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抱够了没有   放下妈妈的电话,我懵了,眼睛木然地看着边上的搬空了的房间,身子如被抽了线的木偶,摊软下来,脑子也木然了。   学费被骗了,父亲破产了,生活费没了,房租下个星期就要交。没想到,我19岁的生日就在这样一个黑色星期五中渡过的。   可是日子还得过,我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不快点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别说是上大学,就是饭都快没的吃了。   从第二天起,我开始疯狂地找工作,十多天过去,因为没经验,还笨手笨脚,竟然没有一个老板肯给我一碗饭吃。   昨天晚上好不容易有一个叫“夜上海”的休闲中心说让我来试工,我如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一样,问都没问,就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都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我的倒霉就从早上去“蓝夜大厦”试工等电梯时开始的。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门,冷不防从里面冲出一个长发的年轻女人,我一个躲闪不及,竟被她重重地撞了一个趔趄。   我的高跟鞋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一滑,鞋跟崴了一下,身子不受控制地往旁边的墙角撞去,情急之中我的双手本能乱抓,及时抱住一个东西,总算止住了撞向墙角的冲力。   我气得冲她背影喊了一句:“撞了人连句道歉话都不说吗?”   冲出来的女人一身的酒气,看了我一眼,顾不得说话,一只手捂着嘴巴,另外一只手拼命把拉着她的男人甩掉,歪歪斜斜地急向洗手间方向跑去。   她身后跟着的是一位欧裔男人,小跑着跟在她的后面,嘴里叫着:“沙沙,沙沙,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想给你一个家……”   “什么情况?”我伸长脖子往他们跑去的方向看着,忽然一个冷冷的声音在我的头上炸响,“喂,抱够了没?请放开!……”我慌忙回头来寻找说话的人。   这才发现自己的两只手紧紧抱着的竟然是一个男人的腰,还是一个英俊挺拔的亚裔男人;更要命的是自己1米74高的身体竟然是半跪着的,化了妆的脸紧靠着的是他腰以下的部位……   “天啊!”我猛然一松手,脚下一滑差点又摔倒,无奈只好再次把这个男人当成救命的稻草抓了一回。可是这一回却只抓住了他敞开的西装里衬衫的前襟,只听“咝啦”一声,男人的衬衫扣子崩开得四处飞,前襟就这样被我扯掉了一大块。而我尴尬得手里攥着丝绸衬衫的破布角,终于狼狈地倒在地上,高跟鞋的一只跟也崴掉了下来。   男人后面站着四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其中有一个人伸手拉起我就吼了一声:“你这女人有病啊!谁都敢抱!”男人冷着一张脸喝斥:“多事!”   抓着我的男人听了这话一松手,又把我扔在地上。   我十分不雅地倒在地上,狠狠瞪了一眼那张线条硬朗的俊脸。紧接着我一眼瞥到刚才等电梯的人都绕着我们走进了电梯,电梯门正正俆俆合上。   此刻不跑还等何时?于是我快速地半爬,半滚地拱起身,一下子冲进了快要关上门的电梯里,这才扶着墙站起来,按了一下“17”。   电梯门正在关闭,我看到门外的男人向左边的高级专用电梯走去,那侧脸上明显嘴角扯起一丝笑纹,一闪即过。我心里这个气,什么人啊,一点风度都没有,不伸手拉一把,还看笑话!我把手里的破衣襟扔出门缝,大声喊一句:“对不起”就按上电梯里的关门键。   眼看着电梯门就剩下一条窄缝,有一只脚快速地插进了门缝里。   门再次滑开,一个年轻男人挤了进来,他在人群里看一看,一直挤到我的身边说:“胆子不少啊,你知道刚才你惹到的是谁吗?!”   他的后面还跟着一个男人,也跟着挤到我的面前,竖起一只兰花指,娘里娘气地点着我:“告诉你,你惹祸了,你知道那米大神人的衬衫多少钱吗?这么就逃了?米先生不会饶了你的,你可小心哟!”我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脚下一瘸,急忙靠到角落里。这才想起来现在自己的鞋跟是一个有,一个无,不瘸才怪。   年轻的男人上前按下娘娘腔的兰花指:“丁一,凑那么近干什么?这有你什么事啊?边上去!”   “哎,哎,木木,怎么的?就……这?你不是看上她了吧?别啊!我跟你不是说了嘛,蓝夜俱乐部可是全G国最高大上的,正所谓美女如云,燕瘦环肥哟。无论是酒吧,桑拿房,休闲中心,还是健身房,怎么样?刚才一进门你看到那几个跟着出台的没?那大长腿,那金发碧眼,那雪白的肤色…对,还有刚才喝酒的那个,…哥们没骗你吧?”我看出来了这娘娘腔一说起女人来还真的挺“MAN”的,一点也不娘了。   我使劲瞪了他一眼,把脸转向电梯门。   娘娘腔还喋喋不休小声对“木木”小声说:“就这小丫头一看就是生瓜蛋子。看样子像是未成年少女,咱可别惹事儿。我们是要去找琳达的,她说……”   听他娘里娘气地说我是未成年,我心里轻笑一声:“我成年与否和你们有关系吗?无聊!”   电梯每一层都有人上下,我仍然对着墙角。娘娘腔还在说着。原来这两个花花公子到这里来泡妞的。都说男人没好东西,看来是真的。“呸!”看外表都穿的人模狗样的,原来一肚子花花肠子。都不是好人。   “哎呀我说木木,你不觉得今天米大神人有点反常吗?今天他竟然没有生气?怪了。”   “我看这个倒霉蛋今天是凶多吉少”   他们的对话早就都听进了我的耳朵,可是那个他们嘴里的米到底是什么人呢?毕竟是我撕坏了人家的衬衫。   刚才在匆忙之中看了一眼那男人被我撕破的衬衫竟然是阿玛尼公司的丝绸材质的新款。   我的父亲也喜欢这个牌子。这款丝绸的要近一千美元。上个月我给父亲在名品店买的就是这款。可如今我已经从富家女变成了没钱,没依靠的穷留学生了。   唉!怪不得一个算命的说我流年不利……可是我真没想到我的19岁生日那天,就是我富家女的好日子走到头的一天。   在这异国他乡我竟要出来打工赚钱养活自己了。   我一抬起头,在电梯门上的镜子里忽然看着木木脸上还没有藏好的坏笑,那样子分明是在幸灾乐祸。 正文 我就要她   “叮”的一声,我的楼层到了。走出电梯,真看到刚才“娘娘腔”说的米大神人在前面不远处的时尚精品屋前站着,他正和一个职员模样的人说着什么。而他手下的黑衣人中的一个个子最高的站在电梯面前堵着呢。看到我出来,上面用手拦住:“小姐,我是米先生的秘书阿深,请借一步,我们米先生有话说。”   “对不起,我很忙,不认识什么米先生面先生的。”我转身就走,还回头冷笑一声:“至于吗?不就是900美元吗?本公主敢做敢当,一定会赔他的。不过,他要等!”   说完,我才往《夜上海休闲中心》月亮门走去。   好漂亮的门,从上到下用细珠珠串成的帘子隔着里面的一切。月亮门的最上方是只红灯笼高挂在那里。   我的心一沉。在异国他乡,大多数人都说英文,可是这个生意竟然起一个这样的名字,还挂着一只红灯,有什么意思就算是白痴也能明白几分吧?当时仅有一秒钟迟疑,马上继续往里走直去,除了这份工作,我还有选择吗?远在中国已经没有家了,父亲被恶人迫害入了狱,母亲寄人篱下。我在G国的学业又没完成,不赚钱怎么办?   既然老板给的地址就在“Blue night Club”(蓝夜俱乐部)17楼,绝对不是前面米大神人站的地方,而一定是休闲中心里面。   我一走进门,是踮起一只脚的。老板娘米雪儿迎上来从头到脚上下打量了半天,才咧着红唇说:“真是大个儿门前站,不穿衣服也好看。到底是19岁的花季年龄,你看看这皮肤又白又水灵,哎哟哟,我要是男人我也喜欢啊。你叫云什么来着?”   我急忙躹了一躬,借机躲过她涂着红指甲油的手指在我脸上的抚摸,“老板你好,我叫云梦雅。”还想说点好话,求她无论如何留下我。可是她匆匆扯过一条白色的浴巾:“到我这里要守我的规矩,都要起一个英文名字。你就叫海伦娜吧。快点,客人等着呢。”   我一脸的茫然:“不是试工吗?我……”   门口忽然传一吵嚷声,有人按门铃。米雪儿跑过去开了门,没想到门开之处竟然“米大神人”带着几个保镖齐齐挤了进来。   米雪儿好像见到了上帝一样,一阵风似地吹了过去:“哟,这是什么风把米先生吹到我这小地方来了?你们一进来我的小店可真是蓬荜生辉哟……”   我注意看一下米先生的西装里面的衬衫已换了一件,他的脸还是没有笑容,一扬下巴,阿深上前来,冷冷地对米雪儿说:“把你的人都叫到这里来,米先生要选人出台。”   一行五人一进门,就黑压压把一个等候区都站满了。我这会才有点害怕了。心说:“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啊?不就是一个破阿尼玛衬衫吗?如果在中国大连我的家,我可以把我爸爸的新衬衫给你拿一打,都是世界名牌,都是最高档次的。”可是,这是G国B城,最著名的高大上的Blue night Club(“蓝夜”俱乐部)我没钱啊。   好几个女孩子浓妆艳抹从里面跑了出来,身上穿的一个比一个性感,身上的香水味一个比一个浓。大家都叽叽喳喳往米先生眼前凑。   而只有我一瘸一拐地往别人身后躲去。正在这里,从门口悄悄进来一个女人,身上的香水浓浓的呛得我的鼻子直想打喷嚏。我转头一看,这不是刚才在电梯门口撞到我的沙沙吗?   我眼睛一定是很惊讶地看着她,只见她把一只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不要说话。”   我刚要问“为什么?”她扬了扬下巴,原来是老板米雪儿站在前面兴奋地说话了,“姑娘们,我们的大财神来了,谁要是被米先生选中了,可就有100欧元的出场费用,还不算小费呢。好了,都面向米先生,一字排好……”   噢,原来是一个有钱的大款来选美女了,不是找我赔衬衫的啊,我的心稍微放下一点。   姑娘们都排队等着。   我听到队伍中有人小声说:“这人每次来都是要找年轻的,越是新人越好。”   “那他怎么不去大街上找啊?”   “你想啥呢?这又不是在中国农村。这可是欧洲!”   “那个人很挑,又要长相,又要身材,还要年轻。”有人撇着嘴,一脸的不屑。   “不过如果能被她选上,可就能发笔小财了。这人大方得很。”有一个姑娘眉飞色舞地说。   我这才看到原来还有8.9个女孩子都站在前面,一个个骚首弄姿,尽量做出最媚人的表情。我站在最后,尽量把自己缩在沙沙的后面。偷偷看了一眼那个翘着二郎腿,手里玩着一只烟斗的男人。   他身穿着一套当下最流行的休闲装,一头的黑发理得整齐而时尚,坐在那里显得十分的贵气。在他的身后四个人表情都很严肃,双手交叉在前面,眼睛都盯着老板的动作。   米先生手里把玩着那只木头的烟斗,眼睛从姑娘们的脸上扫描到身上,再一个又一个的扫过去。一直扫到最后,他的眉头轻皱一下,说了句:“还是那几张熟面孔,这些人我都带出去过吧?”说罢,一起身,挥一下手,对手下手:“走,去别的场子看看!”   米雪儿一听他的话,一下子跳到前面来:“米先生,别走啊,怎么?你没有看到我们家新来的妞?这可是个小鲜肉。”说着她一把从沙沙的后面把我给拽出来:“看看,今天第一天报到的妞,刚18岁。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怎么样?怎么样?你看这大长腿,这小蛮腰,还有这眉毛眼睛。就算你是再挑剔的男人,也挑不出毛病来吧?”   我记起了自己的鞋跟一个有一个无,故意一瘸一拐在米先生面前来回走了几步。   米雪儿大吃一惊:“这怎么回事?刚才没注意,长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是个瘸子啊?”   米先生冷笑地哼一声,阿深走上前,一把抓起我的脚,把两个高跟鞋都脱掉,再把我放到地上。吼了句:“走几步!”   我光着脚,被米雪儿推到了米先生的面前,“不是瘸子?不瘸就好!这回米先生满意吧?她可真真的是18岁。”   我极力往回退着,急急的辩白了一句:“老板娘,我19了,已经很老了。”因为刚才听那几个姑娘说米先生要年轻的,我心说把自己说老一点,也许他就不挑我了。   可是没想到,话一出口,米先生笑了,不但他笑了,连所有的姑娘们都笑了。   他们的笑让我的脸涨红着,又要往沙沙的身后躲。   没想到米先生上前就把我拉出来:“我就要她!” 正文 装什么清纯   “先生,我是新来的,还没培训过呢,什么都不会。不信你问问……”我伸着手转了一圈,也不知道问谁比较合适。最后还是指向米雪儿:“你问老板娘,她说今天才培训我。”   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从人群中走上前来:“别捡到便宜还卖乖,少装了。米先生,我告诉你,你要小心,这就是个二货。你看看我们这里面谁像她还光着脚丫子。呸,丑死了。”   米雪儿脸一沉:“琳达,闭嘴,没你的事儿!”   米先生的眼睛仿佛是不经意的往下看一眼,我的双脚尽量往后缩着,可是还是亮在了大家的面前。   要命,刚才我跌倒的时候,把黑色的连裤袜也刮破了,现在一只红色脚趾甲正从破洞里露出来。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了。一直忍着的眼泪就在这个时候,大滴大滴的流了下来。   我边抽泣着边说:“是,我倒霉还不行吗?没上楼就跌倒了,高跟鞋崴掉一只跟。是,我什么都不会,到这里只是一个免费的学徒工,今天我就算是做多少工,都没有钱赚。怎么你们都高兴了吧?”我是对着琳达说的。   她一看到我哭,就怔了一下,接着又撇嘴,又翻白眼。反正就是没有好样子。   在一边上站着的米先生低着头,手里把玩着那只烟斗,听到这里抬起头:“老板娘,这个女孩我要定了。她出台的价格是多少?”   我一听说一个“出台”二字,马上想起了自己看过的电影和电视剧,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我慌忙说了句:“我不出台。我就在这里学徒,我出去了可就是出丑的。老板,你可不要让我出去了给你丢人。我什么也不会。”说着我把脸转向墙角,恨不得墙上出一个缝能让我钻进去。   米雪儿马上走出来斥责我:“什么?你不出?你给我转过来再说一遍?”她刚才还笑眯眯的脸登时变成了恶狠狠的:“再说一个不出就?”   我这人天生就不怕硬的,立马真起腰身硬气对她说:“我刚报到,还什么都不会,你凭什么就逼我出去?”   没想到米雪的眼睛比我的瞪得还大,“凭什么?就凭你找工作没人要你,我收了你,你就得听我的!”   说着她扠着腰走到我面前,“再说一个不出,你就给我滚!”   我听到一个滚字,马上如泄了气的皮球,委屈地看着她:“老板,求你了,千万不要让我滚,我去还不行吗?”我的心里盘算着,就算培训期间她不给钱,总有给钱的时候。如果让我滚,那可就糟糕了。”   米雪儿看到米先生的脸黑黑的,也许真怕行罪了这位大神。她又走过来递我一张纸巾:“海伦娜,这就对了,去吧!好好表现,过了今晚,明天上班就正常给你工钱啊!”   沙沙从人群中走上来,对米大神说:“米先生,你不会只需要一个出台的吧?要不把我也算上。让我来劝劝这个小妹妹,毕竟第一天来上班。有点想不开。”   米先生的眉头一挑:“好啊,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前见过你吗?”   “我是沙沙,之前跟您出去过。你忘记了?两年前的中秋之夜……”   “噢,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好,就你了!”米先生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沙沙,这才点了点头。   琳达马上又“呸”了一下:“有那么好心?还劝人家,还不是自己想多赚小费吧?”   米先生眼睛看一眼琳达,没说话眉头又皱一下。   接着他一挥手,后面的两个男人上前拥住我和沙沙就往外走去。一个黑衣人留下来交给米雪儿几张百元的绿票子。米雪儿乐得什么似地,对着我的背影又喊了一句:“海伦娜,明天中午就来吃饭,我做好吃的给你。”   出走了门,一行人来到电梯门边,米先生回过头来,上下又打量我一番,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最后嘴里厌恶地说了句:“像个什么样子?你妈没教你女孩子家不可以这么邋遢的。”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脚上的袜子洞,还有没穿鞋子的样子。对我来说正好:“米先生,那我就回去了,我的着装会给你丢脸的。你让沙沙姐跟你去吧。”说完,我转身往回跑去。刚迈开一步,就被一个黑衣人一把捞了回来。   米先生上前来托起我的下巴,仔细地看着我的脸:“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别人都巴不得的被我选上,你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呢。”   我的头被他托得不能动,只好用眼睛斜着他:“我太邋遢了,怕……怕丢了你的人。你就让我走吧。”   他的脸变得十分狰狞,眼睛瞪着,把我的下巴一推:“不行,今天我买了你了台,你就是我的人,圆的,扁的都得由我揑!”他对手下吩咐:“把她拎起来,跟我去28楼。”   一个黑衣人把我横抱起来,跟着前面的人就上了电梯。28楼正是蓝夜俱乐部中女人的天堂,名媛会所,名媛形像设计,美容,桑拿,全身放松。当然少不了名媛品牌商店的林立。几个大男人坐在会客区里等着,而我和沙沙在就里面被那些女人们又是洗,又是吹,又是揑,又是化妆,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折腾,总算是搞定了。   当我身穿着曳地长裙回到米大神人的面前时,我看到他的眼睛一闪,脸上呈现了些许的变化,点了点头:“还凑合。”   “不能凑合,我太难受了,这长裙子要用手提着的,要不会踩到。还有这高跟鞋也太细了。之前我的那双比这粗都被我崴掉了。这不行……”我眨巴着贴了长睫毛的眼睛,一只手提着裙子,两只脚不敢快走,只好一步一步移到米先生的面前。   “我看挺好的,如果你觉得穿高跟鞋走不快,那就对了。就这样走挺好。”他满意的击掌一下,“让我再来看一眼沙沙。”   我一转眼“我去!”这还是我刚才见过的沙沙姐吗?只见她是一款极具中国风情的修身旗袍,雪白的缎子上手绣着一只鲜红的牡丹花,沙沙姐的头发配合着旗袍,做成两边向上的卷卷儿,大红的嘴唇和大红的长指甲活脱脱一个三十年代的“周旋”,我忘记了自己的“难受”,脱口说出一句:“沙沙姐,你太美了。”   沙沙姐的脸上淡淡的一笑,把我拉到了一面镜子的墙边:“你看一看,这还是刚才那个没穿鞋子的野丫头吗?”   镜子里面的我像一个芭比娃娃一样,粉面桃腮,细高的个子身穿的是一条软软的絲料的粉色长裙,下摆是层层叠叠由蕾丝花边缀上的。辫子被她们用一朵朵小花枝条编成一条麻花松松地从后面斜到前面,蓬蓬的肩头显得我的脖子很长,锁骨显露出来脖子那里很白净。   “这是……我吗?” 正文 只要微笑就好   沙沙说:“海伦娜,难道你不照镜子吗?这就是你,其实她们的妆把你画丑了。我还是喜欢你之前素颜的样子。”   “沙沙姐,这是让我们做什么去啊?打扮成这样,难受死了。”   沙沙瞅了瞅周围:“小声点,米先生是G国曼城的华人首富,这么晚选你出台,一定是去一个私人的聚会。你听我的话,不要乱说,乱动,更不要乱喝东西。”   “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只要听我的话就行。”她刚说到这里,米先生悄悄地走到沙沙的身后:“你是过来的人了,知道我的规矩吧?”他冷冷地从沙沙身边走过,“今天她是主角,你是个捧主角的。要时时跟在她的身后,如果有别人让她喝酒,你要挡。如果有别人和她搭讪,你要挡住,总之不要让任何人和她直接对话。明白吗?”说着米先生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绿票子,塞进沙沙旗袍前胸的桃型豁口里,还拍了拍。   沙沙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可是我看到她的眼睛里闪了闪,说不出那是痛苦,还是幸福。米先生慢慢走到我身边又托起我的下巴:“今晚你要时时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说乱动,只要微笑。笑一下我看看?”他身穿着着一套剪裁合体的深色条纹的西装,里面是和我的裙子颜色接近的衬衫,西装口袋里也是同色系的手帕的一角。   他把手肘在胸前一弯,示意我挎住。我迟疑一下,看了他一眼。他笑了:“我差点忘记了,来,这是你的。”说着他把好几张绿色的票子塞进了我手里的香奈儿小手包里,这是刚才他给我和沙沙一人买一个当季最新款的。当然除了这个包包,我们两人浑身上下都是刚才在名媛品牌店里配置的。   看到米先生用欣赏的眼光看着我,我也回了一个微笑。他眼睛在我的锁骨处扫过,忽然又站下,一挥手,在阿深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一会儿阿深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只精美的首饰盒。米先生站在我面前把里面的耳环,项链和手链一个一个都给我戴上。   我穿上高跟鞋着不多有1.8米高了。可是米先生站在我面前还是高出一块。我像个木偶一样任凭他摆布。   忽然想起来我的包呢?我的手机呢?   米先生把我东张西望的脸转到正面:“头不要乱动,看正前方。”   我直着脖子问:“我的包呢?我的手机呢?”   他不耐烦地说了句:“放心吧,都丢不了,我的人看着呢。快,进入角色。”   我急忙把脸调整到和他一致,把脚下的步伐出调整一下,直着脖子几乎是被他拉着往前走着。   进电梯,出电梯,再向一个大门走去,我目不斜视,昂着脖子跟着米先生的步伐,向前走去。心里叨咕着:“为了学费,为了房租,为了填饱肚子。”   大门一打开,我还没等看看什么情况,只见闪光灯,照相机辟里叭啦从四面八方向门口涌来,还有人手举着话筒问:“米先生,这位是你的未婚妻吗?你会和她结婚吗?”   “米先生,今晚你身边的女人是不是你的新品代言人?”   “米先生,你如何看这两天股票的指数上扬?你认为牛市为持续一段时间吗?”   我好半天才从晕头转向的感觉中惊醒,看着那么多的镜头对着我,我忙微笑着,机械化的微笑着,对于前面的话筒我一个字都不说。无论是谁把话筒伸到我的眼前,我都是一样的微笑,不说话,也不看对方。一直到米先生穿过长廊,走过大厅,如展览一样把我绕场一周这才把我领到一个沙发面前。   他说了句:“沙沙,你陪她在这里,要注意说话和神态,时时会有人录相。”说罢他拿起一杯红酒走向前面的一堆男人群里。   沙沙从茶几上拿起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仔细地看了之后才打开,倒在高脚杯里,一杯递给我,一杯拿在了她手里,“只喝这个,如果没有了就告诉我。不能喝别的。记住。”   我没心没肺大喝一口,口红印立马印在杯子上。沙沙看了我一眼:“你要像喝红酒一样,不是让你喝水!”   我不明白为什么,可是我又觉得沙沙不会害我。于是我把杯子口的口红印擦去,学着沙沙的样子,一点一点的喝起来。   17岁之前的那些岁月里,曾多少次参加父母和商界的“派对”,也曾穿着礼服,也曾用这样的杯子喝着红红绿绿的饮料。可是那个时候,我是无忧无虑的公主,根本不关心这些人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我正傻瓜般地看着前面一个类似舞台灯光一亮,有一个女人在台上唱起歌来,忽然一个女人走到我的眼前,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站起身来往旁边沙发上躲了一下,她仍然走过来挡着我的视线,我一抬头,这才看到面前的女人有一对好看的凤眼高高地向鬓角吊去,眉毛也斜向鬓角。脸上的五官虽然挺精致的,可是却有几分跋扈。   她也许看到我的眼神里有几分的惊讶,马上扯出一丝微笑,“小姐贵姓?”   我看了看左右,只有沙沙,我指了指自己:“您是跟我说话吗?”   沙沙,站起来替我回答:“林小姐,她是海伦娜。”   林小姐马上冷冷的眼神射过去:“没你什么事,知趣的就走开!”   沙沙看着事情不好,她站起来,拉住我的手:“对不起这位林小姐,我们要去找米先生了。”说着就一拉我站起来,往米先生方面走。   可是那林小姐拦在我面前,声音很低,但是却很温柔:“你不是米先生请来做代言人的吗?那就跟我来……”   说着她一使劲,把我拉得离她更近一些,几乎是鼻子碰鼻子了。   沙沙一看不好,只好松开我去找米先生。   我愣站在那里,整个身体往后躲着,眼看着那个林小姐伸手就要来摸我的脸。“米弘源的口味真的没变哎,这小鲜肉还真的不是装出来的嫰。”我一闪身躲过了她的手,急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说着我就站了起来要离开。   “怎么说认错呢?米先生告诉我来找你去的,你看他不是在台上了?”   我一抬头,米先生还真的在台上了。他正在为新品发布会剪彩。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中年人,大家都喊那人叫董事长。   剪过了彩之后,模特儿就开始走T台了。我被林小姐拉着往舞台后方走去。一直走到了后台的入口处。   身边的一组又一组的模特儿身上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走上台去,猫步,摆臀,亮相,转身,一个一个的都是那么漂亮,那么潇洒。其中大部分是欧洲的洋人模特儿,个子又高又瘦,脸上如木雕一样没有表情。   从小我就羡慕模特儿,看她们走T台的时候都情不自禁地跟着学。不知何时,米先生已经到了T台最尽头的位置,观察着走台的模特儿们的表现和观众席上的反映。 正文 情急智生   我在模特儿的出台口看得正痴迷,情不自禁地学着前面的模特儿,提起裙角挺直腰身优雅的迈步,咦,怎么走不动,一回头林小姐咬牙切齒的,狠狠地瞪着眼,一只脚正踩在我的长裙拖地的部分,看我回头的一刹那,她在我的身后使劲推了一把。   我一个冷不防双手在空中划拉几下,最后扑出台口往舞台上倒下去,落地的姿势活脱脱一个天鹅之死。   当时台下所有的观众一阵惊呼,我的头轰地一下,懞住了。一昂头,只觉得所有舞台上方的灯光都射向我。又一转头,所有台下的观众眼睛也齐齐看向我。   糟糕,又出丑了,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这趴着吧?如果米先生的新品发布会就这样砸在我的手里,那我的罪过可真大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我情急智生,忽然复习起小时候学跳芭蕾舞时的动作,就地扬起手臂,后仰头部,优雅地慢慢偏腿起身,再张开手臂,踮起脚尖,情不自禁地旋转着身体向T台方向。我的高跟鞋这回还很争气,不但没有崴脚,还很滑顺。从5岁到15岁十年的芭蕾没白学,到了今天终于用在这个特别的时刻。   后面林小的脚本姐并没有松开我那条长裙的下摆。当我我一只脚尖点地,另外一只脚打开向旁边甩去的时候,那些轻柔的蕾丝边就被撕裂,随着身体的转动,我自然甩头。也不知道那条长裙是如何设计的,长裙下摆的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就这么一圈一圈的被撕开掉落。当我终于能收住脚的时候,我的身上只剩下了一条膝盖之上的短款连衣裙。而我身上的首饰随着我的旋转在灯光的闪耀下发出耀眼的光。不但踩着那堆蕾丝的林小姐看呆了,台下的观众也看呆了。   我定了定神,又往前走了几步模特儿步,终于到了T台的尽头。站住亮相,转身,把一只带着手链的手有意无意的伸向了观众席中,并绽开一个妩媚的微笑。最后再次转身,迈着虽然不熟悉,但是绝对是正宗的“模特儿步”摆臀扭回到了舞台的后台处。   那一刻,我听到整个大厅里轰动了。人们在我的身后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还有欢呼声。当然全程的摄像机,镁光灯的焦点都对准了我因为紧张而涨红的傻瓜般的笑脸。   当我终于回到后台的时候,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手心里都是冷汗。我气愤地向林小姐走过去,真想当场打她一巴掌。   一回身,不知道什么时候,米先生已经从观众席来到了后台,他铁青着一张脸看了一眼林小姐脚下的裙摆的蕾丝。眼神里生出冷冰冰的怨恨,那冷空气仿佛把还没反映过来的林小姐冷冻住了。   他忽然转身向我走来,神色凛冽,牙关咬得腮边直鼓,巨大的恐惧一下子笼罩了我的心头,我往后退着,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他两步走到我眼前,一把拉住我的手,我委屈地看着他,嘴唇颤抖着说:“米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   我低头看了一眼林小姐脚下,她的高跟鞋勾住了那一堆蕾丝上,看到我们注意到她,尴尬得涨红了脸:“弘源,不是我的错。是她自己要上台的……”她指向我,还要说什么,米先生恶狠狠地对他嚷了一句:“等我回来跟你算账。”说罢,他把拉着我的手,招呼另外几个一直等在台边的人,一起往舞台上面走去。   到了台前,几个人排成一行,他一拉我的手,示意我和他一起躹躬,这才明白,原来他拉我是来谢幕的,我马上配合地绽开笑脸,还把手上的链子再次向上扬了一下。其实我也不知道今天的新品发布会上是不是有我身上的这套首饰。   刚回到后台,还没等我的笑容隐去,米先生的脸唰地又变得铁青,他直向林小姐走去,原来林小姐的高跟鞋又细又镶着钻,勾住蕾丝中的洞洞,到现在那团蕾丝还没有取下来。   米先生站在她眼前,指着她劈头就骂:“林凤,我一直觉得你是受过教育的大家闺秀,不会做这种三教九流中最下三滥的事儿。没想到你在今天这么关键的时刻为了你的嫉妒能对一个胸无城府女孩子下手。哼!一点脸都不要啦。还想进米家的门?你真让我恶心!”说罢,他把我交到身后跟着的沙沙手里:“把她带去那边等我!”   我们还没等离开,刚才在台上剪彩的中年人走进了后台:“哈哈哈,弘源,我真没想到,你的最后这套服装出场的方式还真特别……”   中年人看上去50出头,身体健壮,红光满面,声音如洪钟一样的响。   他一上台,木制的舞台都被他的脚步声震得微微的颤抖。   米先生脸上的表情戏剧性地换成了恭恭敬敬又客客气气的,“父亲,你怎么一个人上来了?阿深,快来照顾一下董事长。”不知道怎么我感觉那声父亲叫得十分的疏离。   “哼,我长子首次新品发布会当然我这个当爸爸要来啊。我本想看看你如何出丑的。哼算你这次没演砸。来,给我介绍介绍这最后压轴的模特儿,太精彩了。”说着他就向我走来。   而我这个时候,手还抖着,刚才由于紧张和用力,一只脚已经要抽筋了,这会儿我的笑容一定是怪怪地。   “父亲,她只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小丫头,今天是和我一起来玩的,可是这位林家大小姐想让她出丑,这不她也是第一次不得不上台亮相了。”米弘源好像不太愿意向董事长介绍我。当然,我只不过是一个被人陷害才被动上了台的丑角而已。   可是董事长好像并不介意我是一个小角色,还是走上来握住我的手:“小姑娘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啊?”   “我……”我眼睛看着米弘源,不知道回答好,还是不回答好。   “哎,弘源,这套首饰就是你为新媳妇设计的吧?”他的手上前拉起我胸前的项链,粗糙的手指碰到了我的皮肤,我忍不住往后躲了一下,笑着说:“董事长,我还是摘下来你再好好看吧,反正我也展示结束了。”说着我摘下手上的蕾丝手套,自己去解脖子上的项链。   米弘源在后面应了一声:“对,父亲,你看看这套首饰是不是很适合梦雅的肤色?”接着他又转过头来,按住我的手:“不要摘下来,这套就是送给你的。”说罢,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林凤。   米弘源的爸爸一听这话,从鼻子里“哼”出地声:“成何体统,林凤还在这里,你就这么放肆!不像话!”他收敛了笑容,回头指着我:“把首饰摘下来,你不配!”说罢,背着手,转身离去。   我其实早已把首饰摘了下来,放回到阿深拿来的空首饰盒里,低垂着眼帘说了声:“米先生,我可以回去了吗?” 正文 好长的一天   米弘源脸色一凛:“你是我带出来的,什么时候走我说了算!”他说话间已走过来,上前拉住我的手,让我挎住他的手臂,就往外走去。后面的林凤一跺脚,哭喊了一声:“弘源,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米弘源好像没听见一样,抓一把我要抽出来的手,放回到他的臂弯里,继续外走。沙沙姐跟在我们的后面也走了出来。   一走出后台的门,记者又拥了上来,这回记者们所有的问话几乎都是对我发问的:“请问这位小姐贵姓?是哪家模特儿公司的?”   “请问小姐是专业芭蕾舞演员吗?”   “小姐,你是不是已经签约了米氏财团的唯一的代言人?还是兼做其它的品牌代言?”对于这些问话,我还是奉守着之前米先生的话“只要微笑就好。”   我边机械的微笑着,边用手拨去伸到我眼前挡住路的话筒,闪光灯。可是记者越来越多,把前面的路围得水泄不通,阿深不知道从哪里挤到前面来,伸长手臂挡住了记者的围堵。另外几个保镖用长臂开了一条路,米弘源脱下他的西装,蒙到我的头上,一只手护着我压低身子向外急走。   我们终于走到了门口的时候,记者们才发现人群中间已经没有了我的身影。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点,他们到了门口了。”于是一群人跟着就要跑过来。   米弘源走到旋转门处,把我推进了门里,护在自己的胸前,避过了门口的一个记者的照像机,一出门就拉着我飞跑起来。   时间已经很晚了。路面上几乎没有什么车,我们一直跑了很远,跑到对面的海边公园里,回头看看没有人跟上来,这才停下脚步。   经过刚才两个人的奔跑,我忽然觉得他不那么让人害怕了,我面对他很真诚地说:“谢谢你米先生,你让我今天大开眼界了。不过,很抱歉今天晚上我又出丑了!很对不起你。我要回家了。噢,我今天穿的裙子也没办法还给你新的了,要不你说个价格,我有钱的时候会赔你的,对了,还有你的衬衫。”说着我把身上的西装还给他,借机躲闪着他一直搂着我的手。   米弘源也意识到,急忙放开了手:“不用了,今天你用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公司免费送你们的。这也算出台中的一部分报酬。噢,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说:“不用了,我叫出租车。”   “还是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才安全。”他说着他打了个电话,没有三分钟,阿深已经飞车过来了。   我刚坐到车上,忽然想起:“沙沙姐呢?谁送她回家啊?”   阿深说“放心吧,她已经被我们的人送回去了。云小姐家在哪里?”   我忽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心中隐隐的担心,也说不出是为什么。可是这么晚上,打车也不太容易,更何况我一个单身女子,也真的不安全。   于是我只好说了一个我家附近的地方,只要到了这个地方,只要走一百米穿过一条小马路就到了。   深夜的路面上几乎没有车,阿深的车开得飞快,没过几分钟,已经看到我住的那座小楼的尖顶了。“我到了,看到前面的KFC没?就在那里停,我正好肚子饿了,要去吃点东西,然后在KFC后面就是我的家。”   没想到米弘源一听说我说肚子饿了,马上来了一句:“阿深,今天我们好像没吃晚餐呢。我也饿得不行了,要不我们都去吃个KFC吧。”   阿深应一声:“是的,老板。”车头一拐,就过了道停在了KFC的车位中。   我怔了怔,偷偷撇了撇嘴。腹诽一下:“本公主只是借口而已,谁让你当真了。”没办法,只好跟着他们进去了。   我只点了2欧元的薯条,和小包鸡米花。对他们说了声:“谢谢,你们在这里吃吧,我回家了,再见!”说着就要离开。阿深马上喊了一句:“云小姐,你的包……”他把我早上背着的包还给我了。我拿过包自语道:“你看我都差点忘记了。”说着我再次道谢,就离开了KFC。   转过了街角,后面就是一条寂静的小马路,没有路灯,黑漆漆的一片。忽然我心里有点小紧张,高跟鞋踏在路面上咯哒咯哒响着。我生怕惊醒街边的住户,特意放轻了脚步。再转过去,一直走就是我住的小楼的大门了,忽然我的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我急他也急,我慢他也慢。   我的头发根都竖了起来,干脆脱下高跟鞋往家门的方向飞跑起来,一直跑到大门口,把自己的身体至于门上的灯光下,这才敢回过头去看一眼,原来是阿深,他对我招了一下手,转身往回走去。   “我的天,虚惊一场!”我抚了抚跳得快要蹦出来的心口,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门进了去。   客厅里没有灯光,也没有任何声音。之前室友千叶桃住的房间里一片漆黑。我按了一下开关,打开了厨房的小灯,脱下鞋子虚脱般坐在了地毯上。   这一天太长了。19岁的我,第一次觉得累是什么滋味。这种累不仅仅是体力上的,更多的是心累。   躺在床上没等我好好想一想这一天发生的事儿,我已睡了过去。   睡梦中好像又回到了19岁生日的那天晚上。   高中几个要好的同学在一起,借着我的生日派对,纪念我们在一起上高中的日子。一帮女生在第一次在外面疯,玩得很晚才回家。我怕和我同租房子的千叶桃饿着,顺手买了一包日本寿司。   打开门就喊:“叶桃,桃子,快点出来,看看我给你带什么了?”然后一大步迈进门,随脚把自己的高跟鞋甩到了门边上。   “桃子,快点啊,看看你最爱吃的生鱼片寿司……没人?”叶千桃的卧室里此刻大敞开着,站在门口一目了然。   叶千桃并没有在房间里。她的房间空着,衣柜里空空如也,床上也只剩下了床垫。我手中的寿司掉到了地上。   “什么情况,千叶桃,你怎么就搬走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我忽然想起一件什么事,抽了一口气捂住了嘴巴:“她真的搬走了?那我的钱呢?”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慌忙拿出电话,点击着那几个烂熟的号码。   “不通,空号?怎么回事?”我的手有点颤抖了,如果她真是人间蒸发了,那我的钱,我周四晚上刚刚转到她账号上的3万欧元,那是我全部的钱,是我下一年上大学的学费。   我的钱……我一下从梦中惊醒过来。   那一刻我的心再一次狠狠地痛疼了几下。梦中的感觉和真实的一模一样。看一眼手机已经是上午10点了。 正文 不速之客   我匆匆洗了一下热水浴,穿着浴袍,刚拉开窗帘想看天气如何,忽然看见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我家附近的人竟然站在那里。是米大神人家的阿深。只见他在大门口外面的小马路上走来走去的,一会还看一看自己的手表。一会还抬起头来看看楼上楼下的每个窗口。   我忽地把窗帘放下,可是马上就意识到这个动作太愚蠢了。果然没有多一会,就有人敲门。我屏住呼吸光着脚丫轻轻地在房间里动作,幸好我的卧室并不在门口那边。我轻手轻脚找了一件与昨天完全不同的衣服。然后又找出一条黑色平脚裤,套上一双平底鞋子。又给自己的眼睛画了重重的黑眼圈和粗粗的眉毛。还戴上一只可以遮盖半张脸的大墨镜。   走到门口听一听,外面并没有任何动静。再跑到另外一个窗口悄悄拉开窗帘,阿深走了。我松了口气,准备打开门去上班。昨天米雪儿不是说今天她给我准备午饭吗?现在时间正好。   我拉开门还没等迈步,差点撞上一个男人的鼻子,他正往我家的门镜里看呢。我吓得“啊”的一声,上去就一推“去死吧”快速把门关上了。   “我去,大白天的这是演哪一初啊。”我惊魂未定腹诽着。没想到外面的男人好像听到我说话了:“云梦雅,开门,是我,米弘源。”   我刚才确实没看清男人的模样,可是听这个声音也有点不像。“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米弘源。”说完这句又补充一句是跟自己说的“米大神人那么忙,哪有时间到我这小学生的公寓来,一定是坏人冒充的。”   “我不是坏人,你打开电视,看一看新闻就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了。”外面的人大声地说。他这么一喊,我仿佛听到刚才还静悄悄的走廊里家家都响起了播报新闻的电视声。   我也坐在客厅里打开了电视,“我的天啊”果然不得了了。新闻,财经节目和娱乐圈八卦都是一个内容,   “昨夜米氏财团新品发布会爆冷门,模特儿界的新星冉冉升起。”配合这段新闻的是我被林凤推出台口,一下子倒在地上,头伏在腿上。然后再一个慢动作的仰头伸臂,起身旋转。整个动作一气哈成,我自己都看呆了。只是电视画面上我的脸上是打了马赛克的。   转了一个台,新闻这样播的“米氏财团新代言人清纯无敌,神秘而有故事。”画面是林凤脚踩着我的裙子,一双手把我使劲推出去……同样脸上也打了马赛克。   而另外一段说得更离奇,“米氏财团未来掌门人昨夜携新欢亮相,旧欢哭泣不止。”画面正是米大神人把我的手拉住硬放进他的臂弯里,我们一转身,后面的林凤绝望的哭泣:“我才是你的未婚妻!”这些做新闻的,也真拼了,这些录相都从哪里找来的?   而让我感觉到有点兴奋的是却是这样一条新闻,“米氏财团的新品时装和首饰订货量定有新突破。”难道是因为我的“出丑?”让米弘源他们公司生意大好?   我站起来走到门口忽地打开门,“人呢,你出……”话没等说完,米弘源一下子推进门来,捂住我的嘴巴:“不要说话,门外有狗仔。”他是用脚打门关上的。我又一次惊诧地差点喊出来。拼命把他的手挣脱:“米大神人,你能不能不这样神出鬼没的?我的小心脏受不了。”   终于把他的手甩掉,一伸手:“本公主现在是落配的凤凰不如鸡,没咖啡,没茶,就连热水也没有。因为没钱交电费,没电了。”我一转眼睛,电视正演着呢,伸手一点遥控电视新闻嘎然而止。   米弘源并没有说什么,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一本正经。   “云梦雅,云同学,我米弘源,是来请求你到我们米氏财团海外部工作的,更确切的说是请你作我们广告代言人。”   “为什么?这也算你买我出台的一部分吗?我记得昨天你买我出台的工作已经结束了。虽然我出了点小丑,那也不怪我,是你的未婚妻推我的。我的裙子也是她故意踩坏的。所以我不能赔,我也没钱赔。”我现在就想赚钱,怎么把我被叶千桃借去的学费钱赚回来。   “昨天米大神人买我出台的那一幕再傻瓜也能看出来,你是拿我当挡箭牌,去抵挡家里的逼婚,告诉那个家里安排的未婚妻,‘我外面有人了,你自便吧。’”我的话把米弘源说得脸上黒得吓人。   我不理他,站起来:“我要上班去了。”   他堵到我的门口:“你到哪里去上班?还是夜上海?”   “还能去哪?我一个没有经验,没有人脉,没有背景的留学生,只想找一个短期的假期工作,快点赚学费和生活费应付开学时候的费用。”   “看你这屋子里的用的,还有你的穿着打扮和装饰,你不像缺少钱的人啊?”米弘源在我的客厅里到处看一看。   我跟在他的后边,长叹一口气,把心里堵了两个多星期的话都倒了出来:“可是那已经是过去式了。当时我租这间房子的时候,两个卧室是为了父母来的时候有住的地方。后来在学校图书馆遇到千叶桃,她说正在找住处,想找一个经济条件好的同学合租。她说她父亲是某省一个省长。官不小呢,在家里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所以她不习惯在好几个人合租的房子里挤。愿意找像我一样有一定经济基础的女生合租。我当时心一软,就她让她搬了进来。她说她做饭好吃,也会打扫卫生。所以我不收她的租金,她做饭给我吃,并且为我打扫卫生。”   “那她在这里住了多久?现在还住在这里吗?”米弘源眉头微皱眼睛看着我问。   “唉,别提了。这一住就是一年多。她每个星期只为我做三次饭,还是简单的。每个星期也只打扫一次卫生。我看她也不像是差钱的人。动不动就是买两个三个名牌包包,再不就是买品牌手表。有的时候,还送给我。我这不是拿了人的嘴短嘛,也不好意思向她要租金啊。”说着我走进卧室,拿出两个酷奇包和一只包装精美的瑞士手表。   米弘源拿过来一看,又扔回给我:“假的,难道你不会鉴别真假?”   我傻呼呼地摇了摇头:“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我怎么看不出?” 正文 都是利用   “你小心,这种人现在给你送这个送那个,还假装富有,有一天就会骗你一个大的。到时候你就傻眼了。”米弘源越说,我越觉得说的就是我。   “你怎么知道?这事真发生了,她说家寄出来的学费差两天就到账,结果把我的钱都借去了。这不……”我指着千叶桃的房间,讪笑一下:“拿着我的全部家底,人间蒸发了。”   “哼,不怪人说你是个二货!人家就是看你好骗,你爸爸没教过你要有防人之心吗?”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我的电话响起:“海伦娜,你怎么还不来啊,我为你做的饭都凉了。快点打车来,我给你报销。还有,给米先生打个电话,让他也来一起吃点。我做好好吃的啊……还有,从今天起我就给你发工资,不我和你分层。四六分……”米雪儿在电话里说话的声音,又高又清晰,不用免提米弘源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轻笑一下:“这种女人,一定也看到新闻了,看你有利用的价值,这就积极的找你去上班!”   “利用?你说她利用我?”   我的脸冷下不,眼神冷下来,盯着米弘源“难道你不是利用我吗?昨天她利用我去吸引如你这样的有钱人。然后你又用几个钱来利用我去和你的家庭做对,利用我来气你的未婚妻。今天大中午的你不好好在你的公司工作,派人来我家找我,说是请我做你的新品代言人,难道不是利用?既然你们都是利用,谁是谁非?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我的话一说出口,我看到米弘源的脸色变了几变。我没理他,把自己的包拿起来,一推门就要出去。   他一大步跃到门口:“门口真的有狗仔,如果让他们拍到我在你的房间里,可能会给你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你先不要出去。”   “我为什么不出去?我怕什么?一我不是名人,二我不是富人,我什么都不怕!再说我不出去,怎么赚钱?总不能从天上掉下来钱吧?我不出去家里连一点吃的都没有。我的房租下周就要交,我上大学的学费怎么办?”说完,我把他推开:“走开。这是我家,如果你怕,你就留下。我出去!走时请把门替我关上。”   说着我推开门就出去了。   外面什么人都没有,只有走廊尽头站着阿深和那几个保镖。走过他的身边,我撇了一下嘴,“他在里面不敢出来,你愿意去找他吧。”   我把墨镜戴好,向外走去。   我忽然想起一段话,还是我在网络中认识的一个远在美国的网名叫“东方的天堂”的鞭策我的一段话。也是除了我父母跟我说的话之外,我唯一相信的人的话,我非常喜欢。   他说:“世界的龌龊,人心的复杂,你都必须知道,你也都会经历。但是世界上一定还有很多人,和你一样,看透了人情,却并不世故,褪去了稚嫩却仍然单纯,遭遇冷漠还能依旧善良。不过你要了解,还有有人会选择龌龊,选择丑恶和冷漠。那些人不会因为遇到你而改变成善良的。生活也不会因为你的单纯而善待你,一定会有人利用你的善良,欺负你的单纯,利用你的真诚。但是你不要怕,只要做好你自己,一往无前。总会有一天你发现原来一切都是浮云,美好总会来到你的面前的。”   经历了刚才和米弘源的对话,我觉得“东方的天堂”说的话简直就是“至理名言”。既然生活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善良,那么我又能怎么样?还不得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只有努力才会有站在高处的一天。我还有选择吗?既然没有,那就往前走!   我把手里的包甩到肩膀上,打开了楼门口的大门。果然在墙角处有人鬼鬼崇崇藏在后面,看到门口有人出来马上举起照像机摄像机。一看好像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又放下了手中的机器。   我故意拿出电话,讲一口标准的大连话,大声的笑,大声的说,“哎迈哎,南彪说六道嘛呀,败白唬,嗯哪,差不点撞了俺奔娄头,哈哈哈……”就这样走过了他们身边。   那些死盯着我家大门口的人做梦也没有想到,从他们身边过去的这个身穿大妈衣裤的墨镜女人,就是他们要找的“模特儿新星”   一走进夜上海,米雪儿就飞跑到我身边,“哎哟哟,我的小公主,你可算来了,这菜都热了两次了,快来,快坐下。”说着她招呼对面的沙沙,“来,沙沙,你也坐下。”   今天的米雪儿与昨天的态度判若两人,我和沙沙对视一眼心知肚明。   我当然也明白她一定是早上看过了电视新闻了。哼,就算是小白兔也有心。   反正我也饿了,再说昨天她利用我赚了那么多大绿票子,我不客气地坐下来大块朵颐。吃饱了,我拍了拍手,对米雪儿说:“老板,你在电话里的意思是说你和我分层?怎么分?”   “对,我在电话里说的意思是说,之前你说你不要钱,只要我管饭就行,没想到你是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我一见面就喜欢上了你。所以呀,我决定了,从今天起,我就给你发工资,不但发,还要多发。客人给的小费你自己收着,如果有人找你出台,我也给你分四层。”   说着她拍了拍我,“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也许上天也想证明她是不是说的真心话,她的声音刚落,门铃响了。   她乐踮踮跑出去开门,两个人一走进来,就直奔我来,原来是木木和丁一。木木上来就指着我说:“按摩的是不?我就要她!”   米雪儿卟哧一声笑了出来:“哎唷唷,海伦娜,你可是我们这里的福星,这前脚一进门,后脚就来了财神。丁少爷,今天带了朋友来?”   丁一一脸的媚笑:“老板娘,琳达在吗?我和她约好的。”   “她啊,还有5分钟,你等等哟。”   我一看木木两个人一进来,心一沉,这不是昨天在电梯里遇到的两个家伙吗?花花公子,根本就不是好人。跟到我工作地方来了,这不是捣乱吗?   米雪儿根本没有看到我的表情,她的心思都在那两个男客人身上去了,“这位少爷贵姓?海伦娜可是我们这里的红牌,要找她可是要一个小时100欧元哟。”米雪儿伸手在木木面前,“先交钱!”   木木还真不含糊,伸手就从西装里怀里拿出一张红票子。   我急得真摆手:“老板娘,我还啥都不会呢,你不是说今天是要培训我吗?总要先培训才能上岗吧?”   老板娘的手还伸着,木头也明白那意思是钱不够呗,欧元红色的是50的,绿色的是100的。木木把红色的拿回去,又换了一张绿色的票子。米雪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习惯地把票子装到自己口袋里,一回身,看到我正盯着那两张票子,急忙又掏出来:“噢,那个先干活,我们到了月底一起算啊!记住啊……”说着,把一条浴巾递给我:“去吧,带客人去房间。” 正文 是谁胆子那么肥   我回头看了一眼木木,他正低头看手机,等着我带他去房间,于是我假装轻车熟路地拿起浴巾,领头向走廊里走去。忽然想起,忘记问米雪儿,要去哪个房间啊?我看了一眼走廊里好像有十几个门。   回头再找,米雪儿已经在厨房忙着收拾我刚才吃过的碗筷了。   我悄悄走到沙沙面前,低声问:“沙沙姐,你知道我要带客人去哪房间吗?”   沙沙刚才一直坐在餐桌边低头翻着手机里的信息看着,边翻边皱眉头。听到我的话一抬头“你说什么?”   我这才看到,素颜的沙沙可真好看,不说大眼睛,双眼皮的,就说那高高的鼻梁好像是韩国整容过的一样,还有那一张肉嘟嘟的小红嘴唇,洁白的牙齿。就是她的脸上此刻冷冷的,一付兴师问罪的样子。   “我是问你,我要把客人带到哪个房间去按摩?”我没介意沙沙姐的表情,又重复问了一句。   沙沙看后面的木木和丁一正在看着手机讨论着什么,她从自己坐着的地方站起来,把我拉到休息室外面的会客区,严肃地压低声音问我:   “云梦雅,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那我就要把你当妹妹一样说几句话。我要说的是进入了夜上海这道门,说好听的,我们是按摩员,说不好听的,我们就是‘鸡女’你明白吗?你真的想好了要走这条路吗?我要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如果你进了这个圈,就等于陷入了一个大染缸,从此后你就算用一河的水也洗不白你的名声。你还记得大家都喜欢的电影明星舒琪吗?只因为她当过脱星,往后的日子里,无论她演过多少英雄,武士,皇后,可是人们总忘记不了她曾经脱过。所以我劝你一句,你还年轻,机会大把。”   听了沙沙的话,我怔在那里。我知道她是为我好,也只有对我真正贴心的人才会这么无私地站在我的角度,为我着想。   这些天来找工作的过程让我经历了多少白眼和讥讽,沙沙姐与我萍水相逢,昨天就对我如自己的姐妹一样的关心。今天又说了这番话。能不让我感动吗?我的嗓音有些哽咽,可是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环境与她说一说我心中的所有。于是我使劲眨巴几次眼睛,把眼中上来的雾水眨去,再长出一口气平伏一下自己的情绪,才说:   “姐姐,你不知道我这两个星期都经历了什么,如果我到了下周四没有2000元交房租,就会被房东赶出来,如果这两个月的假期我不能赚3万欧元的学费,我就不能读大学。我能怎么办?”   沙沙姐站起来声音高了几个分贝:“怎么办?怎么办也不能踏入这个门,去找米先生……”她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伸出头看了一眼厨房,米雪儿还在那里忙着。沙沙把自己的手机中的新闻打开:“通过你昨天的经历,你再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职场小白兔了。你有了机会,你也有了通向光明的通道。你不用在这里浪费你大好的青春。”   我急忙说:“沙沙姐,可是就在一个小时前,我的把机会给放走了。怎么办?”   “什么?米先生来找你了?”沙沙猛地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双臂紧张地问。   “是啊,我早上一起床,就看到他的人……”   “哎哎……海伦娜,怎么回事,还没带客人去房间?不想赚钱了?”米雪儿吵嚷着向这边走来,我一下子把沙沙推进了边上的洗手间,自己也假装整理了一下衣服。   “噢,我上洗手间呢,就来了。”说着,我快步走到了木木坐着的地方,他这会也没急,还和丁一一起翻着手机里的画面。我猜测他们也看到了今天的新闻。   我走到他面前:“怎么样你好了没有,大男人,就在这里玩手机,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台吗?快走啊!”   我背对着米雪儿,对他使劲挤着眼睛。   木木还算聪明,“啊?啊,啊!老板娘,我听海伦娜说出台也是100欧元是不?那我带她走了。”   米雪儿一怔,马上变成笑脸,“当然,当然,100欧元足够了。海伦娜,早去早回哟,我帮你预约了好几个有钱的大款呢,他们都会给好多小费呢。早回来啊!”   我答应一声,拽了一把木木:“走啊!”   木木对等在一边的丁一说:“喂,我带她出去了,你完事儿CALL我。”   米雪儿上前和丁一聊天去了。我眼睛一瞪木木:“快走,我没时间了。”走到门口,我快速写了一张纸条,递到沙沙姐的手里,上面是我的电话号和给我打电话几个字。   要说木木这人也挺实在的。他就这样傻愣愣地和我出了夜上海的门。我走出门外就对他说:“你的电话号是多少?让我记下来。”   “噢,对,我们留下一个电话,以后我就不用去夜上海找你了。我叫乔木森,LMU大学的2年级,学法律的。”他拿过我的手机,把自己的电话号输了进去。   我接过手机对他说了声:“我会打电话还你刚才交给老板娘的100欧元的。现在我有事,就不陪你了。再见。”   “什么?你骗我?你刚才可是说要陪我出台的。你这个小丫头怎么没有一点诚信!”乔木森的眼睛瞪起来,声音也没有了刚才的温柔和蔼劲了。   “是谁要我的女人陪着出台?我看看是谁胆子这么肥……”后面一个声音响起。   我和木木一惊,回头一看,不是米弘源又是谁?只见他凶神恶煞地站在木木的后面,手攥成了拳头,看那样子如果木木敢说话,他就能一拳头打过来。   乔木森还真没怕,上前就回了一句:“是米大神人,米先生啊。是我啊?怎么不行吗?我听说昨天米先生不是把海伦娜带出去扮演你的神秘女伴了吗?怎么样?你赚大发了吧?听说我们梦梦一舞天鹅之死可给你赚了上升百分之三十的订单哟。怎么你不就花了几百欧元吧?我也有……”说着他从口袋的钱包里拿出一迭欧元,啪,塞进我的手提包里,拉着我的手:“梦梦,跟我走。今天是我先买你出台的。” 正文 为爱疯狂   昨天我一见木木的时候,以为他就是个花花公子,一个靠着父母的钱财以留学的名誉在国外胡花乱造,穷奢极侈的阔少爷而已。在G国这样的男女生我见得多了。   可是今天再见到他,听他这么一说,我没想到他还是一个学法律的大学二年级学生!而且还是G国的名牌学校的。最让我震惊的是他在“米大神人”面前竟然毫不畏惧地夹枪带棒,反唇相讥!听听这言词的犀利一点也不输于我今天中午在家里对米弘源的话。此刻在心里我不禁暗暗地为他叫了声“好!”   我用赞赏的目光看了乔木森一眼。还没等我说话,阿深上来就抓住了乔木森的脖领子:“小子,活腻了?竟敢这么对米先生说话?快点道歉!”   乔木森用手使劲一掰,把阿深的大手甩掉:“少碰我,你对我客气点。我没和你说话,一边呆着去!”   客观地看上去,木木还真是一个英俊的男人,身材没有1米9,也有1米85。刀削一样的高鼻梁把脸上的线条衬托得格外的柔和,一对浓眉在眉梢处叛逆地向两鬓扬上去,深遂的眼眸此刻一动不动的盯着米弘源看,只不过和米弘源比起来,他确实显得“太年轻”而没有成熟男人的那种沉稳的魅力。不过,他身上还真都有王者的风范。而他此刻对面的米弘源却是更有一种磅礴逼人的贵气。   两个男人站在17层的走廊里就这样一个不让,一个不动,足足有十几秒。   我急得直跺脚,这是怎么说的呢。我还要找回我的机会呢,哪有时间跟他们在这里吵架玩,“你们有什么说的快说,如果你们不说,让我说!”   乔木森先说话了。   他走到米弘源的面前:“米先生,虽然我的地位现在没有你高,但是我在人格上从来不比你低。而且我甚至觉得我的人格比你高尚。因为我是以平等的身份对待云梦雅的,我要把她当做我的朋友一样的对待。你呢?你把她当成平等的人了吗?哼,我看,在你的眼里,她只不过是你的一只棋子。”   他的话如一把匕首,直插进了米弘源的心脏,他牙咬得腮边又鼓起来。我一看事不好。两边的角色我都得罪不得。如果两个真打起来,最倒霉的还是我。不但工作没了,机会也没了。更重要的是钱没了,钱包也没了。   我急忙走到他们两个人中间,我的天,今天我没穿高跟鞋,站在他们两个中间绝对是两只猛虎中间的小绵羊。   不过小绵羊也有发飙的时候,我一只手推一个男人的胸膛,“你们都不准再说话。让我说。”   两个人一看我急了,都看了我一眼,米弘源说:“你说!你跟他走,还是跟我走!”   我看了看乔木森,又看了看米弘源,“米大神人,你今天中午在我家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他在你家?难道他昨天在你家过的夜?”乔木森先沉不住气了。   米弘源一脸的得意:“是啊,我昨晚把她送回家,我们还在一起吃了KFC,怎么的?你生气?”   我的天啊,这还是人说“米大神人”的米老板吗?怎么跟三岁小孩子斗嘴一样。   我回头瞪了乔木森一眼:“你住嘴,别胡说八道,小心狗仔队!”说完我还四处看了几眼,阿深他们几个把守得严着呢,电梯一打开,想往外走的人他们都没让出来,全部给挡了回去。   我伸了一下舌头,“米雪儿知道了不骂死我才怪。”   我转到米弘源那边,用很清晰的声音对他说:“请问,你今天中午在我家说的话还算数吗?”   “我今天中午在你家说的话多了,哪句啊?”一听这个,我当时心就凉了,果然他只是为了找借口到我家来调查我而顺口说说而已。   我转过头来,对乔木森说:“木木,我们走吧,你不是买了我出台吗?”说着用手指尖拉着木木的袖子,住电梯方向走,边走边说:“带我走,带去任何地方都行,只要你和我……”   我只听到后面米弘源很气愤地喊了一声:“云梦雅,你再往前走一步,你就不是我公司的代言人了!”   我的身子一震,松开了拉着乔木森袖子的指尖,回过身来:“乔老板,你再说清楚一点?”   “我再说一遍,我们公司有一条铁律,那就是必须用国际大品牌的模特公司的员工来为我们代言。而你什么都不是。所以,我已经递交了律师函给WAFK模特经纪公司,要求他们必须把你这位模特儿新星签下来。我就是来接你去WIFK模特经纪公司签约的,怎么样?你还跟那小子出台吗?”   听到她的话,我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狂跳得快要晕过去了。一定是前世我家祖坟上冒过青烟,或者我家祖上集了阴德,这个工作简直就是天上掉的馅饼,不,应该说是雪中送炭!   我使劲按着我的胸口,说不出话来,只是狠命的点了点头。   站在我对面的米弘源眼睛瞪得老大:“什么?你还要跟他走?”我这才意识到,刚才他的问话是“还要跟那小子出台吗?”我应该是摇头才对。可是我却只顾得记他的前半句话,鬼使神差地点了头,而且还是使劲地点的头。   我急忙慌乱地摇了摇头,大喘一口气才说:“噢不,我的意思是说,我同意和你一起去‘为爱疯狂’!”说完这句话,在场的人都愣了。尤其是米弘源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乔木森咬着牙,跺着脚说:“云梦雅,你会后悔的。他们米家不会接纳你的。”说着转身跑去。我在他背后喊一一句:“对不起乔木森,不过我认了你这个朋友了。”   回过身来,我看着米弘源脸上的情绪还没有隐去,我这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吗?我说错了什么?你要带我去的模特经纪公司的名字不是‘为爱疯狂’吗?WAFK?”   我这么一说,米弘源对着天花板哈哈大笑起来,就连在后面一项铁黑着脸的阿深也咧开嘴嘿嘿了两下。   我的手抓了抓头:“不是就不是呗,就那么好笑吗?”米弘源收敛了笑容,看了我一眼:“云梦雅,原来你不但聪明,机灵,还有真有点小可爱……”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有点红。奇怪,米大神人也会脸红?又不是小女生。   这回我的脸也红了,“什么叫小可爱?本姑娘一项就是可爱!但是你不可以爱哟……”我的天啊,我都说的是什么啊,真的是太糗了,一高兴就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