群古代官员在码头上举行了隆重的欢迎礼，迎着老人家走进了马车。
画面又转，马车驶入一座古朴之城。城头刻着金陵两字笔力劲挺，浑厚有力。飞羽只认识第一个字，但随着马车踏入城门，视野顿时开阔。他只看到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古蕴建筑连绵起伏，好一派热闹繁华的景像。只见马车长驱直入，抵至一片巍峨雄伟的宫殿，老人家这才下车，再次双手合十做揖行礼。
接着老人家面见一个皇帝，交谈数日，好像是不合而离。走到两座山峰之间，看到后面有人追赶，双手拈花，右手单立胸前，嘴唇稍动，好像念念有声。飞羽觉的好奇，想凑到跟前听那个老人家说些什么。没等他挪动脚步，画面上两座山峰突然移动闭合，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硬生生挤在了一起，只留下一条细长狭小的退路，让后面追赶之人进退维谷。飞羽被这惊天动地的举动吓了一跳，仿佛那股震动的力量穿破空气，迎面迫来，一个趔趄跌倒在地。那位老人家微笑合十，走到一条宽阔汹涌的江边，伸手摘下一根芦苇扔到江面。只见老人家身形闪动轻身一跃，踏在芦苇之上越波而行，片刻便到达了对岸。飞羽看到这里摇头直呼不可能，他还没看过这么逼真的电影特效。
之后，他看见老人家轻身从简，走进一座山谷，来到一片岩壁面前。飞羽心里思索，觉的好像在哪里见过。借着眼前的光芒，他环顾四周看了一下，这才会意过来，正是自己所在的地方。而画面中那块岩壁，透过重重幕影，大小轮廓和慕容连云说的达摩岩大体相等。再凑过画面细看，又好像觉的不对，画面中的岩壁并没有达摩岩这三个字，风化雨水的侵蚀也没有那么历害。飞羽当然不知道其中的典故道理，他开始怀疑看错了地方。不过小小年纪的飞羽马上放下了心中的疑问，他看见老人家盘坐在一块磷石之上，双手合十好像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飞羽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更精彩的事，谁知那位老人家就这样坐在那里，任凭风雪覆盖了九回，又被落叶覆盖了九回。飞羽觉的索然无味，回过头来想看看丁漠然的情况。
他这一回头却吓了一跳，丁漠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坐了起来，双腿盘膝，眼睛死死盯着他。而慕容连云却好像那个老人家一样双目紧闭，盘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飞羽担心丁漠然怕是烧坏了脑子，想起慕容连云说过山谷中有一座寺庙，便弯腰把丁漠然放平，凑到慕容连云耳边喊了声连哥。他见没有反应，又大喊了几句，慕容连云还是没有回答，飞羽这才感到一阵害怕。
犹如天籁的梵音还在不间断钻进飞羽的耳朵，飞羽一时徘徊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天空忽然变的黑暗，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飞羽吓了一跳，扭过头再看时，那片巨大的空中电影仿佛消失的无影无踪，微微可以看见一点白光悬挂在半腰，像星星，又像萤火虫。没等飞羽回过神来，那点微亮的白光仿佛积攒了无穷的能量，在一瞬间爆裂开来，极炫的光芒照亮了半边天空。这时，除了那股天音，飞羽清清楚楚听见四个古语
这四个字是用中国古语说的，飞羽一知半解，但心里笃定这是中国的腔调。因为传来的古语明显和那股天籁之声差异很大，似乎有点像他们本地的方言，他甚至听懂了一个达字和九字。飞羽心里正在思忖刚刚的古语，消失的巨大荧幕又一次出现在眼前。
这一次，那位老人家没有再坐着不动了，而是背对岩壁站了起来。老人家腮帮的虬须明显变的更浓更密，脸上也平凭了些许皱纹，显的苍老了许多。而那对眼睛正对着飞羽的方向，充满了坚毅、虔诚和希望。飞羽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压迫迎面逼来，却又丝毫不觉的害怕。
老人家开口了，这次是七个古语，飞羽只听懂了两个一，和一个江字。只看到老人家盘腿坐下，稍稍活动了身体。飞羽以为老人家又要开始变的半死不活，谁知那老人家伸出双手轻轻掰起右腿，不费吹灰之力把腿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脚掌紧贴左脸，伸直了腰，显的轻松之极。飞羽依样画葫芦，坐在地上试了试，右腿勉强挂在了脖子上，却怎么也不能让脚掌贴到脸颊，更不用说直起腰了。飞羽想不到，他能做到这一步，却是他年纪还小，筋骨还有韧性。但接下来老人家所做的，让飞羽张大了嘴巴忘记了呼吸。只见那老人家竟抬起左腿，从右大腿和右腋之间的缝隙轻轻穿过，一只脚掌就这样轻巧的挂在了上面，身体也因此而扭曲到了极致。飞羽望去，老人家活像一个被人掰断双腿挂在肩上的人，怎么看怎么别扭。这时老人家右手单掌合十，左手透过腿缝按在地上，竟把整个身体支撑起。随即老人家左掌一撑，身体跟着起伏，再一撑，竟是慢慢旋转起来。一开始，飞羽还能看得清老人家模样。到后来那老人家越转越快，直到变成一个模糊的圆影，像极了小时候玩的陀螺，滴溜溜的看不清本来面目。
慢慢的，老人家的转速似乎达到了极致，身边被旋风带起的落叶张牙舞爪盘旋在周围，飞羽仿佛能听到落叶撕破空气的声音。就在飞羽期口瞪目呆的时候，老人家突然停止了转动，没有丝毫的滞留，周围的落叶瞬间失去了力量的依托，飘飘洒洒坠落在地。而那位老人家却悬浮在半空，右掌合十，左掌拇指与食指相扣，其余三个手指自然散开轻卷，仿佛是拈着什么东西，像极了一朵兰花。
透过浓密的胡须，老人家似乎面带微笑，就这样悬在半空中，把架在身上的腿放了下来。又是七个古语传来，飞羽听懂两个二字。这时老人家双手舒展，双腿稍稍打开，身上破旧的红袍大衣悄悄滑落下来。一件，两件，直到褪的一丝不挂。这是一具瘦骨嶙峋的躯体，这副躯体在空中旋转度，背对着飞羽向前稍做倾斜。只见腰身慢慢向后弯曲，头颅朝着屁股越顶越近，终于重叠在一起了。飞羽觉的那具骨瘦如柴的躯体像极了一根折断的木棍，被人叠在了一些。但是老人家似乎还不过瘾，脖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形成一个U字，嘴唇正对着肛门与鸡鸡之间，亲了下去。亲过之后，老人家直起身，又转过来正对飞羽，再次亲了下去，不过这一次却是从胸前向下。这样反复了九次，老人家才停止了动作，从空中踏上地面，褪去的衣物一件一件自动穿了回去。
飞羽见老人家做完了，也想学着试试。双手交叉撸起线绒背心，忽然觉的手感不对，原来背心已经干了，脚下流着一地泥水。他试了试向后的动作，觉的不太可能，于是把腰向前弯去，勉强够的着。可是试了半会儿，又觉的恶心，看到老人家已经盘腿坐下，也跟着坐了下来。
老人家依旧是单掌合十，另一只手却形似兰花。这时又传来一句古语，还是七个字。不过这一次飞羽听懂了三个字，分别是两个三，和一个花字。飞羽心想看那姿势，果然和花有关。老人家举起兰花指，凭空对着三个方向轻弹一下，蓦然涌现一朵金花、黄花、和白花。这三朵不同颜色的花分别漂至头顶，胸前和小腹开始飞速旋转，变成三道光影，乍一看去，倒像是三道金黄白的光环，漂亮至极。
飞羽有样学样，也伸出手在空中胡乱弹了几下。没等他看到那三朵花儿，小腹却传来一阵剧痛，喉咙也感觉到发痒。一阵眩晕袭来，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正文 第四章：突遭迭难

　“飞羽，飞羽，醒醒，醒醒”蒙胧中飞羽听到有人喊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这时天已经大亮，倾洒而至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飞羽摊开双手打了个哈欠，睡眼惺松，下意识的拔开慕容连云，喃喃道：“连哥，盈盈呢？”没等慕连云回话，飞羽环顾四周一下子想了起来，这才赶紧起身。
“飞羽，你没事吧，我也是刚刚醒来，过来吃东西”慕容连云关怀之情溢于颜表，搀扶着飞羽走到一块干燥的石头上面。那里小胖子丁漠然正在拼命往嘴里塞东西，看见飞羽过来，囫囵的打了声招呼。飞羽总觉眼前的慕容连云有些不太对劲，却又想不起来问题出在哪里。他没有怀疑慕容连云的转变，毕竟小孩子之间的恩怨情仇往往止于一把糖果。
“连哥，你昨晚吓死我了，坐在那里像个，像个死人。哎，漠漠，你没事了吧”飞羽靠着丁漠然身边坐下，询问道。
“没事了，没事了，咳，咳咳”丁漠然边吃边回答，不小心噎到了，咳的直翻白眼。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嗡嗡声之后眼皮就抬不起来了，呵呵。等我醒过来就感觉身体变轻了，脑子也很舒服”慕容连云得意洋洋的摸了把脸，呵呵笑道。
“咦，你脸上的血不见了？”飞羽恍然大悟，难怪刚才觉的不对劲。
“是啊，醒来就不见了，来，吃点东西”
“连哥，我们不是没东西吃了吗？”飞羽想起昨晚的窘境，满是好奇的问道。
“哈哈，我不做好准备能带你们出来嘛”
“咳，咳，连哥好聪明哇”小胖子赶紧插了进来，全然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连哥，那我们还去不去找盈盈啊”飞羽没有想那么多，心里惦记着盈盈。
“不急啊，你先吃，吃完再说”慕容连云眼中闪过一道黠光，催促着飞羽快吃。
“哦”飞羽边吃边打量起眼前的山谷，对面的达摩岩依旧静静的矗立在那里，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岩壁下面是一片平坦的陡坡，坡上满目青翠，郁郁葱葱延绵不绝，不知种是的什么耐寒品种。在那片绿色中间的边界，一座飞角翘檐的寺庙佛音袅袅，钟声绵长悠久。寺庙周围，依稀可以看到各种怪石嶙峋，形态各异。飞羽收回目光，回已昨晚发生的事情，感觉就像做梦似的。
他草草吃完，这才开口问：“连哥，漠漠，昨天晚上那个大电影是真的吗？”说完张开双手比划，老觉的自己的手不够长。
“是真的，你看到了什么？和我说说，我睡着了什么也没看见”慕容连云着急的问道，生怕漏掉半个字。
飞羽把当时的所见所闻一字不漏交待了清楚，说完指着丁漠然，说他也看见了。丁漠然刚刚吃完，伸袖一抹嘴，连紧向慕容连云解释：“连哥，连哥，我看到那个老鬼脱衣服就睡着了，不骗你，骗你是小狗”
慕容连云伸手过去就是一个爆粟，转过头开始帮飞羽分析：“这里是达摩岩，那个老人长什么样子，哦，对了，满脸大胡子。我在电视里看过，达摩老祖也是那样。说不定电影里面的人就是达摩老祖”
“达摩老祖死了吧，他什么时候到电影了去了？”飞羽觉的奇怪。
“嗯，不管他，达摩老祖是神仙，他想变到哪里就变到哪里，我怎么知道”
“哦”
“达摩老祖对你说什么来着，达什么九，应该是达摩九吧。最后一个字怎么说，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飞羽凭着记忆，把听到的第一句古语再次说了一遍。
“我也没听懂，后来说一，二，三什么的，可能是那个神仙在教我们法术。你说那个老神仙摘下一根草扔到河里就飞了过去，我在电视里听说过，那叫一苇渡江，是轻功，可以飞的。第二个和第三个我没听说过，但肯定是很历害的法术。后面应该还有，你再想想，后来那个老人家做了什么”慕容连云仿佛开了窍，眼冒精光，连连追问飞羽。
“不知道了，后来我肚子疼，想吐，就睡着了”飞羽老老实实的交待
“飞羽，你还想不想找盈盈，你不说我不带你去了”
“想，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了”
“你骗谁呀，漠漠睡着了我信，那时他还发着烧呢，你不可能睡着，快告诉我”说到这里，慕容连云脸色已经变的狰狞，稚嫩的脸庞蠢蠢欲动。
“飞羽，你说吧，说完了有东西吃”不用猜，也知道是小胖子说的。
“可是我真的睡着了，不骗你们，骗你们是小狗”飞羽发誓道。
慕容连云咬牙切齿，转身向四周看了看，突然一个虎扑把飞羽扑倒在地，双手紧紧掐住了飞羽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你说不说，不说我掐死你”
小胖子丁漠然看到眼前的情景，吓的大哭起来，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只说怎么了怎么了。飞羽单薄瘦小，哪里是慕容连云的对手，被压在地上脸涨的通红。
“连，连，哥，我真不知道，我要找，找盈盈”
“盈盈，你别做梦了，到哪儿去找。我逃出来可不是帮你找盈盈，你快说，说了我就放你走”慕容连云没用全力，这时稍微松开了点。
“咳，咳，连哥，不找盈盈你出来干什么”飞羽松了一口气，问道。
“谁愿意呆在那个鬼地方，没有自由，老师经常揍我，我要出去混黑社会，我要当老大，看谁不顺眼我就揍谁。你快说”慕空连云又加紧了力道，掐的飞羽口吐白沫，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慕容连云好像失去了理智，看见飞羽气若游丝也不松手，兀自吡牙裂齿显的歇斯底里：“掐死你，掐死你”。直到丁漠然边哭边喊：“飞羽死啦飞羽死啦”，慕容连云这才松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哇哇大哭：“我杀人啦，我杀人啦”
丁漠然慌慌张张爬了过来，顾不得地上碎石碾的疼痛，在飞羽身上又推又攘，见飞羽半天没有动静，吓的他连滚带爬躲地远远的，缩在一个角落瑟瑟发抖，眼神中满是惊恐。
慕容连云慢慢止住了哭声，他恶狠狠的擦干眼泪，伸手去探飞羽的鼻息，感觉到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慕容连云扭头朝丁漠然一瞪，伸手像招狗似的把小胖子喊到跟前，一脚把他踹翻，说：“漠漠，你以后就跟我了，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这件事你也有份，你要是多嘴，我现在就杀你”。慕容连云脸上的泪痕兀自未干，眼晴里却射出两道与他年纪极不相符的阴毒。丁漠然噤若寒蝉，强忍着哽咽，拼命的点头，感觉不对，又拼命的摇头。
“飞羽已经死了，我们找个地方把他埋了”慕容连云想了一想，说：“算了，没有工具，找个小山洞扔进去，把口子封好。漠漠，你来背飞羽”
丁漠然不敢违逆，抓住飞羽的手触碰到一阵冰凉，像见鬼了似的缩了回来，蹲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头，像一团刺猬缩在那里，浑身剧抖。
“真没用，废物”慕然连云俯身弯腰，提起飞羽摔在背上，一手抓紧飞羽的胳膊，一手抓住丁漠然，凭着记忆在山谷中找到一个洞穴。这个洞穴很深，走了一段之后里面还有一个垂直向下的套洞，黑幽幽的深不见底。套洞的直径很小，刚好可以容下飞羽的身体。莫容连云把飞羽往套洞里一扔，听到一阵碎石脱落的声音，这才合着丁漠然搬来几块大石头。他们先把套洞口卡死，再填满碎石，完了之后再压上一块大石头，累的满头大汗，面面相觑。稍做休息，两人扬长而去。在很多年以后，飞羽曾经问过慕容云海，当年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因为他真的没有隐瞒。慕容云海回答的很坦白，他说他知道飞羽没有撒谎，但是将来两人无论是敌是友，都会兵戎相见，与其到那时你死我活，倒不如早下杀手。当然这是后话，我们就此翻过。



正文 第五章：黑暗，又是黑暗

　小飞羽真是命运多桀，苦难迭生。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会落到个这样的下场。就在他昏死过去的时候，不知怎么地想到了老人家一丝不挂的奇怪画面。陡然间觉的胸口一热，似乎有一股空气从肛门的地方钻进了肚子。接着这股空气沿着胸口通过喉咙直顶脑门，顺着自己的后脑勺往后背又回到了肛门。就这么一循环，飞羽好像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不再感到窒息难耐了。他不敢多想，任凭这股气息自由循环，直感到一阵轻松惬意。飞羽想不到，他无意之中已经触动了自己的任督二脉。可他哪里懂得这些，直到一阵剧痛把他惊醒，这才啊的一声，开始大口的呼吸。
飞雨感觉到自己在向下坠落，心里一慌便手舞足蹈想抓住一点东西。没等他用力，只觉得的身体一顿，手脚传一来阵巨痛，人就卡在了半空，不敢动弹。飞羽伸了伸胳膊，原来两只手肘已经撑在了岩壁上，一只脚悬在空中，另一只脚已经顶着石壁了。黑暗，又是伸手不见五指，飞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害怕这种感觉。想哭却又不敢哭，想喊救命，又觉的全身火辣辣的疼，喉咙使不上力气。在黑暗中，飞羽试着把双脚撑在石壁，腾出双手摸索了一阵。触手是冰凉的石头，摸了几下，手就转不过来了。这是一个刚好可以容下飞羽的坠洞，换做小胖子丁漠然就塞不进来了。还好这个坠洞越往下口径变的越大，否则飞羽别说腾出手来，就是想稍微活动一下都成困难。
飞羽撑的腰酸背痛，又换了一个姿势，这时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好像空气被抽走了似的。他又闭上眼睛，寻找肚子里的那股空气，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他没有放弃，憋的眼泪都出来了，肚子里还是空空如也，没有半点感觉。他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心来意懒的放弃了。随着窒息的感觉愈加强烈，求生的欲望让飞羽试着向上攀爬。他也不知道自己掉到了什么地方，只知道越往上，离生存的机会就越近。
攀爬是一件很费力气的技术活，对于瘦小的飞羽来说更是难上加难。飞羽勉强向上蹭了半米远，就再也没有力气了。他抬头向上望去，黑咕隆咚看不到顶，以侧过身子向下望去，也是黑幽幽的深不见底。飞羽夹在半空，上不得也下不去，禁不住悲从中来，泪水涟涟。这时身体的耐力已经到达了极限，飞羽再也支撑不住，轰的一声又掉了下去。
也不知道掉了多久，飞羽想重施故技稳住自己的身体，却感觉到洞口越来越宽，双手只能勉强够得着石壁了。还好越往下，石壁突出的棱角变的圆润，双手只是撞的生疼，倒也没有再被割破流血了。一股腐烂的味道夹杂些辛臭的气味钻进飞羽的鼻孔，越往下，这股难闻的味道就越浓。没等飞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噗嗤一声，身体就重重的插入了一片泥泞稀稠的半液体当中，慢慢陷入了进去。真是飞羽命不该绝，要不这是这片已经腐烂的泥泞缓冲了向下的坠力，就是有十个飞羽，也摔的粉身碎骨，血肉模糊了。
泥泞之中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恶臭，熏的飞羽睁不开眼。他挣扎着想把身体拔出来，却想不到越动的历害，陷的越快。转眼，就已经没到发脖子。飞羽心惊肉跳，双手在上面胡乱扑腾，像只落水的小鸡。这时手中一紧，手中好像抓住了一个圆圆的东西，表面光滑两头凹陷，一头似乎还有一根小梗。飞羽慌乱之中哪里想得了那么多，顺手就扔了出去，随即传来一阵碎裂的声响。
泥泞已经涌到了嘴巴，飞羽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张大了嘴，像条濒死的鱼儿。一口泥浆灌了进来，飞羽似乎感觉到一丝甜味。恍惚中以为自己已经快死了，出现了幻觉。身体一点一点的变轻，思难也开始变的模糊，飞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他想到了盈盈，想到了自己从未见的父母。盈盈离别时那句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飞羽，我会记住你的，永远记住你，一辈子”我也会记住你的，永远的，飞羽对自己悄悄的说。想到自己的身世，仿佛又极不甘心。这时泥泞已经没过头顶，飞羽突然扯下胸口的戒指，用力向空中扔去，使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只剩下双手竖在泥面一动不动了。
那枚戒指是父亲留给他的，上面刻了四个字：终生吾爱。现在，戒指轻轻擦破空气，一头撞在石壁上，碰撞出一丝火花。紧接着，这股火花仿佛点燃一枚炸弹。只听见轰隆隆的一声巨响，巨大的火焰一瞬间燃烧了整个洞穴，汹涌澎湃的向上涌去，呼啸着吞噬了一切。而火焰产生的巨大压力摧枯拉朽似的轻易冲破了洞顶的封口，也把那股泥潭狠狠的挤压下去。这片略带甜味的泥潭好像是被某个东西堵在了半道，被那股巨大的压力一冲，像渍败的逃兵一样，沿着通道继续向下流去。再向下已经不是垂直的了，而是慢慢变成一个陡坡。只听到前面轰隆隆的声响，好像有什么重物在前面滚动。随着洞口越来越宽，这股泥泞大部份都粘附在石壁之上，气势也慢慢衰弱了下来。只剩下飞羽和滚动的重物还有滑行。值的庆幸是，陡坡石壁光滑无比，像是一条滑水的甬道，带着飞羽直溜到底。
“扑通”，又是一声巨响，好像是前面滚动的重物坠入了水中。接着一声轻响，飞羽也跟着掉了进去。飞羽肚子里那股空气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本来他已经绝望到想到放弃了，肚子里那股空气也不打声招呼就再次钻了进来。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感觉到全身暖洋洋的了，而是彻骨的寒冷。他随即被冻醒，呛了几口水浮了上来。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睁大眼睛开始环顾四周。
黑暗，又是黑暗，飞羽忍不住开始咒骂道。他学过游泳，浮在水面用力掐自己的脸。好痛，看来还没有死。飞羽半秒都不想呆在水里，水时实在太冷了，这种冷仿佛要浸到骨子里似的。他凭着直觉，对准一个方向，想游到岸边。
飞羽本来做好了长途涉水的准备，想不到才游了几米远，就撞到了石壁，疼的他眼冒金星，吡牙咧嘴。他试着往回游，这一次游的稍远了点，不过还是石壁。多亏了前车之鉴，他伸出一只手在前面探路，否则双眼尽是星光灿烂、熠熠生辉。
这时飞羽浮在水面，沿着石壁慢慢摸索。他先是逆时针摸索了半圈，感觉不对劲，又顺时针摸了回来。这时他触碰到一块凸出的石头，仔细摸了摸，方方整整平平齐齐足足有自己四个只手臂那么宽。摸了摸厚度，有手掌那么高。飞羽一拍脑袋，自言自语道：“难怪觉的不对劲，原来开始就摸到了”
飞羽试了试石板承重力度，借着脚踩石壁的力量，艰难的爬了上去，瘫软在石板上像条小鱼。倒在上面，飞羽对发生的一切不知从何想起。累，飞羽现在只觉的累。小小年纪的飞羽实在没有办法解释发生的一切，他索性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准备挪动岩壁靠墙而睡。
里面的温度不冷不热，脱光了的飞羽反而不再那么寒冷。他把衣裤拧干铺在石板上，摸索着石板的边角，碰到石壁才坐了下来。想了一想，又怕睡着了不小心栽到水里，便移到了中间。飞羽叹了一口气，放松身体便往后一倒，想倚着石壁好好睡一觉。谁知道嘭的一声，飞羽径直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把后脑勺磕出一个蛋大的血包，撞的他差点没把舌尖咬断，疼的他直哆嗦，飞羽终于忍不住大骂了起来。
“这是什么鬼地方，草你姥姥的，疼死老子了”，飞羽轻揉着后脑勺的痛处，喃喃骂道。疼痛慢慢消退，飞羽这才腾出双手慢慢摸索，原来这里竟凭空凿出一个石门。石门不宽，正好处在石板中间，黑漆漆哪里看得见。也难怪飞羽以为那是一块岩壁，一不注意就躺了下去。



正文 第六章：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石门很高，至少飞羽蹦了好几下都够不着。他初生牛犊不怕虎，试着往里面走了几步，见没有什么反应，便越走越深。石门里面好像很大，飞羽在黑暗中只感觉到似乎走了很久，脚下才绊到一样东西。他弯腰探出手摸了一把，感觉温润坚硬，像是一块石头。飞羽俯下身体，躬身爬在石面之上，慢慢向前四脚行进。爬了几步，头顶好像撞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接着一声锦帛撕裂的声响，一片粉尘四散开来，空气中瞬时布满了点点磷光，一颗光亮的明珠叮咚一声掉在石面之上，顿时照亮了整个空间。
飞羽被突袭而来的尘粉灌了个满口通鼻，倒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眼睛也被尘粉弄的睁不开了。隔着眼皮，飞羽只觉的眼前陡然通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容易把嘴里的尘粉清理干净，飞羽擦拭双眼蓦然睁开，发现一束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四周。飞羽心里一阵激动，心想终于不用再面对黑暗了。他低头看了看触手温润的石头，石头很大，像一张超大号的圆桌面。除了自己身边有一层薄薄的粉尘，其它的地方通体洁白，被那束光芒照曜的晶莹剔透、凝脂欲滴。飞羽循着光源望去，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一个小凹槽里，盛着一颗核桃大小的珠子。
这颗珠子通体泛黄，圆滑无角，这时正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四周的一切。飞羽像遇见了救命稻草，赶紧爬起身来走过去想把珠子捡起，谁知道刚跨出去一步，脚下就传来一阵抖动，把他震的东倒西歪。飞羽连滚带爬像只猴子一样飞快的串到石门口，做好了随时跳下水的准备，他以为这个洞又要塌了。
一阵轧轧的声响过后，石室里恢复了平静，光线也随即暗了下来。飞羽见半天没有动静，这才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等他走到跟前才发现，那块比圆桌还要大的石玉竟然像是一根倒悬的玉笋。而刚刚发出的轧轧声响正是玉笋突破了重力的吸引，挤压着碎石，就这样悬浮了起来，像是一根被拔出来的萝卜，吊在了半空。这时玉笋好像受到了什么压力，又轻轻的向下压去，没入了大半根长茎，只在圆环四周留下半米宽的缝隙。飞羽探过头去观望，笋尖垂直向下直指一潭绿水，距离水面不过几寸远，竟然还是悬浮在空中。而那颗发光的明珠此时正躺在那片绿水当中，莹莹泛着黄光。
飞羽好不容易在黑暗当中找到一点光源，可不想再睁眼当个瞎子。算了算玉笋的高度，大概三层楼高，心想先顺着玉笋溜下去，把明珠捡上来再说。飞羽撑起腰，把按到笋身，正想试试着力点。突然传来一阵轻抖，还好力度不大，飞羽双手用力一顶，跌倒在地。飞羽觉的奇怪，心想难道这根白萝卜还怕痒痒吗。这时，头顶光滑的玉面上冒出两道轻烟，一黑一白从飞羽身前掠过。没等飞羽看明白咋回事，又摔了个四仰八叉，撞到后脑勺，疼的眼泪直流。等他回过神来再看时，那两股轻烟呼啸着钻出石门，早就无影无踪了。
“唉，我怎么会碰到这么多怪怪的事呢？”飞羽挠了挠脑袋，自言自语道。从昨晚到现在，连续的又惊又怕让飞羽的神经也变大条了。
管它呢，先把那颗发光的珠子捡上来再说，飞羽心想。他看了一看倒露的笋面，伸出双手比了比，有点泄气。这颗倒挂的玉笋虽说有小半截浮在外面，可是飞羽着手的地方还是有桌面大小，他哪里合的过来。飞羽摇头晃脑，又好像觉的问题不大，这白萝卜越往下越小，滑到一定距离双手应该可以合的过来。就算掉了下去，还是有水接着，应该死不了。想到这里，飞羽一个纵跃，光溜溜的扑在上面，慢慢的向下溜去。
好在这根玉笋只是头顶的笋面光滑平整，玉笋身上倒是斑隆驳起，不至于让飞羽找不着借力的地方。飞羽已经溜下去大半了，双手勉强能够合抱住笋身。随着越往下，笋身越细，表面也变的更加平整。飞羽还是年纪太小了，身体开始支撑不住，见已经没什么危险了，双手一松，掉了下来落入水底。
飞羽浮出水面，左右看了看，觉的四周好像还是一个石室。明珠的光芒被池壁挡住了，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这片泛着绿波的水池，飞羽觉可能是人为筑造的。刚刚在上面看的时候，飞羽还以为是个水潭，到里面才发现，这片绿水不是很深，也不宽阔，正正方方像个四边形。这时，突然黄光爆涨，光芒大盛，那颗明珠仿佛活动了起来，倾刻照亮了整个水底，水面也因此而开始沸腾。飞羽心里一慌，怕这个古怪的东西再次不翼而飞，深吸一口气，一个猛扎钻进水底，把明珠捞了上来。
明珠一脱离水面，光芒就黯然淡了下去，波面也随即恢复了平静。飞羽光溜溜的坐在岸边，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这颗明珠。飞羽拿在手里，眼睛骨溜溜的在上面打转，感觉好像不重，这是什么鬼东西，飞羽心想道。摸在手中暖烘烘的，不像玻璃球，又不像糖果，还好可以发光，飞羽想到这里，开始高兴起来。他拿起这颗明珠往嘴里舔了一下，尝不出什么味道。就在这个时候，明珠突然通体爆红，一阵光芒过后，飞羽进入了一个虚幻世界。
飞羽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分不清是真是假。他看见在一片异国风情中的牙帐金帏里，有一个小婴儿出生了。那些大人们嘴里说的话，和昨晚听到的梵歌极其相似。他以为自己听不懂，可是却能清清楚楚明白他们的意思。原来那个小婴儿是天竺国王的儿子，名字叫菩提多罗，长大后修行佛法碰到一位高僧，改名为菩提达摩。等到菩提达摩东渡震旦（即中国）的时候，飞羽赫然辨认出来，正是昨晚看到的那个老人家。他虽然能够明白幻境里在说什么，但是有些意思对于他来说还是晦涩难懂。
接着菩提达摩会武帝，飞渡江，上少林，面壁九年，断臂立雪，又回到了面壁的地方。
只见菩提达摩在山中与猴儿玩耍数日，接着走进一座洞穴，朝着地面单手挥掌，只听澎的一声，打出一个小洞。菩提达摩缩紧身体，身形一下子变的像根棍子，跳了下去。坠入不久，菩提达摩好像触到洞底，他开始慢慢旋转，越转越快，碎石纷纷抛出，竟被他直接钻通了岩层，落在水面之上。随着岩层甬道贯通，碎石顺着轨迹奔腾而下，扑通扑通落入了水面，响个不停。菩提达摩凌波踏步，走到水面对岸，伸出食指在石壁上画了一个拱门，轻轻一推，拱门轰然倒地，里面竟别有洞天。
菩提达摩在黑暗中如同白昼，飞羽跟着他也能跟看的清清楚楚。达摩走到那座玉笋面前，单手轻轻按了上去，向上一提，玉笋就被拔了出来。菩提达摩似乎面带微笑，轻轻弹开那座玉笋，就像弹开手中的尘埃一样，不费吹灰之力。玉笋悬浮在一旁，达摩跳进坑洞，又是一番旋转这才罢手。
身影闪动，达摩浮在半空，手掌向下一拢，那些转碎的石头像被磁铁吸出来一样，层层叠叠附着出达摩手掌之下，不停的转动。片刻之后，碎石凝结成块，相互挤压，竟然慢慢变成了一块长方形的石板。达摩一声轻喝，石板自行飞出，掠过拱门，像插豆腐一样横切进门下的岩石。
达摩坠入底层的石室，石室被旋风刮的如同一个空心的圆球。达摩接着破石引水，也不知道在水里放了什么东西，清澈的潭水瞬间泛起一片绿光，像一池透明的绿宝石。达摩飞身再到顶层，移过玉笋插入原来的位置，再一掌拍牢。伸出食指在玉面轻轻画了一圈，玉面上立即多了一个小洞。直到现在，达摩才坐在上面稍做休息，从怀里取出一只青金钵盂，钵盂里飘浮着青红黑白四道轻烟，相互缠绕，流动不止。这四道轻烟在钵盂里盘旋了一会，缓缓飘溢出来，却没有扩散，而是统统钻进了玉面上的小洞，流入玉体当中。
飞羽看到这里，就算他再小再不懂事，也开始明白是倒底怎么回事了。那四缕轻烟是什么东西飞羽没法想明白，倒是达摩在听到潭水之中一声轻响过后，突然笑了，这一次飞羽很确定达摩是笑了。达摩走到水边，俯身捞起一个东西，再一细看，正是一个红彤彤的苹果。达摩笑着面朝头顶的落洞，单手合十行礼，说道：“谢谢猴儿施舍，贫僧在此有礼了”这句话也是古语，但飞羽却听的清清白白。飞羽心想，原来咱们国家的话以前这么好听。
幻境再变，达摩又苍老了许多。这一次，达摩坐在玉盘之上把腿架到了头顶，飞羽失声叫道：一苇渡江。果不其然，达摩开始自言自语，喃喃说道：“达摩九法第一式，一苇渡江”接着重复昨晚的画面，每施展一法之前必报招式。第二式，二脉涌泉；第三式；三花聚顶；第四式；四大皆空；第五式；五气朝元；第六式；六道轮回；第七式；七苦涅盘；第八式，八大金刚；第九式；九天之外。
菩提达摩施法完毕，身上仿佛宠罩着一层佛光。达摩好像意识到什么，走到门外，把那块石门聚形成球，轻轻一送，石球飞快的钻入头顶甬道，一阵长长的隆响之后，才停止了声音。这时达摩已经双膝跪地，拜了下去，说道：“猴儿猴儿，贫僧即刻便要西去，切莫再掷五谷，阿弥陀佛”说完起身坐在石玉之上，就此圆寂西去。



正文 第七章：一苇渡江

　随着达摩得道高升，幻境也随即消失。飞羽手中的明珠已经红潮退去，再次泛起了柔和的黄光。而飞羽却好像灵魂出窍了一般，兀自呆坐在那里没回过神来。现在飞羽脑子里有太多的讯息让他头疼欲裂，他太小了，小脑袋里根本塞不下这么多东西。他仿佛觉自己也跟着菩提达摩在这个世界上重新走了一遭，隐隐之间似乎懂得了什么道理，可是再去回想，又不知道那些道理是什么。不过，达摩九法的前三式被他牢牢记住了，因为他已经看了两遍。但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学到三花聚顶就会突然睡了过去。
飞羽凭着记忆，再一次像模像样的练起了第三式。不出所料，肚子又是一痛，喉咙一痒，竟吐出一股鲜血。不过这一次飞羽没有再睡过去，而是看到手中的明珠黄光大涨，瞬间平息了胸口的燥闷。飞羽拿起明珠抛了抛，心想这真是个好东西，又能照明，还可以止血。他却没有想到，如果达摩老祖西天有知，知道飞羽把自己的千年舍利当做电灯泡，只怕也会气的吐血三升，郁闷不已。
飞羽把嘴巴擦拭干净，举起舍利在四周察看一番，果然是一间圆形的石室。而水池正处于石室中央，不偏不倚。石壁光滑如镜，没有半点缝隙，整个石室空空如也。可这让飞羽犯了愁，该怎么上去呢。当时只顾着捡珠子，哪里想到还要上去。飞羽挠着后脑勺，懊悔不已。他把珠子含在嘴里，纵身跳进绿池，游到玉笋笋尖的地方，试图攀爬而上。接近水池的笋尖光滑无比，上面依稀还有一道浸过绿水的痕迹。飞羽试了几次，不是蹭破手皮，就是撞到自己的脑袋，有一次差点把珠子给吞了进去，吓的他赶紧游回池边，躺在那里像条死鱼。
休息了一会儿，飞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咦，血包不见了，真是怪事，飞羽心想，这个洞里真是好玩，摔破了头一下子就没事了，嘿嘿。笑声在封闭的石室里被放大，把自己给吓了一跳。不对，达摩老头不是引水进来了嘛，我再跟着那个洞出去不就行了，反正肚子里会有空气救命。飞羽跳入水池之后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不是因为那股不听话的空气，而是因为池里的进水口太小了。而且达摩还在进水口卡死了一个圆球，飞羽弄了几下，丝毫没有反应，他岔岔不已，又躺在了池边。
咕咕，肚子饿的直叫，飞羽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本来想等爬上去之后，看能不能碰碰运气，说不定还会有猴子扔水果下来呢。飞羽想起在泥泞中摸到的东西，心里坚信那一定是苹果。飞羽心想，那群猴子还真喜欢达摩老头，要不然都过了这么久，谁还记得往里面扔东西啊。可是想归想，饿还是饿。唉，一声叹息，飞羽又想到了盈盈和父母，想不到没有摔死，会被饿死。我还没见过爸爸妈妈呢，咦，我的戒指呢？飞羽在胸口抹了一把，想起来被自己扔了，后悔不迭。
唉，先喝喝水吧，不知道绿绿的水能不能喝。飞羽凑到池边，犹豫了一下，一头扎进水里，把肚子灌了个饱。这池绿水也不知道被达摩放了什么玩意儿，飞羽喝完之后，肚子好像感觉饱饱的，浑身也有了点力气。他盘腿坐在池边摇头晃脑，冥思苦想，舍利就放在小鸡鸡那里，传给他一阵阵温暖。好在石室温度适中，飞羽光溜溜的也不觉的寒冷。他想着想着就往后一倒，竟是靠在墙上睡着了。
飞羽做了一个梦，先是看到了盈盈，再看到了浑身是血的爸爸妈妈。可是爸爸妈妈的脸上却总是朦朦胧胧，让他看不清样子。再后来他梦到了慕容连云跟他称兄道弟，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这时一道光芒闪过，他又看到菩提达摩向他走来，嘴里在说：小施主，达摩九法练成了吗？飞羽摇了摇头，达摩老头飞到半空中，开始教他：小施主，看清楚了，达摩九法第一式，一苇渡江。飞羽很高兴，赶紧跟着学，他发现自己学的很快，一下子就把轻功练好了。高兴的在空中飘来飘去，乐此不疲。
等飞羽醒来的时候，他还靠在墙上不愿意起来。飞羽嘴角流着口水，想到自己在梦里飞来飞去，一个人乐呵呵的在那傻笑，意犹未尽。过了好半天，他才极不情愿的站了起来，开始想办法怎么逃出去。在石室里又转了几圈，还是老样子。飞羽颓废的坐倒在地，心想自己要是能飞就好了。百无聊奈之中，他试着把腿盘到脖子上，这一次，好像轻松了许多，没有第一次感觉那么疼了。
飞羽试着想把腰直起，谁知他用力太猛，腰没直起，倒是把大腿撕扯的让他哎哟一声疼出声来。飞羽放下腿，体息一会儿，再一次把腿盘了上去。这回他学了乖，慢慢的直腰，还好，勉勉强强算是直了起来，虽然没有达摩老头那么标准，也算是有了进步。就这样，飞羽开始反复练习，他觉的反正闲着没事做，煅炼煅炼也是好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飞羽饿了就喝那池绿水，累了就睡，醒了就练习，不知不觉中，他竟然能够把双腿盘了上去。飞羽高兴的大跳了起来，心想达摩老头，我也练成了啦。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他觉得能够做到这样，已经是轻功练成了。
飞羽这一跳，已是略有小成，他感觉这一跳，竟是轻飘飘有种找不着北的感觉。他心里一高兴，正想再多飘一会儿，哪知身体一重，澎的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屁股摔开了花。飞羽揉着屁股，咧嘴骂道：“死达摩，臭达摩，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疼归疼，想到自己还真的飞了起来，又不禁转怒为喜。可是之后，无论他怎么练习，还是没有办法用手支撑起起来。
在山洞里没有时间，飞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他现在能够轻松的盘起双腿，有几次在空中甚至还滑翔了一段时间。现在，飞羽准备沿着那根被他称为白萝卜的玉笋，攀爬上去。他实在不想再喝绿池里的水了，只觉得越喝就越恶心，不像第一眼看到的那样好看漂亮。飞羽把珠子含在嘴里，来回衡量了一下池边到玉笋的距离，一个冲刺纵身一跃，轻飘飘的落在玉笋腰间，顺手抓住了突起的地方。飞羽心中一喜，心想这回总能爬上去了。他闷着头，像一只青蛙一样开始盘挪而上。爬了不远，飞羽总感觉手感不对，那些突出的地方有的层层叠叠像是鳞片，有的长长尖尖像是羽毛。飞羽觉得纳闷了，这白萝卜身上的花纹怎么还长出这些东西来了。他禁不住好奇，双腿夹紧，腾出一只手取出舍利，黄色的光芒随即覆盖了周围，飞羽赫然看到眼前几块硕大的鳞片。他用手背蹭了蹭，抬头向上望去，这些硕大的鳞片交织重叠一直回旋到头顶，而鳞片旁边那些长长尖尖的正是硕大的羽毛。这下飞羽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记得在下面并没有看到这些，难道是这段时间自己长出来的。想到这里，飞羽赶紧把珠子扔到嘴里，一股做气，攀到了顶层。穿过缝隙，飞羽暗自庆幸，多亏爬的早，要是这白萝卜再这样长下去，把洞口堵死了，那不得喝一辈子绿水了。他哪里想得到，这根白萝卜是当年达摩老祖从深海之中取出的万年神玉，用来镇压邪魔，涅盘重生之用。却让飞羽以为是白萝卜，而且还是正在长大的白萝卜，真是让达摩老祖哭笑不得，只怕又得吐血三升，气绝而亡。
飞羽终于爬了出来，躺在了上面的石室。他打量着那道半米宽的缝隙，总感觉不是滋味，要是自己一不心又掉了下去，鬼知道还能不能爬得上来。就凭那个时灵时不灵的轻功，飞羽可没有信心了。他围着玉笋转了几圈，心里保佑它快快长大，最好把那些缝隙全部堵死。飞羽转了几圈，拿着明珠，开始仔细打量这个石室。
这个石室比下面那个大了好几倍，形状也没有规则。石壁上东突一声西缺一坨，沆沆洼洼像蛤蟆的背。飞羽把舍利举过头顶，上面黑幽幽的高不可测。咕咕，肚子饿了，飞羽把舍利当手电筒，想在里面找点吃的。结果只找到了一个大铁碗，什么吃的也没有了。透过光晕，石室里除了那根大萝卜，就剩下自己手中的铁碗了。飞羽大失所望，把铁碗往地上一扔，心里暗自骂街。
达摩老头啊，你是神仙，用法术留点吃的给我也好啊，留下一个破碗，我又不吃铁，唉，要是猴子喜欢我就好，肯定会扔东西给我吃。飞羽垂头丧气的离开石室，走到了石门。地板上的衣裤早已干透了，飞羽这才想起自己还没穿衣服呢。他拿出秋裤包成一团，把舍利放了上去，悉悉索索准备穿上衣裤。眼光一瞅，发现水面上好像漂浮着什么东西。把舍利凑近一看，几个红彤彤的苹果漂在水面显的鲜翠可口。飞羽这下可乐开了怀，比捡到金子还要高兴。他把舍利一放，扑通一声就钻进了水里，顾不得潭水寒冷，在里面连吃了两个苹果，这才游上岸来。
飞羽拍了拍肚皮，咂咂嘴，心里感谢了猴子的十八辈祖宗。他从来没有觉的苹果像现在这么好吃，要是还是肉吃，那就更好了。飞羽伸了个懒腰，躺在地上傻傻想道：这个洞里真是奇怪，老鼠都没有，要不然，老鼠肉我也吃。飞羽打量着头顶的石壁，沉沉睡去。



正文 第八章：吃肉不容易

　飞羽醒来后，觉的无聊透顶，又开始练习一苇渡江。好在每隔不久，甬道里就掉下一些水果，有时还能吃到桃子，桔子和摔碎的西瓜。慢慢的，飞羽也觉的嘴角淡出鸟味，他现在很想吃肉。想到肉，飞羽口水直流。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飞羽也慢慢长大了，以前的衣裤勉强凑和套在身上，显得不伦不类。好在洞里就他一个人，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飞羽已经可以单手撑地开始旋转了，虽说转的不快，毕竟还是有了进步。这个时候，他想试一试自己的轻功练到什么程度，想到达摩老头一苇渡江，我来个瓜皮渡潭总是可以吧。飞羽把衣裤褪下，光不溜秋做了下热身，这才把瓜皮扔在水面之上。瓜皮在水面浮浮沉沉，飞羽没有多想，轻轻一跃，一个完美的弧形之后，他轻轻的落在了瓜皮之上。脚步下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飞羽单脚踏在上面有些立足不稳，摇晃一阵过后总算钉在了瓜皮上面。飞羽不敢大意，毕竟已经长大了一些，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欣喜若狂，而是小心运力，驱动瓜皮向前行驶。可是无论他怎么使劲，只是踏的瓜皮一沉一浮，像是捻紧了刹车一样，一动不动。急的飞羽汗水直流，心浮气燥。
飞羽打了退堂鼓，心想算了算了，功力不够，练成了轻功再来试试。他正准备运劲纵向石门，突然脚下一沉，失去了依托，掉进了水里。飞羽没有做好准备，呛了几口水，感觉好像有什么滑溜熘的东西在手中穿过。他心里一惊，别又碰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赶紧游上了石板。飞羽把舍利拿到潭水一照，心里那个激动啊，感谢达摩，感谢菩提，感谢老祖，老子有肉吃了，哈哈。果然在黄光的照射下，一群夺食的鱼儿正在水面争抢着西瓜皮呢。
飞羽走回石室，在洞里找了几块石头，掂了掂，换了一块大的，这才嘻嘻哈哈走到水边。只见飞羽一手高举舍利，一手端着石块，活脱脱的像个古罗马雕像，只是这具雕像是那么的瘦骨嶙峋，缺失美感。飞羽在水面仔细观察，瞅准一个目标，便准备狠狠砸去。这时，飞羽耳中突然挤进一阵巨响，紧接着这股巨响连绵不断，铛铛铛的像是巨钟发出的声音。飞羽被这巨响的钟声给吓懵了，手里石头一个拿捏不稳，咚的一下砸在了自己脚上。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杀猪似的响彻了整个山洞。“我草你姥姥，疼死我啦，哎哟”飞羽双手捂着脚掌，蹲在地上鬼哭狼嚎，手中的明珠也被他扔到角落，却散发着炫目的蓝光。老子吃点肉容易嘛，草你老姥姥。飞羽骂骂咧咧，一瘸一拐走过去把舍利捡了起来，盯着那片蓝光，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鬼玩意，又是红光又蓝光，不会就是你搞的鬼的吧，飞羽心想。
飞羽坐在地上，看见脚掌被砸出一个老大的血包，轻轻一碰，叫苦不迭。他想起以前撞到了头，好像很快就好了，心想这次也应该会好的很快。飞羽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脚掌，期待伤口快速合愈，可过了老半天，也没什么动静。他挠了挠后脑勺，心想这真是怪事了，难道非得掉进那池绿水才好的快些？飞羽有些犹豫，要是下去了脚没好，又得喝好长时间的绿水了，不过要是好了呢。飞羽死马当做活马医，反正死不了，便又顺着玉笋溜了下去。
在绿水池里泡了半晌，再抽出来看时，果然脚掌恢复的完好如初。飞羽活动了脚掌，没什么感觉，这才相信绿水是个好东西。他乐开了怀，在水里使劲扑腾，嘻笑不止。过了一会儿，飞羽游上岸，准备像上次那样再次飞身上去。他却发现白萝卜身上的鳞片和羽毛不见了，这真是稀奇了，飞羽围着池边转了几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些鳞片和羽毛的颜色和笋身一模一样，加上舍利的光线柔和轻盈，站在下面用肉眼还真看不出。飞羽把看到的图形在心里拼凑起来，原来是一条龙和凤凰。龙和凤凰飞羽还是认识的，他没有觉的惊讶，只是觉的萝卜身上长出龙和凤凰，真是稀里古怪。
身体已经无碍，飞羽禁不住鱼肉的诱惑，轻轻松松爬了出来。这一次他有了准备，把舍利放在远远的地方，趴在石板上，一动不动盯着水里的波面。被惊吓逃走的鱼儿和飞羽一样，也受不了西瓜皮的诱惑，悄悄浮了上来，溅起一阵阵波纹。飞羽没有犹豫，一块大石头狠狠砸了下去，片刻，水面上就涌出几尾青色的鱼儿。
飞羽马上捂住自己的耳朵，好像没什么声音，而远处的舍利又变成了蓝光。飞羽这才哈哈大笑“老和尚啊老和尚，你们不吃肉，不能让我也不吃肉啊。你们不是有句话嘛，什么肉穿什么来着，佛祖在心中嘛，哈哈哈”
飞羽下水，把死鱼捞起，喝，每尾鱼儿都有手掌大小，够自己吃个两三天的了。他找了一片石锋，乱手乱脚总算把鱼剖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拎起一片鱼肉就开始大嚼大咽，好几次都鱼刺卡的直翻白眼。生鱼既血腥又腥臭，飞羽管不了那么多，总算吃到肉，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他见还剩下一尾，想来想去，想到了达摩老祖紫金钵盂，找来那只铁碗，把剩下的鱼肉放了进去。达摩老祖如果西天算了，达摩老祖估计没心思管飞羽了。
时光如梭，岁月如织，转眼之间飞羽已经变成一个日益强壮的半大小伙子了。他现在披头散发，剑眉大眼，高鼻薄唇，脸上棱角分明，好一个英姿勃勃的帅气少年。不过唇上稀疏略黄的胡须，证明飞羽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半大小子。那些童年的衣裤现在已经完全穿不下了。飞羽索性赤身裸体，还觉的舒服。他的轻功已经练到七成火候，虽然不能像达摩那样在空中来去自由，如履平地。但是做到踏地无痕，飞檐走壁还是绰绰有余。
这一天，闲来无事的飞羽在岩壁上左腾右挪，像一只展翅之鹏，在空中踏壁飞行。一个转身，足尖轻轻借力，滑翔到了石板。飞雨不知道在这里渡过了多少年，他突然开始想盈盈，想外面的世界了。飞雨心里幽幽叹息，不知道盈盈现在过的还好吗，外面的世界又变成了什么样子了。这时传来隆隆一阵轻响，飞羽知道有水果下来了，没等水果落下，飞羽踏波一跃，人已在半空之中。一个转身，抓住了一块突出的岩石，附在了上面。只见几个苹果骨溜溜的从甬道里钻了出来，飞羽牙齿一咬，叨住一个，右手在空中迅速的抓住了两个，双足轻蹬，人已飘回原处。
唉，又是苹果，猴儿猴儿，给我来个西瓜也好，飞羽心想。现在他已经坚信这些水果是山上的猴儿所赐，要不然还会有谁会这么聪明。飞羽胡乱吃了几口，开始打量那个甬道了。当年他从那个甬道掉了下来，应该也可以从甬道里出去。之前他试过几次，均以失败告终。原来甬道的四壁太过光滑，飞羽越上之后，一开始还可以借着滑翔向前突进。可是甬道越往里就越小，身体已经没有了盘旋的空间，只能徒手攀爬。无奈圆壁滑不溜秋，飞羽又不是壁虎，每次都是在相同的位置掉了下来，这个时候，轻功也不管用了。除非是达摩老祖，直接就飞了出去，否则难于登天。不过，他几次上去也不是没有收获，无意之间，他发现了父母留给自己的戒指。有了这枚戒指，也算是给了他莫大的安慰。
飞羽思来想去，还是想不出逃离的办法，他没有强求，跳下水去捉了几条鱼儿。随着身体的日益强健，飞羽已经可以在水里呆上一会儿了。他没有像当初那样再用石头捕鱼，而是凭借自己敏捷的反应，抓出一条鱼就往石门里面扔去，极少有鱼儿能够蹦出来逃回水中。这样既提高了效率，又能吃到活鱼，何乐而不为呢。
飞羽捕了两条鱼，今天的食物不用愁了，他游到岸边休息准备进餐。这时甬道里又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隐约夹带着轰鸣之声。飞羽呵呵乐了，心想难道真给我送西瓜来了，这些猴儿还真懂事。不过可惜了，这么大的西瓜扔进来，这一路折腾只怕早就粉身碎骨了。不过这一次飞羽却猜错了，传来的轰鸣声并不是西瓜滚了进来，而是由尖锐的嚎叫声所引发的共震。这股共震初时还汹涌湃，到后来就只剩下凄厉的嚎叫。飞羽感觉太不对劲，心想不会是又掉进一个小孩子吧。紧接着嚎叫的声音到达了顶点，一个人形身影从甬道口抛出，咚的一声，掉进了潭水之中，随即停止了声响。



正文 第九章：齐天小圣孙九空

　飞羽来不及思考，嗖的一声钻进了水里，趁着那人影没有沉落之前把他给捞上来。凭着直觉，飞羽一把抓住了人影，可是刚一入手又觉的奇怪，心想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身上长满了毛啊。没有时间思忖，飞羽把那长满毛的东西拖到了岸边举了上去，这时飞羽才看清楚，原来是只小猴子。
飞羽又惊又喜，惊的这只小猴子怎么会掉下来，喜的是以后有朋友相伴了。猴子很瘐小，应该还没成年，飞羽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小朋友’，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猴子。这一会儿，小猴子没有反应，飞羽一惊，不会死了吧。他想起电视里救人的方法，也学着在小猴子胸口按了几下。扑哧，小猴子吐出一道水箭射在飞羽脸上，这才悠悠转醒。飞羽很是高兴，想把它扶起，没想到那小猴子恩将仇报，对准飞羽手掌一口咬了下去，这才一串一跳逃进了石室不知所踪。
这一口咬的很深，飞羽掌缘都渗出血来了。他很久没受伤了，这一痛让他恼羞成怒，忍不住就想开口骂街，可是嘴巴张了半天，一句话说说吞吞吞吐吐，极是别扭。原来飞羽在里面很久没有说话了，加上气急败坏，舌头猛然之间捋不通顺，这才结结巴巴像个哑巴。飞羽真是哭笑不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稍稍清洗了下伤口，飞羽眼睛骨溜转了一下，拿起吃剩的苹果，蹑手蹑脚的走进了石室。舍利的光芒照亮了空间，飞羽看到小猴子正蹲在达摩老祖归西的石面上，缩肩倦背瑟瑟发抖。小猴子看见飞羽，嘴里哇哇大叫，面目狰狞。
那根玉笋的顶端距离地面还有、米高，小猴子轻易的爬了上去。飞羽心里却感到惴惴不安，生怕小猴子又触动什么机关。还好小猴子在上面蹦蹦跳跳，石室里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达摩带起一阵阵灰尘，扑鼻而来。飞羽心想，那些灰尘说不定就是达摩老祖的骨灰，可别被猴子给糟蹋了。飞羽轻惦脚尖，想施展轻功把猴子赶下来，想了一想，又怕猴子没赶下来，骨来被糟蹋完了可不好。于是他蹲在下面，举起手中的苹果，用来引诱小猴子。
“小，小猴子，我，我，我不会，伤害你，下来，来吧”飞羽口齿不清，不过总算捋顺了舌头。小猴子没有反应，瞪着眼睛看着飞羽，坐在了玉面边缘，似乎有点蠢蠢欲动。
“我，我叫飞羽，你，你叫什么名字”飞羽朝自己比划了番，开始试着和小猴子交流。小猴子似乎听懂了，嘴里依依呀呀叫个不停，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那个地方是达摩他老人家坐的地方，你下来吃苹果。好不好”飞羽越说越顺，想把猴子劝下来再说。猴子仿佛在和飞羽对话，嘴里没有休息，可惜飞羽听不懂它在说什么。飞羽越没越没有耐心，朝着小猴子吡牙咧嘴瞪了一下。小猴子一惊，嗖的串到石面中央，飞羽说什么都不肯出来了。飞羽有些丧气，心想算了算了，达摩他老人家都不介意，我干嘛多管闲事。随即把苹果放在地上，转身出了石室。
小猴子见飞羽走了很久，见没有什么危险，才从沿着玉壁爬了下来，轻轻一纵，跃到石室，拿起苹果又跳了上去。躲在岩石后面的飞羽看得直摇头，心想这猴子太狡猾了。难怪如来佛祖会把孙悟空压在五行山下，活该。以后就叫这小猴子孙悟空得了。不行，孙悟空神通广大，这小猴子，最多叫孙九空。对，以后就叫他孙九空。想到这里，飞羽像个小孩子一样拍手哈哈大笑。
过了几天，孙九空好像实在饿的不行了，这才躲躲闪闪跳到石门，盯着飞羽大口大口的吃苹果。
“孙九空，想吃东西了，不怕我了，哼哼，不给你吃，就不给你吃，哇，好香”飞羽故意咬的很大声，斜眼观察孙九空。孙九空躲在岩石后面，想去抢又不敢，肚子又饿的呱呱叫，急的跳上跳下，呀呀乱叫。
“接着”飞羽被孙九空的窘态逗的哈哈大笑，随手抛了一个苹果过去。孙九空也不让谦让，接过来就是一顿狂轰滥炸，把苹果啃的干干净净，这才打了个饱嗝，串了回去。如此几日，小猴子见飞羽没有伤害于它，慢慢放下了戒心，有时竟跑过去直接抢走飞羽的食物，坐在一边洋洋得意。
又过了一段时间，飞羽和小猴子孙九空已是相处甚欢了，有时飞羽在水里捞鱼，孙九空就在岸边拿块石头砸死，弄的飞羽哭笑不得。有一天，飞羽和孙九空并肩躺在石壁上休息。飞羽一个人自言自语，孙九空在身上扒拉着虱子，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
“孙九空，你想爸爸妈妈了吗？你肯定想了，你还有爸爸妈妈可以想，我却连我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你嗯什么，我说什么你听得懂吗，对了，那些水果是你们扔的吧。是谁教你们的呀”
“你不说就算了，肯定是达摩他老人家教你们的，唉，达摩他老人家都化成灰了，你们还记得”
“要是能出去就好，出去我就可以找到盈盈了，盈盈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有最好的朋友吗？”
孙九空听到这里，歪着头看着飞羽，好像听懂了什么似的，伸出双手在空中比划。孙九空见飞羽没有明白，指了指潭水，又做了个游泳的动作，急的上串下跳。飞羽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孙九空啊孙九空，你是想要我游出去吗？能游出去，我不早就出去了嘛”孙九空听完之后摇头晃脑，干脆钻进潭水，随即不见了踪影。飞羽一阵心慌，好不容易有个朋友来陪他，怎么能说没就没了，他高高跃起，一个漂亮的落入姿势，钻进了水底。
水底很黑，飞羽忘了带珠子，这时感到右手一沉，被孙九空抓住了胳膊。孙九空在潭里越潜越深，潭水也越来越冷。飞羽觉的呼吸困难，正想浮出水面透透气，却被孙九空强行按在潭底的一面岩壁之上，依稀之间，好像摸到了一个洞穴。飞羽一下子明白了孙九空的意思，原来孙九空知道潭底有个通往外面的溶洞，它要飞羽从这里游出去。飞羽实在憋不住了，赶紧浮上水面深吸了一口气，心想主意倒是个好主意，可是这潭底太冷了，再说憋那么长气，不闷死才怪呢，除非飞羽想到了达摩九法第二式：二脉涌泉。一拍脑袋，心想怎么把这招给忘记了，光顾着练轻功了。
飞羽说练就练，也不顾孙九空在一旁看的奇怪。说实话，连飞羽自己都觉的奇怪，那股曾经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空气，怎么会用这么别扭的姿势来练习。别扭是别扭，可是飞羽想到可以出去了，兴奋的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好在飞羽练习过一苇渡江之后有了些基础，身体倒也能弯曲自如。但是无论无何，他也没有办法把头颅弯曲到达摩老祖那样的程度，就更别提能用龈交穴和承浆穴触碰到会阴穴了。当然了，飞羽不懂这些穴位，他以为是用嘴唇亲屁股，就这么简单。
又过了很一段时间，飞羽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好在孙九空也没有打扰，只是在一边像模像样的偷学，学的还真像那么回事。直到有一天，飞羽看见孙九空竟然把脖子掰了个度的大转弯，直接让脑袋朝向了自己的屁股，乍一看去，这头后身前的还真让人恐怖。只见孙九空慢慢弯下了腰，还真给他亲到了自己屁股，完了又直起腰，把头慢慢摆回原来位置，又朝前面亲了下去。飞羽看到这里，佩服的五体投地，忍不住出口赞道：“孙九空啊孙九空，达摩老祖要是看见你了，非收你为徒不可，你也太不可思议了”。孙九空在自己身上拍来拍去，一脸得意之色。这回是飞羽跟着孙九空有样学样了，他试着慢慢练习，一次二次三次。



正文 第十章：二脉涌泉逃出生天

　冬寒夏暖，春去秋来，飞羽练习的二脉涌泉也益加纯熟了。现在他只觉的全身充满了力量，视力和听力也变的灵敏了许多。而身体里那股气流像生了根一样，从屁股（会阴穴）沿着脊椎直顶脑门，然后顺着嘴唇流过胸腹再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就这样生生不息，循环流动。现在的飞羽已经完全发育成熟，高大的身体，流畅的线条，一双眸子在黑暗中隐隐精光四射。飞羽哪里知道，他现在的内功已经有所小成。
是时候该出去了，飞羽心想。他把孙九空召唤过来，和这个相依相伴的朋友诉说了自己的想法。孙九空摇了摇头，若有所思。这时的小猴子孙九空已经变成一只孔武有力的大猴子了，站起身来，几乎可以齐到飞羽的胸口。
“怎么了，老弟，还想呆在这里，我可是呆够了”随着一人一猴之间的感情日渐深厚，飞羽早就改口称它为小弟了。孙九空没有表情，还是摇了摇头。飞羽觉得奇怪了：“老弟，你倒底是走呢还是不走，别老是摇头啊”孙九空又摇了摇头，把飞羽给逗乐了，他亲热的把手拾在孙九空的肩膀，耸肩哈哈大笑。
孙九空轻轻挣脱飞羽，坐在了水边兀自出了神。飞羽见状，觉的一阵蹊跷，他走了过去，和孙九空并肩而坐。
“老弟，怎么了，不舍的这里还是担心自己出去不？你要是不舍得这里我不强迫，你要担心出不去，那可就说不通了。达摩九法第二式你练的可比我好，可别说你没什么感觉”飞羽呵呵笑道，孙九空却没有什么动作。
“唉，你要愿竟跟我一想走，那我们就收拾收拾，不对，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你要是不愿意走呢，我就帮你把那根白萝卜封好，免得你掉下去爬不上来。好了，我不勉强你，我先把该做的事做完”飞羽说完，长叹一声，涌上一阵伤感。想到自己在这里呆了那么多年，从一个九岁的小孩在这里长大成人，现在马上就要离开了，心里还真的恋恋不舍。无论如何，这里都留下了他的童年，他的岁月，他的人生印记。想到那个菩提达摩，虽然他们之间没有师徒之名，却是有着师徒之实。于情于理，都应该把老人家的骨灰好好保存起来。飞羽找到紫金钵盂，走到玉笋面前，身形一闪，人已经了玉面之上。上面依然还留有一层层薄薄的尘粉，想到孙九行曾在这里撒泼打滚，飞羽涌上一阵暖意。是啊，要是没有孙九行来陪我，只怕到现在话都不会说了，飞羽心想。他弯下腰，小心翼翼把骨灰拢在一堆，轻轻的扫进了紫金钵盂。办妥之后，飞羽轻身跃下，放好钵盂，一个直上九天身形拔高数米，接着直坠而下，一掌拍在玉面之上。只听见澎的一声轻响，玉笋在强压之下慢慢向下坠去，直到压的严严实实，恢复了以前的模样。飞羽手掌轻探，身形在空中旋转度，轻飘飘的落在钵盂旁边，没有带起一点粉尘。
这时，飞羽才恭恭敬敬端起紫金钵盂，把它放在玉面正中央。接着，飞羽双膝跪地俯身拜了九拜，磕的玉面咚咚直响。脑了里突然间涌现出一些他自己都不懂的词语，嘴里喃喃念道：“达摩老先生，弟子飞羽曾经年少无知，冒犯了您老人家，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弟子。现在飞羽马上就要走了，承蒙您老人家教我达摩九法，传授之恩，没齿难忘”说完，起身走向石门，已是泪如泉涌。
孙九空坐在水面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飞羽把儿时的衣裤胡乱扯了几下，东一结西一绑，做了条大短裤。他把剩下的布料整整齐齐叠好放在石门左侧，这才拿过舍利放在了孙九空手中。孙九空扭过头来，竟已是潸然泪水，愁容满面。
“老弟，这颗珠子就送给你了，可以发光，有时还可以止血，就是不能杀生，否刚会把你撞晕，哈哈。哦对了，我把达摩九法全教给你，你记住了啊”飞羽凭着儿时的记忆，勉勉强强把达摩九法演练了一遍，实在做不到的地方，就用手比划，等全部教完，已是累的满头大汗。
“老弟，我走啦，要是上面没有水果掉下来了，你就游出去，别在这里等了，说不定又堵住了，哈哈，你要是吃鱼就好了”飞羽说完，休息了一会，起身准备跳进去。想不到却被孙九空拉住，把舍利还给了他，伸手指了指水，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好像是说在水底下你看不见。
“不怕不怕，我慢慢摸索总是可以出去，大不了我再回来就是了，反正憋不死。你在这里无聊就练练达摩九法，我走了，有空我会再来看你的”，说完把舍利放在孙九行的怀里，一个旱地拔葱，扎进了水里。飞羽在入水的一瞬间，仿佛依稀看到孙九行双手合十，身上笼罩了一层佛光。
水里还是那么寒冷，不过飞羽任督二脉小有所成，内息运转不停，倒也没有那么难受。这时，他看到一团黄光跌落下来，慢慢飘到了自己身边。飞羽伸手抓过，正是他留给孙九行的舍利。飞羽心想，这个倔猴子，咋比自己还倔呢。没有这颗珠子照明，黑漆漆的怎么生活。想到这里，飞羽又浮出水面，再看时，孙九行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飞羽本来想把舍利扔进石室就走，可是又怕被孙九空扔进水里。这水潭深不底，可别把舍利弄丢了。飞羽犹豫了片刻，心想算了算了，孙九空比自己可聪明多了，它这样做自然有它的意思。接着，把明珠含在嘴里，潜入了水中。
凭着记忆，飞羽很快找到了那个溶洞。溶洞的直径有一米多宽，足够飞羽在里面轻松穿行。还好，这个溶洞不像上面那个甬道，直径一直保持在一米左右。飞羽跟着前面穿梭的鱼儿，也不知道游了多久。可是游到后面，他就有点傻眼了，前面赫然出现了三个相同大小的岔路，每条岔路的直径都是一米左右。这可让飞羽犯了难，选哪一条呢。飞羽先游进左边的那条通道，感觉里面污秽遍浮，隐隐闻到一股恶臭。飞羽不喜欢这种感觉，随即又钻进中间那条通间，中间那条通道倒是干净透彻，隐约中传来一阵回流的感觉。飞羽心想，这回不会错了，一定是有水进来才会有回流的感觉。飞羽一阵心喜，加快了游泳速度。
飞羽虽然学会了二脉涌泉，内息自动调理换气。可是这么长时间的闭气堵塞，就是一条鱼，现在也该到水面上冒个泡了。飞羽也不知道游了多久，他开始有些头昏脑涨，胸闷喉紧了。最要命的是，那股循环的气息开始时断时续，让飞羽简直想要发疯了。这可是真要命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退也不行，再往前又不知道还能撑多久。飞羽心里暗自骂街。没办法，飞羽顶着头皮越游越快，终于在前方，看到了一点光亮。这点光亮刺激着飞羽拼了老命，随着光线越来越亮，一阵向上的旋流把飞羽直接拉了上去，飞羽只觉头顶一痛，随即蹦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