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迷案 第1章 豆腐杀人 莞县县城东十里,炎旺镇郊外,林记铁匠铺。   一个身着青衫,面容清秀俊美的少年肃然而立道:“父亲!今天就送这一条枪头吗?”   “若翰!这两天生意淡了些,你将这枪头送到镇东霍猎户家就可以了。记住送了东西就回家,不要再到南郊山上掏鸟蛋玩耍了。若是中午吃饭时还不见你影子,小心为父打烂你的屁股!”火炉边赤裸着上身,浑身是汗的中年汉子林厚德闻言眸光一凝地沉声道。   “是!父亲放心!我一定会速去速回的!”少年看到父亲脸色不对,双眸瞳孔一缩,缩了缩脖子,同时双手下意识地摸了下臀部道。话声方落,少年伸手从火炉边上抓过一根巴掌长,指头粗的圆锥状铁棍,脚下一点地面,就如同一阵风似地疾掠而出,瞬间就到了十余丈外。   见状林厚德摇了摇头道:“唉!都十六岁了,性子还是这么跳脱,说走就走,一点也不稳重,看来以后还得多打些鞭子才行了。”   “霍猎户家在镇东,从乌尾巷走会近些,只是乌尾巷那卖豆腐的黄二实在凶悍了些,还是尽量走墙角边上隐藏身形,不让其发现为好!”少年林若翰脚下如风地朝着炎旺镇西头奔跑,口中却低声喃喃道。   炎旺镇上只有东西方向的日落街与南北方向的明月街两条呈十字交叉的街道,还有一些偏蔽的小巷。炎旺镇西门一处略显偏蔽的小巷处,如今正沿街摆着一豆腐摊子,一张黑色方桌上横放着一块黄色大案板,上面赫然是一方三尺长宽,莹白如玉的豆腐,一方豆腐如今被摊主切成了四指宽大一块块豆腐,豆腐清香弥漫,在此处略显偏蔽的街角四处弥漫。   豆腐摊主三十余岁年纪男子,中等身材,留着两撇鼠须,一双细小的鼠眼中寒芒闪烁,不时地扫过小巷两头,脸上隐隐闪过一丝焦灼之色。小巷名为乌尾巷,平素少有人来往,整个乌尾巷也就是这一个豆腐摊,也就是小巷附近一些熟客前来光顾这一个豆腐摊子。   今日由于炎旺镇上举行社祭,整个炎旺镇上的镇民几乎全部到了镇上的日落街观看祭祀活动,故而整条乌尾巷更是冷清万分,虽然已近晌午时分,但如今除了这一豆腐摊,却是连个行人也无。   就在豆腐摊主脸上神色焦灼之时,乌尾巷东头人影一晃,一个娉婷少妇右手挎着一个竹编菜篮袅袅而行,朝着豆腐摊子飘然而至。少妇二十多岁模样,肤若凝脂,眉目生春,眸光只朝着豆腐摊方向一扫而过,顿时豆腐摊主浑身精神一振,一双鼠眼瞬间变得熠熠生辉,腰杆也变得笔直挺立起来。   “娟翠妹子!又来买豆腐了!今天的豆腐我可是用上好的黄豆磨制,香浓味美,娟翠妹子多买两块回去吧!”豆腐摊主远远看着少妇,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道。   “黄二,每回我来买你的豆腐你都要夸一番,说这一次制作的豆腐如何如何好,就像你这豆腐是用金子做成似的,其实回去煮了味道也就那样,并没有说哪一天买回去的豆腐味道特别鲜美。不过我家相公特别爱吃豆腐,也吃惯了你的豆腐,否则我可不会总来光顾你的豆腐摊。这一次照旧,给我来三块豆腐!”娉婷少妇娟翠闻言秀眉一弯,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道。   说话间娟翠莲步轻移,挟着一股香风已然飘至豆腐摊前,玉手一指案板上的豆腐,将竹篮递给了黄二。黄二左手接过竹篮,右手在身边一摞撕成尺许大的翠色芭蕉叶上一抓,拈起一片芭蕉叶垫入竹篮之中,然后轻车熟路地用片刀在案板上抄起一块莹白的豆腐,小心翼翼地放在竹篮内的芭蕉叶上。   第一块豆腐放入篮中,第二块豆腐也放入了篮中,黄二熟练地抄起第三块豆腐放好,但就在此时,放着一整方豆腐的案板蓦地震动起来。   “咯咯咯!”一阵刺耳的震动声霍然响彻而起!只见方桌上两尺宽,三寸来厚的黄色案板越震越猛,放在案板上豆腐也随之震动而起,而黄二脸色也随之大变,略微泛黄的脸上肌肉一阵抽搐,显得异常狰狞。   “黄二!你没事吧?”娟翠见状瞳孔一缩,俏脸上露出恐惧之色道,身躯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了一步,一脸戒备地望着黄二。   “没事,只是我这案板有些小问题!娟翠妹子,这是你的豆腐,两枚铜钱。我要整理一下我的案板,要不然一整方豆腐都要被其颠簸坏了!”黄二见到娟翠花容失色的模样,知道其已被吓坏,顿时脸上神色一变,挤出一幅笑脸地向着娟翠点头道。   话声未落,黄二左手提着竹篮向对面少妇一递,同时右手朝方桌上的案板一按,咣地一声,震动中的案板被其重重地压在了方桌上,终于没有再震动,但黄二的右手却是青筋暴突,并且微微颤栗,脸上汗滴涔涔而下,显得很是吃力的模样。   娟翠见到黄二脸上恢复了笑容,并且那案板也没有再震动,俏脸上的恐惧之色渐敛,右手有些颤颤地从袖中掏出了两枚方孔铜币,有些慌乱地将铜币放到了黄二身前的方桌之上,同时接过了放有三块豆腐的竹篮,惊惶无比地朝着小巷东边出口疾行而去。   娟翠才刚转过身躯,黄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脸上肌肉不住抽搐,双眸中闪过痛苦挣扎之色,而其右手按住的案板也是再次剧烈地震动起来,放在案板上的豆腐开始一上一下的抛动起来,几块白嫩的豆腐甚至开始碎裂而开。   “咯咯咯!”剧烈的震动声响彻空旷清幽的小巷!   震动声愈是响亮,愈显得小巷的幽静可怕!   前方惶恐疾行的娟翠闻声娇躯一颤,终于抑制不住地踏着碎步开始狂奔起来,转瞬间就冲出了十余丈之外。就在此时,黄二两绺鼠须蓦然根根竖立而起,双眸一瞪,透出凶神恶煞般的神色,右手如触电般从案板上一弹而起,同一瞬间其右手已然抄起一块四指宽大豆腐块,朝着远处疾行而去的少妇身上一掷而去。   随着黄二抄起那块豆腐,顿时案板的震动瞬间戛然而止,小巷中终于再次恢复了幽静,但此时黄二粗重的喘息声却有如风箱一般,纵然娟翠离其足有二十丈之遥,仍然能清晰地听见黄二粗重的喘息声。闻声娟翠脚步一缓,忍不住心中好奇地一扭螓首,望向了身后的黄二,想要看看其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嗖!”一阵急促的破空声霍然而起!   只见空中一道白色惊虹一闪而过,一块白色豆腐呼啸而至,重重地击打到了娟翠素洁的额头之上。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小巷中响彻而起!   瞬间那块白嫩的豆腐在少妇额头上四散而开,化作了无数碎片,而少妇额头上赫然出现了一根指头粗的黑色铁棍,铁棍后粗前细如同长锥状,前端已然插入了少妇额头之内,露在外面只有半节手指不到的一截,殷红的鲜血正从铁棍处汩汩而流。   “你......”娟翠浑身一震,左手直指黄二,眸中闪过不可置信之色地吐出了一个字,随即樱唇一合再也说不出话来。旋即娟翠脸色瞬间煞白无血,眸中神采一黯,娇躯一软,如同一瘫肉泥般软软倒下,躺倒在地再也没有动弹。   娟翠刚一倒下,只见其额头上红光一闪,一缕红色光芒从中一闪而出,化作一道惊虹地横空疾掠,一闪即逝地就到了黄二身前,没入其身前盛放豆腐的案板之上。   “咣!”案板猛然一震,而后又戛然而止,瞬间寂然无声起来。   黄二见状双眸在娟翠俏脸上留连了片刻,脸上露出了惋惜之色,口中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娟翠你长得如此漂亮,正是黄二喜欢之人,黄二也不想你死的。只是若是你不死,该死的人就是黄二了。没办法,也只能让你去死了。放心,逢年过节我会为你烧上一柱香,让你在九泉之下也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现在为了不被捕快发现抓住,也只能先将你尸体给化了!”   喃喃方罢,黄二脸上狰狞之色一闪而过,左手轻轻一抬案板,右手在案板下一掏,似乎取出了什么,然后双眸凶光绽放地朝着小巷两头扫了一眼,只见小巷内此刻空无一人,黄二见状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脚步一迈,就要朝着二十余丈外的娟翠尸体疾步而去。   “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蓦然打破小巷的幽静,刺耳无比地传进了黄二耳中。   黄二闻声浑身一震,一脸狰狞地循声一望而去,只见小巷西边一处墙角处一块石头正滴溜溜地翻滚而出,墙角上隐然露出了一截微微颤栗的衣角,看不见的墙角处更是传来牙齿打架的咯咯声,赫然是墙角处藏有一人的模样。   黄二见状心中一凛,脸上闪过一抹狠色,脚下一纵,“噌噌!”几声闷响传出,黄二身躯如电般朝着墙角一扑而去!先前黄二击杀娟翠的过程,若是被墙角中隐藏的人窥见,一旦传扬出去,不要说到时黄二要受到官府的通缉,就连娟翠的丈夫也不会放过黄二。   娟翠的丈夫李炎可是镇上有名的武教头,开设有一间武馆,身手不凡,一般的五六个壮汉也能以近身,并且李炎性烈如火,有仇必报。若是被李炎得知黄二将其妻子击杀,那纵然官府不追缉,黄二也难逃李炎的追杀,故而黄二此刻一心要将人证灭口,然后再将娟翠毁尸灭迹,以掩盖自己杀人的事实。   黄二身形如电,一闪即逝地就到了墙角之前,一眼就看见了躲在墙角处瑟瑟发抖,面无人色的一名高瘦少年。少年身着青衫,面容清秀俊美,左手持着一根指头粗,巴掌长,形如尖头筷子般黑色小铁锥,双眸惊恐地望向远处疾掠而来的黄二,脚下一纵,身形如电地从墙角中一闪而出,就要朝着小巷子西边出口疾掠而去。   黄二见状脸上露出一抹冷笑,脚下蓦然加速,嗖地一声,身形如电般冲到了少年前面丈余之处,拦住了少年去路,同时右手一抬而起,紧握成拳,就要朝着少年一捣而出!   “杀人了!豆腐杀人了!卖豆腐的用豆腐杀人了!快来人呀!”少年见状脸上露出惶恐之色,旋即眸光一转,扯着嗓子大声吼啸而起!   少年的声音清脆高亢,瞬间传遍整个小巷,向着巷子外传扬而去。 豆腐迷案 第2章 众口铄金 少年的声音清脆高亢,瞬间传遍整个小巷,向着巷子外传扬而去。   “小子,尔敢!”黄二闻声脸色大变,眸中凶光一闪地低喝了一声,右拳如闪电般一捣而出。   “嘭!”一声闷响在少年右胸响彻而起,黄二右拳重重击打到了少年身上。瞬间少年身躯如稻草人般倒射而出,直飞出丈余之遥,嘭地一声,少年一屁股朝下地倒在了地上,俊俏的脸蛋霎时间变得一片煞白,“噗!”地一声,少年小嘴一张而开,喷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溅在了胸口的衣裳之上,左手握着的成人手掌长小铁锥脱手而出,“铛啷”一声地落在了地上。   黄二见状身形一纵,一闪即逝地就跳到了少年身边,右脚一抬而起,一脸狰狞地就要朝着少年身上一跺而下,地上少年见状双眸闪过绝望之色,勉强伸出两手遮拦在自己身上,欲要挡住那一只大脚。就在此时,乌尾巷东西两头人声鼎沸,一道道人影一闪而现,无数道人影开始从东西两头汹涌而来。   地上少年听到远处鼎沸的人声,脸上露出喜色,小嘴一张大喊道:“来人呀!救命呀!快来抓杀人犯.......”   但几乎在少年出声的同时,黄二眸光朝少年落在地上的小铁锥之上,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右脚朝其胸口一踏而下,一股庞然大力从胸口传来,顿时其只觉得胸口一滞,体内气血一阵翻滚,一口气喘不上来,脸色涨得一片紫红,喊到一半的话语就再也吼不出来了。   “大家快来!这小子刚才杀了娟翠妹子,被在下发现追上后,逃跑不成还要反咬一口,诬赖我是杀人凶手。说什么我用豆腐杀人,天下哪有这种无赖的小子!”就在少年胸口一滞的同时,黄二右脚一边用力踩在少年胸口,让其无法动弹,一边双手一拱,一脸淡然地对着小巷两头疾速狂奔而来的众人道。   少年正是送枪头的林若翰。此刻林若翰躺在地上无法动弹,但双耳却是异常灵敏,一听到黄二此言,心中一阵郁结,有心张嘴要辩解一番,无奈胸口的大脚沉重,少年就连喘气都十分困难,少年想要开口却是有心无力,嘴巴支支吾吾了半晌,却是一句整话也没有说出来。   只听周围一阵列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片刻之后林若翰就觉得周围光线一黯,眸光所及之处,就见到一群人围在了自己及黄二周围,将黄二与林若翰围得水泄不通,看向黄二与林若翰的脸上都是一幅愤慨之色。见状林若翰脸上神色一松,嘴角一翘,露出了一丝开心的笑容。   就在此时,周围一个大汉脸上露出了厌恶之色,右脚一抬而起,在林若翰大腿上重重地踩了一脚道:“真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小子,杀了人,被抓住了还能笑得出来!可见平时是多么猖狂,才能在杀人后还能笑得出来。黄二,娟翠妹子到底和这小子发生了什么冲突,竟然惹得这小子狂性大发,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杀人?你把情况叙说清楚,到时镇上的秦捕头到了,也好与其分辨一番,否则到时这小子还要反咬一口,黄二你纵然跳到大河中也洗不清了。不过这小子也是天夺其智,竟然诬赖黄二你用豆腐杀人,若是豆腐真能用来砸死人,天下的人恐怕早就死绝了!如此一来,反而证明黄二你不是杀人凶手了。”   地上林若翰闻声脸上露出了愤慨之色,嘴唇翕张,欲要说出些话语来反驳一二,将情况解释清楚,但黄二的大脚却如同大山般压在自己胸口,此刻一口气都差点喘不上来,又哪里容得他开口申辩,心中郁结之下只能对着黄二怒目而视。   “是呀!这小子不但凶狂,而且用心险恶,杀了人还故意大喊抓人,但头脑也太过愚蠢了一些。想要诬赖别人也不找点合理的借口,却直呼别人用豆腐杀人。这真是欲盖弥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待黄二开口,一名青年脸上露出不屑之色地瞥了一眼地上少年,一脸心有戚戚焉的模样道。   “看这小子现在还敢瞪眼!果然是穷凶极恶,看来不用问也知道,这小子一定是真凶了!”一名虬髯大汉眸光瞥了地上少年一眼,脸上露出憎恶的神色道。   ......   “咦!这不是镇西头的林铁匠家的林若翰小子吗?这小子平时就挺调皮,整天古灵精怪,一天到晚在铁匠铺中鼓捣一些小玩意,还经常到镇后面的山中去掏鸟窝,抓些小野兔之类,尽做些不正经的事情。本来以为他也就是调皮捣蛋一些而已,没想到如今竟然发展到当街杀人,真是没想到呀!不行,以后我也要看紧我家那半大小子,不能让他再到处乱窜,否则哪一天也像这林家小子一般,到时被官府斩立决可就后悔莫及了!”一位中年大妈挤到人群之前,一看清地上少年模样,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地咦了一声道。   一时间周围人群议论纷纷,却是异口同声地指认地上少年为凶手,望向黄二的眸光中充满了同情与敬佩之色。   地上林若翰脸上初始时还充满了愤慨之色,但越是听众人的议论,其脸上神色越是黯然,渐渐地其双眸中晶光一阵流转后,晶亮的双眸中闪过了绝望之色,两滴泪水从眼角悄然流下。   “这小子竟然会流泪!看来是知道难逃法网的惩处,所以心中绝望了吧!哼,别以为哭泣就能让人同情!你杀娟翠妹子时为什么不多想想她相公,还有她那只有两岁的小孩!既然做下此等恶事,就等着受到严惩吧!”一名少妇注意到了少年的眼泪,美眸中闪过憎恶之色地不屑道。   “哼!这种杀人狂徒什么会绝望?那不过是鳄鱼泪!好了,大家不用多说了,秦捕头与李教头来了,大家还是让开一条路,让秦捕头前来询问情况,分辨是非吧!到时谁是真凶,以秦捕头的经验,一眼就难分清!”一名双目炯炯有神的中年男子闻声冷哼了一声,然后双手将周围的人群一分而开道。 豆腐迷案 第3章 调查 接下来,黄二与林若翰周围的人群如波浪般向两侧一分,顿时远处两个三十左右的大汉身形一闪而现。   其中一名相貌俊朗,身材高挑挺拔,身着蓝色劲装大汉眸光一瞥地上的血泊中的少妇,身躯一躬,向着地上的少妇一跪而下,脸上露出哀恸之色,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翠儿!你什么如此命苦!就出来买个豆腐也会遇上这种凶徒!若是知道会有此等事情发生,相公我一定不会让你一人独行,为了几块豆腐枉送了性命!翠儿你且放心,无论那个凶徒是谁,我李炎一定要让其血债血偿,若是王法能够将其惩处就罢了。否则我李炎定要亲手将其斩杀,以慰你翠儿在天之灵!”   李炎嚎啕到最后,脸上神色一片狰狞,声音也是变得咬牙切齿起来,一双虎目中透出灿灿凶光,一转面孔,望向了黄二与地上的林若翰。黄二见状双眸瞳孔一缩,身躯微微一颤,脸上肌肉微微一抽,旋即脸上就再次恢复成先前那幅大义凛然的模样。   另外一名大汉则是身着黑色衙役制服,腰上挎着一柄带鞘朴刀,背后还挂着数串铁链,一双剑眉直插入鬓,显得不怒自威。不用说,此大汉正是众人口中所说的秦捕头。   秦捕头看着嚎啕大哭的李炎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同情之色,也在娟翠身旁蹲下身来,眸光落在了娟翠额头还在淌血的指头大铁锥之上,又扫了一眼娟翠周围的豆腐碎片,看了一眼地上众人留下的杂乱脚印,脸上露出了沉思之色。   片刻之后秦捕头一站而起,缓步走向黄二与林若翰身前,眼神冰冷地注视着黄二与地上的林若翰,语气冰冷道:“娟翠就是你们中一人所杀?既然如此,为防真凶逃跑,待本捕头先给你们二人上了脚镣,然后再审问案情。你们可有何异议?”   黄二闻声脸上肌肉一抽,眸光在周围黑压压的围观者身上一扫而过,有些迟疑道:“秦捕头!我可是抓住了杀人真凶,这脚镣就不用上了吧......好,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秦捕头有此要求,黄二听从便是。黄二我相信以秦捕头的睿智,一定能辨清谁是真凶的!”   话声方落,黄二将踏在林若翰胸口的右脚一抬而起,一脸坦然地向前走了几步,果真让秦捕头将背后铁链锁在了其双脚之上。直到了此时,地上躺倒的少年林若翰身躯微动,在地上连咳了几声,欲要从地上坐起,但刚一抬头,胸口却一阵气血翻涌,喉咙一甜,噗地一声,再次喷出了一口鲜血,脸色更是变得煞白无血起来。   就在此时,秦捕头已经给黄二上好了脚镣,眼神冰冷地盯着林若翰一眼,伸手在背又扯下了一串铁链,咣啷啷地将林若翰双脚给一缚而上。林若翰见状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嘴唇微动,欲要说些什么,但胸口一滞之下,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反而不住地咳嗽,双眸之中流下了两行泪珠。   “哼!好奸滑的小子!杀了人还故意流泪,看来是想要博取捕头大人的同情,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让捕头大人误认为其是无辜之人吧!只是此次案情如此明了,连我们这些普通镇民也能一眼分清案情曲折,更不用说秦捕头这种断案经验无比丰富的高人了。小子,既然犯下了如此重罪,你就等着王法的惩处吧!按王法,杀人者死!若是没有意外,明年秋后就是你的死期了!”旁边一名围观的鹰鼻青年见状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哂了一声。   旁观诸人听得鹰鼻青年的言语,一时间也议论纷纷,话中尽是对少年的讥讽之语,令得地上少年心中更是郁结,脸上露出沮丧之色来。   “各位街坊邻居且静一静!今日李教头夫人突遭大难,秦某也是深为遗憾。作为本县的捕头,问明案情,缉拿真凶是本捕头的职责所在,现在大家就暂且不要出声,让本捕头审问一下案情经过,至于到底谁是真凶,自有县令大人明断。好,黄二你作为当事人之一,就先由你叙说一下案发经过!然后本捕头再听取一下地上这小子的说法!”秦捕头给少年上好脚镣之后,眸光在少年脸上扫了一眼,知道其暂时还无法说话,脸上神色一动,蓦然一站而起,双手抬起向着周围作出下压之势,声若洪钟地大叫而出道。   声音方出,秦捕头双眸炯炯地向着周围一扫而过,顿时周围围观众人中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就连远处跪在娟翠身边的李炎也止住了嚎哭之声,蓦地从地上一站而起,一脸怒色地朝着黄二等人所在阔步而来。   李炎身为镇上唯一一座武馆——虎贲武馆的教头,武功高强,此刻阔步而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行走间龙行虎步,脸上怒气勃发,一股凌厉的气息从其身上散发而出,不但黄二看得暗暗心惊,就连旁观诸人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惊惧之色。   霎时间小巷中变得无比静谧,气氛变得极为压抑,地上少年不时发出的咳声,更让小巷中平添了一股压抑之感。   黄二望着远处迈步而来的李炎,眸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惧色,望了一眼旁边炯炯而视的秦捕头,眸光一转,脸上重新露出大义凛然的神色,向着秦捕头一拱手,一脸坦然道:“秦捕头,各位街坊邻居!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娟翠妹子在我的豆腐摊上买了三块豆腐,刚走出几步,这地上的小子就从西头巷子外冲了过来,拦在了娟翠妹子身前,一脸淫邪地向着娟翠妹子调笑,说什么娟翠妹子貌美如花,时光苦短,不如与他一起去行乐,保证让娟翠妹子快乐无边等淫邪之语。不过娟翠妹子也是刚烈之人,见状就怒斥了这小子几句,欲要夺路而走。未料这小子性子凶狂,见到娟翠不从,竟然恼羞成怒地当街动起手脚来,右手拿起一根小铁棍向娟翠妹子刺去。我眼见情形不妙,离着二人又远,情急之下只能抄起桌子的豆腐,朝着那小子掷去,以期能阻挡一二。未料这小子动作迅疾,手中小铁棍一闪即逝地刺向了娟翠妹子额头,待到娟翠受伤,我的豆腐才砸到了娟翠妹子额前,却是已经晚了些,没能救回娟翠妹子性命!” 豆腐迷案 第4章 对质   黄二话声只是略一停顿,顿时周围众人禁不住发出各种议论声,其中大多认定了林若翰就是凶手,李炎更是听得怒气填膺,一双剑眉不停跳动,看向地上林若翰的眸光中怒焰熊熊,如欲喷出火焰一般。   地上林若翰听了黄二言语,也是一脸气急之色,但却苦于无法说话,只是在那里呃呃有声,一双明亮的双眸中怒火炎炎地直视黄二。如此一幕,落在围观众人眼中,更是坐实了少年性格暴戾凶残,因不愤于黄二揭露其行凶之事,故而对黄二怒目而视,一时间众人看向黄二的眸光中竟然大多充满了同情与敬佩之色,而看向少年的脸上却满是憎恶讨厌的神色。   “大家静一静!且听黄二把话说完,然后本捕头还要听取一下地上这小子的说法,然后才能初步定论,禀报给县令大人。”秦捕头见状眉头一蹙而起,向着四周环目一扫道。   “这凶残小子杀了娟翠妹子后拔脚就跑,在下见状岂能让此等凶徒逃窜,于是舍了豆腐摊子,向前欲要抓住这小子。未料这小子狡诈异常,一见到在下上前,顿时喊出‘杀人了!豆腐杀人了!卖豆腐的用豆腐杀人了!快来人呀!’此等诬赖言语,欲要陷害在下杀人。之后这小子被在下一拳打倒,将其擒获于此,而后大家听到动静就尽皆赶来了。对了,这小子杀害娟翠妹子的凶器就与地上这锥状小铁棍相仿。这小子想必是早有行凶准备,身上竟然藏有两件利器,若不是在下刚才手快将其先一步打倒,恐怕也要被其以这小铁棍戳伤了。说起来还真是好险呀!”黄二眸光在周围众人身上一扫而过,将众人脸上神情一一看在了眼中,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得色地继续开口道。   话到最后,黄二脸上露出一幅心有余悸之色,显然刚才也是受了惊吓,如此一幕看在众人眼中,更是将黄二视作见义勇为的英雄,对其投去了钦佩之色。   黄二话声方落,秦捕头脸上露出赞许之色地点了点头,右手从袖中掏出一面巴掌大雪白方巾,小心翼翼地用方巾将地上小铁棍拾起,眸光落在了黑色铁棍上的指印之上,将其放到少年左手边比对了一番,脸上露出了恍然之色,对着少年冷声道:“小子,这小铁棍是你的吧?先前是否是你用另一根小铁棍杀了娟翠妹子?”   少年闻声吃力地双手一撑地面,上半身从地上一坐而起,略显黯淡的双眸一闪,眸光落在了秦捕头方巾手中尖锥状的小铁棍上,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口中只是呃呃有声,一张俊秀的小脸煞白无血,却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   秦捕头见状眉头一蹙而起,右手一伸而出,食指中指一并,轻轻地搭在了少年手腕之上,静静地给其探脉起来。片刻之后秦捕头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地喃喃道:“原来受伤岔了气,无法说话。小子,本捕头现在就给你输入一些内气疗伤,待你伤情好转之后,可要原原本本地将刚才娟翠妹子遇害的情形如实道来。至于是非曲直,到时自然会有县令大人禀公判断,断然不会冤枉于你的。”   言罢秦捕头一站而起,走到了林若翰背后,双手一伸而出,搭在了其背上。片刻之后,林若翰脸上苍白之色渐渐消散,重新变得红润起来,噗地一声,又喷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将其身前衣衫染得一片血红,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瞬间弥漫了开来。旁边几名公子哥模样的青年鼻子微微一抽,脸上露出憎恶之色地瞪了林若翰一眼,又看了看林若翰背后的秦捕头,却是没有多说些什么。   见到林若翰喷出了鲜血,秦捕头却将双手从少年背后一缩而回,身躯一挺地站立而起,走到少年身前,双眸如电地盯视着林若翰,声音一沉道:“小子!现在应该能够说话了吧?你且把方才娟翠妹子遇害的情形照实述说一遍。若是黄二所为,就照实述说,若是你所为,也莫想陷害别人,是非曲直,自有公断!”   少年闻声向着秦捕头投去一抹感激之色,向着秦捕头一点头道:“小子林若翰多谢秦捕头疗伤之恩!事情是这样的。小子本来是镇西林记铁匠铺铁匠林厚德之子。今日奉家父之命,将地上那根小枪头送往镇东的霍猎户家中,途经此处时,就见到娟翠嫂子在黄二处购买豆腐,而黄二身前的豆腐案板猛然震动,而黄二脸色也变得无比凶狠狰狞,小子一吓之下就躲在了旁边的墙角处偷看。然后就见到娟翠嫂子匆匆离去,而其方才走出十几丈远处,黄二蓦然抄起身前的一块豆腐,朝着娟翠嫂子掷去,娟翠嫂子一回首,豆腐就打在了娟翠嫂子的额头之上。   随后娟翠嫂子就倒在了地上。小子见状吓得躲在了墙角处,未料紧张之下,脚下踩中了一块石头,引得黄二到了此处,欲要杀我灭口。无奈之下,小子我只能大喊起来,引来众街坊邻居,以免被黄二当场杀害灭口。至于黄二所言我调戏娟翠嫂子之事,根本就是他凭空捏造。娟翠嫂子虽然貌美,但小子敬其是长辈,加之其是李教头的妻子,以李教头在炎旺镇的威名之盛,小子又怎会对娟翠嫂子生出淫邪之念。还请秦捕头明察秋毫,为小子作主!”   少年林若翰语声方落,周围围观众人脸上纷纷露出讥讽之色,甚至有人当场哂声,而李炎更是对林若翰怒目而视,赫然已经将其当作了真正的杀人凶手。秦捕头并未立即出声,脸上露出沉思之色,片刻之后,其脸上才露出一抹冷笑地冷哼了一声道:“林若翰是吧?你觉得你的话会有人相信吗?若是我告诉你,我用一块豆腐砸死了一个人,你会相信吗?” 豆腐迷案 第5章 当场查验   林若翰闻声俊俏的脸庞上瞬间变得无比难看起来,沉吟片刻后,终于有些颓然道:“不,不相信!不过适才小子所述确是句句属实,绝无虚言!或许黄二掷出的那块豆腐中别有虚实呢?外表上看像是块豆腐,其实内里藏有机关呢?秦捕头你一定要查清楚,以还小子清白,让黄二这个真凶得到惩处,以慰娟翠嫂子地下之灵呀!”   此声一出,旁观诸人脸色开始有些变化,显然对林若翰的说法有些认同,看向其的眸光中少了些许讥讽之色,转而一个个看向了秦捕头,想要看看其如何处理此事。   “小子!你可别乱咬人!我黄二卖豆腐可不是一日两日了。在这炎旺镇上,没吃过我黄二作的豆腐者几乎没有,又有哪一个人见过我黄二豆腐中藏有异物的。还好,今天我所卖出的豆腐并不多,大部分仍然留在案板上,还请秦捕头带领众街坊邻居前去一一查验,若是能在豆腐中找出半块石头,老子今日就自刎以谢天下,以证明我黄二乃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秦捕头请,大家请,今日出了此事,这板豆腐黄二就不要了,让大家一一砸开验看虚实,以证明我的清白。”就在此时,一旁的黄二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般尖声大叫起来,一脸的委屈愤懑之色,如同其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令得周围众人又对其投去了同情之色,再看向少年林若翰的眸光又多了一些厌恶之色。   “好!现在就查!”黄二话语声方落,秦捕头环目一视,见到周围众人尽皆看向了自己,顿时点了点头道。   话声方出,秦捕头将手中的小铁棍用方巾裹好,小心翼翼地用一个布袋装好,绑在了自己的腰带上,随后率先向着数丈外黄二的豆腐摊阔步而去,黄二与林若翰见状也尾随其而去,而李炎与周围众人则将黄二与林若翰两人包围在中央,显然是帮秦捕头看守二人的模样。   片刻之后,秦捕头就走到了豆腐摊子之前,右手一抬而起,向着身后众人张开五指道:“诸位请看清楚,本捕头手中可有无异物?待会儿本捕头将会以手掌将案板上所有豆腐一一碾碎,若是在其中碾出非属豆腐的异物,那就证明黄二说谎。那么此案的凶手就很有可能是黄二了!但若是豆腐中并无异物,那么黄二所言属实,那么林若翰小子的杀人嫌疑就变得特别大了!”   闻声众人眸光齐刷刷地落在了秦捕头右掌之上,只见其右手五指粗壮有力,关节上布满一个个常年练武留下的老茧,整张手掌饱满厚实,掌面皮肤微呈白色,但上面洁净异常,非但没有任何异物,甚至连一丝灰尘也无。   “没有!没有异物!”   ......   “没有异物!”   一时间众口纷纭,所说内容却是十分一致。秦捕头闻声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眸光落在了黄二及林若翰身上,一脸郑重地言道:“你们俩个呢?可是看清了本捕头的手掌,其中可有何异物?”   “没有!”林若翰率先应声道。   “没有!黄二相信秦捕头会公正处事,绝不会搞那些猫腻之事!”黄二见状却是一脸淡笑地点头应道,脸上丝毫也没有紧张之色。如此情景落在周围众人眼中,更是让众人心中暗自认定黄二心中坦荡,故而才如此淡定,一时间众人望向黄二的眸光更多了一丝同情,而望向少年林若翰的眸光又多了一分憎恶之色,甚至秦捕头看向少年的眸光中也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淡之色。   林若翰眸光一看到众人如此表现,心中一凛,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紧张之色,白净的脸庞上赫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秦捕头看到少年脸上的汗珠,双眸中神色蓦然一冷,而一旁一直盯着黄二与林若翰的李炎见状也是面色一寒,望向少年的眸光中如欲喷火,口中重重冷哼了一声,声音中的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秦捕头见状只是微微一笑,对李炎的表现不予理会,向着众人朗声道:“既然大家都看清了本捕头手掌中并无异物。下面就请大家睁大双眼,看一看眼前案板上的豆腐中可有无异物!”   声音方落,秦捕头右手往案板上的一块豆腐一拍而下,啪地一声,豆腐在手掌下瞬间碎裂开来,化成了一团糜烂的豆腐碎渣,豆腐碎渣中一片莹白,哪里有半点异物的影子!   秦捕头见状微微点头,右手扬了扬,旋即右手化掌朝着案板上的一块块豆腐逐一砸下。   片刻后,秦捕头右手一顿,眸光瞥了一眼案板上的豆腐碎片洪声道:“诸位,方才本捕头已经砸碎了所有豆腐,大家可曾见到有半点异物?”   “秦捕头!没有!”李炎眸光在案板上那块已然细碎的豆腐上仔细地来回扫了一眼,然后才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道。   “没有!”   ......   “没有!没有异物!”   站在后排的众人此刻也纷纷出声,显然也是看清了案板上豆腐的情形,黄二闻声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而林若翰脸色却变得愈发难看起来,虽然天气并不算热,但其脸上的汗珠却愈发密集起来。   秦捕头将林若翰的表现看在了眼中,脸上神色一冷,眸光一转后,还是向着一脸紧张之色的林若翰淡淡地问了一句:“小子!你可看清了?这些豆腐中可有何异物没有?”   “没......没有!”林若翰闻声越发紧张,小嘴一张,有些结巴道,脸上的冷汗却是越渗越多,令得周围见此一幕的众人纷纷向其投去厌恶的眸光。   “看这小子心虚成这样子,若是说这小子没有问题,以后我的姓倒过来写!”人群中一名高挑青年瞥了一眼少年脸上的冷汗,脸上露出憎恶的神色低声道。   “哼!王三,你本姓王,你的姓再如何倒,还不是姓王?此等事情我们说了不算,要看捕头以及县令大人的判决!不过只要县令大人和捕头有些头脑,自然也会得出正确的判断。看来这小子此次难逃法网了!”高挑青年话声方落,旁边马上有一人低声接口道。   如此一幕落在了少年林若翰眼中,顿时少年身躯再次颤栗而起,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豆腐迷案 第6章 县令到   林若翰眸光如电般在案板上的豆腐碎渣中扫视来去,欲要从中找出一些不是豆腐的异物来,但案板上尽是白花花一片豆腐碎渣,每一块碎渣最大也只有黄豆般大,眸光望去一目了然,根本不可能藏有任何稍大过黄豆的异物。见状少年心中一沉,脸上露出不甘之色,伸出右手食指也在案板上一一碾压那些豆腐碎渣,食指所触之处,白嫩的豆腐碎渣一触即碎,豆腐软嫩光滑,如同绸缎一般。   少年手指几乎将案板上的豆腐碎渣一一碾压了一遍,足足近半刻钟后才停了下来,一脸颓丧地望向了秦捕头,双手一拱道:“禀秦捕头,小子并未在豆腐中查到异物!只是刚才我真的看见黄二抄起一块豆腐砸向娟翠嫂子,然后娟翠嫂子就当场倒地了呀!还请秦捕头明查!”   “小子!说话是要凭证据的。你说老子以豆腐杀了娟翠妹子,那你说说看,以此种豆腐的软嫩,真能杀人吗?你若真能以豆腐砸死一个人,老子就算被你冤枉又如何?小子你自己杀了人,还在此处空口白话地冤枉人,你还真是心思歹毒呀!”黄二在旁闻声一双鼠眼蓦然一瞪,双眸如欲喷火地盯着少年道。   “行了!你们莫要再多说,是非曲直,本捕头自会查个清楚。现在......”秦捕头在旁见状蓦然脸色一沉地冷声道,但话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秦捕头蓦然一抬头,遥望向小巷西方,众人见状也一转身躯,朝着乌尾巷西方遥望而去。   “嗒嗒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霍然从远处传来。   旋即众人就见到乌尾巷西头街口中人影一闪,四道骑着骏马的黑色身影一闪而现,朝着众人疾掠而来,瞬间众人一阵骚动,纷纷向着小巷两旁如潮水般一分而开,让出一条道来。   “是冯县令大人来了!这回事情就要见分晓了!”人群中有眼尖者瞬间惊呼而出。   惊呼声方出,远处四道人骑已然冲到了众人之前,旋即马背上人影一勒缰绳,顿时四匹骏马齐唰唰地一仰头颅,四蹄踏地地驻足而停,嘶嘶地喘着粗气。见状秦捕头连走到第一匹骏马前一躬身,施了一礼道:“属下恭迎县令大人!属下已经抓住了两名嫌犯,现在正在调查之中,真相已经粗见眉目,但具体如何还须仰仗县令大人圣断!”   “免礼!先查案要紧!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胆敢杀人,如此凶徒,如若不加以惩处,何以显示朝廷声威!本县既然到此,一定会将案情查个水落石出,还百姓一个朗朗青天!”马背上一名中年人闻声面带一丝傲然地应了一声道。   一旁少年林若翰闻声眸光一瞥,落在了第一匹马上的县令身上,只见冯县令身材微胖,面色白净,颌下三绺长须,穿着黑色袍服,胸前绣着一只青色矫龙在碧波上盘旋,望着一轮红日,赫然正是朝廷县官的官服。不用说,此人正是莞县县令冯辰。   旋即少年眸光又落在了冯县令身后的三匹马上,只见背后三人身着黑色制服,胸前绣着一“勇”字,与秦捕头身上服饰几无二致,不用说正是伴随县令而来的三名衙役。其中两名衙役年约二十余岁,背上各自背着一木制枷锁,另一名衙役却有四十余岁年纪,颔下一绺山羊胡须,溜圆双眸中晶光闪动,显得很是精明的模样。   就在少年打量县令等几人之时,冯县令已然跃下了马背,在秦捕头带领下走到了黄二与少年林若翰身前,县令眸光瞥了一眼少年与黄二俩人一眼,朝着两名年轻衙役一点头,顿时两名年轻衙役各自取下背上枷锁,往少年与黄二脖颈上一套,将俩人双手脖颈一一锁住。   “马诚!你且将马儿牵到一旁看好,下面本县要与秦捕头了解一下案情。秦捕头,你且将先前查案的情况给本县述说一遍,让本县心中也有一个底。”见到少年与黄二各自上了枷锁,县令白净肥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对着一名年轻衙役吩咐道,然后又转向了秦捕头。   闻言一名下巴长有黑痣的青年衙役应了一声,立即一转身将四匹马往小巷一旁牵去,而秦捕头则向县令一躬身,口若悬河地将刚才林若翰与黄二两人的供述,以及其带着众人查验黄二豆腐的情形叙述了一遍。县令听完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脸上神色如罩寒霜,一声不哼地瞥了一眼身戴枷锁的少年,双眸中精光暴射而出,看得少年瞳孔一缩,浑身不由自主地又打了一个寒颤,身躯向后倒退了两步,“呀!”地一声尖叫而出。   见到少年被自己的眸光所惊吓,冯县令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眸光落到了豆腐摊旁的两只木桶,一只扁担之上,口中冰冷道:“好!秦捕头,既然这林若翰对黄二的豆腐摊子多有疑虑,你就将黄二所用扁担及木桶,案板等一一查验一番,看可有利器暗藏。另外花仵作你先到娟翠尸首前检查一遍,看看其到底是被何凶器所杀?看是否真被豆腐砸死的。”   冯县令说到最后,却是转脸望向了那留着山羊胡须的中年衙役。闻声秦捕头立即动手将豆腐摊子的案板,方桌,木桶等一一检查,而那花仵作也应了一声后,向着十余丈外娟翠的尸体快速跑去,李炎见状脸上神色一动,脚下一纵,也连跟了过去。   片刻之后,秦捕头就将豆腐摊子上一应物件一一检查完毕,向着县令一拱手恭声道:“禀大人!黄二的木桶,扁担以及方桌等尽皆是平常之物,只是其盛放豆腐的案板背后有一个球形凹槽,约摸有拇指般大,但凹槽内空无一物,似也不能装有何种利器模样。大人要否查看一下这面案板?”   秦捕头此话一出,少年脸上露出了一丝激动之色,而黄二双眸瞳孔却是微微一缩,身躯微不可察地颤了一颤,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神色,旋即其嘴角一抽,脸色就恢复如常,依旧一幅淡定自若的模样。 豆腐迷案 第7章 案板凹坑   “既然如此,秦捕头你且将案板翻开,让两名嫌犯及众位街坊邻居也一一查看一番,也好让众人作个见证,免得到时本县断案之时有人心中不服!”冯县令闻声眸光一转,略一沉吟后当即对着秦捕头点头道。   “是!大人!”秦捕头闻声点头应了一声,旋即双手往方桌上的案板一抓,将案板一掀而起,将案板上残余的一些白色豆腐碎片抖擞干净,旋即双手一旋,将三寸来厚,足有数尺长宽的黄色案板倒翻而起,背面朝上地映向了冯县令及众人。   “咦!这案板上果然有一圆形凹陷,看这模样,似乎原先放有一圆珠吧?只是如今只见凹陷之处,却没有圆珠存在。一块存放豆腐的案板,却有此凹陷,还真有些奇怪呢!”秦捕头刚一翻起案板,众人中就有眼尖之人看出了案板的异常,顿时大声开口道。   闻声众人眸光齐唰唰地落在案板背后中心,上面赫然有一拇指般大圆球形凹坑,凹坑内壁光滑如镜,点尘不染,显得洁净异常,相较比较陈旧的案板显得十分惹眼。见状众人议论纷纷,均是对凹坑饶有兴趣的模样,黄二闻声眸底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慌乱之色,旋即其眸光一转,脸上神色再度恢复成一幅老神在在的模样,竟然是浑不在意的样子。   冯县令听着周围众人的议论声,右手一抬,在三绺长须上轻轻一抚,装作高深莫测的模样,旋即双眸寒芒一闪,如同闪电般的眸光盯向了黄二,声音一寒道:“黄二!此案板既然是你所用之物,还请你解释一下案板上这处小凹坑的来历!这面案板上原先是否嵌有一枚圆珠?如今圆珠何在?”   “禀大人!此案板原先是我家中杂物房中所有之物,也不知是何年代之物。小的在外售卖豆腐,苦于没有案板,在杂物偶然见到此物后,见其表面平整,大小也刚刚合适,故而就取来用作垫放豆腐的案板,至于其背面凹坑,小的取来使用之时就已发现,但却未曾见到上面有圆珠等物。不过就算此案板上有些凹坑,难道大家认为其中能存放有何凶器不成?而且先前这林若翰小子也亲口承认,当时小的只是取了案板上的豆腐击掷而出,却并未有掀起案板的动作,纵然案板下有何凶器,小的也不可能取出逞凶作案吧!更何况如今案板下并未藏有何物呢?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县令大人明察!”黄二见状眸光一转,略一沉吟后脸上就露出一丝轻蔑之色侃侃而谈道。   “哼!黄二休得无礼!大人问话你只须照实回答便可,无须替大人分析案情。你以为凭冯县令的睿智,难道还无法分辨是非吗?”秦捕头在旁见状蓦然脸色一沉地冷哼了一声道。   “罢了!罢了!虽然黄二有些无礼,但所说也并非全无道理。林若翰,按你所说,先前娟翠是被黄二以豆腐块击杀。那时你可曾见其从案板下掏出东西吗?还是其只是抄取了案板上的豆腐掷出?”冯县令见状脸上眸中寒光一闪而过,旋即眸光一转,脸上露出一抹淡笑地冲着秦捕头摆了摆手,眸光转到了黄二身旁的林若翰身上,口中发出森严的声音道。   林若翰闻声脸上露出沉思之色,似乎在回忆刚才的情景,片刻之后才有些艰难地摇了摇头道:“禀大人!小子先前确实只见到黄二以豆腐块击向娟翠嫂子,并未有掀开案板。小子在见到娟翠嫂子被豆腐击中倒地之后就吓得躲了起来,想要藏身而起,以免被黄二发现,未料惊慌之下,脚下却踩中了石头弄出声响,导致被黄二发现,随后被黄二追上,小子无奈之下才大喊出声以招来众邻居,但还是被黄二击倒在地。若非众街坊邻居及时赶到,小子如今恐怕已经如同娟翠嫂子一般身遭大难了。还请大人明察秋毫,还小子一个清白。”   “好!既然林若翰你也亲口承认并未见到黄二掀起案板,说明此案板下当时纵然藏有何物,也与娟翠被杀一案无关,所以此案板上凹坑本县也不用考虑了。现在想要分清本案疑点,也只有再看看其他证据了!不知本县如此判断,众位乡亲可有异议?林若翰你可有异议?”冯县令闻声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向着周围环视一圈地朗声问道。   闻声黄二脸上神色未动,眸底深处却闪过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大人英明!此案板却是与案件无关,可以排除在考察之外。”秦捕头见状率先向着冯县令一躬身,一脸恭敬地应道。   就在此时,十几丈外的花仵作从地上一站而起,朝着秦捕头招了招手。秦捕头见状连向着冯县令躬身施礼道:“大人,花仵作那边应该已经查明了娟翠的死因,大人还是移步到那边去看一下吧!或许到了那边,我们对整件案情就有了个清晰的看法呢!”   话声方落,秦捕头一侧身,为冯县令让出了一条路,冯县令见状向着远处娟翠尸首方向昂然而去,跟随冯县令而来的另一名青年衙役则押着身戴枷锁脚镣的黄二与林若翰也跟随而去,秦捕头自然也紧紧尾随而行,带领着围观的众人向前而去。 豆腐迷案 第8章 辨认凶器   转瞬间冯县令及秦捕头等人就到了娟翠尸首之前,只见娟翠的额头处的鲜血已然凝固,其双眸瞪大,眸中仍然保留着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李炎呆呆地望着娟翠的尸体,一脸的呆滞,赫然失魂了一般。   林若翰随着冯县令等人走到娟翠尸体一旁,眸光落在娟翠额头露出小半截的小铁棍,眸光一转,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旋即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起来。   先前林若翰刚一进入乌尾巷,在黄二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情况下,见到娟翠头中黄二击打出的豆腐后倒下,立即隐入墙角躲藏,却是没看清娟翠到底伤在何处,如今随众人来到近前,才看清了娟翠头部的伤口,赫然是一根锥形小铁棍所致,与其先前手中所握,后来被秦捕头收起的小铁棍有些相似。   到了此时,林若翰心中升起一丝明悟,知道了为什么先前秦捕头会向自己冷笑,而众人为何又对自己的话语冷嘲热讽!因为娟翠的伤口明显是为铁器所伤,而其先前却大声呼叫“豆腐杀人了!卖豆腐的用豆腐杀人了!”,只要有人见过娟翠身上的伤口,自然就会否定林若翰的说法,自然也就更认同黄二的说法。   一时间林若翰如遭雷殛,神情也有些恍忽起来。   就在此时,花仵作洪钟般声音霍然响起,将林若翰一惊而醒:“大人!属下已将娟翠的身体检查了一遍,其身上除了额头上这一处棍状凶器所致伤口外,并无其他伤口。按属下多年经验分析,娟翠是死于额头上这一铁棍所致伤口无疑。为了验证真伪,还请大人允许属下将其额头上这一铁棍拔出,以验看伤口深浅,以作最后定论。”   “好吧!花仵作,这是你份内之事!秦捕头,你就当着众人之面拔出那根铁棍,好让众街坊帮忙作个见证,也免得事后有人嚼舌头,说什么我们更换证物!”冯县令闻声微微颔首道。   话声方落,秦捕头已然阔步向前,走到了娟翠头前,身躯一弯,右手一探而出,拇指与食指中指三指抓住娟翠额头外的那一小截铁棍,深吸了一口气,旋即大口一张,“嘿!”地一声从其口中爆发而出,同时其右臂一振,右手三指紧捏着铁棍猛然一拔。   “噗!”地一声闷响传出,只见娟翠头部前血花一闪,一道食指大血柱从中一喷而出,一根染满鲜血的锥形小铁棍赫然已出现在秦捕头右手之中,旋即秦捕头脚下一纵,身躯轻盈地倒射数尺,轻易避开了血柱的喷射。   “好大的手劲!秦捕头功夫实非常人可比也!”   ......   “秦捕头好大劲道!好敏捷的身法!怪不得被县令大人立为捕头,看来县令大人的眼光着实高明呀!佩服!佩服!”   秦捕头一拔出那根锥形小铁棍,顿时周围赞誉之声不断,间或还称颂了冯县令几句。闻声秦捕头双眉一扬,嘴角一翘,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得的笑容,而冯县令大人闻声脸上也闪过一抹得色,但随即其脸色一肃,又表现出一幅荣辱不惊的高人模样。   随着秦捕头一拔出小铁棍,众人眸光就落在了其手中的小铁棍上。只见此铁棍较粗的一端也就指头粗,呈一锥形渐细,全长只比巴掌略短,先前小铁棍大半长度全部没入了娟翠的额头之内。从外形上看,此铁棍若非被鲜血染红,其实与先前林若翰手中所握的小铁棍甚是相似。   看清此棍形状后,众人眸光齐唰唰地落在了身戴枷锁的林若翰身上。眸光有鄙视,更多是一种憎恶,仇恨之色,而李炎看向林若翰的眸光更是怒焰熊熊,如欲喷火。此时不用冯县令说话,众人已然都把林若翰当作了杀人凶手!   秦捕头看着周围众人群情汹汹的模样,眸光一凝,脸上闪过一抹冷笑,将右手上犹在滴血的锥形小铁棍交到左手,右手朝左袖之内一掏,就掏出了一根用白色方巾包裹着的小铁棍,此小铁棍浑身漆黑,形成细长的锥形,正是先前林若翰倒地时落在地上的一根。   旋即秦捕头将一红一黑两根小铁棍并举在花仵作面前道:“花仵作!在下右手这根锥形小铁棍是先前林若翰身上失落之物,先前其已经承认是其自己携带之物,而左手这根小铁棍却是杀死娟翠的凶器。还请花仵作及众位乡亲确认一下两根小铁棍可有相似之处?从此也可判断出此凶器到底是何人身上之物!”   “像!两根小铁棍除了一根染血而红,颜色略有差距外,两根小铁棍几无二致!看来这两棍小铁棍应是同出一人之手了!”闻声花仵作已然走近前来,眸光凑到两根小铁棍前面仔细辨认了一番,沉吟片刻后才点了点头道。   “林若翰!事到此时,你还不从实招来?到底这两根小铁棍是不是你身上之物?你是否就是杀死娟翠的真凶?”见状冯县令脸色一沉,一股久居上位者所特有的威严气息从其身上爆发而出,对着一脸懵然的少年大声厉喝道。   林若翰闻声悚然一惊,眸光在秦捕头手中的两根小铁棍扫了一眼,脸上惊慌之色一闪而过地惶恐道:“大人明察呀!秦捕头右手那根黑色小铁棍确实是小子身上之物不假,但那根红色的小铁棍确实不是小子身上之物呀!小子当时还在墙角处,离娟翠嫂子还有二十余丈,什么可能是凶手呢?”   “好!事到如今你还嘴硬!两根小铁棍如此相似,你敢说其中一根是你身上之物,另一根就不是!那你说说那一根杀死娟翠的凶器小铁棍到底是谁的?你不会想说是黄二身上之物吧?先前你可是说黄二是以豆腐击掷娟翠的,难道你如今想要改口,说其以小铁棍击掷?或者想说黄二将小铁棍藏在豆腐块之中?就算你如此说法,难道你以为黄二那比巴掌还小的豆腐块中能够容纳得下这么一根有巴掌长的小铁棍?”见到林若翰顶嘴,冯县令不由得勃然大怒连连质问道。 豆腐迷案 第9章 含冤   “这......那根凶器小铁棍小子确实也未曾见过!不知何以就到了娟翠的头中。当时小子我只见到黄二以豆腐掷向娟翠嫂子额头,击中其额头后娟翠嫂子就额头流血地倒下,小子惊慌之下就躲入了墙角之内,并未注意到娟翠嫂子额头上多了一根小铁棍的。事情确实如此,还请大人明察呀!”少年林若翰见状脸上神色再度一惊,口中有些支吾言道,话到最后,其脸上神色已然难看之极,口中吐出的话语赫然已经带上了哭腔。   “哼!小子你否认此凶器小铁棍非你身上之物,也没看到黄二发出此小铁棍,当时现场就只有你们俩人与受害人娟翠在场,难道这凶器小铁棍是凭空出现的不成?不过你可以否认这凶器是你身上之物,但黄二却指认此凶器正是亲手打入娟翠头上,这你又如何解释?”冯县令闻声脸色一冷,口中冷冷地哼了一声道,看向少年的眸光已经多了一些轻蔑之色。   “这......大人,黄二本身就是凶手!其所说的话语不可信呀!你若错认小子为真凶,日后还会有人遭到黄二的毒手的!大人不可不明察呀!”林若翰闻声一滞,旋即脸上一幅欲哭无泪模样地哭诉道。   闻言站在一旁的黄二脸上露出讥讽之色地斜瞥了林若翰一眼,嘴角一翘,脸上一抹冷笑一闪而过,然后就老神在在地昂然而立,一幅对少年林若翰的话语很是不屑的模样。   冯县令闻言脸色一寒,眸中闪过讥讽之色道:“小子!,你口口声声指认黄二为凶手!但现场的证据却尽皆指向于你。若本县令真将黄二列为真凶抓起来,恐怕到时在外面逞凶,继续害人的人却会是你吧?你且问问在场的众位乡亲,依据现场勘验所得证物,大家更愿认为你是真凶?还是更倾向于黄二才是真凶?”   少年闻声眸光一黯,但还是身躯一颤地望向现场众人,脸上带着恳求之色哭求道:“众......众位乡亲,请大家擦亮眼睛,说句公道话,说说我林若翰不是真凶吧!大家不能放任黄二这真凶在外面逍遥呀!否则娟翠嫂子会死不瞑目的!”   “哼!小子你以为我们这些人真是傻子吗?会听信你一个小子的妄言!说什么黄二用豆腐砸死了娟翠妹子!你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娟翠妹子到底是死于何种凶器之下?难道你还想说黄二的豆腐会变成小铁棍不成?现在被抓住了知道害怕了!先前你行凶之时为什么不想想后果?行凶之时你为何不想想娟翠还未长大的孩子?行凶之时为何不想想李炎兄弟以后一个人养育孩子有多么艰难?”闻言一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者勃然大怒,伸手指着林若翰额头厉声大骂道。   “就是!林家还真是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小子!看那林铁匠平时为人还算不错,现在家中出了这样一个不孝子,以后还不知道该如何难过哟!”   ......   “哎!娟翠妹子平时人挺善良的,没想到却被这等凶残小子所害!这还真是好人没好报呀!”   一时间周围众人议论纷纷,竟然没有一人支持林若翰,反而是个个对其斥责不已,听得林若翰心中一阵冰凉,一股寒意从脚底沿脊背直冲头顶!黄二见到周围所有人均都认为林若翰才是凶手,一时间脸上得色愈浓,一双鼠眼内隐隐多出了一抹笑意。   “小子!你可听到了大家的议论?若是本县令真个放了你这个真凶,本县令都不敢保证,出门时会不会就被众乡亲的臭鸡蛋烂菜叶砸中啊!事到如今,样样证据都指向于你就是真凶,你纵然再嘴硬,也逃脱不了应受的惩罚!你还是早点认罪吧!莫要让本县令为难。你生前做了恶事,若是承认了下来,受到王法的严惩,也算是对那些欲要行恶之人的一种警示,说不定让社会上少上一些罪案,也算是积了阴德,死后纵然下了地狱,也不会下到第十八层地狱,而只会下到第十七层,十六层,也能少受些苦的。否则你一昧嘴硬,小心死后永世不得超生!”冯县令听着众人的议论,脸上露出轻蔑之色地斜瞥了少年一眼,口中淡淡言道。   少年林若翰自然也是听到了众人的议论,此刻再听到冯县令的讥讽之言,心中一阵郁结,一股悲愤之气油然而生,蓦地一仰头颅,双眸中瞬间溢满泪花,满脸悲愤地高呼道:“苍天呀!你睁开眼吧!看看炎旺镇上发生的一切吧!你莫要让好人受冤屈!坏人反逍遥呀!你莫要让娟翠嫂子死不瞑目呀......啊!”   少年悲愤的呼喊声只是叫到了一半,随即背后就被人跩了一脚,一股巨力从背后传来,令其身形向前踉跄了几步,胸中气息一阵混乱,下面的呼声瞬间戛然而止!却是站在其背后的青年衙役看不过眼,在背后狠狠地跩了其一脚!   见到青年衙役在背后跩了少年一脚,令其停止了悲嚎,冯县令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向着秦捕头微微点头道:“秦捕头,有劳你与两位年轻衙役兄弟押解两位嫌犯前往县城了。本县令与花仵作就先行一步,回到县衙恭候几位大驾了!”   闻声秦捕头应了声是,带领几两个衙役押着黄二与林若翰两人向着县城徐徐而去。见状冯县令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向着小巷边上四匹马匹所在处昂然阔步而去,花仵作见状连紧随而上,一干围观的街坊见状瞬间如波浪般一分而开,让出了一条道路来。   待到秦捕头等人走后,炎旺镇围观的众街坊才帮着李炎收敛娟翠的尸首,自去准备后事去了。而李炎在将娟翠的事情托付众街坊代为处理之后,也一脸愤怒地向着县城匆匆而去,李炎要亲眼看着杀人凶手受到严判,以解去心中的抑郁之情。   半个时辰后,黄二,林若翰二人就被两名青年衙役推搡着走到了县衙大堂正中央,黄二是一脸得色,而林若翰却是一脸悲愤之色。   冯县令见状不为所动,立即让黄二复述了一遍案发过程,黄二叙述之时,冯县令身旁的一名身材精瘦,脸上骨头棱角突出的师爷早已挥毫疾书,将黄二所述内容一一记在了一张素白的宣纸之上。   冯县令仔细聆听了一遍黄二所述之语,脸上露出沉思之色,片刻之后,冯县令又望向堂下两侧的秦捕头及花仵作等几个衙役道:“好!黄二前后两次叙述内容并无明显差别,说明其编造谎言谎言的可能性极小。如此说来,黄二今日见义勇为,擒拿杀人凶犯的事情应该是属实了。如此良民,不但不应加以惩处,反而应该加以褒奖,如此方显本县惩恶扬善的决心。不过本案尚未最终判决,故而褒奖之事且要缓上一段时日,待到尘埃落定之日,本县就亲自为黄二披红挂彩,并奖励一定的银子以示嘉奖,让莞县民众知道什么叫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现在就先让黄二画押,以证明其所述非虚,然后当庭释放!” 豆腐迷案 第10章 用刑   “好!小民这就画押!县令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英明睿智,能够为民作主,小民在此感谢大人还黄二清白。”黄二闻声顿时喜笑颜开,忙不迭地跪在地上磕头道。   黄二如此言语一出,顿时审判台上冯县令脸上笑容绽放,得意之色盎然,看着台下的黄二越看越顺眼!但一旁的林若翰闻声之后却是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瞬间呆若木鸡,脸上一片茫然。虽然冯县令此刻尚未对林若翰宣判,但其既然已经认定黄二无罪,相信了黄二所述之言,不用说,在其心中早已认定了林若翰就是那杀人真凶。   就在林若翰心中茫然之时,一旁的黄二早已签字画押完毕,并由秦捕头将其作身上枷锁及脚镣一一除去,但因为没有县令下令,却并未就此离去,而是依然站立在堂上。   “啪!”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大堂上响彻而起,却是冯县令重重地拍下了手中的惊堂木,将茫然中的少年林若翰一惊而醒。   “林若翰!还不速将你杀人经过速速道来!否则定难逃刑杖之苦!”冯县令见到堂下少年从茫然中清醒过来,顿时双睛一瞪,声色俱厉地大喝了一声。   “大人,小子冤枉呀!小子今日只是路过案发现场,目睹了黄二杀人的经过,然后就被黄二击倒了。小子并未杀人呀!大人还请明察,以免冤枉了好人,误放了坏人呀!”林若翰闻声如梦初醒般嚎啕呼叫了起来。   冯县令闻声眉头一蹙,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啪地一声,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手中的惊堂木,然后才勃然大怒地厉喝道:“大胆刁民!先前在炎旺镇上本县已经将物证摆在了你眼前,并且当场还有黄二这个人证,不但本县令,甚至一应街坊尽皆认为你就是杀人真凶。如此多人都认为你是真凶,你以为整个炎旺镇的居民都是傻瓜吗?人证物证俱在,你竟然还敢狡辩说自己不是凶手,还要诬陷见义勇为的黄二为真凶,可见你刁滑之极。本县先前在炎旺镇上也曾听到一些你的传闻,听说你平常就多有顽劣之举,时常上树去掏鸟窝,带领一帮顽童下河玩水捉鱼等等,尽是做些不务正业的事情。现在竟然做出调戏妇女,当街行凶杀人之举,本县若是不对你加以严惩,何以正肃风气!来人,给这个可恶的刁民重打三十大板!”   “是!大人!”闻声堂下立即就有两名衙役各自手持一根长条大板越众而出,站立到林若翰身后,更有两名衙役拖来了一个长凳,将林若翰一把扯起,屁股朝上地按倒在了长凳之上,随即林若翰身后两名衙役脸上狰狞一笑,双手举起板子就要重重抽击向林若翰的屁股之上。   林若翰瞬间吓得面无人色,身躯伏在长凳簌簌而抖起来,无奈之下只得双目一闭,紧咬了牙关等待。就在此时,台上师爷眸光瞥了一眼堂下林若翰稚嫩的俊脸,脸上神色一动,凑到县令耳旁窃窃私语道:“大人,属下看这小子体质单薄,恐怕受不了太多板子。三十大板下去,恐怕其就要陨命当场了。若是在其画押之后还好说,如今其尚未画押认罪,若是被当堂打死,恐怕其家属会来闹事,到时对大人的声誉可是会有不好的影响的。不如大板数量略少一些,能让其受到惩罚之苦就可以了。”   冯县令闻言眉头一蹙,瞥了一眼堂下少年的脸色,只见其如今脸色苍白,一幅弱不经风的模样,确实不像是太强壮的模样。见状冯县令眸光一转,向着堂下大喝道:“先打二十大板!若是其再拒不认罪,到时再酌情重罚!”   “是!”堂下两名手持大板的衙役闻声高呼一声,双手高举数尺长大板,轮流重重地击打到了林若翰屁股之上。   “啪!啪......”震耳欲聋的声音瞬间在大堂上响彻而起!这是大板抽打到屁股上的声音。   “啊!啊......”每一声大板抽击声传出后,都会伴随少年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嚎声,而少年脸上也露出痛苦之色,脸上肌肉一阵抽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赫然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   黄二在一旁看着少年受到杖刑时的痛苦表现,脸上肌肉也是一阵抽搐,如同那重重的板子抽击在其身上一般,但一双鼠眼之中却闪过幸灾乐祸之色,待到适应了那啪啪的巨响声后,脸上渐渐露出了得意之色。   冯县令看着堂下少年受刑时脸上痛苦之色,脸上却露出了冷笑之色,口中低声喃喃道:“刁民!看你还嘴硬否?看你能撑到何时?向来还没有多少人能在本县大刑之下不招认的。等到二十大板下去,看你还不招认?”   公堂上众人听着那啪啪的巨响,以及林若翰撕心裂肺般的惨嚎声,以及其痛若的表情,尽皆以为林若翰正在受着莫大的痛若,却没有人注意到,在林若翰看似不轻意地低头瞬间,其双眸深处隐隐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   大堂上啪啪之声一声接着一声地响彻而起,其中还有一名衙役在数数。   “一”   “二”   ......   “十”   “十一”   “不好!这小子好像昏迷过去了!他没有再喊了,好像.....好像眼也闭上了!不会......”就在此时,少年身前一名衙役惊呼了起来,惊呼声瞬间传遍整个大堂。   闻声堂上众人尽皆望向了长凳上的少年,果然见到其脑袋已然垂落在了枷锁之上,也没有再发出惨嚎声。不待县令下令,负责杖刑的两名衙役放下了手中的大板,其中一名衙役眸光朝冯县令一望而去,一脸迟疑道:“大人!还要不要继续打下去?”   冯县令见状眉头一蹙而起,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向着身旁的师爷使了一个眼色道:“刘师爷!你且下去看看这小子是否在装死?若是装死,就继续打下去,否则先押入大牢之中待审!”   “是!大人!”一旁精瘦的刘师爷连应了一声。旋即刘师爷一溜烟地跑到了堂下,用食指在少年鼻下一探,静心凝神地感觉了片刻后,朝着审讯台上的县令轻轻摇了摇头,脸色有些凝重道:“大人,此子鼻息微弱之极,若非属下闲时也修炼了些武技,恐怕也无法感应到其鼻息。此子如今应该未死,不过此子现在应该是重伤过度昏迷之中,确实不宜再对其施予重刑了!”   就在刘师爷说这番话的同时,众人却是没有注意到,林若翰看似单薄的身躯微微颤了一下,由于颤动的幅度较小,故而众人尽皆没有觉察,而在其伏下的小脸上嘴角微微一翘,竟然露出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这小子竟然在暗中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