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 第1章 少年风来 天梦大陆,临沧城。 七月流火日,九月授衣时。 虽说七月已经过半儿,时令开始逐步转凉,但有经验的老者都知道,酷夏的日头在这个时候才是最毒的。 然而就在这炎毒迷漫,酷暑难当的环境中,城东一处人迹罕至,临近沧海的一处砂石滩上,却有一个少年,欣然接受着炎阳的暴晒洗礼。 只见这名少年,赤身裸腿,脊背似蟒身略微弓起,双手向前虚探,虎口微抿,仿佛要从虚空探取什么,给人一种似静实动的观感。 少年的面容已被汗水遮住,只能依稀分辨出他原来的模样还算清秀。 他的肤色铁红,如同刚从炭炉中取出的铁棍,浑身精肉都在不住抖动,甚至能够听见他满嘴银牙打架的声音,只是他的双腿,犹如两根铁桩,牢牢地钉在细碎的砂石之中,一动不动,这才使他不至于立刻倒地。 “坚持,再坚持一会儿……” 少年看了看炎阳在天空中的位置,心中鼓励自己道。 炎桩功,静态锤炼体力的一种功法,修炼炎桩功的特点便是得在当天炎阳高照,阳气最为强盛的时刻,自南向北,迎面朝阳,将身体曝晒在炎阳之下,运转功法,勾动体内的先天之火,配合体外天地的后天之火,一内一外,两火相济,将身体反复锤炼。 在这个过程中,人的身体就如同一块被扔进火炉的岩石,须得不断接受两火的烧打锤锻,修炼者如坠火炉,痛苦程度不言自明。 炎桩功的修炼虽然痛苦,但一旦功成,修炼者便会立刻拥有堪比开荒境二重的肉身力量:五马之力。 《神运经》上讲:“一马奔千里,五马可分尸。”分尸之力,说的就是这种肉身力量。 而炎桩功想要大成,必须得将身体锤炼的没有一丝杂质,内外通透才算完功,这是水磨工夫,没有十年苦功绝对做不到。 所以整个临沧城,过百万的人口,都没有人会选择炎桩功,除去修炼痛苦且费时间这个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他们想要锻体,根本不需要如此费事。 “呼……” 少年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此时炎阳已经斜下,看来是要收功了。 只见他双手缓缓收回,然后自上至下,自左向右,用掌心肉仔仔细细地在全身揉搓起来。 这是每日炎桩功后必做的功课,名为败火,也称散火。 待这一套做完,少年突然感觉身体内外一通,自然、轻盈、舒爽各种快感纷至沓来,简直令他欲仙欲死。 少年这才猛地拔出双脚,不可思议地摸着自己的身体:“呀,大功告成了?” 过了良久,那少年确定功成了,才听得几声狂叫。 “哈哈哈,果然是苦心人天不负!”少年状若癫狂,指着苍穹大喊大叫,“老天,你果然是个好人!” 说完便撒丫子跑到岸边,一头扎进了沧海之中。 “舒服啊!”少年清洗之后,便攀上了岸边的一处礁石,仰面躺在上边,嘴里叼着一根麦草,出神地望着远处日将西沉的海景。 “炎桩功已经大成,哼,神府不能开辟又怎么样,还不是让我练到了开荒境第一重,族里的那些家伙这下可以闭嘴了吧。” 《东医宝鉴》上云:“上丹田,藏神之府也。”世人称之为神府。 神府是人身体一处重要的穴窍,昔日应天宗圣元境王者李一就曾在《神运经》一书中这样说过:“神府主调气运,换气血,神府不开,万法莫谈。” 意思是只要神府打不开,这个人就废了,只能像少年这样依靠纯肉体修炼的功法来提升修为,但也仅限于开荒境第一重而已。 想到这,少年复又变得沮丧无比。 “人家花了三年就到了开荒境第一重,我却用了七年才堪堪圆满,可即便我修炼到第一重圆满又如何,神府不开,还是不能修炼,难道我真的是少爷的身子奴才的命?” 在天梦大陆,卖身为奴的人,是没有资格接触武学进行修炼的,否则一律杀无赦。 “不!”少年猛地坐了起来,“我风来是堂堂临沧城第一大家风家的二少主,岂能就此罢休!” “再说了,七年的时间都熬过来了,岂能半途而废,一定有办法的!”风来立刻站了起来,走到礁石边,望着一望无际的沧海,口中念叨着自小不知念叨多少遍的“催眠口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困乏其身,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念经般反复诵念了好几遍,风来一边伸手轻轻感受着海风,一边自言自语:“好在父亲封锁了我不能修炼的消息,倘若临沧城的人们要是知道风家的二少主居然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那我可真要沦为临沧城历史上最大的笑柄了。” “不过,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啊,风来阳那个家伙三番五次地找我麻烦,恐怕是早就知道了,再过几天就是成人礼,到时候一测天赋,铁定得露馅,我自己无所谓,可父亲……” “难道真的要给父亲丢脸吗?” “……” 风府坐落在临沧城东面,占地千里,府中人员过万,堪称临沧城的巨无霸。 临沧城就是当年风家先祖一手创建经营,后为躲避战乱灾祸,这才举城投到了应天宗的门下。 风府大门前。 “二少主好!”四名锦衣守卫向风来躬身道。 “各位辛苦啦!”风来抱拳,算了做了回应,赶忙闪身进了风府。 “二少主是个好人呐!”领头的侍卫赵大望着风来进去的背影说道。 “是啊,二少主每次见了我们这些下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哪像风家的其他公子,一个个倨傲无比,完全不拿我们当人看!”赵四附和道。 “懂得做人有什么用,不能修炼,最后还不是废物一个!”赵三冷笑道。 赵大闻言,神情立刻变得紧张而严肃:“你听谁说的?” 他们四人本就是同宗的兄弟,赵大平日里威严又极重,他脸色一变,赵三便支支吾吾道:“这事儿整个临沧城都知道了,我还用听谁说。” “当下人就得守好下人的本份,风家的家事我不管,但再要让我听到你胡言乱语,休怪我翻脸无情!”赵大脸色一寒,目光逼人道。 “大哥你别生气。”赵二见状不对,赶忙出来和稀泥,“赵三,还不赶快应承大哥。” “知道了。”赵三极不情愿地答应道。 赵大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赵三:“以后别和风来阳走得太近,他不是一个好主,你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的。” 赵三悻悻地没有回答,心底却不住一阵腹诽:“你还去捧风无邪的臭脚呢,他就是一个好主?跟他就能有好结果?” 赵大自然不会知道赵三心中所想,只是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可惜,可惜。” 也不知是在说风来,还是在说赵三。 看见府内熟悉的亭台楼阁,风来这才舒了一口气,掐算了下时间,离饭点大约还有一个时辰,他便打算先去住处换身衣服。 他现在的衣服全是泥土,倘若这个样子去见他父亲风树清,铁定少不了一顿臭骂。 绕梁转阁,大约走了有七八百步的距离,风来便回到了自己的独居小院。 只是风来的心情却瞬间变得不爽起来,因为他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风来阳。 因为神府不能开辟的缘故,风来素日里极为低调,就连炎桩功也是一个人偷偷习炼,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但任凭他如何低调,风来阳总是会找出各种理由寻他麻烦。 风来阳是他二叔风树德的儿子,仗着自己有点修为,到处惹是生非,十分爱出风头。 与风来阳相跟的还有三四个少年,年纪与风来相仿,十三四岁的模样,其中一个胖子尤为显眼。 “我家少主不在,你们不能乱闯!”侍女翠屏竭力阻止着这一伙人,但一个不懂修炼的弱女子怎能拦住一群如狼似虎的野兽呢。 果然,风来阳眼神轻轻一瞟,那胖子竟如泥鳅般灵巧,一个扭身便把翠屏推到了身后的人群之中。 一群少年,以风来阳为首,也不往小院里闯了,一个个浪笑着围着翠屏,推推嚷嚷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不许碰我,啊……”翠屏尖叫一声,却是风来阳趁机将她的衣服撕开了一个口子。 “畜生!” 翠屏是他的贴身侍女,从小和他一块长大,就如同他的亲妹妹般,见她如此被人欺负,风来怎能不怒。 风来怒吼一声,经过七年炎桩功锤炼的肌肉在刹那间悉数暴起,原本颇为合身的衣服竟然吃力不住,嘭的一声,撕裂开来。 此刻的风来,双眸腥红,气血滚滚,胆气壮到了极致,就如同一头大草原上突然发情的莽牛,势若奔雷,猛烈地朝着人群撞了过去。 风来阳见风来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架势,心中立生怯意,几乎想都不想,运转身法便闪了出去。 风来阳修为已经到了开荒境第三重,躲开风来的撞击轻而易举,但和他同来的那几个少年就没那么好运了。 只听砰一声巨响,有几个身子羸弱的,登时便昏死了过去,倒免去了许多痛苦,不昏的,反倒在那里撕心裂肺,哭爹喊娘起来。 “你没事吧?”风来搂着翠屏问道。 “我没事,倒是少主你受没受伤?”翠屏梨花带雨,满脸的关心。 “我好得很。” 如此凶猛地碰撞,风来确实也不好受,但也仅仅是不好受而已,炎桩功大成,他的身体素质已远超常人,碰撞反弹的伤害只是令他气血略有散乱罢了。 “没事?那你自己能站吗?”风来不解风情地问道。 翠屏这时才发现自己和少主身体贴的很紧,她甚至能感受到风来的脉动和心跳,那种通过胸口传递过来的震动感令她有种异样的骚动,不自觉地便把身体又往紧靠了靠。 “额,你胸口压着我了。” 翠屏闻言登时满脸羞红,心中嗔怪一声“死人”的同时,赶忙放开风来,羞答答地站到了一边。 翠屏突然间脸红如血,让风来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他很快便将其抛之脑后,转而恶狠狠地盯起了风来阳。 盯了好一阵,风来发现风来阳好像傻了。 因为就在他盯着风来阳的时候,风来阳的嘴巴一直都是“o”型,上下嘴唇从来就没合到一起过。 风来阳自然没傻,而是他打小有个习惯:一想问题的时候嘴巴就合不上。他现在就有些想不明白:我爹不是说这家伙不能修炼么?怎么看着会有开荒境二重的马力? 风来阳不知道风来偷偷修炼了纯肉身锤体功法炎桩功,所以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对,有阴谋。”风来阳得出如下结论。 “又在憋什么坏水呢?”风来没好气道。 风来阳神奇地合上了嘴巴,并很快恢复自然,微眯双眼,皮笑肉不笑道:“大叔伯给你嗑药了吧?” 风来心中冷笑,原来这家伙是在想我怎么变得这么猛。 “大力神丸,论斤卖,一两银子三十斤,要不要?”风来嘲讽道。 “有这种神丸?”风来阳兀自纳闷,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大叔伯还炼制名字这么狗血的丸药。 一旁的翠屏却已经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就连在地上昏死过去的那几个,身体竟也在不住抽动。 傻子也知道被戏弄了,风来阳很愤怒,但他发现风来似乎更加愤怒。 “道歉!”风来如同一尊怒焰环身的火人,怒视着风来阳,一字一句道。 “道歉?我为啥要向你道歉!”风来阳无所谓道。 “不是向我,而是向她!” “向她?” “向我?” 风来阳和翠屏同时惊住了。 风来阳吃惊过后便如同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大声地笑了起来,而翠屏则再次梨花带雨,满目深情地盯着风来。 “你让一个少爷给一个下人道歉?你是不是嗑药嗑多了!” “少主,奴婢有您这句话就够了,不求其他了。” 炎桩功是阳功,最为壮胆,功成后的风来尤为胆壮,再加上心中血气翻滚,躁动得他直想杀人。 况且,他为人虽然低调,但并不代表懦弱,人家都蹬鼻子上脸了,他还能做缩头乌龟? “认错!道歉!”风来的肌肉再次如老树盘根般虬起,浑身毛发如触电般根根立起,遥指苍穹,整个人如同一只狰狞的野兽,仿佛随时会择人而噬。 感受到风来透露出的森森杀机,风来阳轻蔑地笑笑:“你想杀我?” “忘了告诉你,我的功力已经修炼到了四重巅峰,不日就要突破到开荒境第五重了,就凭你二重五马之力,你认为胜算几何?” “认错!道歉!”风来的呼吸变得愈发沉重,就像是一头老牛,在那里拼命卯劲,时刻处在爆发的边缘。 “嘿嘿。”风来阳见状笑了笑,道:“本少爷我还就不道歉,就不认错了,你能奈我何!” “死!”风来猛然暴起,唰地向前一窜,攥起拳头朝着风来阳的脑门便砸了过去。 “不自量力!”风来阳已经看出了风来只有开荒境二重的肉体力量,所以这次,他不再躲避,而是双脚往开一错,斜肩向前一顶,一股巨力骤然喷出,风来感觉自己就像是撞到了一头巨象,身体不受控制地抛飞出去,咚的一声砸在了地上,地上石板也随着风来身体的骤压尽数碎裂。 “少主!”翠屏疾呼一声,赶紧跑过去,却见风来脸色苍白,牙关紧咬,浑身竟是血淋淋的,登时怒极而泣,也不管什么尊卑纲常,一手指着风来阳,声音尖锐无比道:“风来阳,你竟敢下如此狠手,难道你忘了族中的规矩,族中子弟不得私下殴斗了吗?要是我家少主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好过!” 风来阳显然被这句话震慑到了,风家族规严酷,风来毕竟还是二少主,倘若这事捅到长老堂,恐怕风来阳自己也难免一场罪罚。 “哼,我们走!”说完,风来阳转身便走,与他同来的那几个少年也便赶忙起身,能动的搀着不能动的,期期艾艾地走出了院落。 “认错……道歉……不能放他们走……”风来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觉胸口一痛,登时昏死了过去。 “少主……” 第一卷 正文 第2章 云梦心经 “这是哪?” 风来爬起身,左右看了看,却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并不是风府。 他使劲甩了甩脑袋,极力想要把回忆理顺:“我不是被风来阳打伤了吗,怎么反而感觉浑身清爽舒畅了许多?” 风来举目四望,只见周遭绿意葱葱,花草成堆,彩蝶成片,更有远处一泓瀑布匹练般从万丈高的岩缝间飞流直下,宛若仙境一般。 美景在前,风来即刻便将所有疑惑抛之脑后,也不管前面是否有危险,迈开步子朝着仙境深处就走了进去。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老天让我来到了这里,还不如顺其自然,先看看再说。风来自小心智机敏,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发现问题并动手解决,所以他现在倒不担心什么。也正是因为他有这样的心态,才能在七年之中顶住神府不能开辟的巨大压力,修炼成炎桩功。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走在花木成荫的弯转小道上,风来触景生情,忽然吟出这样一句诗来。 只是走过绿荫小道,风来并没有发现禅房,却看见了一间茅屋。 风来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过去,一边高声道:“有人吗?” 如此问了三声,茅屋里才传出一个和蔼苍老的声音:“你来了,小家伙。” “还真有人,好像还认识我。” 风来登时来了兴致,正准备进里面看个究竟,那声音却突然又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把他吓了一跳。 转过身,却见那人须发皆白,身形微胖,一对儿白眉像两个弯月似的挂在眉间,配合他的五官,竟是一脸喜相,让人见了欢乐。 风来也不例外,强忍着笑对那老者道:“老人家,我不认识你啊,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啊?” “呵呵。”老者笑了笑道,“你一下问我这么多问题,我可不知道该先回答你哪个问题了。” “小家伙,可否让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可以。” 风来见到老者,心中就说不出的亲切,便立刻答应下来。 “小家伙,你神府天生石府,百辟不开,对也不对?”老者语出惊人。 “你怎么知道?”风来惊讶无比。 “因为我同你一样,也是天生石府,年轻时候受尽白眼啊。”老者言语沧桑道。 “你也是?”风来心中压抑已久的怨念霎时消散了不少,原来自己不是唯一一个被上天抛弃的人。 “虽然神府不能开辟,但我却摸索出了另外一套修炼之道,而且发现这种修炼方法比神府修炼之道更为顺和天道,修炼进度竟还要快上一线,依靠这种方法,我修炼到了圣元境……” “圣元境?” 风来完全惊呆了。 武道修炼发展上万年,到如今等级划分已极为固定。 初入武道,统称为开荒境,分十重,开荒境后是凝峰境,又分为十极,凝峰境往上,是为唤神境,到了这一境界,修炼者会拥有不可思议的神变,而圣元境,却又要高于唤神境,传说到了这一境界,修炼者已经拥有了毁天灭地之能,极为恐怖。 “什么方法,什么方法?” 他非常迫切地想要知道,世上还存在另外一条修炼之道究竟是什么。 老者却不紧不慢,指了指四周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风来仔细想了想,仍旧摇了摇头。 “这里是你的心府。” “心府?我的?” “没错,我所摸索出的修炼之道便是开辟心府,以心府为神府,藏神纳气,震荡周身,洗涤筋脉,使身体完美开荒,筑下坚实之基。” 老者略有些自豪道。 “你一定很疑惑,我怎么会在你的心府。” 老者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暗淡。 “其实早在千年前,我的肉身就已被毁掉,你看到只是我的残缺神魂,而你也只是你自己的一枚意识体而已。”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我在你的心府已经呆了七年,倘若想要对你不利,不会等到今天,之所以想要传你功法,一是因为你我经历类似,二则是我看你在这七年中勤勤恳恳,不仅没有灰心丧气,反而愈发上进,很像当年的我,我也十分喜欢你,所以才决定授我衣钵。” 顿了顿,老者沉声道:“你愿意学么?” “请恩师授我一拜!” 说完,风来捺头就拜,却被老者轻轻一拂站了起来。 “我已经不收徒了,但可以教你,不过你不准在人前提到我就可以了。” 虽然疑惑,但风来还是应允下来。 “那我怎么称呼您呢?” 老者想了想,道:“你可以称呼我为云梦老祖。” “云梦老祖。” 风来暗暗记下,想着出去找机会查一下。 “好了,我精力有限,每次不能对你说太多,接下来传你《云梦心经》,能有多大造化,全看你自己了。” 说着云梦老祖朝着风来额头轻轻一点,风来便觉有无数文字像是生了根一样,长在了自己的记忆里,也顾不上和云梦老祖说话,赶忙研读起这些文字来。 “心是君主之官,五脏六腑之大主,神明之所出,精神之所舍,乃周身之统帅也。《藏象》云:‘心窍通,则百窍通。’此余切身之体会也,然世人皆舍弃心府,而求神府,无异于舍本逐末,缘木求鱼。” 再往下看,则是讲如何开心府,风来不再犹豫,盘腿坐了下来,按着《云梦心经》所传功法,即刻便要着手修炼。 云梦老祖这个时候出声道:“记住,在行功过程中,意念要纯,不能有半点杂念,尤为不能心生怯退之意,否则只会前功尽弃,甚至可能府毁人亡,你可准备好了吗?” 风来笑道:“我原本就不能修炼,即便失败,也还是不能修炼,我无得无失,可一旦成功,我就赚大发了,您说我有什么担心的。” “好,好,好!”云梦老祖欣慰地笑道,“心如赤子,我没看错你,放手去干吧,有我在,没人能打扰到你的。” “意结心府,调五脏五行之气攻伐心田,开辟心府。” 只见风来周身白青黑红黄五种颜色相互杂驳,缓缓向着胸口部位凝结聚集。 这五种颜色便是五行之气外显所致,表明风来已经开始攻伐心田了。 “悟性不错!”云梦老祖赞许道。 而此时,风来才开始面临巨大的痛苦,人身生来脆弱,尚且需要后天锤炼才能坚实无比,更别说人身内部的器官五脏了。 只见风来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如同溺水,浑身肌肉暴起,脸上表情已扭曲的不成人形。 更为恐怖的是,风来虽极力意守心田,但眼前总会出现各种幻象,来干扰他的心念。 “糟糕,是心魔!” 云梦老祖担忧道。 但他却只能看着,别无他法,心魔这东西出现的几率并不大,云梦老祖当初开辟心田的时候就没出现过,没想到风来却遇到了。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风来,你执念了。” 关键时刻,云梦老祖提醒道。 这首诗,风来也在书上看过,是位佛家高僧所写,但在此时听来,风来却只觉头脑一清,心想:“是啊,我只想着如何去控制自己的意念,这不是执念又是什么。” 心下立刻一松,种种幻象便即刻烟消云散了。 过了良久,风来睁开眼,眸中精光湛湛,天地在他眼中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恭喜你,风来,你成功了,心田完美开荒,从此大道可期,前途无可限量。” 云梦老祖欣慰地说道。 风来起身,也不言语,跪倒在地,脑门碰地,实打实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道:“谢老祖重塑之恩!” 云梦老祖这次不再阻拦,心底却很高兴,因为他看得出,风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也许将来那件事,还需要他的帮忙。 “好了,过犹不及,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今后还需勤修苦炼,《云梦心经》用来夯实基础最为适用,共有三重境界,一重境界心意勃发,现在的你便是如此境界,二重境界心意三合,心意气力轴合一身,种种妙处境界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三重境界心意六合,由内三合转外三合,心意气力身脉血合,炼成浑圆一体,这一境界是云梦心经的至高境界,等你修炼到这个境界,我再传你其他功法吧。” 云梦老祖略带疲惫地说道。 “我有点累了,你去吧,你家人该着急了。” 风来只觉心神一震,眼前风景幻化翻转,只见窗外夜色浓郁,他自己则躺在一张凉薄软榻上,翠屏埋首爬在榻边,呼吸均匀深沉,已经睡熟。 风来心中感动,轻手轻脚起身,为翠屏披上一件衣服,便独自走到小院,运转云梦心法,整个世界,感觉立刻不同。 大到风吹草动,小到虫鸣时的动作姿态,全部被他收在心底,就连空气的每一丝波动震荡似乎都逃脱不了他的捕捉,这一刻,风来有种尽在掌握的力量感。 “果然不是梦!” 风来兴致高昂,双手握拳,虎步一错,练开了伏虎拳。 伏虎拳同炎桩功一样,也是用来锤炼体魄的初级功法,风来早已将其炼熟于心,心府一开,此时练来感觉又复不同。 每一拳每一式都是那么贴合自然,顺乎于心,以至于风来越打越兴奋,越打越痛快。 大约练了上百趟,近万拳之后,风来只觉周身筋骨一松,身体自上而下透出一股恶臭,粘稠无比。 “洗筋伐髓?”风来不忧反喜。 “书上讲洗筋伐髓,开荒境二重征兆也,难道我已经修到开荒境二重了?” “哈哈哈,我也终于可以修习二重功法了!”风来大声笑道。 “少主,你醒了?”翠屏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浓浓的关切和欣喜。 “屏儿,给本少主准备木桶热水,还有饭菜,本少主我要洗澡,吃饭!” “哎!”见少主没事,翠屏赶紧应了一声,欢天喜地准备去了。 “风来阳,你给我等着,成人礼那天,我一定会要你好看!”风来望着黑洞洞地夜空,斩钉截铁道。 第一卷 正文 第3章 美女飘飘拳 黄粱阁,风家臧放功法武技的地方。 天蒙蒙亮,风来就敲开了守阁者的门。 头发斑白的老仆睡眼惺忪地打开门,看见一脸兴奋的风来,心中虽然不快,脸色却丝毫不变,不冷不热道:“是二少主啊,起这么大早,有事?” 风来脸色略带尴尬,但他已经很克制自己了,否则昨晚夜里就过来了。 “梁伯,打扰你休息了,我是来选取开荒境二重功法的。”风来笑道。 “开荒境,二重?”梁伯以为自己听错了,见风来自信淡定的表情,接着道:“二少主,你也不要怪老奴多嘴,有些事是天定的,勉强不来。有时候,人就得认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殊为不智呐。” 风来听了,心中冷笑。 原来人们早就知道我不能修炼,可笑就我还当它是个秘密。 “谨遵教诲。”风来俯身一拜,不再说话。 见风来完全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梁伯摇摇头,不再说话,取了钥匙交给风来:“黄粱阁的规矩你都熟悉,就不用我多说吧。” 接过钥匙,风来直奔黄粱大门,毫不犹豫打开走了进去。 黄粱阁共有九层,开荒境一重二重功法就存放在一层,所以风来进入之后便越过前三排存放一重功法的书架,在后三排仔细寻觅起来。 “金刚拳,佛门所创,辅以禅意修炼,可至身若金刚,无坚不破的境界。” “拳是好拳,只是禅意难修,修炼起来十分费力,还有几天就是成人礼,我可没有太多时间。” 风来摇摇头,把拳谱放下,偏转目光又看起其他功法来。 只是看了近两排,风来也没找到特别适合的,就在他准备转到第三排的时候,余光一扫,一本尘灰很厚,躲在角落里的功法引起了他的注意。 吹去灰尘,风来这才见到功法的本来面目。 “美女飘飘拳。” 风来笑笑,怪不得在这里吃灰,原来是给女孩子玩耍的。 带着猎奇的心思,风来翻开了第一页,顿觉眼前一亮:只见纸面上画着一个清秀女子,容貌虽算不上绝美,但即便清清淡淡站在那里,也给人一种出尘脱俗之意,在这炎炎夏日,宛若一泓清泉,去浮躁,抚爽人心。 “也不知这是谁的丹青,竟能画得如此传神,单凭这么一幅画,这拳法绝对是二重中的精品。” 风来赶忙向后翻去,果真是越看越舒心,越看越痴迷,只觉拳法精妙,竟让人如饮甘醇,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若将美女飘飘拳修炼到至高境界:飘飘若仙,便可达到拳劲空生,打出爆发力最强的惊鸿一拳。” “以速生力,以力惊神,这拳法和我所学的云梦心经,勃发心意,以意生力,骤然爆发,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且拳谱之中还附着一套飞燕身法,非常符合我的心意,就它了!” 风来满心欢喜地将拳谱捧在手心,自言自语道:“看来以后还真不能以名取物,否则我也会错过这么精妙的拳法了。” 推开黄粱阁的大门,风来才发现已经到了中午,自嘲地笑笑,大步走向梁伯守阁处。 “二少主,选好了?”梁伯依旧是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选了这么长时间,二少主一定挑选了一部最强的功法吧。” 风来笑笑,把钥匙和功法交到梁伯手中,方便他记录在案。 “美女飘飘拳?”梁伯冷笑连连,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不能修炼就罢了,还如此荒诞不经,风树清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虽然心中嫌恶,但梁伯还是决定继续劝劝风来,以期风来能够浪子回头。 “二少主,可否再换一部功法,这美女飘飘拳虽然名字叫的诱人,但其实就是花拳绣腿,完全派不上用场的。” 对于梁伯的苦口婆心,风来很是奇怪:“梁伯,你看过这套功法?” “虽然我没有看过,但光听名字就知道是用来祸害子弟的歪门拳法,二少主你可是风家的二少主,学什么不少,非要学那些骗人的花花把式,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父亲想想啊。” “多说无益,梁伯你只管登记吧。”风来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索性让人误会到底,反正,事实会证明一切的。 “哼!” 梁伯见风来如此“不知好歹”,记录好之后甩手便将拳谱扔了出来。 知他也算好心,所以风来也懒得和他计较,收好拳谱微微一拜,这才离开。 “竖子不可教也,唉!”梁伯望着风来远去的背影,恨恨地骂了一句。 风来的独居小院。 “你怎么不拦着他,他伤体初愈,怎么能够下地活动呢?”风来刚进小院,就听到母亲风氏斥责翠屏的声音。 “母亲,是我要出去的,你不要怪翠屏了。”风来进去赶忙道。 “你去哪了,你个臭小子!”风氏赶紧将风来拉近身前,上上下下仔细查看了一遍,见风来神采奕奕,身体完好如初,这才放下心来。 “风来,昨天还见你重伤不起,今天怎么就恢复如初了,你吃了什么药?”说话的是他的大哥风无邪,比风来大三岁,修为已经到了开荒境六重。 “我有神仙相助!”风来神神秘秘笑道。 “你小子。”风无邪说着手掌一捏,“幸亏你好了,要不然我非要去废了风来阳那个混蛋。” 风氏闻言,赶紧丢给儿子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因为风家的一家之主风树清就在旁边。 “哼,为什么不让我说,父亲就是太过忍让,才让二叔一家如此嚣张,要不是父亲拦着,我早就把风来阳打成狗了,让他再欺负风来!” 风氏默然,深表赞同,幽怨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 “冤冤相报何时了,无邪,你别忘了,风无情已经开荒境七重了。”风树清淡淡道。 风无情是风来三叔伯的儿子,与他大哥同辈,修炼天赋极为惊人,堪称风家天才,不过三叔和二叔沆瀣一气,他与风无邪又是同辈俊杰,所以处处都要一争高下,关系势同水火。 也正是因为风无情的存在,长老堂才会偏向风树德和风树人,这才是风来父亲风家之主最为忌惮的地方。 “风无情!”风无邪双手握拳,恨恨道,“那风来阳怎么办?风来这打就白挨了?” “这事即便捅到长老堂那里也是各打五十大板,风来讨不到半点好处,而且风来已经痊愈,我看此事……” “父亲!”风来突然打断了风树清,“风来阳的事,由我来解决,他怎么对我的,我会以百倍还回去,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风树清眼睛一亮,像是重新认识风来一样,盯着他看。 “好兄弟,有志气,哥哥支持你!”风无邪拍着风来的肩膀道。 “好了,咱们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今天就在风来这里用膳吧。”风氏岔开话题,说道。 “好!”风树清也同意了。 不多会儿,翠屏就把饭菜传到,一家人便坐在一起吃了起来,倒也其乐融融。 不过风来明显觉得父母和哥哥完全没把他刚才的话放在心上,但他又不能把自己的秘密说出去。 “成人礼那天,一定要让你们,不,是所有人都惊艳到,等着吧!”风来狠狠地扒了一口米饭,心中默默想到。 城东砂石滩,三天时间内,除了吃饭睡觉,风来基本上都会呆在这里修炼。 “原来这就是心意三合的境界。”风来感受着心、意、气、力缓缓凝合在一起的那种状态,竟有种说不出的痴迷感。 所谓心意三合,即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是修炼到云梦心经二重境界的标志。 “飞燕掠空!”只见风来身如轻燕,一晃而起,瞬间拔高三丈,脊背微微向后弓起,双手收束身后,向着海边急速滑去。 就在风来眼看就要落到海里的时候,只听风来大喝一声:“飘飘若空!” 便见他出拳如流星,极速轰击在海面上,身体再度掠起,朝着远处的一块礁石飞去。 “飘飘若仙,惊鸿一拳!”就在风来快要接近那块礁石的时候,身形突然变得迅捷无比,他打出的拳头也似飞花入梦一般,肉眼已经难以寻辨,心意气力骤然勃发,一拳正中礁石中心。 “轰!” 风来飞身掠回,看着碎成粉末的礁石,心中十分欢喜。 这得有万斤力吧,看来云梦心经对武学修炼加成着实大,只是短短几天,我便能打出惊鸿一拳,也不知这云梦老祖究竟是什么人? 在闲暇时,风来也翻过不少古籍史载,以期能找到关于云梦老祖的只言片语,令他失望的是,历史上似乎就从来没有出现过云梦老祖这个人,竟然连他的星点记载都找不到。 难道就连圣元境这样的强者都无法载入史册么? 风来想不明白。 哗哗哗…… 任凭海浪打湿自己的双腿,风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贴在海水之上伺机捕食的海鸟。 这种海鸟形似飞燕,身形线条宛若波浪,在空中飞行起来极为灵活,就像是舞蹈一般。 每天修炼完毕之后,风来都会站在那里看上两个时辰,只为观察海鸟的飞行姿态,然后在心里暗暗揣摩,起先只是好奇,后来风来发现这种方法竟对修炼飞燕身法大有裨益,便由好奇转为了每日功课。 “《云梦心经》上说‘万物皆有法’,果然如此。”风来觉得自己的飞燕身法又精进圆满不少,深有体会道。 第一卷 正文 第4章 谁废谁 长风酒馆,临沧城一处毫不起眼的小酒馆。 倘若修炼之余还有时间的话,风来都会来这里坐上一会儿。 不为酒,却是为了一个声音。 酒馆很小,只有五丈见方,陈设简陋,却干净舒适,摆放的也极具艺术特点。 来酒馆喝酒的大都是些街坊邻里,为生活忙碌一天,大家都喜欢聚在这里谈天说地,喝酒解乏,倒也显得其乐融融,气氛很是融洽。 风来不喜和陌生人说话,却也喜欢这种氤氲着淡淡生活温情的氛围,所以他往往都会找个偏僻的角落,独自一人,自饮自酌,听着人们的谈话声,静静等待那个声音的出现。 琴音同前几次一样出现得毫无征兆,就像是精灵一样眨眼出现在众人面前,然后便开始翩翩起舞。 酒馆内的人们瞬间便被这声音摄去魂魄,就连递向嘴中的长风酒也忘了喝。 刚刚还嘈杂无比的酒馆内顷刻间安静得连微风过堂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风来也兀自沉浸在那声音里,整个人浑似刚刚出生的婴儿,显得安详无比。 待琴音散去良久,风来才回过神来,却惊奇地发觉心意三合的境界竟加深了一大截。 “去浮躁,安心神,这琴音果然神妙,我真该去谢谢这抚琴之人。”风来忍住去拜访抚琴人的冲动,把银子放在桌上,准备离开。 但就在这时一个极为刺耳的声音破坏了这里的和谐。 “怎么三爷我一来,琴音就停了,是瞧不起我赵三么?”赵三身着花花绸缎,一双鼠目看也不看众人,盯着房顶,趾高气扬地便走了进来。 “混世魔王又来了!” “唉,今天出门忘看黄历了,怎么就碰到他了?倒霉!” 酒馆内众人窃窃私语。 “没听见我家主子问话吗?啊?你这破酒馆还想不想开了!”赵三的侍从对着柜台上的馆主徐长风嘶吼道。 “哟,原来是赵三爷,小人不知您要来,怠慢了,怠慢了。”徐长风赶忙从柜台处跑出来,招呼赵三坐在酒馆中央,一边给他斟酒,一边道:“三爷,今儿您来得可不凑巧,小女脾气怪,您是知道的,定点定时,一日只弹一曲。不过,三爷您灰心,明儿您早点来,一准儿能听到,今儿个作为补偿,酒水我请,您看怎么……” “啪!” 徐长风还没说完,仰头便倒。 赵三这才慢条斯理地端起徐长风为他斟的那杯酒,轻轻啜饮起来,看也不看倒在地上满嘴鲜血,脸颊红肿的徐长风。 “打发要饭的呐,三爷我会缺你这几个破酒钱?” “去,把你女儿叫出来,陪三爷我好好喝上几杯。” “父亲!”一抹青绿色着装的花瑶听见声音,赶忙从风屏后冲了出来。 “这就是抚琴之人?”风来心道。 只见那女子体形窈窕修长,柳叶弯眉,目若点漆,脖颈颀长,白皙得好似藕玉一般,整个人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仙子。 见到花瑶,赵三眼睛都直了,尤其是花瑶梨花带雨的模样,更加让人我见犹怜,此时的赵三见了,恨不得立刻把花瑶拉到怀里揉碎了。 “小宝贝儿,你可算出来了,来,陪三爷喝几杯,去去夏火。”说着赵三便把戴金挂银的的右手颇为轻佻地伸向花瑶。 眼见仙子被猪拱,众人均是摇头叹息,一脸惋惜,却没有人胆敢站出来。 风来也不好对这些人做评,毕竟从气息感受上,赵三的修为是开荒境三重武者,气力雄厚,普通老百姓冲上去,只有找死的份,可即便不站出来,也可以选择报官啊,但这些人却一直坐在这里看着热闹。 就在风来气愤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啊……”的一声凄厉惨叫,赶忙去看花瑶,却发现花瑶双唇紧咬,满嘴鲜血,胸口剧烈起伏,原本绝美的双目此刻死死盯着赵三,一脸的视死如归。 见花瑶似乎没受伤害,风来这才再去看那赵三。 只见赵三面目狰狞,龇牙咧嘴,左手紧紧抓着右手小指,拉近了看才发现那小指竟少了一截。 霎时,风来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就在赵三去拉花瑶的时候,花瑶乘其不备,纤口一张,猛然用力咬掉了赵三的一截小指。 “好贞烈的女子!”风来赞道,心中对花瑶不由肃然起敬。 “扑哧……” 众人见赵三偷鸡不成,反而断了截爪子,顿时觉得好笑,没有忍住,发出声来。 一人发笑,众人皆笑。 一时之间,酒馆内哄笑不断,连成一片。 “笑什么笑,谁让你们笑的,啊?”赵三侍从见众人如此笑话他家主子,当即出来犬吠。 他不骂还好,他一骂,众人笑声更酣,但他却没有一点办法,毕竟法不责众,他虽有两只手,却也无法堵住所有人的嘴。 风来却意识到有些不好,因为他看见赵三的脸色越来越铁青,整个人宛若一头即将发狂的爆狼。 风来明显感到他的气血流动在加快。 “不好!” “你……找……死!”赵三拳势去似流星,罩着花瑶头顶百会穴处便兜头砸下。 倘若花瑶中了这一拳,那她必死无疑。 花瑶也知自己无法躲开这一拳,索性一动不动,闭目等死,只是她听见砰的一声后,过了良久,却发现自己完好无损,赶忙睁开眼,落入眼中的却是一个挺拔身姿。 “光天化日,欺男霸女,风家的律法就是这样教你做人的吗?”风来义正言辞地说道。 “二少主?” “二少主?” “这就是传说中风家那个不能修炼的废物?” “废物?那我怎么看着和赵三不相上下呐。” “你没见他是偷袭吗?正面相对,肯定不是赵三的对手,哎,年轻人啊,就是沉不住气呐……” 赵三惊怒交加,但很快思维便被怒火占据,道:“二少主,这是我与民间百姓之间的私人恩怨,还请你让开,还有一点,忘了告诉你,二少主,这个女子是风来阳风少爷点名道姓要的人,今天我必须带走,我想二少主你不会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女子而交恶风来阳风少爷吧。” “哼!”风来冷哼一声,心中怒火却早已烧成一片。 “老子早就和风来阳势同水火了,再多交恶一点又有什么关系!有我在,你今天什么都做不了。”风来踏前一步,霸气十足地说道。 赵三眼神阴狠地盯着风来,一字一顿道:“你确定、执意如此?” 风来懒得回应,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看着赵三。 “既然如此,小人倒有个注意可以完满解决此事,就是不知道二少主敢不敢答应。”赵三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讲!”风来想看看赵三能耍出什么诡计。 “你我之间不论身份决战一局,谁赢便听谁的,不知二少主敢不敢答应!”赵三挑衅道。 “不论身份,哼哼,看来这赵三对我怨念很大呢,这是要除去我二少主的身份,狠狠地凑我呀。”风来心中冷笑。 “风公子,你已经救了我一命,大恩难忘,但接下来,请你不要再管我们父女了。”花瑶在后面突然说道。 “为何?”风来错愕了。 “你打不过他的。”花瑶咬咬嘴唇道。 “你怎么知道?” 我这还没动手,你怎么知道,风来晕乎了:难道方才我一拳轰退赵三的场景没人看见?不应该啊。 “因为,因为……” 花瑶支支吾吾的,就是说不出口。 “因为别人说我是废物吗?”风来语气很淡,像是在说着一件与他毫不相关的事实。 “应了!”不等花瑶反应,风来高声道。 他都知道自己是废物,还要跟人家打?这人怎么这样啊。 花瑶思维错乱了。 “这个二少主傻了?赵三明摆着是要废掉他呀。” “谁知道呢,说不定真有两把刷也未必。” “终究是年少气盛呐,唉!” “……” 赵三却乐开了花,因为他总算能够光明正大地打风来一顿了。 一个侍卫揍一个少主,想想就令人快意。 “快拿笔和纸来!”赵三赶忙招呼侍从。 待风来签字画押,赵三这才把笑意一敛,换上一副极为阴狠的表情,阴森森地对风来说道:“二少主,拳脚无眼,到时候废了双手双腿,可莫怪小人呐。” “一个废物也敢在我面前充装英雄救美,待会儿就打得你哭爹喊娘,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多管闲事。废掉你,说不定,风少爷还会有赏。”赵三心中如是想着。 “好。”风来嘴角微扬,应道。 “二少主,小心了!” 赵三身子一扭,右手捏掌成拳,一个缠猿提纵便落在风来的后身,一拳轰向风来的后脑勺,拳风激荡,即便身在炎炎夏日,整个酒馆的人都感到一股彻头彻尾的寒意,而风来却恍若未觉。 众人仿佛已经看到风来倒到血泊中的样子,摇头的摇头,叹息的叹息,花瑶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 “太弱了。”赵三冷笑。 “咦?”赵三轻咦一声,整个人即刻变得惊悚无比,因为就在他的拳头快要触及风来的时候,风来却消失了。 “啪!” 声音清脆而沉重,众人只见一个身影狂飙而出,仔细一看竟是赵三! 只见赵三右脸上的手掌印像是烙上去的一般,深入血痕,他的脸颊也似刚刚蒸好的馒头一样肿大无比。 “太慢了。”风来心中叹息。 就在方才赵三起身攻击风来的时候,风来瞬间进入了心意三合之境,非常轻易的就捕捉到了赵三进攻轨迹,而就在赵三拳风快要触及他的时候,简简单单一个飞燕摆尾,便让赵三毛都没挨着,还完全失去了他的形迹,甚至于风来扇他的那一巴掌,他都不知从何而来。 “噗!” 赵三吐出一口血,却发现里面竟裹着十几颗牙齿,一时怒火攻心。 “你!” “这一巴掌是替风家父女扇你的,教你懂得怎样做人!”风来淡淡笑道。 “你找死!”赵三一发狠,身子一跃而起,势若猛虎,全身筋脉凝合如一,一拳轰出,却是赵家祖传的猛虎拳。 “哼!”风来这次却没有再用身法,而是同样一拳轰出,选择正面相憾。 “不自量力!”赵三对这一拳信心十足,因为这是他祖传最霸道的一拳,也是攻击力最强的一拳,就连赵大也不敢正面硬憾,他不信风来能接下这一拳。 但就在两拳相接的瞬间,赵三眼神再次变得惊恐无比,因为他感到风来的拳劲瞬间冲进他的右臂之中,猛然炸裂开来,他那积蓄起来尚未爆发的拳力顷刻间土崩瓦解,整支右臂也在眨眼间变成了面条一根。 赵三意识到不对,急忙想抽身而退,但风来哪里会给他机会,拳锋一转,化拳成掌,顺势切向赵三的左臂,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赵三想要躲闪,却发现自己只能接受错骨断筋的痛苦,随后便觉左脸似被钢鞭抽到,登时云里雾里的去了。 “不可能!”赵三心中狂呼。 风来却认为理所应当,赵三修为虽然到了开荒境三重,但他的气息却极为虚浮,显然是素日里酒色过度,修炼极为怠慢,纯靠丹药调和所致。 这样的对手即便全力爆发,力道也仅在三重初期左右,而风来心意三合催动的飘速爆空拳的力道却是三重巅峰,而其独特的爆发劲更是以弱克强的利刃,这才是风来胆敢应战的最大依仗。 一声砰的重物落地过后,酒馆内死一般的静寂,静得连头发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众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风来。 “这就是风家传说中的废物?”花瑶的心总算吞回了肚子里,眼角深处还带着一丝欣喜。 “这一巴掌教你做人的道理,留你两条腿滚回去告诉风来阳,老子在后天的成人礼上等着他!滚吧!”风来不耐烦地挥挥手。 那侍从听了,如蒙大赦,赶紧扶起赵三就要离开。 “慢着!”风来突然又叫住了他。 侍从惊恐地回头,看向风来,不知他要做什么。 “拿上那份合约。”风来指了指桌子上墨迹才干的约定书,说道。 侍从将合约拿到赵三跟前,赵三看见上面的条款,才明白了当他说要废掉风来双手双腿时,风来说的那个“好”字的真正含义。 一切都是那么的嘲讽。 “噗!” 赵三再次吐出一口血,扑棱棱十几个小东西落地,却是左脸边的牙齿也掉光了。 见赵三离去,风来整了整衣服,正准备离开,身后却传来了徐长风的声音。 第一卷 正文 第5章 心意若金,无坚不摧 长风酒馆后院,雅静别致,一株古树下,徐长风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捧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青色酒壶,仔仔细细地为风来斟了一杯酒,道:“来,风公子,我徐长风敬你一杯,多谢你今日仗义相助!” 风来也不做作,接过酒杯,只见酒色清澈见底,散发出的酒气竟是清香无比。 风来立时喉结耸动,端起酒杯便一饮而尽。 酒水入喉登时炸开,化作游蛇般四下渗入风来体内,风来只觉像是吃了一记大补之物,精力暴涨一倍,眉间英气勃发,甚是逼人。 “好酒!好酒!”风来从来没有喝过这样的酒,竟对身体有如此大的好处,“这是什么酒?” 徐长风笑而不语,一旁的花瑶却忍不住道:“这是我母亲亲手酿制的‘琼花玉露’,只此一壶,父亲一直窖藏着,连我都不许碰呢。” 风来赶忙起身,将酒杯向前一推,道:“徐伯,这酒太过贵重了。” 徐长风摆摆手,微笑道:“所谓宝剑赠英雄,美酒配少年,再好的东西一直藏着不用,那就失去它存在的价值啦。” 说着将青色酒壶和酒杯往风来身前一摆,接着道:“况且,这酒只对修炼中人有用,我和花瑶都是凡身,不需要它,公子你就不同了。” “我徐长风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也粗通相面,我观公子天庭饱满,骨骼清奇,将来成就必是耀世无匹,今日我赠公子琼花玉露酒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风来知道徐长风是想借这套说辞让自己喝酒喝得心安理得,心中感动,所以不再推辞,心中却依旧疑惑:佳酿如此,酿制它的人又该拥有什么样的神韵呢?奇怪,怎么不见花瑶的母亲呢? “花瑶,父亲累了,你陪风公子坐坐,记得一定要监督他把酒喝完,听见没?” “知道啦。”花瑶应道。 徐长风起身,对风来拱了拱手,步履蹒跚地去了。 目送徐长风离去,风来这才坐下,却见花瑶依然盯着徐长风,略带伤感地说道:“父亲又想母亲了。” “你母亲……”风来有些好奇。 “我母亲离世好多年了……”花瑶黯然道。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风来还是觉得尴尬无比,不知该如何安慰花瑶。 就在风来不知该如何说话的时候,花瑶复又换上优雅淡然的表情,道:“我为公子抚琴一曲吧。” “好啊,求之不得!”风来正襟危坐,静待花瑶琴音的开启。 只见花瑶将青绿色的裙摆往下轻轻一捋,双手合拢对着古琴虔诚地拜了拜,这才缓缓坐定,上身挺得笔直,素手撵着琴弦,来回轻轻一拢,便有万千妙音自其双手间奔流而出,当真有“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的大家风范。 琴音曼妙,初如细雨斜千缕,复若飞瀑落万仞,潺缓宛转如流水,悠扬飘忽似浮云。风来听得如痴如醉,不知不觉间心神意合,心意气力紧紧缠绕凝合在一起,心意三合的境界竟然到了大成之境。 风来试着将周身气力凝合,开散,竟然可以做到随心所欲,如臂使指,瞬息间使气力凝合开散。 “同《云梦心经》所说一般无二,确实是心意三合的大成之境,那意思是我可以冲击心意四合的境界了?” 风来很开心,一时兴起,拿起那青色酒壶便往嘴里一阵猛灌,青酒入肚,登时化作熊熊火焰,烧得风来欲仙欲死。 风来只觉自己精力无穷,急需发泄,便一跃而起,自然而然地打起了美女飘飘拳。 花瑶见风来虽然在打拳,姿势却优美无比,好似舞蹈一样,心有所悟,拨转琴弦,竟让琴音和着拳法一同“舞蹈”了起来。 风来也感受到了琴音的追逐之意,发拳愈发卖力,周身气血却似烧开的烹油般愈发滚烫,有开水鼎沸喷薄而出之势。 就在风来打完最后一式惊鸿一拳的时候,身体气血再也控制不住,哗啦啦犹如鼎油井喷,将风来全身冲刷得血红一片,好似血人。 花瑶吓得花容失色,风来却不忧反喜:“洗髓伐血,开荒境第三重成了!” “浑身没有一点酒味,看来是被吸收了,这次突破多亏这琼花玉露酒,如此神酒,定然不是凡物,花瑶的母亲肯定不是一般人物。” 花瑶过来询问一番,见风来没事,心中大定,风来也乘机旁敲侧击了一番,但花瑶只知道他父亲徐长风为了纪念亡妻便让花瑶跟母姓,其它的徐长风从未跟她谈起。 风来兴致索然,便就此放过,一看天色不早,风家大门就要关闭,赶忙拜辞了徐家父女往风府赶去。 “呀,少主你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难道又是风来阳那个混蛋?”侍女翠屏见风来一身如同血水洗过,以为他又被风来阳给揍了。 “咳咳……”风来尴尬地笑笑,说没事。 翠屏将信将疑,见风来健步如飞,这才信了,道:“少主,家主找你呢!” “哦。”风来应了声,便去后屋清洗一遍,换了一身短袖薄衫,这才朝着家主府奔去。 风来走进屋内,见风树清背手立在窗边,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背影显得十分落寞。 “父亲。”风来轻轻叫了声。 风树清缓缓回过头,慈祥地看着风来,道:“你来了,坐。” 风来待风树清坐下了,他才轻轻落座,低着头,不言不语。 “你可记得后天是什么日子?”风树清问道。 “我的成人礼。”风来老老实实地回答着。 “是啊,你可知你的成人礼意味着什么吗?”风树清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风来,道。 “过了成人礼,便意味着我到了十五岁成年,意味着我今后将承担更多的责任。” “不!你说错了!”风树清语气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我说错了?” “你说的是一般风家子弟成人礼的意义所在,但你的成人礼,不是!”风树清似乎有些激动。 “你的成人礼将沦为风家百年来的笑柄,你的成人礼将被风家成员肆无忌惮地嘲笑,你的成人礼根本就不是成人礼,而是笑话礼,自此之后,整个临沧城,过百万人口,都将知道你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所有人不再尊重你,所有人都将嘲笑你,这样的成人礼,你,还要参加吗?” “要!”风来似乎嘶吼道,猛地抬头却看见风树清眼角趟着两行清泪。 这时候他才知道一直以来风树清是如何深爱着自己,又是如何承受着家族的巨大压力。 “父亲,你放心,后天的成人礼,孩儿不会给你丢脸的,风家子弟没有孬种!” “好!好!好!来儿,你记住,成人礼你只要尽力即可,即便你沦为家族的笑柄,为父也会与你一起承担,风家男儿,宁可站着死,莫跪着生!输了傲气,莫输傲骨!” 风树清谆谆教导道,喜极而泣,望向身后:“文秀,你看到了没,这才是我风树清的儿子,这才是我们的儿子!” 风氏崔文秀从风屏后转了出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风来,你这又是何必呢。” 风来早就知道母亲的存在,一点也不惊讶,给了母亲一个淡淡的笑容,便不再说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说啥?”风来阳使劲掏了掏耳朵,大声道:“你说是风来那个废物把你打成了这样?” 赵三努力地张大嘴,想要挤出一句话,却无奈满嘴银牙都已被打光,足足憋了十几秒才憋出一个“似(是)”来。 风来阳眼睛突然瞪得老大,盯着赵三道:“我说你最近是不是纵欲过度啊,你的气力都给娘们儿给掏空了?怎么连个废物你都搞不定?” 赵三支吾着想要辩解,风来阳大手一挥,止住他漫长的话头,不耐烦地道:“我不想听解释,好了,滚吧!” 赵三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眼泪粑粑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风来阳。 “怎么,连一件小事你都搞不定,还想要劳赏?赵三,你胳膊残了,脑子不会也残了吧。” 风来阳言语刻薄,丝毫没把跟了他三年的赵三放在心上。 赵三却还想极力为自己争取些什么,支支吾吾地就是不愿离开。 风来阳越看越烦,骤然冷笑道:“我看你两条胳膊废了,着实可怜,不如这样吧。” 赵三以为风来阳要补偿自己,赶忙露出一副感激的表情,却没想风来阳话锋一转,极为阴毒道:“我帮你把两腿也废掉,这样你不也算四肢齐全,上下圆满了嘛。” “来人!”风来阳一声长喝,两个壮汉应声而入。 “拖下去,帮他解决下烦恼。” 赵三挣扎着想要逃跑,却哪里有他的机会,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赵大曾对他说过的话:“风来阳不是个好主,你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的。” 此刻,他肠子都悔青了。 夜已经很深了,但风来并没有休息,待翠屏睡熟之后,他便悄悄起身,一个人在独居小院内修炼起来。 夜深霜寒,风来却丝毫不惧,赤身裸腿,在小院内摆开架势,打起拳来。 此刻再看风来所练美女飘飘拳,与先前又复不同,多了一丝飘逸灵动,少了一分烟火气,光是看着便给人极大的享受。 好像风来根本就不是在打拳,而是在跳舞,但你若仔细看,便会察觉到风来周身的空间似乎在波动。 当然,这并不是风来已经达到了拳破虚空的境地,而是高速窜动的拳劲连成一片所带动的空气波动。 能让空气波动如同水面般产生涟漪,这拳速得有多快,拳劲得有多大? “呼……” 风来缓缓收息,待身体彻底冷静下来,这才自言自语道:“心意三合大成境界,开荒境三重的气力,竟然可以将二重功法演绎得同四重功法相差无几。” “风来阳,你是不是还以为后天的我会任你欺侮,你错了,后天的我,会以百倍的羞辱还回去,让世人知道,我和你到底谁才是废物!” 这一刻,风来战意迎风飞舞,心意锤炼若金,一往无前,无坚不摧。 第一卷 正文 第6章 你可敢应战 由于明天就是风来的成人礼,今天他必须去主府学习相关礼仪,临出门,他却突然想起到了归还美女飘飘拳的日子。 不过,风来掐算了一下修炼美女拳的时间,自己却先吓了一跳。 七天,他发现自己仅仅用了七天,不仅美女拳大成,就连修为也到了开荒境第三重。 现在,风来才算真正明白了云梦老祖所说的“修炼速度比别人快上一线”是个什么概念。 “老祖真是个实诚人呐。”风来心中窃喜,明明是快上百倍,却非要说成一线,还让不让其他人活了? 《云梦心经》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风来对心意六合的境界也愈发渴望。 但风来把功劳都归功与《云梦心经》这套心法,却是有些妄自菲薄了。 风来能有如此修炼成就,《云梦心经》开启心力固然功不可没,但倘若没有他没日没夜的拼命修炼和坚逾磐石的心志,他的修炼速度绝不会如此之快。 “梁伯,我是来归还美女飘飘拳的。”风来把功法恭恭敬敬地交给梁伯,轻轻说道。 梁伯眼角带笑:终于知道浪子回头了?好啊,总算还有救。 “二少主,悬崖勒马,悔之不晚。就怕一条道走到黑,明天就是你的成人礼,你已经不是孩子啦。即便在某些方面为家族做不了贡献,还可以选择其他方式嘛,你还年轻,路还长着呢。”梁伯一脸长者姿态,语重心长地教育道。 “谨遵教诲。”风来长身一拜,心中却不由腹诽:为什么人一上点年纪,就喜欢倚老卖老呢? 见风来不接他话,梁伯一个人说得口干舌燥,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便说道:“明天成人礼,我知道你今天很忙,去吧。” 风来如蒙大赦,赶紧离开,去主府学习成人礼去了。 礼仪繁复,风来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因为明天的风家祖祠会有很多有头有脸的人前来,他是明天的主角,可不能因为失了礼仪而闹出笑话。 “风来,他能承受得了吗?”风无邪看着站在院中仰望星空的风来,对父母轻轻说道。 风氏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担忧,扭头看向夫君风树清。 风树清手掌一捏,骨骼啪啪作响。“撑不住也得撑住,我的儿子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风无邪知道父亲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说。 过了良久,风树清才又说道:“不过,明天其他的倒不担心,唯一可担心的就是明天成人礼上你二叔会乘机发难。来儿成人礼一开,就算步入成年,族中规定,凡步入成年,有何恩怨,皆可公开挑战,双方修为见真章。” “父亲,你是说风来阳也许会在明天当众挑战风来?”风无邪一惊道。 “那可怎么办?”风氏紧张道。 “我替风来应战,我是他大哥,我有这个资格。”风无邪想了想,说。 风树清点了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 第二天,风府上下张灯结彩,门庭若市,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所有临沧城的原著民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风家二少主的成年礼呗。 风树清的本意是要低调行礼,却被风来说服了。 “父亲,你要相信我!”风来如是对风树清说道。 虽然不知道风来会如何面对成人礼,但风树清还是答应了他,毕竟每个人的一生只有一次成人礼,他也不想儿子的成人礼太过凄凉。 “就陪着他放纵一次吧。”风树清如是安慰自己。 “临沧城城主陈轩城主到!” 伴随着侍从的一声高唱,众人的目光马上被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吸引过去。 “好强大的气场,我居然感受不到他的气息。”风来暗自惊叹。 自心意三合之境大成后,凡是修为在开荒境的武者的气息还没有能逃脱他感应的。 “凝峰境?”风来兀自吓了一跳,想想之后也就释然了。 陈轩是应天宗派来坐镇临沧城的,修为不高,如何坐镇? “云安城杨家观礼使者到!” “天水城柳家观礼使者到!” “安阳城李家观礼使者到!” 侍从一连窜高唱,风树清心中却在冷笑:“观礼?来看笑话吧。” 这三家都是临沧城周边应天宗辖下的主城大家,地位与临沧城齐平。 随着时间的推移,风家祖祠内人头越聚越多,足有千人数。 见礼客来的差不多了,风树清示意司仪主持可以开始了。 只听砰的一声炮响,礼乐齐鸣,吹吹打打的便拉开了风来成人礼的帷幕。 先是祭祖,风家成员近百人按辈分站好,对风家祖像三跪九叩,其后便是风来一人接受祭祀的净洗和祝福,这些礼仪过后,风来的成人礼便算结束,他已步入成年。 但按照惯例,风来成人礼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下面进行成人礼最后一项:天赋检测,请祖石!”司仪主持开口宣布道。 一颗小山般大小通体呈翠绿色的玉石被四个劲装大汉合力抬到了众人面前。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了风来身上,他的动作、表情、神态统统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风来阳嘴角含笑,十分得意地看着风来,就等着他在众人面前出丑。 风树德、风树人、风无情等人也都表情各异地看着风来,各怀鬼胎。 风树德是风来的二叔,风来阳的父亲,掌管着风家大半儿经济,地位紧逼家主风树清。 风树人是风来的三叔,风无情的父亲,在风府中地位一般,但却有个修炼天才儿子风无情,故长老堂也不敢轻视他,而且一直以来他与风树德沆瀣一气,两人的合力倒也与风树清势均力敌。 风无情是风树人的独子,修炼天赋非常突出,年仅十五岁就已经是开荒境六重巅峰实力,在他面前,即便是修为不弱的风无邪都变得黯然失色。 风氏担心地看着儿子,满心的忧虑,风树清和风无邪则目光坚定地看着风来,给予他无声的鼓励。 风来动了! 动的无比从容,挺拔的身姿好似一柄利剑,脸上的表情风轻云淡,仿佛他参加的不是自己的成人礼。 “顶住压力,从容不迫,是个好苗子!”临沧城城主陈轩赞道。 “城主,您难道没听说此子是个修炼废物吗?”身边人低声说道。 “哦?”陈轩有些惊讶,“怎么回事?” “临沧城早有传言,说风家二少主天生神府无法开辟,因而不能修炼,被外人称作废物。” “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城主您醉心修炼,这等阿猫阿狗的小事怎么能入得您耳呢!” “可惜了!”陈轩又看了眼风来,摇了摇头,惋惜道。 风来走到祖石跟前,祭祀示意他用祭刀割破手掌,然后贴到祖石上去。 风来依规矩行事,割破手掌后,缓缓将其贴到了祖石上。 祖石冰凉如常,没有丝毫反应。 下边观礼的风来阳嘴巴咧开,尽是讥笑之色。 人群有些骚动。 “看来传说是真的了。”陈轩惋惜道。 风家这块祖石的功能,他也是清楚的,可以检测年轻子弟的身体状况,如今没有半点反应,只能说明风来上丹田神府确实出了状况。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祭祀示意风来可以了。 风来这才把手伸回,他看见祖石颜色变成了刺眼的血红色。 “神府不能开辟,无法正常修炼。”祭祀声音冰冷,毫无感情地宣布道。 “哗……” 下边人们表情各异,有幸灾乐祸,有同情,有漠不关心,人们彼此附耳交谈,切切私语,一时之间,场面显得十分混乱。 风树清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反应倒没有多么激烈,倒是大儿子风无邪呼吸极为粗重,脸色惨白。 他知道风无邪是在担心他的弟弟:风来。 风树清将目光再次投向风来,却惊讶地发现风来不仅没有想象中的沮丧绝望,反而……面带微笑? 对,没错,就是面带微笑! “这孩子承受不住,傻了?”风树清立刻如是想到。 “风来他怎么了?”风氏见风来表情如此“反常”,颇为紧张道。 “没事的,相信我!”风树清安慰道。 “咦,父亲,这小子是不是傻了,你看他,竟然在发笑?”风来阳指着风来对风树德说道。 “不过是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吧,他不笑,难道让他哭吗?” 风树德略带同情地看了眼风来,但当他看到坐在主位上的风树清时,整个人瞬间变得阴狠无比。 “来阳,该你上场了。” “好嘞,父亲,你就瞧好了吧,我一定让风树清父子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风来阳摩拳擦掌,双眼冒光,盯着风来说道。 “咦,他要干什么?” 梁伯也在观礼,但当他看到风来从检测台上缓缓走下,向人群走过来的时候,他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 “难道他觉得还不够丢脸?要下来让众人好嘲笑他么?”风无情眉目若电,盯着走下来的风来冷冷说道。 “哼,风家的脸都被风树清父子丢光了!”风树人眉目紧拧,颇为愤怒地说道。 风家的一干长老团代表脸都绿了,听着周围人对风家指指点点,他们如坐针毡。 “我早就说过,风来的成人礼要低调解决,可那风树清呢,偏偏不听,非要大铺大办,现在好了,我们也跟着一块儿丢脸,要我说啊,这家主之位我们长老堂也该重新商议一下了。”风黄胡扯着胡子气呼呼地说道。 风来阳正准备上场的时候,却惊奇地发现风来站到了他的跟前。 “嘿,我还没去找你,你反而主动找来了,你要干什么?”风来阳确认风来神府不能开辟后,愈发肆无忌惮,十分嚣张地挑衅道。 风来不加理会,只是站在那里,脸上依旧带着淡淡地笑容,却突然大声说道:“风来阳,我要向你发出生死约战,你可敢应战?” “嗯?” 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一卷 正文 第7章 我说,你死定了 没错,所有人都愣住了。 风家的人尤为惊讶,因为他们都知道风来阳是开荒境四重巅峰修为,风来?数天前还被风来阳打成重伤,昏迷了整整一天。 而且,就在刚刚不久,风来被断定神府不开,是个实实在在的修炼废物,他怎么会、又怎么敢做出这样的蠢事? 当众生死约战,等于双方彻底撕破脸皮,都没了退路,可是只是风来没了退路,风来阳根本就不需要退路。 以风来阳行事狠辣的风格来看:风来死定了! 众人一致如此认定。 风来阳很不高兴,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刚刚被检测为修炼废物的风来,竟然公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向自己发起挑战,而且是生死约战。 “这是你自己找死,可别怪我!”风来阳压低声音,眼睛微眯盯着风来说道。 站在他身边的风树德身体感到一阵阴冷,他知道儿子动杀心了。 “成人台等你!”风来也收去笑意,一脸肃杀,丢下一句话,转身便朝着成人台走去。 “来儿他要干什么?他怎么能打得过风来阳呢?这没和我们商量过呀?”风氏两手扣住手心,焦急地说着。 “夫君,你必须阻止来儿,如果来儿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活了!” 风树清看着缓缓走上成人阶的风来,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满是苍凉:“木已成舟,一切都晚了,来儿这一手太过突然了,倘若现在强行把他拉下来,那他以后还怎么在临沧城生存下去?顺其自然,听凭天意吧。” “风来阳的品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下手极狠,来儿与约的又是生死战,你认为来儿挺着面子去跟人家比拼就能活下来?”风氏已经泣不成声,“我看你就是顾忌你这个家主的面子,完全不把我们母子的死活放在心上。” 风氏爱子心切,口不择言了。 风树清颇为痛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狠了狠心说道:“路是自己选的,男子汉大丈夫,生当顶天立地,死则惊神泣鬼,与其庸庸碌碌一世,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儿啊!” 风氏心中绝望,不由放声痛哭,引得周围的人频频观望。 “母亲,你不用担心,待会风来阳要是敢下死手,我就马上冲上去,放心吧,有我在,风来不会有事的!”风无邪安慰母亲道。 风氏点了点头,哭声渐渐小了不少。 风氏哭声渐歇,祖祠人群一处角落里的翠屏却哭的稀里哗啦。 梁伯看着风来的背影,摇了摇头道:“还是太年轻了!” 风来阳有意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的修为,足尖轻轻一点,几个纵跃,后发先至,先一步风来落到了成人台上。 看着一步一步非常认真走上来的风来,风来阳不知道为什么,心情非常不爽,他脸色阴郁,盯着风来冷笑道:“你永远是我的手下败将,几天前是,今天是,以后还是。” 风来阳脸色骤然变得无比阴狠,盯着风来面无表情的脸一字一顿道:“你……就……是……个……废……物!” “这是谁?”临沧城城主陈轩慵懒地问了句。 身边立马有人回应:“回城主,这是风家二爷的公子风来阳,修为开荒境第四重。” “有点意思。”陈轩淡淡地笑了笑,颇为玩味地看着场上的两个少年。 风来没有答话,但他的心府却有一股心意兀自铿鸣,宛若即刻铸就出炉的神剑,几欲破体而出。 “去死吧!”风来阳一声低喝,筋骨齐鸣,浑身宛若电光流窜,一拳轰出,空气遭到骤然压缩,只听得声声爆鸣,给人以无与伦比的力量感。 “四重功法大碑神拳?”风无邪面露惊讶。 大碑神拳讲究以力催势,以势压人,修到极高境界,可以凝得无上神碑碾压世间一切。 大碑神拳攻防一体,极为难缠,同级别的对手遇到这种拳法也很难取胜。 “风来……”风无邪脸上露出浓浓的忧色。 “少主!”翠屏忍不住惊呼一声,几欲冲了上去。 就在众人以为风来会被这一拳轰死,比斗就此结束的时候,风来消失了。 他就像一阵风,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嗯?” 众人集体惊诧。 风来阳不仅在惊诧,他还在寻找。 “在你身后!”风来阳的父亲风树德大声提醒道。 风来阳一惊,背部脊梁猛地炸起,头也不回,拳风自身侧斜向穿出,借着一拳之力,身体向前骤然弹出,转身回旋,却依然不见风来。 两拳落空,风来阳倍感挫败,锐气尽失,他像头发情的猛兽,但就在他要兽性大发的时候,却找不到了发泄对象,这算怎么回事? “风来,有种你别躲躲藏藏的,有种出来跟老子正面打,你这个无能的废物!”风来阳气急败坏,嘶吼道。 “他,他还是在你身后!”风树德舔着老脸高声喊道。 风来阳猛地转身,看到风来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似乎从来就没有动过。 “呼……呼……呼……” 风来阳肺都快气炸了,即便是在炎炎夏日,他鼻尖呼出的热气依旧清晰可见。 那是五脏之气凝聚的内息,说明风来阳真的是火动五脏,怒火中烧了。 “第一目标,达成。”风来嘴唇微微张合,轻声说道。 “你说什么?”风来阳爆吼道。 “我说,你死定了!” 风来话音甫落,脊背一张,整个人如同一张风帆,而空气就好比那沧海,风来身体轻轻一荡,便如飞燕翔游,眨眼便近了风来阳身侧。 “飘飘若空!”风来阳只听得风来一声低唱,便见漫天拳影如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若说拳影纷飞倒也不算什么,偏偏那每个拳影都清晰无比,灵动异常,所有拳影组合在一起竟是一个身形矫健窈窕过分的美女,持着一柄拳影组成的利剑,一剑刺来。 刹那间,风来阳有种身体被洞穿的错觉。 “碑体护身!”来不及多想,风来阳低喝一声,只见其周身肌肉不住攒动虬结,如同蜘蛛网一样瞬间联合,竟真使他的身体变得如同石碑岩体般坚实有力。 “砰砰砰……” 风来的拳头就像是击打在一块凝合度极高的岩石上,击打的次数虽多,却几乎没令岩石产生一丝裂缝。 风来阳无比讥嘲地看向风来:“花拳绣腿,还有什么手段,都给本少爷使出来吧,我倒要看看你个废物能秀出多少花样来!” “三、二、一!” 风来却不理会,而是掰出三根手指倒数起来。 “你个白痴!”风来阳骂道。 但就在风来数到一的时候,风来阳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随后便听到“噗噗噗”的碎裂声。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由外而内,统统爆成了碎片,一阵微风吹过,他忽然感觉什么地方凉飕飕的,低头一看,下半身已是光溜溜的! 哗…… 台下近千人立时笑倒一片,就连长老堂的那几个老古董也忍俊不禁,拿胡子掩着脸面偷偷笑。 下面的姑娘们却是炸开了花,一些羞涩的侍女用双手捂住脸,眼睛却透过指缝不断地偷偷往上瞄。 哄笑声犹如海潮一般不断冲击着风来阳的耳膜,风来阳目眦尽裂,大吼一声,也不管赤条条的身体,双拳合璧,一记绝杀神碑出世,罩着风来便压降下来。 风来阳算是彻底暴走了! 即便风来阳失去理智,彻底暴走,但他的神碑出世反而比平时威力还更大一些。 神碑出世,讲究的便是抛却世间一切束缚,接引神碑,镇压世间一切。 风来阳彻底暴走,不管不顾,反而得了神碑出世的精髓所在。 这一式的威猛,风来最有感触,他感觉周遭空间就像被封锁了一样,仿佛虚空之中真的有一枚镇压万物的神碑,屹立虚空,睥睨天下。 不过,压迫感越强,风来心府之中的铿鸣之声也愈发激壮,直欲自其心府喷薄而出。 “还不够,还不够,压迫感还需更强一点!”风来心中激荡,他猛地抬头看向风来阳,大声吼道:“风来阳,你就这么点力道吗?还不够你大爷我挠痒痒,你才是真正的废物!” 风来阳被他一激,登时气血上涌,浑身毛发如刺猬般悉数倒立,双掌猛地向前一推:“去死!” 风来顿觉压力倍增,就连那空气似乎也有了重量,压得他骨头如同炒豆子般嘎嘎作响。 他苦苦支撑,却马上就要无力支撑。 “嗡!” 心府中的那股铿鸣之声霍地冲出心府,以心络为连线,顷刻间将其周身筋脉震荡攻伐了七七四十九次。 以心合意,以意合气,以气合力,以力合脉,心意四合境,大成! 风来只觉周身一轻,空气再也没有那般粘稠重浊,他就像重归大海的飞鱼,再次变得无比欢快、灵动。 第一卷 正文 第8章 惊鸿一拳 风来阳拼命地催动着神碑出世,有那么一刻他感觉自己就要成功了。 神碑出世,力若千钧,即使风来修得铜皮铁骨,也要给他压得碎无全尸。 有那么一瞬间,风来阳有种试问天下,舍我其谁的无敌感,除了身体凉飕飕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但就在他准备再加一把力,彻底解决风来的时候,却看见风来动了。 “还想垂死挣扎么?”风来阳嘴角微微上扬,邪邪一笑,催功却愈发卖力。 “你没有机会了,去死吧!”风来神情肃穆,不言不语,身体却越动越快,越动越快,直到身体也似融进了那一拳。 “惊鸿一拳!” 这一刻,风来心中、眼中只剩下了这一拳,哪怕天老地荒,沧海桑田,他也只在乎这一拳,一拳惊鸿,惊鸿一拳! “这是?”梁伯呆滞了,风树德惊慌了,风树清惊喜交加,总之,所有人都因风来这一拳,惊住了。 “咣……砰!” 整个祖祠就像是发生了一场地震,自成人台冲击开的猛烈巨力如同脱缰的野马直接震塌了整个观礼台,现场一片混乱。 “轰!” 一个人影自成人台飙飞而下,重重摔在地上,地上花岗岩尽数裂开,四下飞溅,竟砸出一个半人深的坑体。 再去看那人,赤身裸体,不是风来阳又是谁。 成人台上,风来轻飘飘落定,剑背挺拔,面无表情地看着坠在坑体中的风来阳。 “我可以让你生,也可以让你死,今日留你性命,是为了让你知道,你和我,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废物!” 话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如同钟鸣斧钺,一遍遍地回响冲击在风来阳的耳畔,挥之不去,萦绕不绝。 “谁才是真正的废物?谁才是真正的废物?难道是我?不,不,不,我不是废物,我不是!” 风来阳怒火攻心,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哇,少主好厉害!”翠屏抹干眼泪,一脸花痴道。 “好样的,风来!”风无邪一捏拳头道。 “母亲,风来胜了,你怎么还哭啊?” “娘亲高兴,高兴!”风氏一边不停地抹着眼泪,一边笑着回答道。 “风来,你这惊喜可是着实让人惊喜呐!”风树清心中感叹,脸上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阳儿,阳儿!” 风树德扑到风来阳跟前,却见自己儿子赤身裸体,双目紧闭,浑身是血,再去摸他的脉搏,竟十分微弱,登时大怒,指着成人台上的风来破口大骂:“小畜生,年纪轻轻,下手竟然如此狠毒,你难道忘了他是你堂哥了吗?风树清,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跟你没完!” 风来正要说话,风树清示意风来不要说话,此事由他来解决。 “风树德,你莫要睁眼说瞎话,风来和风来阳是生死约战,众人包括城主都是见证人,这一点,难道你还要否认不成?” “既是生死约战,便生死在天,而就在方才,风来阳屡次使出杀招要致风来死地,那个时候他可记得风来是他堂弟?” 风树清声音中沉有力,每一句都掐在风树德的七寸上,撼动人心。 “风来明明有能力打死风来阳,可他没有,他给了风来阳一个活命的机会,倘若反过来,风来阳会给风来活命的机会吗?” 说到这,风树清声调骤然拔高,如同雷喝:“风树德,大伙儿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岂容你在这里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你,你,你!” 风树德一时词穷,气得脸色发紫。 风树清却不准备就此放过他,义正言辞地继续说道:“当众咆哮家主,黄胡长老,依风家律法该当如何?” 风黄胡一愣,随机脸色阴沉:风树清啊风树清,你这是要借刀杀人呐! 风黄胡与风树德交好,这在风府是众所周知的事,而如今风树清却让他当众说出依风家律法该怎么处置风树德,不是借刀杀人又是什么。 但众目睽睽,他又不能推诿,只好硬着头皮道:“罚俸一年,当众谢罪。” 风树德彻底怒了:“风树清,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哈哈。”风树清笑了笑,“是这样吗?” 说着一掌朝着风树德扑了出去,只见一个一人高大小的焰光潋滟的掌印幻化成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狮子头,嘶吼着便扑向了风树德。 “烈焰掌,狮王之怒!”风树德没想到风树清说动手就动手,勃然大怒,双手往回一擒,眨眼凝出一面青幽色门面大小的水盾,迎着火光耀天的狮王头便轰击了上去。 轰的一声爆鸣,风树德水盾爆裂,四下炸开,而那狮王掌印却余威犹在,狠狠地拍在他的胸口上,一掌将他轰飞出去。 “开荒境第十重,你突破了?”风树德紧紧捂着胸口,面带恐惧,目露敬畏,颤巍巍地问道。 长老堂的一干代表也是震惊无比地看着风树清。 风黄胡则一屁股坐到地上,嘴巴呈O型,一脸颓废。 开荒境第十重,风家过百年的历史上仅仅出现过不足十位,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是风家精彩绝艳的人物。 而就在刚才,风黄胡还提议要废掉风树清,另议家主人选,如今风树清修为已踏入开荒境第十重,还有谁比他更有资格坐这个家主之位,只怕就此之后,整个长老堂都会偏向于他。 风黄胡那个悔恨呐:不行,此事过后,一定要与风树德绝交,这个老东西,不仅儿子废物,就连自己也是个废物,还跟他交个屁啊! “我认罚,我不该咆哮家主,我有罪,我道歉!”风树德低下脸,无比痛苦地说道。 形势比人强,不得不由他。 风来原本还有些担忧,到现在才彻底放松:原来父亲也和我一样,留了一手! 但就在风树清准备宣布成人礼就此结束,宴请宾客的时候,风无情自人群中走了出来。 “风无邪,可敢出来一战,当然,你可以不应战,但那样的话,我可以称呼你为胆小鬼吗?” 风无情性格孤傲冷漠,这样讽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反而更加令人刺耳。 “有什么不敢的,我还怕了你不成!”果然,风无邪被他一激,立马就答应了。 “大哥!”风来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人贵在有信。 风树清摇了摇头,心道:“无邪心性还是浮躁了些,来儿反倒更像一个大哥。” “无邪,你要小心!”多说无益,风树清叮嘱一句便不再言语,而是暗中扣手,准备随时救援。 毕竟,风无情修为上比风无邪高了一重境界,并不是所有人都具备越阶挑战的本事,风来是个异类。 台下的看客兴致再次被提起:今天风家是怎么了,子弟之间接二连三的相互约战,更奇怪的是,原本是废物的风来竟然成功逆袭,弟弟成功了,哥哥又要来,难道风无邪也可以以弱胜强,越阶挑战吗? 虽然不知什么原因,风来能够打败风来阳,当哥哥的风无邪心中很是高兴,但他也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原本是不能修炼的弟弟都打败了开荒境四重修为的风来阳,那我呢,风无情修为也仅仅比我高那么一重,弟弟都可以做到的事,为什么我不可以? 风无邪急于想表现自己,于是当风无情提出挑战的时候,他想都不想答应了。 “出手吧!”风无邪盯着风无情道。 风无情出手了,只是风无邪却捕捉不到他出手的轨迹,风无邪有些惊慌,下意识就调转丹田真气护体,但他的护体真气刚刚到位,风无情的一截白指便点到了他的身前。 那截白指是那样的白皙,在阳光的映照下又是那样的苍白无力,仿佛是根病指,但它给人的感觉却像是毒蛇,阴冷、森毒,如同从地狱九幽突兀出现,要将风无邪拉入坟墓。 风无邪大惊,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就像被那根儿手指锁定了一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点到自己的腹下丹田。 点到的瞬间,风无邪只觉一股阴冷真气瞬间冲进他的丹田之中,如同肆虐的龙卷,顷刻间把他的丹田摧毁成断壁残垣。 风无邪只觉腹下一软,真气再也无法凝聚,浑身肌肉一阵抽搐,立时瘫软到了地上。 目的达到,风无情也不再动手,轻蔑地笑笑,转身走了下去。 “哥!”风来赶忙冲过去,却发现自己大哥像痴了一样,明明整个人清醒,却就是不说话。 “是幻神指!”风树清也来到了台上,看着大儿子这般模样,心中既痛又怒,却也无可奈何。 他没想到风无情竟然会用幻神指对付风无邪,更没想到,风无情的目的就是要废掉风无邪的真源丹田,让他痛不欲生。 “可恨!” 风来骨掌一捏,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 风树清手掌轻轻按在风来背部,风来只觉一股清凉之意自背部穿流进来,霎时令他冷静了不少,打消了去找风无情同归于尽的念头。 “这是个阴谋!” 风树清眸光闪动,看着已经瘫了的风无邪道。 第一卷 正文 第9章 龙象诀 家主阁院,古木参天,庭前奇花争放,一条小溪涓涓汩汩,流转在几座假山之间。 布局恬淡、静雅,一入阁院便有如进了世外桃源,让人气静神闲。 只是就在阁院的正屋,里面的气氛却是愁云密布,惨淡伤怀。 “好了,我们出去吧,让无邪好好休息。”风树清言语沧桑,轻声说道,同一掌轰飞风树德时的霸道判若两人。 风氏宽慰风无邪几句,偷偷摸了把眼泪,期期艾艾地出去了。 “来儿,你随我来。”看了眼风来,风树清转身朝着偏房走去。 偏房布置及其简单,只是墙角摆着两盆登天梯,苍翠欲滴,正奋发生长着。 “谁让你坐了?”风来正要落座,风树清突然说道,语气平缓,里面蕴含的怒意却如雷滚滚。 风来赶忙站到一边,低眉顺眼,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父为子纲,何况风来还是个孝顺的孩子。 他已经做好准备迎接风树清的责骂: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你个兔崽子,居然连你老子都瞒着,你还瞒着些什么了?”声音虽然还带着些许嗔怒,但言语中的高兴却是怎么掩也掩不住了。 “父亲,你不怪我了?”风来抬头,一脸兴奋。 “我说了吗?” 风树清不肯轻易就范,盯着看了风来良久,才叹了口气,说道:“来儿,你真的长大了,成人了。” 风来一时间没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只当是父亲伤心了。 “父亲……” “来儿。”风树清止住了风来,满脸慈祥,眼神颇为柔和地看着风来道,“父亲并没有怪你的意思,父亲只是想让你知道无论什么时候,我和你的母亲,还有你的哥哥,还有咱们这个家,永远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父亲……”风来眼睛湿润了,长久以来,他都以为父亲早已放弃了他这个不能修炼的废物,现在,他才知道父爱从来都没有消失,而是变得更加深沉。 有那么一瞬间,风来差点就要说出自己的秘密,只是他不能,他得信守承诺,人贵在有信。 “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都成年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风树清说着赶忙擦掉自己眼角的泪水,骂道。 待风来恢复如常,风树清神色也再次变得庄严异常。 “你哥哥的情况,你也知道了:腹下真源丹田被毁,修为倒退回开荒境四重,不能再修炼了。” 腹下三寸处为人体下丹田,乃藏气之所,真源派生所在。 开荒境四重过后,武者便可以通过神府感应到天地元气的存在,进而通过秘修功法勾引元气,在腹下丹田修炼出真气。 真气一出,武者便自然而然地跨入开荒境第五重的境界。 自此之后,武者才算真正进入了修行的世界。 所以,开荒境第五重是开荒境中重要的一个分水岭。 但下丹田被废,武者就永远无法修炼出真气,修为自然也不会再有精进。 风无情等于一指断送了风无邪的大好前程。 “风无情!”风来恨恨地念叨着,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他为风无邪报仇。 “不,短时间内,你还不能去找风无情,能将幻神指修炼到幻视的地步,此子绝对不止开荒境六重的实力,你一定要隐忍,等有了足够的实力,再去给你哥报那一指之仇!”风树清目露精光,斩钉截铁道。 风来长长呼了一口气,待将胸中的烦躁、仇恨等等一切负面情绪呼出体外,这才缓缓开口道:“那父亲你说的‘阴谋’指的是什么?” 见风来很快便调整过来,风树清很是欣慰,不过听见风来的问话,神情却又变得严肃无比。 “再过一个月,应天宗就要派人来临沧城开门择徒了。” “往年不是快要秋尽的时候,他们才开始收徒吗?” “这个为父也不甚清楚,也是适才宴席间陈城主无意透露的,应该假不了。” “那父亲你的意思是风无情他是故意的,他的目的就是不让我大哥参加应天宗的入门测试?” “没错,他们本来的想法应该是让风来阳在成人礼上当众挑战你,羞辱我们父子,借此激怒你大哥,顺势挺出风无情,再名正言顺地废掉他。”风树清气息有些躁动,冷哼一声,接着道,“只是他们怎么没想到原本不能修炼的你竟然逆转过来把风来阳打成了残废,一下打乱了他们的算盘。” 风来知道风树清说他们指的是风树德和风树人,也就是他的二叔和三叔。 “本来我展现出开荒境十重实力的时候,风树德已经放弃了,可是那风树人居然还敢让他的儿子站出来,这说明他背后还有人。” “还有人?那这个人修为岂不还在开荒境十重之上?”这个想法一说出口,就连风来也惊住了。 “事情也许没有我们想得那么复杂,现在你也不该关心这些,你该关心的是一个月后如何通过应天宗的测试。” 风树清目光飘向正屋,仿佛能够看到躺在床上的风无邪,“你大哥的丹田能否修复,继续修炼就看你了。” “看我?” “没错,据陈城主说,应天宗内有一种神丹,可以修复损坏的丹田,只是想要得到极为困难,就连内门弟子都不一定能够得到,你有信心吗?”风树清看向风来,窗外的日光斜照,只听得见潺潺溪水。 “有!”风来咬着牙高声回应道。 余音回荡在屋内,墙角处那两盆登天梯正长得开怀,被这声音一震,竟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应和了起来。 “难为你了,去吧,想要进入应天宗,你得先把修为突破到开荒境四重,一个月的时间,也许别人不行,但父亲相信……你行!” 风来从偏屋退出来,想着再去看一下风无邪,但透过窗户发现风无邪眼神依旧呆滞,风来万分心痛:哥,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风来暗暗发誓,最终也没有进去,他知道风无邪一时还无法接受不能修炼这个痛苦的事实,他需要时间来接受。 “美女飘飘拳我已经修炼纯熟,二重功法已经完全不适合继续修炼了,是时候去黄粱阁选取三重功法了。” 风来在独立小院中打了一趟飘飘拳,发现其对身体已经没了任何刺激,便收了功再次来到了黄梁阁。 这黄梁阁的名字也是有渊源的,传闻太史元年,大周皇帝定鼎乾坤,有神木自天河漂游而下,驻守在天河附近的神威大将军郭淮亲派一万军士搬运将其进献给太始皇帝,太始皇帝龙心大悦,见神木通体金黄,随即赐名“黄梁”,就此黄梁一词流传于世。 “梁伯,我是来选取三重功法的。”风来走到守阁门前,恭恭敬敬说道。 “二少主?”梁伯一惊,原本白净的脸瞬间变得羞红无比,掩着脸看向风来。 “老奴,老奴,有眼无珠呐!” “梁伯你想多了!”风来笑道。 “唉,老话说的好,莫欺少年穷,果真如此,少主胸襟开阔,老奴我真是愈发羞愧难当,从此以后,我一定要改掉倚老卖老的臭习惯,不再人前丢这老脸呐!” “来,少主,你随我来,老奴亲自给你开门去。”梁伯拿着钥匙,兴冲冲地朝着黄梁门走去。 黄粱阁第二层。 风来看见满层的功法,心中激动,不由升起一股豪气:我风来也可以修习三重功法了! 顾不上和梁伯说话,风来一头扎进了浩瀚的功法之中。 见风来已入痴迷,梁伯会心地笑笑,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功法虽多,风来却也不是没了头的苍蝇,踏入心意四合境的风来十分清楚自己需要什么。 “龙象诀?”风来抄起这本功法,正要翻开看个究竟,忽然从书本间掉出一张金色纸张来。 风来眼疾手快,一手将其擒在手中,缓缓展开,却是一幅图。 图上画的不是龙,不是象,却是一个佛陀。 只是这佛陀却有些怪异:明明看着很平和,却偏偏给人威猛无匹的压迫感,明明看着很安静,却又偏偏有种呼之欲出,佛经漫天的错觉。 “这丹青怎么和美女飘飘拳上的那幅美人图有些相似?”风来惊讶,却也不再多想,而是翻开那本龙象诀细细品读起来。 只是这一品读,就是一个下午。 “以力博脉,以脉合身,这龙象诀完全就是为我精心打造的啊,只是可惜不知创造这门功法的人是谁。” 风家功法从百年前积累到现在,大都是些拓本,只记内容,不记作者,所以风来也无法获知谁是创造功法的人。 不过,风来心意四合境刚到脉合,龙象诀便是纯以修脉的功法,真不知是天意还是巧合。 取了龙象诀,风来就出了黄粱阁,再次来到梁伯跟前进行登记。 “龙象诀?”梁伯表情十分惊讶,有些话想说,却强忍没说出口。 “怎么了,梁伯?”风来见他表情又和上次重叠,问道。 “额,少主啊,你也别怪老奴多嘴,这龙象诀确实是三重功法里中精品中的精品,可修炼起来极难,在我的印象里,似乎就没人练成过,风无情风公子也曾想挑战这一纪录,毫无意外,他也失败了。” 说到这,梁伯看见风来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道:“当然,老奴的意思不是说少主比不上风无情公子,只是想给少主提个醒,少走点弯路罢了。” “登记吧,梁伯。”风来言语温和,却又异常坚定。 “唉……” 梁伯叹息一声,终于不再说话。 第一卷 正文 第10章 寻龙草、天音山 沧海无边,偶有飞鱼跃出水面嬉戏玩闹,却被守候在海面已久的海鸟一口吞掉。 海浪阵阵,一波一波永不疲倦地冲击海岸,将岸边的砂石冲洗得光滑雪白。 浪潮带起的声音如同海中风铃,空灵、悦耳。 风来就站在海潮中,微闭着双眼,两臂左右舒张,两手虚虚张开,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又像在追逐着什么。 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超过了两个时辰,以至于一只长尾水鸟把他当作一个木桩,安然地落了上去。 然而就在那只水鸟落身的瞬间,风来的眼睛突然睁开,周身筋脉以心府为中心,剧烈地波动开来,一股无形大势骤然降在风来身上。 “龙象脉动拳!” 风来趁势出拳,只听拳声争鸣,犹如龙象,拳面正中的空气被拳势骤然挤压,竟发出了嘶嘶爆鸣,而那拳势有如利剑,乘风破浪,直直冲到百步开外这才轰的一声炸开,爆起千重海浪方才堪堪消散。 “呼……” 风来收势平息,看着慢慢平复的海面,十分满意。 “诸脉动,龙象生,这龙象脉动拳算是小成了。” “如果让梁伯知道我仅仅用了三天就把龙象脉动拳修到了小成,那他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风来心中微微有些得意,毕竟龙象诀在风家的历史上可是没有修炼成功的先例。 不过风来也知道,这与他走的心修一脉有着极大的关系,另外心意四合境脉合也对修炼龙象诀的加成非常大。 他扭头看向右肩上的长尾鸟,那鸟似乎痴呆了一样,竟然一动不动,翅膀还保持着落下时尚未尽收的姿态。 看着这傻鸟的样子,风来哑然失笑。 听到风来的笑声,那呆鸟才算反应过来,双翅一震,扑扑棱棱地飞走了。 在海水舒舒服服洗了一个冷水澡,风来整了整装容,便准备离开了。 他已经在这里潜心修炼了三天,这三天内他的心神一刻都不曾放松,但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他现在的龙象脉动拳已经小成,所以即便今日时间还早,他还是打算早点回去。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去风府,而是径直去了长风酒馆。 自上次喝过琼花玉露酒后,风来就再没来过这里,如今过了四五天,风来还真有点惦记这里。 惦记这里的酒,还有这里的人。 只是当他走到长风酒馆门前的时候,却愣住了。 酒馆大门紧锁,锁上落了一层灰,那是在告诉风来,酒馆的主人已经离去多日了。 “出事了吗?”风来想到了赵三,还有他背后的主子风来阳。 四周寂寥,唯有绣着长风二字的酒旗在随风飘摆。 就在风来转身离去的时候,一个从对面街道走出来的中年妇女突然叫住了他。 “小哥可是风来?” “我是。”风来轻声回答道。 “那就对了。”妇人从怀里掏出一纸信封,塞到风来怀里,“这是徐家姑娘留给你的信。” “她去哪了?”风来拿着信,问道。 “这可就不清楚了,人家不愿说,我也不好多问。” “谢谢了。” “小哥你客气了。”妇人说完,盈盈一拜,兀自离去了。 风来这才拆开信,映入眼帘的是一手娟秀无比的篆体小字,就如花瑶那琴音,潺缓流转,温润人心。 看过信,风来才知道花瑶父女是被她母亲那边派人接走了。 知道他们父女无事,风来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心中仍然有些怅惘,却比方才没有头绪好了许多,何况花瑶在信的末尾还十分肯定地说过“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唉,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爱上层楼,爱上层楼……”风来摇头晃脑地远去,空留一地酸愁。 风府,百草堂。 “大叔伯,你可不能玩我,我就不信你这偌大的百草堂,会没有寻龙草?”风来质问着身前的老者,神态十分戏谑,完全不像在跟长辈在说话。 寻龙草是风来在龙象诀上看到的,上面说修习龙象诀,想要大成圆满,必须以寻龙草做引,所以风来就来府中的百草堂来找他的大叔伯,看看这里有没有,却不想被告知没有。 老者名叫风树山,是风来的大叔伯,一生痴迷炼药,常常把自己弄得疯疯癫癫,性子就像是个顽童。 风树山也不以为意,抚了抚长有半尺、灰白驳杂的胡须,一屁股坐在辨草台上,略带生气道:“你这娃娃,没有就是没有,我还骗你不成。” “你又不是没干过。”风来嘴巴一撇,说道。 老者老脸一红,哼哼哈伊不知该如何解释,最后一摆手,耍无赖道:“这样吧,你要是能从这里找出寻龙草,我就让你带走,怎么样?” “当真?”风来一喜,赶紧说道。 见风来这个模样,风树山反而犹豫了,忽然他像是想到了某种可能,赶忙摆了摆手道:“不好,不好,唉呀,我真的没有骗你,风来,那寻龙草,百草堂真的没有。” “那什么地方有?” “额,你等等,我给你查查。” 说着风树山真的转身去屋里一阵翻箱倒柜,乒乒乓乓,找出一本厚有五寸,色泽枯黄的大皮书来。 风来凑过去,发现书面上写着“百草图”三个大字。 “原来是寻草指南啊。”风来心想。 “哎,找到了,找到了。”风树山拿手指着《百草图》上的一幅图兴冲冲地说道,“你看,寻龙草就长这样。” 风来一看,只觉得那寻龙草一点都不像画上张牙舞爪的龙,反倒像一柄剑,记好草的形状,风来赶忙问道:“快看看哪有这种草,快!” “别催,别催。”风树山把头凑到书纸跟前,看了良久眼睛一亮,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拍手道,“巧了,咱们临沧城附近就有!” “哪,在哪,说具体地理位置。”风来有些迫不及待。 “额,在城南偏西一千里处的天音山。” “天音山?”风来极力在脑中回忆有关这座山的记忆,可惜他失败了。 “嗯,就是天音山。”风树山放下《百草图》,十分肯定道。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一座山?”风来疑惑,好歹他也算临沧土著,怎么就不知道临沧城方圆千里内还有这么一座山。 “因为这座山的名字是我起的。”风树山颇为得意地说道。 “……” 风来差点吐血三升,敢情那《百草图》是他自己绘制的。 “这是去往天音山的地图,你拿好。”风树山从桌角下取出一份图纸丢给风来,风来打开一看:这不是去向天脊山的路线图嘛! “大叔伯,你说的天音山不会就是天脊山吧?” “……” 城南偏西,千里路段,风来已经可以感受到淡淡地秋意。 红叶满地,枫林如同一条蜿蜒曲折的江河,自山顶流淌到山脚。 从下往上望去,这山就如同铺设在天地之间的一座天梯,让人忍不住想要攀登的欲望。 “这就是天脊山了吧。”风来抬起一张坚毅俊秀的脸,满眼期待,只是他的耳边却还在回响着风树山的话:“等你去了在那里过一夜,你就知道这山还是叫天音山来得更贴切些。” 风来整整行装,开始爬山,双脚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而就在风来的身影消失在枫林之中的时候,山脚下却突然闪出一个人,这人个头不高,气息却十分恐怖,即便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却让人生出周遭万物以他为中心的错觉。 倘若风来看到这一幕的话,他一定知道这是真气波动外显,开荒境五重小巅峰的修兆。 那人盯着风来远去的背影良久,一双鹰目突得爆出一团冷光,身形一动,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风来一边走,一边欣赏着山间美景,浑然没有意识到身后的危险。 开荒境三重巅峰的他,脚程极快,不一会就登上了天脊山顶,站在山顶唯见天边白云翻动,远处长河滚滚,深吸一口气,当真有无穷享受。 “你可以再吸一口,免得死了留恋。”灰色长衫,长发掩面,一对儿瞳孔像漆了鸡血,十分骇人。 来人正是那个一直尾随风来身后的杀手。 风来微微有些惊慌,因为他感受到了从那人身上传播出来的真气波动,有如脉搏,极具规律。 “是风树德派你来的?”风来双手很自然地扣在身后,心意骤然四合,浑身脉势连成一片,即便他知道自己根本拼不过眼前的杀手,他还是不愿放弃,哪怕死,也要给予对手重创。 “你很面生,你不是临沧人。” 血眼男并不接风来的话,而是面带微笑着自我介绍道:“你可以称呼我为血瞳。” “血瞳……”风来咀嚼着这个名字,试图从中得到一些信息,悚然一惊,“你就是杀手榜上的那个变态,血瞳?” 说血瞳变态是因为他从来不杀成年男子,专杀妇女老幼,他曾当着一家男主的面奸杀其妻女,最后还不尽兴,临走时更是当着男主的面生生将一名还在襁褓中的婴孩活活摔死。 “我成年了。”风来神情恢复如常,淡淡说道。 血瞳一愣,他没想到风来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戏谑。 “一个死人,成不成年已经无关紧要了。”血瞳嘴角微扬,杀意如血腥之气在风中激荡。 风来再也忍受不住,身体向上骤然一拔,屈膝弹腿,身如飞燕,腿如大刀,势如泰山,罩着血瞳便狠狠斩去。 “飞燕斩!” 血瞳轻蔑地笑笑,感叹风来不自量力,右掌顺势向前一拍,周遭空气似也被其抽取,那轻轻一拍落在风来眼中竟生出排山倒海之势,霎时便将风来淹没。 只是血瞳如此凶猛的攻势,他预想中爆掉风来一条腿的情形并没有出现,这让他有些惊讶。 “龙象脉动,卸力分力,果然精妙。” 风来暗自惊叹,感觉到仍如电打的右脚,心有余悸,方才要不是他情急之下运转龙象诀,将血瞳的一拍之力卸得七七八八,他这条腿已经爆掉了。 “嗯?” 血瞳一惊,因为他看到风来借着反弹之势没有落地,而是直接一头扎进了山崖之下。千丈深崖,即便是开荒境四重武者掉下去,也会摔得粉身碎骨。 “这小子是要自杀么?”等到血瞳走到崖边的时候,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堪,额上青筋暴起,表明他已经到了愤怒暴走的边缘。 只见风来手中撑着一张长有三尺的圆伞,飘飘悠悠地向着崖间滑去。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脱么?”血瞳邪邪一笑,纵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