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大难临头 第1章 大难临头 大唐顺宗年间,中原腹地河西府。 皇甫门第内热闹非常,河西节度使皇甫惟忠一身红衣,看着人来人往都是来庆贺他的寿辰,他难掩欣喜之色。 “圣旨到!” 门外传来一阵冒失的尖嗓音,皇甫门第内喧嚣声骤停,原本还在饮酒吃肉,大声道喜的宾客们瞬时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齐身望向门外,全都将目光转向了远处一群不速之客的身影。 “浅绿色七品官服?这些人是?” “是...是天龙院!”有眼力好的宾客张着嘴巴惊叫。 “是他们?天龙院可是人间地狱,他们怎么会来?听闻,凡是天龙院每到一处,定会带去一场血腥屠杀,血流成河的悲剧,看来今天皇甫家将临大难了。” 有宾客慢慢理清思绪,看清楚了来人正是天龙院的密探,一袭几十人,每一个都面带粉饰,略显瘦弱,却满带杀气,怒气虚掩。 当今天下,福王和邵王两个皇子围绕着皇太子之争,大搞集团对抗,争斗更盛,宦官专权的局面也愈发难以控制,其中当属天龙院,是以太监为查案密探,体系庞大,实力不可小视,其直接隶属于皇帝,名义上打着为皇帝分忧的旗号,实际上却到处烧杀抢夺,残害忠良,大行秘密暗杀,恶行累累,百姓们日夜惊闻血腥屠杀,敢怒不敢言。 天下皆知,天龙院与各大节度使相互勾结,私下密谋不轨之事,最恶劣的当属河东节度使萧耀天和天龙院院首俱文珍,二人私下秘密结盟,排除异己,只要是对他们不利之人,便遭屠戮。而对他们来说,最想打败也是最想折服的人当属河西节度使皇甫惟忠。 “一群太监,双手沾满了忠良的鲜血,真该死。” “咳咳咳...” 议论声纷纷,恰在这时,府内踱出一个瘦弱的身影,只见他瘦长的身材,脸色惨白,发髻高挽,却依稀可见缕缕白发。 皇甫平佝偻着身子,身着一袭蓝色长袍,倒显精神,他疾步行至府外,朝着远处来到的天龙院密探怒目圆瞪,破口大骂了一句。 作为皇甫家的长子,喜得千金的皇甫平本该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欣喜不已,却没想到天龙院的密探会突然出现,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的他,怒火中烧,倒是有些控制不住大骂起来。 “平儿,无须动怒,该来的迟早会来,躲是躲不掉的。” 浑厚有力的嗓音,稍稍平息了皇甫平的怒火,从府内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身影,一袭紫色锦袍,腰间佩戴着黄白石玉,深夜中也能闪烁着微光,倒是处处都对应着他二品大员的尊贵身份,一展舒容,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河西节度使皇甫惟忠。 他的出场让整个皇甫家转眼间变得安静了不少,或许是发自内心的敬畏,府内吃酒的宾客们即使身处危境,却依然对皇甫惟忠恭敬有序,充满敬畏的眼神汇聚其一身,也都说明了一个问题-皇甫惟忠在河西府的威望无人可及。 “父亲,那天龙院欺人太甚,难道我们就这么任由他们欺凌?我,咳咳咳...” 皇甫平说话间,脸色青红交映,更重喘不已,不多时却已经觉得头晕目眩,那是老毛病又犯了。 “平儿!来人,将大少爷送回去!” “父亲!” 皇甫平被几个下人硬生生的强搀扶着进了府内。 皇甫惟忠未做更多的解释,只是冷着脸,迈着大步子,轻身来到了府外,迎面对上了距离府邸已不足五十米的天龙院密探。 而这时,从密探的队伍后面,闪出了一个明显与其他密探穿着大为不同的人,众密探不多时让出了一条小路,而这个人带着阴冷的笑脸缓缓挪步,一步一步的亮出了他的身份。 这个人身穿着浅绯色官服,头顶一黑色官帽,脸色异于常人的惨白,眉眼间多了一丝丝的笑意,却透露着恐怖,看他身体瘦弱,却每走一步都不失轻狂,这个人的出现让身处皇甫家府院内的宾客们都不自觉的后退了一小步,看得出他们是真的畏惧这个人的出现。 皇甫惟忠不怒反笑,这人他是认识的,天龙院院首俱文珍的大名恐怕天下还真没几个没听过的,来到这里吃饭的宾客大都是河西府有官职的几品官员,他们对于俱文珍的了解更是细致,但闻天龙院灭绝人性的屠杀,他们都能说上那么一两个,因而对于俱文珍的出现,谁都会从心底产生一种异样的恐惧感,不由得纷纷后退,倒是皇甫惟忠,本该最觉惶恐不安的人,此时倒是奇怪的很,竟然还能笑的出来,可见其本事之大了。 俱文珍看到皇甫惟忠笑脸相迎,一时诧异,不觉得有些恍惚,可也就是一时半刻的捉摸不透,而后便了然了。 皇甫惟忠几步上前,缓缓作揖,拱手言道:“俱公公,突然来到我河西府,又是深夜来访,不知有何急事?为何不提前通报一声,也好让我提前做好准备,迎接公公大驾。” 堂堂二品官员竟然要给一五品太监客气到这个程度,虽说有些荒唐,但是也说的过去,谁都知晓俱文珍和皇上、萧惠妃的关系亲近,更知道他手段是何狠绝,既然他能够前来,便是带着圣意,形同皇帝亲临,这样一算,皇甫惟忠的客套倒是显得非常必要了。 习惯了这样说辞的俱文珍自然知道该怎么逢场作戏,因而说的比谁都好听,只是这话里话外却暗藏杀机,令皇甫惟忠深感不安。 “皇甫大人说错了,咱家来到这里,可不是什么公公的身份,与萧惠妃更无关联,咱家手执圣旨,身后跟着天龙院的密探,难道大人还猜不出咱家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吗?” “呵呵,俱公公这话说的隐晦,我皇甫惟忠一向本本分分,忠于职守,对皇上更是忠心耿耿,天龙院来此,难道是来给小儿喜获千金庆贺的不成?” 皇甫惟忠脸色陡然一变,话锋凌冽,一时间倒是唬住了嚣张异常的俱文珍,他是从心里感受到了这个曾经参与平复先朝叛乱的大将军,即使人到暮年,却依然保持着无人敢轻视的威严气势,令他这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都深感意外和惊讶。 只是这俱文珍也不是吃素的,他马上话锋一转,笑着说道:“哦?喜得千金?那咱家要先恭喜皇甫大人和大公子了,说来也是巧了,咱家既然来了,难道皇甫大人不请进到府里喝一杯喜酒,讨个喜气?” 皇甫惟忠惊讶,这个俱文珍不但没露出丑恶的嘴脸,这会儿竟然一反常态,笑着说要讨一杯喜酒喝,其中深意令人不解,皇甫惟忠虽然心有不解,却无法逃避来到的祸事,他是个聪明人,深知天龙院来了,那必然会给整个皇甫家带来血雨腥风,而这个勇冠三军的大将军早已做好了准备,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只能鱼死网破了,而他心里最担忧的莫不过是那刚刚出生的小孙女还有这府内上百个无辜的宾客了。 第一卷 第2章 天龙灭顶 第2章 天龙灭顶 天龙院杀人,不需要理由,而且凶残至极,若是那些宾客也因此丧命,皇甫惟忠是断然不会释怀的,只会加重他内心的愧疚。 “俱公公既有贺喜的心思,那老夫自然相陪,只是这府内人实在是太多,莫不如我让他们离开,院内清静一些,到时我与公公,摆上一桌美酒佳肴,再一齐共饮喜酒,岂不更妙?” 听罢,俱文珍脸色一沉,眼见闪过一丝杀意,他倒是反应的快,皇甫惟忠说的这番言语,却早就暴露了最担心的还是那些宾客的安危,只是这一点也就成为了皇甫惟忠的一个弱点,在俱文珍的眼里这是拿捏皇甫家的一个把柄,又岂会轻易放过,他自然是拒绝的。 “等等!这倒不必,难道皇甫大人害怕我天龙院滥杀无辜不成?放心,在咱家的眼里,该死的不会活着,当然该活着的也不会死,既然大人有意,那就在这里与咱家共饮一杯吧。” 皇甫惟忠没想到,俱文珍城府之深,早就看穿了他的担忧,现今再说别的,却只能再次成为俱文珍要挟他的把柄了,他也只能随了俱文珍的意了。 “来人,上一坛我珍藏二十年的女儿红,我要与俱公公好好的喝两杯。” 下人端上了两杯喜酒,可没等二人端起杯子,喜事却急转直下,祸事便已找上门了。 恰巧就在这时,城外轰然声起,喊杀声冲天。 府外,众人听得清晰,阵阵轰隆的响音,倒像是城门被巨石轰开的声音,紧接着起伏不断的喊杀声愈发震耳,皇甫惟忠大感意外,整个府内的宾客们亦是大觉惊恐,四下慌神,叫喊声迭起。 这时,只见一个满身是血,满脸都是灰尘的守城将领匆忙回报,“启禀大帅,大事不好了,河东节度使萧耀天率手下十万大军围攻河西府,我们寡不敌众,外城已被攻破,不多时他们就要打进来了,大帅,我们守不住了。” “什么?河东大军?萧耀天他是怎么来到我河西府的?” 皇甫惟忠认出来了,这个手下正是防守外城的副将齐云,他急忙回身有意的瞥了瞥视若无睹的俱文珍,这个家伙出现的时机也太巧合了吧。 眼见这个情形,这个天龙院不早不晚这个时候来到河西府,莫不是俱文珍跟那萧耀天早就串通一气,就在天龙院来到河西府的时候,河东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必是早就设计好了的陷阱,为的就是剿灭皇甫家,在天龙院和河东大军的威逼之下,好彻底的铲除整个河西府,这个计谋不得不说是狠毒至极了。 “好歹度的计谋啊,哈哈哈...” 正当内忧外患之际,皇甫惟忠轰然仰天大笑,而后在众人诧异之时,他突然大喊一声,“皇甫家众人听令,老天要灭我河西府,那我也不能当个懦弱胆小的小人,该来的就让他们来吧,我皇甫惟忠顶天立地,有何惧之。” 皇甫惟忠怒目圆瞪,吼声震天,一展大丈夫雄武之气,就连俱文珍都感受到了那种不死不休的威武气势,一时间对皇甫惟忠亦感之敬佩。 “俱公公,你们天龙院杀人无数,每到一处必是血流成河,难道今天来到我河西府就只是来讨喜酒喝的,你既然说是皇上派你们来的,就请颁布圣旨吧,我皇甫惟忠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黎民百姓,又何惧之。” 皇甫惟忠转向俱文珍,脸色冰冷,口气颇为不屑。 “好,皇甫大人,可真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也,咱家敬佩你这样的英雄,圣旨就在咱家的手里,只不过还不到宣读的时候,尚有一人未到,他需要和你一同跪接皇上的圣旨,还请皇甫大人等上一等。” “谁?你说的那个人是谁?”皇甫惟忠追问道。 “呵呵,难道皇甫大人猜不出吗?那个人马上就要到了。” 俱文珍笑的阴沉,似乎在说,一切都已经是算计好了的,就等着好戏上演了。 皇甫惟忠恍然大悟,那个人岂不就是他的死对头,河东节度使萧耀天。 说着,远处一阵破空狂笑振聋发聩,伴随着越来越接近的大军入城应有的威武吼声,一骑白马晃晃悠悠的挤进了河西府的大门,耀武扬威的来到了皇甫家的门外。 为首的那个骑白马的家伙正是河东节度使萧耀天,只看他身着一身银灰色铁甲戎装,头上顶着一丑陋的铁甲盔,腰间佩戴着皇帝亲赐的宝剑,一副讨伐逆贼的威武气质,只是脸上露出的却是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眼角闪过的更是洋洋洒洒,终得大愿的喜悦。 跳下马背,中等身材的他倒是狂妄的大笑几声,小人得志的脸色张狂的很,他几步来到俱文珍的身旁,一张得意的笑脸面对着老对手皇甫惟忠,却甚是骄横的开口言道:“皇甫惟忠,看到了吧,你的城被我攻破了,你的河西府不保了,哈哈哈哈。还有,我忘记告诉你了,就在几个时辰之前,你的八万边城铁甲早已被我三大节度使联军围攻,全军覆没,你的儿子皇甫冲也被我派出的杀手杀死在了大悲寺,现在你真的是孤立无援,成为孤家寡人了。” “哈哈哈...”萧耀天笑的猖狂,张牙舞爪的模样惹得众人按捺不住怒火却有感于他兵多将广,一时无奈暗叹。 “冲儿他?” 皇甫惟忠大惊失色,悲愤于面。 “他死了,扬名天下的河西府少帅就这样被我杀死了,可真的是可惜了。” 萧耀天还狂妄的显摆起了自己的杀人功绩,这一点更让身旁的俱文珍都深感默然不齿。 皇甫惟忠听到皇甫冲的死讯,脸色阴冷之余更多了一丝悲哀的意味。 对于他来说,皇甫冲的安危无疑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一块心病,现在皇甫冲被萧耀天杀死了,这岂不是断了他所有生存的念想,这样的结果让他彻底失望甚至绝望。 “萧耀天,你杀了我的儿子,灭了我八万铁骑,又能怎样,我皇甫惟忠即使是死,也不会屈服于你,你有什么手段就尽管来吧,来啊。”皇甫惟忠指着萧耀天发泄着怒火。 “你,你真是找死,来人啊,给我灭了这个老匹夫。” 皇甫惟忠和萧耀天勃然对峙,这时,情形变得更加复杂难测,从皇甫家府内冲出来的几百个手下个个手持刀剑,不顾性命,他们都誓与萧耀天一决生死。 此时,刀对着刀,砍杀声渐起,局面一时难以控制。 第一卷 第3章 言辞凿凿 第3章 言辞凿凿 “等等!” 就在这时,俱文珍突然厉声怒喝,一手拦在了萧耀天的身前,而后倾斜着余光瞪向萧耀天,冷冷的说道:“萧大人,您可别忘了,咱们这一次来是干什么的,难道就真的是为你报私仇的?你虽然身为萧惠妃的亲弟弟,难道就真的可以不把皇上的圣意放在眼里?你这么做,让咱家颇为难堪啊,你若不遵从皇上的旨意,咱家只好打道回府了,到时候萧惠妃那里,你可交代不了。” 俱文珍一句话婉转的道出了心中不满,萧耀天听罢,自然是不悦,却没发火,只是一瞬间的恼火,但想到俱文珍的身份,天龙院可不是好惹的,他深知自己的地位无法与天龙院相提并论,又怎么能够跟俱文珍硬着来呢,想到这里,萧耀天倒是让步了。 “俱公公说的是,来人啊,退后,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得前进一步。” 随着萧耀天的怒吼,河东大军后退几十米,一时间皇甫家成为了双方对峙的战场,势单力薄的皇甫惟忠面对着萧耀天和俱文珍的咄咄逼人,却丝毫没输气势,仍然强硬的像块顽石,坚挺的站在最前方。 这时,皇甫家的家眷,皇甫惟忠的妻子、长子皇甫平等人全都来到了府外,全都站在了皇甫惟忠的身后,一众百十余人,丝毫无畏惧之色。 俱文珍讪讪晃到皇甫惟忠的面前,举起那杯喜酒,笑着说道:“咱家身为天龙院的院首,为的是维护皇上的江山,天龙院也从来不做毫无道理的事情,更不会诬陷忠良,抓的都是违背皇上圣意,意图对大唐江山不轨的逆贼。近日,咱家听闻,皇甫大人跟外邦蕃族来往密切,互派信使不说,还私下密谋,意图阴谋反叛,刺杀皇上,是与不是啊?” 俱文珍言辞凿凿,低沉有力,一语说罢,更将皇甫惟忠陷入了众人的猜忌声中,一时难以推脱干净。 “你,俱文珍,你含血喷人,我何时行谋逆之事?又何来的与外邦勾结,你休要阴谋陷害与我,莫不是你与萧耀天共谋一处,就是为了陷害我皇甫家,以莫须有的罪名杀我,歹毒之极,恶毒之极,你个小人,是与不是?” 皇甫惟忠大怒,指着俱文珍破口大骂。 俱文珍非但没有生气,反倒笑的更加阴险,他转到另一边,继续瞅着皇甫惟忠,狂妄放言:“天龙院是皇上亲设的捉拿反贼的内廷府衙,抓的都是谋反不忠的逆贼,咱家成为院首以来,更是忠于皇上,忠于大唐,没有确凿证据,咱家又哪敢来污蔑朝廷二品大员,更别说是手握重兵的节度使大人了,你与咱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咱家何必诬陷于你?再者,皇上说你有罪,你便是有罪,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方为忠良,与天龙院做对,无异于与皇上做对,那自然就是对皇上不忠,你若不死,岂不是让皇上威严扫地,失信于天下吗?” “俱文珍,你这个阉竖,休要陷害我,你说我勾结外邦,阴谋反叛,可有凭证?” 皇甫惟忠指着俱文珍怒声呵斥。 却没想到,俱文珍突然间,厉声大喊道:“自然有,难不成咱家会无凭无据来到河西府找死?来人,呈上密信,给皇甫大人好好看看,看看这封信究竟是不是他的亲笔所书?” 说罢,一个面带粉饰的小太监,颤颤巍巍的闪出人影,双手呈上了一封布诏密信,俱文珍斜着眼,瞅了瞅皇甫惟忠,倒显得更加得意。 皇甫惟忠大惊,急忙抢过那封密信,慌乱打开布诏,却发现了令他不得其解的一幕,此时密信之上,几十行墨字行书,遮遮掩掩却丝毫未遮住阴谋反叛的字眼,处处显露出大逆不道的意味。 皇甫惟忠看罢,大惊失色,倒不是这字句之内包含的阴谋大如惊天,而是这行书字迹,洋洋洒洒,却真的是像极了他的手书,他看得出来,这封密信倒是经过细致筹谋造出来的,要是换做别人,一定认不出是真是假,只是连他都在恍惚之间,误认为是自己所书,这样一封密信更加令他难以解释了。 “这?这怎么可能?” “可能如何?是不是觉得很熟悉呢?这可是你的字迹啊,难道你会连自己的手书都不认得了?” 俱文珍步步为营,话里之意更是层层引诱,此时竟连皇甫惟忠本人都难辨真假了。 皇甫惟忠轰然大惊,急忙慌乱丢掉了那封密信,脸色惨白更甚。 “不,这是陷害,俱文珍你陷害于我,竟然找人临摹,矫造了这份密信好做凭证,以此诬陷我,设计杀我,说,你是何居心?” 皇甫惟忠大怒,一手拽过俱文珍的衣领,将俱文珍扯到了自己的面前,不住的怒喝道。 “呵呵,皇甫惟忠,这可是你的字迹?难道随便找一个人临摹,就能以假乱真不成?还是你心里有鬼,故意狡辩脱罪,你行谋逆之举,早已被皇上知晓,这才派天龙院前来以查真相,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定论,你勾结外邦,欲行谋逆反叛,实在是大逆不道,天理不容,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吗?难道就真的想要逼咱家动武不成?” “你敢!我皇甫家即使只剩残兵弱勇,也不会甘心做你们天龙院的剑下亡魂。” 皇甫平盛气正旺,一听俱文珍要动武,立刻拔出了腰间配剑,准备跟俱文珍和萧耀天拼命。 见皇甫平猖狂的很,俱文珍未说一句,萧耀天却容不下他了。 “好狂妄的小子,皇甫平,你身为皇甫家长子,却处处不及你弟弟皇甫冲,要不是皇甫冲守卫边城这么多年,你们皇甫家早就被我夷为平地了,今日又何来的你这般猖狂,想我都为你感到羞耻,你却可以大言不惭,真是笑话,你若是想死,我萧耀天倒是愿意送你一程,来人!” “住手!” 俱文珍拦住之后略显疲惫的神色回望萧耀天一眼,却满是警示之意。 “萧大人,咱家说过,今日之事,是天龙院奉圣意处理皇甫家谋逆一案,和你的私人恩怨无干,你要想杀人放火,还请你另寻他处,莫要说是天龙院和你河东联手设计,咱家可担不起这个罪名,要是皇上知道了,咱家的脑袋不保,大人也未必落得好处。” 第一卷 第4章 威严赫赫 第4章 威严赫赫 萧耀天被说的一言不发,却满肚子的憋气无处发泄,倒是俱文珍转身看向皇甫平,冷眼回了一句。 “哼,狂妄小辈,这里岂有你叫嚣的余地,咱家念你年少,不与你争执,但若换一人,定叫他眨眼间命丧黄泉,不复狂言。” “你!” “平儿,退下。” 皇甫惟忠喝退了长子,随后看向俱文珍,心想这个阉竖定不会轻易放过皇甫家,眼下的情形却更加复杂,不受他的控制,他似乎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天龙院出手必见血腥,俱公公,何必故弄玄虚,不妨直言,我皇甫惟忠不会胆怯到忍气吞声,我这把剑是先皇所赐,既然皇帝要取回,我定在这把剑上留下我的鲜血,以表忠心。” 世人皆知,这把紫金剑鞘聚拢杀气的宝剑乃是先皇德宗感念皇甫惟忠勇冠三军,平定了二十年前的那场由四大节度使合谋的叛乱所赐,并将皇甫惟忠由一个四品的先锋将军破格连升两级,当上了河西节度使,成为当今八大节度使之一,这份荣耀在二十年前是无人可以比拟,现在却恰巧成为了当今皇帝眼中的钉和刺,非得拔出来才算解恨,可想而知,此时皇甫惟忠的心情是何种的复杂,惆怅。 皇甫惟忠缓缓拔出宝剑,寒光四射,怨气冲天,看样子动武的局面是无法避免了。 俱文珍嘴角悬挂着的最后一抹冷笑也随着宝剑的出鞘慢慢消失,直到他的整张脸都变得可怕,阴寒,吓人。 “哈哈哈哈...” 狂笑之后,俱文珍突然幡然转身,“砰”一挥手摔碎了酒杯,里面的喜酒却是一滴未沾。 “唰...” 刀锋出鞘的声音是如此的整齐,天龙院几十杀手同时拔出了腰间佩剑,一时间将刀尖对准了皇甫家的门第,俱文珍怒了。 看到天龙院出手了,府邸内的百十来个宾客全都被吓得躲在了四处躲避,而皇甫家的下人们也都将刀剑举得高高的,想与天龙院决一死战,皇甫惟忠下意识的回望,却将忧心忡忡的模样留在了俱文珍的眼里。 趁众人慌乱之际,阴险的俱文珍似乎想到了一条能够控制住皇甫惟忠的毒计,他急忙大喊一声,“圣旨到,皇甫惟忠接旨!” 杀手锏上场了,俱文珍似乎早已掌控了全局,一声圣旨到,早已将怒火冲天的皇甫惟忠和皇甫家百十余家眷钉在了不负皇恩,誓死效忠皇上的几十笔行书上。 皇甫惟忠人如其名,当圣旨被高高举起那一刻,即使他心里再不情愿,也得面对最可怕的结局,他也只是恍惚了一下子,奈何眨眼的功夫,他便在众人的注视下,向俱文珍手持的圣旨跪了下去,他的下跪带动着的是百十人的生命,而皇甫惟忠知道,自己跪下了之后,整个皇甫家无异于走向灭亡。 “父亲?不能跪啊。”皇甫平愤怒哭喊着,拒不下跪。 “闭嘴,我们皇甫家是大唐的臣子,即使皇上不信任我,我也绝不能做出背叛皇上的事情,更不能做出背叛大唐的事情,平儿,跪下!皇甫家的所有人,全都跪下接旨!” “父亲!唉!” 皇甫平劝不住父亲,也只能绝望的哀叹。 可怜的是这皇甫家百十来人全都跟着皇甫惟忠跪了下去,看到这一幕,俱文珍遮掩着的嘴角慢慢流露出一丝得意的诡笑。 而最得意忘形的萧耀天和他手下几万河东虎狼将士亦均是从内心底爆发出最为猖狂的嘲笑,无奈皇甫惟忠还未开战,实则已经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河西节度使皇甫惟忠勾结番邦逆贼,欲行祸乱朝纲、大逆违天之举,实属大逆不道,朕甚悲痛。着天龙院全力奉查皇甫惟忠谋逆一案,令天龙院俱文珍奉旨拿贼,将皇甫惟忠极其家眷一干人犯收押京师,如遇反抗,就地格杀。” 话音刚落,一阵悲悯的呜咽声低沉而有力的传开,那是来自皇甫惟忠最悲愤的反抗。 “皇甫大人,还不叩头谢恩?” 皇甫惟忠低头,叩拜,嘴角默念,“罪臣皇甫惟忠接旨,谢皇上隆恩!” “俱公公,我皇甫惟忠一生坦荡,对待治下百姓更是无愧于心,我府中的宾客皆是来为长子庆贺的平民百姓,还请公公莫要牵连无辜,将他们放了吧,皇甫家必感恩戴德。” 皇甫惟忠为了这些百姓,竟然对俱文珍低三下四的哀求起来,这一幕让府中的几十个宾客更显动容,一时全都挤在了皇甫惟忠的身后,齐齐的跟皇甫家的家人们站在了一起,大有同生共死的势头。 “哼,皇甫大人,咱家可真的是得对你刮目相看啊,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闲心管他们的死活?呵呵,真是不知死活啊。” “俱文珍,你可是有言在先,不滥杀无辜的,难道你要反悔不成?” 俱文珍冷着脸,而后接着带着令人作呕的太监呛,继续说道:“这我可做不了主,得新任河西节度使来做主。” “新任节度使?你说的是?” 皇甫惟忠下意识的看向萧耀天,他知道了,适才俱文珍说道,等来萧耀天才可宣读皇上的圣旨,那萧耀天自然是来取代他的最佳人选了。 “皇甫大人,难道还不明白吗?咱家这就给你宣读一下皇上的旨意,你马上就知道谁是新的节度使了,萧大人,下马接旨吧。” 萧耀天这时耀武扬威般晃动着肥胖的身影,走到了皇甫惟忠的面前,二人怒目相视,火气冲天对抗。 “河东节度使萧耀天接旨!另圣意,河东节度使萧耀天忠君爱国,体恤百姓,上承天意,下施仁政,实一代贤臣矣,朕深感动容,特加封萧耀天一等忠勇侯,赐安平节度使,节制河西府,掌河东、河西之地,钦此!” “臣萧耀天接旨,谢皇上隆恩。” 萧耀天此时得意的接过圣旨,冲俱文珍会心一笑,而后扭过头一脸鄙夷的看向皇甫惟忠,眼中满是嘲笑的意味。 “皇甫惟忠,看到了吧?现在我才是河西节度使,你已经是逆贼了,现在你还有什么本事说你顶天立地啊,哼,那些百姓都是来给你贺喜的,那就是说也可能是你的帮凶,这怎么能放走呢?来人,把他们全都给我抓起来,若他们反抗,就地格杀。” 皇甫惟忠暴怒,“你们敢!皇甫家勇士何在?” 只一声,从府内窜出上百个手持刀剑,威严赫赫的手下,纷纷围绕在皇甫惟忠的身边,怒目看向俱文珍和萧耀天,丝毫不见怯弱之色。 第一卷 第5章 一场杀局 第5章 一场杀局 “萧耀天,俱文珍,你们两个奸贼,谋害我皇甫家,真是狠毒。可叹我皇甫惟忠一世英名没想到到头来却被你们这些小人毁掉了,我心有不甘啊。可恨当今皇上昏庸无道,满朝皆是奸佞,却浑然不知,无数忠良就是死在了你们这些小人的手里,今天你们竟然想要我的命,想要这些无辜百姓的命,那好!” 皇甫惟忠说话间,苍健有力的右手却早已慢慢的拔出了锋利的宝剑,眼神更是冰冷的看向了对面几十倍于己的敌人,他毫不退缩,更不会言败。 “来吧,我就站在这里,除非你们杀了我,否则我身后的百十余人都不会屈服于你们这些恶贼。皇甫家众人听令,拔出你们的宝剑,跟我一起赴黄泉,杀!” “杀......” 百十余人,不管男女老少,皆是舍命大喊着一个杀字,场面震撼到连俱文珍和萧耀天都不觉得后退几步,不敢再向前跨出一步。 “这!” 萧耀天咂巴着嘴,慌乱到脸色惨白,这时他早已经慌神了,只能将最后的希望投向俱文珍,而俱文珍却似乎更加阴险,他是看惯了生死的人,所以这样一来,更加重了他杀掉皇甫惟忠的心思。 “没办法了,萧大人,动手吧,这不是你最想要的结果吗?杀掉皇甫惟忠,灭掉皇甫家。” “可是这些人?” 萧耀天似乎有些犹豫,俱文珍见状,慢慢走到萧耀天的身边,在他的耳边小声的嘀咕道:“记住,所有人都得死,不留一个活口。” 萧耀天脸色慢慢变得冷漠,残酷,紧接着是残忍的笑。 “皇甫惟忠,是你逼我的,你可别怪我。河东军听令!将这一干反贼全数截杀,一个不留,杀!” 又是一个‘杀’字,河东军万数铁骑顷刻出击,滚滚黄沙之中,刀光剑影,惨叫声迭起,血腥一幕上演了。 肃杀之气弥漫... 皇甫惟忠带着手下的百十个手下和那些无辜的宾客与河东大军厮杀起来,血腥大战就在皇甫帅府门外展开,一时间整个河西府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铁甲威武,结局却是早就注定了的。 俱文珍和萧耀天活脱脱两座冰山,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皇甫家沦为一片火海,几万铁甲军不用半刻钟就已经横扫了河西府,结果似乎正在朝着萧耀天预见的方向走着。 可是,一个坏消息横空而降无情的打破了他的美梦。 “急报!”萧耀天不禁一阵抖擞,这可是河东军营善用的急报口令,难道是出什么大事情了?他收住才显露的笑意,紧蹙着眉头,看向远处城门口愈来愈近的黑影。 “报!萧大人,不好了,皇甫冲他?” 一个黑衣杀手模样的家伙,骑着一匹快马急忙赶到了萧耀天的面前,并且吞吞吐吐的道出了皇甫冲没死的消息。 “什么?皇甫冲没死?他怎么会?” 俱文珍甚至比萧耀天更加震惊,要知道派出去的杀手可是天龙院的精英,要是皇甫冲以一敌数十,还能安然无恙,并且将杀手击退,那这个人就绝对是个顶级的高手了,这不得不令人怀疑,震惊。 “确实如此,皇甫冲实在是太厉害了,估计现在他已经快要赶到河西府了,大人,此人不得不防啊。” “对,皇甫冲没死,这可遭了,他要是来了,我?来人,守住河西府大门,千万不能让皇甫冲进城,否则我将大难临头。” 萧耀天大惊失色,他是最害怕皇甫冲的人,一听皇甫冲还活着,自然被吓到了,哪还知道该怎么办,倒是俱文珍这时淡定的说了句。 “一道天关为谁惧,河西少帅誓扬名!难道你说的那个人就是扬名天下的河西府少帅皇甫冲?据说此人智计无双,守边数年,实乃文武英才,唉,只是他却是皇甫惟忠的幼子,可悲可叹!” 俱文珍都能道出皇甫冲的名讳,却更显得皇甫冲的厉害了,萧耀天无奈的点点头,而后接着他的哀叹口吻继续说道:“这个家伙还真的是命大,我请求公公派出的十几个杀手都没能杀死他,看来天龙院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哼,萧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天龙院成了你萧大人眼中不值一提的杀手组织了?皇甫冲的死活跟我本就毫无关联,要不是看在萧惠妃的面子上,咱家岂会暗派杀手帮你除掉劲敌,现在你反而数落起咱家来了,看来咱家跟萧大人还真就合不来了。” 萧耀天话中有话,自然是不喜俱文珍这太监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而俱文珍亦是对萧耀天嚣张跋扈的个性甚是反感,又怎么会相处的好呢?眼下二人就针锋相对了。 “皇甫冲没死,我又多了一个心腹大患,来人,大军停止入城,以防皇甫冲趁机以假乱真,入城捣乱。” 萧耀天怒吼一声。 “一个皇甫冲能够抵得住十万大军,难道他是天兵天将?萧大人,咱家看你是被那个皇甫冲吓破了胆,他一人一骑何来的本事,能够安然活命,只要他来,你定要让他死在这河西府,跟皇甫家百十口陷入这熊熊烈焰之中,萧大人就等你的好戏了。” “你!说得好听,一会儿要是皇甫冲真的来了,你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萧耀天独自越想越不对劲,回头看向皇甫家,此时喊杀声,惨叫声渐渐平息。 手下来报,“大人,皇甫惟忠死了,这家伙骨头还真硬,至死都没倒下,临死之前仍手持先皇御赐的宝剑,杀足了七十七铁家军高手,这才罢休,倒是最后连他的宝剑都已经卷刃了,我们才趁此时机斩杀了他,您要不要去看看?” 萧耀天大喜过望,刚要挪步,心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出奇的撤回了脚步,脸色也变了,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死就死吧,他死了我倒是少了一块心病,来人,放火烧了这皇甫家,以后这世上再无皇甫家了。哈哈哈!” “大帅不好了,你看,城门处那人是谁?” 此时只见城门口处,一身白衣,血染白袍,胯下白龙驹,正带着几十飞甲横冲直撞的砍杀过来,来人正是皇甫冲。 “是,是他,来人,撤退!”萧耀天颤抖的双手急忙挥舞着,猛地呼喊道。 “萧大帅,你这是何意?手下几万精兵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皇甫冲?咱家可不相信,来人啊给我上,杀了他。” 俱文珍哪里晓得,自己这一句话还没说完,手下几十人全都扑了上去,却在顷刻之间,全都被皇甫冲一把长矛寥寥数十招杀的七零八落,残肢满地。 “这,这怎么可能?” “俱公公,现在你相信了吧,这个皇甫冲是个怪物,我们绝不是他的对手。还是听我的,快跑吧!来人,快撤。”萧耀天拽起还在发呆的俱文珍,拽马就跑。 此时最滑稽的一幕,萧耀天还没在河西府待上半刻,竟然被一个皇甫冲吓到后撤出了城,说起来连俱文珍都觉得十足笑话。 第一卷 第6章 古刹魅影 第6章 古刹魅影 说起皇甫冲,他能够突然现身河西,也是有原因的,那还得从那夜的一场厮杀说起...... 边城大悲寺,一群黑影慢慢爬上屋顶,苍山古刹,黑夜寒光,每个黑影手持弯刀,全身包裹着杀手应有的夜行黑衣,从上至下只露出一双眼睛,而这些人全都将恶狠狠的目光集中在了对面大雄宝殿内的微微灯火。 静谧往常的古寺,却因为这群不速之客变得更加诡异紧张起来,空气中慢慢弥散开一股肃杀之气。 “施主,来到我这大悲寺,难道还念念不忘尘缘旧事?” 此时,大雄宝殿之内,一老僧,一少年,二人盘坐殿内,在棋盘之上大展南北,龙虎博弈,相比门外的杀气盎然,这棋盘之上的招招凶险却一点也不逊色,更显杀机。 老僧抬眼看向对面端坐的少年,眉眼间也被这刚满十八岁的少年所夹带的英朗之气震惊,不过是几月未见,眼前的少年倒是愈发显得俊秀了,脸上也多了少许的沧桑,虽说还是少年英气,却不失那掩藏不住的老练城府,河西府能有一人,便是他了。 老僧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倒是让少年感到了一丝愧疚之意,他刚才确实是有些失神了,不觉间,棋盘之上胜负已分,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败给老和尚了。 老和尚想必是猜到了少年心中定是有烦心事,这才开口说道。 “这!” 绿袍少年有些犹豫,而后长叹一口气,径自站了起来,缓步走出门外,却没再说话。 “呵呵呵...” 老和尚一阵仰天大笑。 “渡厄大师为何发笑?” “施主既有少帅之名,自然有治世之才,你既然皱眉不语,我倒是斗胆窥测心机,你担心的莫不是那河东节度使萧耀天吧?” 老和尚止住笑脸,开口言道,只一句便震惊了少年。 绿袍少年急忙转身惊讶的看向老和尚,而后急忙问道:“大师,何出此言,难道只凭着我的脸色,便可猜出我心中忧虑之事?实话相告,我确实是担忧河西府安危,几年来,萧耀天雄霸河东,兵强马壮,向来不把我们河西府放在眼里,奈何河西府将少兵弱,根本不足以与河东决战,每每河东侵犯,我们必付出惨重代价,近日,河东兵马频繁,我深恐不安,这才恍惚,一时让大师见笑了。” 少年脸色一沉,眉头紧蹙,似乎是想到了河西府的安危,渡厄和尚依然端坐于殿内,脸色丝毫没有变化,冷静如常,令少年钦佩。 “少帅心系河西百姓,乃是至善之人,老衲虽久居山野,却深知一个俗世道理,世事无常,人虽勇,却无法胜天,佛家有云,归于一心,当如是归。少帅,心有忧虑,却阻止不了这世事变幻,何必徒增烦忧呢,你做的够多了,这天下之势就像是这盘棋局,落下一子便知生死,难啊。” 少年听罢,恍然大悟。 “大师妙言,晚辈感激,看来真的是我过于忧虑了。” 少年转身便要回到殿内,却听到老和尚突然摆手说道。 “棋在局外,好戏才刚刚开始。” 渡厄和尚说罢,眉眼间陡然生出一丝异样,少年这时脸色陡然一变,心下警惕了起来。 屋外的寒气逼人,少年不禁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继而转身走到院内,看向四方,冷眼喊了一声:“既然来了,就别躲躲藏藏了,要取我命,就该拿出真本事来,而不是净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难道萧耀天就是这么栽培你们的吗?” 少年说罢,四周的空气慢慢凝聚,杀气渐渐回笼,古刹内的寒光此时已经达到了巅峰状态。 “飕飕飕...” 四外屋顶响声渐起,十几个杀手挪动着小碎步,齐齐跳下高达三丈的大殿,竟犹如飞燕一般,落地时毫无声响,可见其功夫不是一般的厉害。 绿袍少年仍是伫立于院落之内,丝毫没有被这十几个杀手的突然来到吓到,更没有觉得诧异,倒像是司空见惯了,在他看来,这些小把戏倒像是老对手萧耀天的杰作。 “没想到还是老一套,这一次萧耀天还是不改灭我之心,竟然派你们来寻死,我倒是不能不买账喽,可惜了,你们今天得死在这里了。” 其中领头的杀手开始晃动起手里的弯刀,那刀尖处闪烁着的是耀眼的光芒,只把这个人的眼睛照的更加凶残黑亮,他慢慢的挪动着步伐,轻身走到了少年的面前,不觉狂笑着叫嚷。 “皇甫冲,别以为你会几招功夫,就可以在这里吹牛,前几次萧大人派来的杀手都是来探你的底,这一次我们前来却是来取你的命的,识相的赶紧跪地受缚,省得我们动手。可是你要是不识时务,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要怪只能怪你生错了门庭,谁让你是河西节度使皇甫惟忠的儿子,更倒霉的是你们皇甫家是我们萧大人的死敌,你们非死不可。所以,今天你是必须得死了。” 皇甫冲回身冷冷的看向这个叫嚣的黑衣人,眼角倾斜出微微的弧度,这是他杀人之前惯有的动作,今天亦如是。 “狂妄!你会为今天所说的付出代价,我皇甫冲从不说大话,一旦说出便会应验,从谁开始呢。” 皇甫冲双手轻摇,旋转出手中的杀气,“轰”一个漂亮的回身,绿袍之下,一斜寒光破空飞出,“青锋剑!”十几个黑衣人同时大惊失口。 “那是上古神兵青锋剑?”杀手中倒是有慧眼识英的人物。 “哼,算你们有点眼力,可惜晚了。” 皇甫冲冷颜一笑,一手紧握青锋剑,眼神如刀,脸色坚毅,几步之间,眼神却始终聚集在那个最为猖狂的杀手脸上,他骤然冷喝了一声:“好了,就从你开始吧。” “你!” 那个叫嚣最狂妄的黑衣人瞬间有种如临大敌的恐惧感,等他发现危险将至的时候,却一切都晚了,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飕” 剑起剑落,潇洒飘逸,杀气挥舞的那一刹那,黑衣杀手的眼睛陡然一睁一闭,一阵疼痛感袭遍全身,五尺身躯轰然倒地。 第一卷 第7章 青锋古剑 第7章 青锋古剑 惨叫阵阵,血溅长空,黑衣人的整个身体轰隆倒在了地上,形成了一极其悲惨的血泊,惨烈的场面深深震慑到了剩下十几个杀手的眼睛,他们开始颤抖了,甚至嘴唇间的碰撞声都变得异常频繁。 只是一瞬间,皇甫冲就轻松的杀掉了那个叫嚣的黑衣杀手,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令黑衣杀手们惊叹不已,本来还弥漫夜空的杀气此时竟然惊奇的消散了一大半。 皇甫冲这时轻笑了一声,而后漫步走到那个被杀的黑衣人身边,没来由的叹了一口气,此时他的身影对于那些刚刚领命来杀他的杀手来说,简直犹如梦魇一般。 “唉,我劝过他了,可惜他没听,你们呢,是想重蹈他的覆辙,还是就此罢手,赶紧逃命去?” 皇甫冲的心情看起来并不好,冷冷的嗓音透着阴寒,这些家伙知道,要是再不跑,恐怕下一个躺在血泊中的人就是他们中的一个了,哪还顾得上萧耀天的使命,忽的全都转身屁股尿流的逃出了大悲寺。 皇甫冲淡淡一笑,这个萧耀天简直就是在自取其辱,派来的杀手全都是酒囊饭袋,倒是这个杀手头头有点骨气。 不经意的一瞥,那个被杀的黑衣人胸前,悄然露出来一个黄色的包裹边儿,吸引住了皇甫冲的好奇目光。 他急忙拾起那个黄色包裹,打开一看,一个黑色木牌还有一封油纸封口的信,乍一看,黑色木牌上面清晰刻印的几个大字,“天龙院密执”。 皇甫冲深吸一口凉气,这天龙院几个大字他是了解的,就冲这三个字,足可以在整个大唐领域之内横行无阻,没人敢找死阻碍,其震慑力堪称决绝。 皇甫冲脑海中立即想起来了他的师傅说过的几句话,“天龙院,乃是先皇德宗皇帝在世时设立的内院府衙,专门负责清查与皇帝做对的异己,替皇帝分忧,一旦查到有任何谋逆之人,不需要内阁审议,更不需要三司定罪,就可以先斩后奏,这些年死在天龙院刀下的亡魂何以万计,可是却无人敢说天龙院一个不字,只因为皇帝昏庸,宠信非常,这天龙院实乃大唐的一个祸端之所啊。” 天龙院的令牌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这让皇甫冲倍感惊讶,可是转念一想,他似乎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悄然上演。 要说起这天龙院,故事可长远,但是要说这天龙院跟萧耀天的关系,那就有意思的多了。 这还得细说,现如今天龙院的院首-俱文珍一来是顺宗皇帝非常宠信的内廷府大监,另外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萧惠妃的贴身太监,这个身份可不得了,如同萧惠妃的‘眼睛’,萧惠妃的每一个坏心思都需要通过俱文珍来对外操作,而萧惠妃更主要的身份便是当朝太师萧道元的长女,也是河东节度使萧耀天的长姐,这样推算一来,这俱文珍所节制的天龙院又何尝不是萧耀天的帮凶,萧家的护院呢? 萧耀天一门心思要灭了皇甫家满门,这时天龙院却突然出现,岂不是说天龙院和萧家串通一气,想要置皇甫家于死地? 想到这,皇甫冲不禁大惊失色,他愈发的感觉到这一次的刺杀另有深意,也迫使他继续追查下去。 紧接着是一封油纸封口的信,看样子这倒是杀手与萧耀天之间联络的密信,皇甫冲心系河西府,自然知道萧耀天一直以来都是想侵吞河西府,因而他派来的杀手也大都是针对他皇甫家而来,想必这封信也必然跟皇甫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细细想来,他倒是必须得看一看了。 撕开信封,打开信件,只是淡淡的一行黑字,却惹得皇甫冲全身颤抖不已,此时只见他脸色变得惨白,不由得嘴唇发紫,淡淡的默念着一句话,却引得寺庙之内的老和尚一阵唏嘘。 “先诛皇甫冲,后灭皇甫忠。” 信上的内容便是对皇甫冲最大的震慑,他愈发的感觉到了潜在内心那恐惧暗涌的想法,是来自于萧耀天最邪恶的计划,他是想利用这些杀手拖住自己,而后达到灭掉皇甫家的计划,好恶毒啊。 “萧耀天,你竟然想灭我皇甫家,若我父兄有一丝不妙,我定饶不了你。” 看罢信,皇甫冲聪慧的脑袋很快便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杀手的出现和这封信里所说的内容岂不是在说明,萧耀天早已布下陷阱,而他却早就中了萧耀天的调虎离山之计了,想必现在河西府早已经是陷入重重危机了。 “不好,父兄有危险。”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粗重的马蹄声,声音很近,打开大门,几十个血染战袍的兵士闯进寺门,急冲冲的跪在皇甫冲的脚下。 “少帅,边城已经被破,我们中了萧耀天的计了。” “看来我猜的没错,他们是早有预谋。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赶回河西府救援,晚了就大事不妙了。” 皇甫冲急忙冲进大殿之内,脸色苍白的看向老和尚渡厄大师,语气也变得急迫了不少。 “大师,看来我父兄近日必有凶险,我需要马上赶回河西府救援,半年之约恐怕需要再行推迟了,还请大师见谅。” “阿弥陀佛,少帅,天降大任于斯尔,老衲岂有拦阻之理,前路多艰,还望少帅珍重。” “告辞!” 皇甫冲心系河西府,自然急迫到无法安心下棋,因而道别了大悲寺,骑上他的白马,趁着浓浓夜色,飞奔而去。 大悲寺内,一个小和尚走到了渡厄大师的身旁,惊奇的问道:“师傅,这个绿袍少年是谁啊?为何那么多杀手要杀他呢?” 老和尚转身面向佛祖正像,脸上略显出一丝无奈的意味。 “你年岁尚小,自然不知,这个绿袍少年名叫皇甫冲,乃是河西节度使皇甫惟忠的二公子,亦是朝廷钦封的边城大都督,统帅河西府八万铁甲军,想当年,皇甫冲年十二岁,便已经是怒发冲冠,一心为民的少帅了,他与其父订立盟约,守卫边城八年,为的就是抵御外敌,而他最大的敌人便是河东节度使萧耀天,转眼间六年过去了,正因为他的守卫,河西府这些年也算是太平无事,萧耀天每每侵犯,都无功而返,损兵折将,为此河西府少帅威名传遍天下。可是,这一次,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老和尚说完此话,一时陷入沉寂,小和尚哪来那种思虑,追着问道:“又是为何?难道皇甫冲不是萧耀天的对手?” “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 老和尚不再理会小和尚的追问,面向青灯古佛,盘坐大殿中央,却只道一句令人费解的话来。 “一道天关为谁惧,河西少帅誓扬名!” 狂风呼啸之中,一袭白马飞驰而过,就在皇甫冲赶往河西府的同时,河西府也正在上演一场血腥的惨剧。 第一卷 第8章 怒火冲天 第8章 怒火冲天 经过一路拼杀,一行几十铁甲,只剩下皇甫冲一人活着突破重围,已经过了一夜。 只是一夜,皇甫家宅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生气不再,昨夜俱文珍和萧耀天离开之时,曾经下令放一把大火烧掉皇甫家的宅子,熊熊烈火整整烧了一夜,火光冲天,历久弥漫着的是一股刺鼻的烧焦的味道。 而此时映入皇甫冲眼中的情景却是,一片废墟,满目狼藉。 步入府内,皇甫冲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眉头紧蹙,神情黯然,一步步掠过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而此时整个皇甫家废墟之内的庭院内,躺着的足有几百人的尸体,其中大多都是皇甫家的下人和河东军的士兵。 “父亲,父亲!” 皇甫冲瞪大了双眼,眼眶泛红,眼睛早已布满血丝,他不敢相信的望向前方,庭院中央站着的庞大的身躯,此时皇甫惟忠身上已经被刺中了十几把刀剑但却仍屹立不倒,血染战袍更加证明了他经过了一夜的激战,战至最后一刻,他都没有屈服,直至威风凛凛的死去。 再次看到父亲,皇甫冲内心一直压制的悲伤瞬间爆发,本来还拥有着幸福的家,一家老小安逸生活,可是现在这些都在一夜之间突然离他远去了。 皇甫冲紧迈出两个大步,“轰”一声跪在了皇甫惟忠的脚下,嚎啕大哭起来。 “父亲,你死的好冤枉,我们皇甫家一心为了河西府,为了大唐,可是竟然会落得这么惨的下场,您教我的,这世上本来就是正直的人多,正直换来的是好报,可是您看看,外面的那些人哪个不是狼子野心,我边城铁甲军八万,昨夜尽数被灭,看这地上几十口无辜的百姓,哪个又是有罪的呢...” 皇甫冲呜咽半吟,心如死灰,对着皇甫惟忠痛数悲凉的心事。 “父亲,我想通了,这个天下早就不再是以怨报德的时候了,既然是血债自然就该是用血来偿还,萧耀天害死了我的亲人,兄弟,那么多无辜的百姓,我若是再忍耐下去,那便是最大的不忠不孝,您放心,从今天开始,我皇甫冲发誓,即使粉身碎骨,我也定要让所有谋害我皇甫家的凶手付出几倍,几十倍的代价,以告慰你们的在天之灵。” “萧耀天,明日我便要取了你的狗头来祭奠我皇甫家的英灵。” 皇甫冲含泪立下毒誓,此刻,河西府仍是一片静谧,唯有皇甫宅子中央,一个英姿少年红着双眼,扬天怒吼。 萧耀天带兵离开河西府之后,又想到皇甫冲独自一人在城内,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定然不是他的对手,一番思虑之下,他决定派出心腹潜入河西府打探消息。 “张骥何在?”萧耀天想起了自己的大舅哥,也是身为中军偏将的张骥。 凭借着萧耀天小妾张氏的照顾,张骥才在中军帐下混了一个偏将的身份,倒是却根本不受重用。 萧耀天明知前去是死路,可还是让张骥前去,而张骥呢,接到命令后满不在乎的应下了,并且狂言要拿皇甫冲人头来见萧耀天。 “来人,去给皇甫冲传个消息,就说河东帐前将军张骥前来,让皇甫冲这个毛头小子出来受死。” 矗立于皇甫门第外的皇甫冲听到张骥放出恶言,当即大笑。 “好一个张骥,老子正愁没有礼物给萧耀天,这一回可算逮着机会了。回去告诉张骥,老子单枪匹马就在这等他,他要是有本事就来吧,我候着他。他不来我是不会走的。” “什么!皇甫冲当真不怕死?格老子的,这个毛头小子真是找死!来人,给老子传信城外大军,速速派来一个百人队,老子要亲自带队灭了他,这家伙不知死活,哼,真是猖狂至极,不教训教训他,还真的以为老子是吃素的。”张骥心想着捉住皇甫冲可是大功一件,定然是大功一件,就算是抓不住皇甫冲,照样可以杀了他,想想皇甫冲身上还有河西府少帅的威名,要是杀了他,自然他张骥就可以扬名天下了。 就这样,张骥带着手下百十来号将士,齐齐奔向皇甫门第外,令张骥最是惊讶的是,皇甫冲竟然真的没逃走,甚至还敢骑着大马等在皇甫家门外,俨然一副瞧不起他的模样,根本就没把他这个护城使放在眼里。 “格老子的,皇甫冲,你可真够有种的,竟然还敢在这里等死,老子以为你一定会趁机逃出去,可是没想到你自己都不想活命,那好,老子今天就送你上西天,送你去跟你的死鬼老爹老娘团聚去,来人给我上。” 张骥自认为手下百十来人,生擒一个皇甫冲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因而他自鸣得意,认为这是老天爷白白送给他的立大功的机会,也是让他彻底在河东军翻身的机会,他又怎么能轻言放弃呢。 张骥这一摆手,手下的百十来兵将迅速将皇甫冲团团包围,眼见着,皇甫冲已经陷入了刀剑围攻的危险之中。 “等一下!” 张骥摆手,那些士兵顿时立住了身影,像木偶一般甚是听话。 “狂妄的家伙,我想跟你借样东西。” “借一样东西?什么东西?” 张骥皱眉问道,心下担忧皇甫冲会耍把戏,因而甚是谨慎。 皇甫冲倒是不慌不忙,随口答道:“很简单,我想借你的人头用一下,你可愿意?” “格老子的!你小子做梦,真是找死。” 张骥被皇甫冲的话惹怒,一时大发雷霆,指着皇甫冲破口大骂。 眼见张骥的手下已经将刀剑逼进了皇甫冲的四周,距离已经不足一米了。 “哈哈哈......” 可是,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皇甫冲不担心自己的处境,竟然悄然笑出了声,而且还是当着张骥的面,身处危境之中,这实在是令人费解。 “你,皇甫冲,你个怪人,在那里笑什么?你已经被我包围,顷刻间老子让你血溅当场,你还有心情笑?莫不是你还想以此故意拖延,耍阴谋诡计不成?我劝你还是算了吧,这河西府早已经被我河东军攻下,你河西的兵马全都被剿灭了,你何来的援助,我劝你还是乖乖受死吧,兴许老子高兴,还会给你留一个全尸,那也说不定啊。” 张骥狂妄的嘴脸,甚是嚣张,惹得皇甫冲起了恼怒的心思,他慢慢止住了笑,而后冷眼一瞪,还是吓得张骥向后一退。 “叫你猖狂也是这一时半刻了,我不与你纠缠,只是问你一些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我是与不是,小爷我高兴,兴许会让你死的痛快一些。” 皇甫冲也不着急,只是冷着脸,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只把张骥说的是晕头转向,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心里涩涩发慌,却只能大骂起来,无端的被耻笑了一番,别提多恼火了。 “哼,你叫我答我便答吗?你当我是何人?岂能由你胡闹。” 张骥不悦的大喊了一声,扭过头去,根本没在意皇甫冲的忠告。 “是吗?那就别怪我了。” 说罢,皇甫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跨马飞驰跃过层层包围,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闪到了张骥的面前,令张骥躲闪不及,大惊失色,却根本没来得及还手,只是抬手的一刻,皇甫冲的青锋剑已经跃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任张骥成了皇甫冲手中的玩偶,任意摆弄,张骥也不敢说出一个不字。 “你?” “我说过,你这个傻瓜,不听我言,现在教你也吃点苦头。” “唉唉,大爷,少帅大人,您别,别动手,想问什么您尽管问就是,我定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告诉你,这总行了吧?”张骥软了。 第一卷 第9章 借君首级 第9章 借君首级 张骥倒是反应的快,眼前他的上百个将士全都木楞的看着他们,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情形却来了一个翻天覆地的改变,原来还占据主动的张骥此时已经成为了皇甫冲剑下的人质,任凭他们有力拼杀,也是于事无补了,此刻只要皇甫冲一个不爽,别说是他们了,就是张骥也得一命呜呼,那他们这些手下自然也就没命了,哪还敢轻易乱动,也只能傻傻的站在原地,任由皇甫冲高兴,随手吆喝了。 “你们都把手里的兵器扔在地上,然后全都进到皇甫帅府之内,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都别出来。” 皇甫冲淡淡的说道。 “这?” “你们是想看到他死在这里吗?嗯?” 皇甫冲冷冷一笑,而后手臂慢用力,只是一个转动剑锋的动作,就已经在张骥的脖子根闪过了一条轻微的血线,几滴鲜血瞬间流了下来,想是感觉到了一丝丝锥心的疼痛,张骥这时更加慌乱了。 “别别,少帅大人您息怒,这刀剑无眼,您一不高兴,这把剑可是会杀人的,您千万别动怒啊。” 眼看这些家伙全都木讷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倒是张骥这时惊吓过度,一看这个情形对自己不利,他又是极为怕死的家伙,自然厉声怒喝道:“格老子的,你们都是聋子吗?少帅大人说的就是我的意思,你们都给我退回到皇甫帅府之内,谁要是敢乱动,老子第一个宰了他,都给我滚蛋。” 百十来个兵将倒是听话,全都无奈的后退到了皇甫家门第之内,谁都不敢出来寻死。 张骥这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慢慢的转过身,一只手还有意的挪动了一下皇甫冲的剑锋,想要青锋剑离他的脖子远一点,胆怯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呵呵,没成想萧耀天竟然让你来当这个护城使,真是可笑。” “嘿嘿,少帅大人您高兴就好,随便骂。” “我现在问你,你可是萧耀天的亲信?” 皇甫冲淡然问道。 “是的,小的名叫张骥,乃是萧耀天的妻弟,也是河东中军偏将。” 张骥倒是实话实说,不敢有半句隐瞒,只是这一句妻弟却听进了皇甫冲的心里,只把皇甫冲稍稍压制住的怒火再次激发起来,他愣着脸继续怒问道:“那我再问你,你可曾带着人马闯进我河西府的地盘?” “这?” 张骥兴许是听出了皇甫冲话中的含义与那激烈的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许是这片刻沉默,让他反常的反应更加引得皇甫冲一阵唏嘘,不觉气愤更盛之前。 “说!” 皇甫冲怒喝,只把张骥吓得脸色更加惨白,不觉怯生回道:“小,小的确实带着手下闯进了河西府,可,可那是萧耀天的命令,我,我也不敢违背啊,少帅大人,这真的不是我的本意啊。” 张骥都快被吓哭了。 “本意?哼,你的本意就是在这里当护城使,晚上夜宿万香楼,山珍海味,奴役我河西府的百姓,是与不是?” 皇甫冲这时勃然大怒,他是知道张骥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那是因为他说过的,那些小吏通知了他在皇甫家的消息,张骥一时动了生擒皇甫冲的歪心思,这才带着手下兵马来到这里的,这时张骥倒是栽在了皇甫冲的手中,这家伙倒是转向说不是自己的本意,这一正一反,话锋截然不同,又怎么能不引得皇甫冲大怒呢? “是...不是!” 张骥想要解释,却慌乱无言,支支吾吾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只得用哀求的眼神看向皇甫冲,借此祈求皇甫冲的原谅。 皇甫冲这时,怒气覆盖全身,他瞪大双眼,两只眼睛都要冒出火来,只要他一想到皇甫家几十口惨死,皇甫惟忠被身劈数十刀的悲惨情形,他便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怒,手中握着的青锋剑许是感受到了他的怒火,也连带着愈发贴近了张骥的脖颈,只要再稍稍一用力,张骥就必死无疑了。 “少帅大人,您这是,要干什么?我还不想死?少帅大人,饶命,饶命啊...” 张骥被吓得全身颤抖不已,咧着大嘴巴急声大呼饶命。 “呵呵,饶命?张骥,我实话告诉你,你今天非死不可,我就是要用你的人头送给萧耀天,就算是我给他的见面礼,也让他知道知道失去亲人的滋味,是有多么的痛苦。从你带着人来到我河西府的那一刻,你就应该想到今天,不是吗?” “可是这一切都是萧耀天做的,与我无...” “额!啊...” 没等张骥说完话,皇甫冲猛然抬手挥舞,手中的青锋剑再次出击,“倏”清脆的一声,鲜血顿时溅了一地,倒是真如张骥适才所说,定要在这皇甫门第外血溅当场,可惜那个被杀的人却不是皇甫冲,而是最倒霉的他自己。 皇甫冲茫然回首,看着马下的张骥尸身,心中却不禁悲凉。 “要怪就怪你不该是萧耀天的妻弟,你放心,我会让萧耀天亲自去地下向你赔罪的。” “霍!” 又是一剑,力道却是之前的十倍,皇甫冲这一剑直接砍下了张骥的头颅,速度之快,堪称决绝。 “萧耀天,接下来就该是你了,等着我来取你的狗命。” 皇甫冲扬鞭策马,一阵风沙过后,他的身影早就消散在了城门之外。 皇甫门第内,百十来个兵将还是纳闷呢,这门外怎么没有了声响,有胆子大的头头乍着胆子,捻手捻脚的挪出皇甫家的大门来,看到却是一番震惊无比的画面,此时皇甫冲早已没了踪迹,只留下来了是张骥的肥硕身躯,更令他们胆怯不已的是,张骥的脑袋竟然不见了,有脑子转得快的兵士,冲着其他士兵大喊道:“还想什么,张骥死了,萧耀天难道还能饶得了我们,还不赶紧逃命去,还管什么少帅皇甫冲啊,咱们保命要紧呐。” 就这样,这些士兵作鸟兽散,哪还管河东河西,也不管萧耀天的死活了,最倒霉的还是张骥,这生前耀武扬威,作威作福,死后却落得一个无人收尸的悲惨下场,也是命该如此,用那个被张骥处死的小吏的临死遗言,“老天定不饶你”这张骥岂不是正应了这句灵验的诅咒呢?无人可知,也没人在乎他的生与死,倒是满带仇恨的皇甫冲,这一去无异于九死一生,他也绝回不了头了。 第一卷 第10章 河东复仇 第10章 河东复仇 张骥死了,萧耀天压根就不知道,或许是真的出于对皇甫冲的恐惧,萧耀天自打决定撤出河西府,就没再提过何时再回去的说法,也根本没想知道关于张骥活没活着的消息。 一早起来,萧耀天右眼皮还在挑着呢,他似乎感觉到了一股杀气正在聚拢。 “来人,快马行军,再过一个时辰咱们就回洛州城了,他皇甫冲有本事来河东报仇?老子等着他。” 话说由河西府边城往东,越过文川河,只有十里之遥,便到了萧耀天的老巢,河东府的大本营--洛州城。 古有云川天险之称的洛州城,自来都是大唐王朝逐鹿中原的门户,因其身处中原腹地,地理位置优越,又因为洛州城是大唐与北庭都护府传递消息的必经之所,西域来客甚多,客商带来的西域丝绸、宝马良驹等货物流通到了这里,被迅速传播到整个天朝,来往商贩越来越多,这洛州城也变得更加繁华。 本来物阜民丰,人杰地灵,却因萧耀天的到来,一切都变了。 连年征战,百姓付出的只会更多,高昂的赋税加上强征兵丁,使得整个河东府渐渐处于崩溃的边缘,百姓们私下对萧耀天的愤怒已经达到不可抑制的地步。 “众人让路!” 一声破空嘶吼,人群熙攘的街市,瞬间定格,众人回望,原来是一个穿着河东军传令先锋军服的中年男子,正纵马朝着人群飞奔而来,嘴里还不停的嘶喊着什么,百姓们好热闹,想着一定是前方战事有了消息,故而纷纷有意的围在了道路的两旁,只给这个军士留出一条可以通过一人一马的小路,只等着这个军士靠近之后再听个究竟。 传令军士很快骑马奔到了人群中来,脸上还洋溢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得意气势,就连说话都像是故意编造好了的鬼话,怎么听都觉得掺假。 “捷报!捷报!河东大军征西大捷,节度使大人有令,即日班师回城,与民同庆捷奏。” 一声罢了,老百姓可是炸了锅了,其中不乏一些上了岁数的百姓们开始嘀咕上了。 这人说:“真是奇了怪了,萧耀天刚刚打下来河西府,照着他嚣张跋扈的性子,应该是得在河西府作威作福才是,怎么会只待上一天就突然想起回来了呢?这有点不正常吧?” 身旁也有人附和:“是啊,你说的对,这个萧耀天之前攻打榆林镇的时候,那可是在榆林待了很长时间,听说整个榆林镇都被他杀光了,那当兵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简直就跟土匪一般,这一次萧耀天竟然回来这么早,我猜啊这其中必有隐情。” 这时候,总有一个显得精明的人在旁劝说道:“你们啊,别说了,咱们平头小老百姓还是别打听了,省得招来麻烦。你们看,城门口今天不是出告示了吗?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随着几个人的目光,城门口方向,来了几个当兵的,手里拿着两张白纸黑字的告示贴在了城门口的五尺高墙之上,这一贴倒是很快就吸引了不少好热闹的百姓的围观。 “起来,起来,给我让个地儿。” 人群簇拥之间,一个体型肥硕的身影,甩着孔武有力的臂膀,扒拉开了层层人群,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挤到了人群头里去,这人四方大脸,眼睛却小的很,眯着眼缝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故而随意看向身旁的一个摇头会意的白胡子老头,操着浓重的外乡方言问了一句,“唉,老头,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啊?” 想是这胖子的口音甚是奇怪,再加上口气甚是强硬,故而被问话的白胡子老头有些不乐意搭理他,可是没成想他越是不说话,胖子越是追问,“唉,问你话呢?你是哑巴吗?” 老头无奈了,还没见过这么不懂礼数的家伙,因而冷着脸简单的道出了几句,只想赶紧把这个讨厌的胖子打发走才是。 “咳咳,这上面写的是,皇帝下诏,河西节度使皇甫惟忠大逆不道,私通番邦逆贼,公然带兵反叛,悖逆朝廷,已被朝廷下旨赐死,并命萧大帅代为节制河西府。还说,皇甫惟忠之子,前边城大都督皇甫冲现今逃出了河西府,朝廷已经下旨令周边县城捉拿,悬赏万两黄金要他的人头。哎呦,说起这个皇甫冲那可是鼎鼎有名的河西府少帅啊,现今成了逆贼,真是可悲喽。” 老头似乎知道不少关于皇甫家的事情,所以略带感伤的说完了告示上的内容,没成想老头刚回过头看那个胖子,胖子却一反适才的安份突然暴躁起来,瞅他的模样倒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没来由的怒声呵斥起几个大人物来了。 “呸,一派胡言,这个狗皇帝,真是瞎了眼,竟然敢说皇甫家谋逆,真是昏庸至极啊,还有那个萧耀天,要不是他,皇甫家怎么会成为这告示之上的反贼,他们都是王八蛋,可恶至极的混蛋。” 老头怎么也不会想到胖子会叫嚷出这么多大逆不道的话来,他急忙拦阻,有些气愤的说道:“你这疯子,胡说八道什么,小心那些当兵的抓了你去,把你当成反贼,一刀宰了你。” 似乎胖子并不害怕,继续厉声说着。 “呜哈哈...杀了我,他们有那个本事吗?让他们来,老子不怕他们,老子正好要为皇甫家出出这口恶气。” 没想到,胖子突然厉声回道,根本没把自己嚷嚷的声音降低半分,这样一来倒是真的惊呆了众人,他这么一嚷嚷,可真的把麻烦给引来了,正巧城门口一小队兵士刚刚入城,足有那么五六个人,手持着佩刀,看到胖子在附和大逆之言,全都动了歪心思前来捉拿他。 本来看热闹的百姓们一看情形不对,急忙四下逃离了现场,只剩下一个叫嚣为皇甫家报仇的胖子手持着一把铁制亮片大刀,明晃晃的闪现出他的一双怒眼,发散出令人恐惧的怒火,一副气势汹汹足以抵抗万军的架势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等着那几个小兵前来挑战。 “你个逆贼,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我看你一定就是皇甫家的逆贼,前夜让你侥幸逃走,今日定让你死在这里,兄弟们杀了他,就可以找大帅领赏了,给我上。” 几个兵士梦想着要赏钱,倒是将这个胖子当成了发财的摇钱树,一时间五六个人将这个胖子围在了中间,刀锋齐齐的对准了胖子的大肚皮,情况看起来对胖子甚是不利。 “哼,一群不知死活的蚂蚱,看你们还能蹦跶什么,来啊!别等着老子出手,否则你们就死定了。” 胖子仍是一味的叫嚣,要知道这河东府可是萧耀天的地盘,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在这里无法无天,这个胖子尚属第一个。 要说那些百姓也在私下议论,这个人说的倒有可能是真的,毕竟皇甫家的名声和威望一直都是有口皆碑的,这突然一纸皇榜,倒是将他们定为了反贼,更因此让萧耀天成了代为节制的节度使,这其中的隐情更加引人怀疑,河东府的百姓们似乎慢慢的明白了,皇甫家究竟是怎么没的了,一时间哀叹声渐起,倒是有不少善心的百姓对这个胖子的仗义执言,心生赞叹,却也感伤不已。 这五六个兵士一看胖子张狂的很,怒火中烧。现在就连他们拿着刀,眼里都在想着该刺胖子身上哪块肥肉才能解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