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第一杀手 夜凉如水,繁星璀璨,皎月在漆黑的天幕上闪烁着冷冷银辉。陡峭的山路上布满杂草碎石,一道纤细的身影仓皇奔逃。 身后结队的黑衣人对她穷追不舍,枪声如雷,夜月狼灵动地躲闪过子弹,碎裂的弹片在她绝美的脸颊上擦过一道血丝。 时间如梭,风声无寂,淡淡地银辉足够让她目视周围的一切,险峻的悬崖阻死了她的唯一的退路。 她不甘心地咬着银牙,脚底已被崎岖的路面磨起水泡,疼痛钻心。 夜空中炸开邪魅的男声,放佛在她的耳边撕裂:“夜月狼,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负隅顽抗是个愚蠢的决定!” 男人的身子微微斜倚着山壁,额前的头发根根竖立,显得轮廓尤其冷峻,修长的十指握着大声公,右手执枪。 夜月狼,这个可止小儿夜啼的名号正属于立在崖边的那道纤影,亦是她身份荣誉的象征,王牌杀手,享誉全球。 她墨发如漆,衣衫被刮挂得残破狼狈,手臂和脸颊尽是草叶杂枝划出的道道血痕,浑身杀气弥漫,那双寒霜黑眸让人对视一眼便觉得心胆俱寒。 夜月狼剜着对面的男人,脸上带警惕,冲他竖起中指,意思不言而喻。 望着脸色已然乌云密布的男人,夜月狼恨到极致,可谓是挖心掏肺都不足以平愤:“带着这队废物追了我三天三夜,连我的汗毛都没捋到,真是好本事。” 誉响全球的王牌杀手,目标死亡率百分百,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目标能够在她手里脱身。夜月狼已然成为杀手界的标杆人物,万万没想到会栽倒在誓死效忠的组织手里,不可谓不怨恨。 可她多年游荡在生死存亡的高压线上,凭借着精湛的反侦察能力与敏锐的局势分析极早防范,否则已经去拥抱马克思了。 人心诡谲,这分明就是组织精心策划的一次杀局,为了灭掉她,居然请到了联盟国顶级特工李嵩,可谓是下了血本。 哼!这些年来想要她命的人太多了,可大部分都见阎王了。 夜月狼双眼迸射出寒意,冲冷峻无匹的顶级特工寒声道:“哼!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要想活没有任何人能够要了我的命,就算你是顶级的。” 一语言毕,她矫健纤细的身子如蜿蜒的毒蛇,飞速地向那批精疲力竭的黑衣人扑了过去。几名黑衣杀手动作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自己身体骨头碎裂的声音。 骨碎声如同美妙的音符,夜月狼双眼泛起喋血红光,身子沾地的瞬间右手拉栓,仅剩的几枚子弹向那几人射过去,眉心的鲜血绚丽至极。 那些黑衣杀手的生死对李嵩没有构成任何影响,他眼里只有那个飞扬的身影,饱含赞赏又唏嘘不已,声音从大声公里传出来:“王牌杀手的名声果然当之无愧,可我是你的终结者!” 血液在她的左胸晕染开一朵绚丽妖艳的花,绝美容颜惨淡的发白,夜月狼伴着愈近的嗤笑声砰然倒下。 目标成功击毙,李嵩眸色复杂的走过去。鲜血汩汩流出染红土地,原本闭眼的人猛地伸手拉住朝男人,红唇吻过去。 夜月狼的举动令众人愕然不已,男人大脑瞬间空白。 众人眼睁睁看着两个绝美的男女如同殉情的爱侣,坠入万丈深渊。 众杀手哭天喊地:“英明的老大居然中了美人计……红颜祸水啊……” 哼!她的命自己做主!想要她的命就得付出高昂的代价。 夜月狼双眸喋血,狠命拽了把男人的胯间:“我才是你的终结者!” 调戏完美男的王牌杀手,面带得意地坠入万丈深渊之中,伴随男人的痛呼声投入马克思的怀抱。 正文 第二章 重生 大赵郑国公府,沈府。 中年妈妈肥胖的脸上透着恶毒,她狠命地鞭打着被绑在刑木桩上的女子。 嗓子早已哭哑的女子再也吐不出半个清晰的字来,她脸颊两边印满了红色的巴掌印,孱弱的身子上血痕交纵,可见下手毫不留情,根本就是往死里整她。 沈芜菁感觉不到疼痛,浑身麻木,只能用眼神祈求着眼前的人放过她。 对她的告饶视若无睹,吴妈妈目光蛇蝎如毒:“像你这种草包就算投了个小姐命也是白搭,从小到大没有本事给府里挣半分脸面,简直是个拖油瓶。更可笑的是嫁出去了都能让人给休弃,定是你不守妇道被人嫌弃,国公府的脸面被你狠狠地抹黑了。” 吴妈妈得意地看着沈芜菁半死不活的模样,挺着腰杆儿发号着命令:“把她给我放下来,拖到大池塘去。” 池塘游鱼如织,阳光照耀着水面波光粼粼,水草卵石清澈可见。 吴妈妈挽起袖口露出粗壮的手臂,一把拽过奄奄一息的沈芜菁,按着她的头恶狠狠按进池塘里:“今儿就是你的死期,阎王爷都帮不了你。” 鱼虾慌乱逃窜,水汹涌地灌进鼻腔,不甘心就此死去,沈芜菁拼命在水底扑腾着,挣扎中抓住了一条手臂死死拽住,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吴妈妈被拽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人滚进了池塘里,几个丫鬟连忙下去捞人,但是也避免不了喝了口饱水。 沈芜菁呼吸完全被阻塞,绝望地只知道自己拉住了什么东西,然后头上的力道没有了。 沈芜菁猛然抬起头来,冷空气灌入她的鼻腔,鼻子又红又肿。刚从死亡的边缘挣扎下来,肺部痉挛疼痛,这痛却让她流不出半滴眼泪来。 想到要害死自己的居然是所谓的家人,沈芜菁的心脏就犹如被万箭穿心,残破不堪。 她整个人冻结成霜,根本不用细想就明白了真相,就算她再无能毕竟是嫡小姐,身份都摆在那里,吴妈妈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都不敢杀她,必然是得了国公府里那几个能当家的授命。 吴妈妈浑身水哒哒,俨然一副落汤鸡的样子,布满皱纹的脸上阴寒至极,颐指气使地咒骂开来:“死到临头还敢跟反抗,还想把我淹死,你们几个没眼力劲的还不快把她弄死,这可是老太君的命令,办好了有赏。” 老太君的命令可没有人敢反抗,更何况还有赏赐。沈芜菁头发被狠狠扯住,整个脑袋都被压进了水里,她不甘心地拼命在水底划动。 须臾,沈芜菁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沈芜菁满脸姜黄色,吴妈妈检查过后放下心来,蛇蝎如毒地吩咐:“老太君说了,这个草包是嫁出过去的死后也进不得沈家祠堂,卷块烂席子丢乱葬岗就好。” 此刻,原该绝了气息的沈芜菁却脩然睁开了眸子,双眸迸射出喋血寒光。 不!应该是王牌杀手夜月狼! 夜月狼浑身上下疼痛至极,她以为自己是被摔到了崖底全身犯疼,没想到还能够活下来,看来她命不该绝。 正文 第三章 痛打 可脑子刚刚清醒过来,脑袋如同被安了炸弹像是立刻崩裂开来,另一个女人的记忆源源不断地灌输进脑海,她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穿越到了另一个已死女人的身体上。 原主方才被活活淹死的来龙去脉,沈芜菁已经全部弄清楚了。灵魂和身体彻底地融在一起,那些原主承受的折磨羞辱犹如她亲自经历的一般,沈芜菁黑眸中弥漫着喋血幽光。 想要她性命的人都没有好下场,高昂的代价怕你们付不起啊!老天让她借用原主的身体活了下来,她夜月狼向来恩怨分明,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她要把原主受的苦难都讨回来! 一名丫鬟的尖叫声直冲云霄,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吴妈妈脸色晦暗,那名婢女被她一个耳光打得有些懵:“整天咋咋呼呼,毫无规矩可言,要是让主子们看见了,你就得收拾包袱滚了。” “鬼啊,不是我害你的,要报仇找吴妈妈。”丫鬟像是被施了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个方向,让人心悸不已。众丫鬟也随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吓得齐齐尖叫。 吴妈妈听完勃然大怒,正要教训那么点她名的丫鬟,却整个人如被雷轰,因为早已经魂归西天的沈芜菁竟然缓缓从池塘里爬了起来。 吴妈妈一大把年纪了还没见过这种诡异的事情,吓得脸色煞白,但看见沈芜菁的影子后,很快就缓过了气来:“一群废物,你们根本就没把这草包淹死,自己把自己给吓得,还不快弄死她!” 沈芜面色布满乌云,还是第一次有人把杀死她说得跟砍白菜似的:“杀死我可不容易,妈妈真是有胆量啊。” “死过一次还敢顶嘴了……” 沈芜菁目光摄人心魄,吴妈妈被这般幽冷的盯着,只觉得全身寒冷彻骨,话咽在了喉咙里再也不敢说下去。 好一会儿,吴妈妈才反应过来,这死丫头何时身上有了这般摄人的气势,想到自己可是老祖母身边的一等丫鬟,又是授命行事,执起鞭子要教训这个临时前还敢放肆的人。 沈芜菁眼里泛起几缕笑意,意味深长,纤细的身子如同森林猎豹,完美地避过鞭子。可原主的身体不仅孱弱而且死前被折磨得太过惨烈,如今随便活动就像要散架一般。 吴妈妈青筋暴跳地剜着沈芜菁,居然如此轻易地避开,这还那个懦弱无能的草包么? “看来妈妈的本事也不过如此嘛,接下来就该你付出代价了。”沈芜菁动了动,全身骨头嘎嘎作响,右脚脩然脚踢了过去。 肥胖臃肿的身子印在了池塘边的围墙上,然后再“哗”地一声巨响落在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布满皱纹的老脸皱成一团,嘴巴里一口血喷进水里,浑身再使不出半点力气,整个人歪在水里,喝了好几口浊水。 沈芜菁双手抱着胸,活动了下踢人的那条腿,脸色平静地评价道:“接下来还有谁要让我沈芜菁性命的尽管站出来。” “太狂妄了!吴妈妈可是老祖母身边贴身伺候的一等妈妈,还没有人敢如此对她,你这贱人简直是找死!”还真有人看不清形势已然变天的站了出来。 正文 第四章 泄恨 牡丹本是在沈家四小姐身边伺候的人,她可是从小就亲眼见沈芜菁被自家主子欺负的样子,甚至逼得跟狗抢食,根本就不把沈芜菁放在眼里。今日,她就是四小姐派过来目睹沈芜菁死法的。 沈芜菁转过脸来盯着狗仗人势的婢女,眸子勾出喋血光芒,连同屋子里的气氛都变得沉重无比。 她记得方才淹死原主的时候,这个丫鬟可是用力最狠的! 脩然,沈芜菁身形快如追风。 牡丹只觉得眼前一晃,脸上突然连续不断地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一阵响烈的巴掌声打破原本压抑无比的气氛。 那几个原本有心跟着起哄的丫鬟瞬间变色,不自觉地捂着脸庞后退,十分庆幸还有机会闭嘴。 沈芜菁一气呵成,迅速地闪完巴掌,满意地打量着杰作,轻描淡写地道:“我今儿没有被淹死,你家小姐恐怕会特别失望的,帮我问候她。” 瞅着愣成木雕泥塑的牡丹,沈芜菁笑容如沐春风,眸子里幽光泛起:“你不懂主仆之别,将府中规矩视为云烟,该罚!以后应该尊称我一声大小姐,懂么?” 牡丹原本那张还算清秀的脸,已经变得连亲娘都认不出来了,两边脸绯红淤青,高高地肿起。 “大小姐……奴婢门缝里看人,不识得规矩,再也不敢冒犯您了,饶了奴婢吧……”牡丹惊讶于沈芜菁的身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告饶。 干燥的地面晕开一滩水渍,屋子里顿时透出股难闻的骚味。众人闻着味儿才了然,这牡丹是被吓尿了! 一众丫鬟看清了形势,纷纷求饶:“大小姐,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些事情都不是奴婢们做的了主的,全都是奉了祖母的授命,根本不是我们的本意。”其中一名丫鬟眼珠子转了转,打呼冤枉,心里却打着让沈芜菁闹到老祖母面前去的主意,那样就死定了。 沈芜菁眼里里闪过幽幽寒光,不动声色地问着:“我知道你们都是心地善良的人,肯定是被逼无奈的,老祖母是如何吩咐的?” 那名自认为聪明的丫鬟巴不得沈芜菁赶紧去老祖母院子里送死,说起话来如倒豌豆:“老祖母怨你给府里的脸面抹黑,说你您要是活着就代表着这个耻辱永远存在,让奴婢们帮了小小姐和墨香,再把你淹死扔出去。” 这丫鬟动机不纯,沈芜菁如何看不出来,只是这种小伎俩她没放在眼里。 院里荒凉落魄至极,沈芜菁越看越心寒,这就是堂堂嫡系小姐的住所,说出去恐怕笑煞世人。 沈芜菁拔下那名丫鬟头上的簪子,撬进锁眼,门锁咔吧一声应声而落。 一个名丫鬟打扮的女子脸上布满了巴掌印,被狠狠勒起掉在房梁上。旁边还有个被缚在床棱上的小女孩。 两人齐齐转过头,见沈芜菁进来,都双双落下泪来。 沈芜菁心里头一万匹羊驼狂奔而过,她亏大发了!想她上辈子连男人什么滋味都没试过,顶多临死前捏了一下那个臭男人的宝贝。 如今,俨然是一名小女孩的娘亲了!最倒霉的还是个被婆家扫地出门的弃妇!而娘家把她视为耻辱霍霍挥刀,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正文 第五章 血脉至亲 方才在池塘边见识过沈芜菁厉害的丫鬟,连忙上前帮两个人解了下来。 小女孩被解开之后,连忙扑向自己娘亲,十分委屈地撇着嘴,开始嚎啕大哭:“娘亲……呜呜,好多坏人……” 小女孩全身软绵绵的,如同一块棉花糖,酥得沈芜菁整个人愣了愣。黑漆漆的眼睛像是一泓汪水,好生惹人怜爱,她不由自主地将孩子爱怜地抱在怀里。 好萌的小包子! 小女孩头发有些乱了,梳着两个长长的黑辫子,尾端帮着红色的蝴蝶结,幼嫩的皮肤如剥了壳的鸡蛋,滑腻白皙,沈芜菁爱不释手地捏了捏。 本来非常讨厌小孩子顽皮的沈芜菁,此刻努力堆满了媚如春风般的笑颜,小心翼翼地哄着怀中的小可爱:“宝贝乖,我们不哭了,以后娘亲保证再也没有人敢绑着你了,我剁了她的手。” 皇甫梦馨愣了愣,反而摸了摸沈芜菁的脸颊,奶声奶气地说着:“梦馨不怕,娘亲也不怕,梦馨很快就长大了,到时候打她们。” 童言虽可笑,情谊入人心! 她有亲人了!她终于不再茕茕独行于世间,她有了想要守护的人,有了责任! 这份喜悦让沈芜菁感动得想要落泪,皇甫梦馨的童言如同炙热的火焰燃过冰封的心房。 上一世的她在孤儿院生活,直到八岁的时候被挑选进组织,永无止境的血腥训练将她对生活的热情冻结成霜,她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只为刺杀目标而生。冒死逃离组织,她依旧逃不开残酷的命运,最终跌入万丈悬崖。 沈芜菁抑制不住地捏着滑腻的小脸蛋儿,满脸正色,如同宣誓:“从今以后,再没有任何人能欺负我们母女,敢来挑衅权威的,娘亲让她们成堆化蝶。” 墨香红肿的脸刹那间惨白如霜,真个人如遭雷亟,滚烫的泪水飞流而落。 沈芜菁纳闷不已。 墨香打量着沈芜菁破烂斑驳的白裳,再见那白皙的肌肤上鲜血狼藉,眼睛里闪过浓烈的恨意。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还是人么?她到底还是嫡系小姐,你们竟然把她活生生折磨成了痴呆!”墨香整个人如同踩了尾巴的猫,冲那些丫鬟扑过去。 本想甩个耳光给墨香的丫鬟们见沈芜菁的脸色,根本不敢还手。 墨香悲恸地滑到在地上了,声如鬼魂泣冤般凄厉:“小姐你变成这样,我和梦馨怎么活啊……” 沈芜菁被雷得懵了懵,最后无奈地耸了耸肩,急忙解释:“墨香啊,你看清楚一点,我哪里像是被折磨成痴呆的样子,我四肢发达,聪明绝顶,行为完全正常”。 墨香终于肯止住啼哭,望着沈芜菁口齿清楚的言语,心中的大石头终于下心来。又想着方才颠覆她认知的那些话,连忙劝道:“小姐莫要再胡言乱语了,若是让外人传了出去,就有更多人借着找茬了。” 墨香家乡遭了灾,很小的时候卖身葬父,是被沈芜菁的娘亲买进府里来的,之后做了沈芜菁的贴身丫鬟。沈芜菁这个嫡系小姐的都会受尽欺辱,更遑论身为她一个丫鬟,可无论是陪嫁到皇甫家还是被扫地出门,她都沈芜菁不离不弃。 正文 第六章 睚眦必报 沈芜菁相信她对原主是真心实意的,眼里闪过赞赏,面不改色地扯着谎言:“那是我以前不想招惹是非,总是忍受一切,可哪想到她们只会变本加厉,如今我幡然醒悟,必定不再任人欺凌。” 墨香大惊失色,连忙转过身委婉地驱赶外人:“多谢姐姐们今日不计前嫌,午时将至,妹妹就不耽误各位姐姐正事了。” 众人先前被沈芜菁的雷霆手段震慑得心魂俱失,巴不得赶紧离开。如今听了墨香的话欢喜得合不拢嘴,连忙应到:“我们这就走,不便再叨扰了,以后需要帮忙千万别客气。” 说完一番话,偷偷瞧了瞧沈芜菁的脸色,众人狂奔而去。 墨香心酸地望着她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转身从箱子底里翻出创伤药。 沈芜菁淡淡抬眸打量着整个屋子,陈列布置简单得可怜,只有一张木板垫成的床,对着几床墨绿粗布褥子,两张掉漆的红木旧椅,一张受了重就嘎吱作响的桌自。 沈芜菁感激地看了眼忙碌碌的墨香,屋子的布置虽然简陋但无一不体现出这丫头的用心,落魄潦倒成这样还能细心打理,墨香的衷心再也不用怀疑。 世人皆知富裕的沈府人戴的是珠宝翡翠,穿的是绫罗绸缎,享用的是山珍佳肴;可她住的是荒僻杂院,盖的是粗布麻棉被,睡的是硬质木板。 心底的滔天怒火嗖嗖嗖被点燃了,沈芜菁咬牙切齿地握紧了拳头,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墨香细心轻缓地给沈芜菁清理伤口,先用热水把溃烂的血肉周围的脏污用擦掉,才小心翼翼地在血肉翻开的鞭伤处抹药,双眼又红成了兔子:“老祖母太无情了,以前任由着其他小姐们欺辱你就算了,如今却……血脉至亲,小姐好歹都是她的孙女啊,怎么能让人把你打成这幅模样。” 沈芜菁毫不在意地勾起喋血笑容:“她何止是任由别人欺辱我,她恨不得要让我见马克思呢!”原来的沈芜菁早就被狠心的老祖母授命淹死了,哪里还谈得上血脉至亲四字。 马克思?墨香听不懂,只怪着自己读书太少。她下手极为轻缓地给沈芜菁裹好伤口:“小姐,我们还是找国公爷做主吧?” “呵呵……”沈芜菁讥笑不已,像处死嫡女的事情老祖母不可能不征得儿子同意的,她那个亲生父亲何尝不是蛇蝎呢? 属于原主沈芜菁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夜月狼的时代! 一抹嗜血的光芒在眼里闪烁,她笑面如花:“恩恩怨怨交缠不休,没有谁能逃得出这樊篱,要想不被欺辱就只能奋力爬到金字塔的顶端。” 墨香已经感觉到眼前的小姐已经脱胎换骨了,欣慰不已:“小姐,无论您变成什么样,奴婢都不会离开你的。” 沈碧婷嚣张不已,带着一堆丫鬟妈妈前呼后拥地杀进院子,人未到声先至:“沈芜菁,你个窝囊废,今儿本小姐就要好好教训你!” 沈芜菁眸子潋滟寒光幽幽,墨香脸色煞白,慌乱焦虑:“小姐,你快翻墙躲出去,奴婢先出去挡着四小姐。” 沈芜菁安置好皇甫梦馨,洒然一笑:“这个府里总是有狗在吠,且看我棒棒打狗。” 她沈芜菁睚眦必报,今儿就给你沈碧婷结算新仇旧账。 正文 第七章 轻视 气势滔天的沈家四小姐,一脚踢开半掩着的柴门,走进没有铺砖的泥地院里,如恶狗咆哮:“沈芜菁,还不快给本小姐叫滚出来,否则给不了你好果子吃!” 钱妈妈不屑地乜了眼破旧不堪的木门,一副狗腿子模样溜须拍马:“四小姐不要跟她废话,老奴直接把门都掀了,看她还敢往哪儿躲。” 这番马屁拍得沈碧婷舒爽不已,钱妈妈不屑地向摇摇欲坠的破门踹过去,却没料想到一脚踩空,整个身子猝不及防地跌了下去。 骨骼作响的声音如同音符,那个上一刻还狐假虎威的人崴了腿筋,两条腿劈成了直线,喉咙里发出声凄厉的呼叫。 破烂的木门半开着,沈芜菁满身破烂血衣,飒然走出来,安然自若地踩过那条劈在门口的大腿,连眼神都没有斜视过。 痛呼声响彻,钱妈妈又痛又恨,眼睛里的怨毒像是把沈芜菁给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平愤,咧咧开骂:“你个小贱蹄子敢使坏心眼,老娘打断你的腿!” 眼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脸上却带着不符的绚烂微笑,沈芜菁加上力道踩过钱妈妈大腿弯,对凄厉的咒骂声视若无睹。 沈芜菁面带微笑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杏眼桃腮,面相上带着一股骄纵出来的纨绔气息,一袭紫烟色的纱裙逶迤拽地,头发绾成飞天髻,戴着金牡丹步摇,整个人打扮得富贵至极。 可惜啊,徒有富贵,而毫无贵气可言,除了她身上那堆珠宝锦衣,什么都不剩下,沈芜菁已经把对面整个人都解析了一遍。 沈碧婷轻蔑地瞧着沈芜菁,见她棉布衣衫被打得破烂,身上多处包扎着绷带,好似孱弱得遇风就倒,心里快意无比,指着钱妈妈向她训斥:“沈芜菁,你算什么东西,今儿把老祖母的贴身妈妈弄得半死不活,还没有治你的罪,你就先把我手里的人给动了,不想要贱命了?” “四小姐,您得为老奴做主啊,她简直没有把您放在眼里,得让她吃些苦头。”钱妈妈已经被人给拖了下去,听到沈碧婷要为她做主,连忙嚷起来。 卑躬屈膝得令人生厌,沈碧婷嫌弃地撇开脸:“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小姐面前指东画西,至于这个贱人我自有办法收拾。” 钱妈妈那张怨毒盯着沈芜菁的老脸,立马转过来堆满了谄媚,恭敬地认错:“老奴该罚。” 沈芜菁本来神色淡然地看着这出戏,现如今见着钱妈妈这滑稽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嗤嗤笑起来。 沈芜菁的娘亲杜月初当初嫁过来的时候,沈长德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芝麻官,借着杜家的势力渐渐爬了起来,官路通畅,紧接着各路红楼楚馆的女人被沈长德纳进府中,性格软弱的杜月初遭受排挤欺辱,整天以泪洗面,没几年就去世了。 老祖母从来都不待见杜月初,下葬三个月,老太君就让沈长德把自己娘家堂姐的女儿给娶了进来,也就是如今的郑国公夫人冯湘玉。 冯湘玉第二年便诞下一对双胞胎,嫡长子沈茂和嫡女沈眉佳,在府中可谓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没几年又诞下了沈碧婷。 而沈芜菁这个嫡长女,则直接被所有人给选择性遗忘了。她同样是嫡出小姐,却活得不如一个下人快意,很小就被府中的各种嫡庶小姐公子合伙欺负。等到了出嫁的年纪,身为沈家嫡长女的沈芜菁,直接被冯湘玉指给了商贾人家去冲喜,用她换来了百万聘礼。 沈碧婷懊恼地跺了跺在粘在东海珍珠绣鞋上的泥沙,对沈芜菁鄙视厌弃,指使着众仆:“给我把沈芜菁狠狠地教训一顿,谁做得最狠赏赐就越高。” 沈芜菁柳眉挑了挑,笑了起来。 正文 第八章 正面交锋 墨香在屋内给昏昏大睡的皇甫梦馨赶蚊子,但是屋外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眼见局势已经崩塌,自家主子要被众人围攻了,连忙跑出来挡在沈芜菁的身前。 那张还红肿着的小脸上,极力堆出卑微的笑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开呢。” 沈碧婷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哈哈笑起来,眼睛里嘲讽不已:“我娘可只生了我们兄妹三人,沈芜菁是那个早死鬼生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见沈碧婷俏丽的脸上没有丝毫恻然之意,墨香直接跪在地上祈求道:“奴婢任打任骂毫无怨言,可我家小姐身子骨不好,今儿上午才挨了打的,求你放过她吧。” 沈碧婷挥手扇向墨香,极度冷血:“本小姐就爱看沈芜菁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样子,你个下贱玩意儿来败什么兴致,再敢多一句嘴把你打发到军妓营里去。” 沈芜菁灵动如猫,拽过墨香,一只手截住沈碧婷的手腕,笑得肆意疯狂。 墨香被笑得心肝俱颤,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现如今惹毛沈碧婷,不是老虎屁股上拔毛么? 沈芜菁笑得嚣张的模样,沈碧婷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轻视,这种笑意透着不言而喻的侮辱,沈碧婷俏脸黑成了锅底的煤灰,怒火嗖嗖上飚:“死到临头尚不自知,还能笑得出来,你笑什么?” “当然好笑,现在离晚上还有好几个时辰呢,你就做起了白日梦,难道还不够好笑么?”沈芜菁斜斜地乜了对方一眼,笑容不减分毫。 骄横跋扈的沈碧婷生下来便有爹娘疼爱,有兄姊疼,有老祖母宠,府里人谁不巴结她哄着她?没成想从小就被她欺负成刍狗的人,居然敢有胆子嘲笑她的一天。沈碧婷恼恨至极,恨不得立马就将沈芜菁那张笑容撕碎。 “你这个窝囊废,让国公府脸面尽丧的窝囊废!被婆家扫地出门已经够凄惨了,现在连祖母都要弄死你,到底谁比较好笑啊?”沈碧婷怒极。 刹那间,沈芜菁笑容戛然而止,她背脊挺得如同一柄利剑,眼睛里迸射出喋血寒意:“没关系,你今天可以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因为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沈芜菁声音冷如潋滟寒霜,无形的王者之气瞬间从形销骨立的孱弱身体里迸射出来,破烂血衣给她平添了一抹诡异,狠狠地震慑住了沈碧婷。 这还是沈芜菁么?沈碧婷怔怔地望着,眼前浑身散发出凛冽气势的人,心中一阵害怕,双唇不由自主地颤抖。 压抑沉闷的气氛笼罩在院里,沈碧婷半晌才回过神来。刚才居然会抑制不住心底的恐惧。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怕她? 沈芜菁只是一个从小被她欺辱惯了的窝囊废罢了,如今更是一个被夫家抛弃的可怜下堂妇,还能有本事翻了天?! 竭力甩掉心中的惶然,沈碧婷想通之后再无半点恐怖,满脸不屑地看着沈芜菁,嘲讽不已:“这才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你们看看这个窝囊废是不是今儿被打傻了,还变得这么有骨气了。” 正文 第九章 血债血偿 众人随即被此话拉回理智,率先反应过来的钱妈妈极品拍马屁:“小贱人吓疯了,她那话的意思就是说四小姐您死到临头了……” 后知后觉的钱妈妈才发觉说错了话,都怪那个沈芜菁把她气糊涂了,要换了平时借她个熊心豹胆也不敢说出这种话来啊。 沈碧婷恶狠狠地瞪了眼愚蠢的钱妈妈,怒火噌噌噌窜着,双手叉腰,唾沫飞溅:“沈芜菁,本小姐先让你尝尝地牢的滋味。” 赵朝世风,几乎每户四品以上的朝官都会在府邸中建设地牢,专门用来处罚不听话的奴才和犯了错的姨娘小姐们。府中地牢其恐怖程度,郑国公府的小孩子都清楚,那些酷刑细数下来可止小儿夜啼。 钱妈妈眼里闪过怨毒,嘴不饶人添砖加瓦,恨不得将沈芜菁撕了:“她胆敢挑战四小姐你的权威,只是如此送到地牢里对她来说过于轻松了,应该将她撕碎了喂山里的豺狼虎豹。” 沈芜菁心底情不自禁冷笑,这群人还真是绞尽脑汁啊!现在就讨论如何处置自己,她眼中怀疑他们脑袋被驴踢了或者被门夹过。 捋了捋耳鬓垂下的墨发,沈碧婷鄙夷地斜视着不多说半句话的沈芜菁,以为对方已经被吓傻了。拔下飞天髻上的碧玉钗,兴致勃勃地启唇:“大家都想想如何处置这个窝囊废,谁的主意越精彩狠毒,谁就可以得到这支碧玉钗子。” 钱妈妈眼红不已:“四小姐,您干脆到街上找个男叫花子把她贞操夺了,剥光了丢在大街上,让她在京都声名狼藉,恐怕她自己就得羞愤得自杀了。” 沈芜菁也颇有兴致地聆听着,好像众人激烈讨论的处置对象只是个阿猫阿狗,淡定得让所有人都以为她被吓傻了。 一旁的墨香听到背脊发寒,想到如此狠毒的招数要用在自家小姐身上,整个人吓得快晕过去。 “真是没新鲜劲儿,就这些老套的招数怎么能平息本小姐心里的怨气呢?”沈碧婷满脸狰狞的表情,寒声道:“我要把她的尸体挂在城门口,活活晒成人干,看以后还有人敢不敢忤逆本小姐。” 沈碧婷裙摆逶迤在泥地上,上前指着沈芜菁的鼻尖,恶狠狠地道:“将沈芜菁给本小姐剥光了,再去街上找几个叫臭花子过来,越丑越脏越好” 众人快速分工,找臭叫花子的已经脚底抹油了,余下的妈妈们卷起袖子满脸怨毒朝沈芜菁逼近。 “我最讨厌别人对我指手画脚,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不由你!” 刹那之间,沈芜菁探出手掌,直袭沈碧婷跋扈的双指。众人只听见“咔嚓”两声清响,骨头断裂的声音犹如有节奏的乐章,女人凄厉啼血的尖叫声似乎要震碎耳膜。 紧接着,沈芜菁拽紧沈碧婷的飞天髻,整个纤细的身子借力托起,跃空绕圈,双脚凌空踢向几位围攻上来的中年妈妈们。 众人只闻一道撕裂声,沈碧婷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响彻云霄,发髻散乱,血肉分离。 正文 第十章 挑衅 一系列动作在瞬间圆满结束,沈芜菁平稳地落在泥地上,双眼里闪烁着喋血光芒,全身的血液都干杯点燃了,脸上的深情兴奋嗜血。 沈芜菁嗤嗤地笑起来,笑得如沐春风,缓缓走到哀嚎不止的女人面前,双指捏起一大束头发搁到对方眼前,无关痛痒地说:“妹妹叫得如此凄惨真是让人怜惜,姐姐错了,不该如此对你,这就把你的头皮还给你,说不定以后遇上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的绝世名医,还能把这块皮贴回去。” 沈碧婷浑身颤抖地跪倒在泥地上,再无了方才的趾高气扬,眼神惊恐地盯着沈芜菁捏着的东西,如同魂魄出窍。 一把秀丽柔顺的墨发,发丝根部连着一块块带血的头皮,血珠滴滴溶在土里。 沈芜菁将头发放到沈碧婷被掰断了双指的那只手中,笑容绚烂如花,启唇诡异如恶鬼:“妹妹每天都用鸡蛋清润发,难怪养得如此墨黑滑腻,我半个月才能吃一个鸡蛋呢,简直比姐姐的命还金贵,如此珍宝,还是用金匣子锁好免得遭人偷了去。” “啊!” 仿佛看见了最恐怖的事物,沈碧婷惊恐地丢掉那些鲜血交杂的黑发,双手抱头惨叫,却摸到鲜血涔涔的头顶,整个人如遭雷亟。 沈碧婷状如疯妇,沙哑的喉咙声嘶力竭:“啊……啊,你们给我杀了她,把她的头发一缕缕揪下来,我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丫鬟妈妈们早摔得腰酸背痛爬不上来,全身如同被马车轱辘狠狠碾过,横七竖八地瘫在地上。 墨香嘴巴长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眼睛瞪堪比铜铃,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学了如何厉害的武艺? 真是太威风了。 贴身丫鬟海棠见沈碧婷傻傻地跪倒在地,赶紧过去扶起她,沈碧婷暴怒向她的脸扇过去:“你不是对我最衷心么?现在就去把沈芜菁弄死!我给你钱,给你首饰,快去!” 海棠被突然转过头来的沈碧婷吓得魂飞魄散,软着腿惊恐万分地滚走。 须臾,每个人都被惊骇了,脸色缤纷至极,各有各的精彩。 众人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沈碧婷连企图杀死沈芜菁这种大事都顾不得,失心疯般地大叫:“快去城里最好的大夫,快去宫里请御医,我的头发,救我……” 年纪大的妈妈努力忍着呕吐的感觉,爬过去搀起她,脸色煞白的海棠慌不跌地爬起身要直接去宫里请御医。 沈芜菁一把拽住海棠,朝精神崩溃的沈碧婷冷笑,声音森冷如同讨债的鬼魂,宣布道:“半柱香前,你们成群结队地踹开院门冲进来,如今想要走出去,可以选择干掉我!或者留下你们的双腿!” 众人被她身上漫出来的气势镇住,没有人再往前走一步。 沈芜菁的话在众人心底掀起一片惊涛骇浪,活生生将众人心底刚萌芽的想法掐死,干掉沈芜菁完全在幻想中,想出去必须得留下双腿。看见四小姐丑陋不堪的模样,没有人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她把丫鬟们的表情收在眼中,静静的站在一旁,朝着沈碧婷丢去一记挑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