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001章 容不下她 大齐,深秋 一年一度的秋猎,照例在离京三百里开外的皇家围场举行,这一次前往围场的随行人员名单,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阵容强大, 皇上身边除了有当朝宠妃段楚瑶伴驾,就连平日里行事低调的皇后都凤临其中。 “如意,你再去瞧瞧。” 眼看着天色渐晚,狩猎的队伍也陆陆续续回来了,皇后段连鸢在帐子里是坐不住了,不停的差人前去查探消息。 眼看着天已经黑透了,她的宏儿仍旧没有回来呢。 “娘娘别急,大皇子第一次参加秋猎,难免贪玩,兴许是见着什么都新鲜,将回程的时辰给耽搁了!”此时,在皇后段连鸢身边服侍的是她的心腹女官如意,是出嫁前在侍郎府就开始跟在她身边的人,因此,与段连鸢的情份较其余人要更贴近一些。 “如喜可有回来?”段连鸢接过如意递上前的茶水勉强抿了一口。 如喜和如意一样,同是段连鸢的心腹女官,也是她在皇宫里最信得过的人。 方才她派了如喜去打探儿子的消息,可去了足足一柱香的时辰,却迟迟未归。 这两个丫头跟在她身边多年,且不说忠心,做事向来懂得进退分寸,按规矩如喜早应该回来复命,或是差人通报一声的。 “还未归”如意的眼底亦闪过一丝疑惑,两人平日里相处情同姐妹,十几载相依相扶,对彼此的性情是再了解不过,那丫头性子沉稳,行事稳妥,今儿个怎的会这般不知轻重,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心猛的一跳,一抹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便在这个时候,营帐的帘子被人粗暴的撩了起来,几名侍卫开路,簇拥着一名华衣锦服的美丽女子缓缓入内。 女子二十有余,保养的极为精致,肌肤柔亮似雪,眉目含情,嘴含笑,身段纤瘦,一行一走间,给人一种弱柳拂风的错觉,使得旁人会情不自禁的想要上前扶她一把。 段连鸢猛的站了起来,她的营帐向来由自己人把守,没有她的允许,就连皇上要入内,也需要通传一声,何以段楚瑶却能大摇大摆的进来? “瑶贵妃好生无礼,没有通传便闯进皇后娘娘的宫帐,该当何罪!”如意上前喝斥。 段楚瑶掩着唇瓣轻轻的笑了起来,没有因为被一名下贱的奴婢喝斥而染上怒容,她目光柔美,脚步没有停止,而是朝着段连鸢的方向继续前行,几名侍卫许是保护她的安危,立即排开两队,将段连鸢和如意包围了起来。 “来人,抬进来!”袖口一扬,营帐外两名粗壮的嬷嬷押着一名发丝凌乱,衣着不整的女子闯入营帐,段楚瑶笑道:“姐姐,妹妹在外头抓住了一名鬼鬼祟祟的贱婢,不知道姐姐认不认得此人……” 未待段楚瑶将话说完,如意已经惊叫了起来:“如喜!” 跟在段连鸢身边十多载,即便被拷打得面目全非,段连鸢也能从她身上的气息辨认她的身份。 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这一刻,她悔得肠子都青了,若不是当初自己被猪油蒙了心,将段楚瑶和她的母亲乔氏看成了自己的至亲,自己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当年,段家被指婚谦王谢睿,原本指的是才貌双全的段楚瑶,却因段楚瑶一心攀附太子不肯出嫁,最后哄得同是嫡女的段连鸢替嫁进府。 洞房花烛,原本该是情意绵绵,可她等来的是什么? 在揭开盖头的那一刻,谢睿打翻了桌面上的合巹酒,盛怒而去。 那时,她本该知道谢睿喜欢的是她那花容月貌的妹妹,而她段连鸢不过是段楚瑶和乔氏下在谦王身边的棋子,只可惜,她再次被那虚以伪蛇的亲情所蒙蔽,一心一意以为段楚瑶将谦王妃的位置拱手相让,并多次邀她进府谈心。 以至于,在后来太子失势后,段楚瑶又名正言顺的攀上了谦王,待到谦王排除众难,一举夺帝之后,便急切的将段楚瑶接进了后宫,并不顾众人的阻拦,破坏祖制,强行封她为贵妃,在后宫中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从此之后是冠宠后宫,只手遮天。 谢睿更是将段楚瑶生下的二皇子视若瑰宝,带在身边贴身教导,亦多次暗示要立二皇子谢廷为储,若不是朝中元老拼死反对,只怕那谢廷已经越过了她的大皇子了。 “瑶贵妃这是来给本宫示,威么?”段连鸢居高临下的瞧着段楚瑶,她的这个好妹妹不仅夺了她的夫君,如今又残害她身边的人,更是心心念念着她皇后的位置和她宏儿的太子之位,她的狼子野心到底有多大,可想而知。 在后宫,她步步退让妥协,却换不来段楚瑶的手下留情,相反,却让她步步紧逼,直到段连鸢已无路可退。 听了她的话,段楚瑶又一次笑了,那笑声平时听起来如黄莺般清脆悦耳,但这一刻,却让众人毛骨悚然,柔美的眉目往里一收,视线犹如淬了毒的利箭直指段连鸢,此刻,她已是离段连鸢一步之遥:“姐姐,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喜欢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你可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清高的姿态!” 段楚瑶的银牙忽的紧咬了起来,一股强烈的嫉妒之心涌上心头。 段连鸢的娘亲孟氏出身高贵,是曾经威振一时的昭阳候的嫡出大小姐,嫁入候府后,处处压制当时的户部侍郎段云华,以至于段楚瑶的娘亲乔氏被搁置外室数十载才得以回府。 因此,她恨透了嫡出的段连鸢,发誓要越过她。 “你心如蛇蝎,就算给你一个好出生,你也扮不来真正的名门贵女!”段连鸢冷哼一声,嘲讽的笑意逸出唇齿,麻雀就是麻雀,就算给了她华丽的外表,她也飞不出凤凰的姿态,如同此时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女人。 但没有人知道,曾经段连鸢也羡慕过段楚瑶的花容月貌,模仿过她的一言一行,以讨得谦王谢睿的欢心,如今看来,都成了天大的笑意。 若是从前,她这样羞辱段楚瑶,只怕她早已哭哭啼啼的向谢睿告状去了,但是……这一刻,段楚瑶却没有半丝的不悦,她嘲讽的看着段连鸢,脚步再轻轻的向前挪了挪,贴近段连鸢的耳边,声若盘馨:“姐姐,就算我扮不来名门贵女,也好过痛失爱子……” 她的话像是一道惊雷,直将段连鸢击得浑身颤抖,整个人无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若不是如意扶了一把,只怕她此时已经瘫在了地上。 她早已意识到发生了变故,如今听了段楚瑶的话,是再也等不下去了,脚下一稳,她便镇定了下来,扬声唤道:“来人……” 可是,叫了数声,外头却无一人进来。 卷一 第002章 含恨而殒 “姐姐别叫了,就算叫破了嗓子,也没用!”段楚瑶的声音再度响起,不急不缓,已是胜券在握的一方:“咱们姐妹一场,我便给你指条明路,你现在去大皇子的营帐,兴许还能见大皇子最后一面”。 “你对我的宏儿做了什么?你好狠的心”段连鸢只觉得脑子里一声惊雷炸响,面色瞬间惨白,她猛的抓住段楚瑶的肩膀,顾不得形象的大吼出声,原本如喜失踪,她还抱有一丝希望,如今听完段楚瑶的话,她的天好似瞬间塌了,担忧了许久的事情,还是来了…… 她知道,段楚瑶容不下宏儿,但是……宏儿是她的儿子,亦是谢睿的儿子,就算谢睿对她已不再亲近,但她不信谢睿可以割舍下与宏儿的父子之情。 段连鸢的双眼瞪得滚圆,将段楚瑶那美丽却恶毒的面目尽收眼底。 “姐姐,别动怒,待你看到你的宏儿时,你再怒也不迟!”段楚瑶轻轻的拔开段连鸢的手,掩着唇笑着欣赏她这一刻的失态,她最喜欢看的就是那高高在上之人,狼狈不堪的模样,不……这一刻,还不够! “娘娘,您快救救大皇子,他被人陷害落入了狼群中,被救起时,已是惨不忍睹……”一直被嬷嬷押解着的如喜终于清醒了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决心,而后挣开桎梏,冲向段楚瑶,她顾不得满身的疼痛,她要杀了段楚瑶。 这一刻,只想为大皇子报仇,为段连鸢报仇。 只可惜,她伸出的手还未抵达段楚瑶那细嫩的脖子,已经被身手敏捷的侍卫一剑刺穿心脏,鲜血溅了一地…… “如喜!”段连鸢正要扑了上去,却被如意死死的抱住。 “娘娘,救大皇子要紧!”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抓住,使劲的绞着,使得她全身颤抖,痛不欲生,是啊!这一刻她还不能倒。 跌跌撞撞的往营帐外跑,她要见她的宏儿,她的宏儿是皇长子,谢睿不能见死不救。 人刚出去,身后一声惨叫响起,便听到段楚瑶尖锐的声音:“如意丫头花容月貌,死了可惜了,赏给你们几个玩玩……” 眼泪夺眶而出,脚步一顿,但想到她的宏儿,她硬是没有回头,跌跌撞撞的冲到谢宏的营帐外头。 可疑的是,这四周围竟是一个侍卫都没有,若不是那营帐内还点着灯火,她恐怕会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宏儿……”她冲了进去。 昏暗的灯火下躺着的少年不过十二、三岁,却是被野兽咬得血肉模糊,腿脚和手臂已经不见了踪影,一张英气的脸蛋只余一对硕大的双眼在眼眶中吊着,哪里还有半分人样,形似恶鬼。 段连鸢只觉得头脑充血,眼前晕玄一片,正要扑上去,脸上却被人狠狠的赏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直打得她头皮发麻,整个人摔在地上。 她这才注意到,这房里除了宏儿,还有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她那心心念念的好夫君谢睿。 “皇上,救救宏儿,求您救救宏儿,他是您的儿子啊……”段连鸢顾不得这么多,扑上前去扯住谢睿的裤脚,苦苦的哀求。 嘴角淌出鲜血来,她却浑然未觉,身子颤抖得厉害,眼泪早已模糊了双眼,她不想看……那不是她的宏儿,她的宏儿英姿洒脱,才十二岁,便已是天熹的文武全才,人人都说她的宏儿有帝王之风。 那个血肉模糊的人不可能是她的宏儿。 “段连鸢,你这个毒妇,这便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小小年纪,便懂得暗箭伤人,谋害手足!”谢睿似乎还不解恨,一脚踹在段连鸢的胸口,直踢得她鲜血直流,头上的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她听不懂谢睿在说什么,她的宏儿心地善良,从来不懂得谋害人。 便在这个时候,帘子再度被撩了起来,一道哭哭啼啼的女声响起,直扑谢睿的怀抱:“皇上,臣妾不敢怪皇后和大皇子!一切都是廷儿不懂事,得罪了皇后和大皇子,都是妾身和廷儿的错……” “段楚瑶,你这个贱人,是你害死了我的宏儿,是你!”段连鸢听到这个声音,似是听到从地狱传来的噩耗,她猛的跳了起来,抓住段楚瑶那纤细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一口,鲜血在她的牙关打颤,耳边传来段楚瑶惊恐的尖叫声。 她的宏儿已经成了那副模样,她还活着做什么? “段连鸢,你疯了不成?”谢睿遂不及防,没来得及保住段楚瑶的手臂,盛怒之下又是一脚踹在苏瑾月的胸口。 而此时的段连鸢已经不知道痛了,她仰起头望着谢睿那张曾经让她百看不厌的脸。 脑海中响起还在谦王府时,他高兴她为他生下宏儿,拥着她说的那些话。 他说,连鸢,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本王最好的人,你的付出,本王都记在心里。 他说,连鸢,宏儿是我们第一个孩儿,本王会视他为瑰宝,将来待本王登基,便立即封他为太子,而你,将会是本王后宫之主。 这些话,此时想起来,似乎成为了莫大的笑话,惹得段连鸢像疯了一样仰头大笑,满口的血滴在她的前襟,开出艳丽的花朵。 “母后……”床榻上的谢宏忍着最后一口气,发出一丝声响,紧接着,浑身一抽,再也没了气息。 段连鸢扑了上去:“宏儿,我的宏儿,母后就算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害你之人……”她恶狠狠的瞪着那对狗男女,鲜红的嘴里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 段楚瑶浑身打了个颤,下意识的钻进谢睿的怀里:“皇上,臣妾好怕!” “放心,朕请了法师,镇住她们的灵魂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一把火烧毁了整个营帐,没过多久,便传来行宫走水,皇后和大皇子百里宏不幸遇难的消息。 而后谢睿请了法师作法,却不想,那法师竟死在了当场…… 卷一 第003章 重生归来 “唔……”头好痛,使得段连鸢紧紧的蹙起了眉心,嘴里一张一合,渴得厉害,喉咙也像是火烧一样,却没有人给她一滴水。 她费力的撑起身子,睁开眼,想看看自己到底是去了天堂还是地狱。 可这一看,她整个人就傻在了当场,这房间虽然不是她的,却于她的记忆中颇为熟悉,到底在哪里见过?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谈话声。 “手脚麻利点,要是大小姐醒过来,这事就不好办了……”是个上了年纪的婆子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个院子的人。 她使劲的捏了捏手臂,传来一股钻心的痛,使得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也正是因为这股子痛,让她更加的疑惑,她不是死了吗?难道死人也知道痛? “来了来了,谦王正往这边来了……”门外又传来压低了的说话声,显得有些慌乱,紧接着,房门连敲了几下,有人问道:“段大小姐,您在里面吗?” 记忆回转,她猛的坐了起来,瞪圆了双眼看着这间房的一桌一椅,难不成她回到了十年前和谦王谢睿的那场相遇? 那时候,她没有转醒,因此,谢睿喝醉了酒进来的时候直接钻进了被子,和她发生了关系,她一度以为不过是一场意外,如今想来,其实这一切都是别人算计好的。 如果不是委身于谢睿,她就不会对段楚瑶心怀愧疚,也就不会答应替她嫁到谦王府,再顺理推算下去,她……也就不会落得被大火活活烧死的下场。 想到这里,段连鸢迅速的跳下床,从铜镜中仔细的看着自己的容貌,皮光肉滑,脸上还泛着淡淡的稚气,确实是十年前的自己。 这一年,她不过十五,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她的命运也就是在这一年开始逆转的。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又响了三下:“段大小姐,您在里面吗?”仍旧是刚才那个婆子的声音,非常陌生,并不是云府的人。 当然,她此时身处的也并不是云府,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她重生的今天正是十五年前京城三大家族之一夏候家的老太君的寿宴。 迅速的理了理衣裳,她知道,接下来谢睿要闯进来了。 上一世,她受人算计,这一世,她又岂能任人鱼肉? 门口的婆子没听到回应,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压低了声音对另一人说道:“一碗迷魂汤灌下去,哪里能这么快醒,好了,我们快去准备吧……” 脚步声传来,段连鸢隐隐明白门口守着她的人已经走了,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寒凉的冷笑,原来……她是喝了迷魂汤,难怪会不醒人世。 迅速拉开门,正要逃离这里,左边却响起一声惊叫:“大小姐,你……”段连鸢转头一看,竟是她的继母乔氏身边的得力丫头四喜。 四喜心下一惊,却立即缓过神来,段连鸢居然醒了过来,她立马要叫人,喉头却被一只细嫩的手紧紧的捏住了,四喜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脸色因为难受而涨成了猪肝色。 段连鸢冷冷的看着她,一个念头涌上心间,既然她们要算计她,她又何不以牙还牙呢? 看看这场闹剧最后会是怎样收场。 “大小姐……求,大……小姐饶命!”四喜艰难的发出声音,她奋力的挣扎着,却发现段连鸢用的是巧力,根本挣脱不开。 眼神接触到段连鸢的眼神,四喜只觉得从头凉到了脚,她的眸子清冷得如同冬日寒霜,好似随时能制人于死地。 这……真的是大小姐吗?正在四喜愣神之际,脑后一阵闷痛,紧接着四喜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段连鸢将人拖进了房中,扯开一半衣裳,用被子蒙住,做完这些之后,她刚想离开,就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传来,一名婆子急切的说道:“四喜丫头跑到哪里去了?夫人那里还等着呢!” 这话刚说完,另一名婆子就将她拉开了:“快走,谦王已经来了……” 段连鸢迅速藏在了衣柜后面,衣摆刚刚收好,门就被一双大手猛的推了开来,紧接着,踉跄的脚步声晃了进来,酒气冲天,嘴里却也呢喃着酒后的醉话:“瑶儿,瑶儿……本王来了……” 段连鸢只觉得心脏一阵抓紧,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这人,正是谢睿。 原来,他一直以为私会的是段楚瑶,所以才会冒然进来,枉她上一世还被蒙在鼓里,以为一切都不过是意外,还曾一度感激段楚瑶没有怪罪她,感激乔氏为她作主。 如今想来,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很快,谢睿就摸到了床边,像上一世一样,钻进了被子里。 段连鸢恨过之后,恢复了平静,转念一想,谢睿城府至深,怎么会被人轻易的灌醉呢?而且,就算是醉了,他身边的随从元殇也不会轻易离开半步,难道这一切,还另有高人在背后操纵? 那人到底是何目的呢? “啊……王爷……”正在段连鸢陷入沉思之际,床榻上传来一声尖叫声,紧接着一件接一件的女裳被撕扯下来,四喜挣扎了几下,很快就顺从了,床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以及男子高低起伏的低喘。 段连鸢脸上一红,胸口莫名其妙的燃起一阵烦躁感,身体的温度也急速上升。 该死……那碗迷魂汤里只怕还含有催情之物,手指紧紧的抓住衣柜的一角,才迫使自己稍微缓和了一些。 尽管如此,她的额头还是不断的渗出热汗,难受至极。 正在这时,门外又是一阵吵闹声传来,她猛的瞪圆了双眼,认真的倾听。 “你们把大小姐带到哪里去了?让开,我要进里面去找……”是如意的声音,这丫头向来有股护主的执拗劲,想到上一世,因为忠心护主而落得那般下场,段连鸢默默的握紧了拳头,暗暗在心里发誓,这一世,她一定要保全自己的人,遇人遇事,绝不心慈手软。 段楚瑶、谢睿,都等着吧! 卷一 第004章 替她解围 “疯丫头,这里可是夏候府的后院,岂容你造次?”一名婆子趾高气昂的声音传来,听口气,应该是夏候府的人。 段连鸢眉心一蹙,难道这件事夏候府竟也有人参与其中? 搅黄段楚瑶与谢睿的婚事到底对谁会有好处呢? 便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院子里热闹了起来,丫头、婆子再也不敢吱声,任一行人长驱直入,段连鸢听到声响,将自己的身体缩了缩,隐藏得更加妥当了。 和前世一样,门被人大力的推开了,一声重喝传来:“是谁敢在夏候府生事?” 领头的竟是夏候府的二少夏候铭,紧接着,段连鸢的继母乔氏与一众夫人、小姐一同跟了进来,看也未看那床榻上交缠的两人,乔氏就扑了过去,痛心疾首道:“连鸢,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躲在衣柜后面的段连鸢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果然,这一切是早已策划好的。 上一世,场面太过混乱,她难堪的无地自容,自然没有注意到第一个闯进来的人是谁,如今,她亲眼目睹了这场好戏,心中的疑惑也迎刃而解,夏候铭阴险毒辣,向来以利益为重。 他会不惜得罪谦王而亲自来处理这事,定是与利益划勾。 在整个京城中,能差得动夏候家的人,除了皇室再无其他,如今谢睿身临其中,那么,皇族中便只剩下太子谢禹了。 想到这里,段连鸢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谢禹上一世十分惨烈,比起同是皇子的三皇子谢蕴惨得多。 原来,太子和谢睿早就是水火不融了。 所有的人都瞪圆了双眼,嫌恶的看着床榻上不知羞耻的两人,紧跟在乔氏身后的便是段连鸢的好妹妹段楚瑶了,她双眼含泪,似乎痛心疾首,在丫头秋画的搀扶下轻轻的抹着眼泪,太傅之女秦雪芝伴在身旁安慰着她。 这出捉奸在床的戏码,演得是淋漓尽致啊。 就在众人都对段府嫡长女段连鸢议论纷纷之际,床榻上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谢睿猛的清醒了过来,他目眦欲裂的看着与自己交欢的女子,大掌一扬‘呯’的一声,刚刚还被他疼爱的女子被重重的甩下床,口吐鲜血,已是奄奄一息。 “四喜?”乔氏正要扮演慈母的角色,上前将这嫡长女扶起来,却发现面容不对,仔细一看之下,她震惊的瞪圆了双眼,以至于声音提高了八度,不可置信到了极点。 这……怎么可能?事情明明都办妥了,再说了,有夏候家的人帮忙,段连鸢居然跑了? “段夫人,你家的丫头胆子长到天上去了,连本王的床也敢爬!”谢睿迅速穿好衣衫,一跃下床,退去情,欲的双眼中满是阴戾的冷意,他冷冷的看了一眼乔淑蕙,转而眸中冷意更甚。 抬起头,在人群中找到了同样震惊得瞪圆了双眼的段楚瑶。 拔开人群,他一步一步朝着段楚瑶走了过去,大手一伸,毫不怜惜的捏住了段楚瑶细嫩的手腕,面色清冷的可怕:“别当本王是傻子,这出好戏是你的意思吧?” 是啊,若说这床榻上出现的是段连鸢,别人只会以为段连鸢仰幕谢睿而使出的手段,但是……出现的却是个下贱的丫环,但凡有脑子的都该清楚,丫环爬了主子未婚夫的床,那是个什么下场。 就算不死,也是要去一层皮的。 这个四喜,再蠢,也不至于做出这等事来。 “没有,王爷,我真的没有,是夏候府的婆子告诉我们说姐姐与你在此私会,我和母亲才会过来的,王爷……你难道真的没有见过姐姐?”段楚瑶眼中含满了委屈的泪珠子,柔弱的身躯怯怯的往后缩了缩。 配上她原本就花容月貌的脸,想不让人怜惜,都很困难呢。 谢睿的脸上闪过一丝动容,毕竟是自己一见倾心的美人儿,但很快,谢睿就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她的姐姐,段连鸢…… “是啊,王爷,奴婢明明瞧见段大小姐进来的,这会怎么不见了?”说话的婆子是夏候府的一名老人了,名唤容妈妈。 听了她的话,众人也都狐疑起来,是啊,单凭四喜一个下贱的丫头,还不至于有这样的胆子敢爬堂堂王爷的床。 乔氏急忙扶起已经奄奄一息的四喜,想从她的嘴里撬出段连鸢的去向,却不知,人刚扶起来,原本摆放在案台上的香炉猛的砸了下来,乔氏没有受伤,险险躲过,而被她扶起的四喜却刚好砸中,血流一地,已是没有呼吸。 “段大小姐?容妈妈,你说话可要讲证据,凭你一个人说的可不算!”一直未曾说话的夏候铭眯了眯双眼,目光开始在屋子里扫荡,容妈妈是他的人,就算失了手,也不至于撒谎,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段连鸢应该还在这个屋子里。 正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衣柜角的一抹小碎布上,脚步慢慢的往那个方向走去…… 而屋子里的其他人,同样也发现了那抹小碎布,亦都随着夏候铭的脚步望了过去,段楚瑶含着泪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嘲讽的冷意,看吧……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 谢睿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眯着眼露出了凶光,若今天这事真是段连鸢算计他,那么……他绝不会放过她! 夏候铭走到衣柜前停下了脚步,嘴角勾起一丝邪笑:“段大小姐,躲猫猫好玩吗?” 衣柜后头没有回应,夏候铭干脆上前一步,踩住了那一小抹衣角的布料,蹲下身,伸手一扯…… 众人皆以为,这扯出来的人便是段连鸢了,却不想,被扯出来的竟是一件女式的肚兜。 颜色鲜艳,做工精细,只是料子一般,看起来应该是四喜身上,也难怪会被人当成是衣裳的一角,夏候铭仍旧不甘心,上前一步,绕到柜前,这里哪里有段连鸢的影子? 正当他想翻找衣柜里头的时候,一声哧笑传来:“夏候二少找的可是段家大小姐?很不巧,本王刚刚在碧月湖边瞧见她和几位小姐正在破解五皇子的棋局!” 卷一 第005章 陪她演戏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门外走来的男子身材健硕,五官深遂,面上清清冷冷,眼中还含着淡淡的嘲讽之色,他着了一身宝蓝色的风云详图锦袍,腰系黄宝带,不正是一向低调的三皇子谢蕴吗? 但凡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谢蕴喜静,若不是夏候家与他母亲有亲戚关系,想来,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夏候铭的手顿了顿,回过头来冲着谢蕴点了点头,但伸出去的手,却紧紧的握成了拳。 谢蕴话中的意思很明显,段连鸢出现在公众场合,并且连五皇子都牵连其中,众人就算不信他,难道连府里的名门小姐们和五皇子也不相信了么? 离开衣柜,夏候铭不甘的瞪了乔氏一眼。 而此时,谢睿的脸色已经黑成了猪肝色,段连鸢居然真的不在这房里,那么……他不得不怀疑,今天发生的一切是眼前这个让他一见倾心的女人一手策划的。 原来,她是不想嫁给他的! “王爷,一定是四喜这个贱婢想攀龙附凤!”段楚瑶看着谢睿渐渐阴戾的眼神,她的身子再次缩了缩,急切的解释了起来。 既然事情没有得逞,那么,必定要有一个替罪的羔羊。 乔氏也立即上前,安抚道:“谦王,是我们段家没有管教好奴才,臣妇这就回去整顿家风……” 说罢,她从谢睿手里接过段楚瑶的手,正要退下去。 谢睿却突然温和的笑了起来,伸手抚了抚段楚瑶的发丝,亲昵且宠溺:“本王怎么会怀疑你呢?本王最相信的人就是你了,吓坏了吧?早些回府休息,改日本王再去看你!” 听着暖心的话,可段楚瑶却打心底里抖了抖,一股莫名的寒意自脚底窜到了脑门,她极为不自在的点了点头,顺势靠在乔氏的怀里,由下人扶着出了夏候府,回了段家。 纵使众人再不甘心,但这场戏也得收场了。 主子们相继离去,下人将四喜的尸体从后门抬了出去,悄悄扔到了乱葬岗去。 就在屋子里恢复了平静之后,衣柜的门动了动,紧接着,段连鸢费力的爬了出来,她的脸上呈现了不自然的潮红,气喘得厉害。 即使如此,她仍旧不敢停歇半刻,一路出了房间,原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躲一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段府的人紧急回府,乔氏身边的人正四处找她。 段连鸢使劲的晃了晃越来越沉重的脑袋,手指尖狠狠的往自己的手臂掐了几下,直到疼得见了血,她才微微恢复了些理智。 “跟我来!”正当她准备强行克制体内的药物,随段家回去之际,一只大手猛的将她抱住,紧接着,她被带进了一间偏僻的厢房。 陌生男子的气息扑鼻而来,段连鸢强撑着挣扎了几下,嘴里微弱的呼气:“放开我……” 动作和心灵都是拒绝的,但听在别人的耳中,便染上了深深的挑逗的意味。 谢蕴看着怀里不安份的女人,从鼻间发出了一声轻嗤,将她安顿在木榻上,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味下火草药塞进她的嘴里。 “怎么?你不怕谢睿,反而怕我这个闲散王爷?” 从看到她逃出门口后将丫头打晕,他就一直呆在附近,原本以为段府嫡女如外头所传,不过是个平庸之辈,今日一见,竟让他大开眼界。 段连鸢含下草药,只觉得一阵清凉渗进五脏,整个人稍稍清醒了过来,这才看清了眼前人。 竟是晋王谢蕴! 上一世,谢蕴与世无争,在谢睿继位之后,主动请求前往封地,直到她死,也未曾回京,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上一世的谢蕴到而立之年都未曾娶妻,众人只道他看破红尘,一心想做那闲云野鹤。 段连鸢定了定神,很快就猜测到方才阻止了夏候铭搜查衣柜的人便是他。 而他为什么要帮自己呢?段连鸢从不认为这世上有免费的午餐。 既然出手,他必有所求。 “王爷误会了,我中了奸人所害,眼下不便见人,若是王爷有吩咐,连鸢也只能改日再报了!”既然是交换,她绝不会食言。 不着痕迹的退出了谢蕴的怀抱,段连鸢端的是疏离戒备的姿态,毕竟刚刚重生回来,凡事都要理清思路才能出手。 冒然行事,只会适得其反。 似乎是看出了段连鸢担忧的事,谢蕴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这抹笑意使得他原本清清冷冷的脸上添了几分少有的色彩,美若神诋、灿若朝霞。 上一世段连鸢从未注意过他,因此,也未曾发觉晋王谢蕴居然是个如此的美少年。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刚刚被降火药草压下去的邪念似乎又腾升了几分,她眉头一皱,低咒了一声‘该死’,便果断的移开了目光,拳头死死的握了起来,想要凭借着意念打断那媚药的功率。 “你确定你这样真的能安然回府?”谢蕴挑眉,静静的看着她,对于她的疏离戒备视若无睹,没有得到段连鸢的回复后,他并不强求,而是转身便要离开厢房。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夏候铭气急败坏的喝斥声传来:“快,绝不能让段家大小姐给跑了……” 想来,被她们戏弄的人,已经醒悟了过来,夏候铭却也不笨,离开后院之后,立马就问过在小花园下棋的五皇子,以及众位千金小姐们,得知段连鸢并未出现过,他马上意识到自己上了当。 马不停蹄的将整个后院都封锁之后,他带着人将方才出事的院子团团围住,只怕连只苍蝇都难以飞出去。 这声音很快就传进了段连鸢和谢蕴的耳中。 段连鸢狠狠的抽了一口气,原本以为逃过一劫,却不知,又落入贼网。 但是……让她嫁给那人面兽心的谢睿,她宁愿选择眼前这个不问世事的男人,眸子一转,视线落到了谢蕴的身上,进而抓住他的衣角,就在房门被人用力推开的那一瞬间,她踮起脚尖,勾住了谢蕴的脖子,献上娇艳的红唇,整个人状似娇媚无骨的挂在了他的身上。 软香入怀,唇齿留香,谢蕴的大手鬼使神差的抱紧了她纤细的腰肢,忘呼所以的接受她的投怀送抱。 “这……晋王!”夏候铭推开门,入眼的便是一片香艳,他喉头一紧,震惊的看着相拥的两人,很快,眼中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无论他们布置的如何周密,到头来,却仍旧是败兴而归。 “出去,真是败兴!”谢蕴十分不舍的离开了段连鸢的香唇,冲着门口冷冷喝斥。 就算谢蕴再不得宠,但毕竟是皇帝亲子,亦是夏候家的亲人,他不得不忌他三分,不甘的退出了房间,夏候铭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一手砸在了树干上,使得他整个拳头都染上了血色,却混然未觉。 只差那么一步,他便能功德圆满了。 太子许诺给他的夏候家家主之位,也唾手可得…… 卷一 第006章 损敌一千,自伤八百 厢房内 段连鸢气急败坏的推开谢蕴,脸色红艳似火,整个人气喘得厉害。 她哪里想到,重生后仍旧没有摆脱被男人占便宜的命运。 “我送你回去!”谢蕴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的身体,鼻间似乎还充斥着她幽幽的体香,唇齿间满是她香甜的味道,十八年了,他从未沾过女色,却也不知,原来女人的滋味竟是这般甜美。 恋过之后,谢蕴的眼中又闪过一丝失望,纵使再甜美,他这身体恐怕也承受不了。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段连鸢却没想到他竟会这般容易的放过自己,毕竟方才她能感觉到他已经动了情。 堂堂皇子,动了情,却能倾刻克制,要么,就是她不够吸引;要么,就是他自身有问题。 但这事,她不打算追究,目前最要紧的是赶紧回府。 “你这样回去,就不怕别人再生事端么?”谢蕴的眉头轻轻一拧,一抹不悦之色爬上眼角眉梢。 对于段连鸢的拒绝,不知为何,他心里竟有些不太舒服。 虽然他身子不好,也不是像谦王与太子那样的风头火势上的人,但总归是正正规规的皇子,按理说,段家这样的后起之秀,能与皇家攀上关系,必定是喜不胜收,更何况,外界还传闻段连鸢愚笨善嫉,一心想取段楚瑶而代之…… “不劳晋王费心了!”段连鸢往后退了一步,她冲他福了福,便背过身去整理衣衫和发髻,便准备这样出门去,只可惜,刚走两步,头脑又是一阵发热,一股邪火从脚底直窜脑门,看着面前身材健硕、脸如神诋的美王爷,只觉得口干舌燥。 费了好大的劲才强制住自己没有对谢蕴出手,扶着门又倒吸了两口气后,终于知道,自己这样走出去是行不通的。 谢蕴看着段连鸢,只觉得这女子倔强的厉害,不仅如此,她的自制力也是极强的,方才他替她把过脉,她中的可不是一般的催情药,而是药效十分猛烈的合欢散,一般人中了这种毒,别说是神智清醒了,只怕整个人早已化成了一滩泥。 而她,除了身体难控制外,整个人的理智还是清醒的。 可见,这个女人绝不是盏省油的灯。 “既然段大小姐不劳本王费心,那么……本王就先行告辞了!”谢蕴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浅浅的弧度,一双平淡而幽深的眸子里也升起了淡淡的兴味,他故意无视段连鸢此时的难处,抬脚便要离开。 与她擦肩而过之际,袖口却被一只纤纤细手拽住了,谢蕴早已料定,却又装作几分疑惑的回头看向段连鸢,问道:“段大小姐还有事?” 段连鸢又岂会看不出来谢蕴的戏谑,但此时的她却别无选择:“晋王请留步,你今日替我解困,他日若是有什么要让我做的,尽管吩咐,我不喜欢拖欠别人东西……” 她说的不卑不亢,却也果断将二人的关系划分成了利益交往,谢蕴再次挑了挑眉,多看了两眼这个段家大小姐。 “好,那本王先送你回去!”想也未想,便将段连鸢的话应了下来,他……或许真的会有什么事让她帮忙的,只是此时的谢蕴的心思,已经和初见她时有所不同了,正当他为段连鸢的果决而侧目之际。 下面的事,便让他目瞪口呆了。 只见面前的女子面容沉稳,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但一只手已经快速的摸到了一旁的花瓶,‘呯……’的一声,狠狠的朝着自己的脑袋砸了下去,下手之狠,行事之快,就算是一名勇猛的男子,只怕也要自愧不如了。 待头上流下大片的血迹,她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了,可她的双眼仍旧清明的可怕,望着谢蕴,开口:“王爷,请将我安全送回段府!” 说完这些,段连鸢便倒在了谢蕴的怀里。 抱着这个女子,谢蕴倒抽了一口气,这世上,居然会有这样的女人…… 损敌一千,自伤八百,堪称一绝,只不过……就是对自己太过于狠辣了,只可惜了她女儿的身份,若是男子的话,谢蕴只怕已经毫不犹豫的收到了自己的旗下。 …… 乔淑惠找遍了整个夏候府,也没有找到段连鸢的影子,只得带着一众家人先行离开,段楚瑶一上了马车,就扑到了乔淑惠的怀里,泪如雨下:“母亲,眼下该怎么办?段连鸢那个贱蹄子怎么会跑了?” 是啊,整件事早已策划的天衣无缝,再说了段连鸢身上还中了合欢散,即使她不在房中,也该承受不住药力才对。 乔淑惠心疼的将宝贝女儿抱进怀里,细细安抚,原本温和脸色也在帘子放下那一刻露出了丑恶的原貌,她眯了眯眼,银牙咬碎了一地:“你放心,只要太子真心对你,母亲绝不会让你失望的,至于段连鸢那个贱蹄子,就算没有上谦王的床,只怕也与人有染了,她以后不会阻挡你的前程的!” 她们就不信,一个柔弱女子可以抵挡那么强的药力。 段楚瑶泪眼婆娑,抬起头来可怜兮兮的看着乔淑惠:“母亲,太子那里真的可以……”此时的云家家主段云华还只是个三品的户部侍郎,就算太子忠情于她,但未必合大齐的规矩,按理来说,就算能入太子府,她顶多也就是个良娣而已。 乔淑惠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冷笑,低头,看着怀中的宝贝女儿笃定道:“你放心,那个东西,我已经找到了,只要有它在手,不愁太子妃的宝座会飞了……” 听了乔淑惠的话,段楚瑶这才破涕为笑,心里也总算安稳了,她还愁谦王会不会因为今天的事对她起嫌隙,如今……都不用愁了,只要她与谦王成功退了婚,再将段连鸢提前嫁出去,那太子妃的宝座便合该是她的…… 在不久的将来,太子登基,她便要母仪天下了,想到这里,段楚瑶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得意的浅笑,等着吧……段连鸢! 卷一 第007章 回府问罪 乔淑惠母女前脚刚回府,段云华后脚就到家了。 “将所有人请到主院!”一进门,段云华就对着迎接的老管家一声喝斥,脸上阴云密布,看起来是怒发冲天。 整个段府,也因为段云华的怒意而显得压抑而沉寂。 很快,乔淑惠便带着段楚瑶来到了主院,紧跟其后的是苏姨娘和三小姐段碧岑以及向姨娘和四小姐段瑾瑜,原本是没有请老夫人的,但段云华闹得动静太大,硬是将她惊动了,老夫人陈氏由秦妈妈陪着也一同来了。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一进门就喝斥了起来,虽说她没有出门,但在夏候家发生的风风雨雨,府里早就有人向她禀报了。 那四喜死了,也就死无对证了,可任谁都知道四喜可是乔淑惠身边的丫头。 段府夫人身边的丫头爬了段府姑爷的床,这事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的丑事? 想到这里,陈氏的脸色越加的难看,一双仍旧精明凌冽的目光望向了乔氏,意思是让她给一个合理的说法。 段云华赶紧将老夫人扶到上座,递上茶水,乖顺道:“母亲,您怎么来了?您身子不好,这些事还是少操心些!” 段云华说这话,确实是出于孝心。 大齐以孝治国,百官当以孝为先,因此,几乎所有的男人都养成了愚孝的习惯,段云华也不例外。 可听在老夫人耳中,这话就变了味了,陈氏看了眼段云华,又看了一眼乔淑惠,自打嫡母孟氏病逝后,乔淑惠扶正,段云华几乎是对乔淑惠言听计从,夜夜宿在她的房里,原本这样宠爱,应该多子多福才对,可乔淑惠扶正这么多年了,就没有怀过孕。 这二小姐段楚瑶还是她做妾的时候生下的,因为她长期霸占着段云华,膝下又无儿,因此,老夫人心里早已对她不满。 “你是嫌我老了,管不了段家的家事了?”陈氏枯稿的大掌一拍,震得桌面上的茶盏哐哐直响,一口气哽在喉间,怎么也顺不过来。 段云华赶紧解释:“母亲,您知道儿子不是这个意思,这段家的事还是您说了算!” 听了这句,陈氏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喝下一口茶,等气顺了,目光又盯上了乔淑惠。 “母亲,妾身冤枉啊,妾身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夏候府的嬷嬷说是连鸢往后院去了,妾身怕出事,这才跟了去,哪知道去到后院竟发现四喜她……”爬了谢睿的床,后面的话乔淑惠哪里有脸面说出来。 她满面委屈,每说一句话,就哽咽一声,好像整件事中,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一般。 段楚瑶也立即站了出来,柔柔的走到老夫人的身边,像以往一样趴在她的膝边,温顺的如同一只无害的小猫,加上她原本就生了一张碧月羞花的俏脸,想让人拒绝她的亲近,都有些难呢。 老夫人陈氏向来也是看中她,府中的子女也只许段楚瑶与她这般亲近。 “祖母,母亲的性子,您还不了解么?这事说是四喜的错,瑶儿倒更以为是……”话说到这里,她声音越来越小,好像有难言之瘾说不下去了,左看看,右看看。 陈氏见她欲言又止,心中好奇更堪,故,拍了拍段楚瑶的手背:“说下去,有什么事祖母替你顶着,只要你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祖母必定追查到底!” 闹出那样的笑话,若是找不出一个顶罪的,陈氏怎能甘心? 她嫁到段家的时候,当时的段家老太爷还只是个小小的秀才,如今儿子能爬到三品侍郎的位置,实属不易,她又怎能容别人破坏家风?为儿子的仕途抹黑。 段楚瑶的心里暗暗冷哼了一声,面上却仍装作十分的难以启齿,犹豫了好半天,这才鼓起勇气小声说道:“夏候家的嬷嬷说是见到大姐姐去了后院,然后谦王爷也去了……进的还是同一间房里,只是不知为何,找到的时候人就成了四喜!” 她故意搬出夏候家的人。 谁都知道,夏候家乃是京城三大家族之首,这事只要和夏候家扯上关系,老夫人就算不信,也由不得她了。 再说了,夏候家的嬷嬷等同于段家的管家的地位,又岂能小觑? 陈氏倒抽了一口气,环视了一下屋子,发现段连鸢居然不在,她眉头一拧,心里也生出怀疑来:“鸢姐儿上哪去了?” 乔淑惠赞叹的瞧了女儿一眼,她生的这个女儿,不光是外貌出众,心机也是一等一的,最让乔淑惠得意的是她为人处事的圆滑,苏府上至老夫人,下至粗使婆子,就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她。 人人都赞她美貌又善良,京城中的公子们个个都对她唾咽三尺,恨不得将她娶回家供着。 “这……”乔淑惠抬起头来,脸色比刚才更加的为难,似乎想为段连鸢遮掩什么。 段云华见她这副模样,也急了,忍不住催道:“你倒是说说鸢姐儿上哪里去了!” 他的话不是问话,而是直勾勾的肯定,似乎料定了段连鸢不会做出什么好事来。 乔淑惠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要知道,段连鸢在府里一向不如段楚瑶的人缘好,要是让老夫人知道她居然勾引谦王,段楚瑶再去哭诉一番,说不定谦王的婚事,段家会想办法推了,到时候太子那里一发话,谁还能议论这事件? 越想,她越是信心满满,垂着眼,细声细语道:“妾临走的时候找遍了整个夏候府也不见鸢姐儿的踪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会不会是谦王将她藏了起来……” 现在仔细想起来,她们冲进那厢房的时候确实没有好好搜过,而四喜临死前也似乎有话要说,会不会当时的段连鸢就藏在了房里,而她们居然被蒙混过去了? 这个想法让乔淑蕙后悔不已,是啊,她应该将那房里好好搜一遍的。 怪只怪当时的晋王来得太过及时。 听了乔淑惠的话,陈氏的脸色越加的阴沉了起来,若真是找不到人,又有夏候家的嬷嬷作证,那么……段连鸢倒还真是有嫌疑的。 卷一 第008章 ‘ 慈母’疼惜 段云华‘啪’的一声,将桌面上的茶盏掷落在地,整个人气恼的几乎跳了起来,额头青筋暴跳,这种丑事,夏候家的家主找他的时候,已经暗示过了,想不到居然是真的,好在整件事知道的就只有夏候家和段家,因此要压下去还是来得及的。 正在这时,高管家来报:“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乔淑惠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的冷笑,这贱蹄子回来的真是时候。 段楚瑶也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十分期待的望向门口。 而老夫人陈氏,则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盏,一张老脸黑成了锅底色,若段连鸢真敢勾引谦王,那么,这里等待她的将是残酷的家法。 上一世,段连鸢就是被抓个正着,想死的心都有了,乔淑惠和段楚瑶在她最悲惨的时候替她求情,还主动将谦王妃的宝座拱手相让,使得段连鸢感激涕零。 正因为如此,她才有了最后惨死的结局。 高管家的声音顿了顿,眼中略带惊讶,继续说道:“送大小姐回来的是晋王殿下,此时还在府外候着!” 这么一说,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惊讶的看着高管家,众人皆以为自己听错了,晋王谢蕴向来不问世事,虽是个不得宠的皇子,但母妃终归是夏候家的人,背后势力不可小觑。 “快迎!”段云华率先反应过来,快步走出院子,领着一众人往门口去。 一出了段府的大门,众人便见到在谢蕴的怀里躺着的段连鸢,她额头鲜血淋淋,整个人虚弱不堪。 若说段云华和陈氏还想质问什么,此时见到这种情形已经问不出口了。 “臣见过晋王!”段云华带着众家眷行礼。 乔氏和段楚瑶一见到此时的情形,脸色是青白交错,霎是好看,若说方才她们还抱着一丝侥幸,只要段楚瑶衣裳不整的回来,谦王的婚事总归能推开,但眼下,她不仅衣着整齐,还是由晋王亲自送回来。 不仅如此,此时的段连鸢还受了重伤,整个人昏迷不醒,如此一来,她们想看她媚药发作,也不可能了。 “本王刚要出府,便见到段家大小姐被人打伤躺倒在地,于是就送回来了!”谢蕴语气淡淡,将人交付给了段云华也不作停留,立即上了马车,离开了段府的大门口。 车轮辘辘,窗帘子飘起,他透过缝隙瞧了一眼那张惨白的脸。 心里错踪复杂,活了十八年,谢蕴还从未见过一个女孩能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想起她砸伤自己脑袋时双眼连眨都未眨的淡定模样,谢蕴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 …… 乔淑惠气得心口发闷,不断起伏,好半天才平静下来,装作十分心疼的从段云华的手里接过半昏迷的段连鸢,吩咐道:“快请大夫!” 这件事到了这个地步,即使大家的心里都笃定是段连鸢想勾引谦王,但苦在无凭无证,再加上晋王临走前的那番解释,眼下,便是想将罪名扣到她的头上,恐怕也行不通了。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一声不吭的回了院子。 这事若是牵扯上皇家,就不好随便定罪了。 很快,段连鸢便被扶进了院子,大夫也过来整治,清理了伤口,开了一些外抹与内服的药,便离开了。 段云华见她没事,也不再多作停留,反倒是乔淑蕙,从头到属寸步不离的守在段连鸢的身边,不断的替她擦脸、清洗身子,看上去,真真是对她疼爱至极,就算是伴在段连鸢身边的如意和如喜,也被乔淑惠的举动一时迷惑了。 直叹孟氏去了,还有个这般好的继母。 “如意,将刚熬好的参汤拿过来,大小姐昏睡了这么久,先喝点参汤醒醒神吧”乔淑蕙见段连鸢睡了好几个时辰也不转醒。 方才那大夫明明说段连鸢的伤并不严重,因此,她才会等在这里。 想着段连鸢的性子一向好拿捏,只要她一醒过来,她就向她提那件事,想必……她也不会拒绝,毕竟于她的身份来说,也是高攀了。 “夫人,小姐还没醒,恐怕……”如意向来口快,又是孟氏生前选在段连鸢身边的得力丫头,因此,遇事第一反应就是护着自家小姐。 当然,她也没觉得乔淑惠有什么恶意,只是此时喂汤似乎不太妥当。 乔淑惠挑了挑眉,凌利的目光剜在如意的脸上,却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她平日里的和善,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嗔怪道:“小丫头毕竟不懂事,这人睡久了,就怕醒不过来……” 话刚说完,段连鸢就轻咳了几声,眼皮跳动了几下,悠悠转醒,见着乔淑蕙坐在跟前,她先是惊讶的眨了眨眼,而后十分虚弱的想要坐起来,却奈何浑身无力。 “母亲……”她这副模样也不是完全装出来的,中的合欢散在体几疯窜,若不是趁着自伤的疼痛,哪里镇得住,如今药效总算散去,她整个人也像是被人抽了筋一样无力。 “快躺下,母亲见你受伤,心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快告诉母亲,这伤是怎么来的?”乔淑惠忙将段连鸢按在了床,上,担忧的握着她的手,眼眶中似乎要逸出眼泪来。 看起来真真是情真意切啊。 段连鸢扯了扯嘴角,却也难为她装得如此辛苦。 “这伤……”她扶着脑袋,欲言又止的模样,足足将乔淑惠的味口调了起来。 乔淑惠眼巴巴的看着她,就巴望着从她的嘴里说出谦王谢睿的名字。 “自然是不小心摔的!”段连鸢的嘴角勾了勾,重活一世,她要是再把乔淑惠当恩人,她就是天底下第一笑话。 听了她的话,乔淑惠的眼中闪过浓浓的失望,按她对段连鸢的了解,这丫头是不会骗她的,只可惜……现在坐在她面前的段连鸢,已经不是早前那个被她拿捏的段连鸢了。 “你真的没见过谦王?”乔淑惠循循善诱,见段连鸢一脸茫然的模样,她气得一口银牙都咬碎了,尽管不相信段连鸢真能安然无恙的回来,但这丫头死不承认,她也拿她没办法。 卷一 第009章 改头换面 “母亲,你莫要弄错了,谦王可是二妹妹的未婚夫,我段连鸢怎么可能与谦王有所牵扯?这世上就算是嫁猪嫁狗,我也不会将主意打到谦王的身上去!” 段连鸢突然笑了,纤纤玉指捏着勺子搅动着碗中的参汤,鼻子凑上前闻了闻,倒是上等的货色。 她说的这些话倒也不全是为了气乔淑惠,上一世,她被谢睿和段楚瑶联手害死,她的宏儿更是惨不忍睹,这份不共戴天之仇,她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既然老天让她重生一回,她绝不会再做那任人摆布的棋子。 这一世,他们欠她的债,她要十倍讨回来。 双眼微微往里一眯,强烈的恨意一闪而逝,很快,脸上就恢复了一贯的温和。 乔淑惠错愕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难以相信,这些话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段连鸢向来仰慕谦王的,早前皇上给段楚瑶赐婚之际,她还伤心了好一段时间。 “是,鸢儿说的没错,只是……母亲记得你早前一直仰慕……”仰慕谦王谢睿。 论为人处事,谦王确实略胜过太子,只是……那储君之位终究没有落到他的头上。 乔氏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段连鸢一个凌利的眼神制住了,她抬头看着乔氏,幽深的眼眸里闪烁着义不容辞的坚定:“母亲!”厉声打断了乔淑惠接下来的话,她重重搁下百纹荷叶碗,里头的参汤因为失重而溅了一地。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鸢儿多谢母亲的好意!” 话中意思已经十分明显,要说服段连鸢替换段楚瑶,那是不可能的事。 乔淑惠被她的举动吓了一愣,她定定的看着段连鸢,就像与她从未相识过一般,脸还是原来那张脸,只是那双眼睛里的光泽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强硬与凌厉,清澈与幽深并存,让人猜不透其中到底有多深。 如意马上会意,上前一步,客气且疏离:“夫人,大小姐只怕伤势未好,不能陪夫人说话,还请夫人改日再来!” 这是在向她下逐客令! 乔氏猛的反应过来,双眼紧紧一眯,看了看这对主仆,曾几何时,段连鸢居然敢如此对她? …… 出了段连鸢的院子,乔淑惠气得一张脸青白交错,回到屋子一手便打翻了一只名贵的花瓶,碎片撒了一地。 赵妈妈上前一步,小心翼翼道:“夫人,可是大小姐不同意?” 跟在乔淑惠身边将近二十年的老人了,怎能不知道她的心思? 近来,为了能摆脱与谦王的婚事,乔氏母女可以说是费尽了苦心,原本以为段连鸢不过是只好拿捏的柿子,如今,她才恍然大悟,在无形之中,她们早已被段连鸢摆了一道。 四喜爬谦王床的事、她头上的伤以及今日乔氏在段连鸢那里碰的硬钉子,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段连鸢的变化。 若说眼下姿态才是段连鸢的真面目,那么……她该藏得有多深? “我怎么也想不到,段连鸢这个小贱蹄子居然敢忤逆我!”若是没有看错的话,段连鸢看她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居然带了杀意。 如今想起来,竟有些如芒在背的后怕。 “夫人,大小姐一向好拿捏,这一回怎么会……”赵妈妈的双眼滴溜溜的转动了一圈,在夏候府她就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眼下,乔淑惠又败兴而归,这让赵妈妈也同样狐疑起来,难不成段连鸢换了一个人? 但却又不像,她的模样和行为举止并未有所改变。 正在两主仆想商量对策之际,门外传来丫头红罗的通报声:“夫人,老爷来了!” 这声音还未落全,门已被人‘呯’的一脚踹开,段云华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乔淑惠赶紧理了理衣裳,迎了出去,脸上的不快早已隐进了肚子里,挂上了温柔娇媚的笑容:“老爷,您又在生谁的气呢?”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也正好踩中了段云华的软助,他一把甩开乔淑惠,整个身子因为盛怒而绷得死紧,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咬着牙,一字一顿道:“身边的丫头都管教不好,如何能主持整个段府?” 这话说的严重。 乔淑惠愣愣的退了两步,头顶如遭雷击。 自从扶正之后,段云华从来都对她宠爱有加,还从未如此刻责她,就算是四喜的事她理亏,但也犯不着发这么大的脾气。 想到这里,乔淑惠低低的哭泣了起来,赵妈妈忙将人扶住,上前不忍的劝道:“老爷,您误会夫人了!” 段云华正在气头上,听了赵妈妈的话,更是火冒三丈,指着她:“好,真是个好奴才,你们别忘了,这里是段府,我教训谁还轮不到一个奴才插嘴!” 赵妈妈也吓了一跳,这还是段云华第一回指着她的脾子骂。 她在乔淑惠的身边作威作福惯了,府里的人无一不给她几分颜面,就算是府里的两位姨娘,见了她也都要问个好,如今……却被段云华这样骂。 心里虽然气得慌,但她却是个极为审时力度的角色,马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爷教训得是,奴婢多嘴了,老爷要怪就怪奴婢,夫人处处为老爷着想,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说罢,赵妈妈便开始抽自己的嘴巴子,一下一下拍在脸上,响当当的。 段云华这才顺了一口气,接过丫头红罗递上来的香茶,一口喝下:“你可知道今儿个下午有人参了我一本,皇上罚了我三个月的俸禄,这倒不要紧,要紧的是眼看着户部尚书就要隐退请辞了,被你这么一闹,只怕我官路难行……” 也不知道是谁,居然立马就参了他一本,段府夫人身边的丫头爬姑爷床的事,那是闹得人尽皆知,他不用出门,都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朝中的笑柄了。 而皇上也因为这事大发雷霆,罚他禁足一个月,整治家风。 一来一去,他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人脉,只怕要毁在一夕之间了。 听了段云华的话,乔淑惠也大吃了一惊,为了避免影响自己女儿的名声,她只联合了夏候家的人前去作证,而且夏候铭也指天发誓,绝不会将这事说出去,怎么……不过半天的时间竟传到皇上的耳中去了。 还罚得这般重,也难怪段云华会如此生气。 “老爷,是妾身的错,妾身这就给你赔罪,妾身也没想到四喜那丫头……”乔淑惠挥了挥手,示意赵妈妈出去,满脸委屈的趴在段云华的怀里,纤细柔软的小手在他的胸口来回抚摸,声音柔软似水。 即使是块铁,只怕此时也要被她给融化了。 段云华平日里对她的这些手法是极受用的,因此,才会对她久宠不衰。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小心思,我又何尝不希望瑶儿能嫁给太子,只是这事急不来……”段云华最终软下声来,一把抓住乔淑惠的小手,低下头,双眼已经盛满情 欲,照着她的嘴就亲了下去。 衣衫一件一件的撕下,正要将人按在桌面上行事,门却被人大力的推开了…… 卷一 第10章 性命堪忧 “爹……”少女清脆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唤出口,就已经被眼前的情形所怔住,随即捂脸转身,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鸢姐儿,你不是说有事找你母亲吗?怎么又跑了出来?”紧跟在段连鸢身后的老夫人陈氏,满脸不悦的喝斥她,这个嫡长女原本就不讨喜,以前也与她不太亲近,今儿个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居然会主动来找她,并且……说是有要事。 段连鸢听到陈氏的问话,脸上的表情更加的不自然了,羞恼的跺了跺脚,支支唔唔道:“祖母……没,没什么……” 她面容古怪,语气也不自然,立即让陈氏心中生疑。 没等她再质问下去,从屋子里头便传来段云华的一声大喝:“一点规矩也没有,成何体统!” 这声音除了恼怒,还带着几分急喘,使得陈氏更加疑惑了。 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分好奇也迫使陈氏朝着里屋走去,秦妈妈在一旁扶着她,劝也不是,顺也不是,好一阵尴尬。 而就在陈氏转身之际,段连鸢放开了捂住小脸的手,脸上的红晕退去,嘴角竟露出了淡淡的嘲讽的冷笑。 今天乔氏照顾她的时候,她就闻到了她身上不同寻常的香味,猜想着段云华定会为了今天在夏候府发生的事而责怪她。 而乔氏该怎么为自己解围呢? 自然是……利用她的美色了。 能在层出不穷的高门大户中,盛宠不衰,乔氏有的不单止是美色,手段和偏方自然也很重要。 而她身上擦的那种香气,如若没有猜错的话,就该是乔氏用来对付段云华的手段了。 很快,身后就传来陈氏愤怒的低斥声:“青天白日,你们还有羞耻心吗?” 乔淑惠一看来人竟是老夫人,原先的恼怒立即退去,双眼里含满了委屈的泪水,赶紧躲到一边将自己的衣裳整理好,乖顺的上前认错:“老夫人,妾身错了!” 她很懂得审时力度,知道在什么时候该为自己据理以争,又该在什么时候该伏低做小。 原本就是夫妻,青天白日关起门来虽说是有失体统,但也不至于犯了大错。 段云华此时的脸色也白了又白,马上收起刚才喝斥段连鸢时的怒气,放低了姿态说道:“母亲,您来找淑惠有何事?” 这里是乔淑惠的院子,陈氏自然是来找她的。 这句话也成功的转移了老夫人的注意力,使得她想起了来此的目的,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仍旧杵在门口不肯进来的段连鸢,没好气道:“还不快快过来,说说你到底让我过来做什么!” 听了老夫人的话,乔淑惠不悦的瞪了段连鸢一眼,而后又立即垂下眼睑,心里却已经在思量,这小贱蹄子今儿个过来做什么?难不成特意让老夫人过来看这场笑话的么? 想到这里,她又瞪了一眼随后进来的几名二等下人,按理说,赵妈妈和红罗知道段云华在此,定不会离开半步,而段连鸢和老夫人又是怎么不惊动旁人进来的? 段连鸢抿了抿唇,露出了几分为难,抬起头来怯怯的看了一眼乔淑惠,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段云华原本就不喜她,今天又刚好坏了他的兴致,并且还出了丑,因此,见她这副模样,更是心气难平,袖子一拂,冷喝道:“你今天闹得还不够吗?回府了也不给人安宁!” 这话说的,就好像今天这场祸是她段连鸢闯的一般。 放在任何一个女孩的身上,只怕都得委屈,可段连鸢的心里却毫无知觉!对一个人没有期待了,就不会被他伤害。 重生归来的那一刻,她早已不将这里的人当作是自己的亲人了,因此,她一点儿也不难过。 尽管心里冷漠得很,但段连鸢表面上却露出了此许委屈之色,而后从腰间掏出一方手帕递到段云华的面前:“爹,这是母亲今日落在我屋子里的东西,闻过之后,我只觉得心口发热,这味道……好奇怪!” 越说到后面,她的语气就越是古怪。 乔淑惠原本低着头,听了段连鸢的话之后,猛的抬起头来看着她,一张脸褪去了色彩,显得苍白无力,摸了一把腰间,果然,随身的帕子不见了,她一咬牙,气恼自己大意的同时,却又搞不懂段连鸢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的帕子上确实染了东西,只不过,那东西可是她差人从西域弄回来的,正常人闻到此香,确实如同段连鸢说的那般,会觉得心口发热…… 想到这里,乔淑惠打从心底里发出一声冷哼,但凭一个症状就想定她的罪?想都别想,这味催情香,可是连大齐的名医都查不出来,她就不相信今天段连鸢能查出什么来。 心中有了定数,乔淑惠的脸上便挂起了平日里温和的笑容,上前一步,笑道:“我还当这帕子去了哪里,原来在鸢姐儿那里!” 段连鸢并不接话,望着乔淑惠的目光却是捉摸不透,似笑非笑,似嘲非嘲。 陈氏便以为不过是因为一方手帕的小事,遂瞪了段连鸢一眼,没好气道:“不过是一方帕子,差个丫头送过来也成”教训完这句,似乎还不解气,嘴里喃喃道:“真是扶不上台面……” 在陈氏眼里,段连鸢比不上被乔氏精心教导长大的段楚瑶,不仅如此,他连三小姐段碧岑和四小姐段瑾瑜,在老夫人眼中也是比不上的。 是啊,这府里的孩子除了她,都有娘亲教导疼爱,才情方面,自然是出众的。 就连她的一母胞弟,也早早被乔淑惠收到自己的名下,但却是一味的宠爱。 也难怪陈氏会这样说她。 想到这里,段连鸢的嘴角竟勾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丝毫没有因为老夫人的羞辱而无地自容,上前一步,将帕子再往前凑了凑,使得段云华能清晰的闻到上头的香味,竟是和乔淑惠平日里点在屋子里的熏香味道一模一样。 “爹,闻了这个味道,您是不是也觉得心口发热,呼吸急促呢?”淡淡的话语自段连鸢的嘴里吐出来,如同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多么的晴朗一样普通。 便是这样的语气,让段云华有些不适,他看了一眼段连鸢,眉头拧得发紧:“确实有一点,但我今日心情不快,或许……”他自然不会承受他与乔淑惠之间的房事,是靠着这抹香气而增加情调的。 乔淑惠的小手段,他又岂会不知? “爹,您的性命堪忧!”叹了一口气,段连鸢婉惜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