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似曾相识的男人 苏州今年的春天要比往年来的更早一些,阳春三月已是一派春春日融融的景象了,阳光柔柔地洒下来,金灿灿的像蜜一样的颜色铺满了苏州的每一个角落。 白随安一边咬牙一边跑,汗珠顺着发丝滚落到眼角,两鬓的碎发粘在脸上,衣服几乎湿透了,一头长发被甩在脑后随风飞舞,刘海已经竖了起来不成形状,小脸通红通红,整个人显得格外狼狈。扭过头一看,心惊肉跳,Shirt!怎么还在追!? 白随安身后,叶南穷追不舍,同样满脸通红,身上穿着红色的T恤在胸膛部位印着“热血”两个字,张牙舞爪略显夸张,衬得他仿佛整个人都在燃烧。他紧追着前面的白随安,风在耳边呼呼地响,黄棕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像是打了蜜蜡一般发亮,有点厚重的刘海被风吹得往后掀。 白随安拼了命向前跑,身后的人紧跟着她。她很聪明,总往人堆里跑,小小的身板一下就从人缝里钻了过去,像极了一只受到惊吓四处乱串的小白兔。而叶南一个身高185的大男人就算是瘦成竹竿也很难像白随安那样见缝就钻。 白随安已经被叶南追着跑了好几条街,见他这架势根本没有要放弃的意思心里不禁迭声叫苦,再这样跑下去自己非暴尸街头不可。感觉自己身体渐渐得不受控制,而叶南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越跑越快。白随安不禁在心里咒骂,这人是嗑兴奋药过头了吧! 她边跑边想着自己该怎么办,就算路上的行人见她可怜雷锋精神泛滥站出来帮她,也不能让叶南死心从此不再纠缠啊,说不定别人还会以为她勾引了人家老爹以至于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才会这样穷追不舍。 思前想后,终于支撑不住了,于是暗暗发狠,一咬牙,头朝天闭着眼睛扯开嗓门大喊“救命啊!~救命!~~”白随安喊得撕心裂肺小心脏扑通扑通得跳。 路上的行人听到有人呼救纷纷停了下来。 正当有人要出手将叶南拽住的时候,叶南突然大喊“安安!别跑了!我爱你啊!我不要分手!!” 此时大家心里都已经明白了过来,正要出手相助的活雷锋尴尬的收手,笑呵呵地说:“哎,现在的年轻人啊真他妈热血!血气方刚啊!” 热血你妹!白随安在心里把叶南骂得狗血淋头。突然眼睛一亮,一个格外惹人注目的男人面向她缓慢地走着,但似乎没有注意到她。他的眼眸深邃却显而易见的涣散,不知道在看哪里。五官端正搭配的恰到好处,黑色的发梢被风吹得微微上翘,白皙的皮肤被阳光镀了层暖暖的颜色,穿着白色衬衫外面套着V领的淡蓝色毛衣,下身一条黑色的休闲裤,腿显得格外修长。他的双手插在裤袋里,面无表情透着淡漠疏离,阳光再暖也遮掩不了这股气质。 眼看叶南越追越紧,白随安不顾一切得往前冲,眼睛死盯着迎面而来的男人。 就在那么一瞬间,白随安感觉自己撞上了一个不太宽的胸膛,肋骨撞到了鼻梁痛的她眼泪直冒,然后...... “啊!” “嘶……” 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男人被撞的向后退了几步立即站定,深深皱起眉头,一双涣散的眼睛盯着狼狈跌倒在地的白随安。 “你……”冷漠的口吻,像一块化不开的寒冰。 看着他从嘴里不悦地吐出一个字,白随安觉得头皮发麻,低下头去捉摸着如何应付他,眼睛咕噜一转溜,又抬起头来盯着他涣散的眼睛,一副小媳妇受委屈的摸样,“我……”顿了顿,见他没反应,心里一横,顶着一张红晕未散的小脸仰头看着他:“我怎么感觉你似曾相识?”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俯下身来紧锁着眉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白随安,眸子如同深渊一样深不见底,薄唇抿紧,片刻出神,这个女人的声音的确很熟悉…… 白随安吞了吞口水心里有些害怕,看着面前的男人如此高深莫测地盯着她,白随安不禁怯懦地往后一缩。 男人仿佛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直起身来俯视着白随安,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很快就隐没了。 “看来是熟人,走吧。”男人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回应她的话。 白随安瞪大眼睛,像是没反应过来。“啊?去哪?” 男人伸出手“先起来。” “哦。”白随安慢慢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依旧仰视着他,心里暗暗不爽,这人没事长那么高干吗?!随即低下头思忖着,难道真要跟他走么?可是这社会上好看的斯文败类不尽其数啊! 正想着叶南就追上来了,停在她面前撑着腰杆气喘吁吁,好一会儿呼吸才顺畅过来。他的头发被风吹得定了型,这样看起来仿佛是一个狮子头。白随安没这闲情去欣赏他的狮子头,换做以前她肯定会笑话他的祖先是狮子变来的,他们家世代相传,他会马上反击她,嘲笑她没品味,然后她就故作惊讶地对他说原来品味都向兽类发展了啊...... 叶南一心想着白随安,未注意到她身边的男人,上前拉住白随安的手有些孩子气的说,“安安,我不分手!” 白随安顿时黑了脸,使劲挣脱了叶南的手一脸嫌弃得往身上擦。 叶南看在眼里,心里一痛,一脸难过的看着白随安,低声下气地说:“安安,请你相信我,我爱的一直都是你。” 白随安没有接他的话眼眸微垂盯着地面,心里一阵厌恶,这种烂俗的话电视里放的都不爱放,三岁小毛孩都能出口成章。 叶南一脸痛色得盯着白随安,而白随安身边的那个男人却不知在看何处,这样的场面十分尴尬,很容易被误想成一场三角恋的情感纠纷。 “走吗?”男人直接忽略叶南,语气淡然地问白随安,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没等她说话叶南就指着男人生气地说“安安,他是谁?” 白随安愣住了,看了看一旁镇定自若的男人,不知该如何回答,心下想着,她和他的关系......陌生人?她刚说认识他,男朋友?自作多情了吧。远方表哥?这基因明显不符合..... 叶南看着白随安连解释都懒得给心里十分窝火。 “先生,请问你是?”叶南耐着性子,看向那男人,礼貌地问。 那男人嗤笑一声:“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什么?!你谁啊,请你搞清楚,我才是安安的男朋友!”叶南顿时火冒三丈,拽紧了拳头。 男人笑了,带着隐隐嘲讽的意味,涣散的眸子如同万丈深渊,伸手牵住白随安,轻柔地说道:“走吧。” 话音刚落,拉着白随安就往前走,无视掉了一旁愤怒的叶南。 叶南没有再追上去,定在原地死死的瞪着他们。 正文 2.林遇白 街上人来人往,偶尔会有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突然从街道的这边蹿到街道的那边,惊扰了路上的行人,随之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很快又归于平静。 春天的风夹杂着暖意和花香,像一剂催情的媚药,使人变得慵懒甚至昏昏欲睡。 白随安感觉自己就是身处其中,春意浓浓,外界一切的喧嚣都被隔离,听不到也感受不到,脑子里乱七八糟。她被抽了骨一样软绵绵的,摇摇欲坠,恍若一世的疲惫在此刻从四面八方侵蚀着她的身体和意识。 她什么也不想去想,任由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男人牵着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要说她一点也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看见自己的手被他那双节骨分明的手坚定地握着,莫名感到心安。 她知道他们已经出了市里最热闹的地方,环顾四周,周身的环境十分幽雅清静,路的两旁种着梧桐,枝叶繁茂,交错覆盖,几乎遮住了这片天空,阳光从缝隙里穿过轻轻得落在地上形成了斑驳的光影。 她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薄唇微抿,眉宇间透着淡淡的疏离,涣散的眼睛注视着前方,他仿若置身事外,周围的一切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就连白随安这样大胆的打量着他,他都没有发现。 “那个……我们去哪?”白随安拽了拽他的衣袖,眼睛偷偷得瞄着他,小心翼翼地问。 “林遇白。”不参任何杂质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冷漠。 “啊?” “名字。” “哦......” “林遇白,我们去哪?”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或许是他浑身的散发的冷意压迫了她的神经,使得她的胆子莫名其妙的萎了下去。 “不会卖了你。” 说完林遇白专注地走路不再理会她,她像打了一支镇定剂没再向他询问什么了。 好一段时间两个人之间很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白随安感到无聊,这旁边的人实在太闷了,真是惜字如金!没办法,索性闭上眼任由他牵着自己走。 走了几步,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伸出手在林遇白面前晃了晃,然后抬起头紧盯着他。 林遇白背脊一僵,突然站住不动了,原本白皙的脸愈加苍白,眼眸深邃不见底,寒气渗人,他盯着白随安的手思索了一下便垂下了眼眸。 见他这样,白随安有些慌了,“那个......” “瞎了。”声音低沉,话语里掩藏不住落寞和自嘲。 “那你刚才怎么会知道......” 林遇白沉默。 白随安对于刚才自己的举动感到十分羞愧,内心纠结了半天最后满带歉意得说了句“对不起。”林遇白没有接话,似乎没有听到,但面色已不再像刚才那样苍白无力。 她知道他听进去了,只是......没有打算要原谅她而已。心里闷闷的,噎着有点不舒服。 “刚才的事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没事。” 白随安哑了哑嗓子,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看这条笔直的林荫路要走到尽头了,再往前走就是两条岔开的泊油路,不知道延伸到哪里,她的心里有不安了起来。 “可是......”可是你这么拽着我是要带我去哪里!?她在心里嘀咕没敢把话说出来。 等了一会,林遇白没有听到她继续,微微偏着头,神情淡然地问“什么?” “可是我想回家。” “你家在哪?” “我家在......”你问我难道我就会告诉你吗!?白随安把话搁在胸腔里。 又没听到下文,林遇白眼眸黯了黯。他无法看清她的脸,因此无法去猜测她心里所想。他十分懊恼又十分无奈,面对这个女人他实在没有办法。她很机灵,时时刻刻都给自己套了层皮让别人不易揣摩她的心思,呵,更何况是他这样的瞎子。 “我送你回去。” 白随安脑袋里顿时警铃大作,神经绷紧立刻警戒起来,嘴边堆着笑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家离这里很远,你不太方便,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林遇白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她,眉头深深皱起,薄唇抿紧,眼眸里透着一股不明所以的意味,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僵持了几秒,白随安感觉到握着她的手渐渐的松了,林遇白低下了头,苍白的脸被自嘲所覆盖。此时的他仿佛躲在一个遥远的黑暗世界里,感触不到外界一切温暖的东西,身体散发出阵阵寒意,伴随着掩饰不住的落寞。 白随安的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又疼又内疚,她很想把他从黑暗的封闭世界里拉出来。内心挣扎了一下,牵起他的手,微笑得看着他温和地说“走吧,” 就这样换成了林遇白被她领着往她家的方向走。 白随安觉得自己很傻,看见了诱人的食物就乐呵呵得往人家陷阱里跳。更让人气愤的是她明明知道那是陷阱,她还是很乐意地跳了下去。 良久,她歪过头对身旁的林遇白说:“哦,对了,你还不知道我名字吧,我叫白随安。” 林遇白沉默片刻,随即说道, “我以为你叫白随林。” “……” *** 夜幕降临,黑暗铺进房子里。客厅没有开灯,松软的沙发上静默地坐着一个人,仿佛和黑暗融为一体。 他无神地垂着眼,陷入深深的沉思。 今天撞他的那个女人真的很熟悉呢。 她的声音在他脑海里辗转回荡,触发了存封在深处他不愿提起的记忆…… 嗤,几年了呢,没想到还会再次遇见。想到这里,唇角勾起一抹不经意的笑。 既然老天安排他们再次相遇,那他就不客气了…… 正文 3.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 白随安回到了她的单身小公寓,房子不是很大,大约八十平米,两室一厅,对她这样离家在外打拼的小资来说已经足够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房间被白随安布置的十分温馨,暖色的小灯照在屋里给人一种家的感觉。 走进卧房打开灯,白随安一头扎进枕头里,抱着床头的大熊娃娃,使劲的捏了捏娃娃的耳朵,心里愤恨极了。遇上人渣也就算了,是她倒霉,可是遇上纠缠不休的人渣这难道不是她倒了八辈子霉? 转念想起了今天遇到的那个男人,如果不是他,恐怕她不会这么容易脱身。白随安不由地抬起被他牵过的手,放在眼前,出神地盯了好一会儿。 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白随安才惊觉自己在干什么,懊恼的耷拉下手,翻转了一个边。好端端地怎么会想到他?白随安闭上眼,晃了晃脑袋,想要把那男人的身影赶出脑海。但不知怎得,他给白随安的记忆尤其深刻,像是多年前就认识一样。 他抿着的唇,淡漠的表情,时而透出来空落的无力。他说他叫林遇白。他说他瞎了。白随安的心像是被什么给刺痛,有点难捱。 任谁眼睛看不见都会很痛苦吧。疾病真的是很折磨一个人,不仅仅是身体,心理上也要承受巨大的打击。他那样傲骨的人,真的很难想象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视觉周围的一切后,会是怎样的情形。就是换做是她,恐怕她也很难过去心里的那道坎。 突然,白随安猛然坐起,“哎。他不认识路,又看不见,怎么回去啊。”意识到这个问题,白随安不禁担心起来,万一他走丢了怎么办?一颗心悬了起来惴惴不安。 这时一阵铃声打断了白随安的焦虑。她拿过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接通了电话:“妈,今个儿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白妈妈在电话那头笑意吟吟,关心着自家的女儿:“妈想你了啊。怎么样,还习惯吗?” 白随安爬在大熊娃娃的肚子上,侧着脸深深地埋了进去,心里的温暖渐渐凝聚。“知道了,放心吧,难道还怕我在这边被欺负了不成?” “你这孩子,成日里总想着往外面跑,这外面哪有家里好啊。你在外头要好好和同事,朋友相处,要是有什么事了也好有个帮忙的,唉……”毕竟是离家远,做母亲的总归是担心子女的,不免唠叨了些。 “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白妈妈听女儿这么说,也知道自己女儿是什么性子,总是报喜不报忧,叹了口气:“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性格强了点,妈是怕委屈了你自己啊。”白妈妈也是真的担心,你说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也没个依靠,想着就觉得心疼。 白随安眼眶有些湿红,鼻尖酸意不止。如果不是在妈妈通电话,她真想嚎啕大哭一场,将心里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她把嘴角的笑容拉扯得更大,在娃娃身上蹭了蹭,故作轻松地说道:“妈!好了啊,你就放一百个心吧!”白随安拉开手机,深吸一口气,把欲要滚出眼眶的泪水憋回眼里,稍稍稳定自己的情绪,再继续说道:“很晚了,妈你早点睡,我也得准备睡了。” 白妈妈看了看墙上的钟,知道明天自己的女儿要上班,便也不想打扰她休息。于是温声说道:“记得多打几个电话回来,你爸也很想你。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我挂了啊。” 白随安依依不舍地跟妈妈挂了电话,眼泪瞬间崩析,蜷着身子轻声啜泣,肩膀一抽一抽地耸动。妈妈因为职业缘故而变得沙哑的声音仍在她耳边萦绕,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妈妈那笑容可掬的模样。此时,她真的很想家。 *** 白随安不是苏州人,家在北京,父母都是当地高中名校的教师,在老家她家算是不错了,一家子和和睦睦挺幸福的。 她从小就有主见,家在北方,一心想着往南方跑,因此她到了苏州这个江南城市读大学。高考那一年她被苏州A大录取,填选专业时选的是英语专业,仅仅因为当时英语在很多大型公司都吃得香。 毕业之后留在了苏州,可是时过境迁,会英语的人越来越多,因而对这方面的人才需求早就被时间给埋没了。现在这个时代,注重的是全面发展的人才,像她这样除了英语无一技之长的小老百姓,扔在人才济济的大海里,就算是淘浪者眼睛擦得再亮,也没办法发现她啊。无奈,为了能独自生活下去,她好不容易进入一家翻译公司,当上了总经理。。。。。。的助理。 叶南是她在A大认识的,标准富二代,在看见她第一眼时就下定决心要追她。其意图不是因为她长得多漂亮,而是因为那一天,叶南和几个公子哥高调得往她身边经过的时,被她给无视掉了,一个正眼都没给过。碍于面子,他和几个兄弟打赌,一星期保证追到她。 结果一追就是三年,叶南死皮赖脸,献花又献佛,往她身上砸了不少钱,结果她还是没有答应。到了大四,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松了口,于是叶南终于名正言顺得成了她的男朋友。 他们恋爱的时候,白随安好几次发现叶南偷腥的事。这本该很令人气愤,可搞清楚事情原由后,知道叶南顶多就是闻一闻腥味,也就作罢,耍耍脾气,叶南厚着脸皮哄一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如今叶南被白随安捉奸在床,白随安果断要和他分手,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不留一点回旋的余地。外人看来可能都会觉得白随安绝情,喜欢无理取闹,只有知情人才知道这次叶南真的做过了。 要说白随安不难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她和叶南有过一段不错的曾经。平心而论,叶南的心里确实满满地装着白随安,而白随安也知道自己确实是真心喜欢他。两情相悦本来就是一件很难得的事,再加上叶南各方面条件也算优秀,白随安对未来的打算就微微得倾向了叶南。可事实上叶南的心能够自然收缩,他是爱白随安,但并不代表心里只装着她,正常时候心里当然只有她一个,偶尔膨胀的时候,连同白随安在内可以一起装下好几个女人。 叶南并没有因为上次事就此放弃,每天几十个电话像炮一样轰着白随安的耳朵,尽管白随安一个个的狠心挂掉,电话还是每天打来,扰得她成天心神不宁,工作好几次出了错误,烦得她直想骂人。 好在这周末上级给他们批了假,可以让她放松一下。就在她惬意得享受周末假期时,收到了总经理发的一份文件,让她当天翻译完,晚上再传给他。没办法,她只好捧着笔记本来到了离家最近的一家咖啡厅。这家咖啡厅布局简单雅致,混合欧式风格,四面都有隔音窗将街市的嘈杂声阻挡在外,只要一有空闲,她就会特地来这里坐一坐。 白随安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要了一杯摩卡,打开笔记本就开始埋头工作。其实她今天心情非常不好,大姨妈提前来了,做什么都心烦意乱,没办法集中精力。 偏偏这个时候手机响了,铃声在这样安静得地方显得十分突兀,好几个顾客投来了不满的眼光,她不好意思得朝他们笑了笑,随即拿起手机,一看是叶南打来的,立马挂断扔在一边。 挂断之后又接着打来,不屈不挠仿佛她不接就不肯罢休。于是她将手机设置成静音,缓缓地吁出一口气,这下终于清静了。 可她仍然心不在焉,频繁地将一个单词翻错。 她心烦地停下来手里的工作,拿起手机一看,踟蹰片刻,划向接听键。 “喂!”口气十分不好。 电话那头疑迟了几秒,紧接传来了叶南欣喜又焦急的声音。 “安安,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你有什么事吗?”白随安极力掩饰对叶南的厌恶。 “安安,对不起,婧妍那天在skyclub喝醉了让我过去接她,她。。。。。。” 蓦地,白随安感到一阵心寒,那种背叛的滋味像一块巨石梗在她的胸口,让她无比难受。她撑着额,心里烦闷的很,冷冷地打断他。 “叶南,我们已经结束了,你再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可是安安,我真的很爱你,我不想和你分开!” 白随安见他如此纠缠不休,心里的那把火越烧越旺,一下没控制住,大声地说“叶南我告诉你,在你和婧妍躺在床上共赴云霄的那一刻你已经背弃了我们的爱情,你觉得我还会继续和你在一起吗?” 叶南明显急了,口不择言“安安,我不准你和我分手,是婧妍她勾引我的!......总之,你休想离开我!” 听了叶南的话,白随安突然平静了下来,搅了搅还没喝过一口的咖啡,叹了一口气,语气平淡地对叶南说“叶南,你是个男人,应该对你的行为负责,婧妍喜欢你很久了你不可能不知道,事已至此你就好好得对她,我们好聚好散,这样对谁都好。” “不!我不同意!安安,我后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 白随安秀眉一挑,暗讽着他,“呵,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小偷就不会被警察抓了,杀人犯也不用被枪毙了,而你叶南早就是几个孩子的爸了。所以请你别再打电话给我了,我们到此为止。” “可是。。。可是。。。” 叶南被她说得一愣一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白随安不想再和他继续纠缠下去,挂了电话,立刻关机。揉了揉有点发疼的太阳穴,收拾好东西,抱起笔记准备回家。一转身就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见到他白随安很惊讶,惊讶之余突然意识过来,他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开始没有看到他?!可刚刚。。。。。。老天保佑,希望刚刚他什么也没有听到!!! 正文 4.因为你是一只刺豚 白随安细细地打量着他,他里面穿了一件蓝白镶嵌的针织衫,精致的锁骨恰好露出来,添加了几分性感,外面是一件纯黑色的休闲风衣,即使是如此随意的搭配,也掩盖不了那股独特的气质。他应该刚洗了澡,头发有些蓬松,看起来非常柔软、顺滑,一双眼眸宛若春夜的苍穹深邃不见底。下午的阳光斜斜得落在他的身上,给他披了层淡淡的光晕,他就像一个邻家大男孩一样,平易近人,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 白色的盲杖稳稳靠在一旁,桌上摆着一杯咖啡,他安静得坐在那儿宛如一座月神雕塑,美得让人无法移开眼,茫然得望向她这边,似是在看她又不像在看她,眼神空洞,非常专注似乎怕看漏了什么。 周围有三三两两的顾客往他这边看,特别是不远处那一桌,几个学生打扮的少女挨个地凑在一起,一边用震惊的目光时不时往他这边瞟,一边谈论着什么。 正纠结要不要上前跟他打个招呼,就听见他叫她的名字, “白随安?” 她愣住了,心里不禁怀疑,他真的看不见吗? “走了?”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又询问了一句,声音低哑,像是对自己说的。 白随安走上前去,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嗨!” “恩?”语气微微上扬。 “是我,白随安。我可以坐这吗?” “恩。” “你怎么在这?” “喝咖啡。” “......”你这不是废话吗?白随安在心里说。 “哦,对了,上次你送我回家我忘了向你道谢,真是不好意思啊。” “没事。” “那天的事我真的要跟你说声谢谢,不过,其实后来我可以自己回家的,你不用陪我走那么远。”明明那天摆脱了叶南就应该向他道歉,然后挥手再见的,不知道自己脑子怎么就进水了,被他拉着走了那么远,差点还引狼入室,说来说去吃亏的一直都是她,可现在心里还要这么过意不去呢...... “没关系,那天……有人在追你?” “啊?!”总不可能把她和叶南那档子事解释给他听吧,“额……一个神经病。” “哦,路上坏人多。”林遇白撑着下巴淡淡地说。 白随安气结,所以他就这样顺理成章的成了护花使者兼她的恩人?还说得那样云淡风轻,一副我毫不在意,我很大方的样子!? “呵呵~,是啊,多亏了你帮忙,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白随安面上挂着笑容,心里已经咬牙切齿了。 “那就请我吃饭吧。” “额……” “怎么?”微微皱起了眉头,像是不满白随安刚刚的反应。 “没事,没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随时都可以。”白随安赶紧说道,生怕他听出什么。 “把号码写给我,有空给你电话。” 白随安想了想,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便利贴和一支笔,快速地写上自己的号码,一边递给他一边说。 “刚才你在看什么呢?”她十分好奇,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能如此吸引他的注意。 “恩?” “我没跟你打招呼之前,你往我身后看什么呢?” 林遇白锁起眉头,眼眸黯了黯,一瞬间又恢复的正常,很好地将情绪掩藏了起来。 观察到他的反应,白随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明明是看不见的啊,她还偏偏不经过大脑思考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在看你。”他淡淡地说道,落寞一闪而逝仿佛是白随安看花了眼。 不知名的滋味搅得白随安心里十分不舒服,因为他看不见所以他无法准确的将目光定格在她身上,才会导致眼神飘忽在别处,那些需要用眼去看的事物对他来说是那么的力不从心。看着林遇白深深地陷入沉思,将自己封闭在了另一个世界里,白随安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 之后谁也都没有再说话,气氛渐渐尴尬了起来。 突然,咖啡厅的一角传来了钢琴的声音,远远悠长,回荡在这儿的每一个角落。 是有人在弹奏《淹死的鱼》,优美的旋律伴着阳光里的尘埃在空气里舞动,白随安莫名的伤感起来,这曾经是在自己读高中时最喜欢听得一首歌,如今再次听到,还是那么熟悉。 回想起那时,这首歌刚出来时特别火,学校广播站天天放,几乎每个人都会唱,“我就像一只深海里的鱼,既然注定挣脱不去,我愿意闭上眼,死在你怀里。”告白信上基本都有这句类似的话……从来都没有落伍过。 正值青春的他们,谈情说爱,打架逃课……无所不能。在那么一片浑水中也有那么几个人自命清高,出淤泥而不染,不受外界干扰发奋读书,想要高考时鲤鱼跃龙门。而白随安么,就属于两耳都问窗外事,一心也读圣贤书的中立分子,好玩成绩也还不错,打架的事没敢干,逃过课,思过春,谈过爱...... 她的第一春是在高二那年开始的,是人家主动追的她。她的恋爱史一片空白,在这种事上就和白痴一样,人家明里暗里给她好多次暗示,制造了各式各样得烂漫氛围,想要攫取她的初吻,结果总是未遂。其原因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她根本没有明白过来,好吧,就当她是天真傻得可爱好了。相处四个月,最终她的第一春泯灭在……她的童真里。 分手当天,她没哭没闹,和丢了魂一样叫都叫不醒,吓的闺蜜陆娅担心她想不开做傻事,课也不上赶紧把她拉出来,给她讲了一下午人生大道理。晚上放学回家,陆娅瞧她还是那副没了魂的样,担心得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看到她精神抖擞笑容满面,陆娅以为昨天失恋的是自己…… 春梦醒了之后她又回到以前没心没肺的白随安,成天和同学打闹,“啊~我是一只鱼,我愿意闭上眼死在你怀里~”“宝贝,我收你做二姨太吧,大爷我舍不得让你死呀~”“哈哈…..~”就这样高中的生活在嘻嘻哈哈中度过了……. 笑声那么真切得在耳边回荡,感觉就在昨天。白随安完全沉浸在回忆里,手指无意识得跟着节奏,一下一下点着桌子。 “白随安。”一个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恩?” “鱼不会被淹死。”林遇白眯起眼睛,想要竭尽全力得将目光凝聚到她脸上。 “要是我掉海里,肯定会被淹死的。” “你也不会” “为什么?”我不会游泳肯定会被淹死,难不成你还来救我么?白随安在心里说道。 “因为你是一只刺豚。” “……”我宁愿你把我比喻成一只漂亮的鱼,死在海里算了。心里虽是这样想着,可脸上却满是疑惑地问“为什么是这样的比喻?我们才见过两次啊,你什么时候发现我……额,像一只刺豚了?” “你打电话的时候。” “……” 白随安顿时醒悟,立刻感到羞愧难当,他竟然听到了!!!他究竟听到多少?! 经过这么些事下来,她开始学聪明了,如果直接问肯定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故意当做没听到,不找边际地说“咦~我开始怎么没看见你呢,你什么时候来的?” “应该在你之前。” “那你怎么不叫我啊?” “开始不知道是你,后来你打电话不想打扰你。” “那我打电话的时候……” “应该不止我一个人听到。” “……” 白随安瞪着他,不想打扰她!明明就是想看她笑话,不止他一个人听到!就是说她和叶南那点破事很荣幸得被他们都听到了! 她仿佛要把他瞪穿,心里恨得不行,眼前这个人好像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悠闲得偏头看向窗外,嘴角挂着一个清浅的笑容。 正文 5.不如就今晚吧 凳子上像是生了刺,白随安坐不住了,偷偷瞄了瞄店里其他人,总感觉有人在盯着她! “呵呵~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啦,有人来接你的么?”看他这摸样,身家肯定不平凡,但她还是忍不住客套几句。 “没有。” “啊!?那你一个人怎么回去?” 知道话说错了,可是已经收不回,好在他没有什么反应。 林遇白往前俯了下身,脸靠近进白随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股淡淡的清香钻进她的鼻子里,她不由地往后一缩。 “嗤,那你送我吧。”挑逗味十足,又让人难以抗拒。 送他?明明自己只是想要关心他一下,好心询问一句,什么时候又变成她送他了?脸皮真厚! “呃……不太好吧。”上次差点引狼入室,这次难不成还要掉进狼窝? “呵,你先走吧,等下会有人来接我。” 就知道是这样!“那好吧,你有时间就打电话给我,我请你吃饭。我先走了啊,拜拜!” “恩,拜拜。” 白随安赶紧拿着东西走人,出了咖啡厅,突然轻松了很多,空气清新生活一片美好! 回到家以后,手机刚开机就有人打来了电话。 “喂~安安啊,你今天是双休么,赶紧出来,经常去的那家Dunkin'Donuts,这么久没见想死你了!” 昨天才见过!陆娅男朋友出差了,一个人吃了几天泡面实在忍受不了了,就把白随安哄到家里去给她煮饭吃!简直就是没了男人就会死的…… “不是昨天才见过吗?我记得和你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晚上!” “嘿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快点啊,我快到了,不说了挂了啊,拜~” 陆娅是白随安的发小兼闺蜜,打娘胎里就认识了,她们的妈妈是拜把姐妹,两家也关系很好。两个人从小臭味相投,形影不离,一个澡盆两个人用,一条裤子两个人穿,幼儿园到大学两个人都是在一起读的,毕业之后白随安想留在苏州,她也毅然地留在了苏州。 白随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换了套衣服,拿着包穿上鞋子就出门了。 到了Dunkin'Donuts,刚推门进去,就听见陆娅的声音,“安安,这边!”白随安走了过去,把包放在一边。对站在一盘的服务生说,“一杯橙汁,谢谢。” “好的,请您稍后。” “怎么?你家许先生还没回来啊,又要我请你吃饭?”白随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陆娅,能叫她出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嘿嘿~哪能呢,明天就回来了,安安你可真记仇!” “丫啊,你再这样下去,人家父母准不待见你,要是有一天他和你分手了,你岂不是要饿死在家里?” “安安你别乌鸦嘴,他要是敢和我分手他就不叫许奕培了。”看着陆娅气势满满,仿佛把许奕培吃得死死的,白随安“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哎,你别尽说我,前阵子听说你和叶南闹别扭,你们怎么啦?” 白随安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正经地说,“分了。” “啊!?怎么回事!”他们上次吵架,陆娅听白随安提起过,说是叶南好像和婧妍有一腿 “他和婧妍上床了,被我当场抓住。” “什么!?当初他追你的时候那可是死心塌地啊,没想到他还挺有本事的啊,搞这么一出,吃到碗里的看到锅里的!!”陆娅为白随安抱不平,没想到叶南是这么一个烂人,竟然和婧妍搞在一起,婧妍是什么人?她是被公认天天“发烧”的病人!不“打针”就治不好,总有一天叶南会死在她手里。 “算了,别说了,都过去了。”白随安不想再继续提他,心里对他实在是反感。 “哎!你啊,只怪当初太年轻,是人是狗分不清啊~”陆娅说得有模有样,配上夸张的表情逗得白随安直笑。 “哈哈......” 和陆娅在Dunkin'Donuts分手时太阳都快落山了。她一脸疲惫地回到家里,蹬掉鞋子直接倒在沙发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心里烦闷得很,索性把晚餐给省了。她闭着眼睛躺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准备去洗澡。 浴室里,雾气弥漫,水声哗啦啦得响,白随安往自己身上打着沐浴露,妙曼的胴体被腾腾蒸汽围绕着。唉,被叶南纠缠不说,还被他害得掉进坑里了,最关键的是今天正好是大姨妈汹涌的日子……! 突然浴台上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白随安诧异地接起。 “喂?”白随安的声音伴着水声一起传到了电话那头,林遇白正坐在沙发上,手放在腿上,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思考白随安在那边干吗。 “请问你是?”怎么没人说话,不会是打错了吧。 “是我。”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白随安一听就知道是谁,是那只大尾巴狼! “奥,你有什么事吗?” “吃饭了吗?” 真是奇迹啊!下午才给了号码给他,今晚就打电话来关心她吃饭了没有,他不会是……她赶紧说“没呢。” “哦,不如就今晚吧。” 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听在白随安耳里是那么的暧昧,惊得她差点没握住手机。 “啊?!”今晚什么?今晚他要干什么?! “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白随安觉得自己根本就跟不上他的思维逻辑,他总是思维跳跃性的比普通人快一拍。 她实在不想出门了,她现在在放血啊,再出去折腾一回恐怕就要血崩了。 “真的不好意思啊,今天恐怕不行了,我在加班呢,一下走不开。改天好吗?”白随安说得无比真诚,撒起慌来不打草稿。 “哦?”语气轻挑,“你在哪里工作?需要边洗澡边加班?” “……”白随安立刻把水关掉,暗骂自己蠢,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说,还让人家以为自己是做什么的了! 一时找不到借口只好实话实说,“好吧,其实我在洗澡,今天不太舒服就不想出去了,下次请你好吗?” “你想推脱?”林遇白眯起眼睛,脸上一片阴霾。花样还真多,洗澡加班?不舒服?呵呵~ “没有,没有……”兴许是刚刚打电话时冷到了,突然小腹一阵抽痛,疼得她抱着肚子弯下腰来,艰难地说“我……我是真的不舒服,下…次...好吗?” 她的声音在颤抖,林遇白呼吸一滞,捏着手机紧张地问“怎么了?” “没……没事…嘶,好疼!” 林遇白被她吓住了,乱了分寸,大声地问道“到底怎么了?” 白随安觉得十分委屈,带着哭腔说道“我大姨妈来了。” “去床上呆着,等着我。” 尽管声音明显的焦急,可这句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白随安疼痛难忍,也顾不了那么多。“你不用…不用…”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挂了。 正文 6.恩~你别走 恩~你别走 白随安迅速把身上冲干净,穿上浴衣就出来了。躺在床上和虾子一样弓着背缩成一团,小腹一阵一阵地抽痛。 林遇白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事,不知道女人来大姨妈会这样不舒服,听见她喊疼,心里揪成一块,想都没有想拿起盲杖就出门了。 刚到楼底下,他突然愣在那里,照这样走下去,明早都到不了,恐怕还会把自己给弄丢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无力感从心底升起,让一贯高傲的他深深地感到自卑,暗恨自己连一件简单的事都做不了。 他遇事向来镇定,此时竟乱了分寸,紧紧地握着盲杖,杵在那儿未曾迈出一步,过了好一阵子才掏出手机。 “哥。” “遇白?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接到电话的林遇墨甚是担心,深知自家弟弟的性格,一般没什么大事决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 “没事,能送我去一个地方吗?” “好的,你现在在哪?” “我在家。” “你先等一下,我马上就到!” 没过多久林遇墨就开车到了他家楼底下。 林遇白折好盲杖赶紧上了车,慌忙摸索着去系安全带。 “送我去翠园小区,快点!” 林遇白呼吸急促,声音略微颤抖。见他如此着急,林遇墨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要知道林遇白一直都是个泰山崩于前而自持不乱的人,别人急的火烧火燎,他还能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可现在…… 车子发动了,林遇墨忍不住问他:“都这么晚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林遇白身体明显一僵,深陷座位里,然后转过头去望向窗外。他看不到车外霓虹交错的夜景,眼里只有黑漆漆的一片。 “女人那个了……该怎么办?” 林遇墨被他吓了一跳,一脸震惊地问道:“什么!?那个?!你不会是把人家搞——”怀孕两个字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痛经。” “哦!原来是这样啊!女人来月经就得……” 白随安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敲门,她以为还在梦里,把被子往头上一蒙,不去理会继续睡觉,直到声音越来越大,她才惊觉真的有人在敲门。 她艰难地撑起身子,猛地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摇摇晃晃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她全身发热,头晕乎乎的,有气无力地走出卧室。 “谁啊?!”哪个丧心病狂这么晚了还来敲她家门啊! 门一打开就看到黑着一张脸的林遇白,白随安握着门把的手微微一抖,遂又虚弱地说:“你——你怎么来了?” 林遇白站在门,一脸阴霾,性感的薄唇紧紧地抿着,浑身散发出冷意。白随安赶紧让出道来,看着林遇白依旧站在外面纹丝不动,她才意识到不对,立马拉着他的衣袖说到:“进来吧,小心门口有个坎。” 白随安的家很乱,这是她的单身公寓,所以她很少收拾,杂七杂八的东西仍在地上到处都是。 她领着林遇白避开了地上的杂物坐到沙发上,略微气喘地对他说:“我…我今天真的不舒服,下次请你好吗?” 林遇白立刻冷着一张脸,怒气开始在心中凝聚。她竟然以为,他这样跑来就为了吃那餐饭?!就算他是个瞎子,也没到少了她那餐饭就会饿死的地步! 他生气地捏着白随安的手腕,一瞬间,心中的怒气消失得荡然无存,被浓浓的担心所替代。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热?原本体温就比正常人低一点的林遇白,在触碰到白随安的手腕时就像触到了一团火。 “白随安,你怎么了?”不是痛经吗,怎么会这么严重。 “我不知道。” 白随安呼吸沉重,话里带着浓厚的鼻音,头晕得转不过弯来,没法去思考他在说什么。 林遇白伸出手摸索着,想去测她的体温,无意间碰到了她的脸,手一颤,紧张地说:“你发烧了。” “你才发骚了!” “白随安!” “好吵~我要睡觉。” “……” 林遇白第一次吃瘪,又无可奈何,放轻声音,耐住性子哄她。 “这里冷,去床上睡好吗?” “那我去睡觉了,你别跟着我啊。” “……” 结果白随安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卧室,把林遇白一个人丢在客厅。林遇白哭笑不得,一脸无奈,只好自己摸索着去找她。 刚走了几步就踩到了白随安乱放的鞋子,打了个趔趄,怒意在他脸上浮现转而又消逝了,他低头望着地板想了想,十分不情愿得拿出盲杖。 到了白随安的卧室,听到了她沉重的呼吸声,林遇白才松了口气。 走到床边,林遇白推了推已经烧糊涂的白随安,脸上露出鲜见温柔,轻柔地说:“我们去医院好吗?” “我不去,我要睡觉。” 林遇白忍了。 “你烧的不轻,我带你去医院好吗?” “你才骚得要死!” 林遇白再忍。 “你生病了,不去医院会很难受的,我们去医院好好不好?” “你才有病!” “……” 林遇白忍无可忍,心里那团火“腾”地烧了起来。 “白随安!” “我好难受~” 林遇白立刻紧张地问:“哪里不舒服?” “全身都不舒服。” “……” 林遇白觉得自己应该抛开一切杂念,好好无视掉她说的话,否则到时病的就该是自己了。 “家里有退烧药吗?” “你自己找吧。” 林遇白咬牙切齿,火气又上来了,欺负他是瞎子是吗?! “到底在哪?”声音里有着隐忍不住的怒意。 “你凶我!” 林遇白心里的那把火瞬间熄了,又轻声哄着她:“乖,告诉我退烧药在哪。” “在床头柜上。” 林遇白在床头柜上摸到一盒药,准备去倒水,防不慎防的被白随安给拉住。 “恩~你别走——” 身音甚是娇柔,惹得林遇白一时呼吸不稳,思想脱了轨。 “你……” “你长得真好看,你留下来陪我好么?” “……” 其实白随安说的是两句话,想表达两个意思,一个是想夸林遇白长得好看,另一个是自己真的很难受想让他陪着她!可连在一起说,就是那个意思了! 而听在林遇白耳里,就是那个意思!就算他是个瞎子,可是他不是聋子!他还是个男人! 林遇白白皙的脸上浮出淡淡的红晕,嗓子哑了哑,仿佛卡了一团火。 “乖,先放手,我去给你倒水。” 白随安小脸红扑扑的,眼神迷离地望着林遇白,鲜嫩的嘴唇红得仿佛可以滴出汁来,要不是林遇白看不见,否则白随安决对会被吃干抹净了。 林遇白的自持力一向都很好,若是换做别的女人这样,他会倍感厌恶,可是面对白随安,他就和普通男人一样,对于女人的主动勾引身体往往比思想反应得快。 “哦,那你快点儿~” “……” 正文 7.那你今天来我家 林遇白并非圣人,他的确不近女色,可是对于心上人如此主动的诱惑,这恐怕让他难以把持的住。好在他不会趁人之危,只不过会让他憋出内伤而已。 就算是不近酒肉的和尚遇上这种情况也难以抗拒啊! 幸好他看不见!林遇白想着,慌忙地转身离开。 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碗摔在了地上,林遇白皱起眉头不去理会,继续找着水壶。 “啪嗒——!”水壶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林遇白一脸阴郁,沉着一张脸,蹲下身去寻找。 尽管客厅灯火通亮,可对林遇白丝毫不起作用,他的手指被碎瓷片划伤了,鲜红的血从伤口处渗出来,他却混然不觉。 终于找到了水壶,林遇白紧绷的肌肉松懈下来,起身摸索着去烧水。 好不容易,林遇白一手端着水,一手支着盲杖来到了白随安床前。他将水放在床头柜上,折好盲杖轻轻地推了推白随安。 “起来吃药。”轻声对她说着。 “恩~” 白随安哼哼唧唧,一脸不快,打了一个翻,滚到了床的另一边。 林遇白一脸无奈,心里却是万分着急,她再这样烧下去,肯定是要把人给烧坏了! 于是想也没想坐到床上,想去拍醒她,谁知一种软软的触感自他的指尖传遍全身。 林遇白动作一僵,脑子一片空白,愣在那里竟忘了把手收回来。 已经烧糊涂的白随安察觉到了屁股上的异样,不耐烦得把屁股上的那只手拿开,嘴里还嘟哝着:“好热,我好难受,什么东西啊,别碰到我。” 林遇白顿时停滞。 做了一个深呼吸,他才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恢复了平时惯有的冷静,一张俊俏的脸依旧薄红。 “白随安,过来。”林遇白哑着声音说到。 “好难受~~”白随安哼哼唧唧。 林遇白已经有了免疫力,只听字面意思,其他的内层意义被他自动无视掉。 他端着水走到了白随安的身边,轻言细语地哄着她说:“乖,吃了药就不难受了。” “哦,那你拿来。”床上蜷着的白随安从善如流,脑子热的厉害,听他说吃药可以不难受,立马听话的答应。 林遇白将药盒拆开,蓦地,一脸阴郁地僵在那,手不禁微微用力,药盒在他手里变了形。 “药呢?”面前的人没了动静,白随安眯着眼疑惑地看向他。 “吃几粒?”林遇白沉声问到,声音里透着些许沮丧。 “有说明书呀!” 白随安此时也忘记了跟前的人是看不见的,张口不经大脑就说出这话,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 林遇白心里捱着火气同时泛着点点无奈,他干脆沉默,也不想同她再撩拨这火。摸到一板药上还剩两粒,索性一起喂给了白随安。 其实……说明书上写着:3~12岁半粒,12岁以上一粒……. 喂下白随安吃完药已经折腾到11点了,林遇白摸了摸手上的腕表,自嘲的想,原来这么晚了。一个瞎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去照顾别人呢。 遂又一脸难过得望着白随安,涣散的瞳孔包不住那无尽的落寞,嘴唇泛白,隐隐的疼痛从心的底端蔓延开来。 让白随安躺下后,林遇白点着盲杖慢慢踱回客厅。将灯全都关了,房子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摸索着走向沙发,缓缓坐下靠进椅背,默默闭上眼睛,很是安静,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可黑夜中他那微微颤动的眼睑显露着他是醒着的。 落地窗外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林遇白微微蹙着眉,担心着房间里的女人,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很难受。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样子,还真是……没用啊。想着想着,慢慢进入梦乡。 第二天清早,太阳从地平线那端苏醒过来,柔弱的光线悄悄得从帘缝钻进屋里,落在了白随安卷翘的睫毛上。忽然,她眼皮微微一动,缓缓地张开了眼睛。 白随安皱着眉适应了光线,呆呆得望着天花板整理思绪。 昨晚…… 坏了! 她赶紧掀开被子,鞋也没来得及穿跑出卧室。 白随安站在卧室门口震惊地看着坐在沙发上闭目的林遇白,瞬间凌乱了,果然这厮还在她家!!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坐在林遇白身边,盯着睡梦中的林遇白,她恍然失神,脸莫名其妙地红了。 “我好看吗?”感觉到上方的视线,林遇白突然开口。 “好看——…额……” 白随安满心愤懑,太奸诈了!太自恋了! 林遇白睁开眼,轻轻地眨了下眼。他不希望别人把他当成另类。 “有想法吗?”林遇白勾着嘴角问她。 “没有!”白随安矢口否认,非常干脆。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对他有想法? “今晚来我家吧。”林遇白俯身到她面前,淡淡说着这极有歧义的话。 白随安一愣,心里把林遇白骂了个遍,看起来细皮嫩肉、相貌楚楚,没想是个衣冠禽兽、龌龊至极! 然后故作姿态,一脸娇羞地说:“不太好吧~我有男朋友了。” “你昨天在咖啡厅……我不是聋子。”林遇白说的很正经,指出白随安的疏漏之处。 “额……我又新交了。” 呵。新交了吗?林遇白饶有兴趣地说:“什么时候?” 白随安脱口而出:“昨晚!” 林遇白心情大好,昨晚他们…… “洗澡的时候吗?”继续逗她。 “……” 白随安心里咬牙切齿,太狡猾了!竟然一直抓住洗澡那件事不放! 她实在找不到说辞,只好老实招了。“好吧,其实我刚刚开玩笑的。还有,谢谢你昨晚照顾我,可是……”可是我也不能把自己当做补偿啊! “那你今晚来我家。”林遇白表情有些愉悦,理所当然的说。 白随安咬咬唇,还想挣扎一番:“可是孤男孤女……” “来我家——煮饭。”林遇白打断她的话,话里的气势不容拒绝。 “……” 白随安沉默了,这男人,感情是把她当家政阿姨了么。她怎么有种被拐上贼船的感觉…… 正文 8.红杏出墙会怎么样 白随安把林遇白送走之后,立刻打车去公司。 身为总经理的助理,公司规定必须严格遵守,去得要比总经理早,回得要比总经理晚,大大小小的应酬都要帮他安排妥当,被遣去买咖啡是常有的事,交代下来的资料累死累活也要在规定期间完成。这哪是助理,简直就一奴隶加保姆。白随安不止一次这样抱怨,不过她都忍耐了下来,毕竟在这人才辈出竞争激烈的社会里想要混口饭吃确实不容易。 刚到公司,Abel就告诉她总经理找她。 白随安的上司,李晟辉,不仅是TK翻译公司的总经理,还是董事长的亲外甥,年近五十,家里有个疼爱无比的美娇妻外带一个五岁的儿子。李晟辉平时在公司里行事端正,从不假公济私,是个非常正直的人,也正是因为他处事公正、铁面无私,白随安很少以性别优势讨到好处。 白随安理了理头发整理好仪表,深吸一口气,礼貌地推门而入。 “总经理。” “Angle,你怎么现在才来?以前你从没迟到过。” 每次听到李晟辉喊她Angle,额上的神经就会条件反射得突突跳。 其实白随安的英文名叫Phoebe,在A大读书时起的,认识的人都这么叫她。 直到白随安来公司上班的第一天,李晟辉神色严肃地问她叫什么,她老老实实回答,结果李晟辉说公司每个人都要有英文名,所以以后就叫她Angle。白随安马上向李晟辉解释她有英文名,叫Phoebe,他应声说知道了,可一眨眼的功夫,脱口而出的仍然是“Angle.”好几次向他解释,他貌似对Angle这个名字情有独钟,每次都叫错,次数多了白随安也懒得再去争辩,不就一个名字嘛! 久而久之,全公司的人都叫她——Angle…...!! “总经理,对不起,昨晚我不舒服所以——”白随安咬咬唇低下了头,当惊受怕的摸样,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哭出来。 “不舒服昨晚为什么不提前请假?偏要今早迟到扰乱公司风纪?” 白随安心里暗恨,刚正不阿是好事,可他分明是一毛不拔!在家知道如何疼老婆,在公司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下属?!何况她都已经这么娇弱了! “您昨天不是让我翻译资料嘛,我…我没、没翻译完,想着…想着今天来把事做完……”白随安支支吾吾,委屈至极。 “你还没翻译完?”李晟辉板着一张脸,眼神凌厉地锁住白随安。 白随安有些气恼,抬起头直视李晟辉,一本正经地说:“我昨天发烧了,如果您急着要我现在就去翻译,待会儿给您送来。” “算了,不急,你先出去吧。”李晟辉挥手示意,“那个——还是病好了再来上班吧。” “谢谢总经理关心,我去工作了。” 白随安礼貌性得点了下头,然后扭头就走。 走至门边,不禁叹了一口气,果然,人贱的本质是与生俱来的,谁也不例外…… 下午六点。 白随安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喂?” “下班了?” “没有的,在忙呢”白随赶紧把资料翻得噼里啪啦,装出一副忙的不可开交的样子。 “哦,在哪?我去接你。” “不、不用,我马上弄清楚了……” “呵~,我在家。” 不明所以的笑声! 白随安闻声随即小心翼翼得地询问:“今晚我们在外面吃好吗?” “给别人看把戏吗?” 冰冷的语气里泛着嘲讽的意味。 白随安一顿,然后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怯懦地说:“不、不是,既然你不想在外面吃,我去你家煮给你吃,这样好吧。” “早该这样想了,我饿了,你快点。” 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 这转变的速度惊得白随安直想戳自己的脑袋,她愤恨地想,不想在外面吃?!怕别人看笑话?!那么那天在咖啡厅,众目睽睽之下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唔,我马上就到,先挂了。”她迅速得挂了电话,顿时觉得自己正常了不少。 白随安刚出电梯,一眼看见了站在公司门口捧着一束花的叶南,心里一惊,立刻转身拔腿就跑,仿佛在躲避一场骇人的瘟疫。 “安安!你再跑我就喊了。” 白随安站住,憋了一肚子闷气无处可发。 “安安,那天你说的话我都想清楚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因为我打算——重新追你!” 白随安愤然地瞪着叶南,怒火在胸口聚集,要不是在公司门口,保不准她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我想你那次是没有听清楚,我再说一遍——我们绝无可能!现在你听清楚了吗?!” “白随安!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别把话说的那么绝行吗?!我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救赎的机会!” 叶南一脸哀痛得看着白随安,期待她的原谅。 白随安沉默片刻,伸手捏住一朵娇嫩艳红的玫瑰花,缓缓启唇说道:“你知道红杏出墙会怎么样吗?” 叶南被弄得二丈摸不着头脑,好奇得问:“会怎么样?” 白随安专注地盯着玫瑰花,手指逗弄花斑上的水珠,面无表情地回答:“被别人折断带回家。你知道被带回家后会怎么样吗?” “会怎么样?” 白随安这才抬起头,一脸鄙夷,恶狠狠地说:“枯死在花瓶里。叶南,我们早已结束,而且——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请你别再继续纠缠不休,你这样做会给我带来困扰。” 说完不等叶南作出任何反应,直接绕过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正文 9.我不小心走神了 此时—— 白随安已经静默在林遇白家门外三分钟了,望着他家这扇大门,心里横七竖八、忐忑不安。 与此同时,林遇白倚在门边,双手交叉环于胸前,安静地等待着白随安。 突然,一阵微弱的敲门声响起,惊扰了沉思已久的林遇白。 他怔忪片刻,随即将门打开。 白随安一脸茫然地愣在门外,这门开的……似乎快了点……!! “进来吧。” 白随安仍然愣在原地。 “需要我请你进来?” “哦,不用这么麻烦的。” “那还不进来?” “可是……”可是你只是看不见而已!又不是那方面出现了障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时火烧房顶……想到这里,白随安羞红了脸。 “恩?!” 语气里透露一丝危险的气息,白随安娇羞的摸样立刻消散,咽了咽口水无辜地说, “可是你挡着我的道了。” “……” 林遇白俊容骤黑,冷冷地扔下一句话就往屋里走。 “记得关门。” “……” 白随安忍不住四处打量,房子很大,基本只有灰、白两种格调,十分单一,客厅里仅仅摆放了一些常用家具,再无其它,一屋子的清冷孤寂让白随安感到浑身不舒服。 “你平时都一个人住么?” “恩。” “你家人呢?你怎么一个人住?不孤单吗?” “在平江。” 对于白随安众多问题林遇白选择性回答。 为什么一个人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眼盲之后就从家里搬了出来。孤单?不,他不觉得孤单,一个人早就习以为常了。 白随安默然,缓缓走至林遇白身边,发现自己仅齐他的肩,叹了一口气,微微抬头,柔声问道:“饿了吗?想吃什么?” 声音温柔如水,如同母亲爱抚着自己的孩子。 林遇白稍稍怔住,淡漠的眸光落在白随安脸上,极力想抓住什么却是徒劳,随后嘴角勾起一抹自嘲,戏谑地说:“你在同情我?” 白随安背脊一僵,脸色骤然变冷。 “你什么意思?!”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顿时气势消减。 是,她承认,当初了为摆脱叶南故意撞上他,因为她早就知道他看不见,他识破了她的诡计却没有当众揭穿,后来她心甘情愿被他拉着走了那么远,是因为担心叶南再追上来;就连咖啡厅那次偶遇,也是因为看见他一个人坐在那儿,她才会…… 可是后来,她发烧了,他贸然地去了她家,她还记得那晚他一脸的紧张担忧,为了照顾她折腾到半夜,因为担心她所以沙发上坐了一整夜……这些,她都不是恍若未闻。 也正是从那晚以后,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不一样了。 她怕自己会陷入这汪深不可测的寒潭里,所以才如此逃避他。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怯怯缩缩的人,也不爱争抢,一切东西顺其自然。然而,面对林遇白,她只想逃。 白随安底气不足的说:“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是你自己——” “呵,是吗?”话语里尽带讥讽。 白随安自知理亏,垂着头尴尬得站在林遇白面前,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没听见她的声音,林遇白顿时感到心慌。 “怎么不说话?”语气冷淡,掩饰不住担心。 没有人回答。 “生气了?”林遇白神色紧张地问。 依旧没有人回答。 林遇白慌了神,伸手去拉她,却握了一手空气,窘迫地收手,面如白纸,涣散的眼眸里数不尽的落寞。 突然,一只纤细的手抓住了林遇白,他恍然一怔,手上的温暖如一股热流涌向他的心房。 白随安笑的满面春风,刚才的事仿佛闻所未闻,笑嘻嘻地对他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快带我去厨房!” 林遇白愣住了,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片刻,才将她的话消化掉,冷着脸沉声问道:“刚才怎么不说话?” “呃……我不小心走神了……你说了什么吗?” “……” “走吧,饿死了。” “……” 林遇白黑着一张脸直径走向厨房。 白随安跟在他身后,看着被他紧紧拽住的手,沾沾自喜,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果然,对付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儿,最好选择性失忆! 正文 10.我们干点什么吧 要说林遇白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白随安确实捉摸不透。 他把自己封闭得太严实了,以至于别人无法在他心里驻足。若有一个人能在他心里占得一席之地,恐怕那个人对他来说是极其重要的。 不过有时候,白随安竟会错觉林遇白对她有那么一点意思,可是这样的感觉往往在她要敲定的时候就一闪而逝了。 就像现在…… 两个人僵在餐桌前。 林遇白的脸色十分难看,嗅着满屋子的鸡蛋味,握着筷子的手青筋毕现。 坐在一旁的白随安冷汗直流,不动声色地看着林遇白。 “这就是你一晚的成果?” 白随安看了眼桌上卖相不太好的菜,心惊胆战地问:“怎么了?” “都是些什么?说给我听听。” “西红柿蛋汤,青椒炒蛋,荷包蛋,额…还有个荤菜,肉末蛋丝……”白随安指着桌子上的菜,一一说道。 “蛋跟你有仇?” “没有啊!”白随安在心中嘀咕,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林遇白扶了下额角:“你对它情有独钟?” “也没有啊!” 林遇白眼里蕴了怒意,“那这桌蛋是怎么回事?” “好吃啊!”白随安说的极其无辜,本来就是嘛,蛋既好吃又有营养。 “……” 林遇白蹙了蹙眉,天花板上的吊灯倒映在他眸子里忽明忽暗。 “快点吃吧,等下菜要凉了。”白随安自动忽略了他的微怒,催促道。 说完白随安就开动了。扒了一口饭到嘴里,看着身旁边的林遇白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她嚼着饭含糊地说:“怎么不吃?” 林遇白仍旧没有动作,眸色微沉。 白随安一脸郁闷,无奈地说:“你试试啊,真的很不错的,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 林遇白把手上的筷子“啪”地砸在桌子上,惊的白随安猛得一跳,差点把饭呛气管里。 “咳咳、咳咳……你、你怎么了?” 林白遇闭上眼,胸口微微起伏,脸上乌云密布,接着化成一抹了然的自嘲。 看着他这样自嘲无奈的表情,白随安默然的有些心悸,很不舒服:“林遇白,你——” “白随安。” “恩?” “过来。”沉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白随安闻声靠了过去,一脸疑惑。 “帮我夹菜。” 白随安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拿着筷子从每碟菜里分别夹了一筷放在他碗里,然后拉起他的手放到碗边,再把他刚刚摔在桌子上的筷子递到他手里,最后微笑得看着他一脸和熙地说:“好了,现在吃饭吧。” 林遇白拿着手里的筷子怔然了片刻,低下头去随意夹了一块蛋丝放进嘴里。 白随安满脸期待地问:“怎么样?” 林遇白神色淡然地说:“一般。” “......” 白随安脸上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埋下头沮丧地扒饭,心里闷闷的想,长了一张少爷嘴真难伺候!噎死你算了! “白随安。” 声音突然响起,把白随安吓了一跳。 白随安侧头望着林遇白轮廓分明的侧脸,竟失了神。老天果真是嫉妒完人!这样完美的一个男人,若是不看他没有焦距的眼睛,也会成为众人倾慕的对象。 而在白随安眼里,这样的残缺成了一种残缺美,越发引人心目。 像是知道白随安在想什么似的,林遇白面色一沉,冷声问道:“你可怜我?” 白随安愣住,看着面前男人的神色,心里暗想:像他这样傲然淡漠的男人,心里竟也藏着自卑,害怕别人用有色眼镜看待他,所以才会这样敏感。 白随安不禁心中一疼,“我没有在可怜你,你也不需要我可怜。”看着男人缓和下来的面容,她心里挣扎了一下,接着说:“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完人,残老病痛都是我们没办法的事。所以不管别人怎么看待,关键是在你心里怎么摆放自己。更何况,像你这样,别人看你的眼光不是同情吧。” 白随安说完,微微吁了一口气,黑色的眸子澄亮清明。 林遇白勾起嘴角,没有说什么,闭着眼睛,感受着从窗外掠进来的习习微风,心里的雾霾被拂散了。他嘴唇抿了笑,闭目沉默着,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 白随安看着他俊朗的笑,不由的出神。还真是尤物啊…… 不知何时,林遇白略微倾了倾身子,白随安徒然得被他捉住了手,然后……林遇白轻轻一拉,她愣是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扯进了怀里…… 白随安嗅着他身上独有的清香,脸不由分得红了,大气不敢喘,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跳。 林遇白抱着怀里的人儿,隔着层薄薄的布料,感觉到了她的柔软,漠然的脸上出现片片绯红。 “林遇白,我们——” “别说话,让我抱一下。” “我是说——我们干点什么吧……” 说出口才意识到,这话怎么这么让人浮想联翩呢? 林遇白蓦地一僵,随后稍稍松开白随安,让她的脸离自己一尺远,眼神专注得盯着她,眸里倒影出她的身影,仿佛想将她收纳在眼底。 白随安的脸顿时烧红,直直得盯着林遇白性感的薄唇,脑子里猛然有了一个冲动——想吻他! 林遇白的指腹轻柔得摩擦着她的唇瓣,恍惚间,一个炙热的吻印在了她的唇上,舌尖挑开了她贝齿,攻破了她的防御,一举夺取要塞。 原来他并非冷情之人,他也有一颗火热澎湃的心,这个吻如同夏日的烈阳烙在了她的心上。 白随安紧紧得抱着林遇白精瘦的腰,思想在激烈的吻里逐渐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