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惨死 一盆冰水从昏迷的女子头顶浇下,混杂的冰渣子狠狠砸上额头。 李若渊吃痛睁开眼,只觉额头湿热,伸手一抹却发现是血。她仰头看着站在她面前一脸得意的女子,猛地瞪大了眼睛。 “茵乐?”她声音颤抖着,看着四周荒芜的幽暗石壁,“这是哪里?” “这是尚书府啊,你的家啊,姐姐不认得了?”李茵乐唇角勾起一丝冷笑,自火盆中拿出一个铁烙。 “新鲜的铁烙,我特意设计的图案,是一个‘妓’字。姐姐要不要试试?我等这一天可等了很久。”李茵乐笑的猖狂。 李若渊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一脸残忍的女子,就是她一同长大万般疼爱的庶妹! 二人分明感情向来极好,今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茵乐上前一步,一把掐住李若渊的脸,恶狠狠道:“你从小就会装柔弱,借着这张脸和你的嫡女身份,你出尽风头。可我呢!我永远只能活在你的影子里!李若渊,你根本不知道我忍了你这个贱人多少年!” 她狠劲一把推开李若渊的脸,冷笑着对嬷嬷颔首示意。 李若渊只觉得小腿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竟是两个嬷嬷生生踩上了她的腿。 不远处拿着烙铁的侍女朝她走了过来。 痛苦几乎就要冲破胸口,咬牙道:“李茵乐,你敢!爹爹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庶妹居然是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她恨! 侍女脚步一顿。 李茵乐皱眉,瞪了眼侍女,厉声道:“烙上去!” 李若渊看着越来越近的烙铁,双手双脚却完全动弹不得。 烙铁印上柔嫩的皮肤,尖锐的痛楚撕心裂肺的传来。 “啊!” 她惨叫出声,柔弱的身子却还是强撑着不肯服输,咬牙道:“你这样,爹爹下朝回来又岂会放过你!” “哈哈哈……”李茵乐突然大笑起来,道,“李若渊啊李若渊,你是真傻还是假蠢!这里是尚书府的地牢,若是没有爹爹的首肯,我又岂能调动这么多人,将你关在这里!” “你说什么?”李若渊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向李茵乐。 难道.......爹爹? 不可能! “不会的,爹爹那般疼我……”李若渊满脸的泪,心理防线已经接近崩溃。 尚书府有这样一个地牢,这种隐秘的事情,连她这个嫡女都不知道。若是没有爹爹的默许,她李茵乐一个庶女又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她恍然间觉得一直都活在骗局之中。 李茵乐见李若渊疼的面色惨白,笑的更加得意,抬脚猛地踹上李若渊的小腹:“疼不疼?我告诉你啊你忍着点,死了就不疼了。” 李茵乐手上提了一只油壶,对嬷嬷寒笑道,“给我抓牢了!” 李若渊闻到了液体的味道,大力挣扎起来;“放开我!枉我对你李茵乐那么好,你还有没有良心!” 李茵乐被李若渊用头撞开,对办事不力的嬷嬷大怒道:“给我挑断她的手筋脚筋!看她还怎么挣扎!” 两名嬷嬷同情地看了眼李若渊,铁箍一般的手牢牢抓住李若渊的手腕,右手捉刀,对着凸起的手筋轻轻一挑—— 血珠溅出,李若渊惨叫凄厉。 “我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李若渊嗓子都已经近乎全哑了。 “你没做什么,你自诩清高,但是你活在那里,我就一辈子都是个抬不起头的庶出!所有人都始终不会正眼看我一眼!明明我什么都没不如你,就因为这个庶出!你凭什么,你李若渊凭什么!”李茵乐面部分外狰狞,看得两名嬷嬷也是一哆嗦。 “对了,”李茵乐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示意丫鬟端上一碗散发异香的汤,“乖啊,喝了它好上路。” 李若渊别过头去,死命咬住嘴唇不愿喝。 丫鬟狞笑着走上前来,拿起滚烫的铁烙猛地戳伤她的嘴唇。她吃痛惊呼出声,李茵乐顺势一把将汤灌了进去。 “好喝么?”李茵乐哈哈大笑,转头对着身后的下人高声道,“带上来!” 孩童支离破碎的身子勉强还能拼凑出一个人形,肚子上少了一大块肉,伤口的鲜血已经凝固。 李若渊看了一眼汤碗忽然反应过来,惨叫出声:“成儿!” 成儿是她贴身丫鬟灵儿的孩子,懂事乖巧,与她非常投缘,她便收了成儿为养子。 她对成儿视若己出,当真是喜爱至极。谁知今日竟然! “成儿的肉,好吃么?”李茵乐抡起铁烙猛地戳向成儿一动不动的身子,“再来一块?” 她挑起一块鲜血淋漓的肉皱眉递到李若渊嘴边:“来,吃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以前那股子风光劲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成儿已经痛到极致,连惨叫都没力气,只狠狠的瞪着李茵乐。 李茵乐怒从心起:“狗东西再瞪我一下试试!”她拿起铁烙直直的戳向成儿的眼睛—— “李茵乐你还有没有半点良心!成儿还是个孩子啊!”李若渊眼睁睁的看着李茵乐将成儿的眼睛生生被戳的鲜血淋漓,早已怒的失了理智,“灵儿呢!你快来把孩子抱走啊!快来啊……” “你喊那死鬼灵儿?”李茵乐笑的越发猖狂,“她呀,刚刚也被我弄死了。万蛇窟知道么?后山那个,我直接把她推进去了,啧啧......那个惨叫啊你是没听到啊。” “你们不得好死!” 李若渊感觉生命在流逝,她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喊出这撕心裂肺的一句。 李茵乐,若是有来生,她一定要将这个蛇蝎毒妇千刀万剐! 正文 第二章 逆袭 “你们不得好死!” 李若渊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她觉得浑身痛得要命,手轻轻触碰,却发现肌肤还是完好。 怎么回事? 她不是死了吗? 李若渊刚想起身,就觉得四肢腰背都酸痛得要命,强撑着支起身体,环视一周,就是她死的时候待的地牢没错。 什么情况? 这时,铁门传来嘎嘎吱吱的声音,一名女子走了进来,垫着脚捂着口鼻,见到她醒来很是惊讶,片刻后便冷笑道:“你醒得还挺早。” “李茵乐,你还想做什么。”李若渊皱着眉头。 李茵乐却是一怔,显然不知道李若渊这一句话是问的什么,正这时跟进来几名侍女,其中两个托着火盆,里面摆着一些烙铁,跟着就是几名嬷嬷。 “又要来一遍吗?”李若渊冷笑一声。 “你在说什么胡话!”李茵乐皱眉,不满道。 李若渊见她不像是撒谎,眼神闪动片刻后忽然明白过来,心中狂喜。 她重生了! 成儿......灵儿......她的心中忽然猛地一痛。 虽是重生,这二人却也是真的救不回来了。她狠狠咬住嘴唇,眸中迸发冷厉的寒光。 事情既然已成定局,那么她余下的生命,便是为了复仇而活! 李茵乐见李若渊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心中一惊。 “小姐,冰水备好了。”一名嬷嬷端着冰水上前,见李若渊已经醒来,不禁一愣。 中了这mi药的,不该现在能醒啊…… 李茵乐被这一声唤叫醒了神,笑道:“你既然醒了,要不要尝尝我这烙铁的滋味?是亲自为姐姐打造的字样!” 一名婢女拿了铁钳上前,两名嬷嬷朝她走了过来。 情景再现,李若渊眼皮一跳。 她冷哼一声,身子一侧让两名嬷嬷扑了个空,猛地一个箭步冲上去,抢了婢女的铁钳,转身朝向她扑来的嬷嬷头上一按。 “啊!”嬷嬷头上突然传来灼痛,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 李茵乐不由退后几步,怒道:“给我捉住她!” 另一个嬷嬷迟疑着扑了上去。 李若渊嘴角带着嘲讽,看准时机把火盆一甩,烧红的铁和炭噼里啪啦往婢女们身上招呼,痛得她们嗷嗷直叫。 李茵乐完全吓傻了,一直往门口退去。 疯了!都疯了!李若渊怎么会反应这么快! 李若渊拿起一旁的油壶,眉眼间满是冷冽的寒意,往台阶上退后几步,朝着众奴婢身上洒去—— “啊——” 李若渊反应太快,这些人根本没办法逃开,小小的地牢内一时响彻着鬼哭狼嚎。滚烫的热油在身上发出咝咝啦啦的声音。 “痛吗?”李若渊冷哼一声。 她前世就是这样痛死的! “啊!”李茵乐惊呼一声,差点摔倒,手脚并用往外跑去。只有她有钥匙,只要她跑去外面把李若渊和那群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奴婢关在一起,还怕李若渊她不会被撕成碎片吗! 李茵乐一开门就跑了出去,表情疯狂地准备关门,嚣张大笑道:“哈哈哈,李若渊,你休想活着出来!” 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大力,李茵乐表情一变,尚未来得及关上门,就猛地被推入了地牢内。 李若渊诧异地看去,只见一个身长玉立的人影站在门口,看不见表情。 她不知这人是谁,但只觉机会来了,当下顾不得别的,提裙便往外要跑,刚到大门口,却被那人捉住了手腕,拖进了地牢里。 “你放开我!”李若渊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被扣住的手腕纹丝不动,不禁有些慌了。 “你是谁!”李茵乐咳了几声,怒道。 李茵乐也不认识这人? 李若渊细细打量,在见到来人华贵的衣服和内里衣服透出的一点颜色时,瞳孔一缩。 她隐隐猜出了这人的身份,但她不打算点明,只道:“还请阁下放开我的手。” 慕容谦低头看到李若渊的手腕有些红肿,便放开了钳制,负手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李茵乐揉着腰背站起,昂首道:“这是我们李家的家事,我在替李家处置孽女。倒是你又是何人,竟然擅闯尚书府!”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纵然是你李家的事情,又岂能不顾王法?我本在回去路上,却不想迷路,途经此处,见有人私用酷刑,还不能管管了?”慕容谦挑眉道。 他声调不高,却不怒自威。 李若渊清丽的嗓音响起,不卑不亢:“还请阁下做个见证,小女子一未触犯家法,二未做伤天害理之事,实在不知为何竟要落得个受酷刑折磨的下场。” 她如此一番话,是给慕容谦一个台阶,让他得以正大光明插手李家家事了。 李茵乐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道:“好你个李若渊!自己做了坏事,现在还勾搭外面的陌生男子,你真是丢我们李家的脸!” “丢李家脸的是你!”李若渊不理会旁边站的男子。 正文 第三章 争执 她前世受的苦,今生总要讨回来一些。 眼见油壶的油已经倒光了,她上前拿了冰水盆,猛一下泼到李茵乐头上,气道:“你让下人准备酷刑来对付我,现在让你也尝一尝这个滋味!” 李茵乐被扑头盖脸的一顿寒凉砸懵了,发现坚硬的棱角刮破了脸上好几处皮肤,尖叫着就要扑上来:“李若渊!” 她没想到有外人在场,李若渊还敢这么做! 李若渊却似早有准备,侧身闪开,迅速躲到了慕容谦后面。 李茵乐气疯了,朝慕容谦冲上去,却被他狠狠一推,倒在了地上。 她瞪大了双眼:“你是哪来的不知死活的狗东西!竟然敢打我!你可知我是尚书府的小姐!” “像你这样的教养,还算得上一个小姐?”慕容谦冷哼一声。 李茵乐勉强站起,见躲在男子身后的李若渊一脸冷笑,知道自己讨不了好,跺脚恨道:“你们给我等着!别想出这尚书府!” 说完一瘸一拐地逃出了地牢。 “臣女参见王爷,方才情急之下,多有冒犯。”李若渊见李茵乐走远,冷笑一声,见眼前男子探询的目光,便福身道。 慕容谦眼神一凝。 在这样的情势之下还能观察到自己身份的女子,倒是少见。 他扫一眼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奴仆,问道:“这些你打算如何处置?” “妄图对我下手,罪有应得罢了。”李若渊眼神冷冷地扫一眼,对慕容谦道,“还请王爷移步,地牢肮脏不堪。” 慕容谦头一次对一个女子产生兴趣,当下就很配合地走出了地牢,见到李若渊紧随着他走出来之后,就关上了门。 慕容谦暗自点头,目光扫视着李若渊姣好的面容和一脸从容,忽然产生了好奇,问道:“里面的都是你做的?” “是。”李若渊将地牢锁好,直视着他道,“方才多谢王爷,只是待会少不了有些人还不肯放过我,只怕还要劳烦一下王爷出手相助了。” “那倒无妨。”慕容谦鹰一样锐利的双眼牢牢锁着李若渊的眼睛,唇角勾起。 李若渊顺着阴暗的地道走出去,才发现地牢设置在花园的一处假山下面,回头问道:“这地牢如此隐蔽,王爷是如何‘无心’迷路至此的?” 慕容谦眉角一挑。 眼前的女子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 他刚准备开口,就见着一大帮子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领先的正是刚刚在地牢里吃了亏,一身湿冷的李茵乐,旁边还有一名中年年纪但风韵犹存的女子。 “贾姨娘来的可真是快啊。”李若渊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贾姨娘怒道:“你个孽障,如此对待你的妹妹,还不好好反省!” 说着便上前甩一巴掌,但李若渊反应更快,向后退了一步,便轻松躲了开。 “你!你竟然还教训不得了是么!”贾姨娘气得两窍生烟。 “我如何对待茵乐了?刚刚在地牢里,可是她拿了烙铁和滚油要烫我,不知贾姨娘觉得,妹妹如此对待姐姐,是要怎么反省才好呢?”李若渊面无惧色,挺直了腰背。 贾姨娘一愣。 这李若渊一向唯唯诺诺,何时敢这样顶撞她了? 下人们也是被大小姐的气势震慑住,一时都呆住了,等听明白李若渊说了什么之后,更是脸色一白。 他们不知道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之间就得到了老爷的默许,贾姨娘和二小姐要除掉大小姐,但是他们没想到二小姐竟然还准备了这些东西,当下都有些骇然。 李茵乐看到众人的眼光,怒道:“看什么看!都是爹默许的!” 老爷怎么会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众人心中腹诽,但是毕竟身为奴仆,也不敢多言,只得低下头去。 “你休要胡言,爹爹怎么会默许你对我用这些酷刑!”李若渊斥道。 “都是你应得的!”李茵乐脸色涨红,却发觉衣袖被人拉了拉,看去才发现是母亲正对自己使眼色,她才发现自己失言了。 即使爹同意她对李若渊下手,也是不忍见到大刑伺候的,这李若渊当着众人面故意屡次提及,就是想坐实了这件事,让她无从否认! 贾姨娘在一旁扫视着李若渊边上莫名其妙凭空出现的男子,忽然话锋一转道:“李若渊你与外面的男子私通,老爷觉得你有辱门风,我这当娘的也是看不下去,就让你妹妹代为教训一下你,如今你倒好,直接把人给领到府里来了!” 李若渊眼神一冷,道:“贾姨娘真是耳听六路啊,我与贾姨娘都在府里待着,怎么贾姨娘就看见我与男子私通了?我若是这么轻易就能被贾姨娘发现行踪,还能与人私通成功?” 她见贾姨娘脸色微变,顿了顿,笑道:“在场的谁不知道贾姨娘治府甚严?我一个弱女子,还能在贾姨娘眼皮子底下私通不成?” 李茵乐怒道:“你少以为自己伶牙俐齿就能逃脱刑罚了!你自己做的事情,还想不承担不成?” “啪”! 正文 第四章 出手相助 李茵乐呆呆看着李若渊打了她一巴掌,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愣了片刻后才捂着脸哭道:“你个贱人凭什么打我!” “就凭我与姨娘说话,你一个庶出没资格插嘴!”李若渊狠道。 “这是我女儿,要打要骂也归我来!你动什么手!”贾姨娘怒了,一把抓住李若渊的手,将她扯到身前,顾不上什么教养风度,撸了袖子就要打。 李若渊没想到贾姨娘的力道这么大,眼看着那巴掌就要呼到自己脸上,眼睛不由瞪大,却见贾姨娘的手腕被人抓住。 她顺着看去,正见着慕容谦对她弯起唇角,浅浅一笑。 贾姨娘吃痛,松开了手,李若渊趁机逃脱开,向慕容谦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 正这时,不远处又来了一群人,一名中年男人在家丁簇拥之下走了过来,远远就见着自己的姨娘被一名男子抓着手腕欺负,一声大喝:“何人在我尚书府撒野!” 慕容谦转过头来,看着先是盛怒之后转为惶恐的尚书,冷声问道:“李大人是说谁在撒野?” “王……王爷……”李尚书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手忙脚乱地解释道,“下官不知是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竟然是王爷! 李茵乐和贾姨娘心中咯噔一声。 尤其是李茵乐,想到自己在地牢里以下犯上的言行,不由嘴唇颤抖,吓得面无血色。 慕容谦冷峻的目光扫视一眼她们,冷哼一声,猛地甩开贾姨娘的手。 李尚书擦了擦冷汗,小心翼翼试探道:“下官还以为议完事情之后,王爷该是早就出府了……” 慕容谦瞥了一眼,语气很是不满:“本王本是早就要离去,路上见到一只极为罕见的鹦鹉,便跟了上去,等回过神来时已经深在尚书府中,不知往哪里出去,随意走走。” 忽然,慕容谦话锋一转,眼睛危险地眯起:“怎么?尚书是不满本王随意走动,还是觉得府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能本王看吗?” 李尚书害怕慕容谦的眼神,连忙摇头道:“怎么会,尚书府哪有不能让王爷走动的地方,不过是下官怕家事烦扰了王爷的眼。” 未等慕容谦说什么话,李尚书就立即对贾姨娘怒道:“你这是做什么!教训孩子私下里来,在王爷跟前失仪,不嫌丢人吗!” “妾身哪里知道这位是王爷。”贾姨娘只想拍死刚刚的自己。 她怎么就这么眼拙!这样华贵的衣衫都认不出来! 但她也不愿让李若渊就这样逃过一劫,当下便委屈道:“王爷,虽说王爷贵为皇家,但这毕竟是我们的家事,若渊她与男子私通,我也是出于维护门风,所以才要给点惩罚,让她长点记性,只是刚刚误认了那人是王爷罢了。” 李若渊心中冷哼。 她这继母和庶妹还真的是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啊,竟然还在往她身上泼脏水。 李尚书却是没问许多,当即便怒道:“管得好!这样的孽障岂可不管!来人,给我把大小姐抓起来!王爷,还恕下官要整顿门风。” 李若渊没想到父亲这般偏心,心中震惊之下,一把捉了朝她过来的一名丫鬟的衣襟,两手狠狠朝她脸上打了好几下,大声道:“谁许你对我动手动脚的!” “反了你!”李尚书大怒。 “爹爹,若渊一向敬您爱您,也一向循规蹈矩,所以若渊实在不明白,若渊是何时何地与人私通的?爹爹又为何不亲自问问女儿,非要只听信姨娘和茵乐的一面之词,就定了女儿的死罪?”李若渊向前一步,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李尚书看着李若渊直直的眼神,不由觉得背上发麻。 为了掩饰心中隐隐的这一点异样情绪,他大声道:“反了你了!逆女,有你这样和父亲说话的吗!” 李若渊丝毫不退后:“女儿自认并无冒犯父亲的地方,言语之间也没有对父亲的不敬,女儿所做的只不过是在陈述显而易见的事实罢了。” 李尚书有些诧异。 这还是他那个懦弱胆小的女儿吗? 李尚书被李若渊的气势震慑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等反应过来时,脸上微微涨红。 “你是说为父老眼昏花,看不见事实?” “女儿不敢。”李若渊沉声道,表情却丝毫没有不敢的地方。 眼看李尚书就要大发脾气,慕容谦觉得帮一把也好,便出声道:“本王不小心在府上迷路,寻找出路时误入了一些地方,李尚书不想知道本王看见了什么吗?” 正文 第五章 护你周全 李尚书听了,只觉得心中一顿,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慕容谦看在眼里,唇角一勾,道:“本王不小心误入了地牢,就见到李家二小姐拿着烧红的烙铁和滚烫的热油要对付她的亲姐姐……” 他故意在这里停顿一下,李尚书果然诧异地看一眼李茵乐,李茵乐却是偏过头去,不做理会。 李尚书知道八成这事是真的,不由怒道:“茵乐!王爷所说可是真的?” “是……女儿只是一时糊涂,就……”李茵乐小声道。 “你呀!”李尚书语气里满是抱怨,却似乎不打算做什么处置。 李若渊看了,眼神冷了几分。 她的好妹妹要那么残忍地对她,她爹爹听了却只说一句“你呀”。 呵,真是好爹爹! 慕容谦却又道:“先不说皇上不喜酷刑,李尚书也应该知道,自己身为朝廷命官,在家中私用酷刑的事情,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该是什么后果吧?” 见李尚书满头大汗,他似是觉得还不够,薄唇抿了抿,又道:“何况李尚书家中还建有地牢,若是皇上知道了,怕是指不定要以为李尚书在谋划些什么呢。” “没有没有,哪里的事,下官怎么敢……”李尚书连连摆手,后背都被浸湿了。 “本王也是这么想的。”慕容谦话锋一转,“本王以为这地牢不过是建造来作为储蓄房间的,只不过被李家二小姐用错了地方,李尚书说是这样吗?” “是是是,就是如此,就是如此。”李尚书立马点头。 慕容谦忽然变了脸色,沉声道:“只不过本王以为,与人私通乃是大罪,李尚书不问清楚来龙去脉,就贸贸然下了定论,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往死路推,只怕传出去不好听不说,还会有辱李尚书的名声。” 他顿了片刻,瞟一眼旁边依旧一脸平静的李若渊,又道:“本王有幸与李家大小姐相识,虽说时间不长,但本王看来,李家大小姐举止落落大方,行为有度,不像是会做出与人私通行为的人,所以本王也愿意以人格担保李小姐的清白,今日之事就此揭过,李尚书以为如何?” “王爷真是慧眼如炬,是下官行事鲁莽了。”李尚书忙道。 慕容谦又寒暄一二句,便道:“本王迷路已久,早已乏了,想回府歇息,还请李小姐方便指个路?” 未等李若渊回答,李尚书便忙道:“渊儿,还不快些送送王爷!今日若不是王爷,为父还真是要错怪你了!” 错怪? 李若渊心中冷哼,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对慕容谦福了福身,道:“王爷请随小女子来。”说着便率先一步走到前面。 慕容谦见状,便与李尚书告辞,抬脚跟了过去。 一路上偶尔有下人行礼,行了片刻之后连下人都是少见,再加上本来府里就很安静,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默和压抑。 她有些尴尬,便出声道:“再过了这条长廊,前面便是大门口了。” 慕容谦嘴角一勾。 终于是忍不住了吗? 他笑道:“李姑娘在府中人缘很差啊。” 李若渊当即脸色一沉,语气冷淡道:“若是王爷要奚落我,大可不必。府中的人对于我,已是再无影响了。” 很好,他要的就是这样。 慕容谦笑道:“不是奚落。” 而后话锋一转,又道:“李姑娘是准备就这样在府里待下去?” “我还未出嫁,也没有其他去处。”李若渊垂下眼眸。 “只是李姑娘活得到出嫁的那一天吗?” 男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如擂鼓敲在李若渊心头。 她又如何不知未来前路艰险?若是和前世那样,继母和妹妹对付她,她们也是要顾忌老爷,只敢暗地里来,她有把握躲得开,但是今日看来,她这父亲也是很想她死去的啊…… 忽然觉得身后男子没有走了,李若渊疑惑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正撞入一对深似海的眼神,那人正经道:“如果我说,我能护你周全呢?” 李若渊看着那样的眼神,不知为何有些心慌,移开目光问道:“王爷想要什么?” 慕容谦很是满意,嘴角勾起:“李姑娘真是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我想知道,你父亲要杀你的真正原因。” 李若渊回忆起那天,心中有些苦涩,却还是平静道:“前日茵乐约我在晚上到父亲书房前见面,有要事要告诉我。等我到了那里,她却不在,只隐隐约约听见父亲在和谁说话。后来没一会,不知为何一个盆栽倒下,父亲急忙从里面出来,看到了我,眼神凶狠,还质问我为何在此,听了多久了。” 慕容谦眼神一凝,语气郑重:“你可知与你父亲说话的人是谁?” “声音很小,我听不清,只知道是个男子,口音不像本国人。”李若渊细细思索,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正文 第六章 秘密 “你想到什么了?”慕容谦的声音冷冷的,好像让周遭的空气都寒冷了几分。 李若渊抬头望去,心中一凛,反问道:“请问王爷可有在尚书府找到想找的东西?” 她知道,慕容谦是故意去地牢的,或者说,是有意在寻找地牢的。 慕容谦眼神凌厉,语气里透着股危险:“你知道,人要是太聪明,知道得太多,是会引来杀身之祸的吗?” 李若渊知道慕容谦没那么轻易就会完全相信自己,不过没关系,她可以争过来。 她微微一笑,道:“我只知道,如果我告诉王爷,我父亲与敌国勾结,王爷会保我一条性命。” 慕容谦没想到李若渊竟然会这样直接捅出来,惊讶之下更加欣赏眼前女子,奇道:“你是为什么这么觉得的?” “我以前就隐隐有点觉得父亲行踪过于神秘,好像有什么秘密一样,而之后我不过是被误认为可能听见了父亲的议事,就引来杀身之祸,结合那人的外国口音,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可能。”李若渊脸色平静,好像说的不是自己家的事情一样。 慕容谦第一次正视起眼前女子,凝视了半晌,才道:“我会帮你在府中活下来,作为交换,我希望你能打探出一些消息,给我找些证据出来。” “好。”李若渊脆声道。 慕容谦被李若渊明亮的眼睛看着,有些不自在,便不留痕迹地移开目光,却听李若渊忽道:“结盟需要击掌为誓吗?” 一时有些愣,回头看见李若渊神情认真,忽然起了一点玩心,噙着一点淡笑道:“嗯,需要。” “好。”李若渊伸出素白的手掌,竖在他面前。 慕容谦看着女子的手,只觉得心中痒痒的,突然有些懊恼自己干嘛要这样逗弄她,只好伸出手随意一击,便飞速挪开。 他的手掩藏在袖子下面,只觉得刚刚与李若渊的手接触的部分烫烫的。 李若渊没发觉慕容谦的不自在,只道:“我就送王爷到这里了,前面转个弯就到了大门,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王爷,还请王爷务必让我这条命能活得久一点。” 慕容谦点点头,冷声道:“你也别让本王等太久。”说完便大步流星出了府。 之后几天,她那父亲和继母、妹妹像是约好了一样,都没来看她,也没找她什么麻烦,只是她那继母借口府中开支有限,遣散了她房中许多仆从,仅留下三名婢女给她。 她也不可能让贾姨娘事事如意,便要求自己重新去外面挑选几名婢女,省得自己房中留下了贾姨娘的眼线。 如此一来,她在府中的日子其实也算得上是快活许多,只是府中一直有人,她也不好再有什么行动。 终于,睿亲王府举行宴会,王妃生了小世子,今日便是小世子的满月宴,全京城的达官贵人都去了,贾姨娘和李茵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去外面出风头的好机会。 李若渊没有去。 如今府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李若渊直到下午才找到空子,得以避开所有丫鬟仆从。 她心中惦记成儿,买通数位丫鬟才寻到成儿被扔在后山的尸体,含泪埋葬后她胸膛似是怒意燃烧。此仇不报,她誓不为人! 收回思绪,终是知道正事要紧。她凭着记忆到了后花园的假山处,顺着小路走,不多时便找到了地牢的入口。 地牢的锁很牢固,但她得到了慕容谦给的万能钥匙,没一会就打开了门,刚一进去就有一股腥臭的气味扑鼻而来。 她皱紧眉头,沿着长廊走,长廊两边有许多房间,其中一间就是她曾被关在里面的那间。 重新走到这里,李若渊有一种庆幸。 好在她重生,捡回了一条命,但是那一日所有的遭遇,她都会向她们讨回来。 她紧紧攥着手,指甲嵌入肉里也不觉得疼。 不多时,她走遍了全部地牢,却只有一些空空的房间,什么特别的都没有。 但是,这股腥臭气味是哪里来的? 李若渊沿着气味细细摸索,不知不觉走进了长廊尽头的一间房,四处敲击着墙壁,忽然敲到一块空心的砖,轻轻一按,墙上就开了一处。 李若渊迟疑地走进去,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才点亮火折子,里面的景象吓得她向后退了几步,强忍着才没有惊呼出声。 房间里面不太大,却躺满了尸首,还有角落里堆着骷髅山,让她只觉得后背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她强忍着恶心与害怕,往尸体边上看去。 正文 第七章 真实身份 尸首的面容全都模糊不清,只有一个脸还能依稀看出是名男子,但是身子却是一块一块地被拼成一个大致的人形。 穿着一身夜行衣,衣襟露出玉佩的一角。 李若渊双腿有些发软,蹲下时差点坐在地上。 她颤颤地伸出手,将尸首衣襟掀开,看到了那块玉牌,中心刻着一个“阮”字。 李若渊连忙收起玉牌往外面走去,刚踏出几步就听见外面有动静,竟是李茵乐和贾姨娘。等了片刻,等她们走了之后,李若渊才悄悄离开。 第二日,李若渊片刻不敢耽搁,赶紧带了侍女,穿了男装准备出府去找慕容谦,没想到还在门口就遇上了李茵乐。 李茵乐挑衅道:“身为大小姐,每天往外跑,怎么,又跑去找男人?” 李若渊讥笑一声:“茵乐你在宴会上拼命想要勾搭太子的事情,也是很出名呢。” “你说什么!”李茵乐涨红了脸。 李若渊蔑视一眼,笑道:“谁拼了命想贴,谁就心里清楚我在说什么。”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剩李茵乐站在原地,气得火冒三丈。 李若渊到了慕容谦书房,没等对方说话,便拿出玉牌,道:“这是我在地牢里找到的。” 慕容谦接过,心头大骇,嘴唇一下没有了血色,半天没有言语,只双手接过玉牌,李若渊却看见他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她只见过慕容谦一次,却知道这个男人喜怒都不形于色,如今这个男人却在她一个外人面前这般失态,不由垂下眼,屏住呼吸。 “这个玉牌的主人怎么样了。”慕容谦一字一句都是从牙齿缝间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是千年寒冰那样让人一颤。 “死了。我在地牢的密室里面找到的。”李若渊垂着眼。 “他的尸体还完整吗?”慕容谦的呼吸变得粗重,喉间似乎有隐忍的难过。 “嗯,喉间的伤口,一刀毙命,死前不会痛苦。”李若渊不忍告诉慕容谦真相,垂着眼避开他的目光。 却听慕容谦轻笑一声,笑声里却有着明显的苦涩:“别骗我了。你骗人不行。” 李若渊被这种痛苦引得心中一颤,半晌才小声应了一下:“嗯。” 慕容谦慢慢走开,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沉默了许久,才长叹一声,道:“他的名字是阮维安,我多年的心腹,五个月前被我派去尚书府搜寻李尚书和敌国勾结的证据,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慕容谦的声音平静,越是平静却越让李若渊感到害怕。 “你上次问我,有没有在尚书府寻到我想要的。”慕容谦一声冷笑,将玉牌放在桌上,道,“你找到了。” 李若渊想安慰他,嘴唇微动,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要他们血债血偿!”慕容谦依旧平静,平静得像是即将刺出的毒蛇,声音里透着让人颤栗的阴狠。 李若渊心底一沉,看向慕容谦的眼睛,深深地看着,郑重地点点头。 相顾无言片刻,慕容谦看了一眼李若渊,嘴角勾出一个浅淡的弧度。 “不管怎么样,多谢李小姐这次的帮助,你回去吧,本王自会践行自己的承诺。” 李若渊听罢,向慕容谦福了身,恭敬的行了个礼,准备告退,却在临出门之前又转过了身,深深地凝视慕容谦。 “接下来,你要开始对付尚书府了吧?” 虽然是问句,但李若渊的口气却十分肯定。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仿佛要溢出胸腔,但她面上依旧保持着冷静淡然的脸色。 李若渊在赌,在进行一场豪赌,赌慕容谦对于自己的信任程度,赌慕容谦身边到底有多缺人才,如果赢了,那么此生,她将逃离尚书府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暗牢笼,如果输了,她将怀揣着仇恨,无处发泄,庸碌一生。 慕容谦闻言挑了挑眉,缓慢又珍重的将玉牌放入他刚取出来的檀木盒中,这才抬眸打量着李若渊,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李若渊直视着慕容谦的眼睛,没有错过那玩味的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郑重。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角却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如果是,你将拥有一个得力的帮手,如果不是,那就太可惜了。” 慕容谦并非没有见过毛遂自荐的人,但他确乎没有见过如同李若渊这般,处境如此艰辛,却依旧一脸云淡风轻的人。这种人,一般不是心比天高,没有自知之明,便是有足够的资本,足够聪明。 尽管只见了几面,慕容谦却愿意相信,李若渊属于后者。 虽然心下对李若渊颇为赞赏,但慕容谦面上依旧不显,轻轻啜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会背叛你的亲生父亲,却投靠我,又有什么资本,让我信你可以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正文 第八章 娶妃 听慕容谦这么说,李若渊放下了最后一点忐忑,若是慕容谦质疑她的力量,她的确太过弱小,不能给慕容谦提供丝毫帮助,但是慕容谦质疑的是她的诚意以及能力,这是最好办的。 李若渊坐回座位上,慕容谦挑了挑眉,但并没有说什么。 “王爷,您知道,小女子此番提出向您合作,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王爷既然也有合作的意向,何以瞻前顾后,我一介女子尚敢赌一把,您位高权重,莫非如此输不起?” 李若渊没有急急忙忙向慕容谦表明忠心,反而激了他一把,李若渊知道,这种程度的激将法,自然不会对慕容谦产生实际性的影响,但是却可以巧妙的化解慕容谦的问题。 见过了李若渊在尚书府的尴尬处境,慕容谦没有理由怀疑李若渊的目的,而他之所以提出质疑,不过是为了占据主动,以便在以后的合作中谋取更多的利益,同时也是一场考验,考验李若渊究竟有没有资格成为他的合作伙伴,有没有资格被他信任。 李若渊停顿了一会儿,余光瞥向慕容谦,意料之中的没有瞥见什么,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似温文尔雅,内心却住着一头猛兽。 猛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将自己缚在笼子里的猛兽,能够对自己的欲望收放自如,掩藏在他人看不见的阴影之下,不知何时,就赫然窜出,一击必杀。 “至于我有没有能力帮助王爷得到王爷想要的东西,我认为,这块玉牌,便是最好的证据,不是吗?” 慕容谦低低的笑了一声,李若渊这才注意到,他的声音其实很好听,低沉优雅,轻轻一笑,仿佛就晓进了李若渊心里。 “既然如此,合作愉快!” 李若渊便也笑了,轻轻浅浅,如同春风拂面,吹皱一池春水,也不知搅动了谁的心。 “嗯,合作愉快!” 慕容谦难得的有点无法正视李若渊的笑容,李若渊的笑并不珍贵,事实上,从进门到现在,除了慕容谦情绪过于低沉那几刻,,李若渊一直是笑着的,然而那种笑,冰冰冷冷,只让人觉得虚假。 直到现在,不经意的一笑,眉眼弯弯。慕容谦这才意识到,坐在他身旁的这个女子,正值最好年华,有着这个世界上最明媚的笑容,而不是整日算计,为生计愁肠。 无端的,慕容谦觉得自己对于李尚书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 慕容谦摇了摇头,中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李若渊依旧安静地坐着,等待慕容谦的安排。 慕容谦掩饰什么般的咳了一声,唤回了李若渊的注意力。 “既然我们要合作扳倒尚书,你的身份便是最大的问题,将来有一日若是尚书府倒了,必定少不了一个叛国的罪名,到时候株连九族,你也会被牵连。” 李若渊怔了怔,她的确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她现在还沉醉在前世惨死的仇恨之中,远远没有缓过来,慕容谦的一番话,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将她浇的透心凉,也让她第一次有了自己还活着的真实感。 李若渊自嘲的笑了笑。是啊,自己还活着,活得好好的,会比里李茵乐,比贾姨娘,比李尚书,比每一个人都要过得好。 李若渊想,我还活着,真真切切的活着,这一世,不仅仅为了复仇,也要让自己活得更好,不让任何一个人,有资格骑到她的头上。 “抱歉,我忘了这个问题。” 李若渊很诚实的承认了她的疏忽,对于慕容谦这么精明的人,展露了自己的实力过后,适当的示弱没有任何坏处。 更何况,慕容谦既然这么问出来了,心中必然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他的方法,比自己在百忙之中匆忙想出来的主意,自然要高明了不知道多少倍。 慕容谦扫了一眼李若渊,没有对她的疏忽评价什么,反而饶有兴趣的笑了笑。 “既然李小姐没有打算,本王倒是有一个主意。” 李若渊听罢笑了笑,果然如此,她配合的低下头,轻声道:“请王爷不吝赐教。” 慕容谦满意地点点头,与聪明人谈话是轻松的,她既不会让自己陷入尴尬,也不会让你陷入尴尬,永远和和气气的,刀光剑影掩盖在觥筹交错之间,不管心下多少算计,外表永远都是那副和和满满的样子。 李若渊敢赌,他慕容谦又何尝不敢赌,若能交好以婚姻,不仅对抗李尚书更加方便,往后他的道路,也会增添一个得力的助手。 慕容谦放下茶杯,等李若渊抬起头,深深凝视她的眼睛。 “听说李小姐正值豆蔻年华,已过及笄之年,正好本王尚未娶妃,不若我二人合作,你嫁入我王府,他日即便李尚书倒台,你身为皇亲国戚,也不会被牵连。” 正文 第九章 打脸 李若渊心下大骇,不是惊恐,只是确乎十分惊讶,她知道慕容谦这个提议代表什么,对于目前的她而言,这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一旦李若渊嫁入王府,她再也不用受尚书府限制,也不用为她的未来担忧,但是相应的,她需要付出她全部的青春与未来的命运。如今太子势薄,各皇子都如同虎狼一般盯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一旦加入皇家,行差踏错之间,便是万劫不复。 然而李若渊只是勾了勾唇,万千思绪在她脑中纷涌而至,到最后纷纷汇聚成两个字,复仇。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多谢王爷厚爱,小女子感激不尽。” 看见李若渊淡淡的脸色,慕容谦有些哭笑不得,即便辽国民风开放,但也没有开放到随便一个女子,就能面不改色谈论自己婚姻的,而李若渊,面对自己的提议,丝毫不见女儿态的娇羞,反而一副公事公办,谢君提携的样子。 当真是个奇怪的女人,在这一刻,慕容谦忽然清晰地意识到,李若渊与其他他所认识的女人都不一样,她不仅仅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寻常女子,是他已经决定了的未来的王妃,更是他未来很多年可以慢慢了解,慢慢信任的同伴。 同伴一词,何其珍贵。所谓高山流水谢知音,在这一刻,慕容谦恍惚觉得,自己似乎是找到了一生的知音。 不过这种感觉总是很短暂的,身为一个极度理性的人,慕容谦不会任由感性的想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太久,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多到他没有闲暇的时光去思考,自己的心脏,这一刻的悸动,究竟代表着什么。 “很好,我们达成了共识,那么接下来,就要劳烦李小姐帮本王好好打探尚书大人里通外国之事了,本王会保证,在你嫁到王府之前,你都能够在尚书府过得很好。” 又商讨了一些具体的细节,李若渊终于从恭亲王府中走了出来,因为来的时候就隐蔽,李若渊并没有让王府中的人送她回去,不过她猜测,以慕容谦的谨慎,至少从现在开始,她的身后应该会有专门的一些人护着她周全。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三月的京都,烟柳十里,漂亮极了,李若渊却完全没有心思欣赏外面的景色,抄小路从后门回了尚书府。 回到自己的闺房,李若渊换好衣服,不久便听到外面的声音。 李茵乐与几个人走在外面的走廊上,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李若渊伸长耳朵仔细听,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这个李茵乐,当真是一刻都不想让自己好看。 “管家,我绝对没有骗您,我亲眼看见李若渊穿着男装出去鬼混,也不知道是要去见那个野男人,真是不知检点,就会丢我们尚书府的脸面。” 管家的声音没有李茵乐的刻薄,但同样威慑力十足。 “二小姐放心,倘若大小姐当真在没有报备的情况下私出闺房,奴才必定是要报告给老爷的。” 李茵乐虚伪的笑道:“那就是呢,管家叔叔您最公平了,从小就跟在爹爹身边,是绝对不会容忍给爹爹丢脸的人的存在的。” 管家没有卖李茵乐的面子,公事公办道:“小姐客气了。” 李茵乐对于管家这副样子气得脸色发白,但是又苦于不能得罪,从嘴角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李若渊思考了一下,脱得只剩里衣,放下床帏,盖上锦被,放缓呼吸,假装进入了睡眠。 临到李若渊闺房门口,管家忽然停下了,李茵乐不解。 “管家叔叔,咱们直接推门进去啊,还犹豫什么?” 管家皱皱眉,不赞成道:“大小姐毕竟是一介女子,尚未出嫁,便有家丁出入她的闺房,着实不好。” 说着,管家瞥了一眼来势汹汹的一行人,从李茵乐身后挑了一个小丫头。 “去,看看大小姐闺房里面有没有人,记住,要着实禀报。” 丫环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管家,又偷偷去瞥李茵乐,见李茵乐一脸阴沉,实在不知道是该出发还是留在原地。 管家皱眉,严肃的表情难得的露出了一丝不悦。 “怎么,嫌我老了,说的话,连个小丫头都不听了?” 小丫头连忙摇了摇头,咬咬牙,反正,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她干脆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步推门进去。 内府在白日里没有锁门的习惯,所以小丫环很轻松就推门进去了,绕过屏风,走到李若渊床边,见床帏拉下,她刚想一探究竟,忽见一女子自床上坐起,声音不大,却足够下吓破她的胆子。 “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正文 第十章 巧妙利用 小丫环正高度警惕,忽然听见这声音,脸色登时变得煞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嘴中喃喃。 “奴婢,奴婢……” 李若渊见她半天说不出话来,也没有为难她什么,披了一件外衫,也没有管乱了的鬓发,便走了出去,见门口的阵仗,心下了然。 李若渊冷笑一声:“不知管家大人与茵乐妹妹找我有何事,还有这一堆家丁,就这么闯入我一个女子的闺房,不太合适吧!” 见李若渊一出来,李茵乐就有点傻了,她以为李若渊出去要很长时间,在回房间气闷片刻过后还是觉得不甘心,索性去找管家告发她私自外出。 私自外出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放在寻常官家小姐身上,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毕竟辽国风俗开化,女性自主择偶的事情都出现过,出去抛个头露个面倒也没设么大不了的。但李尚书标榜书香门第,自然瞧不起那些行为奔放的女儿家,连带着家规也森严了一些。 私自外出,只要不被管家知道,一般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一旦捅到他那里,就不是轻易可以解决的了,好歹也要禁足好几个月,罚抄《女戒》什么的。 李茵乐本以为现在李若渊肯定不在王府,这样她好歹能够出一口恶气,可是,李若渊居然在,而且还在睡觉,难不成,李若渊是在耍她,特地假装出去,好让自己丢脸? 李茵乐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愤怒,一张脸扭曲成一副丑恶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及笄年华的少女。 “好啊,李若渊,你这个小浪蹄子真是越来越卑鄙了,你居然阴我……” 见李茵乐的话还有越来越难听的架势,管家及时制止了她。 “二小姐,作为一个大家闺秀,您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 说罢又冷冷的瞥了一眼李茵乐身边的丫鬟小厮,警告道:“下次,我要是再在二小姐嘴中听到有不合适的言辞,你们几个,都给我杖刑二十。” 身后几个仆人恐惧的颤了颤,连声点头,李茵乐涨红了一张脸,想说些什么,却又害怕管家把惩罚施加到她的身上,嘴唇动了动,究竟没有出声。 管家这才正眼看李若渊。 李若渊一副眉眼淡淡的样子,很明显是在看好戏,管家何其精明,只这片刻,就意识到自己其实是被二小姐当工具使用了,又差点被大小姐算计了。 其实,李家大小姐还是二小姐,严格来说,都是管家看着长大的,性格方面了如指掌,大小姐温柔聪明,可惜软弱无能。二小姐活泼可爱,可惜心如蛇蝎。 今日一见,二小姐没有丝毫的变化,倒是大小姐,生出了一种全然不同的气质,仿佛一把蒙尘多年的宝刀,终于出鞘,它的光芒,璀璨闪烁。 前几天的事情,管家也听说过一些,竟然能够惹得大小姐性格大变,可见事件之恶劣。 不过这些事,都与管家没有丝毫关系,他的任务,就是让老爷健康,府内平稳,至于府中的勾心斗角,他都毫不在意。 “打扰大小姐了,希望大小姐见谅。”管家微微福身,沉声道。 李若渊轻轻笑了笑:“管家叔叔客气了,您是为了府内的和谐与稳定,又有何错之有呢,都是我们几个小辈不懂事,玩过家家这种小孩子游戏,还打扰了您的清静,实在是我们打扰了您呢!” 管家便也笑了,李若渊现在很识大体,之前,不知道为什么,李尚书也特别关照过,留李若渊一命,以一己之力,在一个不欢迎自己的地方,很好地活下来,这个女子的心机,深沉得可怕。 幸亏她是尚书大人的女儿,而不是仇人,否则,管家不会让这个女子活过太久。不过既然是尚书大人这边的,管家决定,要对她客气一点。 “小姐多虑了,只是二小姐年纪不小,还要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打扰我一把老骨头,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希望不会有下次。” 李若渊笑着点头:“当然不会有下次了。” 李茵乐消停了一会儿,听李若渊这么说,自然不愿意了。 “什么游戏,我才没……” 话说到一半,忽然看见李若渊的目光望向她,这是怎样一双眼睛,残忍,冰冷,没有丝毫温度,叫李茵乐在阳春三月,生生打了一个寒战,她不知道怎么,就恐惧的闭上了嘴巴。 管家并没有管李茵乐与李若渊这边的小动作。寒暄了几句,也厌烦了,就准备告退。 李若渊忽然叫住了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