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厄运的开始 这是我来到M城的第十天,天气刚刚由冬转春,刚从原来的出版社跳槽过来,稿费也翻了一翻,却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一直觉得头昏沉沉的,新的工作环境并没有带给我过多的喜悦,反而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步步紧逼。我只能把原因归咎于不适应大城市的空气环境,尽管最近总是觉得疲惫,但手中的工作依旧没有停下来。 一边思考着,一边嚼动嘴里的三明治,望着自己新租的公寓,每次都会感到异样的自豪。没错,我是一个喜欢攀比的人,喜欢鲜花和掌声,喜欢不停的超越别人。孤儿院的院长曾说过我的性格里存在某种不合常理的固执,现在看来,这些评价也并不为过。但我到底是没有活成让院长担心的样子。 “叮咚”正想着,门铃便响了,我才到这儿不过十天,这么早,又会是谁呢?一边想着,一边朝大门走去,透过猫眼,外面是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我不由的皱起眉,那种压抑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停顿了片刻,我还是打开了门。 “请问你是徐冽先生吗?”一名警察问道。 “是的,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徐冽先生您好,我们有一宗杀人案,想请你回去协助调查,情况是这样的,在西城的一间……” “请等一下。”我不耐烦的打断了警察的话,“我想你们不是搞错了吧?我刚到这里还不到十天,而且我一直呆在东城从来没有去过什么西城,我想我更不可能认识那名死者,请问这案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请您先听我们把案发现场的状况描述一下再发表意见可以吗?”警官似乎很沉得住气,见我转过头不语,就只当我是同意了,又接着说道:“死者死于西城一间旧租屋里,死时面目狰狞,被利器刺死在浴室中,死者被割下左腿和右手,莲蓬头被打开,喷出的是滚烫的水,死者的皮肤大面积烫伤,是房东来收房租时发现了她的,由于长时间被热水冲洗,很难推断她的死亡时间,对了,死者是名女性。” 警察边描述着,边观察着我的神色变化,这让我感到很不舒服,顿了顿,另一名警察一边盯着我,一边问道:“您没有什么印象吗?” 我感受到自己被当成嫌疑人一样对待,冲着警察吼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人又不是我杀的,我应该有印象吗?请问你们有证……”说到一半,我突然停住,仔细回想了一下警察刚才的话,“等等,……这,这不是我小说里的剧情吗?” 我叫徐冽,是一名推理小说家,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十八岁时开始在外打拼,在一家小的出版社工作,几经努力,才华终于被发现,连续四部作品被现在的出版社买走,并且还成为了签约作家,生活总算好了起来。而发生在西城的那宗杀人案,正是与我最近刚出的小说《不知名侦探》里的一个片段一模一样。 “其实我们一开始也不知道这与您的小说一样,是一起调查的一个警员提起的,我们打听到您正好也在这座城市,所以才想来看看您是否有什么线索。”警察解释道。 “抱歉,我想我不知道有什么人可能会用我的小说手法,毕竟有许多人读过我的小说。”我的语气变得和善,并尽量的想掩饰刚才愤怒的尴尬,“不过,可以让我参与调查吗?我也想找出是谁利用我的成果杀人。”对于一直以自己的小说为傲的我来说,有人利用我的小说犯罪,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允许的。 “当然可以,请随我们回警局吧。” 我回房,随手抓了件外套,“但愿事情快点解决。”我自言自语,并盘算着是不是该找个算命的看一看。 车停在警局楼下,我随着两名警员走进了警局,这是我第二次进警局,听孤儿院的院长说,5岁那年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躺倒在警局门前,浑身是血,头部受到重创,医生推断说我是从山上滚下来的,后来我就被送进了孤儿院。而我自己,或许是因为头部的重创,5岁那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更早以前的事,我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正想着,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名牌为“重案组”的房间前。 “请进。”警察说着,打开了门。 我朝里面望了望,白的刺眼的灯光,满桌子的文件,小白板上贴满了照片写满了字,构成一幅复杂的关系组图,伴随着浓厚的烟味和发臭的食物的味道,可想而知他们为了这件案子有多费神。 “冽哥!”一名警员向我招手,微笑着向我走来。 “布雷?”我试探着问,又往前走了几步,才看清了,“真的是你?” 李布雷是我从孤儿院认识的伙伴,比我小两岁,只是后来离开孤儿院后,就没有再联系。这次见到他,倒也是觉得喜悦,印象中他是个又爱又胖的孩子,没想到成年之后,长得白白净净,甚至连原来的蘑菇头也变成了干净的平头。 “好久不见了冽哥,我最近才打听到你来这里的消息。”布雷走向前,与我握手,“本来打算去找你,谁知道发生了命案,没想到我们再见面竟然是在警局。” “说说案子的事吧,我能去案发现场看看么?”虽然这次重逢让我喜出望外,但眼下还是命案更吸引我。 “要等上头同意,毕竟你不是警察。不过,在此之前,先了解一下案情吧。”布雷对于我的加入显然很兴奋,他从桌子上拿下了一个档案袋,递给我,“这是案子发生时的照片,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我接过档案袋,打开,取出照片,照片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一具女尸,坐在破旧的浴室的地板上,面呈惊恐状,脸色惨白,左腿和右臂都被割下,血淌在地上,莲蓬头已经被关了,死者的皮肤几乎被烫的腐烂,整个现场惨不忍睹。 我已经不想再看下去,当自己引以为傲的文字被变成现实存在的画面时,连自己都感到害怕。我无法确定自己是继续看下去,或者是回家洗个澡,睡个觉,假装这些事情从来没发生过。 对于凶手抄袭自己小说的愤怒,使我打消了回家的念头。“找到凶器了吗?”我闭上眼,清了清脑子,又开口问道。 “还没有。”布雷回道,“根据伤口的形状,推测应该是尼泊尔军刀造成的。” “尼泊尔军刀?” “是的。”布雷从电脑上调出资料,“就是这样的。” 是一把尼泊尔的弯道,刀的弧度完美而锐利。 “那么,这种刀要怎么买到?”我随手翻了翻照片。 “这种刀是禁卖的,但是市场上很多黑店有卖,具体怎么得来的,要查的话恐怕很难。” 我又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照片,思考着什么,许久不语。 布雷倒了杯水,走过来,递给我,“死者是外地来的,在一家餐馆打工,平时待人都很礼貌,没有仇人,所以熟人作案的可能性不大。”没等我发问,布雷就先说了。 “那就麻烦了。”我嘀咕着。 “怎么说?”布雷找了把凳子坐下来。 “凶手作案时特地买这么独特的军刀,手法完全参照我的小说内容,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或者头发,很明显不是仓促作案而是早有预谋,死者生前又没什么仇人,”顿了顿,我又接着说道,“或许是我小说写多了,但我认为,凶手可能有心理问题,并且,如果不快点抓到他的话,死者的数量也许还会增加。” “凶手还打算继续杀人?” “推测而已。”我站了起来,或许是自己写多了连环杀手才会造成的想法吧,“无论如何,我想去看看现场再说,等上头同意了,记得通知我。”虽然我很想再多了解些事情,但眼下我还有许多工作没有做完,再加上警局里的一股过期泡面的味道,让我很想赶紧离开这里。 “有空一起喝咖啡吧,我还想向你请教一下你的小说呢。”布雷也站起来。 “改天吧。”我伸手去开门,“那个发现案子和我小说内容相似的警员就是你吗?” “是啊,一直都有在读你的小说,冽哥不愧是我从小到大的偶像,哈哈。” 我也朝他微微笑了笑,我们又聊了几句,便走出了警局。 坐在出租车上,那种压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感觉透不过气,似乎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都在盯着我。我慢慢降下车窗,把头靠在窗前,等待因为车速而带来的冷风灌进我的脑神经,让自己不去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广场上有群披着长褂的人,手上举着什么,大概是什么推广活动在宣传吧,我想着,也无心留意。 回到家,我照例打开电脑准备工作,突然收到一封署名为“你”的邮件。 【亲爱的作家,不知道对于我的杰作,你可还满意? ——你】 正文 第二章 遗落的证物 这封邮件确实让我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排除是某个书迷的恶作剧,可记忆中我的邮箱也只有一些熟人知道。我很快编辑了回信。 【你是谁?】 在电脑前等了一会,并没有收到回信,看来这只是单纯的恶作剧罢了。洗过澡后,心情稍微好了点,我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刚写完一个篇章,电话又响了起来,我顺手拿起电话,上面写着“凌珊”的字样,我这才舒展了紧皱着的眉头,接电话。 “喂?凌珊。”我略微兴奋。 “我上飞机了,你记得来接我。”电话那头是凌珊的声音,我交代过她,飞机起飞前打一个电话给我,这样我就可以按时去接她。 虽说飞行时间有两个小时,但我已经按耐不住,放下手里的工作,带上外套和钱包便冲出门去。 凌珊是我的女朋友,同时也是我的书迷,她对我的小说很着迷,在我的第一本小说在网上发表的时候,她就开始注意我了。可以说,是她追的我,我们在社交网站上聊了很久,发现彼此志趣相投,才约出来见面,在我见到她的第一眼,便认定是她了。见面后不到一个月就正式在一起,算是网友见面的成功案例。我每次写完小说,都会发给凌珊看,凌珊喜欢第一个看,看完就删,所以我对她很放心。凌珊从我毕业后刚入社会就陪着我,算起来已经在一起五年了。 凌珊依旧住在我们家乡的小镇里,这次去外地出差,M市只有一个机场,刚好离我住的市区不远,所以打算着,接凌珊到我的新住处看看,顺便住个几天。 在机场等了大约一个小时,才见到凌珊穿着红色长裙披着风衣,推着行李箱从大门走出来。这几年凌珊的变化很大,从最初喜欢喝奶茶穿T恤的小女生,渐渐变成独当一面的大人,我一直在为我们的未来规划,却时常觉得凌珊离我越来越远。 “我来拿吧。”我小跑上去接过凌珊手里的行李箱,“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恩,很顺利,这次还顺便去公司总部参观了一下,环境很棒。” “怎么说你们公司也是有名的出版社,条件肯定不差嘛。”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凌珊的行李放进出租车的后备箱,“尽然你工作做完了,这几天就在我的新家住下吧,M市有很多旅游景点,我都还来不及去呢。” “阿冽,我可能后天就要回去了,手上的工作很多,领导还等着我。”凌珊无奈的看着我,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好吧,媳妇工作忙,我理解。” 一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回到我的公寓,我很勤快的把凌珊的行李安顿好。 “新家不错,很适合你。”凌珊四处走了走。 “等我在这边稳定了,就把你接过来。”我从后面抱住凌珊。 凌珊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我。 刚想问凌珊晚上吃什么,我的手机就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喂?布雷吗?” 电话那头传来布雷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冽哥啊,上头已经同意了,明天下午就可以去案发现场,你有空吗?” “明天下午?好的,那我明天下午去警局找你。”我又和布雷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警局?刚才打电话给你的是个警官吗?”凌珊一脸惊讶的看着我。 “是我小时候就认识的哥们,现在是警察。” “那他为什么找你?” 我顿了顿,本来不想让她知道太多,怕她担心,但考既然她已经听到了,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太可怕了,阿冽,你还是别去蹚这浑水了。”凌珊听完后,也吓的不清。 “我觉得,这个凶手是冲着我来的,对了,我今天还收到一封奇怪的邮件。”我打开电脑,找到那封邮件给凌珊看。 “这个凶手一定是心里有问题,阿冽,你听我的,这事情别管了吧。”凌珊看完邮件,更担心了。 “丫头,凶手杀人用是我小说的内容,我还收到这封极有可能来自凶手的邮件,更何况,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官是我小时候的哥们,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尽我所能去破案,你说对不对?”我拉着凌珊的手,耐心的跟她解释。 “阿冽,你才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就发生这种事,以后怎么办?”凌珊并没有被我说动,依旧很坚持的让我别管这件事。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凌珊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我,空气像是突然凝结,我无法看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或者,我的直觉没错的话,那是一种失望。 “好了,我们别纠结这件事了,你一定也饿了吧?晚上我们出去吃吧。”为了缓和气氛,我还是先开口了。 凌珊点了点头,依旧不语。 到了第二天下午,一吃完饭我就告别了凌珊到警察局去。 布雷开车带我到了凶案现场。 是一栋破旧的公寓,死者住在三楼,开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破旧的床,墙壁上满是裂痕,一台老式电视机,电视柜是绿色的,墙上挂着钟,下面一个圆饭桌,两把板凳,化妆台和床铺面对面摆着,上面摆满了散乱的化妆品,饭桌上有很多空的打包盒,里面还有食物的残渣,地板也像是很久没擦过,整个房间都是一副老旧脏乱的景象。 “死者当时就是躺在这里。”听到布雷从浴室里发出的声音,我慢慢走过去,浴室很小,一个破旧的马桶,洗手池,镜子,马桶边上就是莲蓬头,地上有用粉笔画的人的框,血迹还在地上,已经干了。 我到处看了看,没有什么发现,又走到洗手池边。 排水口有一个按钮,大概是那种按一下就可以下水的吧。 “布雷!过来一下!”排水口的异样让我感到不对劲。 布雷走进浴室里,我用手指着排水口示意他 “冽哥,排水口有什么问题吗?” “你刚才看过这个女死者的家,你觉得她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并没有打算马上解释他的问题。 “恩……我觉得女死者应该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生吧,客厅和卧室的摆放都很乱,当然这有可能是凶手为了找某样东西而弄乱的,但是桌子上的泡面盒和很多已经发臭的食物可以说明她确实是一个生活比较粗糙的人,也或许是因为打工很忙没时间整理。” “可是这样一个乱糟糟的女生,洗手台却没有头发?而这个下水口的盖子,和整个水池相比起来显然更新。” 布雷恍然大悟的“嗷!”了一声,赶忙戴上手套将洗手台的按钮旋开,下水口里面的头发也少的可怜,女死者那样一头长发,不掉发是很难的。我打开手电筒照进去,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闪闪发亮,我示意布雷用镊子伸进下水口,将里面的东西夹出来。从布雷费劲的样子可以看出来,戒指应该处在比较深的位置,一两次失败后,布雷又从外面拿来一个长一点的镊子,这才把东西取了出来。 是一枚戒指,很大,上面有一个笑脸的图案,像是婴儿的脸,仔细看看却有点毛骨悚然。戒指圈是银色的,上面凝固有少量血迹 “鉴视科的同事也太粗心了。”布雷说着,用镊子举起戒指,我用手电筒照着。 “上面还有血迹,死者是个女生,这么大的戒指应该不会是她的。” “这是属于凶手的?”布雷问,“可是怎么会掉到这里?” “我想,应该是凶手处于什么原因把这枚戒指放在洗手台上,但没想到戒指不小心滑下去,掉进下水口,由于戒指处的位置较深,凶手只能先一点一点把里面的头发清理出来。”我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但是,你也看到了,连你用镊子把它取出来都很费劲,我想,凶手大概一时间也取不出来,只能先把盖子旋好逃离现场。” “所以这边的印子原来是放这个下水口的盖子的,后来被凶手拿来装上。”布雷指着洗水池边上的一处圆形的印子,因为周围都布满灰尘,所以中间的印子特别明显。 “我想之前应该是死者觉得盖子盖着下水太慢,所以拆下来放在边上,所以这盖子才会这么新。”我摸了摸嘴上的胡子,“总之先把这个戒指的来历查清楚吧,一枚凶手即使戴着手套也要戴上的戒指,一定有什么意义。” “可是这样的戒指大街上到处都有,不好查。” 我没有再说话,在现场巡视了一圈,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我们也就离开了。 “有时间吗?喝杯咖啡?”下了楼,布雷先开口说道。 “不了,女朋友昨天来看我,明天就走了,我想多陪陪她,改天吧。” “女朋友?谁啊?”布雷显然来了兴趣。 我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笑着回了一句“小屁孩就别管那么多了。”布雷自觉没趣,也就没再多问。 关上车门前,我突然想起那封邮件的事情,为了慎重起见,还是决定把它告诉布雷。 “对了,布雷,之前我收到过一封奇怪的邮件。” 布雷正打算离开,见我叫住他,又回过头:“邮件?什么邮件?” “我把它转发给你。”我拿起手机,一边说,一边按下转发键,“虽然这封邮件和案子没有什么联系,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 “好吧,我知道了。”布雷点了点头,“那么,我先走了,冽哥。” 在布雷离开后,我手机的屏幕突然又闪了一下。我随手点开。 【你的第二个孩子,马上要来了。 ——你】 正文 第三章 笑脸婴儿 我没有再回复这个“你”的邮件,因为我还是不太确定这是不是一个恶作剧。 我带着凌珊去了我的公司,顺便逛了商场,她的心情似乎还是不太好,并没有和我说太多话。这样说起来,我们在一起后似乎没有吵过架,每次都是以冷战的方式进行,以前的凌珊很单纯,一顿饭便能哄好,看来这次她并没有打算那么快原谅我。 而我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和凌珊好好相处,很快便要到了送凌珊离开的时候。 “东西都带齐了吗?”我帮她拉上行李箱的拉链。 “恩,本来也没什么行李。”凌珊的回答依旧很简短。 没有太多的交流,我们乘车来到火车站。 “你是几点的火车?”我还是在试图和凌珊多说几句话。 “八点半,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凌珊打开手机,没有看我。 “没事,我陪你等一会。”见她没有回我,我只好也低下头开始玩手机。正当我看新闻的时候,那个“你”又发来邮件。 【快了。——你】 我还是选择忽视这种无聊的恶作剧,此时,广播里传来声音,凌珊乘坐的那辆列车可以准备排队上车了。 “阿冽,你又没有觉得,我变了?”正打算提起凌珊的行李,她突然问了我一句。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会,又回答,“当然变了啊,变漂亮了。” 凌珊微微一笑:“我该上车了,你照顾好自己。” “好,你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说完,凌珊便转身离去。 案子的事情始终没有了结,再加上凌珊的事情,我创作的热情也少了大半,半夜坐在电脑前码字,实在提不起劲来,只是写了短短几段,写了又删,删了又写,看了看表,已经深夜三点多了,我倒了一小杯酒,站在阳台上慢慢的喝完,然后上床睡觉。这一夜很安静,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我没有失眠。 早上没有阳光照进屋子里,这让人感到很压抑,我还是在闹钟响的前一分钟醒了,关了闹钟,拿起身边的手机。 凌珊已经到家了,她发来短信。 【我到家了,别担心。】 看样子是还没有消气呢。 正打算放下手机,铃声便响起来了,嗡嗡的震动声让人心烦意乱,不出所料,是布雷的电话。 “喂?” “冽哥吗?起来了吗?” “还没有,刚醒。” “昨天晚上又发生了一起命案……”布雷沉默了一会。 “又是和我的小说有关吗?”看到布雷的来电显示,我就已经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是的,这次是新出版的小说。” 沉重的叹息声,我揉了揉眉中,“在哪?我马上过去。” “延滨机场。” 听到这名字,我心头一震,这不就是之前接凌珊来的机场吗?我突然想到昨天“你”发给我的那两封邮件,难道所谓“第二个孩子”指的就是第二起命案?想到这里,我打开手机给他发了一封邮件。 【你到底是谁?】 连早饭也顾不上吃,我飞速打车赶到了机场,外面已经被警察和人群围得密密麻麻了,执勤的警察看到我,招手示意我进来。 “布雷警官已经在里面等你了。”那是个年轻的警员。 我点了点头,很快朝警察聚集的地方走去,外面黑压压的围着都是人,让我感觉很压抑。 案发现场是机场的厕所,死者是名男性。 “胸部和腹部被残忍的割开,致命的是脖子上的一刀,死因是流血过多身亡。”布雷看到我走过来,没有花太多时间和他寒暄,而是直奔主题。 “流血过多?所以死者是在死后才被剖腹的吗?” “大概是吧。”布雷也不确定,也就是说这个凶手是看着死者一点一点流血死去,然后才割开他的身体。 “这期间没有人到厕所里去过吗?”我又问道。 “案发时间是在凌晨,航班本来就少,况且机场的厕所是隔间的,凶手又很小心的让血液全部流进马桶里,所以就算有人进厕所,也不会那么容易察觉到。” “不幸中的万幸,否则可能就不止一条人命了。”我嘀咕着,“有监控录像吗?” “已经派人去要了,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请你先看看这个。”布雷指向厕所墙上。 墙用红色油漆,画着一个拥有诡异笑脸的婴儿。“似曾相识不是吗?”布雷说。 “这是什么特定含义的标志吗?”我也想起了昨天看到的那个戒指,“不过我的小说里可没有这一段。” “布雷警官!监控录像调出来了!”一个警员跑过来喊道。 “我们去看看吧。”布雷和我一前一后的走着。 监控室有很多台电脑,从低像素的画质里可以看到,凌晨3:23的时候,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走进去,过了不到一分钟,一个带着帽子和墨镜穿着风衣的人跟了进去,4:54的时候从里面出来,离开机场后上了一架黑色的轿车。 “看来唯一有点线索的,就是那辆车了。”布雷示意下属去查车牌号。 “凶手在里面呆了一个半小时,先是等着被害人死亡,然后再进行解剖,可见他的心理素质非常好。”我已经无心在监控录像上,“竟然是有预谋的杀人,这个车牌应该差不出任何线索,我想比起车牌,那个笑脸婴儿倒是更有意思。” 布雷起身,“不过,你新出的小说最后结局怎样?我还没看完呢。” “杀人的那个是机长,而死者是他的情敌。就在他和他女朋友准备结婚的时候,那个机长杀了他。”我几乎不用回忆就可以说出。 “情杀啊?倒是挺大众的。” “是吗?我的杀人动机向来从简。” “现在还不是聊这个的时候。”布雷站起身,“我去拿份备份,调查也差不多了。” “不用再去现场看看吗?”我问道。 “不用了,厕所里面除了血腥味和尸臭味,没什么别的。” 浓烈的味道混着厕所清洁剂的味道,血色陪着瓷砖的雪白。那可怕的地方确实没什么好留恋的,我想布雷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案子,他内心也和我一样不安吧。 “对了,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奇怪的邮件吧?在这件案子发生之前,它给我发过两封邮件。”我拿出手机,给布雷看。 “这个‘你’,难道是这两起案子的凶手?” “我不清楚,布雷,你能不能查到邮件的来源?” “这个,我可以试试,不过,发件人很有可能修改自己的IP地址。” 从机场走出来,我拒绝了布雷一起和咖啡的邀请,小说还没有赶完,即使是案件,那也是警方的事,到底还是自己的工作重要。 看看表,已经中午两点多了,我才感到有些饿了,刚刚关上家门的那一刻,我又决定还是出去吃,于是又拿起钥匙出门了。 家楼下新开了一家快餐店,店内的装修以橘黄色为主,生意还算可以,虽然装修的不怎样,但这对我来说却是个好地方,离家近,又什么吃的都有。我最近一直在想,如果一切事情都像这家店这么合心意就好了。 “薯条,炸鸡块,咖啡。谢谢。”我点餐从来都很简单,也不愿意和服务员多说什么。 “好的先生。”给我点餐的似乎是新来的服务员,声音很清脆干净,从声音可以辨别出是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生,“我们这里咖啡可以续杯哦。” “恩,知道了。”我没有抬头看他,我只想快点吃完饭回家,我听到服务员笑了笑,然后拿着菜单走了。 快餐店的门口响着什么奇怪的音乐,我本来没想留意,但是越听越让人毛骨悚然,我坐的位置正好是背对大门的,出于好奇,我便稍稍扭过身子,望向门外。 门口有一大堆的人在宣传,我突然想到几天前自己坐在计程车里看到的穿长褂的人群,大概就是他们吧。 好奇心,或者是一种奇怪的预感,我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张望,背景是一张很大的宣传海报,前面有人在发传单,而海报上的logo,是一个笑脸婴儿,没错,和这两起杀人案出现的标志一模一样。 我这才发现自己满身是汗,甚至双手开始发抖,我拿起电话打给布雷。 “布雷吗?我……我……我现在在我家门口的快餐店,我看到今天早上印在厕所里的那个……那个笑脸婴儿的标志了。” “什么?!在快餐店?”电话里的布雷充满震惊。 “不是,不是……是街上的宣传队伍,好像是什么组织,他们背后的logo,印着那个奇怪的标志。” “这样,你在那里等我,我现在就过去。”布雷挂了电话,我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而那个组织的宣传活动也异常快的结束。 “先生,您的餐。”新来的小服务生眯着眼,冲着我微笑,将盛着薯条和鸡块的盘子放在桌子上。 “谢谢……”我的表情很僵硬,笑容也是勉强挤出来的,刚才走过的游行大队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力量,让我莫名的害怕,畏惧。 天空好像黑的很快,一种压迫感随之而来,似乎很快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正文 第四章 消失的嫌疑人 “找到那支游行大队的来源了。”布雷拿着深蓝色的文件夹走到我身边。 在我把拍的照片发给布雷后没几天,布雷就把这个组织的低翻了出来,我们约了在快餐店见面。 “那是什么组织吗?”我一边嚼着一大口牛肉一边拿起文件夹翻看。 布雷拉开我对面的凳子坐了下来,“是个几十年前成立的教会,德爱教会,以慈善活动为主。” “德爱啊……”我嘀咕着翻开文件夹,“人类最原始的生命,就是德爱的存在。” “莫名其妙的宣传词对吧。”布雷翻开着菜单,新来的服务员走到边上,她身上带有薰衣草的香味,很容易让人记住。 “先生要点些什么吗?” “给我一瓶啤酒,谢谢。”布雷盖上菜单,他似乎没有心思吃饭。 “对了,之前你让我查那个邮件的发件人,发件的IP被篡改了,什么也查不到。” “这件事情先放在一边吧,这几天倒是没有再收到他的邮件了。” 我一页一页翻看着文件夹,只是简单的写了一些关于这个德爱教会的历史,教会的创始人是一个村子里的农民,几十年前创立了这个教会,发展迅速,教会之所以用笑脸婴儿作为代表,是因为婴儿就是他们所指的“人类最原始的生命” “这是什么奇怪的教会?有人会加入吗?”终于看完所有的资料,我放下手中的文件夹,起码对于我来说,这样诡异的教会只会避而远之,尽管是以慈善为目的,但和普通的慈善组织比起来,又像是少了什么。 “这个倒是挺出乎意料的,加入的都是一些社会精英,什么律师啊,企业家之类的。”布雷很快回答,“他们教会的宗旨是‘爱与被爱永无止境’好像是信奉一个叫尼古斯拉特的人。平时也经常举办慈善捐款活动。因为没有违法记录,所以也就存留至今。” “竟然这两起案子都和这个慈善教会的会徽有关,是不是可以申请搜查令调查他们?” “这个已经问过上级了,人上级说这可能只是什么恶作剧,毕竟很多人入了这个教会后就和亲戚朋友疏远了,因此有很多家属憎恨这个教会,泼红油漆,对教会工作人员进行殴打这些事情都发生过。”布雷很快解释了,接着又将头凑近我,小声说到,“我听说啊,连城里的首富,也是他们教会的人。” “德爱教会啊?我前一个老板就参加过这个教会的活动呢。”从声音可以分辨出,是那个新来的服务员。我稍稍抬起头,才正式看清楚她的脸。 “你的老板?”当我发问的时候,我发现她正冲着我微笑。 “对啊,我之前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我们老板就参加过这个教会的慈善活动。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得,不仅经常辱骂下属,而且把公司的钱全都捐给教会了。我也是因为受不了才辞了职的。”女孩风轻云淡的说着,我注意到她的面容,眼睛不算大,但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和小巧的嘴唇让人感觉很舒服。 “所以你才到这里做服务员?”布雷从桌子的那头抛出问题。 “对啊,因为失业了嘛,又暂时找不到工作,就先在这里打工挣点钱,这里的老板娘是我亲戚呢。”女孩眯着眼笑着,又转过头来看着我,“对了,我叫顾思安,你呢?” “我……我叫徐冽。”被这么一问,我有些愣住。 “我叫李布雷!”布雷倒是有些沉不住气。 “服务员!”来自隔壁桌的声音强行结束了我们之间的对话,顾思安一蹦一跳的跑过去。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向窗外,天上有几片稀薄的云,但依旧没有太阳。许久,我才转过头来,“看来也只有进这个教会看看了。” 回到家中,打开电脑开始查德爱教会的资料。 【如果您有意加入德爱教会,成为尼古撕拉特圣帝的子民,请于每月9号的神祭日到教会报道】 “每月9日啊,之前看布雷的资料里不是说在每月13号吗。”我摸着下巴思索着,“今天是……5号,也就是四天后。” 放在电脑旁的手机又发出嗡嗡的震动声,我每次看到布雷的号码都觉得毛骨悚然。 “冽哥,你现在有空吗?来警局一趟吧。” 对于布雷的召唤我已经习以为常,换了衣服便马上出门。 ——警局 “怎么了?又发生什么案子了吗?”我匆匆赶来。 “倒不是新案子,是之前的旧案,也就是发生在十几天前1231列车上的杀人案。”布雷拿着照片,递给我,“死者女,5岁,被发现死在列车的厕所中,列车的厕所是蹲式的,死者的头插在厕所的坑中,是被人勒死的,厕所的门从里面锁上。是工作人员发现的尸体。” “1231?好耳熟的名字……”我翻看着照片,“等等,我之前也是坐这列车来的。” “对,事发当天就是你坐这列车来的时候。” “可是我怎么没有听说有杀人案?” “发现尸体时所有乘客都已经下车了,那期间除了凶手应该没人去过厕所,因为乘坐这辆列车的有几百人,不方便调查,而且由于厕所门是被上锁的,因此嫌疑人就只锁定在当时列车的工作人员里,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偷走了钥匙再还回去。” “那死者的家人呢?会不会是和死者家属有关的人干的?” “这也是奇怪的一点,车上并没有人来认领死者,死者照片发布以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来警局认领,因此我们到现在连死者的名字都不知道。列车的工作人员排查过后也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所以至今还是个悬案。” “但是这和我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我记得我没有写过列车上的案子。” “虽然不是发生在列车上,当时死者的死法和你多年前发表的短篇小说《公园里的无名女尸》差不多,同样也是死在厕所里。”布雷接着解释,“而且这起案子,我们发现了一个嫌疑人,和德爱教会有联系。” “是德爱教会里的人吗?” “恩,叫李向安,原来曾经是德爱教会的骨干,但是多年前因为和新的会长发生矛盾离开了这座城市,最近才回来,也是乘坐那辆列车。” 布雷将一个文件夹递给我,里面是关于李向安的资料,并没有做过多的介绍,只是简简单单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男人看起来很温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向安,要把这样的人想象成杀人犯,着实困难。 “所以你们怀疑他?那就叫他回来问话啊。” “这个……我是试图联系过他,但是无论是他的家人还是朋友都没有他的消息,而且我们也反复看过那列车上下车时的监控,只看到他上车时的录像,下车时却没有再见过他。” “这怎么可能?你们看仔细了吗?” “已经看过非常多遍了,也就是说这个人自发生那起命案之后就消失在那辆列车上了。” “消失的嫌疑人吗?”我自言自语,不由的伸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看来无论如何也要调查一下这个教会了。” “不是说过了吗,上头不允许。”布雷看向我,停顿了一会,“你是说……我们自己调查?” “对,9号就是神祭日,也就入会的日子。到时候我们装成想入会的人进去看个究竟。”我说完,又好像想起什么,“对了,我在网上看神祭日是在9号,为什么你给的资料是在13号?” “这个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因为我的资料是德爱教会最早创立时的基本信息,大概是这几年有什么变动了吧。” “这就奇怪了。” “有什么不对?” “一般来说,教会的任何重要的日子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更何况还是什么神祭日,这种日子怎么可能随便更改?”我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包香烟,“看来这一点也有必要调查一下。” 聊完案情,我和布雷又找了个酒馆喝酒,接二连三的事件让我头疼,而酒精是麻痹神经的好东西,我从十二岁就开始接触酒精,这几年尤其多。也因为这样,我的精神状况变得很不好。和布雷聊完当年孤儿院的趣事,酒瓶也已经空了,我开始晃晃悠悠的往家走。回到家中也已经有十点多了。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是凌珊发来的消息,我滑开屏幕。 在干嘛?我想你了。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紧绷的心稍微有些放松,我回复了她,正打算关手机。但是楼道里黑漆漆的一片,我才想起来今早起来的时候听邻居说路灯像是昨天被谁打坏了。我本能的用手机上微弱的光照明。 灯光扫到楼梯上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一具尸体躺在我面前,或许不应该这样说,因为我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还或者,我甚至无法辨认那个人是男是女,虽然身体完整,但很明显看出腿脚被人折断,还流着血,当时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连尖叫都没来得及,第一反应只有往家里跑,找一个光亮的地方! 锁了门,我才缓过神来,整理了一下思绪,又赶紧从抽屉里找出手电筒,跑回刚才看到尸体的楼道。 没有,什么也没有。刚才,明明看到尸体的,可是现在,什么也没有,我用拿着手电筒走遍了整个楼道,连一滴血都没有找见,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是我的幻觉吗?但我确很确定看到的是真实的景象,难道酒精已经开始让我产生幻觉了? 回到家中我已经再也没有办法安心入睡了,喝了两杯加冰的威士忌,才感觉头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我意识到这次的对手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甚至可能是一个群体,他们能在我面前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一具尸体,然后又让它消失,又或者是能在列车上凭空消失,这个叫李向安的人,一定是个难对付的人。 正文 第五章 神祭日 “你说的都是真的?”布雷看着我,再三思考下,我还是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你确定不是幻觉吗?” “我个我不敢肯定,但是感觉都很真实。” “可是最近没有接到人口失踪的案子,也没有再发现新的尸体。” “也许死者是个流浪汉也说不定。”我想了一下,又不敢把话说的很肯定,“我也只是和你说一说,昨晚太黑,又喝了酒,所以具体情况我自己也很模糊。” 布雷也没有再细究这件事情,看着日期说:“对了,马上就到9号了,我已经查到他们教会总部的位置,到时候开车一起过去。” “那好,那天你来接我。对了,如果可以的话,顺便也查一查这些死者周围的人吧。”虽然猜测可能是连环杀人案,但死者周围的人也一样逃脱不了嫌疑。 “你是说凶手有可能是伪装成连环杀人案来逃脱怀疑?就像……” “ABC杀人案。”我和布雷几乎是同时说出的,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经典小说可以说是我看的第一部推理小说。 和布雷聊完,我便打车回公寓。刚到楼下,就看见顾思安拎着两袋垃圾准备处理。她也看到了我,冲我笑了笑。 “服务员也挺辛苦的吧?”为了避免这短暂同行的尴尬,我率先开口。 “没办法,投出去的简历都没有得到回应。”顾思安拎着两大袋黑色垃圾,走的很忙,我也只好放慢脚步。 “我想你应该没有女朋友吧?”又沉默了一会,顾思安突然发问。 “啊?” “像你这么不解风情的男生,应该没有女朋友吧?”她又解释了一遍 “不解风情?”我却是越发的不懂了。 “看不出来我拎着很吃力吗?” “那……我来帮你吧。”我感到脸颊有些微微发热,赶忙接过她手中的袋子,确实有点重量。 “哈哈,你好像很容易害羞?”我感觉自己正被一个小女孩调戏。 “才不是,其实我有女朋友的。”像是为了辩解什么,我脱口而出。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顾思安没有看我,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尴尬的同行总算是结束了,我把垃圾扔进垃圾桶后,就和她告别。 “记得来餐厅看我哦!”顾思安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 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女生啊,说起来,这样的性格倒是和当初凌珊相像,想到凌珊,这几日似乎都没有联系了,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生气。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凌珊的电话,很快被挂断,我没有打住,又挂了一个电话。 “喂?”是凌珊的声音,声音很小。 “丫头,你在工作吗?” “恩,还在工作。” “这几天你没有回我的短信,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没有,我没有生你的气,既然是和你的小说有关,你想要参与也是理所当然。”凌珊倒是反常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是在我看来,她似乎是着急结束我们之间的对话。 “你这样想就太好了。” “我还有工作,先不和你说了。” “那个,你忙完了,记得回短信。”这句话还没说完,凌珊就挂断了电话。 现在的她,我倒是越来越不懂了。 回到家里,刚打开电脑,便又收到了“你”发来的邮件。 【亲爱的作家,你已经侵入到我的领地了。 ——你】 我随手将邮件转发给布雷,又写了一封回信。 很快就接到布雷打来的电话。 “冽哥,那个‘你’又给你发邮件了?” “恩,他似乎对我的动作了如指掌。” “那他所说的侵入到他的领地,是什么意思?” “哼”我用头和肩膀夹着手机,在电脑上编辑这回复,“我想他指的,或许就是德爱教会吧。” “你说,这个‘你’真的是凶手吗?他这么了解我们的行动,会不会在暗中监视我们?” “放心吧,总有一天我会揭开他的真面目。” 【相信我们很快会见面。】我写完,按了发送键,我越发的确定,这个德爱教会,一定和‘你’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并且,我很快会抓住他的尾巴。 ——神祭日 布雷一大早就开车来接我了,我们也成功的在一大早被堵在路上。 “真是够堵的。”布雷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拿着烟,“看来还是出发的太迟了。” “话说回来,那地方到底在哪。” “郊区,是一座很大的别墅,周围还有很多小别墅,都是这个教会的人捐赠的。”布雷抽完最后一口,将烟头狠狠的插进烟灰缸里,“你别说,现在有钱人还真是阔绰。” 说来也奇怪,今天天气异常的好,前几天还是阴雨连连,今天反倒热的有些不对劲。我将手伸出车窗外,看着掌心的太阳,越发感觉到这个所谓神祭日的魔力。 因为堵车等待的时间很漫长,又突然想起来凌珊好像还没有回复我的短信,便随手拨通了凌珊的电话。 “喂?丫头,在干嘛呢?” “啊?你怎么这个时候打过来。” “怎么了,打扰你工作了吗?你还是没有回我的短信,所以打来问问看。” “最近忙了点,可能忘了,等我忙完了再打给你吧。” 说完,凌珊便挂断了电话。我抓着手机不禁有些尴尬,边上的布雷似乎已经听到了谈话内容。 “哎,这丫头,忙起来连男朋友都不要了。”我关了手机,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看来你似乎不受嫂子重视啊,哈哈哈。”布雷的话让我感到更加尴尬。 “别说了,赶紧开车吧。” 说完这句话,手机又一次震动了。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你】 “那个家伙又发邮件给我了。” “什么内容?” “说是,给我准备了一个惊喜。”我掐灭了烟头,冷笑一声,“故弄玄虚。” 开了大概两个多小时,终于见到不远处一群高大的房屋。房屋的外壁是白色的,只有屋顶是红色的墙砖,大概有四栋的样子,没栋都装修的富丽堂皇。别墅的前面是一片草地,上面有许多车辙,应该是当做停车场来用。再往周边,就是各种野花和杂草。 布雷把车子停在大门口,我们到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好多车了,似乎都是些豪车,最便宜的大概也要个一百万,大概都是来参加神祭,别墅的正面是一个巨大的门,两边竖着两根圆柱,门的正上方就是我们再熟悉不过的所谓教会的标志。 我看到门口站了两个人,就走过去询问。 “你好,请问这里是德爱教会吗?”我找了右手边穿着奇怪的像似教服的长袍男人询问。 “您好,徐冽先生,请进。”男人做了个“请”的姿势,他能直接叫出我的名字,着实让我意外。 “请问……你们怎么知道他叫徐冽?”布雷跟在边上,问道。 “作为教会的侍卫,我们能熟记所有知名人士的名字和样貌。”侍卫彬彬有礼的回答。 布雷听着笑了,小声在我耳边说道:“瞧见没有,你还是知名人士呢,大作家。” “行了别闹了,我们先进去吧。”我没有特别理会布雷的话,但被陌生人知晓却让我稍稍有些自豪。 大厅有许多人,大部分都是西装革履,也有一些名媛,打扮的很妖艳。周围的桌子上摆满了食物和酒,有穿着长袍的人在招待,大厅正中央是一张画像,画面上的婴儿发出神秘额笑容,双腿盘坐,背后有黄色的光,婴儿的双手放在腿上,动作像似一个大人。 画像下面有一个类似祭坛的区域,前面放了一张桌子,奇怪的是,并没有摆上任何祭品,而是放置了一个捐款箱。前面有许多人在排队捐款,我仔细看了一下,他们手里拿着的几乎都是支票,想来应该是很大数额的捐款。 “嘿!”布雷小声在我耳边叫我,“这些人都没有穿长袍,该不会都是想入会的吧?” “不可能吧,这么多人?我听说每次名额只有三个人。” “没关系,说不定瞎猫碰上死耗子让我们进了呢?” “你别想的那么美,如果入不了会,我们恐怕每次神祭日都要来了。” 布雷正打算开口回答我,只听见一阵钟声响起,一个女人走上神坛。 “各位来宾,大家晚上好。首先很感谢大家光临我们德爱教会的神祭大典。我们为大家准备了可口的点心和酒水,请大家随意享用。关于大家最关心的入会问题,我在这里也说明一下,根据教会的规定,入会者只能有三名,这三名入会者,才有资格参加晚上的神祭。”女人一说话,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我会根据你们的表现,来选出适合入会的人。” 话一说完,大门就被重重的关上,人们又开始自顾自的聊天,欢快的音乐再次响起。只有我和布雷两个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又想到‘你’所说的给我准备的惊喜,现在看来这个惊喜似乎还没出现,我却开始期待这个所谓的惊喜以及这个发件人的真实面目。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正文 第六章 被选中的人 “什么情况?”布雷转过头问我。 “两位是新来的吧?”一个男人走过来,手里拿着香槟,“以前没见过你们啊。” “以前?你来过很多次吗?”我马上追问他。 “差不多有十几次了吧,始终是没被选上啊。”男人耸了耸肩,又笑了笑。 “那么,你知道这里的竞选规则吗?”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也像你们一样,但是听别人说,只要照常的喝酒聊天,他们会通过我们的行为选择合适的人。至于具体的选择标准,也许只有教会里的人清楚吧。”男人微微一笑,“对了,我是律师,你们呢?” “我是个作家,边上这位是我的助手。”我始终认为,布雷的身份还是不要太早让别人知道的好,我给布雷使了个眼色,他也会意的点点头。 “是吗?我还没接触过作家呢,这是我的名片。”他从西装的口袋里掏出名片递给我。 我注意到他手上有一个J字型的纹身,想过去应该是爱人或者家人的名字吧,我看到名片上写着林政的字样,“抱歉我今天没有带名片。”我向他微微一笑表示歉意,我确实没有随身带名片的习惯。 “那就可惜了,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见面呢。”林政依旧笑着。 “怎么?你不打算来了吗?”让我一直在意的是,林政从开始和我们聊天就显得很轻松,似乎心情还很好。 “我可是找到了捷径,以后都不用再来了。”他眯着眼笑着,“先失陪一下。” 我看着他离开并且消失在人群中,马上转过头来:“你说他是想开了不再来了,还是找到什么办法一定能被选中?” “谁知道呢,不过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吧,想不到这个教会也有走后门的事情发生。”布雷看向我。 在这一个小时里,有不少人和我们搭话,我注意到来这里次数多的人,几乎都在到处找人搭话。十有八九是他们摸头了选拔的规则,或许这个组织的人就隐藏在这些参加者中。大家还是继续聊着天,我和布雷四处游走,这个屋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起码大厅没有,而且招待的教会成员也很热情贴心,整个会场就像一个慈善派对一样热闹。 “嗨。”又是一个上前搭话的人,我和布雷同时转过头,声音的来源是一个穿着晚礼服的女人,“你们好,我叫林曼。” “你好,我叫徐冽,作家,这位是布雷,我的助手。”我照例介绍。 “你好!”我发现布雷好像一见到漂亮的女生就有些兴奋,上次见到顾思安也是这样,不难想象这家伙以后一定会死在女人手上。 “我是时尚杂志的编辑,这是我的名片。”林曼掏出名片递给我。 “抱歉,我今天没带名片。” “没关系,下次有机会的话……” “您好。”一个穿着长袍的人走过来打断我们的话,“徐冽先生,恭喜你被选中了,请跟我来。” 我和布雷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好。”林曼勾起嘴角,看着我说道。 “那么我呢?我是和他一起来的。”布雷急着问。 “对不起,这是会长的意思,只选中了徐冽先生一个人。” 我示意布雷不要再说话,“你在这里等我。”说完就随着那个人离开。 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选中,或许是自己做了什么特殊的动作,又或者是身份特殊,总之,毫无头绪。 【我准备了一个惊喜给你。】 “你”的这句话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所以,这便是所谓惊喜? 从大厅左侧的门进去,有一条很长的盘旋式楼梯,穿着长袍的男人带着我,一层一层的往上走。楼梯是木制的,走在上面能很清楚的听到“咔咔”的响声,台阶有些高,走起来多半费力了些。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在门口的时候大致看了一下,这栋主楼有八九层高的样子,想必我是已经走到最高层了。长袍男人停下来,用手指向长廊深处,“最里面那间房,会长在那等你。”我还想问些什么,他却已经转身离去了。 虽然感到恐惧,但是好奇心占了上风,我大步走向那件房间,皮鞋和地板敲打发出“咔咔”的响声,我才注意到这栋房屋的地板似乎都是木头做的。长廊很长,我想应该是由主楼通往边上两栋楼的走道,但走了太久的楼梯,我已经分不清楚是左边还是右边。 好不容易走到尽头,看到一个木制的大门,比起刚才的木制地板,这个大门显然是用上好的木头雕刻的。木门上有很多花纹,还有一个巨大的龙头图案,这个会长给我的印象倒是像个俗气的有钱人。 推门进去,办公室的构造更是富丽堂皇。整个办公室才用金色镶边的壁纸,置物架里放着的似乎是一些古董,真皮沙发摆在门的右侧,左边是一个办公桌,上面摆着的烟灰缸、笔筒看起来都像是黄金打造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同样穿着长袍的人,手里握着一支抽雪茄。要说和外面那些穿长袍的教徒有什么不同,大概是他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以及他袍子上的金色的文字,我没见过那种文字,甚至不敢肯定那是不是文字。 “你好,徐冽先生,欢迎你加入我们教会,我是会长,李向定。”从声音和外形上看那个男人似乎比我大个十来岁,长得还算英俊,头发用发蜡梳上去,嘴边的胡子剃的很整齐,浓眉底下有一双深邃的眼睛,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像个绅士。 但是听到李向定这个名字,还是让我感到意外,毕竟这和那个消失的嫌疑人李向安的名字只差一个字,或许这两人之间有什么联系。 “会长,你好。”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请坐”李向定指着办公桌边的沙发,待我坐下后,又选择了我边上的位置坐下。 “我想你应该有很多疑问?”李向定一边说,一边打茶盘上的水壶烧水。 “的确,你能为我解答吗?”我并不想直接发问。 “当然,说来听听。”他不紧不慢的拆开一包茶叶,倒进茶壶里。 “你似乎之前就认识我?”这是我的第一个问题。 “我很喜欢看推理小说。”等待水烧开,李向定终于转头看向我。 “那么,你们选人的标准是什么?” “这个啊,由我决定。”李向定眯着眼望着我,让我浑身不舒服。 “为什么选我?我才第一次来。” “都说了,由我决定。如果非要问为什么的话,大概就是,你是被尼古拉斯特选中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水正好烧开,蒸汽从水壶口渐渐蔓延上升,我几乎看不清李向定的表情。 “是吗?那我真是不胜荣幸。”我自然不相信李向定说这些鬼话,但自己的原定计划就是装作信徒,所以也没有做过多的争辩,而眼下,我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你认识一个叫李向安的人吗?” 李向定没有马上回答我的话,而是不紧不慢的将热水冲进茶壶里,又将里面的茶水倒出来,用茶水洗了两个茶杯,看茶杯的样子似乎是很名贵的建盏。而后,又冲了一次水,将茶水滤出,倒进茶杯里,将茶杯推到我面前。 “正山小种,一个教友送的,尝尝看。” 我拿起茶杯,刚冲的茶水还有些烫手,但我还是细细的嘬了一口,又放下来。我知道,他许久不回答我的问题,还不紧不慢的倒茶,不过是在掩饰内心的不安,而如果急于追问,反倒显得我不够成熟。 “我平时比较喜欢喝岩茶。”我将半满的茶杯推向他。 李向定又将我的茶倒满。 “李向安,是我大哥。”李向定这才回答了我的问题,“怎么,你也认识他?” “来这里之前,打听过教会的事情,他似乎曾经是教会的骨干?”见他没有逃避,我又接着问下去。 “是啊,当初德爱教会只有数十人,如今这么壮大,都是他的功劳。”李向定又喝了一口茶。 “那怎么,没见到他?” “不瞒你说,五年前我曾为了教会的事情和他吵了一架,后来他就离开教会去了美国。”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没再和他联系过了。虽然我们是亲生兄弟,但在观念上还是有很多不同。”李向定顿了顿,又看向我,“你似乎对他很感兴趣?” “也没什么,只是听说他的丰功伟绩,所以想问一问。”我耸耸肩,只好就此打住这个话题。 我想李向定一定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但这只是初次见面,问太多问题只会引起怀疑。而简短的对话我也无法猜测到什么,唯一可以得知的只有,李向安曾经和李向定发生争执,而后李向安离开,李向定接管了教会,或许这是一场兄弟情和金钱权利的斗争?我无从得知,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中的资料真的太少了,根本没有办法推理出事情的原委。 我不禁看向窗外,从这里可以看到一座低矮的水泥房子,没有窗户,周围长满了杂草,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房子的门口有很多人把手,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神祭马上就要开始了 正文 第七章 神祭大典 茶汤的颜色越变越浅,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李向定的办公室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李向定回应了一声,我方才注意到我刚才似乎没有敲门。 “会长,神祭大典马上要开始了。”一个员工走进来。 “好,我知道了。”李向定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装,我也赶忙跟着站起来,“抱歉,在大典之前,我要先准备一下,请您先移驾到神祭厅吧。” 听他这么说,我只能先离开。门口站着的员工见到我出来,朝我鞠了个躬:“徐冽先生,请随我来。” 穿过走廊,又回到了原来聚会的大厅,不同的是,这次处于大厅的二楼,或者说,是一个像演讲台一样的地方。而那个婴儿的画像,则是触手可及。走到二楼才发现,画像的前面摆着许多祭祀品,和一般的祭祀品不同,多是一些奶粉,或者是米糊之类的食物。这个教会还真是把一切做的跟真的似得。 从二楼看下去,可以清楚的看清整个一楼大厅的样貌。一眼就瞧见布雷和林曼,两人有说有笑的,好像在谈论什么事情,我刚要叫他,就感觉到后面有人轻轻拍我的肩膀。 “你好,你也是这次被选中的三个人之一吧?”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头发显然已经没剩多少了,穿着还算清楚,但那呼之欲出的啤酒肚着实耀眼。 “恩,您好,我叫徐冽,是个推理小说作家,抱歉,今天没带名片。”我从刚到这里就意识到没带名片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毕竟到现在为止我的口袋里已经有几十张名片了。 “你好,我叫罗中,主要从事房地产方面的工作。”又收到一张名片。 在罗中的身后,走过来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很自然的递了一张名片给我:“你好,我叫郑志潇,是个律师。” “郑律师,久仰大名。”我礼貌的同他握手,郑志潇的名字我确实在很多报纸杂志或者新闻中见到过,是M市有名的大律师。 “话说回来,刚才怎么没见到您?”罗中发问。 “对啊,我们两人在这里坐了好久。”郑志潇也附和道。 “刚才李会长叫我去办公室谈了点事情。”我意识到,这句话一说完,两人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能让李会长亲自接见,看来徐冽先生来头不小啊。”郑志潇笑着看着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些许嫉妒。看来这个李会长,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只是随便聊聊而已。”我笑着耸耸肩,此时,大厅传来了钟声。 “神祭大典将在五分钟后开始。”广播里传来细腻的女声。 “三位被选中的人,请随我来。”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将我们带到婴儿画像右边的位置坐下。 从不远处看到李向定和大批教徒走过来,李向定已经画了浓妆,脸涂的煞白,眼睛和嘴巴的部分则用红色的油彩勾画,头上戴着像道士一样的帽子,如果不是那身镶了金边的衣服,我还真认不出来是他。 看了看表,大约要晚上七点钟了。 “咚咚”又是沉闷的钟声。 “各位来宾,神祭大典正式开始,让我们掌声欢迎德爱教会的会长,尼古拉斯特的亲信,李向定。” 伴随着掌声,李向定走上二楼的舞台,拿着铃铛,伴随着奇怪的音乐,跳起了舞,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奇怪的话,大厅里也传来歌曲的声音,我并没有听懂那是什么语言,但似乎是来自印度。我稍稍转头,偷偷看向大厅,所有人都静静的观看,一言不发。我不由的用手扶住额头,真不明白这样跳大神似的表演,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相信。在我看来,这不过是自取其辱。 大约跳了十五分钟,我是真的很佩服李向定,这样奇怪的舞蹈竟然能跳那么久,再者就是身边的两位忠实粉丝,十五分钟里眼睛都没眨一下的盯着认真的看,脖子伸的老长,脸颊都快贴到李向定身上去了。还不由的发出惊叹,而我则是实在找不到什么有趣之处。 终于跳完了舞蹈,广播里又响起声音:“下面,有请今天被选中的三位来宾,进行入会仪式。” 我们三人被请到中间,工作人员示意我们跪在婴儿画像的面前。李向定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我们的眉中依次用血点了一个小点,然后又开始念一些我听不懂的咒语。 最后,我们按照之前工作人员所说的,磕了三个头,又用刀片划破手指,在面前的小碗里滴三滴血,再把小碗放上祭祀台。据说,要祭祀三天,这便算是入了会了。 “接下来,由教徒为大家发放尼古拉斯特的果实。” 说是果实,其实是像桃子一样的水果,我和另外两个人也同样被分到了。 “尼古拉斯特的果实,是来自神族的仙果,是我们的神为了他的子民而种下的,它能使你感到开心,快乐。这也是尼古拉斯特神明给大家的祝福。”这是李向定的声音。 话音未落,就见到大家开始狼吞虎咽的将这颗普通的桃子吃尽。虽然我并没有太大的食欲,但看到身边的两人不亦乐乎的样子,但还是硬着头皮把桃子吃完。 “神祭结束,感谢大家的到来,德爱教会还有很多慈善募捐活动,期待您的参与。” 紧接着,大门被打开,人们也陆陆续续的开始往外走。 “你们好,我是会长李向定。”李向定走过来和我们搭话。 “李会长你好,我叫郑志潇。”看见郑志潇迫不及待的伸出手。 “郑大律师,早有耳闻,很荣幸认识你。” 和他一样迫不及待的还有一盘的罗中:“李会长好,我叫罗中,真是久仰您的大名。” “罗老板,德爱教会在市区的活动中心,还是您捐的,非常感谢。” 李向定礼貌性的和两人依次握手。我也照例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没有多说什么。 “方便留下你们的住址和号码吗?”李向定说着,示意一个工作人员过来。 “当然,当然。” 两人一边说着,工作人员一边在一旁拿笔记着。我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留下号码和住址。 “以后的事,我会再联系你们。今天辛苦诸位了,请先回去吧。”李向定说完,便转身走了。 一个教徒走过来,分给我们一人一个戒指,也就是曾经出现在第一起命案现场的那枚,笑脸婴儿的戒指。我更加肯定,这个凶手,是来自教会。 【亲爱的作家,我的惊喜,你可还满意? ——你】 又是‘你’发来的邮件。 【你似乎没有回答过我,你是谁。】我决定好好回复这个‘你’的邮件。 等我从别墅里出来,已经快要九点了,草地上停着的车寥寥无几,我却越发觉得胸口有些闷,脑袋有些发热。走进布雷的车才发现,他已经在车里睡着了,隔着车窗却还能听见他的呼吸声。我轻轻敲动车窗,才把他唤醒。 “恩?冽哥,你出来啦。”布雷揉了揉眼睛,给我开了车锁,我开门坐了进去。 “是啊,先回去吧,今天太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谈。”我不由的解开胸口的扣子。 比起来时的堵车,晚上回去的路倒是顺畅了许多,不知道为什么,胸闷的感觉越发的强烈,我不由的拉下车窗。 “晚上也挺冷的,冽哥,小心别着凉啊。”布雷见我拉下车窗,就跟着说了一句。 “我只是觉得有些热,大概是今天在里面待久了。” “对了,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见到李向定了吗?”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还是等明天见面再详谈吧。”我确实不想现在讨论这个问题,一则有太多问题困扰我,我需要足够的时间理清思路,二则我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身体不适,头脑发热,想来也许是今天大厅的冷气吹多了,有些感冒。 开了四十多分钟,就到家门口了,我下了车,已经感觉整个人昏沉沉的。 “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再联系你。”我向布雷丢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凌珊的电话,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她。 “喂?阿冽。”凌珊的声音很小声,似乎在什么安静的地方。 “丫头,干嘛呢?” “没什么,准备睡觉了。” “今天真的把我累坏了,你记得之前那起凶案吗?我不是跟你说过,那和一个教会有关,今天是他们神祭日,我……” “徐冽,我有点困,要不我们明天再聊吧?”当我正打算把故事全都告诉她的时候,凌珊突然反常的打断了我的话。 “好……好……”突然被打断,我有些不知所措,“那,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找你。” 挂了电话,心情并没有得到舒缓,反而那种胸闷的感觉更加强烈。 突然,我感到眩晕,剧烈的眩晕,我已经看不清楚眼前的道路了,地板,房屋好像都在扭曲变形,街边的车灯似乎开始行走,我这是怎么了?我开始意识到这并不是普通的生病。 “嘿!徐冽!”身后传来的声音,像似顾思安。 我回过头去看她,猛烈的在意识里让自己恢复清醒。 “你怎么了?看起来情况不太好啊。”她朝我走进,看见我的样子,又小跑两步向前。询问我的状况。 该死,我似乎支撑不住了,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倒在她的怀里。 正文 第八章 一夜缠绵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阳光透进卧室里,把眼睛刺痛,我才开始有些知觉。 缓缓的睁开眼,头上枕着柔软的枕头,枕头边的桌子上放着我的手机,我下意识伸手去拿,才发现自己原来并没有穿衣服,头还是剧烈的疼痛,我掀开被子,不巧,连裤子也没有穿。再后来,我意识到床上不止有我的衣服,还有另一个人的衣服,是一个女人。枕头上还留有洗发水的香味,那并不是我用的牌子,我意识到自己似乎犯错了。 穿上衣服和裤子,从卧室走出来,顺着煎培根的香味走到厨房。一个女人正穿着我的衬衣在做早餐。 “那个……”我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该怎么说。 女人转过身,不出所料,是顾思安。 “早啊,睡得好吗?”她朝我笑了笑,又转过身去伸手拿了一个鸡蛋,“先坐一会,早餐马上就好。” “我们昨天晚上……”对于从小到大只接触过凌珊一个女人的我来说,遇到这种事情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昨天晚上你突然昏倒,我把你扶上楼。”顾思安打了一个蛋到煎锅上,我注意到她的手指很纤细,甚是好看。 “然后我们……” “我把你扶上床,你突然醒了,然后抓着我……”顾思安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扭过头看我,“还要听下去吗?” “啊……不,不用了。我……我先去刷牙。”顾思安的侧脸也一样好看,被她这么一问,我有些脸红,赶忙找机会离开。 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脑海里开始闪现一点一点的片段,我确实抓住了她,然后很用力的,深情的吻了她,我只感觉到浑身发热。随后又把她扑倒在床上。她似乎还在我耳边悄悄说了一句什么话,是什么话呢?画面进行到这里仿佛进行了消音处理,我怎么也记不起来那句话是什么。 “糟糕。”我抓着自己的头发,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该如何应对。 此时,顾思安轻轻了敲了敲门框,然后靠在门框上看着我:“吃饭啦,在想什么呢?” “没有……没什么。”我不敢直视顾思安的眼睛,从她身边窜了出去。 跑道餐桌上,我先是猛的喝了一口橙汁,然后一直低着头,拼命的往嘴里塞着食物,脑中一片空白,我这样做对不起凌珊,但我是不是应该对顾思安负责呢?这一个问题反复的在我脑海里打转。 “你好像很不安?”顾思安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下,托着下巴,盯着我看。 “恩……我,我很抱歉。”我还是没有组织好语言。 “抱歉什么?”她笑着问我。 “我之前也说过吧,我有女朋友,而且……而且我们刚认识不久。” “所以呢?” “所以,我不应该对你……做那种事。”越说我越觉得羞愧,低下头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这是我自愿的啊。”她依旧玩味的看着我,好像我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但是我不能对不起我女朋友……”我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这样啊,我知道了。”顾思安的语气非常平淡,我听不出一点波澜,她随即从座位上离开,走进卧室里。 我不敢看她,只好低着头把早餐吃完,不得不说,她的厨艺确实不错。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从里面走了出来,显然已经换好衣服了。 “我先走了,有空再联系。”丢下这样一句话,她重重的关上门。我开始后悔自己没有认真观察一下她的表情,以至于我连她到底是失望,还是根本不在乎都不知道。 为了平复心情,我决定先冲一个澡。当热水浇过我的头顶时,我脑海中又闪现出昨晚的情景,而且越发清晰了,包括她的身形,她的笑容。我赶忙关上水,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整理好一切,我拨通了布雷的电话。 “喂?冽哥,我等了你一个早上,你今天起的有点晚啊。”还没等我说话,电话那一头的布雷就先开口了。 “抱歉,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见了面再谈吧。” “行,就在你家楼下那家餐厅吧。” “还是在警局附近找个地方吧,我去找你。”我想我也许暂时不会关顾那家餐厅了。 正准备出门,“你”的邮件又来了。 【我是你,永远也见不到面的人。 ——你】 我很快编辑回复。 【你的目的是什么?】 半小时后,我见到了布雷。 “冽哥,我帮你点了咖啡。”等我到咖啡厅的时候,座位上已经摆好了两杯咖啡。 “好,谢谢。”我坐下来,揉了揉太阳穴。 “你今天精神状态不太好啊。” “布雷,我有件事想问你。”稍微恢复了精神,我看着布雷,“你记得昨天神祭结束后发放的水果吧?” “你是说,那个桃子?” “对,你有吃吗?” “没有啊,我不喜欢吃桃子。所以就偷偷把它放在上衣口袋里带出来了,想着可以到警局给同事尝尝嘛。” “那个桃子现在还在你那里吗?” “在啊,在我办公桌上放着呢。” “我怀疑,他们在那个桃子里注入了什么药品,例如兴奋剂之类的东西。”这是我对昨天发生事情的唯一解释,我向来对药物很敏感,再加上昨天毫无缘由的病,让我更加怀疑这个所谓的“尼古拉斯特的果实” “什么?我回去之后马上把桃子送去鉴证科化验。但是,冽哥,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昨天回家的时候,我身体不适,你也看到了。而且回家之后……”我突然犹豫了,这种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布雷。 “回家之后怎么了?”布雷显然有些心急了。 “恩……上次在我家楼下餐厅的那个服务员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那个女生长的很好看,叫顾思安对吧?” “昨晚回家的楼下遇到她,她见我不舒服就扶我回家,然后,我们……发生了关系。”咬一咬牙,我还是决定把事情都告诉布雷。 “什么?!”布雷从座位上惊起,发现周遭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他才又不好意思的坐下。 布雷猛的喝了一口咖啡,又看向我:“你是说,你们,睡了一夜?” “恩,所以我怀疑,那个桃子里被添加了什么物质。” “哈哈哈,怪不得你今天不去那家餐厅,原来是这么回事。”布雷好像更在意八卦。 “行了,你就别笑我了,总之,你去查一查那个桃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但是,嫂子那边怎么办啊?你这算是出轨吗?” 我被问的有些羞愧,又恶狠狠的回了一句:“我的事情就不用你这个小孩操心了。” “好吧好吧,说回正题,你昨天见到李向定了吗?” “见到了,他特地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 “无非就是一些神叨叨的话,故弄玄虚,没什么特别的。还说我是什么被尼古拉斯特选中的人,真是莫名其妙。” “冽哥,你之前是不是认识这个叫李向定的人啊?”布雷托着腮帮子看着我。 “为什么这么问?” “你想啊,从我们刚进门,好像所有教徒都认识你,到后来,我看见另外两个人都在二楼等待,好像只有你被单独约见了?” “其实,这一点我也很好奇。”布雷的话确实说出了我的顾虑,我明白一定是自己身上的某些特点或者长处对他有用,他才会这样对待我。 说到昨天的神祭,我又想到一些事:“对了,昨天看见你和林曼好像聊得很开心?” “嗷,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知道那个林曼是谁吗?”说起这个,布雷像是来了精神。 “恩?不就是个时尚杂志的编辑吗?” “不只是这样,之前那个林政,你还记得吧?” “那个律师?”我似乎记起来,林政之前说自己不用再来参加神祭了,但是并没有在被选中的人里面见到过他。 “林曼是他的女儿,她告诉我,林政自从参加过一次教会活动后整个人都变了,而且不久前家中六岁的弟弟林杰失踪,林政却一点也不着急,还是坚持参加教会的活动。她总觉得父亲有问题,才跟来的。” 我这才意识到,林政手上的字母J,想必就是儿子林杰的“杰”字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对了,我见到李向定的时候,问了他关于李向安的事情。”布雷说到弟弟这个词,反而提醒了我。 “哦?他怎么说?” “他告诉我,李向安是他大哥,五年前为了教会的事情吵了一架,然后去了美国,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 “所以,李向安回来他并不知情?” “这个就不好说了,不过,我总觉得,李向定这个人,并不简单。”我拿起勺子,搅动杯子里的咖啡,“而且,他对我似乎,有些特别。” “对你特别?”布雷疑惑的看着我。 我并没有解释我所说的话,或者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从一进门所有教徒都认得我来看,这似乎是李向定交代过的事情。虽然我的小说有一定的读者,但还不至于到知名的地步。其次,比起其他两个人的能力,我这个写字的家伙显然要弱的多,更何况我只是第一次去,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让李向定一眼就相中我。最后就是在神祭大典前的私下会面,这显然是不同的待遇,还有他所说的“被尼古拉斯特所选中的人” 想到这里,头又开始剧烈的疼痛,也许是昨晚的药效还没有过。 正文 第九章 熟悉的尸体 和布雷喝完咖啡出来,我便马上赶回家继续工作。路过楼下餐厅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有敢多看一眼,但余光扫到的地方告诉我,顾思安似乎在注视着我,当然,这也许是我的错觉。 回到家后给凌珊发了一个消息,说起来,这两天她一直没有怎么回复我,打电话也没聊上几句。我发现自己像一个落荒而逃的孩子,拼命的从别人身上找借口来掩饰自己的过错。 这几天日子过的很平静,除了和布雷在网上聊过几次外,几乎都在家里写小说,这样安静的日子反倒让我有些不适应,而教会那别,在那次神祭之后便再也没有联系,我这才意识到或许自己应该留一个李向定的联系方式,才不至于这么被动。 至于顾思安方面,我很守规矩的没有再去过那家餐厅,也没有再和她见过面。奇怪的是,我突然开始想见到她,我经常问自己是不是伤害了她,以至于她的样子时长出现在我脑海里,打乱了大脑的规律,让我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凌珊告诉我,她找到了新工作,这几天疲于应付新同事,才会没有时间和我聊天。而我也渐渐开始抱怨她,我知道,这是一个糟糕的预告。 周六的早上,又是被电话声吵醒。 “我就不能好好睡个懒觉吗?”我一边念叨着,一边接通电话。 “冽哥!又发生案子了。” “笑脸婴儿?”我又确定了一遍是否和自己有关。 “对,这次是《落日海滩杀人事件》” “地址给我,我马上过来。”我不禁开始佩服这个杀人凶手,连我五年前不出名的小说都翻出来了,看来是下了功夫。 刚挂了电话,才发现“你”又发来了邮件,时间是凌晨4:00 【我的目的,当然是和亲爱的作家一起完成我们的孩子。 ——你】 【亲爱的作家,我刚刚发现,第三个孩子,好像要来了。 ——你】 第三个孩子,指的应该就是今天发现的凶案。 【你就是凶手?】 回复完邮件,我马上出了门。 乘车赶到的时候,以及中午十一点了,计程车停在一个破旧的房屋前,外面依旧围满了路人。我勉强从人群中挤出一条缝,和执勤的警察打了招呼,便被放进去了。房屋很破旧,看起来应该是没什么人住的样子,毕竟现在这种要拆迁的房子,住客大都能走的走了。 爬了大概四层楼,才看到布雷站在凶案现场的门前,见我到了,他马上招呼我过来。 “冽哥,就是这间屋子。” 走进屋子,就看见女死者倒在沙发上,手脚被折断,姿势扭曲的倒在沙发上,周围都是血,地板上是一个笑脸婴儿的模样。我脑中飞速的闪过之前在楼道里见过的那具尸体,一样的姿势,一样的伤口,我意识到那天所见所闻并不是因为喝多了产生幻觉,而是真的! “死者女性,死亡大约有一个星期了。死者的丈夫之前到内地出差,今天才回来,开门后发现妻子死在家中,还有他们的孩子不知去向。”布雷在一旁向我解释案情。 “布雷,之前跟你说过,我在楼道见过一具尸体,你记得吧?” “记得啊,怎么了?” “我想,大概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什么?!你是说这个女人曾经出现在你们家楼道里?可是这间房门是锁的啊,钥匙只有死者和死者的丈夫有,死者的钥匙在家里,而死者丈夫则到外地出差了半个月,这样来看这难道不是间密室吗?”布雷的语气很吃惊。 “钥匙这种东西,想弄到并不难。”我开始在屋子里四处搜查,“我好奇的是,凶手是怎么让尸体出现,又是怎么不留下一丝痕迹的移走。” 布雷不说话,开始低下头思考,我也没有再发问,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空气像是要凝结。半晌,我才开口说道:“先不要管这个了,死者的丈夫那边呢?有没有什么线索。” “查过火车站的监控,他确实在半个月前离开这里,昨天才回来,不在场证明充分,没有什么可疑的。”布雷一边看着手上的文件一边告诉我。 我注意到柜子上似乎摆放着一个药盒,便随手拿起来,上面写着“复方甲苯酸软膏”的字样,我转过头问布雷:“死者有皮肤病吗?” 布雷看到我手上的药盒,回答道:“没有,这药应该是死者丈夫的,我们在给他做笔录的时候,发现他有手廯,应该是经常带戒指引发的。” “这样啊。”我轻轻说了一声,便没有再多问。 调查差不多结束了,却始终没有什么进展。 “冽哥,你看了现场,有什么发现吗?” “毫无头绪。”我耸耸肩,“唯一知道的只有,凶手可能偷偷配了钥匙溜进来行凶,行凶后带走了死者的儿子。说到这个……或许我们可以先查一查这个孩子的下落。” “看来也只好这样了。” 正说着,一个警员走过来。 “李警官,之前1231次列车上死者的家属找到了。现在就在警局,您过去看看吧。” “找到了?”布雷惊讶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又转向那名警员,“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冽哥,你跟我一起去一趟吧。” 我点头默认,跟着布雷去了警局。 走进布雷的办公桌,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坐在凳子上,看样子大概也有六十来岁,是个老奶奶,长得骨瘦嶙峋的,眼睛无神,还红彤彤的,看样子是哭了好久。 “奶奶,您就是死者家属?”见到是个老人家,布雷的语气瞬间变得温柔了。 出人意料的是,老奶奶一见到布雷,马上跪了下来,嘴里不停哭喊着“警官,您可一定要给小艺找到凶手,我就这么一个孙女……” 布雷和我都没料想到家属的情绪这么激动,赶忙扶她起来,不停的劝说想让她尽快抚平心情。老奶奶也顾不上说话,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掉下来,看着她满头白发,不停的用瘦的只剩皮包骨的手抹着眼泪,我心里也不好受,写过这么多杀人案,可真正看到死者家属的样子时,才发现原来有太多情感是文字不能表达的。人真正痛苦的样子,绝望的样子,都无法仔仔细细的写出来,就像现在这样,我看着眼前这个老奶奶,却找不到任何一个词语能形容她此刻悲伤的样子。 老奶奶哭了有半个小时,方才平静下来,用听不太清楚的方言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老奶奶说,她和死者小艺都是在乡下农村的,小艺的父母死的早,只能靠她一个人抚养小艺,奶奶是靠摆摊卖煎饼来维持生计的,每天早上大约五点就得起床,晚上得摆摊到十一点才回家。小艺很乖,经常帮着奶奶摆摊。 有天夜里,奶奶照例收摊回家,因为快要过年了,奶奶从一个裁缝那里定了件衣服想送给小艺穿,于是收了摊后让小艺在原地等她去拿完衣服再一起回家,可是衣服拿到了,回来小艺却不见了,只剩下煎饼摊子在原地。奶奶先前以为她上谁家玩去了,就一家一家的问过去,发现都没有回应,就开始每天在大街上找,粘贴寻人启事,大年三十也没有歇着,见到奶奶的时候,她已经找了整整两个月了。煎饼摊子也没摆了,奶奶所有的积蓄都花在找孙女上,可是奶奶居住的村子偏僻,平常城里的消息也是很晚才知道,家里又没有电视。警局的寻人启事还是邻居家从城里回来的儿子看到了,才告诉她的。这也难怪寻人启事贴了那么久,才找到死者家属了。 听完奶奶的叙述,我和布雷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布雷只管一个劲儿的安慰奶奶,我看见他手微微握着拳,像是有一股劲在心里却发泄不出来。其实拐卖儿童的案例,我在电视上见过很多,只是没想到真是接触的时候,还是会这么难受。 又安慰了好久,奶奶才稍微缓和一些。 “警官你好,我们是爱心站的志愿者。”正说着,两个穿着志愿者服装的人走进来。 “你们来了就太好了,老奶奶的情况联系你们的警官应该有和你们说过吧?”原来是布雷安排人找来照顾奶奶的志愿者来了。 “恩,听说了,在案子结束前,奶奶就先由我们照顾吧。”两人扶着老奶奶起来,一个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这是我们爱心站的地址,欢迎你们随时来看她。” 说完,两人扶着老奶奶出门。 布雷似乎还有些话没说,等老奶奶走出门后,又追了出去,喊道:“奶奶,您放心!我一定会破案的!” 我跟在布雷背后,默默的叹气。毕竟本来的笑脸婴儿就扑朔迷离,现在又出来一个人口失踪,破案真的不像写小说那样容易,光有志气可还不够啊。 “这群人渣真的太过分了,连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驾车送我回家的路上,布雷愤愤不平的说道。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到凶手,还死者一个清白。”我微微把头仰向窗外,看着匆匆而过的路灯不语。 “冽哥,你说这两起案子,有关联吗?”布雷见我不说话,便开口问我。 我从口袋里拿出烟盒,点了一根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谁知道呢?” 说完,吸了一口烟。 正文 第十章 各自出轨 “现在可以知道的是,小女孩是被拐卖到M市的,只是在中途被杀害。”一天的工作结束,我方才有空给布雷打了个电话,“但人口拐卖和德爱教会有没有关系,我们都不清楚。” “恩,我打算到奶奶居住的村里调查一下,冽哥,你要不要一起来?”布雷询问我。 “既然和我的小说我无关,我想我也不方便参与太多,你去了之后,给我发消息就好了。”我并不想被卷进无关的案情,尽管老奶奶很遭人同情,但查案毕竟只是警方的工作,我一个写小说的实在不想管的太多。 “对了,之前教会发的那个桃子,查出来确实有兴奋剂在里面,这下我们可以申请搜查令调查他们了。” “先不要打草惊蛇,我总觉得这个教会并不是骗钱那么简单。”出于直觉,我这么认为。 “好,冽哥,听你的。” 放下电话,我走进浴室决定洗把脸,早点上床。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杂乱无章的闪现在脑海里,出现最多的,还有顾思安。 洗完脸出来,我已经感到非常疲惫,今天没有喝酒,打算早点入睡。掀开被子的时候,我注意到被单上似乎有某些异样的颜色,再掀开一点,才发现是一小块血迹。 “怎么这一个星期都没发现?”我扶着脑袋,想了一会,这一个星期我几乎每天都是喝了酒才睡觉的,也难怪不会在意这些细节。意识到这片血迹可能来自顾思安的时候,心里对她的愧疚又多了一层,我一边咒骂自己,一边将被单换下来清洗,我深知这件事情在我心里不会那么快过去,但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弥补。 今晚睡的很深,并且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一个女孩牵着我的手,在大片大片的薰衣草花园里奔跑,我还自动给画面加上了滤镜,如果再有个背景音乐,想必是很好的剧情吧? 画面一闪,又是一个破旧的小屋,我和女孩站在屋子前,屋子突然着了火,我们却丝毫没有想要逃跑的意思,而是站在熊熊烈火前不语。看着房子一点一点烧焦,听着火苗摇曳的声音。当屋子烧尽的时候,女孩低下头轻轻的说了一句话。 “你还记得我吗?” 然后慢慢的转身,我终于能看清她的脸,顾思安。 梦到这里,我终于惊醒,看了看表,五点二十。我发现自己浑身是汗,可是却没有丝毫的恐惧感,反而觉得安详。我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渐渐改变,但我不能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我真的应该想些办法来遏制住这该死的念头。 我打开手机,订了最早的火车票,回到我家乡的小镇,我必须马上,马上见到凌珊。 从衣柜里随手拿了几件衣服放进行李箱,便匆匆出门了,看了时间,正好六点半,现在到火车站,或许还来得及。下楼的时候,却正好碰上了上早班的顾思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早啊。” 我本不想和她打招呼,但见她主动搭话,我只好勉强从嘴里挤出一个“早”字。 “诶?你要出门吗?”她注意到我手里的行李箱。 “恩,回一趟老家。”我一边和她说话,一边下意识的整理因为匆忙出门而择乱的衣领。 “回老家?看女朋友?”她的每一句话都问在了点上,在我的感官思想里,我并不希望听到或者回答这些问题。 “恩……”我轻轻的答了一声。 “诶,我要开工了,不打扰你了,一路顺风!”说完这句话,她就跑开了,和上次一样,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没有过多的耽误时间,我坐上了回家的列车。当列车发动的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归心似箭”的感觉,回想这些天接二连三发生的命案,以及那些解不开的谜团,我突然很想回到养育我长大的孤儿院,见一见年迈的院长,还有一直陪着我的凌珊,以及当初我们一起居住的那件破旧的出租屋。 还没来得及完整的回忆一遍青春,手机就不合时宜的响了,是一组陌生的号码,从M市打来的。 “喂?是徐冽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低沉的男音。 “李向定?”我并不是很确定,但这和我那天听到的声音确实如出一辙。 “不错,看来徐冽先生对我印象很深。”李向定笑了笑。 “当然,你是让大家都尊敬的人物。那么,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件事情,想请徐冽先生帮忙。” “哦?李会长神通广大,也会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有些事情,是只有你才能完成的。不知道徐冽先生什么时候有空,来我办公室一趟,我们详细的谈一谈?”李向定并没有直接告诉我是什么事情。 “我这几天不在M市,等我回去了,我再打给你。是这个电话吗?” “是,这是我的私人电话,那么,我就在这里等待你的回复。”李向定说完,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心思又开始变得沉重,德爱教会对我来说并不像人们口中说的那样温暖,反而像一座无形的大山一直如影随形的压着我。 坐了大约五个小时的火车,才终于到了。从火车站出来,沿着熟悉的道路走出来,我第一个想法是去找凌珊。一个多月没有回到那间小屋子,反倒有些陌生了,本来之前决定等工作稳定了就接凌珊过来,却没想到发生这么多事情。 用手轻轻敲了敲铁门,听到里面的脚步声渐渐走来,我开始有些激动,毕竟这次回家,并没有告诉她。 开门的却是一个男人,满脸胡渣,头发乱糟糟的看着我。 “你找谁?”男人不耐烦的问。 “请问……这里不是凌珊的家吗?”我有些吃惊,住了五年的屋子,我怎么会找错地方呢? “你说凌珊小姐啊,她一个月前把这间屋子转租给我了,至于她,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男人慵懒的揉了揉眼睛,“你有什么事情就去找她吧,别再来烦我了。”说完,关了门。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凌珊搬家竟然没有告诉我,还把屋子转租了,这一个月里我们虽然聊天的次数明显减少,但她明明有那么多机会能告诉我。从刚才男人开启的门缝看进去,出租屋早已不是我们当初住的那般干净整洁了。 我又拨通了房主的电话。 “喂?徐先生?好久没联系了啊。”房主是一位年迈的奶奶。 “林奶奶,您还记得我啊。” “当然,大作家嘛,还以为你去了大城市,就把我们这些老朋友忘了。”电话那头奶奶和蔼的笑着。 “那当然不会了奶奶。对了,问您一件事,凌珊已经把我们之前租的房子转租给别人了吗?” “啊,凌珊啊。对,对,她一个月前告诉我要搬走,然后介绍了一个租客给我,我看那个男人虽然邋遢,但还算老实,就同意了。”奶奶一字一句慢慢的说着。 “那您知道她搬去哪里了吗?” “我记得她之前提过,好像是搬去了新公司边上的一间公寓。” “好的,我知道了,奶奶,谢谢您。”说完,我挂了电话。 新公司的地址,我记得凌珊有告诉过我,我顺着地址找过去,是一栋普通的写字楼,而凌珊之前一直从事的是编辑的工作。 刚走到大厦门口,远远就看见凌珊从大厦的正门口走出来,穿着一身白领装,说起来,我还从来没看过她这样穿。刚要走上去叫她,就看见另一个男人从大厦里跑出来,叫住了她。两人好像说了什么话,男人顺势揉着她,两人有说有笑,就像一对情侣的样子。 我顿时慌了神,真的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遇到这种事情。不知道是哪一种心情,我从包里拿出手机,拨打了凌珊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我默默的跟在凌珊和那个男人后面,见她打开包拿出手机,随即又将电话挂掉。 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声音,我大概已经知道了结果。方才想起来,这个月有好几次我的电话是被挂断的。 “这算什么?”我握着电话,看见他们转身进了一个小区。 这大概是凌珊想要的生活吧?公司离家不远,爱人就在身边。那么,我们这样又算什么呢,各自出轨了?在我拼命想要打消出轨的念头的同时,凌珊却爱上了别人。我开始犹豫我应该要怎么办,是冲上去问个明白,还是乘车回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个人走在街头,这片熟悉的土地突然变得冰冷和陌生,我感觉到街道像个无尽的黑洞一样一点一点的吞噬我,而唯一可以倾诉心声的人也不复存在。在街上走了很久很久,我终于下定决心,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凌珊。 “我回来了。” 没过多久,就接到凌珊打来的电话。 “你……回来了?”凌珊的声音非常小,好像是躲在某个房间偷偷打电话。 “恩,现在有空吗?”我的语气非常平静。 “我……我现在要睡了。” “那就明天吧,在你公司楼下,我有话对你说。” “好。” 挂了电话,我意识到自己哭了。正当我想伸手擦眼泪的时候,手机再一次响起来,是布雷,真是会选时间。 我努力抑制住眼泪和哭腔,接通了电话。 “喂?”我用力压低自己嗓音,尽量减少说话,防止布雷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冽哥,我刚刚从那个村子调查回来,发现了一些可疑的地方。”布雷在电话那头很激动。 “可疑的地方?” 我放下电话,整理好情绪,又重新拿起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