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8月3日 2300 青岛（一）

8月3日 2300 青岛36-5N/120-23EHeiglhof啤酒馆就座落于闹市区靠近海岸的一处街角，门口的巨型LED屏幕不断闪现各种图像火爆的广告，用以招揽路上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和水手。而城中的日本、韩国公司的员工加班到深夜后，早就学会不招自来。到了这个点，啤酒馆已经挤得满满当当了。
  虽然号称德国啤酒馆，老板却不是德国人，不过是借着青岛这个城市的德国风情做文章而已，而且在这风情的幌子下面，难免为了适应国情而做出了不少让步。饮品除了啤酒馆主打自酿的生啤外还推销各种本地、外地和外国品牌的瓶装啤酒，当然，还少不了洋酒和葡萄酒。原本应该使用原木的桌椅由于消防规定而改成阻燃的塑木，一种木粉掺入塑料压铸成型的材料。原本应该有现场乐队演奏德国民乐，但到了这里也难以免俗地改为跑场歌手唱英美日韩语歌，外加专业DJ播放Techno，好让男女可以挤在不大的舞池里挤在一起手舞足蹈。除了巴伐利亚村姑打扮的小妞端上啤酒外，还有各清凉促销女郎推销诸如芝华士、青岛、嘉士伯之类工业化的传统酒精饮料。对于缺乏自信的男人，还有坐在吧台打扮清凉的小公主们穿梭其间，用几张粉红色的钞票就可以替代徒劳的搭讪和调情。总之，这也就是一家德国风情的夜店，它与青岛闹市区数百家酒吧、夜总会的不同之处，主要在于装修风格、地址和店名而已。
  啤酒馆的DJ台正对着入口，位于啤酒馆一楼的最深处，左侧是洗手间的出入口，右侧是塑木质的楼梯，通往二楼，那里有老板的办公室和VIP房，那里通常是不开放的，只有老板招待他的狐朋狗友时才使用一下，不算营业设施。DJ台头顶几盏橘黄的射灯，几盏蓝色的射灯，外加满天星般的小灯，交替辉映着调音台和打碟机，把后边的女人映射得闪闪发光。所谓的DJ娜娜正随着音乐在彩色灯光中狂扭，全身穿着很简单，赤脚，长腿的根部套着一线热裤，脸上涂了夸张的腮红，黑眼圈，头发扎成马尾。这个噱头现在已经成为夜店的惯例，专业DJ事先录好盘在后台自动播放，老板花不太高的价钱请这些身材好舍得脱的女孩来冒充DJ。当然你必须承认这一套确实管用，紧挨着DJ台的座位总是挤得满满的，正对着DJ台的吧台也人满为患的，今天也不例外。
  长着一张娃娃脸的泰迪此刻正站在吧台里看着娜娜发呆，他才是真正的DJ，娜娜名义上的师傅。由于长期从事夜店打碟的工作，泰迪具有两个明显的特征，首先是永远年轻白嫩的脸和修长的身材，其次是永远入时而又个性的打扮，因此，即便当他被迫站在吧台后监督音乐的播放时，也经常会遇到各种少妇的搭讪。但谁也不知道，他都年近40，孩子都上小学了，正因为如此，泰迪对于所谓美女DJ实在是深恶痛绝，一则这是对他音乐专业和经验的侮辱，二则长此以往他就会面临失业的危险。此时他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正眯缝着，心里盘算着怎么收拾这个不听话的“徒弟”。
  “泰迪哥！今天你徒弟上台啊？”
  一个头戴鸭舌帽，五短身材，皮肤黑瘦的家伙凑了上来，泰迪认识他是老板的酒肉朋友，这里的常客。
  “枪哥！今天一个人来啊？！”泰迪面对这个贵客可不敢丝毫怠慢，连忙点头微笑，招呼调酒师端上他惯例要喝的青岛啤酒，按照啤酒馆老板豪爽又不失精明的交待，就是“对他本人，单价50块以下的酒水免单。”
  枪哥摘下鸭舌帽，向DJ台上的娜娜挥舞着，顺带着露出一块块斑秃的短发，娜娜隔着人群看见了，脸上一副吃了苍蝇作呕似的表情，白了他一眼。枪哥似乎很开心，回过头呲着一口黄黑小碎牙，笑眯眯地接过绿色的啤酒瓶喝了一口，凑到泰迪耳边大声道：“今天有个约会，要做一笔大生意！”
  “哦，那恭喜你发财啦！”看样子也不是什么正经买卖！
  泰迪职业性地堆笑和场面话也只有场面上的人看得出来，从心底里他就看不起这个所谓的枪哥，他和所有这里的同事都不明白那么有钱的老板为什么会跟这个瘪三打得火热。枪哥永远是穿着一身假名牌出现，而且不管是什么假名牌，从颜色和款式上都搭配出土到极致的庸俗，今天就是这样，他穿了件深褐色左胸口印着白色“Versace”字样的短袖衬衫，在夜店昏暗的灯光照射下呈现出屎黄色，敞开的胸口挂着一条手指粗的金链子，由于汗渍的影响，在花纹深处透出铜绿色。尽管如此，他几乎每次出现时身边都会带一个美女，而且几乎每次都换新的，风格迥异而又不失惊艳。不管枪哥是使了什么邪术，他泡妞的方法不是花钱，因为经常是人家女孩主动请客，这一点让泰迪既看不起又羡慕。也许同样好色的老板就是因为看中了枪哥这一点，才肯引为同类。
  这时候，一个身着大红色低胸连衣裙，烫着波浪卷黑色长发，身材高挑，皮肤略显古铜色的优雅少妇，拎着黑色的Gucci手袋，走进了泰迪的视野，“不知又是哪家的寂寞贵妇半夜偷跑出来寻欢。”他断定。在夜场，大红色连衣裙就是一种气场上的挑衅。对女人来说，如果不是具有绝对自信的外貌和身材，谁也不敢用如此聚焦的颜色和式样结合在自己身上。因此，大红色立即引起了在场各色女人的些许不快，她们在夜场往往习惯于穿上更加神秘更加百搭的黑色，黑色透明的衬衫、黑色蕾丝紧身裙，哪怕是黑色的紧身T恤都可以，黑色在暗夜中与其说是暧昧，不如说是一种修饰，更是一种伪装。
  尽管泰迪久经夜场，阅尽美女无数，西班牙Flamingo风格大红色长裙衬托着这个摄人魂魄的女人，仍旧使整个酒馆在泰迪眼中为之一亮。从生理学的角度解释，这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实际上来源于男人一瞬间的瞳孔放大，眼球进光亮的增加是人在暗夜中看得无比清楚。伴随着瞳孔放大的，还有口干舌燥，心跳加速，全身肌肉开始预备性地颤抖，这是男人准备争夺配偶的自然本能反应。不过，男人们在这个时候也是最脆弱的，他们面对过于优秀的异性会产生强烈的应激反应，以至于四肢近乎麻痹，意识近乎空白，只有极度自信优秀的雄性才能挪动求偶的双腿。因此，事后警察询问时，泰迪和其他一百多个酒馆中的男人一样，愣愣地舔舔嘴唇，清一下喉咙，说，见过一个很漂亮的红色长裙女人。而女人们的回答总是一样不屑地说，灯光太暗，没看见什么打眼的人物。
  红色长裙气定神闲地在男人的瞩目和女人的无视中，穿过人群，径直走了过来，泰迪心中一阵狂跳，她的上半身显然只有这条低胸长裙遮盖着，这比坦荡无余的娜娜更有风情，左手攥着的耳机差点脱手。女人走到泰迪旁边的吧台前坐下，熟练地点了一杯红潮风暴，一种以山东当地特产红枣汁加伏特加调制的特色鸡尾酒，从手袋里抽出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优雅地举到右肩高度，望着枪哥露出笑容。枪哥很识趣地赶紧从CK牛仔裤口袋里掏出登喜路打火机，为女人点烟，顺手掏出一张红色的钞票替女人付了钱。女人轻轻地吸了一口，轻轻地一口烟吹到男人的脸上，枪哥笑逐颜开地向女人绽放出他那口年久失修的四环素牙。女人低头从手袋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枪哥，枪哥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看了一分钟又还给她，脸上露出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泰迪瞟了一眼，貌似韩国的什么文化公司。
  枪哥又呲两排参差不齐的碎黄牙，在重金属音乐中凑到女人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女人也笑了，这种笑不是简单的脸部运动，而是全身的绽放，一直在偷看的泰迪瞬间再次为之销魂。



引子 8月3日 2300 青岛（二）

那红裙女人的修长双手已经勾上了对方的脖子，如同天鹅湖里白天鹅的脖子，两人轻声言笑着，就像是一见钟情一般，女人在枪哥耳边说了什么，枪哥又在女人耳边说了什么，二人就搂在一起热烈地亲吻起来。真是见了鬼！泰迪心想，夜店里喝醉了一夜情的见多了，没见过刚喝一口就乱性的。
  枪哥和女人终于脱离了肢体接触的状态，望着目瞪口呆的泰迪笑了笑，比哭还难看，随手抄过了女人的手袋，打开来一阵翻检，从里边掏出一张千元大钞拍给泰迪，大声说：“兄弟，麻烦你给我拿一套芝华士，不用找了。再帮我把楼上的VIP房打开，我跟B大打过招呼的！”
  “好！谢谢枪哥！”泰迪心里直骂，一套芝华士980，你就给我20小费还充老大，那钱还不是你的！
  泰迪骂归骂，还是从吧台里端出一个托盘，放上一瓶假芝华士、四瓶绿茶、一个冰桶、四碟小食、一个果盘，两个酒杯，连同女人的红潮风暴，引着枪哥和女人上了二楼。
  VIP房是老板招待狐朋狗友的地方，音响一流，隔音效果更好，关上门干啥外边都听不见。房间里中间是一个舞池，靠里是半圈沙发和茶几，门边的墙上有一个3D投影屏幕，用老板的话说这叫朴素的奢华。泰迪掏钥匙拧开厚重的隔音房门，进门打开壁灯，把东西码放到茶几上，抄起空托盘回头对枪哥说，“枪哥，都放好了，你要是还需要什么尽管按铃，我随时进来服务。”
  枪哥看来也不是傻瓜，听懂了泰迪的弦外之音，嗫嚅着从口袋里东摸西摸，摸出一张20的钞票递给泰迪，说：“我不叫你，就别进来，我跟这位小姐有重要的事要谈。”
  “谢谢枪哥！”泰迪接过这钞票揣在口袋里，冲枪哥点点头，又冲女人点点头，退了出去，带上房门的那一刹那似乎看到女人都开始脱衣服了。心想，这抠门佬，好心你去酒店开房啦！待会还得我们收拾！不知道我们老板怎么会把你这种人当朋友！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在VIP房内，枪哥把门紧紧地反锁上，把灯全部打开，女人仔细检查了这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随手打开音响播放电子舞曲，音量调到最大，贴着枪哥身边坐下。
  “你进来没有人跟踪吧？”
  “像你这样进来，恐怕会跟上一群色狼，接头哪里有你这样招摇的？你们韩国人是怎么干这行的？太不专业啦！”
  “这你少管，东西带来了么？”
  枪哥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微型存储卡，迟疑了一下，递给女人。
  “都在里边，完整的，你检查好了可得马上放款。”
  女人接过卡，插到手机里，仔细地翻看了文件。
  “好吧，跟你说的一样。如果以后还有好东西记得找我们，我们都要！”连同手机放回手袋。
  枪哥正注视着女人的一举一动，赶忙说：“你这就收货啦？赶紧放款啊！”
  女人冲他嫣然一笑，又低头翻着手袋，说：“你急什么？有你在，我不放款还能活着走出去么？查一下你的支付宝帐号吧，我已经操作放款啦！”顺手带出一支口红，在嘴唇上补妆。
  枪哥嘿嘿一笑，说：“没想到妹妹你动作这么快，我先看看。都不知道你们派这么漂亮的特工来交易。你这是整容的还是天生的？刚才我鉴定了，胸是真货。以后没事可以出来一起玩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
  没等枪哥喋喋不休地把“规定”二字说出来，一支小针在高压空气的推动下从女人的口红底部射进了他的脖子。枪哥立时瘫软下来，靠在女人的身上。
  女人迅速把枪哥推坐靠在沙发上，小心捏着尾部拔出沾有美洲箭毒的小针，插回口红底部。随手抄过芝华士，拧开瓶盖，塞到枪哥口中，扶起他的下巴，咕咚咕咚地把整瓶假酒灌了进去。看枪哥意识还没有完全消失，瞪大了双眼看着这一切，女人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我就是功勋侦察员孤狼，今天代表组织惩处叛徒。”枪哥的脸此时已经失去了血色变得煞白，双唇因缺氧而青紫，心跳和呼吸因麻痹而停止，各个括约肌全部松弛，房间内开始弥漫屎尿的骚臭，血液开始在重力的作用下向身体的最低部位流动，尸斑形成的第一步开始了。
  孤狼很有素养地用纸巾擦拭她碰到过的地方，慢条斯理地收拾好现场，抬手把头发和裙子弄乱，拎起手袋，反锁上门下楼。在楼下穿过吧台时，孤狼故意略带羞涩地冲呆若木鸡的泰迪点点头，钻进女洗手间的一个隔断。她迅速低头取下长发头套，露出一头略微染蓝的短乱发，起身脱下长裙，里边穿的是黑色短T恤和黑色短裤，黑色高跟鞋的鞋跟向鞋底折叠起来，变成黑色平跟鞋。Gucci手袋的衬里往外拉出翻转过来，变成黑色的双肩背包，把长裙和假发塞进去，描上黑眼影，戴上黑色假指甲，优雅的Flamenco成熟女郎就变成了哥特风格颓废派的叛逆少女，就在泰迪等人的眼皮底下静悄悄地穿出音乐震耳欲聋的酒馆，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等泰迪发现倒在沙发上的枪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急救中心睡眼惺忪的抢救人员认定枪哥因急性酒精中毒导致呼吸中枢麻痹，窒息而死。连Heiglhof啤酒馆卖假酒致人死亡这档子事，除了泰迪和他老板自己知道外，谁也没有过问。谁会在乎一个连家属都没有的野鬼呢？



引子 8月4日 1300 花莲海军航空站（一）

8月4日 1300 花莲海军航空站24-1N/121-37E这是夏天最热的时候，三公里外的原本游客如织的海边沙滩上空无一人，而停机坪上却有一群地勤机务人员围着一架大型飞机忙碌着。水泥地面反射出巨大的热量，而海边吹来的凉风与这种高温配合起来，让人在不经意间丢失大量的水分，忙碌的地勤人员按高温环境工作规定，每半个小时就必须补充电解质糖盐水，否则就会有虚脱的危险。
  海军航空兵上尉飞行员，机长蔡茂才右手拎着飞行头盔懒洋洋地从空勤楼慢慢踱到停机坪，身上的冷气还没有完全消散，一时间仅仅是头上被日头烤着，脚底的飞行靴踩在60余度的水泥地上，热力已经深透了进来。
  午睡显然使他在一顿丰盛的空勤午餐后得到了充分的休息，这也是中国武装力量一项具有争议，但很实用的作息制度，至少在和平时期是这样。花莲机场的海航基地设施非常舒适，恒温中央空调、双层中空隔音隔热玻璃、洗浴桑拿、健身设施、视听和游戏中心在硬件上就与众不同，再加与民用航空共享场站，能够经常遇到川流不息的民航空乘美女，这里已经成为海军航空兵传说中的七星级基地，当然，如果空勤伙食不那么“均衡营养”就更合适了，至少蔡茂才是这样认为的。
  他打着哈欠爬进了Y-8X的驾驶舱，机舱内热得，套用一句俗话，象干蒸桑拿房一样。真热，他摘下太阳镜，不幸地被强烈的日光晃花了眼睛，只好又戴上，黑色人造革的座椅看上去就让人没胃口，不用问又是铁板烧，话说陕飞能给座椅安装加热丝，为什么就不能装制冷半导体呢？
  “蔡啊，你赶紧坐下来，飞起来就不热了。后舱都就位了。”副驾驶凌侧卫自我惩罚似的服服帖帖地坐在座椅，臀部和背部似乎在享受着柔软地支撑，他按手册作启动准备程序前，抬手帮蔡茂才打开了头顶的电风扇，这时才看出来他用冰袋把座椅冷却了好一会儿。
  “你个狗日的，也不兴帮我降降温。这狗日的地勤也不兴在地上洒点水降温！”
  “谁说没洒？我亲眼看见的，五分钟前才洒的。这里是台风外围高压带，湿度才低呢。不信你下去尿泡尿，还没尿完地上就干了。”
  “却！没点儿正经！”蔡茂才无奈地挤进正驾驶座椅，残留的冷气已经被一身大汗驱赶干净，他接通耳机和送话器，大声喊：“赶紧起飞吧！”
  地勤组的军士长正戴着海航在江西赣州集中采购的“雷朋”反光太阳眼镜站在蓝灰色涂装的飞机前方，神气地挥挥手让加油车赶紧离场。蔡茂才确认检查完毕后，赶紧隔着玻璃竖起了大拇指，军士长点点头，左手伸手指向一号发动机，右手以肘关节为圆心作旋转运动，示意飞行员启动一号发动机，WJ-6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在地面发出轻轻的嗡嗡声。他隔着防护耳罩也能听出四扇威海产碳纤维桨叶平顺柔和的电风扇一般的呼呼声，心里就感觉特别凉快，本组人员的维护和准备工作令人十分欣慰。随后，他又依次按照30秒的间隔分别指示启动了2-3-4号发动机。一切进展顺利，自动切油装置很有效地控制了燃料调节活门的放油量，使得机组和地勤的工作量大大减轻。
  军士长退到停机坪的外侧，向机组挥手示意情况良好。蔡茂才和副机长凌侧卫核对了仪表和起飞程序，呼叫道：“花莲塔台，黄鼻子幺洞勾执行海航得胜三两洞四号任务，起飞准备完毕，请求准许滑行到跑道”。耳机里传来塔台MM甜美的台湾国语：“黄鼻子幺洞勾，花莲塔台，准许滑行，左转，上洞三号跑道，你享有优先权”。声音真是甜，可惜只是声音甜而已，凌侧卫心想。海军航空兵首次飞来花莲基地的兄弟们总会被甜美的嗓音所迷惑，跑去塔台膜拜，不过长相么，大家都是败兴而归。
  蔡茂才把双手攥拳伸出窗外，掌心向上放平展开，翘起两手拇指，做了一个两拳分开的动作，示意地勤撤除轮档，地勤人员拎着轮挡跑开，军士长示意可以滑行，蔡茂才于是向军士长敬了一个军礼，与副驾驶一起轻推油门，黄鼻子109离开停机坪，向03号跑道的起点滑去。军士长目送着他们缓缓离开，再次见到他们得是七个小时以后的夜里，心中希望一切顺利，不要出什么机件故障，这样12点之前就可以完成例行维护。
  “花莲塔台，黄鼻子幺洞勾就位，请求起飞！”
  “黄鼻子幺洞勾，准许起飞，祝您好运！”
  蔡茂才和凌侧卫一起放下起飞襟翼，推动发动机节流阀，黄鼻子109的四台发动机很快达到一万三千千瓦的最大功率，地面的蒿草吹倒了一片。飞机在跑道上越跑越快，起落架的轮胎渐渐离开地面，在跑道的尽头已经爬升到了200米，远远地望见海面上粼粼的波光，开始缓缓右转弯，向花莲外海飞去。
  Y-8X是海军航空兵的反潜巡逻机，最初基于苏联时代的An-12运输机，由陕西飞机制造厂研发生产，当然，虽然看起来和1984年第一批诞生在西安的父辈差不多，但实质上从结构、动力和机载设备上来说已经有了完全不同的改造，连操纵系统都从原来的钢缆液压改为全数字电传动。除了没有座椅降温装置，其舒适性和自动化程度实际上都得到了极大的加强，机上电子和控制系统全面自动化，仅需4名机组成员就可以实现所有巡逻、搜索、监视和反潜作业的要求，最长留空时间可以达到12个小时。
  蔡茂才打开随身携带的飞行员个人战术电纸簿，这是一种屏幕为7英寸的便携式个人数据传输处理系统，整个系统关机时是一个可以卷曲折叠的硅胶软片，打开电源后可以作为液晶触摸屏使用，根据使用环境可以自由变换背景颜色，从纯透明到深黑均可，最神奇的是可以通过多重方式充电，太阳能、机械甚至糖水。点开个人战术电纸簿的电子地图功能，自动通过无线协议与机载自控系统同步连接，在驾驶舱前方的仪表面板的多任务大屏幕显示器上显示出D3204任务的详情：
  时间：2018年8月4日1400-2100地点：花莲外海G-L/9-30方格敌情：未明我情：水面兵力海岸警备队X539号巡逻艇，临近方格有黄鼻子107号执行搜潜任务，花莲基地黄鼻子253号和黄鼻子230号待命可随时增援。
  任务：搜索并驱逐一切潜艇。
  交战规则：非战时规则，摧毁任何水下状态潜艇。
  今天这个任务基本上就是再普通不过的驱潜巡逻，猎杀不肯上浮亮明身份的潜艇只不过理论上的可能性，和平时期没有哪艘潜艇甘愿被击沉也不愿意上浮亮明身份。以蔡茂才的经验，基本上你只需要足够近地在她们头顶上投下两枚警告性深水炸弹，她们无不急忙冲出水面，亮出国旗。机组最大的乐趣，不过是打赌那是韩国的、还是日本的、或者有时是俄罗斯、美国的。当然，如果不经意间出现印尼、朝鲜、新加坡甚至印度的潜艇，机组则乐不可支地冲下去拍照留念。由于自动化程度足够高，而且机舱足够舒适，大家都特别乐意在好天气执行这种任务私下称为“炸鱼”的任务。
  飞机嗡嗡地爬升到3000米的空中，随着气流的冲刷，闷热的机舱变得凉爽宜人。蔡茂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旁边的凌侧卫羡慕得不行，“睡神啊，你丫真能睡，昨晚又瞎折腾了把？要不再睡会儿？我帮你看着？”。
  蔡茂才又打了个哈欠，骂道：“啥玩艺就睡啊，我睡够了，打哈欠是缺氧的表现，得带上氧气面罩吸一口。你中午又没睡吧？”。
  “午睡这个习惯真是要不得。我就搞不懂，晌午干啥一定要睡？晚上早点睡呗？我看你那华航的空乘昨晚就没上航班吧？”



超级台风 8月4日 1300 花莲海军航空站（二）

“华航哪个空姐啊？”
  “好家伙的，你还有几个啊？”
  “我说你要不再大声点，后边机舱的两个兄弟听不见！”
  “行，算你狠，知道不，要是早二十年你这就叫生活作风问题，给你停飞，我来当这机长。”
  “好小子，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晚上跟南航两个空乘的酒局就没你什么事了，我一个人消受啦！”
  “嘿嘿！别逗啦，就你？两个？机长，建议航向045，高度5000米，航速200节，地面已经认可了。”凌侧卫听说问题严重了，赶紧正经起来。
  “明白！再把进入搜潜区域的航线跟中心沟通一下。”
  花莲，由于海洋地理的原因，是中国领土上最理想的核潜艇基地，除了这里，中国所有的海岸线都座落在缓慢伸向太平洋的大陆架上，这就导致潜艇出海后必须长期在浅水中航行，既不利于隐蔽，也不利于安全。潜在敌的潜艇可以座伏在噪声嘈杂的浅海中跟踪甚至攻击中国核潜艇，而核潜艇就成了困在浅滩遭虾戏的龙。而唯独从花莲港出海后，正好位于琉求海沟，向南则全是大洋构造的菲律宾海，对于保证核潜艇的安全航行和隐蔽部署是极大的优势。虽然经常有小型地震，但经过地质学家考察，得出的结论是“小震不断，大震不犯”，建筑上提高抗震等级就好，比日本全国的情况都要强得多。唯一的缺点是，花莲港距离日本与那国岛的直线距离只有不到100海里，核潜艇的部署和动向直接面对与那国岛方向的监视。
  G-L/9-30方格位于花莲和日本与那国岛之间的中立水域，原本是除了台湾和日本本地渔船外人迹罕至的区域，它既不在国际航线上，又是早已枯竭的近海渔场，可自从海军25年前开始建造花莲基地后，这片区域突然成了最热闹的的西太平洋渔场之一，西太平洋各国的渔船蜂拥而至，经常空船而来，空船而归。农业部也专门为此成立了“花莲渔场”管理中心，派有3艘2000吨级的渔政船“护渔”，经常以保护渔业资源的名义驱逐各国渔船，登船临检也是司空见惯。至于与那国岛，则经常在关键时刻发生无线电全频段阻断，雷达过载，机场电力瘫痪的事故，海军面对日方的指责，常常用电子战中队H-6E的出现纯属巧合来敷衍。好在日本在美军的帮助下早就铺设有海底光缆，还不至于完全与外界隔绝。
  海岸警卫队X539号正在这个海域的西北角高速巡逻，她属于2209X型近岸一体化隐身双体穿浪快艇，排水量不到300吨，长15米，宽4.5米，属铝质双体船，由两台“康明斯”柴油机提供动力，推进装置为HSP-92型喷水推进器，最大航速可达35节。该艇船体宽阔，稳定性好，船舱能适应所有天气状况，可容纳5名船员，可在水深小于1米的水域有很好的机动性，配备有轻型拖曳声呐阵列。艇艏装有一门30x6机关炮，兼作近距离自卫和攻击武器，后部一体化隐身艇身内藏有8个通用导弹发射箱，通常混装八枚C803B反舰导弹和C803G轻型反潜导弹。为了加强和平时期的非致命攻击能力，在顶部还装有一部可360度旋转的高压水炮。以巡逻和救援为主要任务的海岸警卫队本不需要这种穿浪艇，但鉴于花莲渔场的特殊任务要求，专门从海军连船带人都“借用”了过来。
  艇长茅家辉中尉在大斜角的驾驶舱玻璃后装模作样地举着苏联望远镜向前方观察，这是当过鱼雷快艇大队长的爷爷送给他的毕业礼物。实际上艇上的电子光学监视系统完全可以在高海况下提供清晰稳定的视频影像。他的一番苦心完全是在于他旁边负责观察通信的见习少尉林雨桐，海军舰艇指挥学院的应届毕业生。她正操作着综合探测显示屏，这是将雷达、声呐、数字光学识别系统、空中预警、周边主动和被动探测设备数据综合处理后显示到一个海图界面的智能化图形操控系统，这种简便明了的设备只有五名成员的小快艇上尤为重要。
  “艇长，洞三五，洞五五，两八洞方位上的三艘渔船是自己人，应答器确认无误。洞两洞方位水面有雷达接触，距离十海里，航向两洞洞，航速四节，标示为SR1035，没有应答，没有电磁特征，建议去看看。”林雨娟虽然上艇见习才一个月，但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岗位上的所有业务。
  “明白，右舵十五度，航向洞两洞。咱们上去摸她一下。”茅艇长其实是个挺腼腆的男孩子，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经过朋友和父母的教育，要在女孩面前表现得老成一些，但他毕竟天性如此，难免语言和行动中暴露出自己的真实心理年龄。
  不一会儿，X539靠近了不明目标，茅艇长的望远镜里看到的和林少尉屏幕上显示的一样，一艘全身黄褐色锈迹的铁壳渔船，看样子约摸五百吨，不过船尾拖着的不是渔网，而是一根粗电缆。两名穿着肮脏蓝色工作服、平头面黄肌瘦的船员深情冷漠地站在船尾看着X539。
  “航速七节，右舵十五度，航向幺拐洞。赌一瓶黑丹尼的，肯定是朝鲜的间谍船！”茅艇长象见到宝贝似的大喊。
  “这不就是破渔船一艘么？”
  “这你就不懂了，船锈归锈，你看桅杆上的天线和卫星通信设备，一般人就算瘦，也不是这种面黄肌瘦，只有一个国家的人是这种严重营养不良的瘦，你猜猜是哪里？这种侦察船我见多啦……”一边指指点点地说着，一边抄起了送话器，喊道：“我是中国海岸警卫队，这里是中国专属经济区，命令你们停船接受检查！”尽管艇上人工喊话系统十分完善，各国语言应有尽有，但茅艇长却不愿意放弃在女生面前显摆的机会。
  这艘黄褐色铁渔船毫不理会警告，不管是没听见还是没听懂，该干啥还是干啥，既不改变航向规避，也不改变航速。
  “我是中国海岸警卫队，这里是中国专属经济区，命令你们停船接受检查！”喊完这段，茅艇长乐不可支地放大数码视频中的细节，指着画面道：“你看，他们就算不挂国旗，肯定要在驾驶台里挂三张大头像。这帮人，饭不给吃饱，衣服不给穿暖，联合国援助的粮食送过去，他们说是缴获联合国军的物资，囤起来，到领袖的生日再每人给发三两白米当过年。这几个水手算是政治上可靠过硬，家里有老婆孩子的人，给几块压缩饼干几瓶自来水就出海卖命了。出海一个月，就给吃五个菜，真的是五个菜哦！”
  见习少尉莫名其妙：“什么五个菜六个菜？五个菜不少啊，难得还有人做菜。”
  “你自己看看吧，就那五颗菜！”茅家辉伸手在屏幕上一个一个指给人看，“呐，西红柿、两颗西芹、两颗大白菜，今年看来是丰收年啊！平时不敢吃，供在三张画像前，要吃的时候山呼万岁，感谢领袖赐给珍贵的维生素，然后恭恭敬敬地取下来分着吃。我是亲眼所见，回头传视频给你看。”
  “这些可怜的人啊，他们也是在执行任务……”
  “执行任务？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只不过是为少数几个人卖命的可怜虫。”茅艇长很资深地说，“就这些人又臭又硬，软硬不吃，你跟他说什么都装傻，如果谁不小心跟你搭了话，回去就得以里通外国的罪名枪毙，全家关进劳改营饿死。你看他们船尾拖着的电缆是什么？八成就是声呐！”
  “他们拖声呐干什么？这么大老远的。”
  “谁知道啊？北棒子管起闲事来比南棒子还要厉害。枪炮手，高压水炮对准目标！一级战斗部署！不知道这些二杆子什么时候会掏出部火箭筒敲你一下，要不就是从船头窜出一艘快艇跑掉！这事我见多啦……不明国籍船，我命令你立刻停船接受检查，否则我将被迫采取强制措施！”



超级台风 8月4日 1300 花莲海军航空站（三）

在空中，蔡茂才机长此时确认飞机已经进入搜潜区域，个人战术电纸簿彩色触摸屏的海图上出现了两个红色带“温度”字样的三角形，这是后舱搜潜专业军士通过数据系统传送的建议温度梯度采样点，蔡茂才点击触摸屏确认方案，点击“自动执行”选项，飞行系统立即启动了自动驾驶/投放模式，Y-8X缓缓地下降到投放高度，建立投放航线。凌侧卫同时检查了ZW-3C战术数据网络上友邻的状态：水面上X539号巡逻艇正在跟朝鲜渔船打嘴炮，调取即时视频镜头可以看到朝鲜渔船破烂的驾驶台上并排挂着三张大头照；黄鼻子107号在隔壁方格“炸鱼”，也正在进入浮标投放航线。还有人忙里偷闲，在战术网络通信工具上偷偷用只有飞行员看得懂的暗语聊天，商讨下周末一起出来海钓。
  巡逻机在无人驾驶系统的完美操控下，轻松地象老鹰捕兔一样向下滑过一个平稳的航线，然后又爬升上巡航高度，作了一个平稳的左转。黄鼻子109号已经准确地在两个采样点上方各投下一枚WF-43E海洋温度浮标。“炸鱼”这种活，说是在和钓鱼的基本操作差不多，首先测量作业海域的水深温度曲线，然后由声呐专业军士根据系统的建议设定了两组廉价的FS-3E1全方位非定向被动声呐浮标的投放点，这种浮标能够收听到附近海域的水中噪声信号，可以初步了解水中有没有潜艇。和美军一口气投十几枚浮标组成声呐探测线的阔气做法不同，中国海航的搜潜方法是根据数学家华罗庚院士提出的优选法依次在黄金分割点采样。如果海域存在跃变层，则设定浮标一组的换能器深度在跃变层以下，一组的换能器深度在跃变层以上，以免潜艇利用跃变层作掩护躲避搜索。
  飞行和搜潜的实时数据同时通过战术网络传递给其他节点，只要你有足够的权限，完全可以随时了解到黄鼻子109号的每一个动作，甚至可以越过机组人员直接通过网络对飞机进行控制。
  被标示为SR1035的不明国籍渔船突然异常兴奋起来，加大马力作了一个左转，把跟在侧后的X539甩开。“有古怪！”茅艇长马上也意识到渔船的动作与反潜机的到来有必然关系，“射击手，水炮对准目标驾驶台，发射！”
  高压水龙喷进驾驶台的刹那，把里边的人推得东倒西歪，舵手没有把稳，船急速向左转弯。不过显然这些人早有防备，马上有一人迎着水龙扑去，保护墙上的三张大头照片，另有一人踉踉跄跄地扶着墙艰难地关上舱门，船又恢复了原来的航向。
  这下茅家辉没咒念了，交战规则规定仅在遭到目标直接攻击时才可以还击，警告性开火都不允许。驱逐的手段无非是逼迫、挤压和冲撞，可他实在不想用心爱的穿浪艇去磕碰那艘锈迹斑斑的破渔船。“左满舵，航向洞八洞，两车进二！”这是他被迫采取的拦截航向，希望渔船为避免撞击而转向，虽然他自己也不相信这种方法会起到作用，“水炮瞄准目标桅杆，破坏他们的天线系统。”
  而今天黄鼻子109号的运气格外好，屏幕上E04号浮标入水后三分钟就红了。比对一下海图情况，这表明该浮标范围内，跃变层下方有潜艇，声纹对比，跟谁都不符合。后舱的搜潜专业军士显然非常兴奋，马上在海图上设定了三枚最昂贵的FS-4D3全方位定向被动/主动浮标。“滚犊子！”蔡茂才顺手就否决了这个方案，“咱们这飞机上总共就只有三枚！”，并在通信工具上给他发了一个大字体的惊叹号。不一会，新的建议方案出来了，先投一枚FS-3EB全方位定向被动浮标，“这还像话！”蔡茂才在送话器里开口了，“记住，先定位再说，定了位她就跑不了了，随便你怎么玩。”
  第二枚FS-3EB浮标被投在了最适合三角定位的位置，很快就把潜艇抓住了，从显示屏幕上可以看到她的大致位置以及移动的轨迹，但声纹对比提示为“未知”，数据库里没有匹配的记录，这是一艘中国海军还没有遇到过的潜艇。“发现新货啦！”蔡茂才耐不住寂寞，切换为手动模式在潜艇的头顶上穿过几次，磁异探测器毫无读数，要么是潜艇太小，要么是深度太大。“反潜计划！”，这是他在整个炸鱼过程中说的第二句正经话。网络上，X-539巡逻艇询问是否需要支援，被否决了，“等我们把鱼炸出来再捞吧，我们先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玩艺儿。”
  “说不定是毒贩的走私潜艇，前几天开会的时候还传达过这档子事。”
  “那咱们把她炸出来可以让水面的快艇登船检查？可以立功啦！”
  “没准真是这样。”
  电子海图上很快显示出两个带“深弹”字样的闪烁三角形，旁边显示着深度100米，这代表两个深水炸弹投放点和设定的深弹爆炸深度，很显然，一枚投到潜艇的前方，一枚投到潜艇的后方，这是向水下的潜艇示威“别躲了，快出来，我们都看见你了”。以蔡茂才的经验，这两枚深弹投下去，没有不紧急上浮就范的，因为第一次警告不理会的话，马上就会遭到鱼雷攻击。美国和俄罗斯的警告方法是投两组深弹或手榴弹，每组三枚，连续引爆以示警告，但中国海军更习惯节省深弹，离目标更近一些，以加强警告的效果。不同于飞机、轮船在公海被外国飞机攻击后可以酿成国际事件，隐藏在水底的潜艇如果被击沉，很可能连祖国都不知道你的命运，也没有人能够追究攻击者的责任。和平时期，大家便遵守和平时期的游戏规则，只要潜艇上浮亮出旗号，就不会受到攻击。
  就在Y-8X自动完成投弹后，蔡茂才安坐着拧开保温杯倒茶，等着深弹爆炸，安静的驾驶舱突然警报大作，威胁警告器也歇斯底里地闪着，主显示器上自动优先显示出导弹来袭方向的视频和数据，这是一枚从海里钻出来的轻便型热寻的潜对空导弹。机载自控系统自动实施大过载规避机动，施放大量红外曳诱饵，“砰砰砰砰”！在飞机屁股后边拉起了大片火凤凰尾巴一般的焰火。一分钟后，小小的导弹在诱饵中爆炸了，冲击波把飞机颠了一颠。
  海面上升起两个水柱，深弹这时才到达100米深度，爆炸产生的气体先是将海面托起一个拱顶般的突起，然后才是自己在浮力的作用下脱离海水的束缚，喷薄到空中。
  “日啊！”被冰红茶泼了一身的凌侧卫大叫：“这还有王法吗？毒贩子还有潜射导弹！”
  导弹警报解除，蔡茂才惊魂卜定，赶紧拧紧杯子，扫了一眼，各系统正常，未被导弹击中，机组没有伤亡。“很好，魂还在，飞机没事，那就好办了！”，他心里想着。战术网络上，黄鼻子109号被攻击的信息直接到达了国防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但没有人对机组进行任何干预和指令。所有人都会根据条令尊重现场最高指挥官，也就是上尉机长的决定。当然，他的一举一动将会影响到这个军人的事业沉浮。在和平时期，没几个军人有在实战中一显身手的机会。
  “机会来啦！万能的小仓啊！赐予我力量吧！”蔡茂才很快就批准了攻潜专业军士的方案，实施一枚鱼雷主动引导模式的攻击，只修改了一个参数：攻击水深上限仍旧定为10米，潜艇只要紧急上浮就可以避免灭顶之灾。他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毕竟一艘潜艇几十号人的性命不能因为一个疯子艇长一时冲动而断送了。
  黄鼻子109在自动驾驶仪的操纵下，以圆滑的曲线建立低空投弹航线，投弹舱门打开，从转轮式弹架上投下一枚Yu-7K航空反潜鱼雷。
  鱼雷拖着小小的降落伞缓缓下降，扑通一声钻入水中。那艘大胆的潜艇听到鱼雷入水的声音后立即加速，从声呐浮标接收的信号来看，还是没有符合的纪录，随着加速规避，潜艇还投放了两枚气幕弹企图遮蔽噪声信号，大量的气泡浮了上来，在海面上形成一大片泛白反光的泡泡区。但潜艇已经来不及向深海下潜，鱼雷入水后，其前部的双平面搜索声呐就开始工作，以2秒为间隔发射3000赫兹声波，搜索范围为雷头正前方左右上下各30度，有效探测距离2000码，形成所谓的搜索圆锥。根据发射前的设定，这枚鱼雷采取半径为500码，每回旋一周下降50米的螺旋式路径进行搜索。用了不到1分钟，鱼雷的声呐就接受到来自目标潜艇的反射回波，计算机根据搜索-攻击过程控制水平舵和垂直舵，将鱼雷从螺旋下降的搜索模式切换到直接追踪的跟踪模式，根据声呐回波的平面和竖直面角度调整舵位，确保回波保持在双平面的正中心，也就是鱼雷的前进轴线上。随着目标距离不断接近，声呐的发射周期由2秒变为1秒，以免在近距离目标的大角速度运动下丢失回波，从而牢牢地锁定目标。
  被鱼雷咬住的潜艇仍不肯紧急上浮，她拼命地加大驱动电压，试图把电池的最后一安培电流都榨出来逃生，然而此时已经无力回天了。鱼雷的主控计算机由声呐回波时间已经计算出目标距离极近，将声呐暂停，靠着陀螺仪的惯性做最后的直线运动，当目标距离不到5米时，鱼雷声呐后方的磁场异常引信被引发，战斗部空心聚能装药形成的金属射流从潜艇艉舱耐压艇壳开始连续侵彻了几个密封舱室，爆炸产生的瞬间高压和高压后的低压空洞区通过先推后吸的方式把小小潜艇的耐压艇壳象捏面团一样揉烂，坚固的龙骨在一瞬间就被抖得支离破碎。整个潜艇被从里到外彻底撕开，艇内的空气和爆破出的压缩空气迅速上升到海面上，鼓起巨大的梭形气泡，夹杂着鲜血、残躯和残片象一锅沸腾的肉汤。
  声呐浮标传回的信号中，也不再有潜艇的任何噪声踪影……
  蔡茂才通过摄像头看到了这摧枯拉朽的一幕，刚才兴奋的心情突然沉静了下来，潜艇真是水下的铁棺材，不管里边的人刚才对他们干了些什么，一切的罪孽也比不上死在这个铁棺材里严重。想到这里，他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虽然他不怎么信基督。
  目睹了空中和水面下惊险的一幕后，正在与锈渔船纠缠得有点不得要领的茅艇长感觉在林妹妹眼前丢尽了颜面，不禁悲从中来。
  “枪炮手，主炮瞄准目标！”
  隐身炮塔“呜”的一下被激活了，随着船艇间相互的穿梭不停转动着，炮口永远指向渔船。
  “大爷的，再不停船我就要开火啦！”茅艇长不顾个人形象，高声喊道。
  “艇长，说话请文明点！”
  “哦……您大爷的！再不停船我就要开火啦！”
  对方渔船突然老实了下来，向正北把正了舵，茅艇长正待吹嘘，她的发动机猛然轰鸣起来，船头激起的大浪说明她确实根本就不是一艘小马力的普通渔船，两名船员步履艰难地跑到船尾开动卷扬机，回收电缆。她开始高速脱离了。
  “你看，咱们一发狠，他们就跑了。设定与目标同步，我们跟着她，一直到离开巡逻区域！”茅艇长手舞足蹈地跟林雨桐讲解道，“驱逐作业的重点就是让别人离开作业区域，咱们又成功了！你看，海军巡逻艇的生活也不是那么枯燥嘛！要不咱们晚上去傲气菜鸟酒吧庆祝一下？”
  “呵呵，好啊，大家一起去，艇长请客！正好我男朋友也来看我了。”



超级台风 8月4日 1600 花莲基地（一）

8月4日 1600 花莲基地 23-52N/121-36E“……你是魔鬼中的天使，所以送我心碎的方式。”
  “……你是魔鬼中的天使，让恨变成太俗气的事。”
  中国海军的惯例，只要不是紧急任务，舰队出航前都要着实热闹一番，用意是既然你出海后必须老老实实的，就让大家先好吃好喝，给一个不分大小喝醉了倒成一片的机会，潜艇部队也不例外。经过一上午的誓师大会和中午会餐的大酒之后，整个炎热的下午，花莲基地居住区的“湖北号”水兵宿舍楼全都响起了充满酒气的鼾声，只有少数酒量好或者会耍滑头居然没喝醉的人在公共娱乐室嘻嘻哈哈地打着扑克。海军潜艇指挥学院潜艇战术专业硕士研究生林有德中午喝了不少，虽然天生酒量了得，但不知是酒太不够地道还是人太实诚喝得太多，虽然睡到此刻就醒了，但仍旧头晕脑胀不减，一阵阵地反胃想吐，只得半躺在床上醒酒。全本请上淘宝搜索风暴巡航[KnifeTec]为唯一授权代理宿舍房间里有两张一米五的大床，似乎是为了补偿水兵们出海后长期蜗居窄床的缺憾。床垫的软硬度适中，既不会让整个人陷进去，又不会让硌着屁股。天花板，天花板是防火板吊顶，嵌着一片白色的日光灯，一片红色的夜光灯，两个空调出风口，烟雾报警器和两个消防喷洒器，这是新建的宿舍楼，刚完成装修，虽然没有灰尘，但一只八足的棕红色蜘蛛已经爬了上去，它四处巡视着，借以宣示它对这片处女地领有主权，还打算心情好的时候在哪个角落布上一张大网，为自己抓点什么好吃的，也同时为居住在这里的水兵增添一些内务检查方面的麻烦。
  按照极富争议的新条例规定，军事院校学员，哪怕是在本科毕业时获得少尉军衔的研究生，在毕业离校前只能作为没有实授军衔的学员参加实习，据说这种考虑是为了让未来的军官们具备更多一线实际操作经验，在生活上也能与士兵们打成一片，杜绝高高在上的工作作风。不过，由于基地司令跟潜艇指挥学院的关系不错，而新建的宿舍又有富余，这批实习硕士生虽然同样住在水兵宿舍，但可以给每人单独分配一间，算是格外照顾。
  林有德正经是个乡下人家子弟，但正如贾府老祖宗说的，别看小户人家，那也是娇生惯养的。他的家乡位于江汉平原上一个历史名城旁边的小县，正如华夏大地众多的郡县一样，那里的文化和历史积淀厚得象构成这个冲积平原的泥沙，深不见底。正因为这些乡土文化的熏染，他除了颇有才情外，貌似忠厚的外表下其实深藏着湖北人特有的聪慧和狡猾。如果不是他自己坚决要求，父母是绝对不会让这个儿子从事这么危险的行当。一个从小在汉水边玩惯了的小子总向往着坐上那些经常路过的各色木船、铁船和水泥船，顺着汉水汇入长江，再沿着长江慢慢漂到海上，见识见识一望无垠的大海和彼岸的各色风光和人物。不知道是事与愿违还是好事多磨，自从上军校至今，除了寒暑假的海上训练外，还真没怎么出过海，而且即使出海是在潜艇舱内度过，海的样子么，除了在海边沙滩漫步外，仍旧没怎么见识，以至于回到老家探亲时，别人总以为他没考上大学在外打工，白白净净地穿一身海军制服骗人。
  眼前依旧只是天旋地转，但这个世界似乎更加光亮，空气中满溢着美好的回忆，我真的很爱你们，我的世界！林有德继续打着酒嗝，继续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天花板，电视也继续播放着经典战争电影，整个下午似乎就是全世界的所有时间凝结在一起，惬意还是惆怅？全本请上淘宝搜索风暴巡航[Knife Tec]为唯一授权代理咚！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让人文艺感油然而生的宁静，这敲门声由慢而快，由少而多，让人无法躲藏，无法忽视，无法不去应门，否则会让那颗本已平复的心脏再次狂跳个不停。
  “哪一个？”林有德不自主地跳了起来，气愤地喊道。
  回答也很干脆：“我！”
  “冇得人！”
  “嗨佬！快点啦~！快开门啦~！我都看见你啦~！别躲啦！”
  林有德无奈地打开宿舍房门，一个黑瘦的高个子穿着短袖体能训练服夹着篮球冲了进来，一双大眼睛闪闪发光，门一开就冲了进来，还没等人转过身，他已经在房间里象那颗篮球一样蹦了两圈，他一面四处打量搜查，一面发出高亢的感叹：“哇！一个人躲在这里吹空调哇？哇～这么堕落～哇～看什么电影～哇～《猎杀红色十月》啊～喂～你是不是也想叛逃啊～喂～走啦！一起去打篮球去啦～”
  “阿宝，莫瞎说啊，我还要休息一下，晚上我第一更值班。”
  李阿宝道：“我也是第一更喔～声呐比你们火控辛苦哦～走吧！有大师姐罩着你，不用怕的啦！”
  “不行，头晕，动不了。”林有德走回床边，顺势就躺倒。
  阿宝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对面的床上，说：“靠～不是吧？这么点酒就醉啊？你还是神仙嘛，你？我也喝了很多啊！要多喝水多运动，把酒精排出去。”篮球在空中翻了个身，落到手里没接住，弹起来直勾勾地飞到林有德的脸上。
  林有德挨了这么一下，居然一动不动，也没有生气，看来真的是动弹不得，他喃喃地说：“你先去嘛，让我休息一下嘛。”
  阿宝无奈地捡起篮球，在手里不停地摆弄着，抛上去，接下来，抛上去，接下来。他是湛江人，海军门第出身，据说是印度洋舰队成立后的第一代军属，又是第一代核潜艇兵的儿子，第一代潜艇兵的孙子。他们自从进入潜艇指挥学院通科部门长专业就是同班同宿舍同学，研究生又是在一个导师手下，尽管二人性格迥异，关系却很密切。这次实习，林有德被分配到火控部门，李阿宝被分配到声呐部门。
  “装！你又装！”阿宝深知林有德有多能装死，他就换了一种话题，用这种方法诱骗对方，他说：“你知道么？刚才我钻进洞里看了一下。”
  “什么洞？洞库啊？看潜艇啊，你上去了么？”
  “切，哨兵连大门都不让我进，谁都不让进，就隔着铁丝网远远地看了一下，黑咕隆冬地什么也看不见。”
  “你肯定没搞清楚，潜艇在洞库下面，隔着铁丝网你看到的是电梯吧？应该还在装补给品吧，上星期开会已经说了，你没仔细听罢？”林有德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枕头里嗡声瓮气地说：“有些岗位昨天就有人开始值班了，动力系统一直就有人。”
  “激动啊！海军第十四艘核潜艇，全新的模块化设计，人工智能辅助决策系统，听说系统里还用了我的算法，怎么说都想早点上艇啊！”阿宝轻舒长臂，恶作剧似的把篮球稳稳地搁到林有德的腰侧，捡起床上的电视遥控器，调低音量。
  林有德似乎没有任何异样感觉，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冲着墙说：“模拟器我们不都上了N次么？内部长莫样子你还不清楚？喂……你这么好动的人，上艇怕是受不了啊，规矩又多，走路都要小心不能摔跤，你受得了？”全本请上淘宝搜索风暴巡航[KnifeTec]为唯一授权代理“不会啦～当年本科毕业实习还不是一样，柴电潜艇那么小都过来了，还得了奖哦。”阿宝一刻都没闲着，有抄起床上的枕头摆弄起来，又说：“听说，湖北号舒适性是有史以来最强的喔！听工程学院实习的师兄说海试的时候好舒服啊，空调一直恒温，饮用水无限制随便喝，两天可以冲一次凉，冲凉都是淡水！喂～你听见没有，淡水啊！淡水啊！”
  “本来就是嘛！没听人说是五星级潜艇？洗澡水是循环过滤，别人用过的。”



超级台风 8月4日 1600 花莲基地（二）

“那当然，怕什么哉？跟游泳池一样嘛！我老豆说原来在091的时候可惨了，指挥舱下边就是蒸汽发生器，热得跟桑拿一样，谁热得受不了，可以跑到后边冲海水澡，冲到你爽！一身的盐！问你怕没～”
  “嗯……又吹牛，天天冲海水澡人还受得了？”
  “谁吹牛，不信下次你去我家问他，他亲口跟我说的。我老豆还说反应堆屏蔽还不错啦，而且蒸汽发生器也有防护的。只不过反应堆的控制人员比较辛苦，没什么个人防护倒是真的。”
  “嗯……你还有什么八卦？”
  “据说那时候噪声控制也很差，艇内比艇外还吵，从葫芦岛一处来在关岛就能听见。”
  林有德身上的篮球掉到了床上，他捡起篮球，看也不看就向背后扔去，说：“又来啦！上次你明明说的是冲绳，上上次你又说是济州岛。”
  “丢，一样哉！我是说监听站，又不是声呐监听线。吹咩！”
  “那我还可以说华盛顿也能听见！”
  “唉……我不跟你吵啦！听说湖北号还装了部主动消声装置，主动消声哦，关键机舱和传动结构都装了压电薄膜，分布式噪声信号处理技术，最大反相噪声能级可以达到八十分贝，八十分贝啊！你家的HiFi也就这么高吧？据说安静性可以达到常规潜艇的水平，这下搞笑啦！”全本请上淘宝搜索风暴巡航[Knife Tec]为唯一授权代理“你又是听谁说的？怎么开会都没传达的事情你又知道。”
  “切，工程学院的人说的，你不知道了吧？”
  “是不是那些年少无知的纯情少女告诉你的？我还不知道你？”
  “哪里是啊！现在的女孩子比谁都聪明啦！也不知道是谁骗谁先！”
  “哦？”林有德听到话茬不对，突然翻身了坐起来，两眼放光，问道：“话里有话啊！是不是跟小倩出什么状况啦？”
  “出什么状况啊？人家一向都不鸟我啦！”
  “阿宝你这人真是的，喜欢你的女孩子那么多，你都不正经理别人，你喜欢的又不理你，追了那么久也没用。”
  阿宝上蹿下跳的篮球停了下来，捧在手上一动不动。
  “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咩？俗话说，‘好兔不吃窝边草’！”
  “李阿宝！李阿宝！”楼下一群水兵在喊。
  阿宝如蒙大赦，推开窗子喊道：“来啦！”又回过身拉林有德，“快去打篮球啦，帅哥！现在不去三个月都没有机会啦！”
  最后一句话终于打动了林有德，想起潜艇内部局促的空间，只得爬起来用凉水洗洗脸，跟着阿宝跑出门。
  李阿宝一边走，一边八卦道：“听说没有？每届毕业生上艇实习都是有内定的，舰队人事部和舰长先就把人选好了，要是没惹什么祸的话，毕业后铁定会留用的。”
  “是吗？那你就回不了家啦？”
  “无所谓啦，回湛江那边在老豆老母眼皮底下，想出去玩都不行。”
  “那你女朋友也跟过来？”
  “你是说Maggie？她不是我女朋友啊？我们就是玩玩下，没那么认真的。”
  阿宝很潇洒地态度让林有德又羡慕又看不起，“靠，你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连一个都没有。我看你其实还没有遇到能降伏你的，倒时候你就知道啦！我来的时候听说啦，台湾的女孩表面温柔贤惠，内心可是很强大的，你小心哦。”
  “再强大也得等三个月啦，帅哥！我看你也是忍不住啦！家里是不是催你毕业就结婚啊？老家已经给你安排相亲了吧？”全本请上淘宝搜索风暴巡航[Knife Tec]为唯一授权代理“滚！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亲？”



超级台风 8月4日 1800 津轻海峡

8月4日 1800 津轻海峡39-20N/147-28E“新航线已经设定，长官！”副艇长站在海图显控台操作员后方报告道，真空阴极管显示器的光把人的脸照得绿莹莹的。
  “很好，我来看看！”艇长闻言走了过来，问：”航道附近都搜索过了么？”
  “是的，都搜索过了，没有发现异常，连渔船都没有，台风就要来了，长官！”
  “海图放大一点，让我看看深度。”全本请上淘宝搜索"风暴巡航" [KnifeTec]为唯一授权代理“是，长官！”操作员一面应道，一面捏着鼠标在屏幕上点了点放大键，这个系统实际上就是基于Unix全艇联网的电脑而已。海图界面闪了闪，没有动，他嗯哼了一声，捏着鼠标在工作台上晃了晃，屏幕一动不动，又晃动了一下，还是一动不动。”长官，系统崩溃了。”
  艇长抬手捏了捏帽檐，松动一下勒紧额头的帽子，抱怨道：”该死的……”
  “艇长，通信、火控、声呐已经下线，系统正在重启。”副艇长的意思是，1990年代升级的艇载计算机系统又死机了，这种事每星期都会发生那么几次，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在这种老潜艇上，大家强调的是传统的口令/机械控制指挥体制，计算也更多地强调纸上笔算，你可以说是老派学院式，但确实可靠管用。
  “好吧，那就做一次全艇级的系统自检，总比穿越过程中死机好。”美国海军中校米奇?拉迪坐回自己加高的椅子上，看着身边的人折腾忙碌，心里一阵烦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年危机的缘故，最近他经常不自主地对身边的一切感到厌烦，想起远在阿拉斯加的家就难以自拔。作为年轻尉官的时候，他对能够跟随潜艇到北极冰盖下与俄国潜艇捉迷藏总让他兴奋不已，90天的巡航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短期出差而已，更何况他的目标是终有一日指挥自己的核潜艇。现在，他已经如愿以偿，差不多二十年的奋斗和梦想终于得以实现，照理说一个事业发展还算顺利的中年人应当比常人快乐满足，可当他回到家见到已经开始青春叛逆的儿女时，感觉真的和他们亲昵的时间实在太少，以至于印象中的小宝贝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了。现在他特别羡慕弹道弹道核潜艇的艇长，他们可以分成蓝色和金色两套成员，一套人员出航三个月之后，另一套成员还可以在家待上一段时间。
  休斯敦号在5天前从关岛基地出发，按照原定计划抵达了津轻海峡东部入口，正在50米深度进行卫星通信，为穿过海峡作最后的准备。艇上释放的无线电浮标在水面上通过Link22协议同步TADIL（战术数字信息链接）网络中的最新战术信息，包括通报本艇当前位置状态、战区内己方部署行动以及侦查发现的民用船舶、潜在敌方动态。她的任务是跟踪俄国的导弹核潜艇莫诺马赫号。为了保持隐蔽，他们采用的航线是穿过日本本州岛和北海道之间的津轻海峡。这里除了前往俄国滨海边疆区偏北港口的航线，那些港口一年只有几个月的通航时间，交通不繁忙，出现意外的风险比较低。海峡两岸都在美国海军和日本海上自卫队的空中和海上监视和掩护下，比接近韩国和日本之间非常繁忙的对马海峡僻静安全得多。
  下水38年，服役差不多36年的老艇，航行安全对休斯敦号来说太重要了，拉迪中校现在最大的克星的不是俄国潜艇，而是渔船，特别是拖网渔船，尤其是日本的拖网渔船。这艘洛杉几级攻击核潜艇曾在电影《猎杀红色十月》中扮演她的姐妹舰达拉斯号，出尽了风头，但从此沾上了霉运，事故不断，不是通气管进水，就是空调氟利昂泄露，要么就是拉沉渔船，该死，挂上了渔船的渔网然后把整艘船拉近海里，活像故老相传的巨型乌贼或者海怪。尽管在后来的战争生涯中屡次获奖，事故的阴影就像古代帆船上的闹鬼故事一样刺激着此后每一代艇长的神经。拉迪一边亲自检查津轻海峡周围100海里范围内的海上和空中交通，一边等待副艇长汇总各部门的状况报告。全本请上淘宝搜索"风暴巡航"[KnifeTec]为唯一授权代理卫星图片显示海参崴港内的动态，停靠在军港码头边的那艘北风之神弹道导弹核潜艇没挪动，情报部门确定她就是莫诺马赫号，因为目前俄国太平洋舰队就这么一艘北风之神。为了腾出更多商用码头，军港中大多数军舰以艉部靠岸以节省空间，而她占用了很长的一段宝贵码头。不过码头上多了一队工程车辆，正在往一个个敞开的导弹发射筒里装填导弹。”Борей（俄语：北风之神），这是个大家伙，虽然比台风小，但更灵活。”拉迪心想，”如果发生战斗，必须抢先动手用全部四枚鱼雷攻击，否则未必有机会击沉她。”他很清楚这艘刚服役不到4年的新潜艇在技术上实际上远优于休斯敦号，她的岁数比他弟弟还大一岁。如果不是冷战结束，特别是2012财政年度的海军经费大缩减，这批688和688i级早就该退役，拉迪可以轮到指挥弗吉尼亚级，如果运气好，说不定是海狼级。
  对于这种跟踪Boomer（美国海军队弹道导弹核潜艇的昵称）的生涯，拉迪完全不象冷战时代的前辈那样乐此不疲，虽然他承认在初次接触并试图开始跟踪的初始阶段有一定的趣味，但随着俄国人潜艇都装备上拖曳声呐，过去那种令人热血凝固的”疯狂的伊万”游戏已经成为电影情节。这种任务意味着若即若离的远距离跟踪，既不能长期保持接触，又必须随时能够跟上，令人不胜其烦。比起向地面目标发起巡航导弹打击来，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任务是在令人沮丧。当然，作为艇长，拉迪不但不能让艇员感受到这种情绪，还必须不断地把它从艇员中驱逐出去，通常几次消防演习和攻击演练能起到很好的作用，不过不能太过频繁，产生疲劳的堆积效应就会造成极其负面的效果。
  副艇长把一份写好的检查表递给拉迪，报告道”艇长，全艇各部门准备完毕，战术数据同步完毕，电脑已完成重启。建议收回通信天线浮标！”
  “你觉的一个仪式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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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来一次仪式怎么样？”拉迪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他不能说，希望有人能给他一点精神上的安慰，这就是艇长的孤独。
  “你是说举行一次宗教仪式么？”
  “我想……当然！不然是什么？我觉得我们路过这个海峡的时候进行一个信仰上的仪式有利于我们的士气。”
  副艇长被拉迪突如其来的狂热弄得不知所措，说：”这个，按照宪法是实行政教分离的，不过，当然，你是说类似于跨越赤道的仪式么？”
  “类似吧，我们就这样过去的话太没有特点，应该向无形中的主宰致以敬意。”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安排呢？要抓几个没有穿越过津轻海峡的水兵脱光了抹上油彩贴上羽毛喝润滑油什么的么？”
  “不，不，不，我要的不是马戏团，该死的，有什么更加精神上的仪式。”
  “这个，艇上没有神职人员，按照古老水手的传统，可以由艇长念一段圣经……或者别的什么。”
  “好主意，那么，你来念吧，我从来就没上过主日学校。”
  “是，长官。”副艇长赶紧跑去居住区翻出一本黑皮的圣经跑回来，”念什么呢？”
  “随便翻到哪页就念几句吧！”
  “是，艇长！”
  拉迪点点头，摘下头顶的帽子，对着受话器喊道：”注意，注意，这是你们的艇长，我们在穿过津轻海峡之前先举行一个仪式，但愿我们的航程顺利！上帝保佑！副艇长！”
  “注意，注意，我是副艇长！水中可吃的、乃是这些……凡在水里、海里、河里……有翅有鳞的……都可以吃……凡在海里、河里、并一切水里游动的活物……无翅无鳞的、你们都当以为可憎。”全本请上淘宝搜索"风暴巡航"[KnifeTec]为唯一授权代理“阿门！”舱内的天主教、新教以及其他教派的基督徒们一起应和着，哪怕是伊斯兰教和犹太教的人对此也没有异议，只是都不明白艇长突然弄一个朗诵会的意义何在，更不要说莫名其妙地挑出这一段是什么意思，伙食方面会有调整么？
  拉迪挠挠已经秃顶的脑袋，戴上帽子，对副艇长点点头表示满意，又埋头看了看检查表，下达指令道：”收回通信天线浮标！深度200英尺，三分之二全速前进！让我们顺利穿越这该死的海峡！上帝保佑！”



超级台风 8月4日 2000 花莲潜艇基地（一）

8月4日 2000 花莲潜艇基地23-52N/121-36E深入花莲崖岸500米的巨大洞库里悄无声息，为了保障核潜艇出航的最大保密性，海军工程局专门在洞库内凿出40米深的水道，直通外海，潜艇可以直接在洞库内下潜，通过高频声呐以潜航状态进入菲律宾海。
  “航速2节！把定！保持航向！”
  四十岁出头的新晋海军上校苏卓君头戴不分男女款式的作训帽和红外夜视仪，身穿着吸水透气的特制亚麻布短袖长航服，在副艇长和帆缆士官的陪同下，站在指挥塔上指挥潜艇出港。她习惯性地用门牙咬着下嘴唇，这是她进行精细操作时的下意识动作。潜艇正前方是一片被夜航灯照耀下的人工水道，修葺得十分整齐的，沿着两侧堤道的航道边还有用反射材料标识出来的航标。
  洞库码头上早就关掉了日光照明灯，为了方便潜艇出港而亮起了红色的夜航灯，这是为了使领航和观测人员事先就能放大瞳孔，适应暗环境而做出的安排。基地警卫团派出的仪仗队和司令部的送行官兵列队肃立，军乐队演奏《中国海军向前进》的余音已经飘散，现在只听得到新入役的095级攻击型核潜艇湖北号的七叶大侧斜推进器在水中缓慢地搅动着，这个由20多吨铜合金铸造后经高精度打磨而成的推进器每分钟转动7周就可以使潜艇达到1节的航速。庞大的深灰色雪茄形艇身浮在洞库的水道中缓缓前行，轻轻地推起一层层弧形浪花冲刷着甲板。敷设着泡沫橡胶消声瓦的甲板上已经空无一人，所有人员全部就位，做好了下潜的准备。
  湖北号水下排水量8300吨，长110米，宽11米，单层耐压船壳设计，十字型尾舵，前水平舵由过去惯用的指挥塔改到了艇艏，增加了水下状态的舵效率。艇上一共有18名军官，3名实习军官，65名水兵和士官，另外还特别加强了三名特战队员及其潜水突击装备。连同4具鱼雷发射管内的鱼雷，一共携带了17枚重型533厘米口径鱼雷；12枚巡航导弹全部装在艇艏声呐阵列后边的垂直发射管内，在鱼雷舱内另存有4具重型“电鳗”无人艇。总而言之，从各方面来说，这是海军当前常规火力最强大舰艇之一，也是隐蔽性最强的致命武器。
  而苏卓君上校本人是第一批毕业于海军潜艇指挥学院通科部门长本科专业的女性学员，其后又成为第一期攻击型核潜艇战术专业的硕士，自然也是第一批进入核潜艇部队的女性军官之一。现在，她又成为了中国海军核潜艇部队的第一位女性艇长，也正是李阿宝念念不忘的“大师姐”。
  在接受电视台采访时，她坦诚地承认她报考潜艇战术专业硕士研究生初衷是为了研究潜艇指挥仿真系统，但命运跟她开了一个大玩笑，让她成为经常出海执行任务的一线潜艇军官，现在更是把她推到了主官的位置。”我不是什么女强人，我就是职业女性，别人上班穿西服套裙进写字楼，我穿着作训服进潜艇。”她穿着雪白海军常服套裙连同这段独白也被登上了时尚男性杂志的封面，不仅在广大男性小资中人气很旺，还引起了一阵少女从军热。
  不过，在军中大家私下认为她的升迁主要得益于新一轮的男女平等风潮、相当不错的形象和知识女性中少有的好视力，毕竟和平时期除了要强调潜在敌人的强大外，也需要通过公关手段提升军队的形象。另一种说法是，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她的丈夫。她嫁给了她的硕士生导师，花边新闻还说她是一个成功的小三。不过真正了解海军生涯的人不以为然，谁愿意自己的老婆常年累月在作战部队里冒险呢？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这个外表秀美的女人在潜艇服役生涯中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心血和汗水，无论是体能训练还是专业考试，她都基本上是全班第一，而就一个潜艇艇长资质来说，她不仅在不同的核潜艇上先后担任过航海部门长、鱼水雷部门长、观通部门长、副艇长，还具有自由潜水和空气潜水资质证书，在同批进入潜艇部队的女性军官中，是坚持时间最长，最成功的一个。如果是一个男性军官，可能早就担任常规潜艇艇长多年了，仅仅因为性别的原因，才迟迟得不到一个主官的位置。如果“报告艇长！各部门准备完毕，机械设备情况正常，龙骨下水深34米，外海警戒圈报告未见异常情况，可以下潜，请指示！”副艇长皮洛图在身后报告。
  苏卓君松开了下嘴唇，“明白！下潜！潜望镜深度！”
  “下潜！下潜！下潜！”副艇长通过通话器下令，指挥台上的了望人员随即钻进舱门，从梯子下到艇内。“艇长，咱们下去吧！”
  “好吧！”苏艇长向码头上的队列行了一个举手礼，深深地吸了一口带有海水咸味的新鲜空气，钻进舱门，随手关上舱门拧紧。
  湖北号艇艏部和艉部的两个压载水舱空气阀全部打开，大量空气在水压的推动下呼啸着吹出压载水舱，如同座头鲸喷水一般吹出大片的水汽喷上洞库顶端，凝结成雨滴，又降落下来。潜艇长长的艇身缓缓地没入水中，渐渐地，高高的指挥塔也跟着一起消失在水面以下，这艘水下巨舰就这样完全消失在洞库的水道中，仅留下下潜时涌起的波浪，冲上水道水泥堤岸。
  30分钟后，湖北号以10节的航速悄无声息地进入了花莲外海200米深度。在这个航速下，潜艇的离心式压水反应堆处于自然循环状态，即反应堆和二次回路的冷却水不需要任何水泵推动而依靠冷水下降，热水上升的原理传导反应堆核裂变产生的热能推动潜艇，这是潜艇最安静的也就是最隐蔽的航行状态，另外，由于潜艇的动力舱和传动系统安装了全面的主动降噪设备，将主要的噪声进行了反相位的振动抵消。这时候，在潜艇内部非常安静，除了空调的气体流动和设备散热风扇的轻微噪声外，只有人员软底工作鞋在钢制地板上轻声走动和操作的口令声。
  由于所有电磁波都难以穿越水屏障，而可见光只能在水中穿过6到15米的距离，肉眼或雷达无法探测到潜艇的。声波是唯一定位潜艇尚属可取的工具，但相对于雷达来说，声呐的精确度毫无可靠性。潜艇是唯一能真正“隐形”的实战兵器，因此，潜艇永远是一种进攻性武器，她的防御能力，即便是在反潜作战中也可以与水面舰艇相抗衡。而她的进攻能力却是无与伦比的，没有任何其他武器能如同潜艇那样具有隐蔽接敌攻击后再次隐蔽退出的天赋。
  “艇长，各部门情况正常！声呐无异常接触！可以出航，请指示！”皮副艇长认真地检查完系统汇总资料后报告，苏艇长在这过程中也一直跟着检查，这让他很不舒服。不过也可以理解，苏艇长毕竟刚升到艇长职位，事无巨细地确认正式多年副艇长生涯养成的职业习惯，做甩手掌柜一方面让她很不自在，另一方面也确实不放心。“女人啊，就是婆妈！”皮洛图想。
  苏卓君坐上艇长座椅，摘下面前主通信台上的送话器，按下全艇广播开关，清了清喉咙，用空姐一般柔美的嗓音说，“吭哼，请全体主意，我是艇长苏卓君，我们目前位于花莲外海，已经开始了湖北号第一次巡航。”
  “我们这次巡航的任务，是前往海参崴全程跟踪俄罗斯弹道导弹核潜艇莫诺马赫号的战略巡航。虽然这是一次常规任务，但考虑到湖北号是新入役的新艇，艇上还有一些实习生，我想强调一点，在巡航过程中，我将强化各部门和全艇的训练和演习，全体乘员要认真配合，尽快熟悉。在琉球群岛东侧，强台风蒲公英正在向日本移动，对我们的巡航影响不大。完毕！”



超级台风 8月4日 2000 花莲潜艇基地（二）

弹道导弹核潜艇的出现改变了潜艇在军事理论中的地位，她们能携带16到24枚甚至更多的洲际弹道导弹，摧毁能力最强的舰艇。发生核战争时，所有的陆上和空中的的核武器发射运载平台很容易被发现和摧毁，如果敌人先发制人打击这些目标，也就摧毁了该国进行核报复的能力。而隐蔽型极强的弹道导弹核潜艇则成为最具威慑的武器，使敌人不敢轻易发动进攻。在冷战的高潮时期，哪怕最狂热的领袖或将领也不敢发动主动核打击。导弹核潜艇扮演了一种护卫的角色，她们保持着对敌方发动第二次摧毁性核打击的能力，而敌人又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现并摧毁其全部。
  俄国的弹道导弹核潜艇按照常规，将在所有具备核打击能力的国家临近海域巡航，以便随时对这些潜在的敌人发动水下核打击。因此，这些核国家也派遣攻击核潜艇，即以鱼雷为主要武器的核潜艇，从对方离开港口到巡航结束，实行全程跟踪。发现对方有任何异常举动，可以随时进行坚决的攻击。这正是湖北号此次巡航的主要使命。
  “航海部门长！”
  “有！”航海部门长张伟少校正看着艇长的背影愣神，听到召唤不由得心里一紧，心说：“我是第一个。”
  “制订直接穿过台湾-与那国监听线，前往海参崴的航线！”
  “是！”
  航海长转身指导手下的专业士官和实习军官在海图工作站上检索计算，很快得出结果，上传到艇长决策工作站上。
  “报告艇长，结果已经上传！全程1433海哩，建议航速10节，预计146个小时后到达预定海域，建议当前航向035，96小时后到达对马海峡中线西南方入口。”航海长很满意这个结果。
  “明白！”苏卓君认真地检查了航线、航速和深度，潜艇与那国岛以及五岛列岛之间的相对位置后，思索片刻，道，“批准此航线！”并用手指点击了面前触摸屏上的确认键。
  航海长的航行方案被认可后，进入潜艇主系统，军士长开始指挥舵手手动转向预定航向和穿越深度。巨大的潜艇在双手的控制下开始向左侧微微倾斜。
  皮洛图凑近苏卓君，小声问道，“艇长，请问有空么？我想跟您汇报一点事。”
  “好吧，航海长，你来接管指挥舱。”苏文卓起身离座，带着皮洛图下楼走进艇长室。
  所谓的艇长室其实就是在指挥舱下层左手边一个3米宽，4米长的小隔间，紧挨着负责收发电文和解码的通信室。艇长室靠里摆着一张标准的单人床，床边是一个折叠多用储物柜，一把椅子，柜子的中端放下来可作为写字台使用，另外，还有一个可以独立使用的折叠立式淋浴间和洗手台和马桶而已。当然，这在空间狭小，两名乘员公用一张床铺的潜艇上，已经是这艘潜艇上最”奢华”的独立空间了。
  与普通女性不同，苏卓君的性格总是直截了当：“有什么事说吧！”
  皮洛图显然对这种单刀直入方式不适应，事先打好的腹稿，从破股开始的起承转合都用不上：“艇长，那什么……是这样……您刚上到艇长这个岗位……当然，我肯定是百分之百支持您……就是……”
  苏卓君不满地看着地板：“别说没用的，有什么事？”
  “我觉得您是不是还没有进入艇长的角色，很多事对副艇长的干预过多……”
  苏卓君抬起头看着皮洛图，“继续。”
  皮洛图开始感觉额头有点发热，他当上副艇长前尽管经历过不同的上司或艇长，但是，与女性上级打交道，甚至第一次与女性军官打交道，这还是第一次。以前就很简单，有的上司性格豪爽平易近人，直接进来递烟喝酒就称兄道弟了，有的上司性格古板严格专业，保持应有的尊重和礼貌也很好应付。跟女人么？分寸真是不好把握，如果不高兴，她会怎样呢？会不会哭呢？“比如，刚才的很多业务，按条令都是副艇长确认后报告给艇长就可以了，不需要艇长二次确认……”
  “知道了”苏卓君低下头，开始摆弄她的个人战术电纸簿，“我以后会注意。另外，刚给你发了航渡过程中的训练时间表，你安排协调一下。以后这个工作当然是你来做。”
  “是！”
  “还有事么？”
  “没有了！”
  “那你去指挥舱值第一更吧！”
  “是！”皮洛图走出艇长室，关上门，感觉小腿有点发抖，久经战阵的中校军官会害怕么？不会吧？皮洛图站在门口思索了一会儿，心想：“其实还是因为这娘们油盐不进，脾气不好揣摩，我才会乱了阵脚，不应该啊不应该！老皮，你天不怕地不怕，怎么怕起女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