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   程明第一次见到丽的的地点是在她的家里。他和丽的父母、介绍人两口子还有他们一个搞音乐的朋友就在她家楼下一起吃的火锅。吃饭时,程明注意到丽的父母几乎没有说什么话,吃完饭程明去买单,老板说已经有人结账,丽的母亲站起身来说她开了钱,程明感到有些惊讶,这第一次和女方见面吃饭,作为男方会没掏钱付账,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没看见被介绍人形容得如神仙妹妹似的女孩子,女方父母的大方,更是增加了程明心中的好奇。   吃完饭已是晚上,丽的父亲开了门,屋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她父亲打开了灯,程明和介绍人一起进了屋。那屋是错层建筑,客厅很大,房子看来装修不久,看上去还是挺整洁的,程明一眼就看到沙发上有个女孩,那一定就是传说中的丽了。丽的母亲笑着对介绍人说:"丽一人在家时,不看电视的时候一般都不开灯,她说是节省能源。"几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丽的母亲叫丽去泡茶,程明虽然喝了酒,也不敢死死的盯着丽的脸打量,他还是看到了一张清秀脱俗的脸,尽管已年过三十岁的女人但从丽站起的身态里,是一般只有跳舞的女人才可能具备的身材。丽端了茶过来,先递介绍人两口子还有他们的朋友,丽显然对这三人非常熟悉,端茶给程明时用标准的普通话对他说:"师兄,请喝茶。"程明听到这好听的女音是在招呼自己时,感觉脸有点红了,急忙接过茶说:"不客气,不客气。"介绍人两口子和他们的朋友喝上茶后,便开始谈佛论道,丽在旁边也不插言,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她母亲正在打开麻将机。听他们谈话程明也插不上,他们相互都尊称师兄,包括那两口子也是如此称呼,他恍然明白丽刚才叫他师兄的缘由,她以为他也是学佛的吧。麻将机摆好后,他们几个和丽的母亲搓上了麻将。程明很少打麻将只得与丽坐在沙发上,程明想说话,脑袋里却怎么也找不到话题,面前的丽他早闻名了好几个月,这介绍人两口子是程明租的营业店面的房主,程明租他们的店面已有六年。女房东知道程明离婚好几年了,找到程明说给他介绍位女孩,程明听说女方还没结过婚,摇头拒绝了,他已有个女儿不想再生养,人家女孩家庭条件好而且是个姑娘,万一好上肯定是要生孩子的嘛。程明经营的是一家有十几年历史的早餐馆,那时正逢春节期间,生意很忙,他都已淡忘掉这件事,可耐不住女房东一次次约见面的热情,终于接受了这次会面。   女房东打着麻将,对丽说:"丽,干脆唱歌给我们听嘛。"程明帮丽一起连接好音响,丽找了张邓丽君的歌碟开始唱了起来,第一首是我只在乎你。丽的声音温柔甜美,程明觉得邓丽君的原唱也不过如此,在丽唱后面几只歌曲的时候,他留意到歌词被丽故意的篡改,尽管还是流行歌曲的调儿,但唱的显然是不同的意思,什么人在棺材里呀,还有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释迦牟尼…等等。女房东又说:“丽,唱得好啊,干脆给我们跳会舞。”   丽也真听女房东的话,立刻就开始边唱边舞。他们几个也停止了打麻将,程明看见丽的母亲第一次露出笑容,连他的父亲也不知从哪间房间走了出来,也是满面的笑容。女房东换了一个比较动感的舞曲,丽的身姿亦随着那舞曲扭动,看得程明心花怒放,掌声不断,这般优秀的女人,居然有可能成为他的女友,程明是脸上心里都笑开了来。最后,丽以一个夸张的动作结束了舞蹈,跳在了麻将机上,将腰部弯了下去,差点点脸就贴在麻将机上。   回家时,程明和那个介绍人的朋友同打的一辆车。那人在车上讲了更多的关于丽的事情。他们这帮人连带丽一起都是学佛的师兄妹,丽学佛十年有余,这几年精研佛法,她基本上很少出门,每天在家就是颂佛念经,以往还爱唱歌跳舞,这几年也不唱不跳了,也不谈任何男朋友。她家就这么一个独生女,三十岁的女人了作父母当然着急。今日居然又是唱歌又是跳舞,全然是因为有你的缘故,你们俩绝对有戏。   程明那天晚上很迟方睡,一般他为了第二天的营生早早便上了床,他知道从此以后,丽的身姿便已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没过两天,早上程明在店里接到女房东电话,说要和丽一起到郊外的法能寺去拜佛,问他可否陪同。程明心急火燎的叫了他妈妈过来看店,也顾不得生意便快快的到了女房东家里汇合,丽和她母亲已经在女房东那儿了。丽和女房东正端坐在特制的佛堂里诵经文,程明见了没敢讨扰,和女房东眼神示意算是打了招呼。丽诵经的声音明快清楚,听起来依旧像是唱歌,浑然不是庙宇里的那般老态龙钟,昏昏欲睡,程明感觉到丽所展现出来的,新鲜又充满了神秘感。   程明包了一辆去郊外的小车,直接到了法能寺。法能寺的主持和她们看起来早已是朋友,老远就已笑容可掬、双手合掌相迎。一行人都跟随主持进了一间开有空调的厢房,刚过完春节,天气还是有点萧寒。   胖胖的主持泡了一壶好茶,笑吟吟的和他们聊起天。   今天是主持的母亲过生日,她们都早备好红包双手奉给主持,程明也从包里抽了一百元,和她们一样双手奉与主持,他们的话题仍旧是阿弥托佛之类的,程明实在是索然无趣,一个人溜达到外面散心。经营餐馆无论大凡小事全都要上心,今日难得的清闲自在,偶然到郊外来看看风景,实在也是调节心情的好去处啊。闲逛半小时后,心里想到丽在里面,又回复进了厢房,他们谈笑风声,左一个阿弥陀佛右一个观音菩萨,全是修行了悟的语言,丽也是一言不发。主持突然问程明:“施主是做什么的呀?”   “我是开餐馆的。”程明如实回答。他瞅见丽听见‘开餐馆’几个字眉头紧紧皱了一下。   "开的是怎样的餐馆呢?”主持又问道。   “哦,是早餐馆。”   “施主卖的是粉、面、米皮之类的吧,生意还好做吧?”主持说。   “开了好多年了,感觉就像食堂一样,基本是老顾客,还算好做。”程明说。   “我的馆子开在闹市,就只卖鸡肉粉”程明没等问自己先说了。   主持还是笑吟吟的,程明留意到丽的表情明显是厌恶的神色。   主持和她们几个去了隔壁间厢房,程明听到麻将机的声音,原来庙里也不例外靠此消磨时间。主持对程明说:“施主先和丽施主聊聊天吧,我陪他们打打小麻将,不在输赢,算交流吧。”胖胖的脸还是笑容可掬。   程明和丽还是无话可谈,明显感觉丽的身上有和他格格不入的气场流动。厢房里开着电视,放的是菩萨的碟子,丽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金光闪闪的菩萨们,程明煞是无趣,又转到外面去闲逛一圈回来后已是开饭时间。几个人坐在厢房,自有居士端上饭菜,吃饭时,程明看见丽吃得远不如她的长相那般斯文,食量还是不错。   下午还是和丽无话,她一直反复看菩萨的碟子程明只能去看麻将。女房东问他:“咋不陪丽说说话呢?”程明苦笑说;“找不到说的。”丽的母亲对他说:“她一向这样的,有时一天都没什么话。”   看了一下午麻将,终于等来庙上开饭的时间,中午吃的素,程明的肚子早就饿了。照例是素菜饭摆好,程明和她们几个坐好,丽仍然专注的看电视,好像吃饭与她无关。主持对丽说:“丽施主,还是每天吃一顿么?”   “每日吃一顿很好啊,释迦牟尼佛都是日中一食呢。”丽回答。   在吃饭的时候,从他们的闲聊里,程明知道丽每天只吃一顿饭,过了中午水都不会喝一口,而且每个星期里至少有一天水米不进,这是大乘佛教里最为苦行的修道之法,也称八关斋戒。程明问:“丽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执着。”他们一致回答。   “那主持你是专业的都不这样?"程明问。   “我们没她做得好撒,”主持一改笑呵呵的面容,正色答程明。   丽的母亲接过话题对程明说;“哎呀,别看她现在这样,除了吃素能坚持其他搞不了多久的,她这会吃一顿,过段时间晚上都会吃呢,莫理她。”   "这次我决心定了。你们不知道,下午这顿饭谓之畜生道,晚上更是恶鬼道所食用,有些小鬼他们头很大,但食道只有针那般细…”   “你不吃算了,不要说那些话。"她母亲打断了丽。   程明边吃饭边在想;看来我和丽是没得戏唱咯,一个如此执着的女人,怎会看上我这经营卖肉的餐馆的男人?饭后程明偷偷的把自己的想法讲给了女房东听,女房东笑着对程明说;"兄弟,不要多想,丽的母亲对你很满意,看丽的样子对你也不反感,她这几年和男人说话的次数数都数得清楚,一切包在我身上,到时侯莫要忘记给我送蹄髈哦。”   “才哪里说起,大姐。”程明将信将疑的笑答。   "再说她那么多的习惯我怎能受得了…”程明总算说出自己的疑问。   "她如果爱你,她就会改变,我就是一个女人,信我。”   当晚,车先送丽的母亲回家,女房东拉着丽要她去自己家再聊佛法,丽去了,程明也去了。在房东家里,他们两口子搞了些酒肉,几人就喝了起来,丽在客厅里看碟子,是一个老和尚在说法。女房东对程明说;“丽的家里冰箱里不会有一点肉,以前她家买一次她就埋一次,爹妈就她一个女儿,实在拗不过她就只好将就她,要吃肉就上外面吃。”   “为什么要埋呢?”程明问。   “佛教倡导众生平等,她把肉埋进土里,是害怕别人捡来食用。以往我们聚在一起,只要喝酒吃肉,她会立刻闪人,今天你看,她没有走就是看你兄弟的面子咯。”   程明笑了笑,自己真有那么大面子么。   “她的爹妈这几年过得太苦了,她又死活不同意找男人,我们是心里着急啊。从小她在家里爹妈对她是百依百顺,一句话,只要她要的东西就是天上的星星都会想尽办法让她如愿。”   “她为啥不找男友呢?”程明忍不住问。   “这个嘛,说来话长,她从小就喜欢跳舞唱歌,17、8岁就在我们这个城市的演艺圈小有名气,在许多大城市参加比赛都拿过奖,至于为何不找男友,那是被一个男人欺骗了感情,那男人是个搞文艺的,和丽在一起谈了两年的朋友,后来才知道那个男人是结了婚的,还有小孩,哎呀..丽的命苦呀,这么优秀的一个女孩.。”   程明也是一阵唏嘘。     正文 二   喝完酒,程明到客厅丽仍在看碟子,只是见她脸上挂有俩行清泪,他正纳闷,一个人好端端的干嘛哭了?女房东说:“丽呀,怎么看看的又动情了?”   "说得太好了,真的情不自禁啊,杀生的罪孽实在是太深太深…”丽幽幽的轻叹。   程明听到‘杀生’两字心咯噔一下;莫不是说的我。   房东两口子也一起坐在客厅,他们三人在点评碟子里的某法师讲的法道,程明坐半天也说不上话就站起来对女房东说:“我还是回去了,明天还得赶早营业,反正你们聊的我听不太明白,插在中间还尴尬呢。”女房东立马递眼色给程明:“慌什么呀,陪我们聊聊撒。”说会话,两口子先后进了卧室,独留他俩在客厅干坐。程明给丽端了杯矿泉水,丽说;“我不喝,你喝嘛。”说完半天还是无语。丽拿起了茶几上的佛经诵读起来,程明问;"你念的都是些什么意思呢?”丽把书摊放在茶几上说:"我们一起诵读嘛。”程明看到经文上的文字都是简体版的,便学着丽虔诚的样子跟着轻轻读诵。   两人诵经到了深夜,竟然听到窗外的沙沙雨声。   程明说;"下雨了。我送你回家好么?”   "我没带家里钥匙,这么晚了不想叫爸妈开门,免得惊扰他们的瞌睡。”丽回答。   程明看见房东两口子已经关上卧室门,或许睡了,夜深也不好打扰他们,只得坐在沙发上,丽自诵读她的经文,程明实在很困,便仰在沙发上睡了。醒来时,感觉天已经蒙蒙亮,丽还在那儿诵读,看看时间,已经到了开店的时间,他揉揉眼睛,对丽说;“我要去开店了,你呢?”丽点点头,没有说话,继续她的诵读。他轻轻带上门,雨还在下,他想自己怎可能和这样虔诚一心向佛的女孩子谈恋爱呢?他使劲的摇摇头,再一次确定简直不可能的事嘛,隔了数日程明接到女房东电话,女房东欣喜万分的在电话里说:“好消息、好消息呀,天大的好消息。赶快过来。”程明也被感染笑问:“啥子事情这么高兴?""来嘛。来了才讲。”   程明把店里的的事务交待给伙计后,骑上他才花万元左右买的双缸150新摩托车,一股风的飙去那个有关于他好消息的源地。   见着女房东,她便急匆匆问程明:"你那天都做了些啥,咋丽的转变这么快?”看着女房东激动的样子,程明说:“我就陪她念了会经,就在沙发上倒到天亮,啥也没做啊。”   “丽今天一大早就和她妈妈去上班了,丽都三年没上过班,今天还喊我去玩呢,咱们一起。”不由分说,坐上程明的车便向丽工作的地方奔去。丽的家人在市中心承包了一个生意很好的儿童娱乐中心。路上女房东告诉程明,要追求丽实在是根本不费力气,就是要胆子大,她的家人都同意那你程明就不要犹豫了,她的那个修行他们这帮人都认为出了问题,可就是找不到一个能帮她步入正轨的人啊,所以,她们这帮人就全靠程明对丽的帮助,说得是程明心花怒放,谈朋友还有点那个连带英雄救美的意思,哈哈。   到了丽的工作地方,程明远远就看见丽在游乐园的控制台里,丽的母亲喜笑颜开的向他们两个迎了上去,女房东拉着丽母亲的手,感叹的说:“我就说嘛,她只要遇到喜欢的,会改变的,你看,你看,她不是开始工作了撒。”丽的母亲笑吟吟的看着程明说:“一会下午一起去吃饭,吃什么你们挑就是。”   程明的心中升腾起一种曾经有过的荣誉感,那感觉相似于念高中时代表学校到教育局领取自己的小发明奖那般光荣。他走近丽,丽看了看他,脸红扑扑的,程明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但还是找不到恰当的话来对女孩说,还好女房东过来了,她对丽说;“今天天气不错,干脆我们几个去玩玩。”她话刚说完,就把丽拉到他的摩托车上,丽推辞一下还是上来了,女房东说:“你们先去玩嘛,我一会打车过来找你们。”   见丽上了自己的摩托车,程明自豪的发动引擎,一溜烟开向郊外去了,谈情说爱最好的去处就是风景好人又少的僻静之处,丽的母亲和丽的默许使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自信,他在想或许自己真的该开一间分店了。   天气正是初春时分,郊外的山和田全是一片青油油的让人兴奋的绿色,夹杂了一些已开了各种颜色的花的树,程明一边驾车一边说:“你看那些梨树开得好漂亮。”丽在后座答:“师兄,那不是梨树,是槐树呢。”   程明还真分不清,丽就指着路边的一些好看的或他不认识的树啊花啊的,一一给他讲它们的名称甚至用途,看见特别一些好看的花,她就叫他停下车,自己凑近了闻那花香,程明说:“那你采回去嘛。”丽看着花说:“可以采点回去我中午食用,我可从来不在公园里乱摘花的哦。”忘记注明一点,丽一直都是用普通话和他答白的。   程明说;“你还喜欢食用花么?”   “是呀,我爸爸有个花园,开花时我都要采点中午用,花儿呀,花儿,我现在要采你们回去了。”同时嘴里还要念叨一阵,才小心翼翼的采下花,程明问:“你念的什么,我没听清?”丽说:“我在念些让花不痛的咒语呢。”   他们来到一个断崖边,站在断崖上可以看到好远好远,崖下是小溪,远处是气势磅礴的大山,程明兴奋的大叫;“啊…啊…嘿…嘿…”回声漫长而悠远。丽也大声的叫道:“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程明感觉丽这个下午好开心啊,她见到公路上滞留的小鸟一边叫他停车,莫要伤害到鸟儿,一边对小鸟说:“小鸟,小鸟,快些飞走,公路上可不许你们散步哦。”对那些关在圈里的牲口她也毫不见外,还扯几把草亲自喂它们,可怜兮兮的对它们说:“你们太可怜了,没有自由啊。”他在一旁笑着说:“喂饱了,长肥了,还会被主人......”她生气的打断程明的话:“别说了,”又对它们轻轻的说:“你们真可怜啊,下世可一定不要做牲口了,祝你们早投生西方极乐世界。”说完又是一阵咒语。程明忍不住问她:“在那个极乐世界里,会有它们的位置吗?”   “有的,说不定我们上辈子都可能是猪啊牛啊轮回的呢。”她说这句话语气坚定,一点都没有怀疑。   “所以,请师兄你不要嘲笑它们哦。”丽对程明严肃的说。 正文 三   傍晚,程明载着丽回到了她工作的游乐园,两人满头满脸都是从郊外带来的灰尘,丽的父母还有介绍人两口子都在等他们。两人拿毛巾擦拭一番,程明倒了杯水递给丽,丽犹豫着接过来,程明说:“喝了吧,一下午在外面都流了好多汗,喝杯水也坏不了你的修行撒。”丽把水一饮而尽,程明赶紧的又倒一杯,丽又是一口气喝了下去,看来是真口渴了。丽的母亲和介绍人几个在边边看在眼里,笑在脸上,丽终于打破了她中午以后不喝一口水的惯例。吃饭时,丽破天荒的随着程明一行人去了馆子,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馆子外面,在程明的眼里和餐馆里喧哗热闹树成更为有特色的风景,她正在改变自己的习惯,为了他而重新进入社会,仅短短几天,程明办到了丽的父母、朋友们做不到的事。程明仿佛在喝着自己的庆功酒般,比他赚了钱还得意。   当晚回家又是辗转难以入眠,丽是多么的善良和温柔,程明满脑都是她的影子……   第二天早上,程明的电话响了,是不认识的电话,接了原来是丽家里的座机打来的,邀请他去她家一起唱歌,程明正在店里做事哪里走得开,只好在电话里说:“我下午来可以不,等我把事情忙完了就来哈。”听到丽的语气不太高兴便说:“行啊,我一会过来。”   程明心心慌慌的交待了店里的事务,又打电话给他妈妈叫来守店,赶紧赴丽的约会去了。   刚到丽的家门,便听到那熟悉的动听的歌声,丽一人在家等着他的光临呢。   程明陪丽唱了会歌,丽教他唱一些佛教歌曲,他流行歌曲都唱得走调,怎唱得了那些,眼看中午吃饭的时间到了,程明说:“我去做饭吧。"到了厨房,打开冰箱果然没有一块肉,简直肉的味道都闻不到,鸡蛋也没有,只有得些素菜。程明拣得几样,做了起来。丽随着进来,说:“我来淘米做饭,洗菜,师兄你炒就行了,记住不要放味精。”   程明看到厨房里没有葱和蒜,问丽:“怎么连葱蒜都没有?”丽回答;"葱蒜一样的是属于五荤的,我们家怎么会有呢。   毕竟和饮食打了十多年交道,程明熟谙做菜的门道,灶上还有盒蛋白质粉,他看了那几样素食菜,心中有了主意。丽过来帮忙,程明说:"我做就行。”丽说:“那我淘米煮饭。”他眼看着自己那几个菜都摆弄得差不多就差下锅,丽还在慢腾腾的从米里拣什么。   “用水把米淘干净就行咯。”程明说。   “米里面有时会有小虫的,直接用水淘米会把它们淹死,那岂不是罪过呀。”丽说。   程明无语,自做他的菜,菜做好后,程明将菜一一从厨房端出,,引得丽阵阵赞叹:“师兄,你做的菜太好看了,闻起来也好香。”那是,他心想。将菜从锅捞进盘子里红白绿的搭配自己可都丝毫没有马虎。丽用勺子舀了点饭说:“我要到凉台先喂喂鸟儿。”吃饭时,程明从丽惊讶的神态里等到他要的效果。   "这飘在汤上的丸子又脆又软,中间还有馅,师兄你是怎么做的啊?”丽问。   “把菜心捣碎后,用调配均匀的蛋白质粉裹好,再用油稍稍酥透,由于中间是空的,熟了后自然像汤圆那样漂浮在汤面了。”程明微笑回答。“哇,原来做素菜还有这么多学问啊。”看见丽吃饭的样子,程明得意的心想;我最拿手的菜是做荤菜哟。   两人吃完饭,程明还挂牵店里有些事得亲自处理,但看丽高兴的样子实在是不好开口说走,毕竟身边这位女孩已经孤独了这么多年,又如此青睐自己,牺牲点点利益算得了什么呢,程明自我安慰自己,放了心的陪丽。他在接到几个老友的电话后,不知觉已是下午。程明对丽说:“下午陪我一起去吃饭吧,”丽欣然同往。  正文 四   程明的老友小军开了他的奔奔到了丽的小区来接他们,尽管程明在电话里说过会带一个女友,小军看到丽还是忍不住的觉得惊奇,背着丽小军对程明笑说:"你小子艳福不浅啊。”确实,丽的容貌身材比他曾经的女友有过之而无不及,程明憨憨的傻笑算是回答。到了他们约定的餐馆,先到的几个老友已经点好菜,猛然看到丽,几人眼前都是一亮,那眼神直盯得丽都不好意思,程明连忙端了凳子放到店门前,示意丽坐在那儿,又倒杯矿泉水递给丽,独独小勇站了过来,一个劲的盯着丽,那眼神好像要把丽吞下肚里,程明不高兴了,说:“小勇,哪有你那样看人的。”小勇一把推开程明,问丽:“我认得你,你是不是在河边倒过我钓的鱼儿?”   “是呀,那叫放生,你看鱼儿在水里游得多开心多自在,干嘛害它们呢。”丽回答。   “可我不记得你了啊。我帮你放了鱼儿,你应该谢我才对也,那也是你的无量功德。”丽又笑着对小勇说。   小勇拉了程明的手一起回到餐桌说:“那女孩脑子有毛病,不会是你谈的女友吧?”   “有什么毛病,那叫善良,你懂个屁。”程明一下也无法对朋友们解释丽的种种行为特别是每天只吃一顿饭的缘由,他说;"晚上我请客,大家一起去卡拉OK,也算对小勇谢罪好不?”他想在朋友面前展示丽的另一面。这帮友人都好久没聚在一起开心,当然一致同意。程明关于丽能歌善舞的才艺,在吃饭时忍不住几次想提示一下朋友们,最后还是没说。一行人到了歌舞厅,程明故意没有要包房,几人在大厅要了张桌子,点了两提啤酒一些下酒菜,聊起天来。一会服务员拿了歌单请他们点歌,程明问丽;"你想唱什么歌,我来写。”丽说:“先让你的朋友们点吧。”几个朋友都点了歌唱,程明给丽选了首邓丽君的‘小城故事’。总算轮到丽的‘小城故事’,丽站上了演唱台,程明的心中也是砰砰的跳动,该丽露脸了,刚才吃饭时大家对丽的议论让他心中不畅。   丽站在台上,用流利的普通话对大厅里所有的客人们说:“今晚很荣幸的为大家演唱这首‘小城故事’,这首歌的原唱邓丽君是我从小就最喜欢的歌星,她现在已不在人世间,今晚以这首歌来缅怀她,她的歌相信将会永远被人们传唱,谢谢大家。”整个大厅的环境本来是喧闹的,丽温柔的声音特质立刻使之安静下来,全都把目光投向舞台,丽向音响师挥挥手,音乐响起,“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欢迎来做客……”丽唱完后,深深的向台下鞠了一躬,程明自己都傻眼,在家里和在歌厅里听歌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丽简直就是一个成名歌手的范儿,蓦然大厅响起整齐的掌声,程明和他的朋友们才想起应该鼓掌。程明问小勇;"这像个脑子有问题的女孩么?”小勇没回答,只是拍手叫好。丽回到座位,几个都惊异的看着她问;“你学过的对么,咋把邓丽君都唱活过来了……”丽笑答:“我以前常参加歌舞演出,也作过主持人的。”正谈话间,歌舞厅的女老板过来了,她礼貌的对丽说:“你好,美女,谢谢你刚才演唱的歌曲,为我们歌厅都争了光,现在很多客人都以为你是我们聘请的歌手呢,他们大都放弃了点的歌单,要我来转达说还想听到你的歌声,可以么。”   “可以。”程明们这一桌人全都跟着起哄,丽也不推辞,程明端了杯清水给她喝后便上了台,拿了话筒说:“谢谢朋友们的捧场。”向台下鞠躬,又是全场掌声。“我为朋友们唱一曲叶倩文的‘潇洒走一回’。好不好。”   “好。”全场回答。   丽载歌载舞,歌厅也不失时机的将灯光调整为迪斯科的动感效果,丽的身姿在台上灯影迷离,朋友们大杯倒酒祝贺程明找到如此色艺双全的女朋友,看着他们艳羡的神色,程明的心也迷离起来。   当晚,丽在舞台上成为整个歌舞厅的聚焦点,唱罢一首又是一首,整个大厅的客人把丽作为免费的点歌台,丽最后一首歌是‘心经’。“……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这是什么歌?没听过……”大厅七嘴八舌的议论总算是把推向*的丽降下了温,买单时老板因丽的表现免去一半的费用。小军的奔奔拉了二人先到丽的小区,程明叫小军先回去,他想和丽在小区里说说话。无论程明对丽说什么,丽总是那种淡定自若的微笑,始终一言不发,眼看就要到丽的家门,丽说:“师兄你都送我这么远,我也送你回家。”拉着程明的手,又走出她家小区,程明受宠若惊,连说:“我家很远,你都到家门口,还是我先送你。”丽不由分说,径自走去,他只好跟她一起,他说;"我家太远,坐车嘛。”丽说;"我喜欢走路,一般不坐车,这也是支持减少环境污染的方法,走路多健康啊。”   程明的家在市中心,一条清澈的河流将城市分界为老城区和新城区,他住在老城区。城市的夜晚霓虹闪烁,那灯光在河面倒映出万千风景,身边有红粉佳人为伴牵手享受这静静的夜景,程明酒醉人也醉,莫非书里影视里的关于二人世界的幸福也不过如此。丽拉着程明走下连接河流的小桥,感叹:“好美呀。”两人找了石凳相依相偎而坐,丽唱兴未艾,在程明耳边轻唱‘大悲咒’,他虽一句都听不懂,但早已如痴如醉,拥了丽柔软无骨的腰肢,轻轻环住。   夜深人静,程明说:“时候不早,我送你回去吧。”丽一言不发,只是依偎在程明怀里。程明拉起丽,向自己家走去,丽将程明的手紧紧拽住,他的心情也同样的紧张,就这样两个人紧紧相拥着回到了程明的家,一切尽在无言中…   十年迷离心境避红尘只为一心向善,今朝敞开心门喜入世迎纳知心爱人。   程明和丽共度那个缠绵夜晚的第二天一早,手机上的闹铃响起,程明从床上翻身而起,准备开店,丽还在熟睡,他急忙关了闹铃,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洗漱…  正文 五   正要出门,程明听到丽一声轻唤:“你要去开店么?”   “是啊,丽,店里的工人们都在等我。”程明说。   "我家里有比你那‘谋财害命’的勾当胜万倍的生意,你还去干什么,将来罪孽深重难以赎清啊,我们家就我一个女儿,从此以后我们家的生意就是你的生意。”   程明说:“我得拿钥匙去店里开门。那我去去就回来,你还睡哈嘛。”他说完话轻轻带上门,直奔店里,今早已经迟了。开了店,程明还惦记着独自留在家里的丽,打了个电话给自己母亲,请她来看店,说自己有要紧的事办,他母亲来接他的班后,便快快的赶回家。开门看时,丽的鞋也不在门前,再看卧室,已经空无一人,程明的大脑顿时都空了;她怎么能不辞而别?   程明买了些素菜水果,径直去了丽的家,开门的果然是丽,丽幽幽的看着他,似乎有些怨气。程明笑说:“你怎会单独就回来了呢,都不说一声。”   “有什么好说的,你喜欢的是钱,干杀生的行当,我算什么?”丽的母亲笑着过来说:“快进来坐,你这丫头,人家这会生意都没做了不是过来了么,你还气什么。坐嘛,程明。那茶几上的烟是我一早专门买来招待你的,我们家都没有人抽烟。”丽也转变为笑脸,牵了程明的手坐下,程明看那茶几上放了一条软中华,心中吓一跳,难道这烟是用来招呼自己的,这烟75元一包,他可从没花钱买过,可以想见自己享受的是怎样的待遇。   程明没好意思开中华烟,丽的母亲给他打开说;“这就是为你准备的,回去的时候带走就是。”程明抽着中华香烟,烟雾燎燎,自己已如腾云驾雾一般,刚刚到本命年,从不算命的他,此时也由衷感叹;看来说的男人到了36岁生活质量会上一个台阶,还真不是吹的。午饭仍是程明动手,他使尽浑身解数,又是四菜一汤,当然色香味俱全,丽的母亲早托故离开,吃饭时丽说;“一会我们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来纪念咱俩的特殊日子,好么?”经历昨晚一场缠绵,此时的丽脸色红润,更透出一种特有的女人味,程明痴痴的看着这个已经属于自己的女人回答:“好啊,当然。”   吃完饭,丽叫他去骑了摩托车,两人向菜市场奔去。   “去菜市做什么,明天吃的菜明天再买呀,这样新鲜。”程明问。丽笑而不答。两人停好车,丽牵了他的手,一路飞奔向菜市的生鲜市场,来到一卖鱼的摊位前,对老板说:“你的大鱼小鱼我全包买了。”   边边正好有人称了鱼叫老板杀,丽冲上去把那条活鱼从老板手里抢过放进池里,买鱼的人急了:“你这姑娘,这池子里这么多鱼,你干嘛抢我的,有病啊?”   丽说:“这鱼我全买了,我付钱给你就是。”   那人不依不饶,找了老板要原来选的那条鱼,老板说:“姑娘就让一条鱼给他吧,人家钱都付了…”   说完看着程明,程明对丽说:“算了吧,应该让别人,他先买的嘛。”   “那是我今天要选定要放的生命之一,怎可能让呢,你多少钱我付双倍来买它的性命,该可以了撒。”   见状程明看丽是不会退步,问了老板多少钱后摸出钱包拿了双倍的钱给了那人,那人边走边念叨:“神经病。”   丽对老板说:“你怎么还在经营这杀生的行当,我都给你说好多次换工作做将来福报多多,怎么不听?”   老板赔笑说;“几个孩子要吃饭要念书啊。”看来丽是他家老顾客。   大鱼小鱼全部打包后丽叫老板多在口袋里充些氧气,说放生的地方远,这里幸亏是小菜市,老板的鱼不多,程明带的现金还够,装好鱼他问丽:“去哪儿放?”   丽笑着对他说:“今天真是谢谢你救了这么多的生命,我们去那天的断崖吧,我看见那崖下有个小溪流,咱们把这些生命放那儿去。”   两人坐上车,丽一路催促快点,约莫个把时辰,总算到了那断崖。两人两手都提了装鱼的口袋,沿小路到了溪流边,找了处深些的水潭,丽的兴奋和那脸上特有的虔诚同时也让程明多了几分庄重,程明是想笑的,丽一边放鱼进了水潭,一边口里念念有词,鱼儿们历经这多奔波,居然都还活鲜鲜的蹦进水里,程明有生以来第一次花钱买鱼来放生,心中也是感觉有些从未有过的神经被触动…   鱼放完了,程明问丽:“你刚刚念的什么?”   “我念的是放生的往生咒语,但愿它们下世再不要沦为可怜的畜生道啊。”,丽幽幽的仍然盯着水潭回答,那鱼儿由于还没习惯水的温差,有部分还逗留在水面上跳跃。     正文 六   丽静静坐在水潭边,程明自在旁边坐下,注视着远处的大山,还在体验刚才的行动带来的情绪,将这些本已注定在餐桌上出现的鱼重新放回大自然,还回它们的自由自在,有别于将它们摆在餐桌上成为供人品尝的美食的意义,这让他也至少‘伪善’了一次。而且,这让程明强烈的想起自己曾经的那段历史……   “可惜我只能够尽这点点绵薄之力,每天不知有多少的生灵惨遭涂炭。”丽轻轻的叹息一声。   “丽,我曾经不是好人。”程明鼓足勇气对丽说,不应该对这样善良的女孩再隐瞒不光彩的过去了。   “没有关系,只要你现在回头是岸、不再杀生,我相信你还是会有更好的福报。”丽听到程明说出这句话,神情激动起来。   “我说的是另外的事,那时我才十八岁,年少轻狂不懂事,因故意伤害罪坐了五年监狱。”程明终于对丽说出心中秘密。丽吃惊的看着他,表情逐渐恢复正常,握了程明的手关切的说:“那你一定受了好多好多苦,一定很难过,动物关在笼子里都那么痛苦,何况人啊。”   程明深情的望着丽说;“你真的是天底下最善良公正的女孩子,非但不嫌弃我的历史,还这样关心我......。”   两人紧紧相拥在小溪边,感受两心相悦的快乐,良久,丽说;“我要你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杀生咯,多结善缘。”   程明仿若梦中惊醒,一时竟说不出话。   “看来还是你的钱重要…”丽话未说完,眼泪已流。   程明急搂了丽,好生相哄,最后只得敷衍点头。丽破涕为笑,抱了程明是亲了又亲,高兴的说;“那我们一起到昆明去,那儿的师兄都催了我好几次了。”   后来,程明从她家人那里得知很多关于丽放生的故事,据她的母亲说数年前丽曾经拿了家中三万多元现金不辞而别,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后丽从北京打来电话,叫家里寄路费,她想回家了。家人问她身上的三万多元呢,她说花在了该用的地方。两老口只这一独生女,虽然她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将这么多钱花得无影无踪,也还是要管她的,无奈下,两老口亲自去了北京接她,在北京市的大街,亲眼目睹自己女儿穿得邋里邋遢,手里拿着鲜花沿街叫卖。丽把所有的钱不是买了活物放生就是捐给了寺庙,然后白天卖花,晚上睡在露天公园,实在没钱时甚至乞讨度日。   丽至北京回来后,家里怕了她,每日里零花钱只敢拿些小票面的钱给她,无论多少,这些钱照样被她花得一干二净,对此丽颇有微辞。因为他家的生意是以丽的名义在单位上承租的。丽不知怎么的又持了个‘金钱戒’,才解开了和他们的对立情绪,就是身上一分钱都不带,家里每天只是多买些素菜水果给丽备着,她整日里只是念经诵佛,大门都很少出了…   程明听到‘金钱戒’,好奇的问:“丽身上真的不带一分钱,怎么过呀?”   丽的母亲叹口气说:“这两年门都不出了,她拿钱来干什么。”   “那她为何不干脆出家当和尚呢,既然这样虔诚,一心向佛。”程明问丽的母亲。   丽的母亲又长长的叹口气说:“怎么没有过,有几年天天闹着要出家,我们两老口都要被她*疯了,迫不得已,他爸爸背了我,偷偷把丽送到了福建某名山大寺里,给了庙里一笔钱,他爸爸含泪送别女儿回到家后,我知道他把唯一的女儿送去当和尚后和他是天天的又打又闹,整日里叫他去接了女儿回家过日子,无论丽在身边活得是让我们多么的揪心,可毕竟还有个大活人天天能看得见、摸得着啊。可没过多少日子,丽又是衣衫褴褛的出现在家门前…”   “怎么回事啊,丽是受不了当和尚的苦日子,对么?”程明问。   “丽回来后,好久都没对我们说句话,具体什么原因我说不清楚。”丽的母亲看来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无论程明在当下和丽是怎样的恩爱,可想到自己的女友出家当过几天和尚这个事实还是让他有些纠结,万一哪天丽又去出家做和尚了,该怎么办?找了个适当的时机,程明问丽:“丽,你真的出家作过和尚么?”   “可惜时间不长,没有几天。”丽淡淡的回答。   “那是怎么回事呢?”程明接问。   “有天我看见他们居然给菜上打农药杀虫,这是不对的,佛教是慈悲的,怎可杀生呢,我阻止他们还遭取笑,在这样的庙子我怎能安心念佛呢,所以就回来了。”丽说。   “那你以后还会想到出家么?”程明问。   “你要是选择出家作和尚我也会的。”丽看着程明笑说。   “男人出家就是比丘,而女人出家先是比丘尼,要修行好多世才能变身为比丘,所以,如果你以后厌倦在世的生活了我们一起出家作和尚,好不?”丽反问他。   程明哭笑不得,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搂了丽的瘦弱的肩靠在怀里说:“傻丫头,我怎能割舍下你。”   “哎呀你是不知道作和尚的殊胜,我们终究都只是一具骷髅而已,作和尚可以无牵无挂,那是多么的逍遥自在的生活呀。”丽说这句话时脸上也是充满向往。 正文 七   丽整日的粘了他要去昆明,程明本就已把店中事务全交了自己妈妈打理,安了心的陪着丽,况丽的母亲也亲自到了程明的店里找到他的妈妈说了事情的原委,程明现在的所作所为远胜于开店的意义,关联到丽一家三口人的幸福啊。丽的母亲也赞同他们去昆明,拿了5千元钱递与程明说:“丽在昆明的师兄我们也认得,来过我们家里,人家有两个孩子还有老公,据电话里说,她好像也是对丽现在的生活方式不赞同,趁了这次丽去昆明的机会是有意要改变丽的一些想法的。”程明说自己有钱,执拗不过,只得接了丽母亲的5千元钱。丽的母亲对他们说:“去嘛,好玩就多玩两天。”   两人坐了到昆明的火车卧铺,到了中午吃饭时间,程明牵了丽到了火车餐厅叫炒菜,丽对餐厅师傅说:“我们要的菜不要肉,不要葱、蒜、韭菜…”餐厅里人来人往,生意火爆,那师傅哪里记得了这些,炒的菜难免有点丽看不惯的东西,丽说:“你吃吧,这儿炒得菜不干净,我吃水果就行了。”果然自个儿就吃了些提前买好的水果便算是解决了一天的伙食。   总算熬了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到了昆明,那昆明的师兄早接了电话等在了车站口,见了丽远远的便迎了过来,看了看丽他们两人,丽笑着说:“这是我男朋友,师兄。”程明对了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笑了笑,那女人勉强笑了一下,算是打个招呼。   跟了那女师兄,转了两三趟公交车,到了她家,程明见她开了门后,叫了丽换了鞋,两人去了一间很小的屋子,女师兄家也不太宽敞,是一套小三居的房子,只得六十几个平米,她们两个去的应该是佛堂吧。   “师兄,你怎会把释迦牟尼佛的佛像换成这样了啊?”程明听到丽惊奇和嗔怪的声音。   “小声些,莫扰了神灵哈里奎斯那的清静,你先拜就是了,告诉你,每日诚心拜念神灵哈里奎斯那的福报不知有多好。”那女人一面小声叨念,一面说:“快跪拜哈里奎斯那,请他宽恕你刚才的无知冲撞吧。”   丽和程明在昆明的女师兄家里坐了片刻,她的两个儿子和丈夫都回来了,两个儿子都是二十几岁年纪,打了招呼俱都回屋上网,那女师兄的丈夫和程明聊了开来。他们一家人都认识丽数年,对于丽总算找了位正式的男友都表示很欣慰,在女师兄作菜时,她丈夫说了一些让程明费解的话,其中一句是“无论丽改变或者不变,都是从一个漩涡转进另一个漩涡…”   开饭了,女师兄在饭桌上分别呈上两种风味的菜,一边是全素,一边是肉菜,叫了丽吃饭,丽没吃,今天中午在火车上吃的水果,过了她每日一餐的时间。那女师兄劝说她:“现在我们这儿的师兄们已经不时兴吃一顿了,哈里奎斯那号召吃素,我们这些人都要一日三餐才行。”丽根本就不听,大家也不管她,程明与她丈夫喝了两瓶啤酒。见她两个儿子吃饭时,一个只夹素菜一个光吃荤菜,倒也分得清楚。   晚上女师兄给他们就近找的旅社,每晚四十元钱,比程明他们那座小城市还要便宜,女师兄离开的时候和丽约好第二天要到法师那儿听教,走时千叮万嘱,说机会难得。   程明早上醒来,太阳已经升起老高,站在旅社凉台上一看,这昆明‘花城’的称号果非浪得虚名,到处都能看见花呢,连忙叫了丽起来欣赏,虽是初春,夏天才能看见的花儿这儿盛开得举目皆是。   他们刚洗漱完女师兄就早早到了旅社门口,一起出门又转了几趟公交,七弯八拐的到了法师所讲法的地方。程明见那是一片散居地,都是郊区的人们自己起的私房,一般也就四五层高的建筑。女师兄对他们二人说:“这是某师兄自家住宅,好不容易请了几位法师专程从印度过来讲法,这样的千载难逢的机会让你们赶上,是哈利奎斯那对你们的恩赐啊。”进了楼房一直到顶楼,程明看见了两位法师,都是白皮肤黄头发蓝眼睛的标准的西方外国人,但一点都不像他想象的印度人的模样,看了看丽的表情,和他一样惊诧呢。   两位法师披上白袍,正进入一间大客厅,程明换拖鞋时,隐约看见客厅密集的盘坐了人,他们几人进入客厅后,一个三十几岁的精干女子安排了位置几人依样盘腿坐下,程明环顾一下客厅,周围共有四五十人,清一色全是四十岁以上的,老太太和老公公为多数,众多人安静的面向法师盘腿而坐,并无杂音。   ‘哐啷’声响起,清脆悦耳,台上的两位法师手中各执一铜钹,那精干女人首先开唱,台下的除程明和丽外都齐声跟了法师手中铜钹的节奏合唱起来:“......哈里,哈里…哈里奎斯那,哈里奎斯那…哈里,哈里…”法师暗示,颂音停止,然后法师开始讲法,精干女人各递了一本经书给程明和丽。程明听得法师讲的是英语,法师讲一段,另有一位二十多岁戴眼镜的女翻译满脸虔诚的进行翻译,那年轻翻译手中还有一鼓,亦配合了法师手中的铜钹,程明感觉音乐悦耳,倒也不反感。   “他叫约翰来自英国,我来自美国,你们就称呼我卡特,是什么让这不同国籍不同肤色不同语言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我们今日相聚在此呢,那是应了伟大的灵性导师哈里奎斯那的灵魂召唤啊…约翰曾经是我在印度某神庙的助手,现在他在印度某地已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供奉灵性导师哈里奎斯那的神庙,我们整日里以伟大的灵性导师为楷模,化解人世间的怨气、灾难、病痛、杀戮……”女翻译没有讲解透彻的地方,那精干严肃的女人在旁边补充。 正文 八   两位法师正面对着程明颂读经文,不时的用手中的铜钹与女翻译的鼓声伴奏出韵律,旁边是供台,有鲜花水果,一个印度人装扮的小男孩手里执有法器站在画间,画面的背景是深邃的蓝色配有一道白光,那男孩的眼睛里充满神秘和智慧,想必这就是伟大的灵性导师哈里奎斯那了。程明看那经文类似于曾经阅读过的印度诗人泰戈尔的诗篇,配以法师们奏出的韵律,也朗朗上口,丽很快就进入了集体状态,而程明是昏昏欲睡……   整个讲法持续得有两个时辰左右,那年长的女人说:“大家可以抓紧时间向法师谈谈这段时间学习后的心得体会了。”   丽第一个举手,那女人说:“你们才来,今天先不提问。”   一个老太太站起来,话未说,泪先流,哽咽道:“这段时间我谨遵法师教诲,早中晚勤念50遍‘哈里奎斯那’,感觉耳朵里正在长出来的那颗瘤子又被我念得倒退了回去,不信你们大家摸摸看,再也摸不到了。”一边说着一边又破涕为笑,老太太大声念一句:“感恩哈里奎斯纳。”几十人也同时跟念,包括法师在内,全部跪下膜拜,程明学了样,但总感觉有份滑稽在里面,怎么也庄严不起来。   另一个老太也不失时机说:“前天我正在买菜,突然接到女儿电话说老伴高血压发作,被送进医院,我听到也是双眼发花,情急之下,我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盘腿坐下,一口气念了1000遍‘哈里奎斯那’,念完后,眼不花了,再打电话给女儿,女儿说老伴已经脱离了危险…”同样语气开始哽咽“感恩我们救苦救难的无处不在人世间的灵性大导师‘哈里奎斯纳’呀,感恩你老人家开天眼啊。”大家又全都伏下膜拜。   丽在那儿坐立不安,示意程明看看时间,程明看时间已是12点多,再过几十分钟丽就不会进食了,丽问她熟悉的那个女师兄什么时候开饭,那女师兄说还要等会,饭是做好的,先要祭拜神灵哈里奎斯纳,再就是两位法师先用,要等点时间。丽牵了程明的手,径直下了楼来,两人找间餐馆,点了些素菜,又买得些水果吃了开来。程明笑问丽;“吃完饭还去学习么?”   “我的问题还没问呢,看法师怎么回答我再说。”丽表情有些沉重。   下午两人上得楼去听完法师讲完经后,程明想去昆明逛逛夜景,给女师兄问清公交路线后,两人单独坐了公交车,到了昆明的闹市闲逛了一整晚,一路上丽闷闷不乐,程明怎样哄她也不开心,他知道丽的心事缘由,只是故作不提,那是法师才能回答的问题呀。   第二天好不容易两人熬到交流心得体会的时间,丽又是第一个举手,这次那严肃女人没有阻止她。丽用一口流利的英语直接和法师对白,程明都吃了一惊没想到丽还有这本事,还是戴眼镜的女翻译用中文翻译大致内容如下:“传教法师来自印度,对吗?也应该知道释迦牟尼佛的尊位吧,我学习佛教十年,一直念的是‘南无阿弥陀佛’的圣号,内心总是无比殊胜,从无感觉有何不妥,请问‘哈里奎斯那’和我所学有何区分呢?”   法师笑吟吟的用英语答,翻译如下:“我们来自印度,也知道‘释迦牟尼佛’开创了佛教并在中国生根且发扬光大,但在佛教的发源地印度本国,早已在数百年前就倡导灵性导师的教诲,‘哈里奎斯纳’的灵性境界已达极乐世界的十二重界别,而佛陀的极乐世界在那里.....。”法师说完用手指着客厅侧面挂的一幅图画示意丽看,旁边的老太老公们都笑呵呵跟着说;“小姑娘,好好看吧,以前我们和你一样,有的比你更执着咯。现在法师的开悟下都已找到正觉了....。”   程明和丽走近了看,果然有一幅极乐世界的彩色大图,上面有各种彩色飞鸟、奇珍异兽、各路神仙,分不请到底是哪国人等,有一道道的亮光将他们界别,‘哈里奎斯那’头上金光环绕在里面果然是最炫耀的十二重境界,佛陀大概在第十重,丽看了叹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中午开饭的时间比昨日要早些,程明和丽也有幸和大家一起参加了会餐。菜饭是由专业的师兄早已做好,程明看到除了没肉,基本上该有的素菜都到了饭桌上,两位大师进了另一间小屋,女翻译和那严肃女人忙得不亦乐乎,摆了水果端了菜肴先敬他们的灵性导师‘哈里奎斯纳’,然后又敬给法师用餐,程明两人和一干老太老公密麻麻齐整整的坐在饭厅里,满桌的菜,也没人动筷子。有几个人想帮她们,那女人总是正色说:“你们的手不干净,有污垢。”程明见那女人忙前忙后,总是不忘要去洗下手或者翻来覆去的清洗盛具,口里老是念着:“太脏,太脏了。”旁边一干老太老公笑呵呵的坐在位置上说:“有这样细心的女人伺候我们的‘哈里奎斯纳’和法师,我们才能放心啊。”   轮到大家用餐了,有指定的人上饭上菜,整个饭厅秩序井然,无一丝杂音,那女人见大家都端好饭后,首先开始念些祷文或咒语之类的话,然后众人合声同念:“感恩伟大的灵性导师‘哈里奎斯纳那’。”随后整齐的传来咀嚼食物、筷子和碗碰撞的声音,程明一边吃饭一边感叹这开饭的仪式,也真难为了这帮老太老公们,他们还乐在其中呢。   吃完饭每人又都分得些水果,那女人手中执了个奇形的水壶,应该是印度特产吧,正色说:   “这壶里的水来自印度某圣山圣井,是两位法师万里迢迢取来的圣水,喝了能够消灾避痛,由于非常有限,只能每人一小杯。”   除了程明和丽,在座的人都露出无比期待的神色,有人说:“能带些回去给家人么?”   那女人回答:“所以说我们都要谨遵‘哈里奎斯那’的教诲呢,贪啊。”一干人全部笑了起来。那小杯属于丽的圣水丽让与程明,她小声说:   “水里有杂质。”   程明看那圣水确实有沉淀物,那女人无比严肃的盯了程明的水杯,他只好一口喝了下去。   开了饭继续听法师讲法,程明那昏昏欲睡的状态又来了,那帮老太老公们倒是聚精会神,跟那法师的韵律越唱越来劲……下午结束时,那女人对大家说;“法师来自遥远的印度,沿途先到的西藏,从西藏直飞到昆明,他们将一生都敬献给我们伟大的的灵魂导师‘哈里奎斯那’,他们也并不富有,甚至过着清贫的生活,他们此行费用全部是自费,那么,我们大家是否要为法师们捐赠一些路费呢?”她说完一席话期待的看着大家。   “要的,我们应该做的。”除程明和丽外,全部人整齐回答。   回旅社后,程明感觉这样的讲法礼节太繁琐,一会又是膜拜一会又是唱歌,自己一点都不习惯,还有就是好像要开始收费了呢,他试问丽:“明天我们还去么?”   “随便。”丽漫不经心的回答。   “明天不去了吧,没意思,简直是洗脑,我带你去大理玩玩。”程明说。   “大理有什么好玩的嘛,有出名的庙宇么?”   “有啊,大理是座古城,古代曾经是一个自治的小国,那里的皇帝退位后大都选择出家呢。”程明也没去过大理,但金庸先生的‘天龙八部’里详尽的讲述了段嗣王朝的故事,起码大部分源于史实。   丽听得‘出家的皇帝’立马来了兴趣,高兴的说;“要去,要去。那些法师说佛陀的极乐世界只能达到他们认可的十重境界,我才不信呢,明天就去,不听他们的‘哈里奎斯那’了。”   程明高兴的对丽说:“那你给女师兄打个电话吧,说我们明天去大理。” 正文 九   次日两人就离了昆明,搭上了前往大理的火车,从火车上的窗外望去,山山相扣,水水紧连,云南地貌特殊,气候宜人,实在是观光旅游的好去处。两人在卧铺上睡得一觉,醒来时列车已到大理市的车站,出得站来,天上繁星朵朵,丽颇为赞叹的说:   “这云南的天空真是格外的干净,好久没看见如此亮闪闪的星星啊。”   车站进出的旅客们,很多男人女人的都身着各具特色的民族服装,把他们的眼睛都看花了,两人相互竟猜着那些服装各属于什么样的民族服饰,一边高高兴兴的在大理街上闲逛,程明买了张大理地图,先在大理新城找了间旅社安顿下来,准备明日到他们的目的地——大理国寺院。   第二天丽一早就从床上爬起来,催了程明起床洗漱,看来她对‘大理国寺’的兴致很高哦。出门问路,没有一个大理当地人知道有这么个‘国寺’,程明问古时候皇帝出家的庙宇倒是有人知道,叫‘崇圣寺’。两人坐了新城驶向古城的公交车,一路上的景色真的让人心旷神怡。从车窗望去,左边是雄峻伟岸的苍山,右边是飘逸犹如绿带的洱海,两边俱无高楼,尽是古色古香的民居。程明在车上观那苍山,在极远的高峰处隐隐还有些白皑皑的积雪,心想这一定就是金庸先生武侠小说里的一大武功流派‘点苍派’的出处所在了,果然是好山啊。   车经过了大理古城的上关,直接停在下关的‘崇圣寺’的车道前,下得车来,远观那‘崇圣寺’的威严景观,已惹得丽小碎步的奔跑去,程明在后面慢慢地走,边上有一穿少数民族服装的人向他走了过来问;“大哥,是要进庙去烧香啊?”程明笑答;“是啊,千里迢迢就是到的这儿。”   “进去要买门票的,120元。大哥要买票的话找我,只要80元”那人搭讪道。   程明自顾找丽去了,看见丽又远远的跑过来说;“快去买票,120元。”眼里是止不住的兴奋。   程明回头向那开始说话的当地人招了招手,那人一溜烟跑过来笑说:“我说的大哥出门在外还是得节约点不是,放心我卖的是真票。”   程明先要了一张,待丽在大门通过电脑刷票进去后方付与他两张票的钱,一边进去一边脑里还在疑惑;既然都是真票,又怎会有两个价呢进了大门就远远见了半山腰的三座白色古塔,格外庄严让人油然而生肃穆之心。   崇圣寺三塔始建于南诏王劝丰佑时期(公元824—859年),崇圣寺三塔先建了大塔“千寻塔”,高69.13米,是座方形密檐式砖塔,共16层。稍后又建了南、北小塔,均高42.19米,是一对八角形的砖塔,都是10级。三塔浑然一体,气势雄伟,具有古朴的民族风格。修建三塔,除了佛家所宣扬的可以成佛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大理古为“泽国多水患”。古籍《金石萃编》中记载:“世传龙性敬塔而畏鹏,大理旧为龙泽,故为此镇之。”相传古时修建三塔,采用垫一层土修一层塔的方法,塔修好以后,才将土逐层挖去,让塔显现出来,故有“堆土建塔”与“挖土现塔”之说。建塔时所搭的桥,高如山丘,长达10余里。修塔时运力不足,还用山羊来驮砖,如今大理的银桥村,古时称为“塔桥村”。古藉记载修三塔,“役工匠七百七十万,耗四万余金,历时八年建成”。   修建三塔后,又建了规模弘大的崇圣寺。经历代的扩建,到宋代“大理国”时期达到鼎盛巅峰。据《南诏野史》记载:崇圣寺“基方七里,周三百余亩,为屋八百九十间,佛一万一千四百尊,用铜四万五百五十斛”;有“三阁、七楼、九殿、百厦”之规模。   寺内遍种奇花异草,到处都有佛教歌曲‘大悲咒’的音乐萦绕,丽随了那韵律,边走边跳边唱起来,声音清脆动听,舞姿庄重又不失活泼,引得众多游客围观照相,倒是成为另一道寺中难得一见的风景线。   二人爬得有七、八重大殿,眼见得还有好几重大殿在苍山之半腰,丽每日只食一餐此时也丝毫不露倦色,总算到了最后一重大殿‘大雄宝殿’,她每到一殿便诚心烧香跪拜,程明自在那苍山俯视整个大理下关全景,遥观洱海在脚下有如明珠碧玉一般,耳边一阵阵的山风刮过,那感觉真是惬意之极。忽听得丽喜极大声召唤他的声音,立马随了过去,她正在‘大雄宝殿’旁的偏殿大声诵读石碑上的题字,程明见那殿里供有六尊神像,听丽诵那题字后,才明白这几个神像正是大理古国退位后出家的几位皇帝,其中就有他最熟悉的一个帝名‘段正淳’,这就是金庸先生‘天龙八部’里段誉的父亲,这‘崇圣寺三塔’也是小说里的‘天龙寺’,看来原著里并非全是杜撰的,丽念完题字,痴痴的叹说:“你们真是了不起,可以看破帝王之位,抛下三宫六院,去过出家人的生活,我真是敬佩你们啊。”   “他们出家也是有夫人陪伴的,还有众多佣人伺候,并非你所说那样。”程明连忙解释,根据金庸先生小说里的情节他们出家和一般的和尚是有界别的。   “古大理国非常富饶,很少外强侵犯,人们安居乐业,都很长寿,国王当然更加长寿,往往王子四、五十岁还没继承王位,为安抚王子,自然得退位啦。他们一生享尽荣华富贵,该享受的都玩尽了,那个年代佛教在大理国非常兴旺,他们选择出家,实际上仍然是掌控权势的另一手段……”   “出家了怎还能掌控当时的权势呢,你是在信口胡诌吧,出家就是过清闲自在的生活呀。”丽不信他的话。   程明话都说到这里只得根据自己从读历史上所学到的点常识继续编完:“丽,你看当今的西藏谁的权势在藏民心中最至高无上?”   “当然是布达拉宫里的活佛咯。”丽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么,你可以想像当时大理国在浓郁的佛教气息下,一个连政治生活文化都极具佛教色彩的小国家,谁说话最有影响力?”程明意味深长的看看她,接着说:“某人开饭的点到咯,该下山找吃的了。”  正文 十   两人从寺院最高处慢慢地沿阶而下,找得庙中斋堂,丽叫程明买了许多当地水果,与同用素斋的和尚、居士们共同分享,席间闻得有一居士说离大理不远的一个宾川县附近有座‘鸡足山’,鸡足山不仅风景奇秀,而且是我国著名的佛教圣地之一。相传,那里是释迦牟尼十大弟子之一的迦叶,抱金缕袈裟、携舍利佛牙,设置宣讲佛法的“道场”,并守衣入定于鸡足山华首门。鸡足山上的佛教建筑,始于唐,继于宋、元,盛于明、清,直至民国仍有增修。清康熙时鸡足山有大小寺42座,庵院65个,静室170余所,寺僧5000余人。鸡足山寺庙中最负盛名、保存最好的寺是祝圣寺,它是清代高僧虚云和尚得到慈禧资助而建盖的,光绪皇帝赐名为“护国祝圣禅寺”。鸡足山海拔最高的寺是金顶寺,位于鸡足山主峰天柱峰顶,寺内楞严塔,是公元1929年云南省主席龙云登山游览时应僧人请求,拨巨资兴建的,龙云为楞严塔题词:“法相庄严”。鸡足山目前修复规模最大的寺是迦叶殿,它是由四川文殊院宽霖会长发起,由大弟子宏道法师主持重建的,于1994年竣工,殿有四重,迦叶殿中供奉香檀木雕迦叶坐像,高3.3米,重1.6吨……丽听得还有这样一个关于佛教典故的圣地所在,立即双眼放光,饭还没吃完,就对程明嚷了要去。   程明和丽在大理古镇住宿了一晚,照旧大早起来赶上去往大理宾川的长途车,行驶大概约两个多时辰,到了终点站,下车问当地人鸡足山的具体位置时,原来还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小面的才能到达。两人在汽车站里坐了小面的,这车位加上驾驶员一共八个位置,后面又上了两个中年妇女,总共也才5人,左右再没人上车了。那两妇女和丽一个劲儿催了司机赶路,司机倒不慌不忙,抽了支烟,找了其他司机聊起天来。两妇女是从昆明坐火车过来到鸡足山一寺庙还愿去的,和丽聊些学佛之类的话题一见如故,眼看着在车上已干等一个多时辰,仍然没有客人再上车,便商量了要多开空余三人的座位费,好叫司机早走早到。司机收了够足位置的钱,立马带着一行四人开出了车站直奔鸡足山而去。   车正要开出宾川县城边上,遇有两人搭车也是要去鸡足山,司机笑吟吟的将车停在路边,开了车门,准备让人上车,两妇女和丽说车子太小,况且她们已经付足了七人的车费,司机没有理由再上客人。司机听得此话,又关上车门,继续上路。到鸡足山的山路崎岖,很多都是正在维修的土路,司机一路也不言语把车开得飞快,程明对丽说;“你是学佛的人,心胸应该比我们常人更加的开阔才对,像今天这样的事情纯属意外,你们看司机每天往来于宾川与鸡足山之间也没有几趟,现在油费很贵也赚不了几个钱,现在司机有情绪,这又是山路,是我们大家的安全重要还是你们多出的那几个钱更重要呢?”   那昆明来的两妇女紧紧抓了小面的顶上的拉手,晃晃悠悠的一个劲点头。   司机听了程明一番话,车速慢了下来,几人顿觉舒服多了。程明接着说:“我们一路旅行过来,云南民风淳厚,不愧为旅游城市,刚才司机大哥要载人还不是载了,哪儿又会有你们说话的余地呢,学佛的人讲究成人之美,丽,你今天可没有做到哦。”   程明拿了烟敬给司机和他拉起家常,司机的车速越发的正常起来,见到路上的沟沟坎坎也小心避让,几个人总算舒了一口气。   车内紧张空气随着司机和程明的闲谈早荡然无存,不觉间小面的已开到鸡足山半腰,到了大门后程明主动给司机20元感谢。由于天色将晚,程明牵了丽准备找一旅社投宿,那两个昆明妇女邀了丽同行,说;“你们和我们一道呗,进山不久有个‘慧灯庵’,那里的当家主持与我们熟,在那里住宿比旅社便宜。”丽欣然同往,程明跑到一小卖部,买了瓶白酒装到包里,初春时分,山里寒冷,用酒可以御寒。几人行得一阵子,远远在树林子里瞧见红墙灰瓦冒了出来,想必是到了庙宇。一行人加快脚步后,正赶上‘慧灯庵’的下午饭,进得斋堂,丽却独自走了大殿拜佛,那主持问她;“施主先行用过斋饭再去不迟。”   “我持有‘过午不食’的戒律,中午用了素斋下午就不吃了,师父你们慢用嘛。”丽笑着回答女当家主持。   “贫尼在鸡足山出家二十几年有多,还没有听说过鸡足山的和尚们有这戒律,你又没出家,干嘛持这么苦的修行呢?”主持不解的问丽。   丽笑答:“日中一食。即是早晚都不食,只有在中午吃一次。这个日中一食是很好的,可惜不容易做得到,为何呢?民以食为天,一切人都有吃东西的食欲,饿一点就想吃东西,所以很多人受不了日中一食这苦行。其实并不苦,反而以此为乐!可是日中一食的功德是说不完。总而言之,你少吃点东西,就少点麻烦;吃得太多,麻烦也就多了。还有,当比丘吃饭时,要有三念五观:三念:愿断一切恶。愿修一切善。誓度一切众生……”   昆明来的两妇女插话道:“你这女孩也是,人家师父好心劝你嘛。今天一路上从你男朋友身上看到很多东西,让我们几个学佛的弟子都自叹不如,我感觉我们几个就是对世间之事太认真、太执着啊。小妹妹,你应向你男朋友多学习才对。”   丽不再说话,径直去了大殿拜佛。主持对程明说:“她这样听不尽人言,怕你以后要为她担待许多啊。”   “谢谢大家关心,她这生活方式不会持久的,带她出来,就是更多点见识让她会有所改变。”程明对主持感激的说。   进了斋堂,早端坐了数十人,什么人都有,程明见那素菜炒有新鲜的竹笋,还有一道绿油油的凉拌菜煞是诱人,用公筷夹了些尝尝,清脆可口,遂轻声问了伙房师父;“这菜真好吃,我想打包一些明日上山,我付双份的饭钱,好么?”师父笑答:“可以的,这是我们这山上特产,是树皮做的,钱嘛,一会你吃完饭随意放在斋堂里的功德箱里就是了。”   程明拿了旅行袋里的塑料餐盒,每样菜夹了些进去,又装了两个馒头,他担心明天上山怕误了丽的饭点,有了这些食物不就有备无患了,吃完饭他自拿了20元放进功德箱。   用过斋饭,有负责住宿的居士领了大家到偏殿后的客房看房间,程明自住一屋,丽和昆明的两妇女同住了一间,住宿费用每人20元,真的比最便宜的旅社都还要划算。夜半,丽和一些香客去了正殿内诵经,程明一人呆在屋里,听那古寺里响起阵阵钟声,诵祷‘南无阿弥陀佛’的声音不绝于耳,那床上只得一床薄被,山上的寒气已经袭来,他从旅行袋里拿出早买好的白酒,一口口的喝进肚里,方才有些许睡意......。睡至大半夜,感觉到有一娇小瑟瑟发抖的身体裹了床被子钻进自己怀里,原来是丽怕冷偷偷溜到自己房间来,二人相拥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