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1章 有个演技浮夸的爹十分烦躁!   月夜,静谧的林子里突然传出几声鸟叫,一个身影飞快的闪过,衣袂带起的风卷起一地枯叶,身后好几个黑色的影子紧紧的跟着她,怎么都甩不掉。   两侧的树林飞快朝身后倒退,那道身影突然停下来,那几人也追到了视野开阔处,入眼便是一处万丈深渊。   为首的一个黑衣女子道:“季君寒,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这天下间还没人能从我们圣教的手中逃脱,今日就算你有再大的本事,也难逃一死。”   季君寒瞟了眼肩上的伤口不语,软剑刺透了左肩,伤口已经开始溃烂,污血染满了整个前襟,软剑上带毒,毒已经开始扩散了,怪不得内力凝聚不起来。   见她丝毫没有配合的样子,为首的女人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了。”,武功虽不敌季君寒,但胜在人多,不一会就把身受重伤的季君寒逼得节节败退。   季君寒用余光看了眼身后的万丈深渊,见就快抵挡不住时,毫不犹豫纵身一跃,跳进了万丈深渊。   几个黑衣人看得面面相觑,但依然不放心的守在悬崖边许久不见季君寒上来,这才安心离去。   季君寒攀附在峭壁的死角,只觉得快到身体极限了,硬撑着不让自己掉下去,却无意中看到不远处重叠的山峰缝隙中似乎有光亮闪了一下。她小心翼翼的攀过去,好在峭壁上长了很多松柏,为施展轻功提供了不少助力。   季君寒没想到山峰之间竟然隐藏了这么个地方,几处楼宇依山而建,巧妙得从任何角度都看不到这里。若不是方才季君寒藏身的那个死角正巧与这座山峰错开一个缝隙,恐怕世人很难找到这里。   季君寒皱眉,毒性扩散得比她想象得还要快,若是不及时治疗……她静气凝神,咬牙飞身朝那唯一的一丝光亮跃去。   几座铁索吊桥连接几处楼宇之间,倒也方便。   白墨正巧褪去身上的衣衫,坐进浴桶里,带着花瓣的水浇到白皙的手臂上,留下几片玫瑰花瓣。   季君寒落地还没来得急站稳,就先哐当一声就撞到了门上,晕了过去,当真非常的……衰。   白墨立马抽出外袍披在身上,警觉的问道:“谁?”   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应,白墨壮着胆子走过去,刚开门,季君寒就倒了过来。   白墨像只受惊的小白兔一样把季君寒推得老远,于是季少侠又十分悲催可怜的撞到地上。   见季君寒毫无反应,白墨才小心翼翼过去摇她,又扣住脉门查探脉象,果然是晕过去了啊。   白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季君寒拖到卧房,师父出去游山玩水也不知何时才回来,他只好取来银针和医书,一边把脉一边查书一边针灸。   肩上的烂肉和污血一定要尽快处理,白墨红着脸脱掉季君寒的上衣,谨慎的清除污血和烂肉,忙忙碌碌到天空露出鱼肚白。   白墨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在第十七次尝试下,总算将季君寒体内的毒逼了出来,坏死的肉也清除得干干净净,涂上药包扎之后还系了个蝴蝶结。   英明一世的季少侠在昏迷中毫不知道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已经被这个蝴蝶结毁得差不多了。   等季君寒脉象平稳后白墨才松了口气,可算是救过来了啊!   简直累死人,等这人醒来后,一定要记得多讨些银子,药庐的厨房需要修缮一下了,白墨严肃思考道。   等季君寒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稍微调息了下内力,见自己体内的毒竟都清除干净了,肩膀上的伤口也被包扎过了,虽然那个蝴蝶结令季少侠哭笑不得,好在确定自己安全了,才开始慢慢打量这个地方。   屋子里很干净,对着窗户,阳光很容易就撒进来,温暖而舒适,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草药香味。   “你总算是醒了。”白墨端着药碗走进来。   “我睡了多久?”季君寒问道,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面前的白衣男子让她很安心。   “不久,”白墨伸出三根手指,“也就三天三夜吧。”非常值得给银子。   “多谢公子相救。”   “把药喝了。”谢就不必了,一定要记得多给银子。   季君寒正好对上白衣男子清朗的目光,她微微一笑,接过药碗,道了声谢,不疑有他就一口气喝了。   白墨接回空碗,挑眉问道:“就不怕我下毒害你吗?”   “既然救了我又何必害我,倒不如当初就把我丢下悬崖。”   白墨扑哧一笑,“若是想把你丢下悬崖,恐怕要费点力气。”   “这里就你一个人?”   白墨点头,“师父云游去了。”   季君寒打趣道,“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说不定等你治好了我,我就杀了你。”   白墨撇嘴,“你不会。”一看就不像魔教中人,说不定还是某个土财主的女儿,特别有钱出手阔绰的那种。   “为何?”季君寒问。   “我瞎猜的。”这位小姐你穿得这么好一看就是有钱人,说不定救了你以后还会多给银子。   季君寒被这个坦荡荡的理由震慑了。   “你叫什么名字?”季君寒难得开口问别人名字。   “白墨。”   “在下季君寒。”   季君寒虽说内力尚未完全恢复,醒来之后第二天便打算离开,却没想到半夜会听到白墨大叫。   季君寒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许久后才听到白墨细如蚊子的声音,“可以。”   季君寒推门而入,只见白墨躲在床角吓得直哆嗦,一双眸子水汪汪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一样。   季君寒有些头疼,又考虑到男女有别,只好站在远处,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蛇,有蛇。”白墨缩在被子里,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了指墙角的一条小蛇。   季君寒面无表情地将蛇尾巴提起来丢出窗外,于是一条无辜又可怜的蛇宝宝就这么无情的被季少侠扔下悬崖,蛇生短暂又悲惨。   季寒叹了口气,果然是个男孩子,胆子小又善良,于是开口宽慰他道,“没事了,放心吧。”   “还会不会有其他的?”白墨可怜兮兮的问道。   “不会了,放心吧。”季君寒道,“一个大夫居然怕蛇,你们不是很喜欢抓一些剧毒无比的蛇来泡酒吗?”   白墨哼了一声,“那是别的大夫。”   “你早点休息。”   “赶紧滚。”   季君寒双眼一眯,“你说什么?”   白墨立马噤声。   并且十分心虚,方才我看错了,少侠一看就是魔教中人,邪魅狂狷,惹不起。   等季君寒走后,白墨一个枕头砸到门上,哼,有什么了不起!   非常的……马后炮。   第二天一大早,白墨就发现季君寒用茶壶压着的纸条,上面歪歪斜斜写到几个大字:“多谢公子相救,我走了。”   特别的简单粗暴。   白墨翻遍季君寒住的屋子,确定她没有留下任何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后,气得他差点想把桌上压纸的紫砂壶摔在地上。   好在最后忍住了,因为这个紫砂壶,非常贵。   又觉得季君寒是个极小气吝啬抠门的人,亏得还行走江湖,一定经常挨打。   一点都不洒脱,与我们中原武林的英雄豪杰们相差甚远。   季君寒耽搁不得,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回到季府,毕竟有个武林盟主的姐姐这种福气不是人人都有的。   季君寒刚一下马,还没进门就听到有人用近乎肝肠寸断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寒儿啊,我的女儿啊,你总算是回来了。”   历千歌捏着锦帕扑到季君寒怀里,“寒儿啊,我的女儿啊,你不在的这些日子爹爹每天都在想念你,不知你在外头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有没有人欺负你……”   “爹,你演过了。”季君寒道,“看起来一点都不真实。”   “有吗?那你站在这里别动,我重新出来,别动啊,不然让你大姐揍你。”历千歌飞快跑进门,又哭得梨花带雨的出来,“寒儿啊,爹爹终于等到你了。”   季君寒嘴角一抽,抬眼就看到同样无奈的武林盟主,季府大少,季君炎。   季君炎向她摊摊手,爹这个样子,我也没办法,拉不住,不敢拉,害怕。   “爹,不如我们进去坐下慢慢聊?”季君寒还没等自家爹开口,就拉着他进了府。   就说有一个演技浮夸的爹十分烦躁。   “女儿啊,你走的这些日子爹爹茶不思饭不想,日日盼着你能回来。”历千歌喝了口茶,继续哭哭啼啼道,“你看看你,都瘦了……”   季君寒扶额,每次出门回来都是这副光景,不知道自家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头,回回都上演一出父女相认的戏码,老一辈的世界简直太难懂了。   “爹,娘来了。”季君炎在一旁小声道。   历千歌迅速擦干眼泪正襟危坐,含笑盯着门口,书里说对待妻主一定要像对待三月的阳光一样温柔,不然受苦的……还是自己!   季天冽笑眯眯的走进来,“夫君,你方才在说什么?”   历千歌还没来得及说话,季君寒急忙道:“爹说太想你,想与你一诉衷肠把酒共桑麻。”你快把爹带走,我们都受不了了!   季天冽装作恍然大悟道,“哦,是么,想不到夫君你竟然如此爱我,这才一个早上不见就如此了,那往后一两天不见,你岂不是要哭哭啼啼的寻短见?”   历千歌狠狠瞪了一眼季君寒,就你话多就你话多,我生你的时候肯定是鸡蛋吃多了。   季君炎朝自家三妹投去一个赞扬的目光,干得漂亮。   历千歌见两个女儿如此狼狈为奸,心中一顿血泪纵横,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能生出两个不孝的孽女啊!   见历千歌终于被季天冽带走后,季家姐妹才同时松了口气,可算是走了啊! 正文 第002章 逼婚这种事也是不分古今的!   季君炎问道:“这次去魔教总坛,除了让你找的那东西,还探到什么消息了?”   “只知道靳月痕打算在半年后的武林大会上杀了你。”   季君炎淡定道,“还有呢?”   “大姐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季君寒幽幽提醒,“靳月痕想杀你哦。”   “她要想一统中原武林,就一定会来杀我,这也在意料之中。”   “靳月痕为人谨慎多疑,我实在想不通她怎么会选择在武林大会上动手。”季君寒道,“到时中原武林的侠女几乎人人都会赶来参加武林大会,若是挑在这个时间下手,就不怕众侠女群起而攻之?”   季君炎道,“若是能在武林大会上除掉我,必定会让她名声大噪,若是再拿捏几个贪生怕死的掌门共同拥立她为武林盟主,借此来控制整个中原武林,到时自然也不成问题。”   “那她对自己的武学修为未免也太过自信了些,这次我去魔教总坛盗飞凰翎,她还在闭关。”想必是在练一些阴毒狠辣的功夫,虽然大家不是很熟但还是很担心你。   “说到飞凰翎,得手了吗?”季君炎目不斜视,正襟危坐,一脸浩然正气。   季君寒无语,大小也是个武林盟主,叫自己的亲妹妹去干些偷鸡摸狗的事,还说得如此坦荡,果真不是一般人。   “自然得手了。”况且还受了伤,特别需要补一补,酸萝卜老鸭汤什么的可以来一盅。   季君寒从怀中摸出一根三寸长的赤金箭矢,箭羽处缀满璀璨宝石,“只是不晓得有什么用。”   “传闻西域荒漠之中有座黄金古城,这枚飞凰翎,便是打开城门唯一的钥匙。”季君炎把玩着手里的箭矢,看完后随手丢进暗格。   “……大姐缺钱了?”季君寒大胆猜测,毕竟有个飞云山庄要养活。   “这只是个传闻,不过靳月痕倒是深信不疑。”季君炎微笑道,“只是给她使个绊子罢了,既然她想找,我便偏不让她找到。”   季君寒两道眉毛快拧成麻绳了,我可是你亲妹妹,这么危险的事为何不自己去?   季君炎拍拍她的肩,“好歹也是季府三少,为人洒脱些。”   季君寒:“……”   傍晚的季府大院格外热闹,从小就倍受宠爱的季家三少季君寒回来了!厨房特地做了一大桌子菜为季三少接风洗尘,甚至都有家仆打算即兴表演一段快板来庆贺。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三少,跟大少完全没关系!   真是的,自个好好的飞云山庄不呆,偏要回季府窝着,只吃饭不干活还老瞪人,可怕极了。   “寒儿啊,来,多吃点,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饭桌上,历千歌不断给季君寒夹菜,不一会儿,季君寒的碗里就堆得满满当当的。   “夫君,你都没给我夹菜。”季天冽幽幽道。   季君炎也来凑热闹,“爹,我也要。”   还没等历千歌开口,季君炎就被自家老娘赏了个爆栗,“自个滚去找你夫郎。”   季家大姐越发觉得自己是捡来的。   一看就不是亲生的。   “娘,我还没成亲。”季君炎委屈道。   没想到季天冽一个白眼扫过来,“还好意思说,你看看你的那群狐朋狗友,个个都成亲了,有的都有女儿了。就你,跟个小王八羔子似的连个心上人都没有。”瞧把你给能的,连个男人都搞不定,就抱着武林盟主的称号过日子吧。   我们一点都不想抱孙女,真的。   一点都不想!   隔壁那老娘们第三个孙女都快出生了,你却连对象都没有,我们一点都不嫉妒!   “君寒不也没成亲吗?”你们怎么不催她!   要死一起死,大家有福独享有难同当,一看就是亲姐姐,不带怀疑的。   “寒儿才十八,而你却二十四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寒儿都出生了!”历千歌戳了戳大女儿的头,“我看今年你不带个人回来,逢年过节就别回来了!”   所以说季天冽和历千歌这老两口在孙女这块非常能统一战线!   季君炎装傻望天。   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夏季入夜的温度十分凉爽,清晰的星辰缀满夜空,听着耳畔的蝉鸣蛙声,也别有一番韵味。   吃完饭,季君寒躺在屋顶看星星,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药庐的那位眉眼如画的白衣公子,还有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草药香。   远在千里之外的白墨打了个喷嚏,油灯差点熄灭,他急忙稳住灯光,揉了揉鼻子继续磨药。   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不要脸!   躺在屋顶的季君寒突然一阵寒颤,奇怪,是天气转凉了吗?   西南千机阁里,季君曳命人点了支安魂香,按了按太阳穴,神情慵懒,半响才问道,“三妹回来了?”   “是的,云火城的几位姐姐今早传来飞鸽传书说了此事。”一旁的纤瘦的男孩子问道,“阁主可要亲自去一趟?”   这位纤瘦的男孩子名叫兰凝,是季君曳多年前无意中捡来的。还记得刚捡来时不过四五岁的样子,如今十年过去了,当年的那个脏兮兮的小鬼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模样又是实打实的耐看,十分讨人喜欢,季君曳便一直把他留在身边。   季君曳皱眉,“我不是说过了么,往后你该叫我什么?”   兰凝捏紧衣角,乖巧的回答道:“曳姐姐。”   “下次不要忘记了。”季君曳手指轻轻在腿上扣着,这个习惯由来已久。不知道是安神香的作用还是面前这个人身上的味道,空气中淡淡的兰香让人心神宁静。   “是,阁……曳姐姐。”兰凝嗫喏,偷偷的看了一眼榻上半躺的季君曳,一时琢磨不清她在想什么。   想是兰凝的目光太过炙热,季君曳闭着眼也感受到了。   “凝儿,过来。”季君曳冲他招手,“过来。”   “曳姐姐,”兰凝乖乖的走过去,“曳姐姐还要吩咐什么事?”   “你跟着我多少年了?”季君曳问道。   兰凝一时之间拿不准她什么意思,小心翼翼回道,“十年了。”   “十年了吗?”季君曳恍惚,“一晃十年都过去了,凝儿,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兰凝听到这句话,身体忍不住地抖了抖,心想难道是曳姐姐不要他了,想赶他走,所以才问他有什么打算吗?心里天翻地覆的想着,眼泪也跟着扑簌簌的往下掉,“曳姐姐不要我了吗?”   见季君曳皱眉,他慌忙擦干眼泪,“曳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让我走,我想一直在你身边,我不想离开你。”   季君曳哭笑不得,只得将他搂在怀里,“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想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若是你喜欢待在千机阁,那便待在千机阁好了。我不会赶你走的,怎么说着说着又哭了。”   “曳姐姐。呜呜,我不要走,我想一直在你身边。”兰凝扑在季君曳怀里,双手胡乱抓住她的衣袂,只要抓紧点,在抓紧点,曳姐姐就不会丢下自己了。   “傻孩子,你以后还要嫁人的。”季君曳无奈的揉揉他的脑袋,“哪有男孩子不嫁人的。”   “不嫁,凝儿就不嫁人。”兰凝哭道,“要嫁也是嫁给曳姐姐。”   季君曳失笑,“小傻子,你知道嫁是什么意思吗就要嫁给我。”   兰凝抱着季君曳哼哼,“我当然知道了,阁里的姐姐们都跟我说了,嫁给曳姐姐的意思就是可以时时刻刻和你待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你去哪儿都会带着我。”   季君曳道,“那倒也是。”   兰凝嘟嘟嘴,“曳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所以我要嫁给曳姐姐。”   “小傻子,你才遇见几个女人,就想嫁给我了。”   兰凝跨坐在季君曳怀里,不安分的扭了扭腰肢,“曳姐姐你不可以不要我。”   季君曳倒吸了口凉气,看来是时候整顿一下千机阁的作风问题了。   这群手下都给这小傻子灌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思想!   咱们可是名门正派,还能不能有点正面人物的自觉性了。   兰凝见季君曳不说话,毫不犹豫就凑过去亲了季君曳一口。阁里的姐姐们说这是引起季阁主注意力最好的办法,见季君曳的眼神终于看向自己了,兰凝心里还有些许小雀跃,看来姐姐们都没有骗他。   季君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被这样撩拨都无动于衷的又不是柳下惠,当下就擒住他的唇狠狠的掠夺,淡淡的玉兰香燃断了季君曳脑子里紧绷的最后一根弦儿。   一吻下去,兰凝一双美目波光潋滟,红唇微肿,闭着眼睛不敢看季君曳。   许久不见季君曳下一步的动作,兰凝悄悄睁开眼睛,耳旁却传来季君曳低沉性感的声音,“乖,不闹了。”   她将兰凝推到一边,“今晚你就在我这里休息吧,不用等我。”说完飞快出门,沿路还踢翻了一个凳子。   兰凝绞着衣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犹豫了半响才跑去将被某人一脚踢翻的凳子摆好,支着脑袋等她回来。   而泡在河水里去火的季君曳心里颇为复杂,自己捡来并且养大又一直带在身边的人却只能看不能吃,就说季家二少命运多舛!   怎么不快点长大!   烦躁!   季君曳冷静想道,一定要狠狠的教训那群给小傻子灌输这种乱七八糟思想的那群人,一定是嫌她安排的事太少了,往后一定要多安排点。   以至于后来的好长一段时间,千机阁的密探都苦不堪言,被指派的任务堪比世纪最难的迷之盯梢,对象几乎都是凤京卖烧饼的张大娘、杨柳县绣花的巧叔、云火城的客栈老板……简直就是要把三百六十五行都盯了一遍,都快要怀疑阁主是不是要经商了。而且变态到据说是小到上茅房,大到走街串巷,都要如实汇报。   简直心累,真不知道阁主为什么会忽然对“隔壁村李大姐家的儿子看上了卖烧饼张大娘家的二侄女,哭着喊着非她不嫁,不然就上吊”这样的消息感兴趣。   我们只想盯长得好看的比如说凤京第一美男子、或者是很有钱的官绅土豪富二代、或者是江湖大侠深山隐士级别人物好吗?能不安排一些唠嗑都要一早上的大娘大叔们吗?   这种盯一辈子也不可能盯出花儿来啊!   有一个资本主义的阁主是每个千机阁密探心中的痛。   等季君曳回到房里时,兰凝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影影绰绰的烛光将他的睫毛映出美丽的剪影。   季君曳叹了口气,哎,小傻子。   任劳任怨的抱起兰凝趟到床上,见兰凝幸福的打着呼噜滚进被窝里,季君曳的内心也跟着柔软了。   果然……还只是个孩子啊。 正文 第003章 请问神医有拿到就业资格吗!   “小墨儿,小墨儿,为师回来了!”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女人的闯进药庐,那女人腰间挂着酒葫芦,浑身也散发着酒气。   白墨颇为嫌弃地躲开她的拥抱,“师父,你加入丐帮了吗?”   聂川歪歪倒倒地走过来,卧在青铜鼎上,拿着空葫芦往嘴里倒了倒,看样子真是醉得不轻,“咦,怎么这么快就没酒了,小墨儿,快去把前些日子为师泡的药酒端出来。”   白墨满头黑线,“师父,那是蜈蚣蝎子毒蚂蚁泡的五毒酒。”   聂川打了个酒嗝严肃道,“我说小墨儿,你该不会是趁为师不在时偷偷喝了吧。”   白墨:“……”   真的搞不懂师父这类生物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谁会没事去喝那种看起来就又毒又黑的玩意儿啊!   又不是有病!   “小墨儿,为师……嗝,为师……”话还没说完,聂川就倒在地上,睡着了。   白墨怒,敢不敢睡得更快一点!   有一个如此不靠谱的师父,白墨很想把自己逐出师门。   比如酒醒之后的聂川,一脸讨好的跟在白墨身后,“嘿嘿嘿,乖徒儿,你就随我一道下山嘛,山下可好玩了,还有冰糖葫芦。”   “师父,脚收一下。”白墨挥手赶走她,转身继续翻开医书研究药材,“你先自己玩,我还有件事儿没弄明白。”   看着自己的徒弟如此尽心敬业的研究医术药理,作为师父的聂川同样表示心好累,连下山去玩这样小小的要求都满足不了,果然自己适合一个人云游。   非常孤独寂寞。   特别需要宝贝徒弟的安慰。   白墨道,“若是师父觉得孤寂……”   聂川刚萎靡的眼神又刷刷亮了起来,“你愿意陪我下山去玩吗”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白墨继续说道,“可以去把厨房的屋顶修缮了,顺便去山中地泉里挑些水回来。”   聂川顿时捂住心口,“乖徒儿,你就随为师一道下山玩嘛。”   “山下可好玩了,又热闹又好玩。”   “还有冰糖葫芦。”红糖裹着新鲜山楂,酸酸甜甜老好吃了。   “还有酒!”一口提神醒脑两口永不疲劳,十分值得喝一缸。   “乖徒儿……”   聂川趴在桌子上,可怜兮兮的看着在自己眼前来来回回的眉头紧蹙的白墨,完全不懂小时候萌萌哒粉嘟嘟的徒弟去哪儿了。   明明小时候可爱极了,动不动就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要抱抱。   现在居然这么不近人情,连下山去玩这种小事都得不到满足。   白墨被身后的目光盯得背后发凉,只得无奈道,“去哪儿?”   聂川内心欢呼一声,顺势一倒撞翻了一簸箕的药材,冲白墨嘿嘿一笑,“去云火城,齐老板酿的桂花蜜酒你肯定喜欢。”   白墨指着一地散落的药材,强忍住把自己逐出师门的冲动,冷静道,“师父!”还不赶快捡起来?!   聂川兴高采烈,急忙拖着白墨去收拾行李,生怕晚了一步白墨就会反悔似的。   虽然说是美名其曰的师徒二人下山游戏人间,其实是害怕又像上次一样忘记带钱被胖揍,毕竟徒弟这种生物就是要在付钱的时候才能体现出其存在的价值。   扫地这种事情算得了什么,并且聂神医十分引以为豪,非常不懂神医的世界。   于是白墨同聂川一路颠簸坐了三天的马车终于看到了集市。   “师父,这条街方才我们已经走过了。”站在云火城某条街上的白墨无语道。   聂川尴尬笑道,“是吗……不如我们再走一次,怀念一下这条街带来的触动,用心灵去感受。”   迷路这种事情,一定不能说出口!   “可是师父,你都已经感受了四五遍了,应该够了吧。”白墨特别想翻个白眼。   聂川拉着他,“乖徒儿,我们再走一次!”我明明记得就是从这条街左转右拐穿过小桥右转……聂川在心里腹诽,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云火城,简直山路十八弯。   白墨默默离自家二货师父远了一步,并且充当着带路的角色。   十分早当家。   聂川在身后幽幽道,“乖徒儿,待会到了酒作坊记得给为师烫一壶上好的梨花白。”   真想一巴掌拍死师父。   季君寒抱着一堆东西生无可恋的跟在历千歌后面,并且十分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家爹这么喜欢买买买。   “季主君,您来啦,快来看看这新到的暗纹云锦缎。”裁缝铺的掌柜一见到历千歌就眉开眼笑道,“这可是今年的新货,总共才两匹,我就给您留着了。”   历千歌笑眯眯道,“有劳掌柜了,包起来吧。”   掌柜转身对杂工说道,“快把这两匹布包好送到季府。”   历千歌制止道,“不用了,寒儿,你去拿。”   季君寒:“……”   爹,你真的是带我来逛街而不是带我来受罪的吗?   历千歌:“你看什么看,想挨揍吗?”   季主君潇洒付完银子傲娇转身,生这么多女儿来就是用来陪逛做苦力的。   “师父,你不要喝了,这都是第三壶酒了。”白墨叉腰怒道,“待会醉了又要我扶你回客栈。”   “乖徒儿,再陪师父喝一壶嘛。”聂川迷糊中瞟到一个白色身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呆滞了,酒劲也醒了一大半。   那个人似乎还是老样子,容貌身段都与二十年前无异,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儒雅的秀气。   历千歌似乎也注意到了她,含笑伏身行了个礼,“聂姐姐,好久不见。”   白墨捅了捅自家石化的师父,并没有注意到历千歌身后的季君寒。   倒是被一堆东西遮住大半边脸的季君寒,觉得自己是该去寺庙里烧香了,两次遇到白墨,似乎自己都是十分的……衰。   “千歌,好久不见。”聂川回神苦笑,面前的这个人早就嫁人了,做了二十几年的梦,却怎么也都清醒不了。   “这位小公子是?”历千歌有些好奇聂川身后的白墨。   “这是我的徒弟,白墨。”聂川转身又对白墨说,“这是……历叔叔。”   白墨乖巧道,“历叔叔好。”   历千歌眯眯眼,“这是我的女儿,季君寒。”说完就把季君寒推了出去,季君寒一个没注意,差点把怀里的东西丢出去。   历千歌嫌弃的看了一眼,连这点东西都抱不好,要你还有什么用?   聂川皱眉,姓季?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哼,一看就跟她老娘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白墨听到季君寒这个名字则是想,真是冤家路窄,这次一定要找她要够银子。   被三个人同时盯着的季君寒十分想遁走,出门肯定是没看黄历。   季君寒硬着头皮打招呼:“聂姨,小墨,你们好。”   聂川立马嫌弃道:“怎么看起来跟你娘一样病怏怏的。”   一个身形修长的俊朗女子被一个年过半百弯腰驼背的醉鬼说病怏怏,请问神医有拿到就业资格吗,一看就是江湖术士,特别不靠谱。   白墨也十分嫌弃,作为一个江湖正派,居然不付银子,没见过这么抠门的少侠。   被两人同时写嫌弃的季君寒微微叹了口气,到底是作什么死才答应要陪历千歌逛街的。   “聂姐姐,你怎么还是老样子,每天都喝得醉醉的。”历千歌和聂川并排走着,白墨在稍微后面一点的位置,季君寒悲惨沦为整个队伍的最后一位专业户。   聂川心道我也想不这么每天喝得烂醉,但只要清醒的时候脑子里都是你,我能有什么办法。   又不能抢也抢不走什么的想想就值得喝一缸。   “这些年怎么还是一个人,你也该找个伴儿了。”聂川还没来得及说话,历千歌接着说道,“你看看你现在这样,也不怕教坏徒弟。”   聂川挠挠头,“不要说我了,说说你吧,嫁给那个谁的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历千歌浅笑,“嗯,我过得很好,聂姐姐你不用担心我。天冽对我也很好,这些年她总是无条件的包容我,呵护我,聂姐姐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想过世界上还会有这么一个人,能像她这么爱我。”   看着历千歌温柔又幸福的样子,聂川知道,自己错过的永远不可能在属于自己了。   这些温柔和幸福,都不曾是她给他的,他的曾经与她无关,将来也与她无关。   聂川自嘲般笑了笑,说:“千歌,看你现在过得这么幸福,真好。”虽然不是我带给你的幸福,也很好。   历千歌还在念叨着这些年来和季天冽的点点滴滴,一时没听清聂川说的什么,“什么?”   “没什么,前面就是季府了,我就不送你了。”聂川瞥了眼季府门口望眼欲穿的季天冽,一把将白墨推过去,“我要出远门一段时间,我这个徒弟就拜托你照顾几天了,我回来就来接他。”   白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自家师父推到了历千歌身边。   这好像跟我们之前说好的下山玩一圈就回去修缮厨房不太一样啊!   历千歌笑着应道:“好,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墨的。”说完拉着白墨的手,“小墨别担心,叔叔会照顾好你的。”   “那就……多谢了。”聂川灌了一口酒,扯出一个疲惫的笑。   看着自家师父越走越远,夕阳把她的身影拖得很长。她还是穿着那一身褴褛,一个酒葫芦挂在腰间,背影有无数说不清的寂寞。   也许是爱得太深,心中无限遗憾,就连白墨都感受到了聂川神情中流露出的深情。   “师父……” 正文 第004章 论如何剿灭魔教和追捕凶犯!   季天冽一脸大写的不爽,伸长脖子瞪着眼睛,到底还有没有把她这个正牌妻主放在眼里!   那个醉鬼到底有什么可看的,说不定还很蠢!   “回来了啊。”季天冽酸溜溜的说道。   “妻主,这是小墨,来我们府上住几日,好像东苑的小院没人住,你安排人去打扫一下,那里清净。”历千歌没有注意到自家妻主打破了醋坛子,见季天冽生无可恋的杵在这里,皱眉问道:“妻主,你怎么还在这里,哦对了,记得把笙儿叫来。”   转身笑眯眯对白墨说:“我有个儿子跟你差不多大,你们也许会聊得来。”   备受冷落的季天冽只好去安排家仆打扫院子,可凄惨。   季君寒给自家老娘投去幸灾乐祸的眼神,哎呀,没想到季主母你也有今天。   真是老天开眼。   “你也别在这里杵着了,叫厨房晚上多备几个菜。”真是大的小的每一个让人省心。   被点名的季君寒:“……”   对不起母亲,我刚刚不该嘲笑你。   饭桌上,历千歌十分热情,“小墨,来尝尝这个。”   季笙也款款笑道,“小墨身子不太好,是该多补补。”   同时被冷落的季家主母,季家大少、三少内心十分难过。   感觉就像是被打入了冷宫。   好惨。   吃完饭的历千歌被季天冽强行带走了,吃了一天飞醋非常值得‘好好’安慰一下。   季笙笑嘻嘻拉起白墨,“今晚去我那里睡,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白墨两只眼睛弯成月牙,“好。”   所以说不太能明白他们男子之间的迷之友谊,季家两位姐妹无语望天。   并且互相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嫌弃的意思。   季笙喜欢花,院子里栽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香味怡人,整个院子都被绿藤鲜花包裹住了。由于季笙是季家唯一的男子,两个姐姐和一个妹妹也都十分疼他,平常见到什么好看无毒的花都移植到他住的院子里,导致这个别院的花越来越多,与其他院子的肃穆格格不入。   白墨被这些花吸引了,虽然在药庐也经常采一些有药用价值的花,但这类花通常都不是很好看,而药庐本身有的也大多都是干花,很少能见到品种众多颜色又鲜艳的花儿。   “小墨,过来。”季笙朝白墨招招手,“年前我在桃花树下埋了一坛百花酿,现在挖出来喝正好。”   白墨有些不解:“现在就挖出来喝不会可惜了吗?”百花酿在暖冬喝最好,淡淡的花香和甘甜酒味就着冬日热气腾腾的刷羊肉味道最好。   季笙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灰头土脸地挖出酒坛抱到石桌上,“什么时候喝都一样,快来尝尝。”   白墨尝了一口,花香和果香夹杂在一起,有种说不出来的甘甜。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下。   季笙不解的问道:“笑什么?”   “没想到,季家大公子居然是这样的。”看着灰头土脸的季笙,白墨只好无奈地替他擦了擦脸。   季笙一本正经的问道:“没想到我是怎样的?”   “还以为你们大家闺秀都要待在自己闺房里,天天都练习琴棋书画,个个都秀外慧中通情达理,连笑一笑都不露牙齿,说话声音大点就被说是不知礼数。”   “噗嗤”一下,季笙笑出声,“哎呀小墨,你怎么这么可爱啊。你也别叫我季公子了,叫我笙儿吧。”   白墨没想到季笙这么洒脱,“好,以后就叫你笙儿。”   “今天是咱们兄弟认识的第一天,十分值得庆祝一下,来,咱们把这坛百花酿干了。”季笙豪迈的给自己和白墨倒满一大碗,大有不醉不归的气势。   季笙是白墨从小到大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显然他比季笙更加激动,两个未出阁的美男子,就这么在这个黄昏夕阳下、小亭百花里,迷迷糊糊醉倒了。   季君寒和季君炎刚进院子就看到两个男孩子歪歪倒倒的靠在一起,一亭子的乌烟瘴气。   两姐妹对视一眼,任命的去收拾残局。   大姐心里想,真是遇到三妹就没什么好事情。   三妹心里想,大姐果然是个扫把星。   两姐妹又互相嫌弃了一眼。   季笙还醉眼朦胧的盯着将他抱起的季君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大姐,嘻嘻。”   季君炎:“……”   自家弟弟喝醉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另一边的季君寒也十分无奈,也不清楚历千歌到底给白墨准备了哪个院子,只好把他抱回自己的别院,自己就随便在哪个房里将就一晚,十分正人君子。   怀里的人脸颊微红,轻轻的咬着润泽粉嫩的双唇,微微眯起的两只眼睛里也是水光盈盈的。再加上他又浑身夹杂着酒气和花香,两只手不安的揪着季君寒的衣襟,让人不由的生出疼惜。   “白墨。”季君寒把他放到床榻上,轻轻的拿手指点着他的脸。   白墨昏昏沉沉中觉得自己脸上痒痒的,挥手打开了某人的手,嘴里还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倒是季君寒,觉得白墨脸蛋滑溜溜的,忍不住又摸了一下。   迷迷糊糊的白墨哼哼了两声,安安心心的又睡过去了。   怎么看着这么蠢啊。   季君寒失笑,替他盖好被子,盯着他的睡颜好一会儿,才默默起身离开。   季君炎靠在柱子上,啧啧了两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和一个未出阁的男子搂搂抱抱,简直有伤风化。”   季君寒白了自家老姐两眼,“大姐似乎应该找个人成亲了吧。”   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亲姐妹就是要这样互相揭短,非常可靠,一看就是亲姐妹。   “说真的,咱老爹似乎很喜欢他,你不考虑考虑近水楼台先得月吗?”季君炎堆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要多假就有多假。   季君寒正色道:“大姐,爹好像打算让你跟沈将军家长子见上一面,到时你记得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不然别人以为我们季府特别穷。”好歹对方也是官二代,十分靠得住。   季君炎懒得理她,径直回了自己院子,这个妹妹十分没大没小。   明明大家都是有钱人,为什么就是要相互吐槽娶不到夫郎呢。   真是想不通。   等到白墨醒来时,天已大亮,一个小侍端着水盆走进来,“白公子可是醒了,需要现在洗漱吗?”   白墨瞪大眼睛,“笙儿呢?”   “回白公子的话,大公子他还没起呢。”   “是谁抱我回来的?”白墨心里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是三少。”   三少!季君寒!那个抠门又小气的季君寒!   白墨十分想翻个白眼,有气无力地问道:“那这是谁的房间?”   小侍笑嘻嘻答道:“当然是三少的房间啦,不过白公子你放心,三少昨天是去二少房间睡的。”   白墨自打昨儿个进府以来,就没见到传说中的季家二少,府上上上下下也没提过这个二少,估摸着可能不在府上。   小侍以为是白墨不好意思,急忙说道:“昨夜公子醉得厉害,三少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不过公子放心,我家三少侠肝义胆善良正直,绝对没有做任何越轨之事。”看着满脸倾慕之情就差没拍胸脯保证的小侍,白墨心里十分无语。   什么叫迫不得已!   那个无耻的登徒子分明就是有意而为之。   一看就是魔教派来中原的卧底。   宿醉后会有些头疼,小侍送来送来了一碗鸡蛋羹,配了几道精致小菜。   小侍将一盅蜂蜜水递给白墨,“公子要喝些蜂蜜水吗?”   “多谢。”干涩的嗓子被蜂蜜水润泽,顿时舒服多了。   “白公子用些早饭吧,我就在外头候着,公子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叫我。”小侍腼腆一笑,“不打搅公子用饭了。”   白墨在心里想,其实季府的人都很好,除了那个谁。   不给银子也就罢了。   还特别无耻。   白墨还没有吃完完季笙就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小墨,你还好吗?昨天真是对不起,你才来我家就被我灌醉了,我不知道咱俩酒量都这么浅。”   白墨笑道:“不打紧,倒是你,怎么慌慌张张就跑出来了。”说完帮季笙理了理衣服,季笙顿时觉得这个手帕交十分靠得住,“这不是三妹的房间吗?住得还习惯吗?”   那必须不习惯啊,白墨拼命甩头。   季笙噗嗤笑,“我方才已经跟爹爹说过了,你以后同我住在一起好不好?”   白墨差点热泪盈眶,为什么一对兄妹之间相差会如此之远?   用过早饭,季笙带着白墨回了自己院子,小侍在他们身后感叹,两位公子都长得顶好看呐。   季君寒摸摸下巴,“所以你让我去找二姐?”   “有什么问题?”季君炎问道。   “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大姐你干嘛不自己去?”季君寒道,“亲姐妹之间哪来什么隔夜仇,你们两也闹了得有两年了,你就当真不打算原谅二姐吗?”   季君炎道,“错了,不是我原不原谅你二姐,而是你二姐原不原谅我。若是她一直躲着我,我也不可能强迫她回来。”   “那好吧,若是二姐肯帮忙,那是再好不过了。”   季君炎点头,“最近清月城命案闹得整个江湖人心惶惶,死的几个侠女虽说都没什么名号,好歹也是江湖中人,帮官府抓住凶手,也算是个各大门派一个交代。”   季君寒心下了然,“做武林盟主还真是累,先前想着怎么剿灭魔教还武林一片安定,如今又要帮着官府追捕凶犯。”随便想一想就累惨了,特别亏。   “自己选的路,累就累了。”季君炎道,“等你身上的伤养好了再去吧,也不急这一两天。”   “大姐终于良心发现你平日是如何欺压亲妹妹的了?”真是特别不容易。   季君炎冷静道,“你想多了,我只是害怕你突然死在半路,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亲情的火苗说灭就灭。 正文 第005章 反正我就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季笙支着脑袋问:“那云火城离药王谷远吗?”   “约莫三日的脚程,不算远。”   “真的有很多草药吗?”季笙问道,“先前听说药王谷珍藏了数之不尽的珍稀药材,千年人参就像地里的白萝卜那么多,到底是不是真的?”   白墨失笑,“哪有那么夸张,顶多比寻常药房多些药材罢了。”   季笙问,“那学医好玩吗?”   白墨认真想了想,“还好。”要是没有一个智障师父在一旁捣乱的话。   “那你肯定见过很多珍稀药材吧,是不是还有成精的?书里讲人参还会变成红肚兜的小娃娃。”季笙两只眼睛闪亮亮,“真想见一见啊。”   “不过都是些民间传说罢了。”白墨伸手捏他脸,“哪来那么多乱力怪神的。”   “啊。”季笙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之前大姐的朋友送来一盒凝血红花的种子,据说是东北雪原里才有的珍稀药材,我忘在翠竹坡了。”   白墨有些吃惊,“凝血红花?我只是在医术里见过,没想到真的有啊。”   季笙拼命点头,“对啊,大姐听说是花种就给我了,不如我们今天去取回来吧。”   “可是历叔叔说这几天都不让你出门啊,听说他约了媒人馆的人准备重新给你画像。”   “我们偷偷出去就好啦,再说了谁知道那媒人馆的人什么时候来,万一他要是一直不来那我岂不是要老死在家里了。”   “哪有那么夸张啊,那要告诉……嗯。”比如说季君寒之类的。   季笙拉起他进卧房,“我又不是第一次背着爹爹出去玩了,没事的。”   “可是历叔叔知道了会生气的。”   “他天天都在生气,娘会安慰他的。”   “可是画像……”   “哎呀,这有什么,全云火城的人都知道我是个假姑娘,嫁不嫁得出去全看天意,跟几张画像有什么关系!”季笙悄悄说道,“我们翻墙出去。”   白墨仰头看了看不算矮的围墙,语气有些不敢相信:“我们就这么爬上去?”   季笙点点头,“我先翻一遍给你看啊。”说完就不顾自己大家公子的形象费力翻上围墙,双腿一蹬胡乱爬了几下终于登顶,趴在上面喘气。   季笙刚打算招呼白墨也爬上来时就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一晃而过,不一下子就站在了围墙外。   季笙目瞪口呆。   “你居然会轻功!”季笙一瞬间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不早说!”   白墨摊开手,“就只会轻功而已。”   毕竟有个把药庐建在悬崖峭壁之间的师父,会点轻功又不稀奇。   季笙哭着从围墙上滑下来,为什么周围的人都会武功,就自己是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莲花!   白墨揉揉他的脸,“好啦,大不了让你打一下。”   季笙依旧气呼呼,“居然敢隐瞒这么大个事!”   十分不值得原谅!   白墨拉着他,机智的转移话题,“不是说去翠竹坡吗,我们现在怎么走?”   季笙立马嘻嘻笑道:“跟我走就是了。”   白墨稀里糊涂被季笙拉着出城,在山林间东转西转,就在开始怀疑季笙是不是聂川收的关门弟子时,季笙终于笑嘻嘻说道:“到了。”   白墨抬眼一看,不知道白墨什么时候转进了一片竹林里,清风抚着竹叶微微摇晃,鼻间尽是竹子的清香。   “这就是翠竹坡?”白墨打量着周围,竹林间不知为何生出了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小花,倒也十分耐看。   “是呀,你看见那边的小主楼了没?”季笙一指,白墨就远远的看见竹林之间隐藏着间通体都用竹子建成的碧鸀小楼,竹林间斑驳的阳光照得房子像一块发光的碧玉。   “看见了,很好看。”   “那当然了,那可是我和二姐搭了整整两个月才搭好的。”虽然我全程都是坐在一边看着二姐动手,可重在参与,毕竟全程围观过,值得骄傲。   两人还没靠近,就听到一阵嘎吱的脚步声从小楼传来,白墨顿时拉着季笙躲到了一旁的山石后,季笙见白墨一副神情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小墨你太紧张啦,翠竹坡离官道近,常有夜里来不及进城的赶路人进去歇脚……唔。”   季笙还没说完,就被白墨一把捂住嘴,“嘘,别说话。”   一个头发乱糟糟,穿着补丁麻布衣的女人揣着手的从小竹楼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黑裙男子。   “我说姬公子,你也太小心翼翼了吧,你看看这周围,连只苍蝇都没有。不是我吹,我找到的地方,那可是一等一的隐秘。”刀疤女人嘿嘿一笑,还没说完就被姬惜玉狠狠的瞪了一眼。   刀疤女人吞了吞口水,被一个眼神吓了一哆嗦。   魔教简直可怕!   姬惜玉冷笑道:“李阿三,我劝你不要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我圣鸾天教可不是这么好忽悠的。”   季笙和白墨对视一眼,圣鸾天教啊,看样子似乎一不小心撞到了十分不好的事。   “是是是,有姬公子在,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李阿三直冒冷感,面前这个男人虽然有着倾城之姿,却是朵带毒的玫瑰,她自知无福消受,在他面前丝毫不敢造次。   姬惜玉安抚道:“若是你肯安心为圣教办事,我自然亏待不了你。”   李阿三连连点头,“多谢姬公子提点,小的一定好好办事。”   姬惜玉颇为疲倦地伸手按了按眉心:“好了,你走吧,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在这里。”   “是,小的绝对守口如瓶。”李阿三小心翼翼道,“那小的就先走了。”   姬惜玉点点头,转身进了竹楼,“砰”的一声关上门。   李阿三揣着手,等到走远了才呸了一声,骂骂咧咧朝云火城走去。   白墨刚想说什么,就被季笙止住了,口型说道:我们先走。   白墨点点头,跟着季笙猫腰离开。   不知道是谁踩到一根枯树枝,清脆的一声“啪嗒”在两人脑子里断开,仿佛连心跳也都跟着断开了。   两人登时汗毛倒立,白墨当机立断,拉着季笙就往云火城跑。   姬惜玉破门而出,一把细长薄剑划出一道凌厉的剑气,噼噼啪啪斩断了好几根竹子。   而云火城季府内,因为两位公子不见了闹得一塌糊涂,历千歌叉腰站在堂厅了,看着面前几排头低的不能再低的小侍和家仆,气就不打一处来。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孩子,在外面有多危险不用我多说了吧,你们是怎么看着两位公子的?”   一众家仆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心想自家主君这次是真生气了,大家十分害怕自家主君又安排自己去扫茅房啊倒夜香之类的苦力活,只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最低。   特别是两个季笙的贴身小侍,身子抖得都快能发电了,可怜得一比那啥。   季君炎顺了顺自家老爹的气:“爹,笙儿估摸是偷偷跑出去玩了会,一时忘了时间,相信很快就会回来了。小寒也去找了。”   历千歌听了季君炎的话更加生气:“你说你作为大姐,怎么不知道保护自己的弟弟。不仅不知道保护自己的亲弟弟,还让他以身犯险,这是一个大姐该做的事吗?且不说笙儿出什么意外,就算是小墨有什么三长两短,也都是你照顾不力。”   季君炎十分憋屈,也不敢替自己辩解一句,“爹,你别生气,我已经让飞云山庄的人都出去找了。”   “你也给我滚去找,找不到你也不要回来了。”   季君炎也担心自家弟弟和白墨出什么事,当下就施展轻功朝越到屋檐上,一条街一条街的找。   季天冽识相的没有插话,自家夫郎生起气来简直可怕极了。   历千歌的无名怒火会随时在季家三姐妹和季天冽身上交替蔓延,对此季君寒的解释是,自家老爹可能是进入更年期了,这个年纪的男人都是莫名其妙就发脾气。   季君炎和季天冽非常赞同。   季君寒从小侍口中得知了季笙今天提到了翠竹坡,猜测他多半都会去翠竹坡,如今魔教横行,两个男子在外的确很危险。   白墨拉起摔倒的季笙,刚刚跑得太急,他也累得够呛。   季笙咽咽口水,还没等说出谁来救我就嫁给谁这样的豪言壮语时,姬惜玉就一剑刺了过来,白墨和季笙同时闭上眼睛。   季笙心想,还没嫁人就命丧黄泉了,特别亏,也不知道娘和爹亲会不会难过,大姐二姐三妹会不会给他报仇,想得可遥远,特别未雨绸缪。   白墨则是想,季君寒那二两银子,可能要等到下辈子才能讨她要了。   “季君寒。”姬惜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轻轻眯起,“你竟然还没死?”   季君寒抛了抛手里的石子,方才还好一颗石子打中姬惜玉持剑的右手,否则他这一剑刺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很意外?”季君寒站在白墨和季笙身前,“其实我自己都挺意外。”   “听说你当日被逼下悬崖,这样你都不死,当真是好运气。”姬惜玉脑海里无数个念头同时闪现,要先离开吗?论实力,他自然不及季君寒,在幽冥山那回,他是在几位长老围攻她时偷袭刺中她一剑。   “姬公子是在想怎么逃走吗?”季君寒故作惊讶,“不想杀我了?”   “哼,像季少侠这样的名门正派,竟然还会做些偷鸡摸狗之事,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姬惜玉指的是赤金箭矢,几位长老事后才发现圣物被盗,个个悔不当初,也不知道教主出关后会不会杀人。   季君寒突然想起了季君炎坦荡的那句“既然她想找,我便偏不让她找到。”   季君寒微微一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正文 第006章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季少侠!   “没想到季少侠竟然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小人,当真叫奴家大开眼界。”姬惜玉冷冷道。   季君寒:“哦。”   反正这个时候就是要比谁的脸皮厚,反正……   始作俑者是季大少,跟我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   白墨一个没忍住,轻声笑了出来,不过很快就被他克制了。   “哼,卑鄙!”姬惜玉不动声色的朝身后挪动,随时准备逃走。   “大家半斤八两罢了,姬公子偷袭的这一剑,可险些要了我的命呢。”季君寒指了指心口,几重衣襟下,是一个刚开始结疤的伤口。   白墨一双秋水眸紧紧盯着姬惜玉,那日季君寒闯进药王谷,那身伤,那刺透整个肩胛骨的伤口……竟然是他。   “可季三少现在不正是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吗?”姬惜玉惋惜道,“可惜了,本以为能直接杀了你。”   “我不认为你跟我单打独斗会有胜算。”季君寒道。   “哼,你们这些名门正派都是群伪君子。”姬惜玉道,“我虽然打不过你,可你却有他们两个拖累,今天也休想抓住我。”   季君寒摇头,“他们才不是拖累。”   “我管他们是什么,季君寒,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哦。”季君寒点点头,“我知道了。”   “无耻小人。”姬惜玉从水袖中发出几枚暗器,趁季君寒躲避时施展轻功踏着树叶离开,刚刚不知道是谁在暗处,那人武功极高,甚至在季君寒之上,让姬惜玉嗅出了一丝危险的气味。   季君寒颇为不解,想不通她到底哪里无耻哪里小人了。   季君炎抱着剑靠在一旁的树干上,重复了一遍姬惜玉走之前的话,“无耻小人。”   季君寒朝她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没想到就看到这么劲爆的一幕。   “那正好。”季君寒指着姬惜玉离开的方向,“魔教右护法,快去追。”   “此等好事让给你。”季君炎挑眉,“好歹也是魔教第一美人,想来爹应该很满意。”   季笙在一旁哭唧唧,“你们就不能回去再聊吗?”   宝宝刚刚跑得太快崴脚了。   季君炎皱眉,“怎么突然想起来翠竹坡了?”   季笙一秒变高深莫测,“我们男孩子之间的事你们女人还是不要掺和进来了,又不是事儿爹。”   季家姐妹同时心虚,季君炎摸摸鼻子,“姐姐背你回去?”   “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能自己走吗!”季笙捶了拳自家大姐,到底长没长眼睛!   “上来。”季君炎蹲在他身前,季笙哼唧唧趴上去,“你都好多年没有背过我了。”   “是吗?”季君炎道,“最近长胖了?”   “才没有!!”季笙泄愤般季君炎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你上回背我的时候我才刚满十五。”   季君炎自言自语,“怪不得又重了。”   季笙很想再咬一口,什么破姐姐。   不如没有。   季君寒朝白墨伸出手,“我们也回去吧。”   风吹过竹林,刷拉着吹响叶片,像阵低低的呓语。   白墨耳根微红,到底还是没有伸出手,提起裙摆从季君寒身边绕开,“下山吧。”   被遗留在原地的季君寒无奈叹气,分明是好意来着。   历千歌坐在主位上,手旁放置了一壶刚沏好的绿山毛尖,还滚滚的散着热气。   季天冽正软言软语的和他说话,一众家仆小侍也乖乖的站在两旁,气氛有些诡异。   趴在季君炎背上的季笙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爹……”季笙忐忑不安的叫了一声,看到院子里其他家属纷纷向他投来同情和慰问的眼神时,心里一缩,不由得紧张起来。   “回来啦?”历千歌的语气十分和善,虚伪得让在做所有人为之一震。   历千歌扫了一眼站在一边围观的家属群众,家属们立即会意,靠边站直,十分安静。   我们完全不想劝,主君请随便动手。   “爹,我错了,我不该……”季笙话还没说完,白墨就打断道:“历叔叔对不起,是我想出去看看才拉着笙儿出去的,不关他的事。”   季笙感动得泪流满面,这个手帕交简直不要更好。   “小墨呀,你不用替这小子辩解,我还能不了解他么,就一假姑娘,整天上蹿下跳的,都二十了还嫁不出去,愁得我头发都白了。”   季天冽道,“其实夫君也不必着急,感情之事向来靠缘分,咱们家笙儿也不算很差劲。”   季笙心里气得吐血,娘到底还会不会说话了,什么叫还,不算,很差劲!   历千歌一记刀眼过去,季天冽立马改口,“夫君说得是,笙儿也该嫁人了。”   家仆们立刻在心里切了家主一声,虽然家主平时看起来很有主见很强势,关键时候还是要听主君的,大家一定要站好队,免得以后受苦。   “爹爹。”季笙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怜,两只大眼睛里包满了泪水,眼睫毛一颤一颤的把人心尖尖都揪起来了。   历千歌怒道:“偷跑出去不说,竟然还扭伤了脚。从今日起,你就给我好好的待在家里,我一定要把你嫁出去!”   季笙:“……真的不能再缓缓了吗?”   “你说什么?”历千歌语气一冷,整个房间里的气压顿时又低了。   “我方才什么都没说。”季笙从善如流,“爹爹说什么就是什么。”   完全没有意见。   “行了,先去叫个大夫,脚伤要紧。”历千歌挥挥手,“浑小子,明日就找媒人来跟你说门亲事,省得整天都到处乱跑。”   季笙在心里给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明明不是很大龄,干嘛老是想要把本公子嫁出去。   季天冽给两个女人一个暗示的眼神,季家姐妹顿时秒懂,一个抱起自家弟弟飞奔回房,一个拉起神医紧随其后,一个抱起夫郎就朝反方向的卧房走。   留得一地家仆唏嘘不已。   “主君真是驭妻有方。”一个年轻的小侍感叹。   “大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调皮呢。”一个家仆捂着心口。   “大少和三少今天竟然没有拌嘴。”众人顿时有种“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这样的错觉。   大家分别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管家把拳头抵在嘴边欲盖弥彰的咳嗽几声,“还不去干活?!”整个屋子里的人顿时作鸟兽。   另一边季大公子的闺房内,季笙抽泣着问道,“我会不会残废?”   白墨直冒黑线,“不会的,就是普通的扭伤而已。”   “可是我觉得好痛,刚刚还没那么痛的。”季笙哇哇大哭,“况且这个药也好丑。”   季大公子你是认真的吗?   “外敷的,很快就会消肿。”刚刚回城的时候白墨在路上发现几株消肿止血的草药,顺手就摘了回来。   “味道也怪怪的。”   “两个时辰以后就可以拿掉了。”   “会不会落疤?”   “不会的。”   “可是我觉得……”   季家姐妹站在院子里,并且都在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嫌弃和不屑的意思。   季笙捂着耳朵,院子里乒乒乓乓的声音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了,也不知道还要打多久。   白墨坐在一旁安静的看医术,似乎一点都没被影响到。   季笙忍无可忍,单脚跳到窗前,推开窗就是一阵怒吼:“你们要打架回自己院子打!”   吵吵闹闹的烦死人了。   姐姐妹妹都喜欢打架什么的,特别烦躁。   季君炎收回剑,“毫无长进。”   季君寒笑眯眯应承,“大姐承让了。”   反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一个这么弱智的妹妹,季君炎决定回自己院子,眼不见心不烦。   终于清静了,季笙又跳回去,白墨赶忙将人扶上床,“别乱动,当心残废啊!”   季笙“啊?”了一下,顿时撇嘴,隐约有种要抽泣的架势,“你刚刚还说不会残废的。”   白墨冷静道,“你别乱动就不会了。”   季笙直挺挺躺在床上,“我不动了。”   白墨拍拍他的脸颊,“乖一点啊,养个两三天你又能活蹦乱跳了。”   季笙一个劲点头,嘴上保证道,“嗯嗯,我保证一定不动。”   过了会,季笙又开始哭唧唧道,“小墨我脖子好痒好想挠一下。”可是又不能动,简直就是折磨。   白墨叹气,“只是不让你大幅度的动。”不是一动不动啊喂!   “哦。” 正文 第007章 作为一名优秀的小侍不容易!   白墨问道:“说起来那间小竹楼是你的,怎么会落到那个李阿三的手里?”   “会不会是太穷所以住不起客栈。”季笙望着床顶猜测。   白墨失笑,“好歹也是魔教第一美人,虽孤身一人在外,也应有银两傍身才是。”   虽然是第一美人,可是还伤了……伤了那个谁,白墨回忆了下季君寒肩上的伤疤,要不是她命大,恐怕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翠竹坡凉快,附近还有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夏天的时候我们几个兄弟姐妹经常去那里玩。不过后来翠竹坡附近修了条官道,就经常有些赶路的人在那里落脚。”季笙道,“二姐说这也算是行善积德,所以那里至今没有落锁。”   “那就不奇怪了。”白墨道,“既然是魔教,说不定是来做坏事的,所以不能住客栈,以免打草惊蛇。”毕竟小话本里都是这么讲的。   季笙简直不能更赞同,“没错。”   “不过那里有间密室,只有我和二姐知道,被我用来藏东西了。”季笙又道,“凝血红花的种子就在那间密室里,本来说送你的……没事,下次咱们再去拿。”   “笙儿,谢谢你。”白墨突然道谢,反倒让季笙还有些不好意思了,“谢我做什么……我还要谢谢你,今天帮我跟爹爹求情。”   “我们是好朋友呀。”白墨笑起来很好看,两只眼睛眯在一起弯成月牙。   季笙笑嘻嘻,“你真好。”   白墨对季笙转移话题的速度哭笑不得,“我什么真好。”   “别家的公子少爷都会觉得我太粗俗,不仅对琴棋书画一窍不通,连普通的绣花都不会。还天天在外面野,不光要爬树掏鸟蛋还要下河去捉鱼,一看就是嫁不出去的那种。”   白墨捏捏季笙的脸,“才不,笙儿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人,以后一定会嫁个好妻主的。”   季笙凑了过来:“那小墨呢,你以后想嫁给什么样的人。”   不知怎么的,白墨忽然想起了浑身是伤倒在他面前的季君寒。   “我才不喜欢那个小气鬼。”白墨嘀咕了句。   季笙抑扬顿挫的“哦”了一声,问道“哪个小气鬼?”   “哎呀没谁啦,你快睡觉。”白墨耳朵尖都红了,扯开被子捂住季笙的脑袋。   真是的,怎么会忽然想到那个讨厌鬼呢!   季笙十分委屈,“可是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   “那正好,睡了起来就该吃晚饭了。”吃了睡睡了吃什么的,人生一定要有追求,否则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小墨心里在想谁?”仗着自己比白墨大的季笙表示自己非常八卦,特别想知道自家手帕交的意中人是谁。   白墨红着耳根,拿着本医书翻来翻去。   “小墨,书拿倒了。”虽然不喜欢读书,字好歹还是会认的。   白墨合上书,“我出去走走。”   季笙在后面噗嗤的笑,“没想到小墨居然有意中人了,好好好,不说就不说,反正迟早都会知道的。”   白墨走得飞快,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第二天一大早,季笙的贴身小侍小童在门外敲门问道:“两位公子,你们醒了吗?”   白墨一睁眼就看到季笙衣衫不整的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被小童吵醒的季笙哼哼唧唧了一句,白墨没听清,刚准备问一下就发现季笙又睡着了。   白墨哭笑不得,轻轻把季笙的手拿开,替他盖好被子。   小童在门口纠结万分,也不知道屋内的两个主子醒了没有。   如果再叫一声会不会被大公子狂揍一顿。   毕竟大公子深得主君真传,将一哭二闹三上吊和无理取闹学得有模有样。   在小童一脸便秘的担心自己是否会挨打的时候,白墨打开门,“有事吗?”   小童慌忙盯了白墨一眼,见白墨只穿了件中衣就出来开门了,脸立马烧得透红。   虽然大家都是男孩子,可是公子你好歹也把衣服穿好了在出来呀啊喂!   白墨见小童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又好心问了句:“有什么事吗?”   “主君已经在饭堂摆了吃食,等着两位公子。”   小童趁着回话的空当抬起头飞快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季笙刚巧一个翻身,露出了大半截白花花的细腰。   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把小童劈得一愣一愣的,一双眼珠子盯了盯白墨,又看了看季笙,忽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顿时大吃一惊,难道自家大公子是个断袖?   小童捂着心口,这种被真相一击即中的感觉令人憔悴。   我们家这么萌萌哒的大公子,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断袖!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小童顿时觉得白墨心情这么不好一定是在怪他打搅了他们的好事。   不知道事后会不会被大公子灭口啊!   小童痛哭流涕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还没说完就抱着水盆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了。   白墨:“……”   季家的人非要这么奇怪吗?   等小童冷静了一番之后觉得也许自家公子和白公子只是普普通通的朋友关系,一定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   给自己足够多的心理暗示的小童再一次来到季笙房前,恰巧听到季笙软软糯糯说了一句“不要嘛,讨厌。”   小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连滚带爬的跑去找老相好的护院姐姐求安慰。   白墨把季笙抱起来给他穿衣服,“历叔叔在等我们,等下回来再接着睡吧。”   季笙哼哼唧唧,不情不愿的起来了。   小童磨磨唧唧挪到饭堂,“主君……”   历千歌笑眯眯问道:“小童啊,两位公子起了吗?”   “……”小童捂着嘴,主君你别再问我了,公子平时待我极好,我不愿意把公子的秘密透露出来啊!   作为一个优秀的小侍简直太不容易了。   历千歌一脸莫名其妙,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季笙和白墨一踏进房间就被吓了一跳,小童畏畏缩缩的蹲在墙角,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爹爹罚小童了?”季笙不解道。   历千歌摊手:“我还以为你把他刺激了。”我完全不知情,现在的小侍心理太难捉摸了。   “小童莫不是犯了癫症?还是尽快找个大夫来看看吧。”季笙咬了一口小笼包,皮薄馅多汁水香,末了还舔舔指头,香斋楼的包子果然还是最好吃了。   小童在一旁哭泣,嘤嘤嘤,公子尊是无情,我明明帮你藏了这么大一个秘密,你居然说我有癫症,好冷酷好无情好过分!   给自己加的戏简直不要更多。   季笙对上满眼怨念的小童,感到十分不解,本公子对你这么好还敢有意见,非常值得吊在树上暴揍一顿。   “管家,去叫大少和三少过来。”历千歌道。   管家道,“主君,三少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约莫个把月才能回来。大少一大早就回飞云山庄了。”   “三少去哪里了?”   管家摇摇头,“三少没说。”   白墨听到季君寒的消息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小气鬼去哪里了?   哎呀不要去想了!她去哪里关我什么事!   白墨气呼呼的喝了一大口粥,非常欲盖弥彰。   正在赶往千机阁的季君寒打了个喷嚏,难道是受了风寒吗?不应该啊。   季君曳得知自家妹妹要来,立马排人去接,马上就要姐妹团聚了,很值得高兴一番。   被设宴款待的季君寒有些受宠若惊,“多日不见,二姐越发春风得意了。”   “三妹好像过得也不差。”季君曳道,“我打算过段时间回家一趟。”   季君寒赞同:“娘和爹都挺想你的。”   “我要娶凝儿。”季君曳微笑道。   “你要成亲了?”季君寒问道。   季君曳点头,“也该给凝儿一个名分了。”   一旁的兰凝羞红了脸,低着头藏在季君曳身后。   “其实大姐也挺想你的。”季君寒道,“前几天还打算来看你,但是手头事太多了,魔教那边又不安分。”   季君曳点头,“魔教那边我也听说了。”   “二姐知道些什么?”   “在武林大会上杀大姐。”季君曳道,“此事算不得机密,许多人都知道,大姐自己也知道。”   季君寒点头,“她的确知道,不过二姐,你当真打算和大姐这样老死不相往来吗?”   烛光照得季君曳的眸子有些暗,她笑道:“三妹难道不想知道魔教在云火城内安插了多少暗线吗?”   季君寒见季君曳没有想要继续姐妹关系的话题,也只好顺着她的话问道:“那二姐可知道魔教在云火城安插了多少暗线。”   季君曳递来一封火漆封好的信,“魔教暗线的名单,除了云火城还有东北白江城。”   季君寒看也没看就收进怀里,其实她最想就是改善一下大姐二姐的关系啊。   魔教什么的,其实并不是很关心。   也不知道大姐和二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了现在两个亲姐妹老死不相往来,问大姐肯定会被嫌弃,问二姐以她的性子肯定不会说。   作为妹妹的季君寒表示真的压力好大。   千机阁机关重重,阵法与暗道星罗棋布,卷宗手札密语也太多,密密麻麻堆在一起,从厅堂到楼梯,墙壁全都是拗空的设计,类似小格子的空间用来堆放这些东西,看着倒也颇为壮观。   宴席散后,季君寒被带到了厢房,一个小侍温文有礼:“季三少,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季君寒摇摇头,“多谢公子。”   “季三少客气了。”小侍替她点好蜡烛铺好床铺就告退了,季君寒十分心疼自己,为什么两个姐姐看起来都很土豪唯独她看起来就很穷。 正文 第008章 每天都被阁主秀恩爱闪瞎眼!   而另一个雅致阁楼里,兰凝看着喝得半醉的季君曳,踌躇开口。   “曳姐姐,我……”   季君曳一把拉过兰凝倒尽自己怀里,“凝儿什么都不必说,若是当年的事再来一次,我也不后悔带你离开。”   兰凝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抱紧了季君曳,仿佛一松手这人就不要他了一样。   “凝儿。”一改往日的轻佻语气,季君曳压着嗓子一声声地唤着:“凝儿,凝儿。”   兰凝把头深深埋在季君曳的肩窝里,一遍又一遍的回答,“曳姐姐,我在,我在。”   “不要离开我。”   兰凝心底一颤,苦笑的想,曳姐姐,如果你知道我曾经做过什么,恐怕就不会再想要我了吧。   “曳姐姐,我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   季君曳紧紧的抱住怀里的人,低头吻住他的唇,将所有的深情与爱意都藏在了这个吻里。   季君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想着为什么大姐和二姐关系会闹得如此僵硬,虽然她二人从小都不对盘。   想了会未果,季君寒果断决定不想了,闭着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毕竟又不是什么大事,说不定往后自己还能和二姐组队刷大姐,这么一想日子顿时有了盼头呢。   不知道是不是千机阁的床板太硬,第二天一大早季君寒就打算回云火城。   “三妹当真不多住几日吗?”季君曳甚感惋惜。   “不了,想来二姐在千机阁过得不错,我便放心了。”季君寒道。   “既然如此,那二姐也不留你了,若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三妹可拿着我的私印到云火城的宜春楼找老鸨爹,他是我们千机阁的人。”季君曳递来一枚印章,暗红的朱砂石上雕刻了一朵半开的莲花。   季君寒接过印章,“那我在这里替大姐先谢过二姐了。”   “若是有空就来千机阁玩几天,二姐这里,酒倒是少不了你的。”   季君寒点点头,顺势牵过马一跃翻身而上,英姿飒爽,“二姐,爹爹他,很想你的。”   季君曳一愣,随即笑道:“我会抽时间回家一趟。”   “你知道便好,我就先走了。”季君寒马鞭一挥,座下的骏马长嘶一声,飞快朝前奔去,留下一地翻滚的尘土。   “曳姐姐。”兰凝拉了拉季君曳的衣角,“我可不可以不回去。”   季君曳摸摸他的头,“总归还是要带你拜过天地高堂,才算是真正成亲的。”   兰凝拼命摇头,试图打消季君曳想要带他回季家的想法,“我不在乎名分。”说完两只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好像在说我说的是真的我一点都不在乎名分一样。   “笨蛋,可是我在乎。”怎么可能让你就这样无名无分的跟着我一辈子。   兰凝的心揪得更疼了,“曳姐姐……”   季君曳安慰道:“凝儿,没事的,我们此番回去,大姐不会在家。”   兰凝抬头疑惑的看着她,她微微一笑,“魔教最近要有大动作了,大姐那边早已是自顾不暇,没有时间来管我们。”   兰凝还是不安的扯着衣角,“曳姐姐,我……”   “好了凝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哪怕是亲姐姐,也不可以。   听到这话的兰凝更加不安了,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说不定等你知道真相后,就不会这么说了。   “乖凝儿,既然你这么闲得发慌爱胡思乱想的话,我真的不介意给你找一点别的事来打发时间。”说完来露骨的盯着他的胸口。   “曳姐姐。”兰凝羞红了脸,娇嗔一声就转身不看她。   季君曳心情大好,搂着兰凝问道:“不如等下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   “明天带你去吃李记烤鸭。”   “嗯,后天,后天随便你说,我都答应你。”   妥妥夫奴,千机阁暗探们十分鄙视。   也不知道长期看阁主秀恩爱眼睛会不会被闪瞎掉。   “寒儿啊,昨天去哪儿了?”季君寒刚回到季府,历千歌就闻讯赶来,不耐烦的推开再一次扑到他身上的季天冽。   “二姐那里。”季君寒老实交代。   “歌儿……”季天冽十分委屈。   “你闭嘴,不要插话!”历千歌怒,转眼间又笑眯眯的看着季君寒,“寒儿啊,来坐到爹爹身边,跟爹说说,你二姐怎么样了。”   “二姐挺好的,她也说会抽时间回来一趟。”季君寒老实报告。   历千歌皱眉,“回个家还要抽时间?”难道不是该立马飞奔回来吗?   季君寒点头,“二姐说要娶兰凝,到时需得到娘爹的支持。”   历千歌冷笑问道:“就为那个小子,你大姐二姐反目,现在倒好,还要我来承认这么个女婿。”   “爹,二姐还说,若是您不答应,就不回来了。”   “混账东西!”历千歌气得摔碎了手里的茶杯,所幸季天冽非常有先见之明跳得远远的躲过了一劫。   “爹,你也别生气,二姐就是这种性子,您作为一家之主,好歹也担待些。”季君寒替他顺气,家里有个脾气暴躁的爹简直痛苦极了。   历千歌哼哼,“你娘才是一家之主,我说了又不算。”   季君寒投给自家老娘一个安慰同情的眼神,自求多福吧娘。   被点名的季天冽飞快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辈子所学的所有词语,纠结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恼了自家夫郎。   作为季家的真·一家之主的历千歌的脾气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诡异二字来形容。   例如某次历千歌看中一个镯子,问季天冽的意见。   “妻主,你觉得这个镯子怎么样?”历千歌笑眯眯问道。   “好看。”季天冽严肃称赞。   “那这支步摇呢?”历千歌依然笑眯眯地问道。   “也好看。”季天冽十分狗腿。   “哼,你就知道敷衍我!嘤嘤嘤,我就知道,我人老珠黄了,不好看了,你想纳妾侍了。”历千歌立马泪眼朦胧,“你不爱我了,你以前可是很宠我的。”   季天冽苦逼的脸上扯开一个笑容,“怎么会呢,歌儿,我最爱你了,有你在我怎么可能会纳妾侍呢。”   “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想着的,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好纳些如花似玉的小年轻回来,好让他们欺负我,顺便休了我,把我的正夫主君之位,让给那些小男孩。”   季天冽无语凝噎,十分头疼,拿着镯子和步摇,“歌儿,我们都买下来好不好。”   历千歌终于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如果苍天能够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不会选择带你走这条街。   “问你呢,家主,你是什么意思。”历千歌的眼睛里已经开始迸发出丝丝怒火,极有想要爆发的征兆,季天冽背后直冒冷汗。   “呃……此事,全凭夫君你做主。”这样就没我什么事了吧。   “曳儿可是你的亲女儿,你居然如此敷衍了事,你一定是不爱我了。”历千歌不满。   季天冽十分委屈,每次晚上折腾他狠了点第二天准会出现这样那样的不满情绪,真是很难伺候。   但是也是值得的!   毕竟夫郎都是用来宠的,威信这种东西简直不值一提。   “夫君你觉得兰凝对曳儿是真心的吗?”季天冽在心里补充,其实兰凝这孩子除了有点小心机之外还是挺不错的。   历千歌捂着心口,“哎你别提他的名字。”   “曳儿当初能为他离家两年至今未归,如果她真打算这辈子都不回来……”   “那都是你的错,你看看你生的什么女儿,为了个臭小子连自己的亲爹爹都不要了!”   季天冽:“……”   夫君,做人要讲道理,我一个人也生不出来孩子的好吗?   “爹,我先走了。”季君寒无语,你俩掐架不要带上我啊!   我才是那个最委屈的人。   “站住。”历千歌的怒火顺利从季天冽的身上转移到了季君寒身上,“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去陪小墨出去逛逛吧,媒人馆的人今天来给笙儿画挂牌画像了。你带小墨出去逛逛。”   季君寒一愣,才想起来家里还住着个小神医,她点头,“我知道了。”   等季君寒走后,季天冽才抱住历千歌,“昨天晚上是我不对,宝贝不好生气了好不好。”   历千歌难得面上一红,低声骂了句,“老不正经的。”双手却不自觉的环住她的腰。   真是怎么都爱不够啊,季天冽亲了亲口是心非的历千歌,心情十分舒爽。   “别想着能糊弄我!”历千歌哼哼,“曳儿的事,你来想办法!”   “好,我现在就去把她逮回来然后关进柴房,先饿她个三天三夜给你出气?”   历千歌瞪眼,“曳儿可是你的亲女儿!”怎么能下得了手!   季天冽拍拍他的背,“女儿自有女儿自己的福气,咱们也不好过多插手,况且她们也长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历千歌无奈的点头,“那今年她要是再不回来你就亲自去把她揍一顿,然后带回来关柴房!”   “好。”季天冽笑笑,将人抱回卧房。 正文 第009章 白公子才不会承认这是约会!   季君寒站在白墨房门前头疼,刚举起手准备敲门,门就打开了,她的手刚好碰到了白墨的额头。   季君寒和白墨同时一愣。   “呃……要出去逛逛吗?”季君寒问道。   虽然有些小小的尴尬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还是要说的。   “也好,去哪儿?”白墨耳尖红红的,不敢看季君寒一眼。   季君寒提议道:“不如去河边抓鱼?”   反正以前就是这么哄季笙的,既然都是男子那就用同一个套路好了。   “好。”白墨在心里唾弃自己,怎么这么没用,脸红个什么劲!   “会骑马吗?”季君寒从马房里牵出一匹全身的毛发红得发亮的马,奔跑起来更是像一团火一般,速度极快。   白墨摇摇头,季君寒一想也对,哪有公子家会骑马的,“要不同我共乘一匹?”   “好。”白墨神使鬼差的点头,反应过来后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季君寒扶着他的腰,一阵天旋地转后他就被季君寒抱在怀里,稳稳落在了马背上。   “这匹马叫霞月,大哥起的名字。”季君寒道,“等下风会有点大,你要是觉得难受就藏在我怀里,嗯?”最后一个字鼻音有点压抑,听得白墨心里痒痒的,他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季君寒这个粗神经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环在白墨的腰上。   踏月红的速度很快,白墨只觉得耳边的风刷刷刷的响。   白墨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就是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手也不自觉的捏紧衣角。   “到了。”季君寒抱他下马,“这里的风景很好。”   “嗯……”   “怎么了,不喜欢?”   白墨推开她,大家也不是很熟你不要靠这么近!   “没有,挺好的,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白墨抬头望了望重峦叠嶂的山岩和面前清澈见底的山涧,瀑布冲下来溅起的水花将四周的温度压得极为适宜,水潭里还长了几株叶片肥厚的荷叶,“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不是我找到的,是大哥。”季君寒解释道,“他平日经常来这里捉鱼。”   “笙儿真是……随性之人。”   季君寒点头,“爹也觉得他以后会嫁不出去。”   白墨无语,请问季少侠,你是怎么从随性之人四个字中听出了嫁不出去这层意思的?   “我觉得笙儿很好,以后一定会有一个懂他疼他的人。”白墨道。   “要泡泡脚吗?这里的水挺凉快的。”季君寒卷起衣袖,“我去摸几条鱼上来。”   “不……不用了,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你这个白痴,你难道不知道男孩子的脚踝不可以给别人看的吗!   真是笨死了。   白墨决定不理她了。   很快季君寒就抓到几尾肥美的鲫鱼上了岸,娴熟地处理起鱼鳞,洗完鱼回来时顺势捡了些枯树枝点燃一堆火。   季君寒出来时带了些粗盐五香粉,抹在鱼身上用荷叶包住,才架到火上烤了一小会儿,鱼肉便散发出阵阵诱人香气。   最近几天比较闷热,白墨也没什么食欲,常常食不下咽,颇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而如今闻着鱼肉的香气,肚子也咕咕叫起来。   季君寒轻笑,“等会就能吃了。”   白墨在心里哼了一声,看在烤鱼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这些了。   老子可是神医的徒弟!居然还敢笑,信不信毒得你生活不能自理啊!   “好了,来尝尝。”季君寒递过去,“小心烫。”   别以为你对我这么好我就能把刚刚你嘲笑我的事情忘了,白墨接过烤鱼,打开荷叶的一瞬间,香味争相四溢。白墨鼓起腮帮子吹了吹,轻轻咬了一口,果然很香。   看着满嘴油迹的白墨,季君寒突然觉得有些悸动,目不转睛盯着那张微微一张一合的红唇。   大概是目光太过炙热,白墨抬头与她对视,“你要吃吗?”   “不用了,你吃吧。”突然有些口干舌燥,季君寒猛地灌了几口山泉。   白墨心想不吃算了,这就当做是我救了你而你却没给我银子的补偿好了。   “谢谢。”季君寒突然开口。   白墨莫名其妙,明明是你给我做的烤鱼你却没有吃,反而跟我说谢谢这好像不太对,他嚼着鱼肉想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谢他当时的救命之恩。   白墨严肃道:“你若是真想谢我,不如给我几两银子?”我们药庐真的需要修缮一下厨房了,一到下雨天就漏水,柴火都打湿了。   这下轮到季君寒一愣了,“银子?”   白墨心想就算是你烤鱼也值点银子,他伸手比了两个指头,“那就二两银子,不能再少了。”   季君寒一笑,“好,给你。”   白墨心满意足的舔了舔手指,打了个饱嗝。   似乎有点蛋蛋的丢人,但是没有关系,反正在这个人面前已经够丢人的了。   季君寒还没有笑出声就被白墨眼神狠狠的警告了一顿,你要是敢笑你就死定了,信不信把你毒到生活不能自理!   季君寒举手投降,“我不笑。”   这还差不多,白墨傲娇转身,你要是敢说出去我也一样会把你毒到生活不能自理。   我可是神医的徒弟!很自豪的好吗!   “现在要回去吗?”季君寒收拾好东西,问倒在一旁草地上扭来扭去的白墨。   “还很早,我想先到处转转。”其实是有点蛋蛋的撑,绝对不是你烤的鱼太好吃了。   明明都已经夕阳西下了还很早吗,季君寒百思不得其解,还是说道,“那我陪你一起吧。”   虽然很不爽你但是还是勉强同意,“嗯。”   两人并肩走着,夕阳将他们的背影拉长,一时之间竟也十分恬淡美好。   自从上次带白墨去山涧烤鱼之后,季君寒就觉得自己得了一种不见到白墨就会想他的病。再一次从睡梦中醒来的季君寒不可抑制的又想起了白墨那天羞红的脸。   怎么看都觉得好看,迫切地想要再见到他。   直到下半夜再也睡不着了,季君寒才觉得自己真是病到不行了。   第二天,季三少顶着两只黑眼圈敲开白墨的门,“能不能帮我开个治疗失眠的方子。”   白墨疑惑,“最近失眠了?”   季君寒苦逼点头,老是觉得有种把面前的人抱进怀里揉脑袋的冲动。   “进来吧。”白墨让她进了屋子,“手伸过来我把把脉。”   季君寒乖乖地把手伸过去。   “没什么大问题,我写个方子你照着去抓药。”   白墨低头极笔如挥,在纸上刷刷写了一大堆,娟秀的字迹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不一会儿,一张方子就塞到了季君寒的手里。   季君寒还在仔细的打量着白墨,他的睫毛有些长,扑扇扇的像两只小蝴蝶。眉毛也很秀气,天生就长得很好看。秋水明眸,唇也有些红润……   她顿时口干舌燥,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白墨抬眼看她,与季君寒的目光正好撞到一起,他匆忙移开眼,脸色有些不自然,轻轻握拳挡嘴欲盖弥彰的咳了两声,“每天晚上喝一副就好了。”   “谢谢。”季君寒想不到什么理由待下去,只好依依地离开。   下次一定找个好理由再来。   于是季君寒纠结了几天后,又跑去找白墨。   “我觉得最近四肢乏力,不知道怎么了。”季君寒装作虚弱的样子,“麻烦小墨了。”   白墨收回手,“脉象正常。”   “今早起来有些头晕眼花,可能是受了风寒。”   “也并无风寒症状。”   “好像胳膊也有些疼痛。”   “怎么个痛法?”   “讲不清楚,反正就是不舒服。”   “你没有病,很健康。”   “可是我还是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季君寒猜测,“那会不会是被瘟疫传染了。”   白墨忍无可忍,“够了,你想做什么。”   “想看你。”季君寒脱口而出,突然觉得不妥,“我是说,想不想出去玩?”   白墨自然是听到她那句‘想看你’了,手抚上胸口,稳了稳凌乱的心跳,假装没有听到,“去哪儿?”季君寒神秘一笑,“跟我走就是了。”   白墨被季君寒拉到马背上,耳旁的风刮到脸上,白墨才后知后觉,两只手捏紧了衣带。   “到了。”季君寒把他抱下马,“这里风不算大,也比较凉快。”   白墨无奈,这人怎么老喜欢把自己带到有水的地方,上次是山涧,这次是河。   “也是来抓鱼的?”白墨猜测。   “不是,带你来划船。”季君寒指着不远处的竹筏,“试过没有?”   “可是那么远,我们怎么过去?”白墨顺着季君寒的指向看去,河的对岸停着一只竹筏。   季君寒笑而不语,将白墨像包袱一样抱着掠过水面,稳稳地落在竹筏上。   白墨有些吃惊,这人的轻功竟然厉害到了能水上漂的地步,比自己那个只能翻翻墙的轻功好太多了。   季君寒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傻了?”   白墨偏头,并不是很想理你,怎么一点都不禁夸。   季君寒毫不在意他的别扭,“我们划船去一个地方。”   白墨蹲下来,轻轻地拨水,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泛出光泽。 正文 第010章 季三少的撩汉技能已经点满!   突然木筏一个晃荡,白墨重心不稳直直地朝水面仰去,他脑子里只浮现出一个念头,完了完了,要掉下去了。   衣角已经接近水面了,白墨紧紧的闭着眼睛等待掉进水中的窒息感,但季君寒的速度更快,单手接住他,“小心些,别掉下去了。”   察觉自己被人抱住了,白墨缓缓睁开双眼。   时间像是静止了,眼前是季君寒那张俊美的脸,鼻尖相对,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灼热的气息和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季君寒还握着他的腰,不用看都知道他俩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白墨一张脸红得滴血,急急忙忙推开她。   “你……你干什么!”强装镇定的白公子抚上胸口,努力让乱动的心跳平复下来。   “只是不想你掉下去罢了。”季君寒摊手。   “木筏怎么自己动了?”白墨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   “内力控制竹筏方向,很容易的。”怀里没有了柔软的身子,季君寒遗憾,为什么不能抱久一点。   白墨再一次感叹这人的怎么可以这么厉害时,突然想到什么,“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你自己可以稳住的。”季君寒无辜。   白墨突然很想一脚把季君寒踢进水里,不要以为你刚刚救了我我就会感谢你,你的命还是我救的!   “好好好,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季君寒举手投降,“为了能让白大公子消气,我自己主动跳进水里好不好?”   白墨微笑看她。   季君寒:“……”其实我只是说说而已。   被白墨盯得没了脾气,季君寒心一横,作为季家第一仇恨的季三少什么幺蛾子没经历过,不就是跳水吗,既然他想看那就跳好了。   见季君寒真的要跳,白墨也有些慌了,拉住她,“你还真跳啊。”   季君寒一脸正经,“我的命是你救的,人也自然是你的,你让我跳我又岂敢不从?”   白墨红着脸,什么你的人我的人他的人,完全听不懂。   “那我们去哪里?”白墨小声问道。   “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云火城我又不熟。”   “我熟,所以你只管跟着我走就好了。”   见季君寒卖了个关子,白墨也不再问了,安安静静的欣赏着河道两旁的山脉景色。   河风阵阵吹,温暖的阳光将河面照得金光闪闪。   “饿不饿?”季君寒问。   白墨有些诧异,“难道你又要抓鱼?”   季君寒哭笑不得,“我刚刚在岸上买了绿豆糕,吃吗?”   白墨手伸过去,一脸正直。   看在绿豆糕的面子上就勉强给你露个笑脸好了,于是白墨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又阳光的微笑。   季君寒脚下一滑,差点从木筏上摔下去,这人怎么笑起来这么好看呢。   白墨嚼着绿豆糕,很想翻个白眼,好歹也是个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动作能不能潇洒帅气一些。   季君寒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好像是被嫌弃了。   “给你。”白墨捻起最后一块绿豆糕,其实并不是很想给你,但是,我可是神医的徒弟,非常的心地善良,所以还是给你吃一块好了。   季君寒握住他的手腕,就着他拿着糕点的手一口咬下去,心里想这人怎么这么好看,手也好看,身上好像还挺香,反应过来时白墨的捏着糕点的手指已经被她舔了一遍了。   白墨被她这一举动弄得有些羞赧,他觉得跟季君寒在一起已经脸红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   神经粗到不行的季三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很甜。”季君寒眯眼,伸手把白墨带入怀中。   白墨还没来得及脸红,就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就被季君寒轻功带起,踏着水面上岸。季君寒拍拍惊魂未定的白墨,“走吧。”   白墨提着裙摆跟上,不料季君寒的速度太快,一开始他只是加快了步伐,后来发现还是追不到季君寒,直接换成小跑,后来小跑也追不到季君寒了,他赌气一般停在原地,一脸委屈的盯着季君寒的背影。背后的脚步声停止了,季君寒疑惑回头,“怎么了?”   白墨偏头,不想理你不想理你。   季君寒也反应过来自己的速度太快了,回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这样会不会好点?”   白墨觉得自己再跟这个混蛋白痴一块肯定会变得和他一样的厚脸皮。   不过他还是没有拒绝,掌心还传来季君寒的手心温热,连带着他自己的手心也有些冒汗。   心中涌现了一丝异样的情绪,不算太坏。白墨嘴角轻轻一扬,勾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他由着自己被季君寒牵引着,甚至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   季君寒有些诧异手心微凉的触感,握在手心格外的舒服,怪不得别人都说男子的手柔若无骨,果真如此。   “我们要去做什么?”季君寒太高,导致白墨跟她说话会微微仰着头。   “看花。”   “花有什么可看的。”白墨嘟囔,“很好看吗?”   “嗯。”   “那有什么好看的,笙儿院子花还少吗?”还用得着去别的地方看?   “自然与大哥的花不同。”   “那是什么?”白墨也有些好奇,追上她和她并肩行走。   “到了你就知道了。”   还卖关子,白墨撇嘴,其实也并不是很想知道,毕竟不是人人都像季笙那般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到了。”   白墨看清周围的景物后,惊得下巴都掉了,“你带我来悬崖做什么。”   “过来,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掉下去的。”季君寒朝他微笑。   “悬崖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想不开……啊。”白墨睁大眼睛,“这是什么花?”   悬崖底下,一大片粉紫色的花田随着风泛起波澜,一道道花浪夹杂着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似乎要把人醉死在里头。   “同生花。”季君寒握紧他的手,“一片花海一起开花,一起枯萎。花开的时候很壮观,枯萎的时候也很壮观。”   “怪不得叫同生花。”白墨赞叹,“好看。”   “满月才是最好看的时候。”季君寒想了想,描述道,“花色更加透明,夜雾朦胧,还会有一大片萤火虫。”   白墨脑补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想必是无数萤火虫在空中飞舞翩跹,与满月银辉下的花海交织出一片朦胧透明的光影,肯定会如同梦境般虚幻美好。   他有些憧憬,“要是能亲眼看到就好了。”   “那等满月时带你来。”   “想不想下去看看?”   白墨吃惊,“还可以下去?可这是悬崖。”   季君寒不在意道,“不算高,下去吗?”   白墨点点头,觉得这个主意似乎不错,那就等回去以后给你炖一锅十全大补汤让你好好补补吧,谁叫我这么善良。   “脑子里在打什么坏主意呢。”季君寒弹了弹白墨脑门,虽然力道很轻但白墨也觉得自己刚刚真的是被妖魔附体了,怎么可能会想到要给这个人炖汤呢!   明明是个混蛋,又小气!   “呆。”季君寒很想揉揉他的头发,但又觉得似乎不妥,默默放下了僵在半空的手。   “可是要怎么下去?”白墨没有注意到季君寒的动作,朝悬崖下看了看。   “就这么下去。”季君寒抱着白墨跳下悬崖,怀里的人抱着的感觉不要太好,恨不得跳下去的是万丈悬崖,这样可以让她抱得更久一点。   白墨差点被吓死,让他有一种其实不是去看花而是去殉情的错觉。   脚下再次踏到实地,白墨松了口气,推开季君寒怒道,“下次带我跳悬崖之前先说一声!”   季君寒愣了几秒,随即笑道,“好,下次先跟你说一声。”   呸呸,谁跟你还有下次,仅此一次知道吗!   刚刚在上面没觉得,同生花的花茎很高,快赶到白墨的肩膀了,不过倒也方便,伸手就能抱到满怀的花。   “要摘些回去吗?”季君寒问。   白墨摇头,“就在这里看看就好了。”   “我牵着你走?”季君寒向他伸出手。   “不要。”白墨想也没想就拒绝。   身后传来季君寒幽幽的声音,“可能会有蛇,小心点。”   白墨停住脚步,顿时白了脸。   季君寒又道,“不过或许没有,我记错了。”   白墨又继续往前走,季君寒接着道,“这么大一片花海,有蛇其实也正常。”   白墨倒回季君寒身边,心不甘情不愿的伸出手。   季君寒心满意足的牵到他的手,“就算有蛇也没关系,我会帮你赶跑的。”   “我想上去……”白墨主动抱住她,“带我上去。”   季君寒皱眉,“这还没看到呢,就这么怕蛇?”   白墨催促道,“快点。”   季君寒没办法,将人抱了上去。   白墨忿恨咬了口季君寒的手腕才放开她,快步下山,季君寒跟上他,只是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些小小的失落,眼底也有些看不清的东西纠缠在一起。   “小墨乖,不生气了,我方才是骗你的,没有蛇,真的没有。”   白墨不理,自顾自往前走。   季君寒只得拉住他,“不然你再咬我一次?”说完还乖乖伸出另一只没被咬的手,主动撩开衣袖。   “没生气。”白墨语气平静目光冷漠。   季君寒放心了,“那就好。”   好个大头鬼啊,真是个大笨蛋!白墨心里更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