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孽缘   心甘想着,这一世自己一定是得罪了佛主,否则怎会跟这只妖孽相遇,而且还在这朗朗乾坤,在这圣洁之地上。   红着眼,双手紧紧的掐着眼前人的脖子,看着眼前那张因为充血而不断变红的俊秀脸蛋,心甘恨不得此时此刻抽了这只妖孽的皮,吸干他的血才罢休。   孽缘,一切都是孽缘,要是今早那块佛牌没有坏掉,要是没有遇见那个小喇嘛,如今也不会发生眼前的这一幕。   起初,偌大的大殿内只有两个人,除了甘心外,不远处有一个穿着红色袈裟,同样剃着光头的男人坐在明黄色的蒲团上,那背影微微弓着,似乎正在承受着难以自抑的痛苦。   心甘咬着唇小心的靠近那个人,并且秉着良心问了一句“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找人来给你看看?”   那“和尚”身子一颤,似乎没了动静,也没回她的话,过了半响,就连心甘都以为他没声息的时候,他却忽然抬起头,露出一张此时有些许苍白的脸庞,这下好了,到让心甘着了魔似的拼命的盯着人家的脸看。   谁让这突如其来撞进心甘视线的是这么一张将所有佛魔都力压下去的脸蛋呢,绝对不能称为阴柔跟娘们儿的,但却漂亮精致,这同时有着佛的光辉也有着魔的张狂,那么一张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张相似的脸,能不叫人看着迷么。   大概也不是第一次别人这么瞧着,那“和尚”似有些鄙夷的勾起嘴角,轻声说道,“还以为进来的是什么人,原来转世活佛还是个女人么?”   心甘皱了皱眉,不太喜欢他说话的语气,脾气一上来,也不悦的说道,“女人又怎么了,女人就不能当喇嘛么。”   那“和尚”却没理会她,只是眯起眼望着眼前的三尊大佛,淡淡的说,“我不信佛,但这身子却不得不依赖于这里,你说这佛之所以能让别人敬仰朝拜,究竟是前生做了多大的功德呢,释迦牟尼不同样也是个凡人么,曾经同样要吃喝拉撒,有爹妈管教,有娘们暖炕,凭啥嗝屁之后能被人做成佛像当成神般敬仰呢。”   心甘有些诧异这个“和尚”莫不是疯了不成,当着神佛的面说出这种粗俗逆天的言论,只能暗暗吞了一口唾沫,望了四下没人后,才低声说,“喂,这可是庙宇,你个出家人怎么满口的不道德呢。”一边又望了一眼前边的佛像,双手合十对着那些佛像拜了拜,遂又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低声喃喃道,“佛主在上,咱可没冒犯您哈,你老人家可多得保佑我下半辈子都顺顺利利的。”   其实心甘骨子里还是有些迷信的,尤其她又是做佛牌这个生意的,接触多了,这自然也就从一开始的不信到将信将疑,至少觉得平日里有些信仰是好的。   她没发现自己这举动让身边的人嘴角扯了扯,眼底的嫌恶更是浓烈。   她这一拜,便将之前阿耶德给她的那个黑不溜秋的佛牌落在地上,偏巧还滚落在那“和尚”的脚下。   “这什么东西?”他捡起那块佛牌,将之把玩在手心,只是轻描淡写的问了这么一句,但看那意思却没有打算要还给心甘。   若是不知道这东西是个宝贝,心甘还真懒得多看一眼,可想着自己现在是顶替那个叫阿耶德的来当这个活佛,要是过几日他们找到阿耶德了,说不定还会要她还回这东西,所以心甘自然紧张。   “还给我!”心甘站起身,从宽大的袈裟伸出一截雪白的藕臂,没看见那“和尚”注意到这点的时候眼底划过些许冷意。   长期在高原地带住的人绝对不可能有那么白的皮肤,那边风吹日晒的,皮肤多数是焦黄偏黑,而不会如同心甘这般嫩得可以掐出水的白皙。   “原来也只是个大棒槌而已,是谁找你来的?张道民还是陈长全,还是说,程知非?”   “谁跟你瞎扯淡,把东西还给我,别以为自己稍微长得人模人样了点,穿身袈裟就装和尚了,大家都是半斤八两而已,你有啥资格说别人?”心甘撇着嘴,不满的瞪着他。   谁知道这“和尚”偏不知道好歹,只将那块黑不溜秋的佛牌揣到自己衣服内,随即便闭上眼睛,整个当没事一样继续坐着,不知道一回事的人还以为这“和尚”在专心打禅。   心甘咬着牙瞪着这人,走到他面前,拿手推了他一下,厉声喝道,“把东西拿来!”   “和尚”睁开眼,心甘这才发现这和尚有一双乍看下清澈无际的眸子,差点被骗了,紧接着又想起他方才在佛堂上的那一通淫言荡语,这才恨恨的又加大力气推了他一下。   也就在她气得没法的时候,哪里注意到那“和尚”居然使阴招,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一条腿,朝着她小腿肚撂了一记,心甘不设防,便直接摔在前边,耳边又听见那人的声音。   “如今看来这博大哈大佛塔也堕落了不是,居然什么东西都放进来。”   心甘本来就摔了一跤,正气恼着,听见他这话就一下子红了眼,立即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底下连眼皮子都没抬过的“和尚”。   “你说谁不是人呢?”心甘从没发过那么大的脾气,但这会儿感觉到自己声音都颤抖着,甚至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人。   可人家偏偏没回应,仿佛沉默代替回答,意思是她连东西都不是的,不值得别人去答话。   过了半响,心甘平生爆出第一句粗话,“我抽你丫的,你就他王八的养大的。”一边说着一边去扯那人的袈裟,非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   也就在这一刻,那“和尚”睁开一双精湛的黑眸,也毫不犹豫的站起来踹了她一脚,不过这一脚却没用得上多大力气,心甘反应挺快,一个侧身,只被踹到大腿上,心底同样一惊,心想这东西还打女人了?   眼红的心甘此时哪里管得上那么多,浑身涌上一股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将他推倒在地上后,直接坐上去压着,这肉呼呼的拳头就砸了下去,这开始打了几拳,就看见这东西开始喘气得急促,甚至脸比起刚才还要白一些,但心甘的拳头依旧奋力落下,谁让这东西就是欠揍呢,这一边揍着一边嘴里还骂出声。   “你说,你还说不说刚才那话了?”甘心威武,还是头一次这般威胁人,还是个男人,尽管这男人似乎有些弱不禁风?   “和尚”身子一边轻微的抽chu着,嘴巴哆嗦着颤抖吐出几个字,心甘听不清,遂低下头去听,原以为他是怕了想要求饶的话,却没想到听到的是几个不堪入耳的带着某些妈呀,逼呀的粗俗话语,心甘一怔,随即仰头嘶吼,越发用力的狂揍之。   进殿而入的人中,无不震惊的看着这胖乎乎的小喇嘛狂踹另一尊小佛,这是妖与魔的世界。 正文 第二章奇怪的小喇嘛   尼泊尔加德满都市区内,尤其是通往博大哈大佛塔的马路有不少交警戒严,原本双行的车道也临时改成单行。约上午十时左右,只见七八辆挂着红色车牌的黑色大奥迪呼啸而过。前边各跟着一辆负责开路跟守卫的警车,警车没有鸣笛,只打了警灯,一路上车子没有停留过一刻,倒是给人一种行色匆匆的感觉。   实际上在加德满都市区内,极少有这类情况出现,这个神秘而又神圣信奉着佛教的国度,即使是在街上,也只见身着当地特色服饰的尼泊尔居民以及各种时髦服饰的外国游客。   此时人行道上好几个人都不由得停下来张望,又是不知道是哪儿的大官要跑博大哈大佛塔敬拜吧。这也不是第一次见着了,不过这么大阵仗,想必还真是个大人物。   心甘就是这看热闹的路人之一,此时伸着脖子看那逐渐开远的大奥迪,努了努嘴,在尼泊尔这地方看见大奥迪还真罕见,又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掏出一壶水,灌了一口解渴后才继续朝博大哈大佛塔走去。   心甘在尼泊尔已经住了快三个多月的时间,每天走在路上依旧觉得加德满都那充斥着异域国度风情的店铺装饰与街道建筑很是赏心悦目。   走了大概十来分钟才到店里,也不过是一间二十来平左右的小店铺,里头卖的是一些佛珠佛牌,还有一些拜祭用的香料。这是甘心跟李菲一块儿开的小店,李菲主要负责进货,她主要负责看店,这段时间李菲跑泰国去看佛牌顺便打算进一些新货,这店里的事情就交给了心甘负责。   李菲没在,心甘便偷懒了一段时间,这都已经两天没开店了,今早上一位之前订了佛牌的顾客说要来店里取她那块阿赞明九尾狐仙的佛牌,心甘这才不得不一早就赶过来,得趁着那顾客来之前开店。   拉起铁闸门,又找出钥匙来了门锁,才刚推开门就闻见一股淡淡的檀香跟其他香料的香气,心甘对此已习以为常了,甚至有时候在店里待一天再出门回到家,这身上都给熏满了檀香味。   这间小店就在博大哈大佛塔几百米外,这一条街下来全是大大小小的商铺,卜卦算命的,卖衣服的,卖吃的,还有卖一些供佛用品的,各类店铺五花八门,人多起来还挺热闹的。   今个是周末,本应该是街铺生意最好的时候,因为周末上香的人多,加之今天是初一,这挤着来博大哈大佛塔的人按理说应该很多才对,可心甘方才一路上走上来却发现很多店铺都没有开门,更别提热闹这一番景象了,愣是冷清得很。   心甘在店里把东西整理好后才走出店外,这往日里稍嫌狭窄的街道此时居然显得空旷不少,正纳闷间,见斜对面一家卖尼泊尔饰品的店铺老板正打算拉铁闸门,心甘在这一段开店也有大半年时间,自然是认得那老板的,于是便走过去,一边四处张望,一边用依旧有些生硬的尼泊尔语问道。“二婶,今天吹的什么邪风啊,这好好的大初一,咋都没人来上香呢?”   被称作“二婶”的女人是个身材干瘦,身穿枚红色纱丽以及墨绿春衬裙的中年妇女,此时正蹲着身子给铁闸门落锁,听见心甘的声音这才回过头。   “我说心甘哟,你这都一个星期没瞧见人了,打哪儿发财去了啊?”二婶上好锁才拍了拍裤腿站起来,手上还拎着一袋子,估计也是过来拿个东西而已。   心甘不好意思的摸着搁胸口的麻花辫,笑得有些心虚,“没发财,就是最近有点儿事没得空够来,诶,对了,今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我见博大哈大佛塔外头连个人影都没有,还有,这怎么都没人开店啊。”   “上个礼拜街道办就下了通知,说今天博大哈大佛塔戒严一天,说里头要举行什么仪式,反正外人今天是没办法进去了,大家都瞅着反正没生意干脆就商量歇业一天好了,前阵子商铺开会的时候就缺了你们店的人,当然不知道这消息啦,这两天大伙儿都在议论呢,也不知道今天是哪儿来的大人物咯,摆这么大阵仗,连戒严都弄上了,真不是存心糟蹋人做生意嘛。”   二婶嘴里骂骂咧咧的走远了,留下满脸纳闷的心甘。   心甘再次往博大哈大佛塔的方向望去,渐渐的几辆绿色的卡车出现在视野之内,虽然隔着几百米的距离,但心甘仍是吃了一惊,因为从那几辆卡车上跳下来一整队绿色制服的人群,就跟事先排练过似的,这几十个人很有次序的围着博大哈大佛塔周遭一圈,每个人之间仅隔着五六米,看那架势简直就是要戒严到底。   就在甘心一头雾水的时候,只见朝着博大哈大佛塔大门又缓缓驶进七八辆黑色小轿车,那些戒严的警卫立即行礼放行,看那气氛还挺严肃的,心甘安安咂舌,估摸着今日博大哈大佛塔戒严是跟这小轿车里的人有天大的关系。   心甘只能百无聊赖的坐在店里打手机游戏,手机响了,原本预定要过来取货的顾客临时有事不能来,跟心甘道了个歉只说改天再过来,心甘没办法,只能把那佛牌重新锁了回去。   外边静悄悄的一片,完全没了往日的热闹景色,心甘想着要不回去睡个回笼觉算了,于是便决定把橱柜里的佛牌重新放置位置,又把几个近万元售价的珍贵佛牌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手里小心翼翼的用红布包着一块阿赞初大师亲自加持过的纯金佛牌,正欲放进去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哐当”声响,心甘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手里的佛牌就掉在地上,那圆形的纯金佛牌咕噜噜的在地上滚了一圈儿,心甘暗叫不好,直追着过去,可偏偏作孽的是,佛牌被一双黑色牛皮底到长筒靴踩在脚下,发出“咔嚓”的声响。   心甘只觉得头皮炸裂,眼睛都瞪直了,整个人仿佛覆满寒霜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却瞧见那靴子抬起的时候,那佛牌外的玻璃罩已然碎裂。   这块阿赞初的纯金佛牌是心甘年前跟李菲亲自飞去泰国找熟人托关系求的,为了这块佛牌,她跟李菲就来回跑了不下四趟泰国,其中辗转了两个多月时间才弄到手,可以说这块佛牌是店内的镇店之宝之一,也只有特定的日子才放在店内展示,这价格自然也是不菲,当初买下的时候李菲还跟她抱怨这是要她们两个人不吃不喝加起来一年的工资才买得起。   如今这镇店之宝被人踩之脚底,心甘能不快疯了么。   对面那人有些纳闷的拾起那佛牌,小心的拂开那玻璃碎渣,在发现心甘哭了之后,才走上去递到她眼前,人也焦急着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   原本还伤心欲绝的心甘听他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这才挂着眼泪珠子抬起头,冷不丁撞上一双清澈无垢的眼眸,这才发现眼前站着一袭红色袈裟,头戴莲花法帽,长得尚且算是眉清目秀的小喇嘛,看起来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此时正一脸焦急的看着她。   这哪儿来的喇嘛?一般来说在尼泊尔能经常见到当地的和尚,但喇嘛,也只要靠近边境一些才有个别寺庙有喇嘛。   此时心甘也不哭了,却不接那佛牌,也听不懂他说什么,嘴巴扯了扯,动气的说,“甭说那么多了,赔钱,你丫的知道这东西我当初花了多少钱,费了多少心血才弄到的么?”   虽然这小喇嘛看着面善,但心甘毕竟作为生意人,生意上的事可不愿意让步,也不是非要那么斤斤计较,而是这可是好几万的东西,他给打碎了,心甘能放他走么,于是就扯着那小喇嘛的袈裟,死活不给他离开。   那小喇嘛又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心甘居然猜得出他说的是藏语,但她还是听不懂究竟说的什么,渐渐也烦躁了,见那小喇嘛从脖子上扯出一块木质材料的牌子塞她手上,又是一大段听不懂的藏语,然后在心甘还在气不忿儿的情况下便离开了。   耳边听不见那絮絮叨叨的藏语,心甘才发觉情况不对啊,这回过神想追上去的时候,却远远看见那小喇嘛已经跑到对面街拦了一部出租车走了,气得心甘直跺脚,大骂这出家人这么那么不要脸呢。   手里还握着小喇嘛给的木牌,瞥了一眼那东西,黑不溜秋的一块牌,翻过来上边隐约是一尊释迦牟尼佛,但材质瞧不出是什么木,这,于是这木牌自然在心甘的心里比不上那块被小喇嘛顺走的纯金佛牌,心甘只好气得回到店里,正犹豫要不要报警的时候,门外又是一阵骚动,刺耳的刹车声打破这街道的静谧,紧接着是井然有序的脚步声,心甘激得从凳子上跳起,才刚出门就被眼前的阵仗惊呆了。   这仿佛从天而降的绿色天兵,荷枪实弹的把这一条街全给包围了,每个人的脸色都写着“戒严”两个大字,好像谁想要冲破包围圈那黑压压的口子就会对准自己。   心甘默默咽了一口口水,这会儿她可算是土地爷扑蚂蚱——慌了神儿啦。   她不得不想,这是要变天啦还是要咋的啦,难不成有杀人犯跑这儿啦? 正文 第三章完美的男人   除了前几年的阅兵仪式远远瞅见过一次这般多绿衣服的士兵外,心甘还是头一遭见着这么多的人,而且手上拿着的可是真家伙。   而且在异国他乡看见祖国的士兵,这感觉别说多震撼了。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要越国跨境的跑过来啊。   要说心里不犯怵那是假的,不过她人还没从之前佛牌被顺走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一时半会儿还傻不愣登的站在店门口,脸上还挂着两行未干的泪。   “唰”的一片整齐的声响,那些绿衣服的人呢主动分开成两列,空出中间一段位置,心甘皱着眉瞧见不远处走来同样几个绿衣服的人,不过这些人明显等级高了不止一两个层次,光是肩膀上肩章的星就不止多少颗,甘心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人物,等意识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不得了了,左右瞅着附近都没人,她才顾不上之前的糟心事,只想躲着外边这些人,于是方要转身回店里,谁知道身后一阵有力的脚步声,然后她就被人拦住了。   拦住她的是个稍微年轻的士兵,主动给她行了个礼,用许久未曾听过的普通话说道,“同志,你好,我们领导让你先等等,他有话要问你呢。”   甘心手里揪着那木牌牌,手心透着一层汗,明明是普通话此时却有些磕磕绊绊的说道,“兵哥哥,请问有什么事么?”那模样简直是怕极了,脸上都透着一层汗。   那年轻的士兵没想到会吓着她,一下子愣住了,正尴尬的时候后面有人拍了拍他肩膀,回过头发现上级领导示意他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程知非实际上也是接了上面的命令下出来寻人,这会儿博大哈大佛塔里头也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好端端的小活佛不见了,还是三个转世灵童之一,这特意从原来的寺里接过来举行金瓶掣签的,说今年的仪式想在博大哈大佛塔举行。毕竟博达哈大佛塔在尼泊尔也是神圣的寺庙,在这儿举行仪式倒也合适。   可天算不如人算,这好端端的人居然跑了出来,而且留信一封,全文藏语解释,说已失去班禅资格,冥冥中有定数,梦中上一任圆寂的额尔德尼托梦于他,让他另寻转世之人。   原本少了一个人就罢了,这仪式同样可以照样举行,可这奇怪的是,进行金瓶掣签的时候,偏偏另外两位都未入选,便就此失去资格,与班禅失了缘分。   程知非听说转世灵童阿耶德半小时前刚出了博大哈大佛塔,当时守卫的警卫说小活佛走的方向确实是这边,于是程知非不得不出来寻人。   在周遭寻了一圈,按调去的监控来看,人确实是往这个方向来的,程知非见附近门市冷清,店铺都紧闭,正想回去另寻方案,却发现一个女人站在不远处,于是便打算上前问话,这才有了这么大阵仗出现在心甘的面前。   其实程知非就想问个话,原本也没指望这女人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也就尽量礼貌的问话。   “这位同志,请问刚刚这里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红色袈裟的小喇嘛?大约二十岁左右,中等个头,长得比较白净的。”   心甘原本是低着脑袋的,因为紧张,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跟前清一色都是雄性生物,她出于女性的本能,一丁丁的小忸怩还是有的。可前面的人一开口,那清越沉稳的声音却叫她不舍得再低头了,那一口标准的带些许京味儿的普通话,还有些许柔和的语调,都让心甘有那么一刹那的心醉。   没法子,这丫头还是个声控,以前就跟李菲说过自己的择偶条件,如果颜实在不行,这声音要是够好听,那也是可以大大加分滴。   于是这一抬头,她终于晓得啥叫被勾得五迷三道了,幸亏她紧闭着嘴巴,否则哈喇子估计都要流出来。   见过好看的男人,可长得这般好看的真没几个,且不说五官端正精致,挺翘的鼻子跟细薄的唇,简直就是老天爷对他垂帘过头,这么个精致好看的五官都能组合在一起,但那帽檐下微微露出的板寸儿偏偏又显得更加的精气神儿,明明就是个谪仙的人儿却又有男儿的坚硬沉稳。   心甘自诩不是个颜控的人,平日里也没个追求的男神,就觉得别人好看是别人的事,反正又不是她的,她顶多看两眼就过去了,哪里像李菲那边整天对着韩剧里的各种小鲜肉小帅哥哈得不行不行的。   不过那些屏幕上各种被粉丝拥戴追求的小鲜肉比起前边这军官简直要弱爆了,瞧他一身迷彩服,牛皮长筒靴,皮带扎着腰,衬得那身板儿硬挺结实,个头也高,人也好看,简直完美了。   心甘一听他问起那小喇嘛的事情心情又坏了,不过仍很怀疑的看着眼前的人,“你们说的那小喇嘛是犯啥事啦?”心甘眼中仍有警惕,尤其是看见程知非身后还跟着两个上了年纪的喇嘛,那两个喇嘛也是一脸的着急,似乎就等着男子问出什么呢。   程知非早就习惯了女人看自己的那眼神,便也没把眼前这女人太放在心上,加上打小儿培养的素质教养,程知非即使心里再不屑一个人,面儿上也不会体现出来的,他仍旧很耐心并且有礼貌的回她的话,“不算犯事儿,就是找人而已,如果你真看见他人了,还麻烦说一下情况。”   心甘见对方挺有礼貌的,虽然还因为佛牌的事情闹心,但仍伸出手指着对面,“我不知道你们要找的人是不是那个喇嘛,反正十几分钟前就一个穿着红色袍子带着黄帽子的喇嘛坐出租车走了。”语气闷闷的,不是那么的乐意,这让另外一边一直站着的一个士兵急眼了。   “哎,那你怎么没拦着呢?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他走啊?”那士兵也是顺口那么一抱怨,这会儿倒是踩到心甘的痛脚。   心甘恨恨的瞪了对面所有人一眼,才气得说道,“我倒是想拦着,可那小喇嘛腿跟生风似的,也不知道吃了猪蹄还是马蹄,动作倒是麻利儿,还把我家的阿赞明佛牌给拿走了,我还想报警抓人呢,你们能耐大,倒是替我抓到人啊!”   说完之后气呼呼的叉着腰,一副脸上写着该干嘛就干嘛去的鄙视表情,让那士兵倒给愣住了,就连程知非也有些吃惊的多看了她几眼。   她说转世灵童顺走她家的佛牌,就跟有人跟他说母猪会上树了一样,简直听这女人扯哩格儿楞。   不过程知非还是吩咐旁边那士兵派人联系市里头的出租车公司,尽量想尽办法把人找到。这刚想离开,就听见旁边两个老喇嘛激动地跟他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藏话。   程知非刚要派人找翻译过来,又瞧见那两个老喇嘛绕过他径自走到女人面前,二话不收就跪了下来,给那女人磕了好几个响头,又抬起头泪眼盈眶的念叨了一堆的藏语。   这一举动惊呆了身后一片人,包括程知非在内,也不自觉地蹙着眉心望着这邪了门儿的一幕。   心甘更是吓得犹如五雷轰顶,任由那两个都七老八十的老喇嘛对她顶礼膜拜,整个人从头到尾僵硬在那,隐隐约约中就听见“祖别古”这几个词。   心甘求助似的目光看向程知非,就看见那男人只冷静的望着眼前的一切,脸色还算平静,似乎正在考虑着什么。   后面赶来的翻译喘着粗气跑了过来,也没弄清楚究竟怎么一回事,看见跟前一幕也吓了一大跳,待听清楚两位老喇嘛念叨的话后只白着一张脸,扭过头脸色难看的对程知非说,“这,两位高僧说活佛找到了。”   程知非揉了揉太阳穴,又问了一次,“没弄错?就这个女的?”   翻译蹲下身问那两个老喇嘛,两个老喇嘛哭着叽里呱啦,翻译看着程知非沉重的点了个头。   程知非再次看向惊慌失措的心甘,内心也是犹如经过一场天人交战,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如果不是这两个老喇嘛疯了,就是真是邪门儿了,这转世灵童咋就成了个女的? 正文 第四章被强行带走了   心甘云里雾里的就被人塞进车内带入了博大哈大佛塔内,跟着那两个老喇嘛一辆车一起坐在后座,程知非跟司机坐在前边,程知非眼中始终围绕一层淡淡的疑虑。   但那两个老喇嘛地位不低,可是侍奉过前一任已圆寂的十世班禅的高僧,一位是十世班禅的随行护卫桑吉,一位是班禅的俗官那波仁,两位老者都已然七十多的年纪,先前转世灵童失踪之时,两位老者虽然面露焦急之色,但也并不如方才那番激动落泪,看两人的模样好似是过了多少年才寻得真的活佛,恨不得立刻接过西藏好生供养一般,究竟这个陌生的女人是什么来头,这两个高僧这种态度让程知非一下子意识到这件事可没那么简单。   是比起程知非的疑虑,心甘就显得单纯多了,她整颗心还放在那块被人带走的佛牌上呢,那可是好几万的货品啊,要是被李菲知道那块佛牌不仅被人踩碎了,而且还被人顺走,李菲估计得气得从泰国飞回来掐死自己。   真实说什么来什么,心甘包包内的手机响个不停,心甘才不管车上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仍我行我素的接了电话。   她滴个祖宗呀,居然是李菲那丫头。   抖着双手接了电话,心甘一张脸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下来,那头的李菲似乎很激动,身边仔细听还很吵,但依旧兴奋的说道,“心甘,我跟问你啊,咱们当初店里那块纯金的阿赞明佛牌你可得保管好了!”   心甘一抖,手机差点儿没滑下。   佛牌?李菲难道有通天眼,啥都知道了?   接下来李菲又说了,“喂,你丫的听见我说话没呐。”   “哦哦,听着呢。”这边个犯事儿的怂包支支吾吾的应着。   “是这样,我这回在泰国进了一批新的货,都挺不错的,这回应该能卖蛮好,然后说巧不巧,我去曼谷的路上认识个同乡的老板,是做煤矿生意的,他恰巧对佛牌也很感兴趣咧,我就跟他聊了起来,他在知道我们店里有阿赞明大师亲自加持的佛牌后激动得不行的,这价都没还,一口气开了八万八的价格,这价钱可比当初咱们买的时候翻了个倍儿啊。”   “八万八……那么多啊。”心甘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也为这个价钱给惊呆了,要真能赚这一笔,接下来两个月不开张也没大问题了。   “可不是么,我跟人家说了,咱们这块佛牌是好不容易请到的,而且还是纯金打造的,现在黄金什么价格啊,咱一块佛牌都有二两呢,可不是镀金,那是实打实的真金啊,而且最重要的还是阿赞明大师亲自加持开光,这具有灵性的东西,可不轻易卖给比人的,嘿,那老板一听我这么说又看了我手机里的图片,当真是一眼就相中了,人也不去寺里请佛牌了,立马就给我付了一万元定金,说回京后看了货再把剩下的钱给结了,心甘,我说这回咱们可是赚大发了,那块佛牌你可得好好的保管,最好这几天先别拿出来了,就锁在保险柜里吧。”   李菲的声音很大,就连程知非在前边也都听见了,于是从后视镜看见那女人垮着脸,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程知非似乎想起她说过那小喇嘛顺走了她一块佛牌,于是乎不难猜想到是怎么一回事儿。   心甘丧着脸,于是只敷衍的应着,“唔,知道了,那你在泰国小心点儿,我这儿还有点事呢,先挂了。”   李菲大概以为她还没起床,人还懵懂着,也就懒得说道了,又嘱咐了几次她佛牌的事情,便也挂了电话。   八万八啊,就这么没了,心甘越想越伤心,手指一收紧,便发现自己还握着那小喇嘛塞给她的那块黑色牌牌。   这时候她才有空仔细去看那木牌,大小跟她那块纯金的佛牌倒是差不多,一面是释迦牟尼佛的佛像,另一面刻着满满当当的蝌蚪大小的佛经,心甘是看不懂,但那木牌握在手里也是极其又分量感,而且触手冰凉,好似怎么捂都捂不热,那股凉意一直沁到人心脾间,有种使人自然静下的魔力。   心甘又把木牌凑近鼻间闻了闻,居然闻见一股淡淡的香味,不同于沉香木或檀香的气味,这是一种温和的香味,从未闻过,而且木牌表明上泛着一层温和的佛光。   佛光?   心甘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不然怎么会在车里看见那木牌泛的光芒之中有释迦牟尼的影子呢,莫不是看太多出现幻觉了吧,于是有些惊诧的瞥了身边两个喇嘛,那两个喇嘛受到的惊诧并不在她之下,也都瞪大眼望着她手里的木牌,这还不打紧,这后面那两个喇嘛又说了一连串的藏话,反正心甘是没听懂,就看见两个老人家又开始眼眶一红,对着那佛牌投以感恩戴德的眼神。   这一幕自然是落在了前边程知非的眼中,可程知非没看出那木牌的佛光,也看不见什么释迦牟尼的影像,就觉得那两个喇嘛跟那个女人挺有意思的,三个人凑一块就跟主仆三人似的,可这主儿还有些傻不愣登,明显跟另外两个喇嘛不在一个频道上。   车子缓缓驶入博大哈大佛塔,一路上戒严的士兵并未阻拦,很顺利的就驶入了里头,还没从车上出来,心甘就远远瞅见不远处站着同样七八个绿衣裳的男人,另一侧则站着另一批西装革履的,中央站着几位红袈裟的喇嘛,年纪都挺大的,跟心甘旁边那两个老的喇嘛差不多。   心甘这才发现自己可能真摊上大事儿,立即就有了想缩在车内永远不要出来的念头,可惜,前边程知非已经先下了车,还特有绅士风格的从外边替她开了车门,另一侧的两个老喇嘛也都急着赶下来,不一会儿,车内就剩她一人,心甘再不情愿也只能郁闷的慢腾腾迈出了第一步。   她刚下来,前边那绿衣裳跟西装的人马就冲着她这里走了过来,似乎都不敢轻易怠慢,可一走近,待瞧清楚下车的人是个女人的时候,脚步仿佛静止一般,两边人马皆一脸的古怪。   心甘瞧见其中一个着军装的男人朝她身边那个年轻的男人问话,虽然语气并未有责备的意思,可始终拧着的眉心却透露出他的真实心情大概是不怎么满意的。   “知非,不是让你带转世灵童回来么,这怎么带回来个女人啊?”   穿着西装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朝着程知非这边走来,满脸的不解,“张部长,您说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儿啊?程知非,这人不是你负责去找的么?”   程知非抿着唇,却看向另一边的翻译,淡淡的开口,“阿耶德跑了,我已经派人下去调取关于阿耶德上的那部出租车的信息,人是可以找回来,但我建议这之前你们还是先听听这群喇嘛的意见,我估计这回事情要起变化了。”   程知非刚说完,那群喇嘛似乎已经讨论出个结果,作为代表,其中一个最大年纪的老喇嘛走了过来,先跟那一身军装的张部长和问话的男人点了个头,其实以老喇嘛的地位,平日里大可不必太拘泥于这种礼仪,但他仍是这么做了,实际上是为了接下来的一番说辞做个准备。   说起这老喇嘛,那可是格鲁派里地位颇高的高僧,仅次于上一任十世班禅之下,也是十世班禅的事务官与教授经文佛法的老师,即使出行拉萨,那也是得经过西藏地方政府批准,得派出僧官随行的大人物,如今肯这般诚恳的开口,张部长跟中办的李主任都吃了一惊。   两个人都听不懂藏语,但这不还是还有翻译在嘛,可那翻译放佛受了惊吓,等老喇嘛说完一阵子后他才回过神来,便支支吾吾的开口,一番话说得是断断续续的。   大概的意思就是,这女娃是已经圆寂的十世班禅指定的转世灵童,这在十世班禅在世的时候曾经做过的佛梦有关,话说那梦中有棵菩提树,那菩提树上却长着两个金光闪闪的果子,不一会儿却传来笑声,原来那果子却是可以化成人形,一个是男婴的影子,另一个则是女婴的影子,这两个婴儿说自己是为了普度众生而来,十世班禅笑着刚想问为何,却听见一声噗通,原来那男婴的果子落了地,却成了一个五岁的娃娃,笑嘻嘻的扑在他脚下,而那女婴却始终挂在树上,眼睛紧闭着,似乎从未醒过来,紧接着,那梦醒了,十世班禅始终不解梦中含义,倒是过了十来年,在找到三个转世灵童之后,那三个转世灵童皆说小时候做过关于金果子的梦,但梦里景象含糊不清,三个转世灵童中,其中又以先前那个落跑的小喇嘛悟性最高,而且第一次的“坐床仪式”中一下子便认出了十世班禅一直佩戴在身上的菩提佛牌。   那佛牌便是如今心甘握在手心的那枚,虽真以物质价值来跟她那阿赞初的金佛牌比是不值钱,但这是十世班禅随身之物,生前又亲自加持开光过,一直传到三个转世灵童手上,可以说着是灵性之物,若真要用人民币去衡量却是一种玷污,因为这东西普通人求之不得,比起真金白银却更是世间珍宝。   翻译说了一堆,在场的人大概都明白了过来,但这之后又震惊的看着心甘。   这意思是,这莫名其妙就冒出来的女人却是十世班禅那年在梦中所见树上女婴所化成的,而且冥冥中转世灵童将十世班禅佩戴过的佛牌送给她便是最好的证明,于是在车上所见佛光等神秘情况,这些喇嘛更认定心甘有资格参加“金瓶掣签”。   这可不是震惊所能形容的,而是荒唐,天大的荒唐,可偏偏这般荒唐的话又是这群地位颇高的喇嘛所商量出来的结果。   于是咱们的心甘,如今还真是成了这群喇嘛争相看待的小心肝,一下子被人供奉般的送进了银安殿,迷迷糊糊的被人披上了袈裟跟哈达说是要在三世佛像前进行仪式。   好吧,这等荒唐荒谬之事还不算心甘这迷糊蛋这辈子遇见最邪乎的,比这更邪乎的还在后头呢。   呵呵,这群老喇嘛不是想着在博大哈大佛塔最大的银安殿举行仪式么,偏巧了,另一波正在进行法式的也打上了银安殿的主意,这不,一个半死不活的年轻男人被红布包裹着刚送进殿内,心甘也被人抬着送了进去。   于是这全天下最大最神圣的殿内,两尊好似小佛爷又好似小孽畜的人撞上了。 正文 第五章被人剃头了   原本已经戒严的博大哈大佛塔是不许外人进入的,可就在程知非的车子进入前,另一波人马已经先进入了博大哈大佛塔内,与先前的清一色的黑色大奥迪不同,这一次的车子却是清一色的挂着甲级车牌的丰田越野,是一般部队比较常见的车型,可偏偏又是因为那红色的“甲”,却让这辆车的地位升了不仅一个等级,守卫的人一看那车,就都不敢拦了,都知道这车内也不知坐着哪一家的佛爷。   这戒严的士兵都只认车牌,一般这种挂红头车牌的无论到了哪个分区或者单位都是无条件放行,更别说这个时候了,所以这两部丰田越野很快就驶进了博大哈大佛塔内,并且在银安殿的东侧停靠,与先前迎接心甘的那边的人正好是一头一尾的两个方向,加之没有人通报,都以为是一块儿,这也就没注意到大殿里已经有人先进去。   大殿里分为里外两层,心甘被送到外层,那两个老的喇嘛也紧跟着上来,嘴里念念有词的,心甘一头雾水,大概又被那一拨绿色衣服的震慑到了,毕竟这大场面平时也只有在电视新闻才看得见,可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跟个祖宗似的被众人供奉着,还真有些吃不消。   她今天出门铁定是没有看黄历,咋那么事不顺呢。   感觉到自己双腿已经有些发软,心甘抽了一口凉气,卯着劲收回自己望向门外的视线,问到程知非,“这么说,我今个儿走不了啦?”   程知非眯了眯眼,却没有立马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从头到尾将她仔细观察了一遍,那视线有些许的兴趣也有些许的揶揄,总而言之让心甘越被那么看着越是着急。   还没等程知非回答她,那边穿军装的几个中年男人却是已经跟那些老喇嘛沟通完毕,此时径自朝着程知非跟心甘的方向过来。   “知非,等会儿你负责送她到殿里头,要确保仪式顺利进行,还有,你等会儿给她解释解释,省得待会儿这娃娃大吵大闹的,但切记要她保密此事。”   “我马上去安排人进行仪式。”程知非点点头,正打算跟心甘说话,却没想到这丫头立即警惕的嚷道,“我不去,我不愿意!”   她这一嚷嚷,倒是让张部长把注意力挪到她身上,从方才程知非带人过来到现在,他一直忙着跟其他人商量对策,也没时间多看这女娃一眼,这会儿才仔细去看她,发现这小姑娘长得虽然跟个肉球似的,但看着还比较喜气,可也就是太过于喜气了,这一身福气怎么都跟那清风道骨、德高望重的大法师联想到一块儿,因此也就没多大的耐心,只又对程知非说道,“也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就进殿里了,该解释的要解释清楚,你给这丫头做好思想工作,省的待会儿在里头闹不清楚,我可说清楚了,这件事不准有半点儿纰漏。”别有深意的眼神看了程知非一眼,也不再说什么,更不管心甘那磨人的视线,直接转身走人。   张部长人一走,心甘又赶紧对程知非说,“我不管,反正这事跟我没关系,我还的赶回店里呢,店里没人看不行,我先走了啊。”   说着脚底抹油就想开溜,但是程知非哪能让她这么轻易就从眼皮底下溜走呢,只有些又气又好笑的拎着她的衣领子,确实也是拎着的,谁让程知非一米八几的个头比心甘足足高出一个头呢。   “诶,诶,你干嘛啊,你给我松开手,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你还一军人呢,我告你性骚扰啊。”   程知非似笑非笑的勾勒着唇,如此在她耳边说了一番话,宽阔的上半身微微倾着,从外头看着就好像是挨在心甘的肩头上,两小情人正在耳鬓厮磨、喃喃细语呢。   说完一番话,程知非看向心甘明显晃神的眼眸,也不急,就等着她,极短的时间内心甘才深处一根手指,声音都有些发颤的问道,“说好了,真的是这个数?”   程知非笑着摇了摇头,心甘一怔,随即拧眉一肚子的火气,眼看就要发作,就听见人家清风细雨的说了一句,“这是定金,事成了再给你双倍。”   听到双倍这个词,心甘这会儿不单是声音打颤了,就连小腿肚、心肝儿都在打颤,这双倍,意思就是二十万啊。   要真有了那二十万,就算丢了之前那块佛牌,李菲那丫头估计也不会说什么了,而且有了这二十万,今年一整年不开张也够两人吃喝拉撒了,一想到,心甘原本有些混沌的眸子一下子变得精光四射起来。   程知非将她眼底那点儿小久久全然看在眼底,没想到这肥妞还挺好玩的,不过就二十万而已,瞧她乐成那德行。   不过心甘也没能乐呵多久,过了一会儿,就看见一各同样穿着制服的小兵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亮晃晃的一把刀。   准确来说应该是用来剃头的刀子,程知非接过那刀子,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仔仔细细的抹了一遍,那剃头刀在阳光下显得更明亮动人,甚至干净得能倒映出人影儿。   心甘顿时被一股乐极生悲的气氛笼罩了,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嗓音都冒着冷气。   “这、这是要干嘛呢?”   程知非若无其事的丢了那块手帕,朝着她那儿走过去。“你见过哪个喇嘛是有头发的?” 正文 第六章非池中之物   不出半个小时,一个干净的,光亮的脑袋就已经现出原形。   把一面光亮的镜子摆在心甘的面前,心甘望着自己那蹭亮的脑袋,愣了好半天,这才红了眼眶,也不哭,就那么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模样。   程知非觉得其实她就算是没拉头发,这模样也算不得多难看,反而看着还是那么的喜气,小脸蛋更红了,眼睛也是红的,嘴巴也红,泫然欲泣的模样配着一个光头,让他觉得比起那些浓眉艳抹的女郎要顺眼多了。   这不仅仅是程知非这么想的,只怕其他在场的男人都是这么想的,尤其是一个女工作人员领着心甘去换了一身喇嘛的衣服,长及脚踝的紫红僧裙,外披一件同样色系的红色袈裟,一身的红色,倒是显得更为喜气逼人了。   而且陪着那光亮的脑袋,水润的眸子,加之眉眼清秀,即使圆滚滚的身材也就看着更像是佛珠庇佑下的喜佛,一身的佛气。   这一身的打扮,倒是让更多的人不由自主的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再也挪不开。   程知非极为满意的看着她,也同样清楚在场的人十有八九都被她现今的模样给惊艳了,这肥妞,看来也不是一点儿魅力也没有么。   那几个老喇嘛见她那样子,激动地上前,将她当祖宗似的簇拥在中间,又是一通听不懂的藏语,后面跟着十几个同样打扮的喇嘛,以她为主,前后进了那博大哈大佛塔内的银安殿。   可才刚进去,这所有人就愣住了,因为同样在银安殿的中央,那儿同样安静的坐着一个身披红色袈裟的年轻小佛。   那一身红,却是跟心甘身上的红不同,心甘身上的红是喜气的,神圣的,而那年轻人的红却是刺眼的,染血的,艳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的。   程知非跟在后面,看着那小佛的背影,整个人如同僵在原地,眸子也紧紧的眯起,脸色一瞬及的的冷下来。唇抿得如同一条直线,悄无声息的蹦出几个字来。   “龚小乙”   正中央的那一尊小佛仿若抛出尘世间的一切红尘世俗,不管外界的纷纷扰扰,他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着,既不是打坐也不是敲木鱼,也就是双腿盘坐着,身上的袈裟也不是喇嘛的袈裟,反而是一袭传统的中国式的鲜红袈裟。   心甘有些愣怔的看着殿内的那个小佛,只光看那么一个背影,就觉得有些莫名的挪不开视线。   这脸都没见着呢,她就觉得那纤细瘦弱的背影的主人定然是非池中之物。   既然非池中之物,不是神,不是佛,那么还有一种可能,或许是妖,一只待破茧而出,不,或许已经是羽化的妖孽。   心甘没敢继续往前走,因为她身边以及身后的那些人也没能往前走一步,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望着那突如其来降临在大殿内的小佛。   翻译跟一群穿西装的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有一个负责这次仪式的人脸色有几分愠怒,一开口就低声呵斥身边的工作人员。   “你们这是搞什么,搞什么啊,之前不是说过不让任何一个人进来么,那人是谁啊,你们赶紧处理去!要是待会儿耽误了仪式举行,你们担得起责么?!”   “刘主任,这,我们也不清楚啊,”   工作人员也是一头雾水啊,他们上午明明就已经交代过外面的人了,今日博大哈大佛塔戒严一天,不是相关人等不能入内的,除非是有关单位的人员持有证件,否则不可能就那么进来了。   被上头问责的那个工作人员唯唯诺诺的,咬着牙心想铁定是外头戒严的警卫员出了岔子,刚要过去质问,就被身边另一个穿着军服的男人挥手制止了。   “不用了,这件事我们私下解决就行了。”   那个被称为刘主任的微胖中年男人一怔,满脸疑惑的看了看制止他的人,那样来头也不小,肩膀上一颗金星闪耀着,这刘主任不得不按压住满肚子的怒火,等待对方的解释。   “刘主任,那个是龚总的小公子。”   刘主任还没明白过来,蹙着眉不耐烦的说道,“龚总,哪个龚总?”   男人压低声音,只在他耳边说了三个字,龚传章。 正文 第七章都是二世祖   这刘主任的脸色立马“唰”的变色,连忙惊疑的看向那小佛的背影,咬着牙说道,“那可怎么整,这小祖宗咋就跑到博大哈大佛塔了,偏巧了还在银安殿,咱这是咋整呢,是请出去呢还是撵出去,这也不能让他一直霸占着吧,这都快到时间了,这边我还得跟上头汇报结果呢。”   男人脸色也不太好,因为他实在太清楚殿内那背影的主人是有多难搞了,而且偏偏人家老子还是自己的头顶上司,这也不好简单粗暴的对待,但眼下自己的任务是确保金瓶掣签要顺利进行,要中间出了岔子,这也是要被上头问责的。   不过还是得试一试,不管怎么说,要先把殿内这小祖宗“请”出去。   不过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只听见一阵脚步声,一个年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们是什么人呢,怎么门外杵着那么多喇嘛,这是要干嘛呢?”   程知非没回头,但一听见这声音眉心就不着痕迹的蹙了蹙。明显他是认得此人的。   刘主任跟张部长以及身边的一大片军官回头,明显也是一怔,显然都认得彼此。   来的是三个年轻的人,跟张部长还有那个肩上扛金星的军官一样都是一水儿的军绿制服,那几个人约莫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穿着那一身衣服还挺俊俏挺拔的。   心甘用力眯了眯眼睛,心底想着这年头当兵的还得看脸不成,咋这模样都那么俊呢   “禾辰,你丫的不是说外面已经戒严,没人进的来么,这都什么事啊?”另一个年轻的男人斜着眼睨了方才第一个说话的那个年轻男人,意思有些不满意杵在外头这一片人。   “哟呵,今个儿那么多喇嘛呢,不是专程给小乙做法祈福的吧?”另一个年轻人眼神好奇的在几个老喇嘛身上打量。   “张夺,你眼睛不好使还是被屎糊了呢,没看见来的人是谁么?”打头第一个叫做禾辰的青年朝着程知非的方向偏了偏头,目光中毫不遮掩的嫌恶。   “程知非,他丫的怎么会在这里?”张夺也是一脸厌恶的皱起眉,声音也没打算压低,在回声极响的大殿内愣是一清二楚。   “张部长,陈部长,今个儿是有什么事么,怎么带了这么多人上博大哈大佛塔呢,要是想烧香拜佛,哟,这还真是不巧了,今个博大哈大佛塔戒严了,你看,是不是改天?或者上其他殿里头?”尚晓瞥见前方一水儿的军绿色,不由得清了清嗓子,朝着认识的张部长笑道。   来的这三个青年,禾辰,张夺,尚晓,跟张部长一样,都在一个圈子里混的,平日里不少的饭局也打过几次照面,虽然不在同个区域单位,但张部长、陈部长比他们大了二十来岁,又是长辈,又是上级,这见了面怎么说也得谦虚有礼一番,尽管这几个衙内不怎么怵他们,也甭想被他们头上的帽子压着,毕竟这几个人身后没有更大的一尊佛镇着呢,要不怎么说是衙内。   这几人中有打小儿一块长大的,也有军校里不打不相识成兄弟的,总而言之都是穿同一条裤裆,往日里都尿一个壶里头。   若是一般的衙内,张部长呵斥几句再打发了就算了,再不行找几个人押着,这滚也得滚回他们队上,可偏偏来的这几个人又是众多衙内里最不老实,也最不怕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混世小魔王。见的官多了,或者换个说话,这多大的官没见过啊,你别以为自己有一颗金星就咋滴了,人家照样不怕。   张部长的眉头皱了又展开,虽然表情不是很轻松,但依旧忍着没当场大发雷霆,只低声吩咐了几声,其他人立即跟着出了银安殿外头的院子上。   张夺朝着禾辰,尚晓也使了个眼神,聪明的跟了出来,倒不是他们怕了张部长,倒也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程知非跟张部长一块到博大哈大佛塔,十有八九是带有任务出来,只怕事情也没那么简单。   那几个老喇嘛原来不想出来,满脸心急的看着殿内的心甘,但翻译一通解释,他们也没办法,只好也跟着站在殿外,一边着急的瞅着那有些看不清里头情况的殿内。   “金瓶掣签是在今日举行?”听完张部长的话,张夺跟尚晓的脸色明显一怔,难得露出些许凝重,于是不得不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禾辰。   今天上博大哈大佛塔这件事是禾辰提议的,小乙身体这半年来一直都不好,人都昏了好几次,每次都跟抽羊癫疯似的,偏偏医他妈的诊断不出个毛病来,就连这皇城脚下有名的江湖郎中都通通找了个遍还是不管用,这小乙每次抽风的时候嘴里都念叨着什么佛啊菩萨的,这禾辰也没办法,最后狠下心来,干脆每初一十五送到博大哈大佛塔内。   这事儿也奇怪了,自从每逢初一十五送到殿里后,这小乙的身体还真的有好转的迹象,抽风的次数也少了,身体去医院做了几次检查,也没发泄太大的问题,就连小乙自己都觉得这是玄乎,但也总笑着说这或许是我佛慈悲,不忍心收了他这只妖孽。   张部长眉头抽了抽,太阳穴一阵暴疼,立即就破口呵斥,“胡闹,这有病马上送医院才对,你们把人仍在那儿不管不问,这就是治病么?”   “嘿嘿,张部长,还真就是治病,这半年来,小乙就是这么好的,你要不信,你立马从军总医院那儿调个权威大夫来瞧瞧,要是能治得好,咱今后立马投奔你底下,任你差遣绝没半句怨言,我看,要不你们换外面的大殿吧,这内殿我们是没办法让的。”张夺撇着毫不给对方面子笑着调侃,一点不在乎张部长那气得青紫的面色。   张部长拧着眉,旁边的几个老喇嘛是听不懂几个人的话,但也一直让翻译说给他们听,这一听要换殿,立即吵着连说不行,说这必须是内殿才行。   就在双方都僵持不下的时候,忽然听到银安殿内传来一身颇为凄厉的吼声,两拨人不约而同望向殿内,禾辰几个人面色一变,立即拔腿朝殿内疾走。   几十个人刚进内殿,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住了,只见一穿着臧红喇嘛服的小胖墩坐在一身形欣长却明显纤弱的同样光头的红色袈裟的龚小乙身上,两手握拳跟雨点似的不断砸在底下之人身上。   “你丫的嘴贱,我让你说,我让你还说,今个我不弄死你我都对不起我祖宗! 正文 第八章结怨   就在这圣洁的,佛家的殿堂内,两个分别穿着不同袈裟的喇嘛跟和尚扭打在一块儿,在那高高在上的伟大的佛像下进行着最粗俗粗暴的举动。   心甘此时雄纠纠气昂昂,心底汹涌出一股子的蛮劲跟狠劲,她红着眼,眼中甚至爆着血丝,砸在底下那人的拳头小小的青筋毕现,她是用了浑身的力气砸下去的,虽然明知道砸不死这丫的,但至少也得让他觉得疼才行,而且必须是很疼。   “这丫头是谁带来的,吃错药了还是发羊癫疯呢?”张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实在不相信小乙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女人压在地上狂揍来着,当然了,他没一会儿就反应过来了,小乙估计是又犯病了,否则怎能给一个娘们欺负到头上。   禾辰到底比尚晓跟张夺要反应得快,面色不改的上前两步,上前一推,目光冰冷的瞥了心甘一眼,嘴角轻微的扯了一下,毫不犹豫的一脚就要朝着心甘胸口踹去。   张部长太阳穴突得跳动,这才想起禾辰这帮人平日里就跟着龚小乙混,龚小乙那小子是什么德性,即使表面上再怎么风轻云淡,但这孩子实际上心黑得很,打小儿就没吃过亏的一个小佛爷,就连他家老头子都说这小子比自己要果断,要是再过个十年八年的,真的成气候了,指不定这四九城还不任由他转着玩么。   这、这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啊,惹了谁都不能惹着龚小乙,你说龚小乙要是这么一类人,跟在他身边能称兄道弟,哪怕是狐朋狗友也绝非是纯良善厚的人。   “快,找几个人拉着他们几个!”张部长朝着身边几个警卫员呵斥,那几个人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看见张夺跟尚晓也跟了上去,眼底冒着冷意,都直勾勾的望向心甘。   好在程知非动作更快,甚至比禾辰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窜到了心甘的身边,猛的一拉,也就没让禾辰那不留情的一脚踹到她,倒是将她旁边的一个蒲团一脚踹飞到五六米外。   心甘被程知非一拉,这理智也稍微被拉回了一些,望着底下那气喘吁吁胸口不断起伏的男人,眼底闪过满满的嫌恶,但冷不防接触到对面那个想踹他男人的视线,那阴冷得好似一条蛇的目光让她整个人就蔫了下来,甚至有些后怕的退到程知非的身后。   “小乙,你没事吧?”尚晓蹲下来,不断的拍着小乙的后背给他顺顺气,一边看着他略微透出惨白的面庞,心底更确认小乙方才是犯病了。   “你们两个他M的给滚开,别拦着我整死这丫头,看老子今天不替小乙扒了她的皮!”张夺朝着两个拦着他的警卫员爆粗口,一边暗暗咬着牙瞪着此时缩在程知非身后的心甘。   张部长虽然也有些惊讶为什么心甘要坐在龚小乙的身上狂打,也不明白龚小乙啥时候这么的手无缚鸡之力了,但眼下却万万不能让这几个人伤害到心甘,毕竟今天的任务是确保金瓶掣签顺利进行,这龚小乙挨揍是不争的事实,人也确实是心甘打的,但若是眼下再让这转世活佛甚至将来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班禅的人被揍了,今天这事就彻底没办法解决了。   跟在身后进入殿内的几个老喇嘛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但看气氛不对头,彼此交换了眼神后立即叫了几个年轻的喇嘛挡在心甘的前面,防止有人对她下手。   “程知非,你这算什么意思?”禾辰冷冷的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问道。   “我只是在执行公务而已,小活佛可不是你们说打就能打的。”程知非淡淡回道。   “我呸,她打了人就有理了是么,我看她今天有本事就别出这个殿,否则我不扇死她大爷的。”张夺一手搀扶着龚小乙,一边扭头骂道。   “程知非,你要是现在就让开,今天这事我们也就一笔划过。”禾辰薄唇抿了抿,嘴角上的笑意不减弱一分。   程知非向来就跟龚小乙这几个人不是一系的,这怨恨早八辈子就结下了,即使不是这件事,他们也恨惨了他,他当然不可能答应下来,只维持着站着不动的姿势,连句话都没吭,但却看见对面禾辰的目光已经渐渐冷了下来。   张部长始终皱着眉头,只连忙喝道,“胡闹,简直是胡闹,禾辰,张夺,尚晓,你们几个人快把龚小乙先带到医院,这件事彻底就过了,不管你们今后想怎样,今个儿金瓶掣签谁都不能阻止,也不能受半分影响,这是上级的命令,你们要是违反了命令,别说是你们老子了,就算是你们爷爷辈的也保不了你们几个!”说着又看了缩在程知非后头的心甘一眼,也是重重叹了一口气,“你这边也简直是混账!”   “警卫员,你抽派几个人去送他们出去,还有排查一下今天博大哈大佛塔的戒严究竟怎么一回事,戒严戒严,说了一万遍的事情还有纰漏,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事,我不管是谁,反正门口那几个放人进来的混账,你给我调查清楚了,打份报告上来,该撤职的撤职,该滚蛋的滚蛋!”张部长越想越气,大手一挥,底下几个警卫员脸色一白,行动立即迅速起来,朝着禾辰他们敬了个礼,毕竟对方等级比他们高,而且还不是一级两级,都是些人物,平日里连惹都不敢惹的人,但头都发了命令,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执行了。   张夺原本还气不忿,刚想回嘴,就被尚有些许意识的龚小乙拉了一下,只见龚小乙摇了摇头,额上溢出一层汗水,闭着眼睛虚弱的说道,“算了,今天先回去。”   “小乙,可是你的身子”禾辰有些不放心。毕竟之前龚小乙都要在大殿待上大半天才回去的,眼下病发时候被轰出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内伤。   龚小乙仍旧闭着眼,漂亮的脸蛋没有丝毫动容。“我没事了,张部长说得对,金瓶掣签是大事儿,不能因为咱们哥几个耽误了。”   龚小乙一发话,其他人也就跟着安静下来,虽然心底有怨恨,但依旧遵照小乙说的先离开。   心甘见他们扶着龚小乙离开,这才暂且松了一口气,但也就这时候,龚小乙仿佛心有感应的回过头,原本紧闭的眸子骤然睁开,那仿若一滩碧波的眸底深处绽放出犹如蛇信的毒液,让心甘胸口猛地紧缩,后怕的抽了一口冷气。 正文 第九章心有余悸   待人走之后,金瓶掣签仪式才得以顺利进行,但因为方才发生的那件事使得在场一众负责此事的人心底极其苦恼着,十分的心思变分了几分走个神,谁都清楚龚家这小祖宗不是善茬,谁知道接下来这个丫头会被怎么办呢?   整个仪式整整进行了三个小时,心甘腰都快被折断了,表面上还得装着凝重,神圣这些情绪,即使她是被人拱着上了这趟车,但不管怎么着,为了最后二十万,她怎么说都要咬牙完成任务。   站在三尊金碧辉煌的佛像下,耳边响起的是喇嘛用藏文念诵经文的咪嗡声,心甘眯了眯眼睛,腰跟腿都不似自己身上的了,这三伏天里外边是艳阳高照,但在博大哈大佛塔内却有着自己的阴凉之处,整个银安殿里流出来的空气都带着一股子的清凉,心甘抬起眼皮瞥了一眼高高的天花板,还真是高,这几百年了,边上那琉璃花墙上篆刻着满、汉、中各种字体的佛经,远处的一副墙上画着色彩艳丽的各类菩萨跟很多心甘叫不出名的佛陀。   这样的环境下,心甘倒褪去了先前的一些不知所措,反而被那萦绕在耳边的咪嗡声,还有眼前那刺的眼睛睁不开的金色的三尊大佛分了神,便有种想闭上眼睛睡下的冲动。   这才刚闭上眼睛,她忽然被眼前那阴冷的目光吓得立即睁开眼,甚至感觉到心跳都快了好几拍。   那是之前被她压倒在地上狂揍的那个小和尚的眼睛,尽管那人已经走了,但他临走之前那阴测测的视线仍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寒。   她还是头一次见一个人的眼睛里能迸发出这种可怕的情感,那是一种很不舒服的被人盯上,打算要玩弄死的视线。   这实在是不能怪她,谁让那个人嘴巴跟淬了毒似的,一张嘴吐出的话就让人那么不舒服,加上他居然还要抢她身上的东西,她气不打一处来,这脑子一发热人就动起手来了。   仪式终于举行完了,心甘拖着疲惫的身子蔫得跟黄花菜似的躺在汽车后座上,前边开车的是陈主任安排的司机,说是这几日先安排她到和平饭店住几日,在仪式以后,她便没见过程知非,一直到回到饭店后,她这才从床上蹦起来,想起来自己连程知非的名字跟工作单位甚至联系方式都没有,只苦着脸叫道,“哎呀,我的那二十万怎么办啊?”   这会儿她才想起在程知非那儿还留有二十万的空头支票呢,若不是冲着钱的份儿上她才不会乖乖让人剃了头外加陪着演了这么一场戏呢。   可开车的司机神情肃穆,最重要人家穿的那一身制服让心肝这这会儿有些蔫了,没想到大老远从国内跑到国外也能招惹到这绿衣服的人,她也不好开口问人家,只能悻悻的缩回脑袋坐了回去。   车子一路上穿过加德满都市内大小的街道,从汽车身边穿梭而过许多当地特色的三轮汽车跟小皮卡,车上尽是当地的尼泊尔人,偶尔还有一些凑热闹的年轻尼泊尔小伙对着心甘坐的这一辆程亮的黑色奥迪吹口哨。   司机兴许是怕后座的人受到影响,自觉的将两边的深色车窗给升了起来。也阻断了车窗外纷扰的世界。   大概一个上午的折腾实在让心甘有些顶不住了,将脑袋挨在车靠背上,这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一直到司机将车开到远离市中心外的一栋私人住宅外,司机才叫醒心甘。   心甘还有些迷瞪就下了车,还没回过神来就发现眼前的是一栋三层楼高的白色小洋楼,看样子应该是近两年内新起的,屋子里还有个不小的院子,院子里种植有一些绿色的植物。   在打量的同时心甘也有些疑惑,毕竟她仪式也做完了,他们让做的流程也没出什么差错,哦,除了跟那个不佛不妖的臭和尚打了一架。还以为程知非会派人送她回铺面的,谁能想到打了个瞌睡,这人就被送到这地儿来了。   “同志,这是什么地方呀?不是要送我回铺面的么?”心甘拧着眉扭头看向开车来的人。   那人面色倒是毕竟平静,只例行公事的说道,“根据上级指示,确实是将你送到这,领导在回国之前必须严格保证你的安全。”   “哈,回国?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国啦?”心甘瞪着眼惊道。   “抱歉,这个问题我暂时没办法回答你,但根据指示的内容确实是明天下午将你送机场坐上回国的专机。”   “什么指示?谁的指示?那个男人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告诉你啊,我不会回国的,我好不容易才出国一趟,生意都没做成一笔就回去,等着被李菲吃了么?”说罢扭头就走,却没想到又被那人拦着,亦步亦趋的随时候在一边,心甘都快要抓狂的时候,司机临时接了个电话,只瞥了心甘一眼就将电话递给她。   电话正是程知非打过来的,心甘顿时冲着电话就噼里啪啦的吼了一遍,人家程知非早就料想到以这丫头的性子铁定要炸锅,也耐着性子等她发了一轮火,这才跟她解释,说虽然最初的仪式是在尼泊尔举行了,但最后剩下的仪式还需要在国内完成,而且这二十万人家并不赖账,当下就要了心甘的银行账号马上打了五万块钱过去,剩下的十五万等心甘回到国后马上再打五万,仪式全部结束后剩下的十万也会马上打上。   心甘咬着牙看着手机短信提示的到账信息,不得不将一肚子的火气咽了回去,谁让有钱的是大爷呢,况且,那二十万真的很诱人,比起到时候被李菲宰了还不如自己就辛苦一次呢。   挂了电话,默不吭声的跟着那司机到了二楼的一间房,更让她吃惊的是晚上门外还站岗了两个人,一身的制服,让她吓得滚回房间,这些人真当她是什么重要人物啦,这安保工作可够严密的,而且她发现明明没有远离市中心多远,可手机上网功能全被屏蔽,一个晚上她只能对着电视看尼泊尔的电视节目。   第二天一大早便有人来接她,而且来接她的人正是程知非本尊。 正文 第十章回国   一看到程知非,心甘的脸色变化迅速,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咬牙切齿,若不是昨晚上打到她账上那五万块钱稍微抚平了她暴躁的情绪,天知道她此时会不会马上冲上去跟程知非算账。   程知非今日还是一身哪怕在异国也依旧惹眼的制服,衬得那身板依旧挺拔结实,若光看脸,确实让心甘没有话说。   “上车吧。”程知非只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便率先开门上了车,心甘撇了撇嘴,虽然满肚子腹诽,却也动作慢腾腾的跟着上了车子。   “之前听你口音,你应该也是西京人吧?”   程知非的问题让心甘眼皮跳了一下,嘴巴上却含糊不清的说着,“唔,算是吧。”   程知非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那闪烁不定的眼神,而且之前在电话里对于要回到西京这件事有很大的反抗情绪,越发肯定了这丫头当初就是从西京跑出来的。   一个女孩从家乡远渡异国,还偏偏选了环境与物质上并不算得很优越的小国家,也真不知道她脑子是怎么想的。   不过这些是关于她个人的事情,程知非目前的任务只是要将她安全护送回国完成仪式,至于这丫头的私事程知非倒不会插手。   车子很快就开到尼泊尔郊外的一个小型机场,由于这里远离市中心,因此路上很少看见汽车跟行人,靠近机场附近还安排了当地的一些安保人员进行身份核查,由于事先就已经安排好一切,因此车子很顺利就进入机场。   在机场上正停靠着一架小型客机,大概是能乘二至三十人大小的,飞机一处地方还印着鲜红的标志,心甘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母国生产的,心里犹然有种微热的情绪在慢慢扩散。   心甘还是头一次坐这样的小型飞机,自大上了飞机上不由得东张西望,对于机舱内的一切充满了好奇,还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本以为这种小飞机坐起来不会有大型飞机的舒适感,却没想到出乎意料的适应,就连她底下坐着的那坐垫都是真皮的,软乎得让她一下子就打消了原本的担心。   迷迷糊糊在飞机上睡着,等程知非叫醒她的时候飞机已经停靠在一处郊外的飞机坪中。   “这是哪儿啊?”心甘揉了揉谁得惺忪的眼皮,眯着眼拿着自己的行李跟着前边的人下了飞机,这才发现这个飞机场比尼泊尔的那个大了不止十几倍,而且附近的一系列飞机全是军用的直升飞机,让她顿时瞪大眼。   心甘默默咽了咽口水,看着不远处小炮过来的几个同样身着制服的人,这些人朝着程知非敬了个礼后变十分有序的如同一道直线破成两边,齐刷刷的分成两排等候上级指示。   直到这时候心甘才发现原来程知非的等级或许比她原先想的要高出许多?   心甘其实不太了解他们的等级制度,况且程知非穿的制服上也从没有贴过肩章,因此无从得知程知非究竟是什么身份。   程知非迈开步伐,边走边问道,“李主任现在单位么?”   前排为首的一个年轻男子立即精神的回道,“报告,李主任已经在二区办公室等着了,出来的时候告知我们一定要将程书记安全送达。”   看了一眼两排约莫十几人的队伍,程知非微微蹙着眉,“人数太多了,一辆车负责安保就行了,剩下的人迟一刻钟再回去,否者太惹眼。”   “是!”为首的人大声应道,紧接着打了个手势,队伍很快被分成四队,又从里面分别挑了四个人出来。   心甘跟着程知非坐上一辆军色越野车,大概是被方才机场的那一幕震慑到了,倒没有如同往常一样聒噪,反而难得乖顺老实的坐着。   心甘并不知道自己即将被送往哪里,因为车上全部拉上黑色的贴膜玻璃,昏暗车内只依稀看到旁边程知非那优美的脸部轮廓,以及侧面看挺直的唇峰。   路上原本还平稳的道路像是忽然起了变化,也不知道是行驶在怎样的路上,明明是平稳性能优越的越野车,却仍是像撞到凸起的石头上,车身整个被瞬间抛起,毫无防备的的心甘吓得尖叫起来,下一刻又因为失去重心直接撞到前边座背,疼得她在黑暗中龇牙咧嘴的。   刚要开口骂几句,又被紧接着的一个大转弯失去方向,身子直扑扑的倾到程知非那边。   程知非的身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虽然已经淡得快要闻不到,不过因为此时靠他很近,所以心甘还是能闻见一些,便皱了皱眉。   她不喜欢男人的抽烟,而且对烟味有种天生的反感,又因为在黑暗中,直到他看不见自己此时脸上的表情,于是满脸嫌恶的咋了咂嘴。   心甘不清楚的是,对于程知非这类经过严苛训练的人来说,在黑夜中看东西并不困难,所以当看见她满脸的嫌恶后反倒起了些许兴趣。而且更让程知非惊奇的是他并没有马上推开这个倒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因此此时的心甘更像是个软乎乎的抱枕,没骨头似的枕在他腿上,呼吸间隐约还飘着一股子淡淡的奶香。   这股奶香越是靠近越是浓烈,似乎从前天在尼泊尔给她剃头的时候就闻见了,素来在各类接触的女人当中闻过各种类型的香水味,但身上带着奶味的女人还是头一次遇见,不过程知非倒也没有觉得很难闻,甚至比起呛人的香水味,他倒是觉得这股子奶味要好闻多了。   脑子这个想法一划过,程知非莫名的皱了皱眉,心里便告诉自己,这女人目前而言只是一项任务而已。   心甘这边不清楚程知非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心甘有打小喝奶的习惯,在西京的时候每天都要两杯左右的牛奶,早晚一杯,还必须是从农场送来的新鲜水牛年,这到了尼泊尔以后,因为当地的印度教信奉黄牛,将黄牛当做神圣的生物,而水牛则用来宰杀,但因为尼泊尔水牛产奶量少,若需要牛奶必须自己亲自跑到蓄养水牛的当地居民家取奶,心甘子在居住的地方搜罗了一圈,实在是距离太远才不得不放弃。   好在她住的地方旁边一户人家养了好几头的黑山羊,那黑山羊产奶很够,那户人家送过心甘一次羊奶,味道虽然比起牛奶要稍微腥一些,但热过后加点自己带的冰糖,依旧美味十足。心甘便跟人家商量好一定的价钱,每天过去取一杯羊奶食用,倒也让她满足。   程知非将她安排在分区的单位宿舍里,这是一个单人的宿舍,宿舍的隔壁紧挨着的就是程知非的办公室,平日里程知非在这边加班累了就顺势在宿舍住下,因此收拾得倒也干净。   因为将宿舍让给了心甘,程知非只能暂时住在办公室里,晚上的时候他还在忙着处理这段时间出国后国内累积下的公务,简直是忙得焦头烂额,刚放下手中的文件,正想深呼一口气的时候,猛地一抬头,冷不防的看见心甘这丫头正赤着脚,一脸惶恐无措的盯着他,眼中甚至还噙着泪,像是发生了天塌下来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