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解忧居 沉舟躺在一把古木躺椅上,咿呀咿呀的摇着,半眯着眼哼着小曲,手持大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叮铃叮铃”…… 门口的风铃响起,她一点没动,只是止了嘴里的小曲。 来人推开门,拖着脚步声,哧啦哧啦,听起来有气无力。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忽地一下,停住了,一年轻而沙哑的声音响起: “老板在吗?” “欢迎光临,请客官有何需要。” 沉舟慢悠悠的站起,手里的扇子仍不住的摇,但她又身罩一件暗棕色大马褂,下身黑色长裤,裤腿用白色布巾绑的紧紧地,底下再加一双软底老布鞋,在这有些烦闷的夏日顿时显得不伦不类。 来人年纪不大,顿时被沉舟的打扮给忽悠住了,愣了半晌,随后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老板娘。” “来着想买点什么?”沉舟毫不在意,将他引到柜台边上,“过来看看吧,来到即是缘分,总有你可以带走的。” 年轻人显然是不吃这一套的,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桌上各种饰物,他本就是今日闲来无事,无意中来到这个小巷,误打误撞的发现了这家“解忧居”。 这段路他本是很熟悉的,来回回无数次,何曾看到过这家店。一时好奇,走了进来。 屋中风格和屋外那可是风牛马不相及,屋外面的招牌颜色恶俗,三个彩色的大字就算远远望去,那也是扎眼至极,周围还绕了一圈霓虹小彩灯,大白日的还在那闪啊闪啊,就差在底下站着几个站街女,搔首弄姿的招呼客人了。 平日里这种地方他是打死也不会进来,可今日就像是着了魔了,直直的走了进来,想看看屋里是何模样。 果然,屋中的装饰则令他大吃一惊,古香古色的雕花窗氿,陈年泛黄的字画,低调质朴的桌椅,包括眼前的这个打扮奇特的女人,像是他已经到了另一个古老时空,还好外面世界的嘈杂还提醒着他仍属于现实。 他环顾着四周,柜台摆放着精致复杂的钟表,又有随意扔着的绣花鞋,裱了一半的字画,黑乎乎没洗过的砚台,精致小巧的鼻烟壶,撕的乱七八糟的线装书……仿佛这个屋里什么都有,他甚至在一个角落里还发现了一台老式缝纫机,满满的落了一层的灰。 他心里暗暗吃惊着,看来这家店不简单,他对古玩见识不多,但也能看出这屋里的一桌一椅绝不是普通木质,黑沉沉的蕴藏着岁月的打磨,哪怕是藏在那暗中的椅角上雕刻花纹,也是极其复杂繁绕的。 “老板娘店中好大的手笔。” “哪里哪里,都是那口子捡着玩的。”沉舟淡淡地笑着,带这些许无奈,好像家中真的有那么一位败家的爷们一般。 “屋里面是极好的,不过外头的招牌……”年轻人难得的笑了笑。“估计老板娘家会损失不少生意。” 沉舟尴尬一笑。 “他喜欢就好,也就随他去了。” 年轻人也发现自己这个话有些不合时宜,冲着沉舟笑了笑,也就没说话了,继续逛着这家不大的小店。 他已经看了许久,也没见老板娘漏出不耐烦之色,不禁放下心来,他总感觉自己应该再多看会儿,再多留一会儿…… 他还没有找到它…… 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清楚自己要找什么…… 他想着,自己还是要多留一会儿,再看看吧,再找找…… 找到了! 他心中猛然一跳! 就是这个! 那是一把骨梳,藏在那乱糟糟的废纸下面,他也不知道怎么就一下看到它漏出的点点梳齿,他小心地把它放在手心,像对待稀世珍宝那般,呵护着。 那骨梳看着已经有些年份了,带着诡异的纹路,却异常的光滑,摸在手里凉润细腻,在这夏日里这点凉意很是难得。 年轻人像是着了魔,不停地抚摸着骨梳,眼神痴迷,嘴里不断地嘀咕着什么。 “客官?” 年轻人如梦初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眼中带着些许迷惑,随后又隐入那片混沌之中。 “我想买这个。” “客官,这个是不卖的。”沉舟脸上表情意味深长,眼中带着奸商的精明狡诈。 “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年轻人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一般,很是无所谓。“我今天一定要带走。” “客官,你这样让我很难办。” “到底多少钱。”年轻人忽然有些狂躁,猛然转头瞪着沉舟。“我知道你们,你们这些卖东西的这一套我可太熟悉了,我有的是钱,多少钱,我都给你。” 沉舟像是被吓到一样,愣在那,半晌才晃过神。 “客官……你误会了,这把梳子是我的,你要是真的想要,直接给你也行。” 年轻人像是没听清,眼神呆滞转过头来,也不看沉舟,虚虚的盯着某一处,像是忽然着了魔。 “什么?” “这个可以直接给你。” “喔……不要钱,我还以为是个什么稀罕货呢?” 说完踉跄的爬了起来,一脸僵硬,紧紧的把怀里的骨梳搂在怀里,径直从沉舟身边走了出去。 “原来不要钱,我还以为是个什么稀罕货呢。” 沉舟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无礼的举动也不生气,嘴角仍噙着一丝笑意,此时却带着些许恶趣味。 “客官慢走啊!” “客官好好享受。” …… 沉舟拿着蒲扇上下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像是正在扫除一身的晦气。 “哎呦,今天又要早早地关门了。” 说完晃晃的又躺了回去,眯着眼睛,又接着刚刚的小曲继续哼了起来。 “一霎时七情俱已昧尽,参透了酸幸处泪湿衣襟。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尘……” “叮铃叮铃……” 风铃再次响起,却不闻有开门声和脚步声。 沉舟猛然跳起,将手中的扇子往后一扔,笑吟吟的迎了上去。 只见一黑衣男子慢慢现出,身上丝丝萦绕着黑气,哪怕五官美丽异常,看起来怪煞人的。 沉舟替他去了身上的披风,狗腿的揉了揉肩。 “大人,真是辛苦了。” 这人现在可是她的衣食父母,可不得给他伺候好? 前些日子她还本是即将散于世间的小小一缕孤魂,意识混沌的时候碰上了这个家伙,二话不说,干脆利落的给她找了个阳寿刚尽的身躯,还帮她还了阳魂,唯一的要求也就是认他为主。 平时看看这个小店铺,这天大的便宜,谁不爱占。 她是个没有多大抱负的人,只要活在这繁华世间,有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吃好喝好,她也就别无他求了,管它现在是助纣为虐还是替天行道。 “大人,出去那么久,累不累。”沉舟赶紧递上一杯小茶,恭恭敬敬的端着。 慕玖拿了过来,并没有喝,搁在了桌子上面,四处看了看,语气轻柔带着磁性。 “今日有人来过了?” “是是是,是那个陈家然。” 慕玖挑了挑眉。 “尽然来了就好好伺候着。” “是,那是当然。”沉舟想了想,继续道: “您看……咱们外面的招牌是否需要换一下,当然,现在就已经很好看了。” 慕玖瞥了她一眼,邪邪的笑起,深邃的眼睛望了过来,尾音有些上挑。 “怎么了。” 沉舟打了一个寒颤,这个男人明明长相是那书生模样,却时不时的做出那狐狸精的姿态,真是怪哉也。 “今日客人来,提了提小小的意见,不过,也是他没眼光,不懂大人的一番苦心。” 慕玖轻笑了声。 “罪孽之人,等到将死之时,他就看懂了。” “是是是,大人需要进餐吗?”哪怕她只知道这位大人吃的东西她弄不到,还是不死心的问上一声,唯恐他肚子一饿,拿她做了下酒菜。 “吃过了,你暂且候着吧。” “好嘞。”看来今日这位爷还挺高兴。 慕玖这要走进屋,眼睛瞥到了地上扔着的扇子,停了下来。 沉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倒吸一口凉气。 “去领罚吧。”慕玖轻飘飘的留下一句便消失了。 沉舟冷汗唰唰落下,脸色惨白,也只好认命的闭上眼睛。 “是。” 等到那位爷一进去,她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想着等会的酷刑,不停的哀嚎着。 她怎么能忘了呢,她怎么能不给它藏好呢? 虽说这位爷平时看起来是个好说话的主,却恶趣味多多,特别反感这屋里的人或鬼穿着带着与这个现实世界相关的任何物品,吃的喝的还好,特别是用的穿的,她还记得家里做饭的那个厨子,就因带着自己小女儿烧给的他织的围巾,便被打的皮开肉绽的,惨叫声“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今日她去花鸟市场转了两圈,临走时啥也没买,还顺走了卖兰花大爷的蒲扇,哪想到今日就赶上这位阎王归来。 沉舟狠狠地打着自己的手。 “叫你贱,叫你贱。” 认命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拖着步子,打开橱柜,走了进去领罚。 胡同里的“解忧居”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小小的理发店,店里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不耐烦的蹬着高跟鞋,看着屋外一个男子走过,便齐齐笑靥如花迎了上去。 正文 第2章 负心人 陈家然最近过得可不是太尽人意,公司里面的董事都不太满意他这个空降军,就连他的老丈人都是一直在敷衍他,给的职位也只是个闲职。 现在公司里面,上上下下,现还有谁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家中的地位低下,跟他说话时,眼中的蔑视,话语的阴阳怪调,他就是想发火,也不好找借口。 这件事他跟白诗一也提过,可对方却说他想太多,这公司里面的人除了几个亲信,谁都不知道他陈家然是老总女婿。 这话更是让他心里堵得慌,白诗一坐在梳妆镜前,见他不开心,边往自己脸上拍着水,边道: “你要是不想干了,就别干了,反正家里还有哥他们,我俩出去玩去。” 吓得陈家然连连摆手,说自己还干的了,还想再锻炼锻炼自己。 白诗一还不知道自己这个枕边人是个什么德行,笑笑也就随他去了。 这一笑更是让陈家然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再提什么。 这日,秘书递上材料后,犹豫了半天也没离去。 陈家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还有事吗?” “经理,今晚公司里有个聚会,您要去参加吗?” “聚会?我怎么没听说。” “这是公司的常年聚会,每年都有的,刚刚总监那边的人过来问你是否也要参加,还是家里有事给推掉。”秘书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陈家然一听一股无名火冲上心头,却也不好发作。 那个白里炯是什么意思,他是唯恐公司不知道他是入赘进白家吗? 深吸了几口气,压了下去,脸上带着笑: “既然是公司的常年聚会,我当然要去,虽说我今年才进公司,但也不能搞特殊啊,你去给我安排一下。” “是。”秘书说完直接退了下去。 陈家然坐在那呆了半晌,忽地把手里的资料全都扔了出去,胸膛起伏喘着粗气,咬牙切齿从牙根挤出几句: “你们都等着……” 抚着头闭眼平复了半天,才慢慢起身,从地上一张一张捡起资料,细细的看着。 酒店大厅里觥筹交错,你来我往,顶上的水晶吊灯细细的洒下光辉,人们手里的香槟红酒清脆的碰撞。 陈家然后面跟着自己的小秘书,走了进来,看此场景,不禁胸腔生出一股豪情壮志,自己当年的同学现在还不知道在那个底层打着苦力,而自己现在已经是这灯红酒绿之中的常客了,自己已然成了上层人士。 想到这,不禁愉悦了起来,心里挤压的苦闷也卸去了不少,笑着和眼前的人虚假客套着。 “陈家然?” 陈家然闻声转头,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蜡黄的年轻人。 “你不记得我啦,我是班长啊,姚蕴。” 陈家然这才装作恍然想起,虽然他早就在人群中看到这个熟悉的面孔。 “班长啊,姚蕴?不好意思,这些年了,差点没认出来”抱歉的和对方碰了碰杯。 那人也不生气,脸上常年带着的客套献媚的笑,腰杆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挺直过。 “看你这一身装备,这些年在哪高就啊。” 陈家然笑而不答,反问: “班长你这些年呢,我记得你当时可是被大公司首先签走的啊。” “可别提了,公司再大,也不过是给别人打工的,天天跟个孙子似的。”那人苦着脸抱怨着,压低了声音。“你看我们公司已经算大了吧,可咱们老总还不是给这城北集团当孙子,其实都一个样,永远都矮人一个头。” 陈家然笑着抿了口酒,附和着摇了摇头。 “这有些事啊,就是说不准。” “哎,你这些年已经结婚了吧,是不是连大胖小子都已经生了。” 陈家然连连摇头。 “还没呢,在过两年吧,现在也不着急。” “你小子倒是有福气,靠着自己这副皮相把当年的系花都给勾跑了,你可知当时我们寝室的都想合伙去揍你这个小白脸了。” 陈家然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几次想把话题给转移过去,那人像是个不会看脸色的,还在那侃侃而谈。 他身边跟的秘书心细发现自己老板手中的高脚杯都快捏碎了,连上前去解围。 “陈经理,人事那边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有点事让你回去处理一下。” 姚蕴的注意力一下被转移了。 “好小子,厉害啊,这都混上经理了?哪家公司啊?” 陈家然身边的秘书笑答: “我们陈经理可是城北集团的红人呢,” 那人立刻说不出话来,嘴巴张得老大。 陈家然不好意思的笑笑。 “也没什么,都是打工的罢了,其实混的也就那样。”说着瞪了秘书一眼。“话怎么那么多。” 姚蕴腰更明显更弯了,陪笑道: “哪里哪里,您现在可是不一样了,我们这些个老同学还需要您的多多帮助啊。” 陈家然像是有些生气,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班长,不要这样,你还是把我当做原来的那个陈家然,您不您的真是太客套了。” “是是是,陈经理。”那人挺会来事。“最近真的是累成一条狗,就因为那个项目,你看看……” “呦,这是谁啊,咱们的大忙人啊。”陈家然正被姚蕴的马屁拍的飘飘然,刺耳的声音就飘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渐渐龟裂,但也只好转过身,笑着和对方碰了碰酒杯。 “白总啊,好久不见。” 白里炯面做嫌弃。 “这客套话都说道我身上了,咱俩昨晚还在一块吃饭,还好久不见。” 陈家然再也笑不出来了。 旁边有那些个好事者,也不会看脸色,开玩笑道: “白总和陈经理你俩难不成是……” “想什么呢,瞧你们一天天脑袋里装的什么玩意,这是我妹夫,亲妹夫,不然你以为总经理的位置那么好当的。”白里炯像是害怕对方听不到,还嚷嚷的特别大声。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随即又恢复了喧闹。 陈家然低着头,手有些抖,转头看了看身边,松了一口气,还好姚蕴刚刚不知刚刚在什么时候已经走开了。 抬头冲着白里炯笑笑。 “大哥。”哪怕他心里恨得要死,也不能在这个人面前表露半分。 他像是臭水沟里的老鼠,在灯光下飞快的逃窜着,急急忙忙的坐上了自己的车,离开了自己被扒了皮的地方。 陈家然痛苦的捂着眼睛。 为什么都要和他作对呢,他只不过想过自己要的生活而已,接受自己就有那么难。 他知道自己明天到了公司又要面临着什么样的目光,又要受到什么样的对待。 不能再让白里炯那么对他,他要告诉诗一,对,要告诉诗一,白里炯最听诗一的话,而诗一又最爱他…… 陈家然痛苦的想着…… 对,要告诉诗一…… “叮铃叮铃……” “欢迎光临……”沉舟赶忙从椅子上爬了起来,她主子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都没有出去,害的她也不敢在做生意的时候怠慢客人一点点。 沉舟扶着腰,龇牙咧嘴的冲着来人笑。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对着陈家然大肆拍马屁的姚蕴。 此时他迷惑的站在屋中,看了看,转身就要出去。 “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门忽的一下在他面前重重关上。 “你没有走错。” 慕玖一身黑色长袍,从里屋走了出来,袖子在姚蕴眼前一晃,面上了然。 “姚蕴,某大学毕业,毕业后就职于天亿公司,累死累活几年,现在还只担任一个小组长。” 姚蕴被他晃得眼前一晕,闭了闭眼睛,稳住了身子,又听到眼前的人把自己的事顺口道来,本来心情就不好,此时更是抑制不住怒火。 “你调查我?” “不,你的事我不感兴趣,但我现在想帮你。” “帮我什么。” 慕玖轻瞥了他一眼,轻飘飘的坐在身后的太师椅上,手一伸,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茗出现在他的掌心,低头细抿了一口,歪了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道: “曾寂让我找你的。” 姚蕴本来就被他这一系列不符合常理的行为给吓软了腿,还在想着这是人还是鬼,一听这话,此时也顾不上了。 “曽寂?” “就是和你一块长大的曽寂,死于非命的曽寂。” 年轻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顿时变的悲伤痛苦。 “曽寂,她在哪?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她不是早就死了吗?”这个年轻人此时才抛去身上的故作老成的外衣,慌张起来。 “你们少骗我,别以为装神弄鬼的就能糊弄我,她早就死了。” 沉舟上前递上一块帕子,道: “没错,她早就死了,你现在情绪失控也无非是害怕我们骗你曽寂还活着,到时又是一场空,但是我们现在告诉你,曽寂确实已经死了。” 姚蕴抬头看着仍坐在太师椅上笑的看似可亲的慕玖,和眼带怜悯之色的沉舟。 “那你们什么意思。” 沉舟抬头看了看慕玖没回答的意思,只好道:“曽寂死的惨,变成了厉鬼,久久不肯离开世间,所以她过来求我们,帮她报仇,她让我们来找你,说你可以帮她,你可以帮她吗?。” 正文 第3章 开始复仇 姚蕴怔怔的看着她。 “你可以帮她吗?”沉舟看进他的眼睛,继续问道。 “厉鬼?你以为我会信吗?” 沉舟也不生气,耐心道: “你和他一块长大,她小时候长得乖巧,但却极其调皮,你那时帮她担了不少错事,你头上有道疤,是那年你们俩比赛爬树,她气不过你赢了,就把你从树上推下来的时候摔得。” 姚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这事几乎没什么人知道,他摔下来,血流了一头,还是蒙的,可曽寂哭的比他的声音都大,他舍不得她回家挨骂,回家就说是自己碰的,被家里人骂得半死。 “这事你怎么知道。” “曽寂害怕你不相信我们,她说的,至于信不信,那就由你了,可你……愿意帮她吗?” “我当然可以帮她,不过你要告诉我她怎么死的,是不是和陈家然有关系。”姚蕴偏过头,死死地抑制着自己的哭声。 沉舟娓娓道来。 “是,她死的时候还怀着孕,被活生生的饿了两天,最后没办法,自己跳楼摔死了,其实四楼也不见得一定摔得死人,可是下面正好是个垃圾堆,一堆的啤酒瓶碎片,那地方偏僻,半天也没人看见,最后血都流完了,人就死了。” 姚蕴痛苦的捂着耳朵,可还是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她死的时候有多疼啊,她摔了一跤都要皱上半天的眉头,怎么受得了啊,为什么当时选了陈家然,我那么疼你,怎么到他那就什么都不是了呢。” 沉舟站起身,让到一边,看着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形态可怖的女鬼。 “你要他见你吗。”沉舟心里暗暗问着。 “不用了,也不看看我先在是个什么样子。”曽寂脸上淡淡的,下身稀稀拉拉的滴着黑红的血,落到地上就没了踪影。 姚蕴哭了半天,没了力气,趴在地上眼神呆呆的看着。 “曽寂还在吗,我可以再看看她吗?” 沉舟仿佛间好像看着女鬼的眼角滑落了什么,细细看去,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疑惑着:鬼还可以落泪吗? “你倒是可以再看看她,不过要等到报完仇,她怨气殆尽的那天。”沉舟面无表情的重复着曽寂的话。 “曽寂不愿意见我?” 沉舟沉默了。 “好,那我该怎么做。”他已经了然,却还是止不住的失望。 “你也不用做什么,你只要拿好这把镜子。”沉舟说着递上一把银丝缠边镂空的小镜子。 姚蕴呆呆的接过…… 姚蕴走后,沉舟哆哆嗦嗦半天也不敢抬头看一直坐在那没说话的慕玖。 心道:难不成他不愿意自己多事。 想到这,不禁心中咯噔一下,又感到自己的屁股一阵阵刺啦刺啦的疼。 虽说当人好,可她当鬼那么多年也没尝试过这种羞耻又难忍的疼痛。 慕玖低着眼也不看面前焦躁不安的人儿,修长的手指在椅子上一点一点,那有节奏的打击声仿佛敲在沉舟的心头。 终于她忍不住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死的干净利落,闭着眼咬咬牙道: “主子还有事吗?” 慕玖这时像是才刚想到眼前还有人一般,如梦初醒。 “你还在这?” 沉舟闭着眼在心底腹诽。 感情我在这当了半天的透明人。 眼前的男子缓缓站起,身上的袍子也不知什么材质,如流水一般,没有一丝褶皱。 沉舟低头看着那双脚越走越近,慢慢的停在她面前。 那袖子渐渐抬起,滑到了胳膊肘,漏出白如藕的一节胳膊,白皙细腻的看不见一点瑕疵,沉舟看着,“咕咚”咽了口口水。 那慢慢伸向她下巴的手一顿,又在她直勾勾的眼神中收了回去,袖子垂下,不留一点春光。 她慢慢抬起头,只见慕玖正用他那含情似水的桃花眼看着她,吓得她立刻又低下了头。 慕玖也没为难她,慢慢的又坐回到太师椅,手懒洋洋的支着下巴。 “没想到你居然还挺适合这个位置,看来我没有看错人。” 沉舟羞红了脸,谦虚道: “哪里哪里,都是您眼光好。” 空气顿时就尴尬了起来,慕玖也不知道是被她噎的,还是懒得搭理她,良久也没说一句话。 最后橱柜里响起敲钟声,鬼厨子中气十足的喊着: “吃饭啦。” 才打破沉舟已经快凝结成实物的尴尬,她傻呵呵的一笑: “主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吃饭了……行吗?” “嗯。” 沉舟如释重负,撒丫子就钻进橱柜里,临走的时候还冲慕玖喊了句: “主子也吃啊。” 沉舟走后,慕玖在那坐了良久,闭着眼睛,懒懒的支着自己的脸,半晌,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问了句: “真的是她吗?” 忽然一阵轻风撩起他的如墨发丝。 他轻叹了一下,缓缓道: “知道了。” 站起身,转身离去。 那阵风久久不肯散去,想上前跟着慕玖,却被弹了回去,盘旋了几下,狠狠地敲打了一下橱柜门,才慢慢消失,屋里重归于静。 陈家然感到这段日子的气运真是转了过来,好像就是自从他那天买了那把骨梳起,那日他把白里炯的事告诉了诗一,这段时间白里炯再也没有和他做对了,哪怕是看见,也能好声好气的打声招呼。 可是把他给吓坏了,回去问诗一,那女人还哭笑不得的说他是个贱皮子,对他好点反而还吓着了,然后便像个蛇一样,滑滑腻腻的缠了过来,把他从头到尾榨了干净,再也想不起其他。 第二天等他揉着发酸的腰下来吃饭时,老丈人又提出把最近最近正在准备竞标的案子移交给了他。 他被吓得半天也没缓过来,连连推让。 谁知老丈人眉头一皱。 “怎么了,做我们白家的人,怎么也要能干出一番事业,畏畏缩缩的像个什么样子。” 他顿时满眶热泪,说不出话来,还是诗一碰了碰他,他才想起道谢。 随后也小心翼翼的问出心里的疑问: “这个案子不是大哥在负责吗?” 谁知老丈人一声冷哼。 “那小子,天天在外面胡混,把一个女大学生的肚子给搞大了,闹得要死要活的,哪有心思处理这个。” 陈家然这才放下了心,谁知诗一听到这话把筷子往桌上一摔,重重的踢了一下椅子,气呼呼的跑了出去。 老丈人有些尴尬的看着陈家然,摆摆手道: “都被惯坏了,你别在意,他俩自小感情好,现在听到哥哥这么不成器,估计生闷气去了。” 陈家然当然不会在意这个,心里被老丈人的关心搞得受宠若惊,想着:估计在白家,我也算上半个儿子了,白里炯那么不成器,说不定以后……他不敢再想下去,但心里仍抑制不住的颤动。 …… “陈经理,近来可好?” “呦,这不班长吗,最近可老是看见你啊?”陈家然看着姚蕴趋歩趋随的跟在头发灰白的男人身后出现在自己家的公司,不禁慢慢扬起了头。“到这来有什么事吗。” 姚蕴哈着腰上前。 “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这是我的大学同学,现在城北集团的陈经理,陈家然。” 姚蕴面前的那个男人立刻脸色恭敬了起来。 “陈经理可真是年轻有为啊。年纪轻轻但如此要职。”说完瞥了姚蕴一眼。“你可要好好学学。” 姚蕴立刻点头哈腰。 “是是是。” 陈家然看着和自己年纪一般大的姚蕴,头低下来显然还能看到几根白丝,领带系的乱七八糟,曾经令自己羡慕的一身肌肉,现在也变得软趴趴的一片,连西装都撑不起来。 不禁心中有些悲凉,同人不同命啊。 笑着将姚蕴招到身边。 “中午你别走了,咱俩吃个饭,好好叙叙旧。” 那个男人立刻给了姚蕴一个眼色,姚蕴连连道是。 陈家然临走时拍了拍姚蕴的肩膀,留下一句“好好干啊”,便带着一大堆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姚蕴的上司看着他们的背影,抬了抬下巴。 “这果真是你同学?” “是,当年隔壁寝室的。” “这副模样,倒不像有多大本事的。” 姚蕴笑的意味深长。 “想必没些本事也不会爬那么高。” 那男人深深看了姚蕴一眼,拍了拍他的肩。 “既然你们是熟识,这个案子你全权负责吧,我可一直很重视你,不要让我失望。” “是。”姚蕴低着头,油腻的头发垂下,谁也没看清他眼中的苦恨。 …… 陈家然坐在白诗一的化妆镜前,痴迷的看着手里的骨梳,细细的摸过它身上的纹路,又时不时的贴在脸上,感受那冰凉的温度。 “你可真是我的宝贝。”他自言自语喃喃道。“自从有了你,我事事顺心,白里炯最近再也没出现在公司了,现在我手握大权,公司里谁见到我不是毕恭毕敬的。” 忽然怔魔似的紧紧捏着骨梳。 “你是不是上天带给我的吉祥物,看不得我受苦?” 正文 第4章 酒后 忽然混沌中一闪,像是想到什么好主意,咧着嘴笑了,将骨梳贴在嘴边低声说道。 “我感觉你是神物,不然哪天屋里面那么多东西,我就偏偏选了你呢,要不是我,你还在那个角落里待着呢,你可得感谢我,我要想想,我要好好想想。” 他越想越困,眯着眼睛,半趴在桌子上,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良久,像是说梦话般含糊道: “你要是真有神力,你就替我梳梳头吧,已经好久都没人给我梳头了,曽寂……曽寂……你给我梳头吧。” “好啊。”空气飘出淡淡一声,一个女人摇摇晃晃的从着陈家然面前的梳妆镜里爬出半个身子,身上还扎着大大小小的碎玻璃,肚子微微隆起,脸上青青紫紫,用那被摔得突起的眼睛怜爱的看着陈家然,缓缓拔出陈家然仍拽的死死地骨梳,轻轻地划过他保养良好的发丝。 “家然,我给你梳头,你放过我好吗,我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呢?” 她边梳边一根根的拔着头发,越拔越生气。 “你原来最爱让我拔白头发了,怎么现在一根都没有了。”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门把手慢慢的转动。 曽寂深深地看着陈家然一眼,低头吻了吻她,眼睛因为闭不上,眼球直接贴在他的额头上,冰凉而有弹性的触感让陈家然皱了皱眉。 “家然啊,我等你。”说完看着那慢慢打开的门,笑着退回镜子里。 白诗一打开门,带着一身的疲惫,看了一眼睡在化妆镜前的陈家然,像是没有看见一般,直接进了浴室。 等到她出来的时候,看对方还是没有醒,不耐烦的上前踹了他两脚。 陈家然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转头看见白诗一没好气的站在他的身后,口齿不清的喊了声: “老婆。” 等他慢慢清醒了过来,才感觉头皮一阵阵的刺疼,摸了摸,才发现自己的脸上粘的都是头发丝。 他不敢吭声,心想着诗一一定又是恶作剧了,挠了挠头皮,张开手臂想抱抱对方,可白诗一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睡得一脸的歪相,嘴角还带着腥臭的口水,心地说不出来的厌恶,直接侧着身子躲了过去。 “这几天我心情不好,你去客房呆几晚吧。”说完直接转身离去。 陈家然低着头想了想,自己这几天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吧。 但还是无可奈何地收拾着自己的衣服,去了客房,诗一每隔一段时间老是这样,客房他也经常睡,也不用收拾,等过几天在回去就好了。 可这次出乎他的意料,一个星期已经过去,诗一还是没有给他好脸色,自己一进房间就被赶了出去。 连他的老丈人也在吃饭的时候问他是不是最近惹她生气了,搞得他也很郁闷。 这段时间白里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哪又跑了回来,每次吃早餐的时候就大大咧咧的坐在他的面前,也不说话,永远都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气的他爸早饭吃的都直哆嗦,质问着他对不对得起他妈,白里炯还是那副德行,搭理都懒得搭理,嘴里叼着香烟吞云吐雾。 他陈家然作为家里的一员,连忙去维护家里的秩序,可是也只有他老丈人肯舒缓几口气,夸了他几句“懂事理”,可往往得到的却是白里炯的嗤之以鼻。 不过还好,白里炯这次回来,没有打算接手他手里的项目,这让他放心不少。 他已经习惯了在公司里面翻云覆雨的感觉,每当看到在别人面前不可一世,在自己面前就成孙子的那些人,心里就有种酥麻麻的报复快感。 …… “陈经理,来来,这就可使我们老板一听今天要请你吃饭,特意拿给我孝敬您的,尝尝?” 陈家然摊在椅子上,随意的瞥了一眼。 “行吧,听说你们老板也是个好酒之人,估计给的酒也不会太差。” 姚蕴站起身来,胳膊伸得老长给他倒酒。 “我们老板虽喝的好酒不少,可肯定比不上您啊,这种估计也就勉强入你法眼了。” 陈家然被夸的高兴,又喝了不少酒,已经红光满面。 “班长,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那么会说话。” “哎呦,可别那么喊我,那也不知几年前的事,您还记得呢?。” “那怎么能忘呢,你可是我们院的大红人啊,你那时和我们那个系花走的多近啊,可不把当时我们这些没女朋友的羡慕死了。” 姚蕴脸色僵了僵笑笑没说话。 陈家然愈发的高兴了,站起身来喷着唾沫芯子侃侃而谈。 “可没想到那个系花也不怎么样,我当时以为多清高呢,结果我就告个白,牵了个手,就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了,我当时还以为你们俩是情侣,吓得我都不敢跟你说话,最后曽寂告诉我你俩一点关系都没有……哈哈,害得我白担心一场……” 姚蕴脸色越来越难看,可笑的也越来越灿烂,冲屋里站着不知所措的招待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屋里转眼就剩下他们俩。 陈家然笑累了,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屋里安静的吓人,不知怎么了,包间里的灯忽然暗了下来,像是接触不良一般,忽暗忽明的,不禁感到有些害怕,摸索着旁边的椅子,环顾四处看了看,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大喊起来: “姚蕴?姚蕴,你在哪。” “陈经理,我在这,你叫什么。”姚蕴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陈家然一转身,看道姚蕴正举着酒杯看着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说你也不说话,吓我一跳,这屋里的灯怎么回事。” 姚蕴抬起头看了看。 “估计是线路坏了吧,要我出去问问吗?” 看着屋里的气氛有点像鬼屋的感觉,感觉有些害怕,绝对不想一个人呆在这,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反正也吃的差不多了。” 姚蕴站起身来把椅子拉开,让陈家然坐下,又给他倒满了酒。 “陈经理,真是不好意思,你看我好不容易请你吃一顿,还出了这样的事,来来,我给你赔不是。” “只喝一点,你可别管我酒啊。” 陈家然脑子晕乎乎的,感觉手里的酒越喝越好喝,最后喝的天旋地转,再加上头上的灯一直不停的闪,连思考能力都没有了。 “陈经理?陈经理?” 姚蕴晃了他两下,半天也没给个反应,不停的吧唧着嘴,不知呢喃着什么。 姚蕴摇摇晃晃走进洗手间,趴在洗手台上,伸出两指压住舌根往里面扣,呕出来的全都是清酒加胃液,腥臭的他皱起眉头,捧了几口水簌簌口。脑子还是有些晕晕的,他干脆将头伸到水龙头底下冲了冲。 带着湿气打开门,一个清纯的年纪看起来不是很大的女生,早就候在门口,姚蕴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点了点头,让开身子让她进去。 现在只要肯花钱,什么类型的都可以找到。 陈家然抚着头慢慢的睁看眼睛,脑袋闷疼闷疼的像是被人打过的一样,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浆糊一般的脑子连思考能力都没有了。 忽然眼睛一瞪,猛然坐起。 这个地方不是他家,他在哪? 极力的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却只有那一闪一闪的灯光,还有姚蕴不断地过来的酒杯。 自己这是被设计了? 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是酒店的睡衣。 谁换的? 陈家然冷哼一声,设计他,也不知道最后倒霉的是谁? 拿过充好电的手机,找到姚蕴的号码打了过去。 “喂?”那边的声音带着满满的睡意。 “姚蕴,昨晚怎么回事?” “陈经理?是你啊,怎么了。”边说着那边还打了个哈欠。 陈家然狐疑的看了看手机号。 “昨晚吃完饭后,之后怎么了。” “昨晚啊……”那边玩味的将音拖得长长的。 陈家然心中一急。 “到底怎么回事,我告诉你,就凭你现在还想陷害我,你还不够格。” 那边一愣。 “怎么了,陈经理你就是在路边耍了个酒疯……应该不碍事吧。” “我是怎么到酒店的。” 那边姚蕴像是感觉不对劲,认真起来。 “我叫你的司机送你回家,怎么,他没给你送回去?” 陈家然立刻挂断电话,给司机打了过去。 问清楚缘由,终于松了一口气。 原来司机昨晚急着回家,直接就把他放在酒店里了,衣服也是司机委托服务员换的。 虽然弄明白了事实,可心里还是堵着一口气,这司机也太不像话了,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说不定在他的眼里自己根本不配当他的雇主,也没有把他当做白家人来看待。 直接又把电话打给公司的人事,扣了司机大半个月的工资,才出了一口气。 正文 第5章 闹鬼 等他到了公司,都已经快中午了。 不过没有关系,他是老板,又有谁敢说一句呢? 想想原来刚到这个公司时,胆战心惊,不敢多说一句话,害怕惹了人笑话,现在再看看这个公司,也不过如此嘛。 秘书婀娜多姿的走进来,紧紧地包臀裙将翘臀裹得紧紧地敲了敲门,进来给他报告近来的工作日程。 “今天下午两点在会议室开这个月的总结会议,明天一天进行迎宾,接待从上海那边来的重要客户,董事那边强调这次的客户很重要,我已经把客户的喜好憎恶给整理了一遍,等会交给您,然后就是后天的竞标会,我已经把投标公司的资料给整理好了,就在您的桌上。” “嗯……好,知道了,这次是有天亿公司吧,你去给他们人员安排一个好位置。”毕竟是老同学了,这几天伺候他也花了不少的心思,自己也应该宽宏大量回报一些。 “是,经理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了,你下去吧。” 秘书踩着高跟鞋,正要出去,回眸时身体扭出一个诱人的姿势,冲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语气中带着暧昧。 “经理,你今天没换衣服。” 陈家然低头看了看,没好气的着摆了摆手。 “去去去,工作去。” 秘书娇笑着,那文件夹捂着嘴出去了,走时还体贴的替他轻轻地关上了门。 陈家然舒坦的躺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被秘书那一笑心里搞得酥麻麻的,想着那诱人的曲线,咽了咽口水,以前怎么没发现秘书还挺有料的。 “叮铃叮铃……” “欢迎光临…” 沉舟一抬头,一看是熟人面孔啊。 “怎么了,事情办好了。” 姚蕴脸色有些蜡黄,这几天人整整瘦了一圈。 “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我是来还镜子的,你说过用完了就立刻还过来了。” 沉舟用绸布包着接了过来。 “这世间终不过是一物抵一物,你借用于它,终要还给它,再放在你的手里,你的命都没了。” “我知道,这物件要是被落在其他人手里,估计都要掀翻天了……咳咳……”姚蕴捂着嘴猛咳了两下。 沉舟看不过去,给他倒了一杯水。 “剩下的事我们来就可以了,你先把自己的身子养好吧。” “不,我要亲眼看着他是怎么一步一步的踏进地狱的。”姚蕴倔强的摇了摇头,喝了几口水压了压,慢慢缓过气来,环顾了四周。 “以前倒没注意,这屋里的每个物件都倒不像是凡物,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他看向沉舟,眼里说不出的好奇。 沉舟往外面努了努嘴。 “没看到吗?外面写着呢,解忧居,解忧之处。” “哈……咳咳。”姚蕴笑了两声又捂着嘴咳了起来,缓了缓,喘了几口气才道: “人最不缺忧愁烦恼,多得是那贪得无厌,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你这门槛怕是要踏碎了。” “我这是个打工的,若是想知道答案,你可以去问我们主子。” 姚蕴笑了笑。 “那天那个男子虽然我只见过一面,就知道他不是凡人。”向前探了探身子,深深地看进沉舟的眼里,轻轻道:“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但我只知道你就是个凡人,这世间凡人千千万,怎么就偏偏选了你?你就不想知道吗?” 沉舟停下手中擦拭那描金白瓷的动作,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姚蕴眼中看不清是怜悯还是不忍,捂着嘴笑了笑,冲她摆了摆手。 “我该走了。”说完打开门就出去了。 慕玖从里屋一进来,就见沉舟痴痴地的看着轻轻晃动的风铃发呆,挑了挑眉,掩鼻嗅了嗅空气的味道。 “刚刚谁来过了。” 沉舟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继续擦着手中的瓶子。 “喔……刚刚姚蕴过来还镜子,已经走了。” 慕玖扫了一眼桌上绸布抱着的物件,像是没骨头般的靠在红木雕花柜台上,拿起镜子,镜子里边照现出那绝美的面孔。 “真是难得,居然这么快就还了回来。” 这物件可以看人心中所想,窥探一切人世间的秘密,使用自己的精血甚至还可以控制他人,在他看来可能不是什么多有用的东西,可是对于一个人类来说,其力量已经到了可怖的程度。 拿着镜子,一个转身便又回了里屋,他那黑如墨的发丝带起一个弧度,轻轻地扫过沉舟的指尖。 沉舟手一抖,白瓷瓶差点没抓稳。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擦着已经光可鉴人的瓶子。 慢慢的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门边的风铃……若有所思。 刚刚……姚蕴出去的时候,风铃……没有响…… …… 陈家然松了松领带,将手里的公文包直接摔在床上,揉着眉头进了浴室,今晚本来打算陪那个据董事会说很重要的客户,结果却被临时放了鸽子。 公司里面一大堆人傻呆呆的在那等着,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他陈家然算是搞明白了,这人啊,争一辈子,位子爬得再高,还是有人可以骑到你头上。 叹了两口气,哎……自己现在也应该满足了,有美人相伴,又有权有势…… 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是那副年轻的模样,紧实的身材,也难怪白诗一会对他那么死心塌地。 一想到白诗一,小腹中忽然一股热流,诱的他心痒痒,想着白诗一蛇一般滑腻柔软的身体,妖精似的姿态表情……这富家大小姐脾气性情没多大优点,床上功夫却是一等一的好…… 已经差不多一个星期了,估计今天应该也是时候了…… 他别的不知道,还不了解白诗一这个荡妇,这么久闺房无人,她估计早就忍不了了。 穿上一件蓝灰色浴袍,把湿头发随意的往上抓了抓,漏出清俊的脸庞,在腋下喷了些古龙水,穿着拖鞋自信满满的往主卧方向走。 陈家然站在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没人应答,门也从里面锁上。 这个时间应该还没有睡啊? 还好临走的时候以防万一拿了钥匙,轻轻地转动门把手,门一打开,屋里一股热气夹杂着暧昧的气息,铺面而来。 屋里细细传出黏黏腻腻的娇喘和男人的压抑住的闷哼声,昏暗的灯光下,那张床两个人死死纠缠着,几乎要把对方融于血肉。 陈家然眼睁睁的看着,看着这两个人纠缠不断。 他额头上崩出青筋,眼球布满了红血丝,抑制不住怒火,死死地捏着门把手,手心里一手的冷汗,但他却不敢迈出一步,去上前质问,辱骂,殴打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的声音他太熟悉了,熟悉的不用上前去确认,自从结婚以后总总反常的现象那一瞬间都可以解释得通。 为什么白诗一结婚以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分房,而那段时间白里炯总会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回来出现在家里。 现在他的老丈人对待他好的出乎人意料的态度现在也可以解释的清楚,每次白里炯回家,家里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和白诗一听到他哥哥在外面鬼混那反常的态度,现在也可以想得明白。 白里炯总是针对他,他还以为是他对自己的妹妹占有欲过剩,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吃醋报复罢了。 他看着屋里的那两个人还在厮缠着,闭了闭酸涩的眼睛,侧过脸,轻轻地带上门,悄无声息的退了回去。 他不能毁了现在的一切,这都是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不能毁了。 他入赘进白家也不过是这富贵体面人家想掩盖腐朽丑陋的真相的借口,他不仅不能不能把这兄妹乱伦的消息透漏出去,还必须要替他们掩盖事实。 假如他没了利用价值,白家又会怎么对他,是不是又要把他打回原形,他又要回到那潮湿昏暗的地下室,每天早上挤着地铁,看着别人的脸色…… 他环顾了四周,贪婪的看着每一处。 这别墅,讲究的吃食,恭敬的态度,他人仰慕的眼光…… 他狠狠地搓了一把脸……一脸狰狞,不行,这些都是他的,他好不容易到了这个地步,不能就那么毁了…… 屋内,白里炯抬起埋在白诗一肩窝里的头,看了卧室门一眼,身下狠狠地使力,如愿的听到一声难耐的娇吟,满意的笑了笑,低头吻了上去。 …… 公司里的八卦总是少不了,中午闲聊的时候,总经理办公室的新来的小秘书被人拉住了。 “哎,咱们公司的那个陈经理,最近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 那人四处看了看,掩着嘴低声道: “你还不知道,说你的那个经理办公室最近不太平,这几天有人加班,看见一个女的一身的血,在那屋里乱飘呢。” 小秘书眼睛一瞪。 “你胡说什么呢。” 那人不服气,喊起来: “你自己去打听打听,那个加班的是后勤的,吓得都进医院了,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就瞒着你们经理办公室的人呢,你要是不信,你晚上自己试试。” 她这一大串嗓子喊的,办公区里的人都齐刷刷抬起头看着她俩。 小秘书气的脸都红了,忍着不发作。 “最近经理是受重视了些,你们也不必要这样吧。” 翻了那人一眼,绕过她径直走了。 正文 第6章 兄妹乱伦 那人看着小秘书妖娆的身材,往地上狠狠地唾了一下。 “切,给那位当秘书,还真的把自己当老板的小情了。” 办公室里的人见没好戏看,头又都默默地缩了回去。 小秘书轻轻地敲了敲门,脑中为自己的老板愤愤不平着。 虽说她刚刚调到经理办公室,但也知道自己心里应该向着谁,年轻的经理英俊的面容,和她说话温柔的语气,在她因为经验不足犯错误时大度的原谅她,安慰她,对于一个青涩年轻的姑娘来说有多大的吸引力。 对于公司里这些如狼似虎的女人来说,肯定是因为得不到他,所以才在公司里造一些无谓的谣言。 她边想着,边把文件放到了陈家然面前,让他签字。 陈家然拿起文件细细的看着,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前几天的竞标会的资料你也整理了一些吧。” “是,我也参与了。” “那个天亿公司还有印象吗。” “有,是竞标得主奥辉集团的强烈竞争对手,但最后输了。” “那最近天亿公司就没有人过来找我。” “应该没有,他们公司现在最近好像因为机密泄露的问题好像有些自顾不暇,这两天在大肆的裁员。” 陈家然手放在头后,靠在椅子上,玩味道: “裁员?”可怜的班长啊!想着原来姚蕴在学院里也是个风云人物,现在混成这幅德行,他就是想想都感到舒爽。 手指轻轻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骨梳放在手里细细的把玩着。 “行了,你先下去吧。” 小秘书看了一眼陈家然放在手里磨挲的骨梳,不知怎么,竟觉得有些诡异,莫名的打了一个寒颤。 临走时忽然想道刚刚那个女人说的话,更是感觉办公室阴冷了一些,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相册,玻璃上居然映着陈家然的背后正站在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骇的她倒吸一口凉气,朝陈家然背后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陈家然看着秘书反常的举动,皱了皱眉。 “怎么了。” 她又往相册看了一眼,没了。 她哆哆嗦嗦道了一声没事,踩着高跟鞋崴了几次脚,也顾不上,跑似的出了办公室。 陈家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低下头继续抚摸着骨梳上的纹理,感觉有些冷,拿起空调遥控器将屋里的温度升高了几度。 看着窗外的艳阳天,奇怪,怎么忽然有些冷。 在他的身后,一个女人静静地低着头抬眼看着他,偶尔歪歪头,目光却深入骨髓不离开片刻,身上的连衣裙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污红,血块都凝结在上面,肚皮上的玻璃深深刺了进去,微凸的小腹不停地蠕动着,像是忍受不了痛苦。 那女人轻轻地抚了一下,怜爱的看着自己的肚子。 “别急,爸爸马上就会来的。” 解忧居里,沉舟看着手里的银丝镂空镜,冲斜躺在榻榻米上的慕玖点了点头。 “时候已经到了。” 慕玖懒懒的晃着腰上的珠串,睁开眼睛,菱唇轻启: “好。” …… 公司里面闹鬼的消息已经沸沸扬扬,都已经惊动了高层。 陈家然迫不得已换了工作室,还请了一些据说是大家的神婆来做法。 他是从来不信这些东西的,要不然这几年他怎么还活着这么滋润? 叫了几个员工替他搬了工作室,惩罚了几个平时在公司里面危言耸听的多嘴员工,这事也就那么过去了。 这些天他也很少回到白家老宅,他家老丈人为了眼不见心不烦,跑到自己情妇那躲着去了,家里那两位自然就不稀罕他回来,他也乐得自在。 在那天竞标会后的庆功宴上,让自己那个秘书挡了几杯酒,轻而易举的就哄上了床,送了几个包,一些珠宝,就心甘情愿的辞职当他的专职情人,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 他现在也想通了,他们玩他们的,他玩他的,谁也不耽误谁,一想到自己曾经碰过乱伦的白诗一,就说不出来的反胃。 “经理,经理……” 小秘书慌慌张张的跑进办公室。 “怎么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是不是奥辉集团又出什么问题了。”这个公司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包下这项工程以后,小问题不断。 小秘书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又不好直说: “你去公司论坛里面看看吧,已经传疯了。” 陈家然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打开公司官方论坛,那些本该藏在最隐秘地方的照片就那么大大咧咧的放在公司主页上。 陈家然脑袋嗡了一下,随后办公室里面又进来多少人,说了什么话,他什么也听不清。 嘴里只能胡言乱语着: “假的,都是假的,我没有,没……这是谁……谁?” 照片上的两个人本做着最亲密的事,但却令人心寒,那个女人可以看出年纪不大,身上布满了各种鞭痕,整个背部血肉模糊,眼睛被打的凸起,脸也高高的肿着,两个乳房全都是牙印,一个乳头几乎都快被咬掉了。 最残忍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其中一张照片里面,那个女人的下体塞进了一个红酒瓶,旁边的男人在残忍的笑。 而这些照片的男主人公就是他。 陈家然蒙了,他根本不认识照片里面这个女人是谁,他也确定自己也没见过她,但是这个女人身上的伤和折磨手法却很熟悉,这些…这些他对另一个女人做过… 他深喘了一口气,慢慢镇定下来,冷静道: “这些照片是假的,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到底是谁想要陷害他,又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事,这件事这有他和曽寂做过。 难道…… 不可能! 这根本不可能,若是有鬼的话早就报复了,何必等到现在。 他细细的看着那些照片,发现自己穿的那件睡衣…… 那是酒店睡衣,是那个司机帮我换的! 他阴沉的笑了笑,他到底要看看是谁要害他。 镇定的让工作人员尽快将官网照片给撤掉,并且派人找找这些照片是谁传的,最后又叫人把司机给叫过来。 围在办公室外面的人看陈家然这么镇定,一些心灾乐祸的不觉有些失望,难不成真的是假的? 可是陈家然派人去找的那个司机却不见了踪影,说是早就辞了职,就在那天陈家然给他扣工资的那天,说干不下去了,从那天后再也没人看见过他。 陈家然寒着脸,拨了姚蕴的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跟我玩阴的,我倒要看看你玩不玩的过我。” 叫秘书拨通了姚蕴上司的电话,却得知那个总经理因为泄露公司机密早就被撤了职,姚蕴也辞了职,没人知道他在哪。 陈家然愤恨把手机往地上一摔,在办公室外偷看的人吓了一跳,头立刻缩了回去。 白里炯姗姗来迟,进了公司就直接进了陈家然的办公室。 “这些照片的事怎么解释,我的好妹夫,玩的够大啊。” 陈家然一肚子的火,也不敢发作,只好笑笑: “大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这绝对是有人在陷害我。” “陷害你?”白里炯上下扫视了他一眼。“你还有人陷害?图什么?” “大哥,我现在也说不清楚,等调查好了你就自然明白了。”深吸了两口气。“诗一一定吓坏了吧,大哥替我好好安慰安慰她。” 白里炯邪邪的扯了扯嘴角。 “你放心,诗一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的,而且她是我的妹妹,自然有我安慰。”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件事你不查清楚,你这个经理的位置可有很多人想要坐呢。” 白里炯话说完正要出去,就见一个人一路小跑进来。 “经理,总监,已经查清楚是谁放的照片。” 陈家然赶忙上前。 “是谁?” 那人看了他一眼,吞吞吐吐不敢说。 “你快点说啊。” “是你手下的编程组的,你……可能不记得,他妈那时候病的快死了,你都没批假,他连他妈最后一眼都没看见,所以为了报复你……” “所以为了报复我假造了这些照片?大哥你看,我都说了这绝对是假的。” “不。”那人打断他的话。“那照片据他说不是假的,是你那天搬办公室的时候在你抽屉里面发现的,他说……他说……” “他说什么。”白里炯有些不耐烦。 “他说还有一段视频,他担心把事情闹得太大,就没有放。” 陈家然头忽然有些晕,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沙发上,手指插在头发里狠狠地拽着,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都不知道,绝对是有人陷害。”他猛然抬起头。“大哥,你要相信我!你要救我啊!” “救你?你有没杀人犯罪,需要我怎么救。”白里炯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是玩的大了些,没什么好担心的,相信诗一也不会在意,不过……这件事对于公司的影响太坏,你先在家里待一段时间,我爸估计也会同意。” 正文 第7章 报应 陈家然一听这话,瞪着白里炯,面如死灰,忽然像想起了什么,笑了起来。 “大哥,你就不怕你和诗一……” “我不怕。”白里炯打断他,眼神睥睨的看着。“我怕什么,该怕的是你。” 陈家然听到这话,脸色惨白,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是啊,该怕的是他,事情暴露了最该怕的是他难道不是吗? 是啊,该怕的是他,如果他透漏出去,凭白家的势力他还活的了多久。 陈家然主动交上了辞呈,随便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收拾,在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躺在抽屉里面的骨梳,发现自己竟把最近的运气归结于一把来历不明的玩意儿,真是傻极了,随手一扔,扔进了垃圾桶。 回到白家老宅里,直到深夜他辗转反侧也无法入眠。 窗外月光如水,窗帘随着风一阵阵的掀起,屋外的老古槐绰绰约约,风一吹,簌簌作响,屋里洒了一大片银辉,在这深夜里竟可以把屋子里的看的清清楚楚。 他眼睛睁得大大的,脑子异常的清醒,像是老电影的底片一般将白天发生的事在脑子里面又过了一遍。绝对是有人在陷害他,那个女人他根本都不知道来历,也没有印象,他玩得那么狠的也只有一个女人而已。 可是那些视频怎么回事? 他也看了那些,确实是自己,难道自己真的在喝醉酒后做了这些,玩曽寂时他确实很爽,但也怕闹出人命再也没试过。 难道自己在意识模糊时做了那些?还是曽寂…… 一想到曽寂,他忽然打了一个寒颤,但心里很不屑,没有丝毫的罪恶感。 这女人到死都深爱着他,胆小又懦弱,就算变成鬼估计也没那个胆量来害他。 他闭上眼睛想入睡,但却清醒的要死。 借着窗外的月光,他无意中瞥向屋中角落里的梳妆台,隐隐约约好像放着一把梳子。 是那把骨梳? 不可能,他明明扔掉了。 可是不知怎么,他心里越来越好奇,急迫的想要下床去一看究竟,他感觉不对劲,但是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脚步。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他离的越来越近,在月光下他清楚地看见那上面放的确实是那把骨梳。 他心中大骇,怎么可能。 一定是自己的秘书又把它捡起来了,一定是…… 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身上的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睡衣,却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脚步,他想大声呼救,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 只能看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向梳妆台。 他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镜子里面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怀孕的女人,歪着头用那外凸的眼睛看他的背影,他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眼球上的血丝和神经。 曽寂! 那是曽寂。 不不,你不要,你是自己自杀的,为什么要来找我,你是自己自杀的…… 他在心里大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已经站在镜子前面,从镜子里面他可以看见那个女人也在一步一步的靠近。 她走过的地方淅淅沥沥的滴的全是血迹,一身的血衣,他甚至可以闻见淡淡的血腥味。 终于,那个女人站在他的身后,他感觉自己的背脊一阵凉气贴了上来,他惊恐地瞪着眼睛,看着曽寂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在镜中和他对视。 他甚至感觉道她冰凉的眼球碰到他的耳朵,那滑腻地的触感让已经忘了还要求救。 “家然。”她拿起他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肚子。“你赶紧到了没,这是我们的孩子,宝宝,这是爸爸,你不是一直想要见他吗。” 肚子上的玻璃渣已经滑坡他的手指,曽寂的肚子在不停的蠕动,上面似乎有一张小嘴在不停的吮吸着他的血液。 她又轻轻地拿起桌上的骨梳,轻轻地踮起脚尖,替他梳着头发。 “你原来就喜欢这样闹我,让我给你梳头,却又站得高高的,笑我不够高。” 陈家然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一点一点的掉了下来,想要逃开尖叫,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我最喜欢给梳头,可是我在这边也碰不到你。”曽寂娇嗔的撅了撅嘴,外凸的眼睛却死死地看着他,轻轻地贴在他的耳边。“你把你的头给我好了,这样你也能来陪我。”她轻轻道。 陈家然瞪着眼睛,脸憋得通红,身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他还侥幸想着这是一个梦,可是这真实冰凉的触感让他无路可逃。 曽寂两手摸着他的头,咧着嘴笑着,在他的耳边迫不及待道: “别怕,别怕,一点都不疼。” “啊……” 在曽寂正要扭动他的头时,她忽然怪叫一声,松了手,不甘心的看了她一眼,消失了。 等到他可以动时,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在床上,浑身冰凉,一身的冷汗将睡衣浸的湿淋淋的。 他猛喘着气,看向屋子的角落,那里连他在梦里看到的梳妆台都没有。 他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个梦,慢慢的抬起手揉了揉闷疼闷疼的太阳穴,发现手上湿湿黏黏的,定睛一看,手上被咬的全是牙印,他倒吸一口凉气,崩溃了,抖着手往后脑勺一摸,光溜溜的,已经没了头发…… “啊……啊……” …… “你们干什么,我就要得手了。”曽寂忽然变得鬼面獠牙,带着一身的黑气狰狞的扑向沉舟。 站在一旁的慕玖水袖轻轻一挥,曽寂闻声落地。 “你可不要忘了你答应了我什么。” 曽寂变回了原样,坐在地上,面如死灰,手指紧紧的绞着。 “我记得,我也知道,可是我就是不甘心。” “可是你这样会遭天劫的,到时候你就会魂飞魄散。沉舟不忍心道。“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想想你的孩子。” 曽寂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肚子,眼泪只能从眼眶里面滴滴渗出来,嘶吼着: “孩子?我的孩子?他不过是陈家然的孽种而已。” “你要是真的那么想,也不会为了这个孩子能够活下来的那一点希望,尝试从楼上跳下来。”慕玖下巴轻轻扬起,看着这如蚂蚁一般轻贱的灵魂。 “你想找死我可管不了,可你身上的怨气是我的,我还没拿到手,你就必须忍。” 曽寂一听这话,抬起头咬牙切齿看着他。 “我是答应了你,可你呢,你说过要帮我报仇的,可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已经等了那么久,一直待在陈家然身边,看着他风光无限,看着他左拥右抱,没有一点悔过之心,甚至不曾做过噩梦,在深夜里恐惧上一回,她实在是等不了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动静,让一个人死很简单,但仅仅就让他那么死了,你甘心吗?”慕玖眼波流转,恶劣的笑笑。 曽寂听到这话安静了下来,眼中带着少有的希翼。 “你要怎么做。”她哽了一下。“只要你帮我报仇,我可以将我的灵魂出卖给你,给你做牛做马。” “这你就管不了了,至于你的灵魂。” “曽寂。” 她正要追问,听到有人叫她便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姚蕴正站在不远处,满脸的泪痕,眼中带着心疼。 曽寂惊恐的尖叫一声,连用手把自己的脸蒙了起来,窜到了墙角,紧紧地缩着。 “你别看,求求你别看。” 姚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知道曽寂不想让他看见她此时的模样,她那么爱美,那么爱笑,那么善良,却又那么胆小,他不敢大声说话,怕吓着她。 “曽寂,你别怕,我不过去,我只是求求你,不要伤害你自己好吗?” 曽寂瑟缩成一团,身上笼罩着厚厚的一层黑气,只能隐隐的看道里面映出来的红衣。 “你别担心,我要我帮你报仇,我已经在帮你,你再等上一段时间,你就可以看到陈家然的下场,我只求你,不要在伤害你自己,你爸妈要是知道了,又怎么受得了。” “不要。” “什么。” “不要。”曽寂小声道。“你不要告诉他们……蕴哥,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姚蕴抹了抹脸上的泪。 “你说。” “我只求你…以后你回家的时候,能够连带着看看我爸妈,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我怕他们受不了,也不要让他们看见陈家然,我怕今天以后陈家然回去找他们。” “好,我都答应你。” “还有……”曽寂慢慢抬起头,站起来,背对着姚蕴,红色的裙摆无风自动,那背影竟还是如当年那般窈窕迷人。“蕴哥,你忘了我吧,找个你喜欢的人,好好过一辈子。” 边说着,人已经慢慢消失,不见了踪影。 “曽寂!”姚蕴大喊着扑了上去,却是一场空。 “你别急,她还在,只不过不想见你,躲了起来。” 姚蕴这才松了一口气,慢慢镇定下来。 “你还有事要做,别忘了。”慕玖轻轻地提醒了一句,看了沉舟一眼,也渐渐消失在空中。 沉舟会意,碰了碰还呆在原地发痴的姚蕴。 “你先回去吧” 他像幽魂一般,点了点头,迈开步子打开门,走了出去。 正文 第8章 赶出家门 “叮铃叮铃……” 门边碰上风铃,一阵阵响起悦耳的声响。 沉舟奇怪的看着姚蕴渐渐离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还在晃动的风铃风铃,皱起了眉头。 奇怪…… 自那夜过后,陈家然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整日的嘀嘀咕咕。 也解释不清楚自己头上的秃块是从何而来,若是身边已没了人,就惊恐的瞪着眼睛四处看着,抖得像是风刮的一样。 白诗一虽说和他没什么深层次的感情,但到底是自己的丈夫,不免有些担心,琢磨着是不是中了什么邪。 白里炯却吃味了,冷哼一声,只道是他没了公司的地位,又在耍什么手段。边嘲讽着还边向自己的妹妹撒娇自己这段时间为了解决他的烂摊子,有多辛苦。 可白诗一心里有事,压根都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哥哥早就冷着一张脸出去了,心里一急,连忙追了出去。 陈家然便留在偌大的白家一个人担心受怕。 可俗话说恶鬼也怕恶人,陈家然惊恐了几日,忽然想通了一般。 那天晚上曽寂明明可以取他的性命,但最后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拦了下来,这几日也再也没有来找过他。这人世间有法律道德约束,说明就算是鬼道也不可能随心所欲。 这个陈家然心底里坏的透透的,可是无意中却参透了世间轮回的规律,真是气煞了曽寂这个厉鬼。 陈家然没了心里负担,又没了工作,便开始到处寻欢作乐,白家兄妹知道了他已经知晓白家的秘密,便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堂而皇之的住在了一起,气的白父心悸了好几次,最后也只好作罢。 这天,陈家然喝的烂醉,抱着一清秀的大学生,歪歪倒倒的进了白家。 那姑娘眼睛环顾了一圈这房子里面的装饰,讶异道: “陈哥,你家好大啊。” 陈家然喝的有些糊涂了,大着舌头: “那是,你好好伺候我,包你荣华富贵。” 那女孩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这男人偏好那口,可又不是圈内人,手法力道没个计较,上次几乎把她们店里的那个女孩给折磨的半死,可出钱偏偏却是最大方的,像是花别人的钱一般,就算是冒着生命的危险,店里的女孩也常常抢着他的生意。 她拉着他的胳膊,把他一点一点的挪进了大厅,却发现大厅的沙发上已经坐满了人,吓得一时没了动静。 陈家然嘴里还在嘟囔着: “告诉你,把我伺候的好好的,钱多的是……” 半天也没听到应答,一阵莫名的恼火,一脚踹了上去,嘴里骂骂咧咧: “你他妈的什么东西,半天也没个动静。” 等他踹完人发现不对劲,大厅的水晶灯亮堂堂的,照得人眼花,地上的那个女人脸吭都不吭一声。 他抬起头,一入眼就是白父那张阴寒的脸,一反平日里对他慈爱祥和的模样。他旁边坐着白诗一和白里炯也没个好脸色,沙发对面坐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听到声响也转头看着他。 陈家然吓出一身的冷汗,脑子也清醒了不少,赶紧站得好好的,小心翼翼道: “爸,你怎么回来了。” 白里炯冷哼一声。 “我看再不回来,这就不是白家了,该是陈家了吧。” 陈家然一听这话站不住了,急忙辩解。 “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也就今天第一次。” 白父冲管家使了个眼色,老管家会意,把地上的女孩扶了起来,送了出去。 “家然,我们白家这段时间也没有亏待你,你明天和诗一去把离婚给办了,你就搬出去吧。” 陈家然腿软了软,一下子跪倒在地。 “爸,我这真的是第一次把人带回来啊,爸,你原谅我吧,爸!” “把你赶出去还是轻的,没让你去坐牢就不错了。”白里炯慢步走向前,俯视着他的丑态,咬牙切齿:“你把我们白家害成这样,你以为就会这么算了?” “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陈家然被他说糊涂了,茫然的看了看四周。 “你在城南郊区那块地的竞标会上做了什么,你忘记了?” 陈家然脸上的冷汗唰的一下,瞪着眼睛不敢置信。 “想起来了?这么大的案子,我爸相信你,你居然受贿!啊?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白里炯气不过,狠狠地踢了他心口一脚。 陈家然被踢的眼眸一黑,重心不稳,一下子趴在了地上,他以为奥辉集团竞标成功本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怎么会…… “你可知那个奥辉集团只是个新公司,人家给你画大饼,你就信了,你就那么天真?” “我没……” “那块地你可知道被他们包给了一个包皮公司,现在那个奥辉集团连违约金都赔不出来。”白父气的一口气差点吸不上来,白诗一赶忙拍着他的背部给他顺气。 缓了好一会,白父才说道:“我们白家是家大业大,可也经不起你这样的蛀虫折腾,明天我醒来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陈家然一时间脑袋已经蒙了,等他清醒过来,那些员工已经走了,白诗一已经扶着白父正要上楼,他赶忙连滚带爬追了上去。 “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你们还有把柄在我手里,谁能想到白家书香门第,居然会有兄妹乱轮这样的龌蹉事。”忽然他的语气又软了下来。“我求求你,以后我绝不插手公司的事,让我留下来当你们的挡箭牌,诗一你和你哥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他已经走投无路了,他不能被赶出去,只要能留在白家,那就一切还有希望,他不要回到以前的生活,他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现在的生活吗? 白父像看着小丑一样看着他。 “难道还不明白你的处境吗?你现在还有路可走吗,我只要把你送进牢里,你就一辈子出不来。” 陈家然绝望的坐在地上,呆愣的看着那两人的背影,这一切来的太快,他刚刚还在挥金如土,过着自己已经习惯了的精致生活,现在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白里炯在他身后满意的看着陈家然的落魄姿态,走上前低下身。 “告诉你,我们刚刚知道,我和诗一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陈家然抬起眼看着他,面如死灰。 白里炯满意的转身离去,至于他和诗一到底没有血缘关系是不是真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好不容易的假期,沉舟躺在后院里,迷迷糊糊的晒着太阳,旁边坐着一只百年老猫长得油光水滑,一双眼睛水楞楞的,瞅着沉舟夹在手里,晃了晃去的逗猫棒。 小小的院子黑瓦白墙,精巧幽深,复廊相隔,廊壁花窗,土石相间的假山,山上古木新枝,生机勃勃,翠竹摇影于其间,藤蔓垂挂于其上,自有一番山林野趣。 沉舟舒坦的叹了一口气。 有自家老大罩着可真是不一样,院子外还是六月艳阳天,院子里却春光融融,一阵暖风吹来,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耳边虽有鸟鸣却不嘈杂,真乃挑花源也! 不远处一把油纸伞慢悠悠的飘来,鬼厨子那胖乎乎的身子慢慢的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小点心。 走到沉舟边上,轻轻地放在她一旁的石桌上。 沉舟一咕噜的爬起来,直接捏起一个塞进嘴里。 “厨子大叔,你真好,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鬼厨子没理她,撑着油纸伞又慢悠悠的飘走了。 沉舟看着这傲娇的大叔的背影,嘿嘿一笑,端着盘子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又躺了回去,闭着眼睛往嘴里送。 这个院子里面除了她,没有一个活物,一屋子的鬼也不知道慕玖从哪掏出来的,还都特别听话,宅子里面的规矩熟悉的不得了,不肯越雷池一步。 这个鬼厨子倒是个特别的,上次带了自己家的女儿烧给他的围巾被打得半死,就是不肯取下来,慕玖看起来整天带笑,却阴狠异常,手一挥,鬼厨子差点魂飞魄散。 她在旁边看得心惊,也不知道脑袋发什么抽,傻愣愣的冒出一句: “没饭吃了。”可怜天见,她想说的绝不是这一句啊! 可慕玖居然还停下了手认真的想了想,并且认可了她。 “现在好厨子不好找,鬼厨子更不好找……算了,饶你一命。” 鬼厨子就这样留了下来,为了报答她,整天变着花样给他开小灶,各种她连听都没听过的吃食轮番上阵,这个院子里面估计连慕玖都没她吃得好,虽然她并不知道慕玖吃的是什么。 沉舟又捏起一块小点心,塞进嘴里,忽然想到那天鬼厨子被罚的场景,嘿嘿的鼓着嘴笑了起来。 这个鬼大叔平时没听过他说过一句话,可那天受罚时,那嚎叫声连屋顶都快被他掀飞了,吓得一院子里的鬼一天都没出门。 她郁闷的想着,自己那天受罚,疼归疼,可也没叫成那副模样,难道鬼和凡人受的罚型不一样? 沉舟吃饱喝足了,有了些困意,强撑着眼睛,没一会眼皮子又慢慢的耷拉下去,又猛然睁开…… 不能睡!现在睡了,晚上就睡不着了…… 正文 第9章 钓鱼 可眼睛又慢慢的下去,来回回几次,脸上漏出一些茫然的表情,最后,头一歪,睡了过去。 那白墙黑瓦之上,不知何时坐着一黑衣男子,那男子生的极美,一双桃花眼波光粼粼,柳眉浓淡适宜直飞而上,一张菱唇红艳娇嫩,夺人心魄,整个人妖娆的似一朵黑蔷薇,让人心荡神驰。 此时他正看着那院子里的景色,手一挥,空中不知怎么的,飘起粉色妖娆的彼岸花瓣,院里柳条嫩绿,池水清清,那芊芊嫩草上放置着一把乌木躺椅,上面睡着一佳人正张着嘴打呼噜,还穿着一身极不合身的颜色俗气的大马褂。 忽略这些,真是美成一幅画,美得像是这世间的污浊都不曾沾染,美的那么不真实,像是即将就随风飘去,消逝得无影无踪…… 那男子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粉嫩馨香的花瓣在他的眼前飘,也不曾迷了他的眼,仿佛他已经坐在那坐了上万年,不曾离去…… …… 酒吧里七彩灯光绚烂的闪着,花了人的眼,醉了伤心着的心,白日里西装革履的,到了夜间就脱去伪装,在这昏暗的灯光下,耳鬓厮磨,缠绵扭动,贪婪着肌肤相亲的滋味。 陈家然在这里已经躲了好几天,身上散发着酒臭味,头发油腻腻一缕一缕贴在头皮上,一脸蜡黄。哪还有前几日那副风流倜傥的潇洒模样。 这时候,雪中送炭的他是没碰到,落井下石的到是挺多,美曰其名安慰,实则嘲讽笑话,本就自尊心极强的他,现在干脆躲到这昏暗之所自甘堕落,也好过遭受那些羞辱。 可他现在的存款早已所剩不多,现在就连这小小的酒吧他也呆不久了。 他闷闷的灌了一口最便宜的啤酒,眼神迷蒙,酒吧门口忽然骚动了一下,他瞥了一眼,顿时大骇,脸色惨白,往沙发里面坐了坐,希望对方看不到他。 最可悲的是什么,是发现原本你瞧不起的人,看到你落了一个惨戚戚的落魄地步。 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就算姚蕴混得再差,现如今也比他强,想这一个月前,姚蕴还像一条狗一样跪舔着他,现在若是让他看见了自己的这副模样,定会落井下石,让他难堪。 他缩了缩身子,低着头,祈祷着对方看不见他。 偏偏事与愿违,眼瞅着姚蕴环顾了一下四周,往他这边看了一眼,径直走了过来。 “好巧,家然。” 陈家然低着脸,胡乱地点了点头。 姚蕴一屁股坐在他的旁边,也不嫌弃他身上一股味儿,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你的事我也听说了,这白家干的事真他妈的不是人干的。” 陈家然喝的有些晕,此时听到姚蕴提到此事,也不嘲笑他,还帮着他说话,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不管身边做的是谁,他现在只想好好的发泄一下。 狠狠地摔了一下杯子,打了一个酒嗝,红着眼睛。 “姚蕴,你真是我的好兄弟,这段时间……这段时间我过的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别人都笑我,肯跟我好好说话的只有你一个人。”说着说着,有些委屈,带着些许哭腔。“白家,白家!我为他们做牛做马,现在就因为一些小事就那么对我,我现在被他们害成了什么模样。” 姚蕴附和的点了点头。 陈家然忽然想到了什么,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将他一把推开。 “你又是什么好东西,那些照片……那些照片,是不是你害我的。” 姚蕴震惊的瞪大眼睛,惶恐的摇摇头。 “你那个照片的事我也听说了,可真的不是我啊,那天我女朋友一直催我回家,我把你交给司机就直接回去了,我真的不知道那回事啊。”他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是不是你和你那个司机结下了什么梁子……” 陈家然怀疑的看了他一眼,拿起姚蕴杯子里的酒闷闷的喝了一口,他也确实认为是那个司机做的,姚蕴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随意出入他们公司,将照片放在他的抽屉里,再加上他原来就感觉那个司机其心不古,口了他不少的工资,他一定怀恨在心。 姚蕴看他不再怀疑,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兄弟,你看看你,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你居然还怀疑我。” 陈家然自嘲的笑了笑。 “我现在这副模样,谁都想踩一脚,想想最近发生的事,也未免都太巧了,所以就有些多心。”拍了拍姚蕴的肩。“对不住了,我也是无意的。” 姚蕴大方的摇摇头。 “没什么事,我也理解你的心情,想我那段时间被辞职,真是要了我的命,在公司里面累归累点,起码还有些钱赚。”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世道啊,有钱才是大爷,你看看我,现在不就是熬过来了。” 陈家然这才扫了一眼他的行头,不敢置信,大惊道: “你中彩票了?” 仔细的看着他的手表上的细节,想证明他带的应该出是个A货,可看来看去,无论是表芯的做工还是表带,都让他找不到瑕疵。 他看了姚蕴一眼,发现现在这个人从头到尾果然变了一个模样,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竟精致讲究了不少。 他笑了笑,装作无意的模样。 “你这些天是在哪发财啊,厉害啊。” “什么发布发财的。”姚蕴看了看四周,悄悄地掩着嘴在陈家然耳边嘀咕了几句。 “什么!” “别那么大声。”姚蕴皱着眉头无奈道。“我这也是没办法,我前段时间不是没了工作吗,女朋友也要和我分手,你也知道,我妈那个身体需要药养着,我又有什么办法。” 陈家然半天也没反应过来,愣怔怔的看着他也不知在想什么。 姚蕴愁眉苦脸的我点了一只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这事,要不是我信任你,我才不会说呢,你也知道,干这行,等于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拉上,我是打算,再干一单,就收手,好好找个工作,你可千万别往外说啊!” “那是当然,你还信不过我。” 陈家然沉默了好一会也没说话。 姚蕴看了看手表,就要站起来。 “我也该走了,我下次再聊吧。” 他正要走,自己的衣角被一把拽住,他转头一看,陈家然眼中通红,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本坐在太师椅上百无聊赖的翻着竹简的的慕玖,忽然抬起眼,勾着唇笑了笑,一把捞起在柜台前支着下巴打着瞌睡的沉舟飞起。 “走了,收魂去。” 沉舟瞪着眼睛恍若未闻,眼睛茫然的眨巴了两下,等缓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半空,龇牙咧嘴的蹬着四肢,扯着嗓子怪叫。 慕玖皱了皱眉,把她紧紧地锁在怀里。 沉舟立刻傻了眼,这若似霸道总裁的剧情是怎么回事,忽然她脸涨的通红,死死地往外拉慕玖的胳膊。 “咳…咳…” 这他妈的想要勒死她啊! 两个人转眼间到了一所监狱,沉舟看着这铁屋里面趴在地上,如烂泥一般的人形物,裤子都是沾了土的血,狐疑道: “这是陈家然?” 慕玖把袖子一挥,那个人便翻了面,沉舟掩了掩鼻,这说不出来的气息是怎么回事? 她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姚蕴,碰了碰他,冲地上躺着的陈家然抬了抬下巴。 “这是咋回事啊。” 姚蕴冷笑一声。 “这牢里是个两人间,一位是他,另一位是个是那一位。”他指了指此时正大大咧咧躺在床上睡觉,一脸餍足的男人。 “那一位进来的罪名是强奸幼女罪,害死了好几个孩子,却只判了无期,关了那么久,这几日见了个细皮嫩肉的年轻男人,自然要好好玩上一番。” 陈家然那日知晓了他“发财”,死活要和他一块干,他“勉为其难”的答应,可这一位永远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吞下货物的数量大得惊人,也是他命好,那些毒品包装没有破碎,不然早就一命呜呼,他所通知的警察也被他所带的数量给吓懵了。 当即管到牢里,判了个死缓。 沉舟看着陈家然身上的波动,惊讶道: “他快要死了?” 陈家然迷迷糊糊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眼前站的姚蕴,竟咬牙切齿的向他爬了过去。 沉舟糊涂的看向慕玖。 慕玖斜看了她一眼,解释道: “现在你俩都处于魂魄状态,他快死了,自然可以看得见。” 沉舟恍然大悟。 而那边陈家然已经爬到了姚蕴的腿边,死死地想要拽着他的腿,可只是徒劳,眼球里满满的都是红血丝,嗓子“呵呵”的喘着气。 “为…要害我…” 他已经说不出来话,但姚蕴还是听见了,蹲下身来,怜悯的看着他。 “我害你?我只不过是让你尝尝曽寂所尝过的滋味罢了,被强奸的感觉好吗,一无所得的感觉好吗?” 陈家然瞪着眼睛,脸憋得通红。 “我没害她,她是……自杀。” 正文 第10章 手刃仇人 “这话你自己信吗?当时曽寂还怀着你的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她跳下来,那些玻璃扎的她多疼啊,她的血就那么流着,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死去……” 陈家然想去抓他的头发,却也碰不到,有些抓狂。 “你就为了自己的名利,你去害一个那么爱你的女人,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他忽然抬起头,冲他身后笑了笑。“曽寂……你来啦。” 陈家然一听这话,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惊恐的往后看。 曽寂就站在他的脚边,高高凸出的眼睛从那长长的头发里看着他,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她一身污红的裙子,微微凸起的肚子带着上面的玻璃剧烈的蠕动着,像是要挣扎着出来。 她的腿间黑红的血黏黏腻腻滴的越来越多,积在他的脚边,已经浸湿了他的鞋。 陈家然惊恐的想要逃离,却没了力气,只能徒劳的猛喘着气,嗓子像个坏风箱扯来扯去。 曽寂里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肚子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大,像个气球不知道何时爆开。 她冲陈家然温柔的笑,摸着自己的肚子。 “家然,你看,孩子他想看你呢。” “宝宝,你爸爸在这,你快来看啊。” “家然,说我是个不要钱的便宜货,你为了进到白家杀死我和孩子,你知道我多伤心吗。” 她每多说一句,陈家然的脸色就惨白一分,几口气噎在嗓子里像是吸不进去。 曽寂的肚子终于大到一个惊人的程度,停了下来,屋里安静了,在那一霎那,她忽然凄厉的叫了起来。 肚子上的那块玻璃像是什么东西从里面推了出来,接着一只紫红的小手从那伤口伸了出来,狠狠的撕开那道伤口。 曽寂已经叫不出来,五官已经扭曲,她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脸上却又带着复仇的快意。 姚蕴想要上前阻拦,却被沉舟拦了下来。 “你已经挡不了她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在用自己修炼鬼婴,你这时去拦她,她只会永身永世不可超生。” 那双小手已经将曽寂的肚皮撕破,肠子肾脏流了陈家然一身,他明明是感觉不到的,却此时能感受到那花花绿绿的肠子流下来砸在他身上。 他几乎没有任何一刻那么想立刻死掉。可他偏偏就是留着一口气,眼睁睁的看着。 那紫红发皱的婴孩还带着泛白的脐带,就那么顺着曽寂爬了下来,长者一口密密麻麻的尖牙,带着粘液冲陈家然嘶吼着。 “里面还有一个?”曽寂怀的居然还是一对龙凤胎,沉舟已经不忍心看下去了,这个陈家然真是自作自受。 两个鬼婴齐齐爬上陈家然的肩头,嘴里的腥臭的粘液滴在陈家然的脸上,陈家然粗喘着气,眼睁睁的看着这对鬼婴正对着他的脸,猛然低头朝他的头咬去。 陈家然猛吸一口气,再也没喘出来,就那么瞪着眼睛被吓死了。 “他死了!” 可怜的陈家然以为死了能逃过一劫,灵魂刚刚飘出,就惊恐的被贪婪的鬼婴和曽寂齐齐扑上来撕吞进肚。 那鬼婴吃的不过瘾,有没灵智,环顾四处看了看,正瞅着姚蕴这个生魂站在一旁,怪叫嘶吼着扑了上去。 慕玖从水袖里伸出终日不见阳光的手,狠狠一抓,那两个鬼婴便嘶叫着被吸进他的手心。 沉舟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震惊的合不拢嘴,她还没反应过来,慕玖便又随意挽了一个手势,曽寂身上的黑气也没入他的掌心。 曽寂随即便不再是那副骇人的模样,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婷婷袅袅,一张巴掌小脸楚楚动人。 “曽寂。”姚蕴不敢置信的走了上去,想要去摸她的脸,却被曽寂微微一躲。 “你现在是生魂,你会折寿的。” “好,我不碰你。”姚蕴脸上留下两行清泪,想要说话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曽寂将头发撩到耳后,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我刚刚的那个样子,吓到你了吧。” 姚蕴摇摇头,直勾勾看着她,不曾眨一下眼睛。 沉舟轻轻拉了拉慕玖的袖口,慕玖微微侧脸看她,沉舟被他那双蕴含风流的桃花眼看的脸颊微微发红,眼神不自然的躲了过去。 “我们要不先出去吧,我们在这会不会……” 慕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红唇微启。 “好。” 沉舟抑制不住自己弯起的嘴角,心里就像是喝了蜜一样甜。 哪想慕玖所说的出去却不是她所想的出去…… 厚厚的云层之上,沉舟环抱着自己瑟瑟发抖,风刮得她眼睛都睁不开,眯着眼睛看一旁云淡风轻的躺在云层之上的慕玖,气都不打一处来。 只是想要回避一下,有必要跑到这几千米的高空之上吗…… 她半睁着眼往下瞄了一眼,立马又哆哆嗦嗦的缩了回去。 她试图着慢慢靠近慕玖,果然,离他越近,风就越小,她偷偷看慕玖那张人神共愤的脸蛋上没什么表情,又小心翼翼的靠近了一些。 忽地,慕玖张开眼睛,吓得沉舟立刻又狼狈的滚了回去。 她还没站稳脚步,慕玖直接捞起她的领子,纵身跃下。 转眼间,两人已经到了牢房门口,只见姚蕴躺在地上没了意识,而曽寂坐在他的旁边,眼中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泪水一滴一滴的砸落,她想要去摸一摸姚蕴的脸,却死死地克制住了自己。 “他人呢?”慕玖脸上是沉舟少见的冰冷,眼底如幽潭般深不可测。 “已经走了。”曽寂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跪在地上不停地颤抖。“我求求您,姚蕴一定是被他蒙骗了,他只是为了救我…我……” 慕玖不屑的冷哼一声。 “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让您在取我魂气时……自毁魂魄…这样,他就会让姚蕴就会回到正常的生活。” “那你为什么不同意呢?”慕玖邪邪的勾起唇。 姚蕴皱起眉头,像是要转醒。 曽寂低着头,擦干净模糊了双眼的泪水,细细的看着他的眉眼,像是要把他的面容深深的刻在脑子里。 “我知道,您一定会发觉的,我想让他活着,我已经欠他太多了。” 沉舟被他们的话弄得一头的雾水,看着慕玖的脸色,也不敢询问,只能从他们的只言片语里面猜测。 慕玖黑袍无风自动,身上的黑气丝丝萦绕着,信步走到姚蕴的面前,低头俯视着他,眼神睥睨,小小的牢房顿时像堕入了地狱,阴森寒冷。 沉舟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她知道慕玖已经生气了,在她看来,此刻的慕玖和从地狱来的厉鬼没什么区别。 曽寂不敢再抬起头,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只是嘴里不断地重复着: “求求您,求求您……” 姚蕴抬手扶着额头,像是很痛苦的模样,嘴里嘟囔着呓语: “曽寂…曽寂……” “你放心,我不会杀他,他自己的恶果就让他自己好好品尝吧。”慕玖挑眉,轻轻地叹了一句。 小小的牢房安静了下来,曽寂的抽泣声戛然而止,她绝望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姚蕴,泪眼珊珊转而看向在一旁一脸无辜的沉舟,像是要破釜沉舟一般。 “沉小姐,你……”话还没说完,魂魄便被瞬间拉扯着没入慕玖的掌心。 沉舟震惊的看向慕玖,口中的话到底还是因为慕玖那黑的要死的脸色给噎了回去。 忽传来一阵呻吟,地上的姚蕴已经转醒,他抚着头显得极其痛苦,忽抬头环顾看向四周,大喊着: “曽寂……” 小小的牢房及其安静,再也没人回答他了。 姚蕴瞪着眼睛,看向慕玖,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嘴唇颤抖着。 “她…她走了?”尾音淹没在他极力压制的哭腔中。 在床上躺着的那个强奸犯总算是醒了过来,看见陈家然躺在地上,上去狠狠踢了两脚。 “你他妈的装什么死!” 陈家然还是没有动静,那人蹲下身来,捏着陈家然的下巴把他的脸掰了过来,那死相可怖,乌黑发青的脸顿时映入他的眼帘,吓得他蹲坐在地上,倒吸一口凉气,陈家然那惊恐睁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像是在向他索命。 慕玖嘴角带着点笑,看着那个强奸犯外滚带爬的跑到门口喊着人。 “天命自有天定。”他看进姚蕴那绝望的眼睛里,慢悠悠地说道:“自己种的果,要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