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三十万彩礼

我和媳妇儿交往一年了，我们两个都很珍惜这份感情，今年六月份的时候，媳妇儿跟我商量把婚事定下来，我同意了。
我跟我爸、我妈说了这个事情，媳妇儿也打电话跟她妈说了这件事情，两家人都没有反对，不过，媳妇儿她妈说结婚可以，但是要先见面谈一下。
我们两家人就住在同一个村子里，屁大点的村子，平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双方家里的情况都是门儿清，根本就不用谈。
媳妇儿她妈的意思我懂，她提出见面就是来谈条件，谈彩礼钱的事情。不过，媳妇儿她妈真的太贪心了，她那天来，居然开口就要三十万的彩礼。
媳妇儿她妈来的那天早上，我爸还笑呵呵说今天亲家母要来，喊我骑摩托车上街去买鱼买猪蹄子，当时花了一百多，我想反正以后都是自家人，也就没忘心里去。
我赶的早市，回来的时候也就十点的样子，媳妇儿她妈已经来了，几个人全都坐在屋子里，一句话也没说，我爸、我妈的脸色很不好看，媳妇儿也是苦着脸。
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把媳妇儿拉出来问她怎么回事，媳妇儿很难为情，扭头看她妈，皱眉喊了一声“妈！”
媳妇儿她妈当时说了一句“喊我也没用，三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这句话我到现在还一直记在心上，她妈实在是太贪心了，开口就要三十万的彩礼。媳妇儿抱怨说了一句话，她妈就像爆发了一样，不停说，不停说。
媳妇儿她妈说我们家条件不好，现在家家户户结婚都是要车要房，我们家房子是平房，汽车也没有，只有摩托车，前前后后把我们家数落的一文不值，
她骂我们家是全村最穷的，还说把女儿嫁给我是吃了巨亏，嘲讽说我们家的房子遇上下雨的时候，肯定连一处干的地方都没有。
现在想想，当初媳妇儿她妈要是不那么咄咄逼人，我爸可能就不会对她痛下杀手吧。
我爸、我妈都是村子里出了名的老实人，媳妇儿她妈骂了一阵，我妈忍不住就说家里还是有点存款，以后我和媳妇儿结婚了，这些钱就拿出来盖房子，剩下的也还可以给我们付辆一般几万块一辆轿车的首付。
我爸，我妈都是诚心待人，家底都说给她听了，媳妇儿她妈仍旧是不依不饶，她说她知道我爸、我妈肯定还是有点存款，不然连谈的条件都没有。
媳妇儿她妈说我爸、我妈打拼了几十年，居然连三十万都拿不出来，早知道就没得谈了，白白浪费了她女儿一年的青春便宜了我，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媳妇儿确实是我们村子里长得最漂亮的，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处，农村把一个女人的贞洁看的很重要，媳妇儿也跟我说过，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希望也是最后一个男人。
无论我爸、我妈怎么求她，她就是不松口，三十万咬死了一分都没有少，我妈一直在叹气，我爸阴沉着脸从屋里出来到后院儿去了。
我们家的茅房就在后院儿，当时，我以为我爸是到后院儿去上茅房，但是，等了十几分钟，我爸都还没出来。
媳妇儿碰了我的胳膊一下，我提着水壶过去给她妈的茶杯里加了水，可能是媳妇儿她妈的气势太强了，我妈一个人抵挡不了，喊我去看看我爸出去干什么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我走到后院儿去看，我爸拿着菜刀在磨刀石上面磨，磨得很慢，好像在想事情。我走过去问我爸在干什么，然后说我妈喊我来叫你赶紧过去。
我爸说他不过去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他把鸡杀了，然后就赶紧开始煮饭。
我想了想也没什么跟我爸说的，转身走出了后院儿，结果出来就看见媳妇儿她妈拉着媳妇儿朝外走，媳妇儿说她不回去，她妈就以死相逼，说什么只要媳妇儿不回去，她就回去吃农药。
媳妇儿哭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媳妇儿哭，当时心里真的很难受。她妈毕竟是生她养她的人，媳妇儿无奈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是跟她妈一起走了。
就这样，两边的亲家见面，一顿饭都还没吃上就不欢而散了。我回头看的时候，我爸提着大公鸡从后院里走出来，他问我妈鸡还杀不杀。
我妈说杀，我们自己吃，走进门又说不杀，喊我爸把鸡放回去，可是，我爸已经动手了，鸡血洒满一地，我妈哭坐在了地上。
我们家的家境确实不好，我爸，我妈平时连肉都不吃，过的太简省了，我记得小时候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家里来客人，因为每次来客人，我妈都要到镇上买肉，人多就三四斤肉，一两个人就是一斤半。
我看着我妈坐在地上哭，忍不住鼻子一酸，我当时就劝我妈说媳妇儿回去肯定要跟她妈商量彩礼的事情，我妈摇头说不可能，她妈赌咒了，少一分就不得好死。
我不知道媳妇儿她妈为什么会狮子大开口要三十万的彩礼，我妈说重点是媳妇儿的弟弟，她妈打的如意算盘，以后弟弟结婚要给一份彩礼，修房子要花点钱，她妈说要修二层小楼，还要买一辆车。
原来是这样，我说媳妇儿她妈为什么会狮子大开口，她妈一点也不为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着想，她这个人才是说的出口，自己死了男人，守了几十年的活寡，还不让女儿跟别人好。
我爸没有说话，走到摩托车那里把菜都拿了出来，然后到厨房做饭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妈一边吃一边哭，我知道她是心疼钱，我妈看见我爸老是夹肉，还拿筷子打我爸的手，骂他几辈子没吃过肉。
这件事情过了两天，媳妇儿给我打电话，约我一起到县里去玩儿。我去了，看见媳妇儿的时候，她的眼睛红彤彤的，我以前从来不乱花钱，这次去县里，我给媳妇儿买了两套衣服，还带她看了电影。
以前五块钱一个的棉花糖都舍不得买，这次，我买了两个，我跟媳妇儿一人一个。我们两个很有默契，都没谈彩礼的事情。
从电影院出来，媳妇儿说想去对面的大楼上吹吹风。那座大楼应该有八层高吧，我带着媳妇儿上到天台上，媳妇儿走到边缘往下面看了一眼，她也不知道咋的，突然就扭头对我说：“要是以后不能跟你过日子，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当时我听了心里真的很感动，我抿嘴说这样吧，你再回去求一求你妈，我再回去求求我爸、我妈，两家人找个时间坐下来再好好谈谈。
媳妇儿同意了，下午傍晚的时候，我骑着摩托车带着媳妇儿回到了村子里，我们两个到村口就分开走了，我让媳妇儿先回去，媳妇儿走后，我坐在摩托车上抽了一支烟，等了几分钟才打燃火回家。
我回去之后，直接就跪在了我爸，我妈面前，我把话说的很绝，我说我这辈子只会跟媳妇儿一个人好，非她不娶。
我爸阴沉着脸，我妈让我赶紧起来，她答应我，砸锅卖铁都要凑够三十万，然后，我爸就和我妈吵起来了。我爸死活不同意，他说养个儿子就吃了半辈子的苦，到头来结婚还要脱一层皮。
我爸指着我的脸问我有没有为他们想过，三十万要是全给了她妈，我们以后怎么办？我告诉我爸不要三十万，媳妇儿已经回家去劝她妈了，彩礼的事情还有商量。
我爸说那天她妈怎么说的话，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她妈连饭都没有吃一口，你们不可能了，她妈就是想你死了这条心！
我妈让我先回房，她和我爸再商量一下。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然后就掏出手机来看小说，后来两点过了，身体太疲倦了才迷迷糊糊睡着。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自己拿着刀把媳妇儿她妈杀了，然后是我跟媳妇儿结婚的画面。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做的梦居然变成了现实，媳妇儿她妈真被人杀了。大早上村子里就有人在喊死人了，媳妇儿她妈死在了自家的院子里，地上还有一把沾满血水的菜刀。
我认得这把菜刀就是我们家的菜刀，看了一眼转身就往回跑，刚进家门就听见我妈在屋子里哭，我妈说：“你杀她干什么，你杀她干什么！”
我爸杀人了！
我爸说：“你跟着我吃了半辈子苦，难道我还要让你再吃半辈子的苦？”
我爸看见我进来，他自己也哭了，“儿子，以后好好对你妈，我们家已经穷了半辈子，以后不会再穷了，穷不过三代，我们家马上就要发大财了！”
警察来了，他们给我爸上了手铐，押着我爸出门，我爸最后看了我们一眼，挣脱那两个警察，撞死在了柱子上。
警察在现场拍了照片，然后走了，我和我妈跪在地上放声大哭，下午，我听说媳妇儿和她弟弟都失踪了，村里人都怀疑是我爸杀了媳妇儿和她弟弟。



正文 第2章：媳妇儿她弟弟回来了

这件事情轰动了整个村子。
村里人都说我爸太狠了，对我和我妈都冷眼相看。
背地里都骂我们一家人是狗，路过我们家门口都嫌晦气，走过去都要回头啐一口唾沫。
下午的时候，我就看见王二蛋在我家门口啐了一口。
当时就想冲出去教训他，我妈没让我出去。
我妈红着眼说人善被人欺，穷也要被人欺。
我们家是全村子最穷的，打了别人医药费也付不起，喊我忍！
当时，我心里特别憋屈。
但也没办法，我妈都说话了只能忍着。
不过，傍晚的时候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有人看见媳妇儿的弟弟骑着摩托车回来了。
媳妇儿的弟弟确实回来了，摩托车在村口就被拦下了。
村子里的人一窝蜂的跑去看，晚一些的时候警察也开着警车来了。
当然，我和我妈都没去看，布置好灵堂之后就一直披麻戴孝跪在灵堂上给我爸烧纸。
住在对门的二叔和二婶跑去看了，二婶回来就跟我妈说了。
媳妇儿的弟弟是个软弱无能的人，还玩儿杀马特，快二十岁的人了，一天到晚只知道和他那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正事不干连一份像样的工作都没有。
二婶说媳妇儿的弟弟回来之后看见他吗被盖上了白布，当场就吓哭了。
警察来找他了解情况也是吓的说不出来话。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慢吞吞把他知道的事情跟警察说了。
原来昨天傍晚我和媳妇儿还没有回来之前，媳妇儿弟弟的一群狐朋狗友就给他打电话，喊他到镇上吃烧烤、喝啤酒。
当时挂了电话，媳妇儿的弟弟跟他吗说了一声就骑着摩托车到镇上去了。
一晚上喝的烂醉如泥，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今天下午了。
所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媳妇儿的弟弟根本就不知道。
二婶说完叹了口气，拿了一沓黄纸跪在蒲团上给我爸烧纸钱。
二婶说如果昨晚媳妇儿的弟弟就在家里，我爸可能就不会杀得了媳妇儿她妈。
村子里的人大家平时都在接触，媳妇儿她妈嘴烂的事情，二婶也知道。
二婶就说我爸一条命换媳妇儿她妈一条命不值。
我妈一直没说话，只是很木讷的跪在那里烧纸，眼神很是呆滞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事情。
我觉得我妈是痛麻木了，我爸是家里的顶梁柱。
他跟我妈结婚二十多年了，好好的一个人一眨眼就没了，我妈心里肯定想不开。
其实，我心里也想不开，不过，我爸毕竟已经死了，我现在心里担心的是媳妇儿。
村子里的人下午的时候说我爸心狠杀了媳妇儿和她弟弟。
现在媳妇儿的弟弟回来了，他们也就不敢瞎猜测了。
不过，我现在却还是很担心媳妇儿。
媳妇儿的弟弟躲过一劫那是因为他昨天傍晚骑摩托车去镇上喝酒的缘故。
可是媳妇儿昨天跟我一起去县里玩儿了一天。
下午就回来了，昨晚她肯定在家。
我和媳妇儿毕竟有了一年多的感情。
我担心媳妇儿很可能也被我爸用菜刀给杀了，然后把尸体给藏了起来。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我爸藏媳妇儿一个人的尸体是藏，媳妇儿和她妈两个人的尸体也是藏。
如果我爸真把媳妇儿杀了，然后把尸体藏了起来，他为什么不把媳妇儿她妈的尸体也一起藏起来呢？
我因此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可能媳妇儿还没死。
我现在很想听见媳妇儿回来的消息，很害怕听见警察在村子里找到媳妇儿尸体的消息。
六月份正是昼长夜短的时候，警察在村子里一直找到七点过也没有找到媳妇儿的尸体。
这时候天也完全黑了下来。
夜间不利于警察办案，反正我爸现在也死了。
凶手都死了，他们自然就不慌张了，找到媳妇儿的尸体对于他们来说不过为了给村里人一个交代罢了。
当时一个胖子队长跟村长何大伟说了两句话，然后就收队回去了，说是明天早上再过来。
警车离开之后，门外就安静下来了。
我们村子有个习俗，不管哪家办红白事，村子里的人都会赶过去帮忙，因为能讨到一些好处。
可能是因为我们家没有媳妇儿她们家有钱，今晚村子里的所有人都跑到媳妇儿他们家去了。
只有对门的二叔和二婶留了下来。
二叔和二婶走进院子里的时候还一边说着话。
二婶问二叔阿毛哥去哪儿了，二叔挺难为情就说阿毛哥出去捉蛇了。
我们村子就在山脚下，山上就有蛇。
以前省上来人勘查就说过我们这一片的山头算是比较原始的了，生态系统没有遭到破坏，山上有很多野味，野鸡野兔都有，蛇更多，一座山起码有成千上万条蛇。
阿毛哥的捉蛇技术确实是全村子最好的了。
不过，他并不是去捉蛇，我想也不用想阿毛哥肯定是到媳妇儿她们家那边去了。
我和阿毛哥的关系不算太好吧，但是也能玩儿在一起。
他有很多嗜好我都知道，最厉害的一个就是赌。
不过他是那种运气霉的，十赌九输，前几天就输了打电话找我借钱。
我的钱都给媳妇儿存起来了，当时就没借给他，闹了矛盾他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我和我妈跪在地上烧纸，我妈听见二叔和二婶说话的声音就站了起来。
我妈说现在我们家已经被全村子的人排斥了，她不想连累二叔和二婶，说完就赶二叔和二婶走。
二叔和二婶刚开始不愿意走。
我妈到厨房把菜刀拿出来架在自己脖子上，二叔和二婶才离开。
我妈让我去把院门关上，走回来的时候我妈红着眼说你二叔和二婶是好人，你以后发财了一定要记得向他们报恩。
我看我妈的样子不太正常，当时就觉得我妈可能接受不了我爸去世的现实，随口安慰了我妈两句，我说我守灵，让我妈回房间去休息。
我妈执意不肯，拉着我的手，扭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才小声说道：“柱子，你爸临死之前跟我说了，他死后就把他葬在山上一颗老槐树下面，那颗老槐树，你爸做了标记，你明天去看看，只要把你爸葬在那里，我们赵家以后就不会再穷了。”
我其实一点都不相信风水，听着我妈说话，我就感觉她像是着了魔一样。
我妈和我爸养了我这么多年，现在他们一个死了，一个精神失常了。
我想想就觉得挺心酸，抿嘴安慰道：“妈，我们家会好起来的，我以后再也不会让您过苦日子了。”
我妈好像看出了我脑子里在想什么，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柱子，我知道你爸走了，我没事，就是心里空荡荡的，你爸今天早上说了，他那天在集市上遇见一个算命的杨先生，这个杨先生给你爸指了条明路，他就说以后我们家要是死了人就送上山去，埋在那颗槐树下，以后我们赵家就会转运，我们赵家要发大财，不会再继续穷下去了。”
杨先生？
村子到镇上的路并不远，我骑摩托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以往每逢赶集的时候，我都会骑着摩托车到镇上去给年迈的父母带些日用品。
镇上的集市我是再熟悉不过了，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什么时候出个姓杨的算命先生。
所谓的杨先生可能是骗钱的吧。
他知道我爸做梦都想发财，故意抓住了我爸的这个心理，牵着我爸的鼻子走。
其实我爸以前挺老实本分的一个人。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做出杀人放火的事情，这回看来是豁出去了。
我握紧了拳头，要不是这个姓杨的，我爸或许不会死。
下次要是被我遇见他，老子一定要找他报仇，少说打掉他两颗门牙！
我妈继续说：“柱子，你明天上山带点香蜡纸钱，找到你爸做了标记的那颗老槐树，你就用竹竿在老槐树周围的草丛中试探一下，要是有一条双头的青蛇钻出来，你就给它上香，跪下作揖、磕头。”
虽然我爸极有可能是被算命的杨先生骗了。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只有按着我妈说的去做她才能安心。
从小到大，我对我爸、我妈其实都不算是很孝敬，一直忽略了。
今天我亲眼看见我爸撞死在柱子上，当时心里那种痛苦的感觉是很难以言语的，反正不管以后日子怎么样过，村里人怎们样看我们，这些我都不在乎，我会加倍对我妈好。
我不会捉蛇，为了安全起见，我问了我妈。
她同意之后，第二天早上，我就到对门二叔家去敲门。
二婶来开的门，开门看见是我，二婶关心问道：“柱子，你妈她现在还好吧？”
“嗯。”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二婶出门到我家去了，我看了看二婶的背影。
回头时二叔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二叔问我咋了，我说我来找阿毛哥跟我上山去一趟。
阿毛哥一向都听二叔的话。
二叔跟他说了一下，阿毛哥就拿了一根绑着镰刀的长竹竿出来，跟我一起上山去了。
我们走到半山腰的时候，阿毛哥突然问道：“你说上山就上山吧，你带着香蜡纸钱去到底是想搞什么事情？”
　



正文 第3章：双头蛇

我当时没想隐瞒，就把我妈说的话告诉了阿毛哥。
我本来就不相信算命。
不过，阿毛哥跟我不一样，他喜欢赌就讲究一个运气，很信这方面的东西。
阿毛哥听了我的话感到很惊讶，立马就说以后要是转运发财了不能忘了他。
我爸刚死，媳妇儿也失踪了。
我现在心里压着这些事情非常的难过，根本没心情跟阿毛哥谈发不发财的事情。
红着眼冷冷看了看阿毛哥，气冲冲往山上走。
他反应过来对我说了一声对不起，跟在我屁股后面一起往山上走。
我们这座山叫蛇山，顾名思义山上有很多蛇。
一路上，阿毛哥已经用绑着镰刀的长竹竿杀了好几条蛇。
其实蛇山也还是比较高的，而且山上的树很多，想要找到我爸做了标记的那颗老槐树并不容易。
两个多小时都没有找到我爸做了标记的那颗老槐树，阿毛哥已经开始抱怨了。
好在十一点半的时候，终于找到了那颗老槐树。
因为可能有蛇吧，我没敢靠近，站在五米外的地方仔细看了看。
这一看，我就发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这颗老槐树四周生长着绿油油的草，高度到小腿肚子。
奇怪就奇怪在草是嫩青色，不是深青色，而且周围其他地方的草都是深青色。
我把随身带来的白盘子放在地上，朝阿毛哥递了个眼色。
绑着镰刀的长竹竿在青草上轻轻拍打，阿毛哥是捕蛇能手，控制的力道刚刚好。
拍打了几分钟，阿毛哥突的冲我兴奋说道：“快看，出来了，出来了，草里面还真有一条青色的双头蛇。”
双头蛇是非常稀有的，我原本只是想按照我妈说的去做让她安心，没想过我们蛇山上真有双头蛇。
我顺着阿毛哥的视线看去，果然看见了一条跟草一样颜色的双头蛇。
大小跟蚯蚓差不多，长度跟黄鳝差不多。
双头蛇听见阿毛哥的声音，立即停了下来，抬起蛇头看阿毛哥。
“嘘。”
我朝阿毛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四周再次恢复安静之后，双头蛇吐着舌芯子看了我一眼，慢慢逶迤移动着爬到了白盘子里盘作一团。
白盘子就是家里平时吃饭的时候用来装菜的盘子，来的时候我妈让我带来的，说是要让双头蛇呆在盘子里享受供奉。
我看双头蛇已经爬到白盘子里了，赶紧摸出打火机在白盘子前面点上了香蜡，烧了纸钱。
我妈的意思是要等香蜡都燃过了，双头蛇享受了供奉离开之后再回去，当然白盘子也是要一起带回去。
我和阿毛哥一直没有说话，就站在那儿等。
香蜡燃到一半的时候，阿毛哥看了看时间，不留心抱怨说了一句：“现在都十二点二十了，还要等多久嘛。”
阿毛哥话刚说出口，双头蛇就动了，眨眼之间就爬出了白盘子，朝着嫩青色的草爬了过去。
“糟了，阿毛哥，快想办法！”
我吼了一声，阿毛哥也急了，手里拿着绑着镰刀的长竹竿用镰刀的刀背将双头蛇压住了。
阿毛哥知道自己犯了错，着急问我：“现在怎么办？”
我妈就跟我说了要让双头蛇享受供奉，发生其他事情该怎么做也没有说，我就单纯的以为把双头蛇弄回白盘子里就行了。
我看着双头蛇在镰刀下面挣扎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阿毛哥于是拿着竹竿轻轻拖动。
那竹竿很长并不好控制，拖动的过程中被双头蛇挣脱了，它就加速朝草里爬。
“糟了！”
阿毛哥心里着急，想也没想就拿着竹竿用力往双头蛇脑袋上一压，但是并未注意镰刀刀口的朝向，刀口一下子就压在了双头蛇的两个脑袋上，直接就将脑袋给它砍了下来。
我反应过来时，双头蛇的脑袋已经和身子分离了。
“完了，咋办？”
阿毛哥心慌看向我，而我同样没有办法。
现在双头蛇已经死了，还能咋办？
我说算了吧，回去我就跟我妈说已经供奉过双头蛇了。
其实发不发财这种事情，我现在已经不奢望了，我爸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哀莫大于心死，我现在是万念俱灰，除了我妈什么都不想管了。
阿毛哥挖了一个小坑把双头蛇埋了，我收拾了一下东西，我们两个人就一起下山了。
阿毛哥心里一直惦记着双头蛇的事情，下山的时候不停跟我道歉。
一路上，我都在安慰阿毛哥，不知不觉就已经下了山。
“阿毛哥，你不用说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根本就不相信那个狗屁杨先生说的鬼话。”
我说了一句，转过一个弯，抬头看的时候已经来到了蛇山下面的青石河。
上山要过河，下山自然也要过河。
不过，当我看见桥那边停了两辆警车还围着十几个人的时候，一下子就愣住了。
咋回事？
难道有人跳河了？
阿毛哥和我一样疑惑不解，我们两个很有默契的没有说话，快步来到了警察队长何大伟的面前。
我认识何大伟，昨天就是他带着人来抓的我爸。
看见他，我就红了眼。
如果他不来抓我爸，或许我爸就不会死。
因此，我心里也有点恨他。
我故意推了阿毛哥去问，阿毛哥回头看了我一眼，陪着笑脸递了一支烟过去，顺口问道：“队长，你带人到河边上来是搞什么事情？”
“谢了，我不抽烟。”
何大伟看了看阿毛哥，然后扭头大有深意的看了看我，说道：“今天我们带人来找孙小燕的时候，有人在河边看见了孙小燕的鞋，后来，我们的人又在河边的草丛里找到了孙小燕的手机。”
何大伟抿了抿嘴，说道：“所以，无论如何，希望你最好提前有个心里准备。”
脑子里“嗡”的一声，难道媳妇儿跳河了？
我摇头直说不可能。
河边围了很多人，阿毛哥看了看，“咦”了一声说道：“奇怪，怎么没有看见孙俊杰呢？”
何大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哦了一声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中午的时候，你妈突然中风抽搐，孙俊杰和一部分村里人赶紧把你妈送到县里的医院去了。”
何大伟的话如同晴天霹雳，我妈居然会中风抽搐，而且送她去医院的人居然是孙俊杰。
我爸杀了孙俊杰他爸，孙俊杰恨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送我妈去医院？
我才离开半天，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问何大伟，他说他不方便告诉我，让我等村长回来了自己去问，而且现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村长应该已经回来了。
我妈的事情比较重要，我听了何大伟的话就往村子里跑，回到家一看，大门敞开着，家里没有一个人。
阿毛哥安慰我说可能你妈只是太伤心，气晕过去了才被送医院，没什么大事。
我心里很乱，想了想回屋拿摩托车的钥匙。
我把摩托车推了出来，阿毛哥说他要跟我一起去镇上，话刚说完，他的电话就响了。
阿毛哥接了个电话，很惊讶的“啊！”了一声，然后又像小鸡啄米一样，不停地用力点头，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我皱眉道：“咋了，谁打的电话？”
阿毛哥同情的看着我，忽又扭头看向旁边，说道：“孙俊杰，他在河边等你，他说他找你有事。”
孙俊杰找我有事？
我心里并不相信，随口骂了一句这个沙比找我有什么事情？
阿毛哥劝我过去看看，我放下摩托车跟他一起往河边走。
出了村子，阿毛哥打了个电话，对着电话说我们出来了。
因为这时候已经能够看见青石河了，我问阿毛哥还打电话干什么，浪费钱，我们直接去找孙俊杰就是了。
阿毛哥尴尬笑笑，应承了我一声，随后一起来到了河边。
孙俊杰并没有在河边，河上打捞的人也没有找到媳妇儿的尸体。
我感到一丝欣慰，因为媳妇儿可能还活着，不然不可能捞了半天还没捞到尸体。
正准备转身回去，阿毛哥按住我的肩膀说道：“柱子，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你最好先有个心理准备。”
我皱眉问咋了？
阿毛哥眼神闪躲：“刚才那个电话不是孙俊杰打给我的，其实你妈她……”
“她怎么了？”
阿毛哥不说话了，我心里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拔腿便往村子里跑。
阿毛哥在后面追着喊：“柱子，人死不能复生，你……”
我跑到家门口停下喘息，抬头就看见院子里站了十几个人，二叔和几个村里人抬着木板把我妈放到了地上。
“妈！”
看见我妈的那一刻，我浑身软弱无力地跪爬在了地上，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
村子里的几个女人拉起我妈的身子，扶着她进了屋。
二叔跑出来扶我，我哭着问二叔到底是咋回事，我妈怎么会死？
二叔性子直，心里藏不住事情，我一问他就说：“你妈是中风抽搐死的，临死前嘴里还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阿毛哥摸了摸脑袋说道：“奇怪的话，什么奇怪的话？”
二叔说：“她中风的时候说你们家只死了一个人，我只能享受一半的香火，不要杀我啊，不要杀我啊，杀我你们家会有大祸临头。”
我听了心里一惊，阿毛哥颤声问道：“婶子什么时候说的这些话？”
　



正文 第4章：阿毛哥中邪了

二叔说：“中午十二点半的样子吧，怎么了？”
我一把推开二叔，冲上去揪住了阿毛哥的衣服，吼道：“都怪你，你害死了我妈！”
我怒不可遏一拳头砸在阿毛哥的脸上，顺手一推，阿毛哥倒在了地上。
如果不是阿毛哥杀了那条双头蛇，我妈也不会死！
二叔一看我打阿毛哥心里就急了，上来拉住我说害死你妈的人是孙俊杰，你怎么打你阿毛哥！
阿毛哥沉默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很是害怕的看了我一眼，退到二叔后面去了。
双头蛇的事情只要我和阿毛哥知道，可能阿毛哥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邪乎。
阿毛哥捂着脸颤巍巍说道：“我……我当时也不知道。”
二叔皱眉问咋回事，我吼着说你问他，他害死了我妈，我要跟他拼命！
我往前冲，二叔推了我一把斥责道：“柱子，我看的清清楚楚，害死你妈的人是孙俊杰，要不是他带着人到你家来闹，你妈也不会把菜刀拿出来，你妈是被孙俊杰吓中风的！”
阿毛哥也着急说道：“对啊，柱子，双头蛇的事情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我本来也不怎么相信算命之类的，心里也觉得双头蛇的事情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这会儿听见二叔说话，我一下子就把孙俊杰当成了仇恨对象。
我对孙俊杰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以前刚开始和媳妇儿谈恋爱的时候，他就老是跳出来阻挠，在我这儿赚了不少的便宜。
我问二叔孙俊杰现在在哪儿，二叔说他知道你肯定恨他，呆在镇上没敢跟我们一起回来。
“老子砍死他！”
我红着眼说了一句话，跑回屋在厨房拿了菜刀出来。
刚骑上摩托车，二叔就出现在摩托车前面拦住了去路。
“柱子，下来！”
“二叔，你让开，我妈都死了，我要为我妈报仇！”
村子里的人听见我的喊声都跑出来了，二婶也跑出来了。
二婶问二叔咋回事，二叔就把刚才对我说的话跟二婶说了。
二婶于是跟二叔一起劝我，可是，我怎么可能听的进去。
十几个人把我的摩托车围住，我刚想打火，村长就把摩托车的钥匙拔了。
村长叫罗国雄，平时在村子里很有威望。
罗国雄板着脸说道：“这件事情，孙俊杰做的确实过分了，不过，当时我也在场，我看的很清楚，孙俊杰碰都没有碰到你妈，你妈自己就中风了，你不能冲动把事情怪在别人身上。”
十几个人一起劝我，我很委屈，可是也没有办法。
我从摩托车上下来，蹲在地上哭。
二叔劝我男儿有泪不轻弹，二婶也劝我说死者为大，让我收拾心情，赶紧披麻戴孝到灵堂上去跪下烧纸。
后来，二婶让二叔去隔壁村找棺材匠再做一口棺材，另外有人到镇上去帮忙买了寿衣。
下午五点过的时候，棺材就送来了。
二婶给我妈换上了寿衣，几个人抬着我妈放到了棺材里。
棺材盖合上那一刻，我嘴里大叫一声“妈”，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过了，西边的天上只剩下了最后一朵火烧云。
微弱的光线照射进屋子，看不清任何的东西，但却能模模糊糊看见。
看着屋子里再熟悉不过的景象，眼角流出了泪水。
曾几何时，爸、妈、我、媳妇儿，我们还在屋子里烧火做饭，四个人有说有笑。
我妈还告诉我，穷不要紧，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开开心心在一起就好。
可是现在，爸和妈都去了，媳妇儿也生死未卜。
想到这里，我心里顿时百感交集，生命似乎也失去了意义。
我来到灵堂，二婶披麻戴孝跪在地上烧纸。
我走过去，跪在二婶旁边抽泣着给我爸、我妈烧纸。
二婶安慰我说柱子，虽然你妈和你爸走了，不要紧，你还有二叔和二婶，以后我们就是你的亲人。
我心里很感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泪流了出来。
天黑之后，屋外突然传来二叔的一声惊叫。
“啊！”
二叔家就在我们对门，刚才二叔的惨叫声应该是从他们家里发出来的。
我和二婶互望一眼，二婶皱紧了眉头。
二婶说道：“咋回事？”
“扑通”
我们家的院门被推开，二叔慌慌张张跑进来说道：“不好了，阿毛中邪了！”
阿毛哥中邪了？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二叔，二婶也不相信，说道：“你好好说话，阿毛咋了？”
“阿毛中邪了！你快点跟我一起回去看看！”
二叔是一个从不说谎的人，二婶赶紧站起来跟着二叔就朝外走。
我想着下午打阿毛哥的那一拳，又想起了在山上阿毛哥杀死双头蛇的事情。
眼前一亮，难道阿毛哥是被双头蛇附身了？
我赶紧跟着出门，来到了对门二叔家。
阿毛哥背对着我们跪趴在院子一角的地上，双手在墙脚下面不停的刨着，看那样子有点像狗。
二叔和二婶互视一眼，二婶问道：“咋回事？”
二叔着急解释道：“我都跟你说了，阿毛中邪了！”
二婶皱紧了眉头，看样子似乎并不相信二叔的话。
二婶走到阿毛哥的后面，厉声责问道：“阿毛，你在干什么？！”
阿毛哥身子猛地一哆嗦，跪趴在那里立马就不动了，墙脚传来了“吱吱”的老鼠叫声。
二婶看阿毛哥不动，心里更慌了，大声喊道：“阿毛，你在干什么，快点起来！”
阿毛哥动了动身子，回头看向了二婶。
“吱吱。”
“吱吱。”
“啊！”
我和二叔二婶都吓了吓，阿毛哥的嘴里居然含着一只老鼠。
而且，这只老鼠还在不停的挣扎，嘴里发出了痛苦的吱吱声。
阿毛哥瞪了二婶一眼，嘴角忽的流出了血水。
“阿毛，你怎么……”
二婶被阿毛哥吓的倒退了几步，二叔大着胆子上去把二婶拉了回来。
二婶看向二叔，她很害怕，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这，阿毛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二叔摇摇头，“还用说，阿毛肯定是中邪了。”
我一直死死盯着阿毛哥，这时候，阿毛哥嘴里含着的老鼠突然不动了。
阿毛哥喉咙动了动，喝下了老鼠的血。
吞下血水之后，阿毛哥开始大肆地咀嚼老鼠肉。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不敢相信阿毛哥居然会将一只活生生的老鼠咬死并咀嚼吞下，正常人怎么可能这样。
看来，二叔说的对，阿毛哥真的中邪了。
以前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生吃老鼠的画面。
现在看见，心里非常的厌恶。
看都不敢多看两眼，赶紧转过了头，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阿毛哥吞下老鼠之后，跪趴在地上转了个身子面对着我们，双手合并往前伸出，双腿也合拢了，做出了一副游泳时跳水的姿势。
因为这样，阿毛哥趴在了地上。
阿毛哥不停的扭动着身子，一点一点前进。
我仔细看了看阿毛哥的动作，心里一寒，说道：“这不是蛇行的动作吗？”
二叔和二婶也立马反应了过来。
二叔着急说道：“完了，完了，一定是阿毛平时杀了太多的蛇，蛇山上的大王发怒了！”
二叔说完便要转身朝外走，嘴里和二婶说了一声，说是要连夜去请风水先生来给阿毛哥看看，
我回头看着二叔往外走，还没出门便被两个人拦住了。
二叔皱眉道：“村长，你怎么来了？”
村长罗国雄扭头看了看旁边的一个穿着黑马褂的白胡子老头，冲二叔说道：“你儿子没事吧？”
“哎呀，村长，我正想找你帮忙呢，我儿子不知道怎么的中了邪，你快看，他像蛇一样在院子里爬呢。”
二叔说的很急，因为他还要出去找风水先生。
村长罗国雄顺着二叔的视线看了一眼，“啊”了一声，赶紧看向穿黑马褂的白胡子老头，恭敬说道：“杨先生，您还真是神算啊！”
杨先生？
我皱紧了眉头，难道这个穿黑马褂的白胡子老头就是杨先生，就是他告诉我爸以后我们家死了人就要往蛇山上送？
我握紧了拳头，正巧这时候那老头也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呵呵，年轻人，你就是赵铁柱吧？”
我没好气的看了老头一眼，移开了视线。
二叔和村长经过一番交谈过后，请老头给阿毛哥看看。
老头点点头，围着阿毛哥边走边看，转了一圈说道：“先把院门关上，然后去拿点儿雄黄来。”
因为蛇山上有很多蛇，我们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准备了雄黄防身。
老头接过雄黄就绕着阿毛哥撒了一圈，原本不停扭动着身子的阿毛哥也忽的停了下来，闭着眼趴在地上不动了。
这时候，老头又让二叔去厨房端了一碗清水出来。
老头接过清水之后摸出了一张符纸，嘴里念念有词说了一阵将燃烧的符纸丢在了碗里，做了一碗符水。
老头喂阿毛哥喝下了符水，二叔扶着阿毛哥的身子突然惊慌说道：“咋回事，阿毛的身子越来越凉了！”
老头叹气说道：“看来，蛇山上的大王不愿意放过你儿子。”
二叔跪在地上说道：“大师，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老头摸了摸胡须，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救你儿子，不过，你儿子活过来之后就再也不能踏过村外那条青石河，更上不得蛇山。”
二叔连连磕头说道：“大师，我答应你，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老头忽的看向我，说道：“想要救你儿子，还要靠这位年轻人。”



正文 第5章 院子里的鬼

“柱子？”
二叔不敢相信的看了看我，一脸紧张的问老头我能干什么。
老头冲我说道：“赵铁柱，你把蛇山上发生的事情说给大家听听吧。”
我不知道老头到底是啥意思，但是听他说话好像知道我和阿毛哥在蛇山上杀死双头蛇的事情。
这件事情只有我和阿毛哥知道，老头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很好奇，但是现在救人要紧，我跟阿毛哥的关系虽然并不怎么样，但是二叔和二婶就阿毛哥一个儿子，我不可能见死不救。
我把阿毛哥在蛇山上杀死双头蛇的事情说了出来，老头摸了摸阿毛哥的额头说这孩子的身子越来越凉了，必须赶快上山把双头蛇的尸体找回来熬一碗蛇肉汤。
二婶害怕说那条双头蛇可是蛇山上的大王，问老头有没有别的办法。
老头十分坚决的说没有别的办法，还说阿毛哥可能熬不过今晚，要我给二叔带路连夜上山去把双头蛇的蛇身带回来。
老头话音刚落，二叔很着急，让我赶紧带路上山。
二婶慌忙回屋拿了手电筒出来给二叔。
我和二叔出了村子，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过了青石河就上山。
山路并不好走，而且又是晚上。
我和二叔花了一个多小时，不知道被树枝树叶刮擦了多少次，终于来到了中午祭拜双头蛇的那颗老槐树下面，找到了埋葬双头蛇的小土包。
二叔把手电筒递给我，他跪在地上去刨小土包。
泥土很松，很容易就被刨开了。
手电筒的灯光照在二叔的背上，二叔的影子遮住了小土包。
我低头看的时候，坑里双头蛇的尸体发着淡淡的绿光。
二叔拿袋子装了双头蛇的尸体，我们急急忙忙朝山下走。
走了一段路，二叔因为心急走到了前面。
一阵冷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我下意识互抱胳膊，扭头瞎看的时候，无意中看见树林里射出一道亮光。
“二叔，你看那是啥？”
我喊了一声，停下来定睛一看，隐隐约约能看见树林之中有一座庙。
亮光从这座庙中散发出来。
我皱眉暗想：蛇山上并没有住人，更不可能有庙，这座庙是咋回事？
二叔这时候也停了下来，回头拿手电晃了晃我，冲树林里看了过去。
“柱子，快走吧，阿毛还在家等着呢！”
我知道二叔心里着急阿毛哥，可是二叔的反应也太平淡了吧。
“不是，二叔，你看树林里有一座庙。”
二叔再次停下来望了望，说道：“哪儿有什么寺庙，快走吧。”
我身子一冷，难道二叔看不见树林里的庙？
下山之后，过了青石河。
二叔看我一直不说话，他主动说道：“你刚才说山上有一座庙，我倒是想起来了，山上以前是有一座蛇王庙，后来破四旧的时候被拆了。”
我刚想说话，二叔便加快了脚步。
我没办法，只好跟着二叔一起快步回到了村子里。
回到二叔家的时候，村长罗国雄和老头杨先生正在院子里说话。
罗国雄说道：“杨先生，怎么样，你看出来了吗？”
老头说道：“你是一生富贵命，不过，切记不可贪财。”
“大师，双头蛇来啦！”
二叔急急忙忙跑过去，老头看过之后点头，二婶拿了双头蛇洗净做了一碗蛇肉汤。
几个人站在屋子里，看着二叔扶起阿毛哥把蛇肉汤喂给他喝下。
过了会儿，二叔欣喜说道：“暖了，阿毛身上有股热乎劲儿了。”
“嗯。”
老头杨先生点头说道：“那就好，切记以后不可让阿毛再踏过青石河半步，更不能上蛇山，否则，去一次，你们家便会有一次血光之灾。”
二叔和二婶连连答应，两个人都挂着笑脸。
我想起自己应该回去守灵，转身便朝外走，出来走到二叔家院子里的时候，老头跟出来拉住我的手臂说道：“赵铁柱，你且等等。”
我停下让他松手，等他松手之后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因为我爸的事情，我心里其实挺恨这个杨先生。
虽然他真会一些算命的本事，但我并不想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冷冷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老头摸了摸胡子说道：“当然有事，而且还是你们赵家的事。”
我心里越想越生气，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我们赵家的事不需要你管！”
我走出了二叔家，站在我家门口正要伸手推门，老头追上来说道：“慢着，你现在要是把门推开，你就别想你父母能死安宁！”
我爸和我妈刚死，这老头就出言不逊，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回头瞪了他一眼，心里也挺害怕，收回手不敢再去推门，气呼呼说道：“你到底想怎样？”
老头像是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快步走过来说道：“娃子，你爸和你妈的死跟我没有关系，当初在集市上，你爸问我发财之道，我便给他指了条明路，谁知道你爸会自杀？”
“再说你妈，你妈的死是因为阿毛杀了双头蛇，更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这老头居然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我心里十分气愤，暗自握紧了拳头。
“当初如果不是你跟我爸说发财的事情，他会死吗？”
老头凝视了我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这件事情与我确实有些关系，我就保你赵家这支血脉吧。”
我望着老头，皱了皱眉说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这时候，村长罗国雄从二叔家的院子里跑了出来，看我大呼小叫，冲我说道：“柱子，你小点儿声，对杨先生客气点儿，别人可是专门从镇上赶到咱们村来帮你的。”
我心里冷哼，他帮我，我爸和我妈都死了，他能帮我干什么？
老头说道：“娃子，别的话先不说了，你要想让你爸你妈死的安宁就听我的话，这院门，现在不能推开。”
今晚老头露本事的时候我看的一清二楚，虽然我心里恨他，但也不愿再让我爸我妈死后不得安宁，只得低头应承了一声。
老头冲村长罗国雄说，让他马上去找一只大黑狗，杀掉之后放一盆子的狗血拿过来。
别看罗国雄平时在我们村子里多么洋气，别人都跟他套近乎，老头说的话他也不敢违背，答应一声找狗去了。
“跟我走。”
罗国雄走后，老头拉着我往村子外面走，来到了村外的青石河河边。
“快，蹲下用河水洗洗眼睛。”
我用河水洗过眼睛之后，老头又拉着我回到了村子里，重新站在了我家院门口。
过了一会儿，村长罗国雄端着一盆子黑狗血回来了。
“杨先生，我找到黑狗血了。”
“嘘。”
老头冲罗国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过盆子递给了我。
我端着一盆子的黑狗血，手碰到侧壁的时候，一股温热传了过来。
老头告诉我，等会儿推开院门，没有看见人就算了，如果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穿白色长袍的人，让我冲上去把黑狗血泼在他身上。
大晚上，谁会站在我家院子里？
老头说：“鬼。”
身子猛地一哆嗦，手里的盆子差点儿落到地上。
“吱。”
我用盆子抵着轻轻推开院门朝里面看去，果然在院子里站着一个穿白色长袍的人。
这个人背对着我们，面向灵堂。
起先，我以为是我爸或者我妈还魂了，但是仔细一看，这个人的身型跟我爸、我妈都不同。
老头小声说道：“娃子，你还在等什么？”
我心里拿定主意，端着盆子蹑手蹑脚跑进院子，距离那人越近，我心里越慌。
害怕他突然回头看过来。
还有三米的时候，我将一盆子的黑狗血泼了过去，正中那人的后背。
“啊！”
白袍人惨叫一声，化作一缕青烟飘散。
“咣当。”
铁盆落在地上，双腿一软，我跟着坐到了地上。
“哈哈哈。”
老头看见白袍人化作青烟，突的大笑了三声。
我扭头看向他。
老头发现我在看他，立刻又不笑了，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朝着我走了过来，说道：“别怕，笑声能驱鬼。”
后来，老头让我跪在灵堂上烧一晚上的纸，不管听见什么，都不能回头看，更不能在天亮之前走出灵堂。
刚才用狗血泼白袍人的事情，早已把我吓得六神无主。
这会儿老头说什么，我都听他的了。
老头和村长走后，我跪在灵堂上烧纸。
凌晨一点过的时候，院门“吱”的响了响，然后缓缓打开了。
我忍住不回头看，又过了一会儿，院子里传来了媳妇儿她妈的骂声。
媳妇儿她妈骂我爸骂我妈做事情太绝了，弄得现在她的儿女没有一个给她守灵。
我不敢回头看，这样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鸡叫之后骂声才消失。
下午的时候，村长罗国雄拿着一对门神到我们家来了。
我看了看，一个尉迟恭，一个秦叔宝。
罗国雄说道：“杨先生说他今天有事不能过来，让我拿一对门神过来贴在门上，这样今晚就不会有事了。”
那老头昨晚为什么会笑呢，到底是想帮我们还是想害我们？
他没出现之前，我们家一直好好的，他出现之后，我们家就出事了。
我想着想着，越发觉得奇怪，于是问道：“罗叔，这个杨先生到底是谁，附近几个村子好像从来都没听说过有这个人吧？”



正文 第6章 青石河里的女人

“哎哟。”
村长罗国雄皱了皱眉，说道：“这个我还真忘记问了。”
罗叔可是一个做事细心的人，他都不知道，我因此更加怀疑了。
我说道：“罗叔，你真连这个杨先生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来路都不知道？”
罗叔摇头，我又问：“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罗叔责备的看了我一眼，摆手说道：“问那么多做什么，杨先生是来帮你的，昨晚的事情你也看见了，未必他还会害你不成？”
我就是担心这个杨先生来者不善，罗叔这里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了。
我动了动嘴唇，最终并没有再说话。
罗叔让我回家弄了点浆糊出来，他一边贴门神，一边对我说如果我想问，明天杨先生来了就好好问问。
我点头，没一会儿的功夫，门神便贴好了。
村长罗国雄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刚贴上的门神，拍着手笑嘻嘻说道：“好了，这门神也贴上了，我也该回去了。”
“罗叔慢走。”
罗国雄走了两步，突的停下来，一拍脑门儿回头冲我说道：“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儿给忘了，杨先生让我给你带一句话，晚上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跑出来看门。”
“嗯。”
“吱。”
二叔家的院门打开了，二叔走出来说道：“罗哥，你等一等，杨先生有给阿毛带话吗？”
我看二叔一脸忧郁的样子，心里觉得奇怪，难道阿毛哥又出什么事了？
罗国雄摇头说道：“这个倒没有，咋了，阿毛又出事了？”
二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阿毛的身子不知道是咋回事，忽冷忽热，可把我给急死了。”
原来，自从昨晚喝了蛇肉汤之后，后半夜阿毛哥的身子不知道咋的，一会儿热的发烫，一会儿又冷的渗人。
昨晚一直持续到了现在，二叔和二婶都不知道是咋回事。
村长罗国雄说去看看，我们一起进屋，抬头便看见二婶手里抱着一床棉被。
“咋啦，阿毛的身子又热了啊？”
二婶红着眼点点头，我摸了摸阿毛哥的身体，果然很烫。
过了十多分钟的样子，阿毛哥的身子又变得很凉，碰一下感觉跟摸到冰块似的。
二叔和二婶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村长罗国雄安慰二叔二婶说没事，阿毛的呼吸很平稳跟正常人一样，忽冷忽热也应该是正常的反应。
明天杨先生过来的时候让他再给看看就行。
这时候，外面院子里传来喊声：“罗哥，孙小燕的尸体找到了，就在河里。警察已经把孙小燕的尸体捞起来放在岸上了，你快去看看吧。”
我听见这句话，脑子里“嗡”的一声，身子没站稳往后倒，二叔扶着我说道：“柱子，坚强一点！”
我没有在意二叔说的话，心里反复问自己，难道小燕真的死了？
拔腿便往外跑，来到了河边。
死人是一件大事儿，村子里很多人闲着没事儿都站在河边看。
几十个人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围圈。
我冲过去推开众人，看见在包围圈中心的空地上放着一具尸体。
因为泡了几天的缘故，尸体已经发胀了。
尽管如此，从身型上看，那就是小燕。
“小燕！”
我哭喊着跪倒在地上，警察队长何大伟把我拉了起来，说道：“你先别急着哭，现在还不能确认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孙小燕。”
何大伟揭开盖在尸体脸上的白布说道：“你看。”
我抹掉眼泪低头看去，心里顿时吓了一跳，尸体的脸上至少有四道用刀划出的伤口。
因为泡在水里久了的缘故，裂开的脸已经完全烂掉了，根本无法辨认。
倒吸一口凉气，旁边有胆小的看见尸体烂掉的脸吓的大声惊叫。
何大伟连忙用白布盖住了尸体的脸。
尽管尸体的脸烂掉不可辨认，但是附近几个村子，这两天并没有听说有人淹死的消息。
我心里明白，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因为无法辨认，尸体被放到了祠堂里，何大伟说要进行DNA检验，估计后天能得出结果。
晚上，我关好了院门，跪在灵堂上烧纸，心里父母离世的伤痛还没有消散，媳妇儿的死讯传来如同雪上加霜，我心里更加悲痛。
我一边流泪，一边烧纸。
不知不觉到了半夜，一阵山风吹到了院子里，树叶沙沙作响。
山风停歇之后，四周变得安静了。
非常的安静，针落可闻。
“柱子！”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媳妇儿的声音。
我的身子仿佛被电了一样猛地一震，手中的一沓纸钱掉在了火盆之中，黑色的飞灰扑上半空。
“柱子！”
媳妇儿的声音变得凄婉起来，隐隐夹杂着哭声。
“你快开门呀。”
我咬紧牙，握紧了拳头，站起身走到院子里去开门。
“媳妇儿。”
我踏出院门，看见媳妇儿已经沿着村巷走了一段路。
“媳妇儿！”
我又大喊了一声，媳妇儿回过头看了我一眼，轻声说道：“跟我来。”
媳妇儿说完一句话便急匆匆往前走，我赶紧拉好院门跟了上去，脑子里早就将杨先生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
“媳妇儿，你等等我！”
我跟在媳妇儿的后面走了一段路便开始小跑，可是不管是走还是跑，我都没追上媳妇儿，我们之间始终有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媳妇儿是朝村外走的，我心里早忘了害怕，就想再看看媳妇儿，不知不觉便跟着走出了村子。
大半夜，村子里的人都熟睡了，村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天上挂着一轮圆月。
淡淡的月光洒向大地，出了村子借着月光抬头便能看见青石河。
我跟着媳妇儿走到青石河边，媳妇儿突然停下，扭头看向了青石河下的河水。
媳妇儿朝着河水行了一礼。
我定睛一看，在那河水中央居然站着一个穿红衣服披散着头发的女人，河水正好到她的腰际，因此，我也只能看见她的上半个身子。
根据小时候玩儿水的经验，青石河中央的河水深度不低于五米，一个女人不可能平静的站在那里，除非她是鬼。
“啊！”
我大叫一声，往后退了两步，再看向前方的时候，站在那儿的根本就不是媳妇儿，而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
这个男人我认得，他就是那天站在院子里被我用黑狗血泼在身上的鬼。
“扑通。”
我跌坐在了地上。
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我张大了嘴巴，但是喉咙里却像是灌铅一样，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河里的女人说道：“巡山的，你想带人过河？”
白袍男鬼拱手说道：“回禀奶奶，他是大王要的人。”
这时候，那站在河里的女人抬头看了看我。
我顿时心里一紧，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河里的女人说道：“别的人可以，他不行，赵家对我有恩！”
白袍男鬼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这……”
我趁他们说话的时候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便跑。
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力气，我一口气就跑回了家，关好院门，跪在灵堂上一边瑟瑟发抖，一边烧纸。
一晚上，我心里担惊受怕，惴惴不安。
好在并没有再发生任何其他的事情，天也渐渐亮了。
鸡叫之后，我松了一口气。
快要中午的时候，村子里来了七八个人，有人去叫了村长罗国雄。
罗国雄毕竟是一村之长，一问之下方才明白，这七八个人都是从青石河上游十里周家村儿来的。
他们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为了找寻一具女尸。
事情是这样的，周家村有一户叫周常德的人家，周常德花钱买了一个媳妇儿，平时都惯着，除了生孩子之外没有让媳妇儿干什么别的活儿，挺惯媳妇儿。
虽然周常德对他的媳妇儿好，但是他媳妇儿对他却并不好。
周常德的媳妇儿背着他在外面偷汉子，三天前被周常德给发现了。
周常德一气之下拿着剪刀在他媳妇儿的脸上划了四五刀，骂她媳妇儿贱女人。
当天晚上，周常德的媳妇儿趁着家里人都睡着之后跑出村子，跳河自杀了。
周家村儿的人沿着河寻下来，这才到了我们大王村。
村长罗国雄告诉他们昨天确实打捞起来一具尸体，随后带着人一起去祠堂辨认，周家村儿的人一眼便认出那具女尸正是周常德的媳妇儿。
周家村儿的人马上就要带着女尸离开，村长罗国雄拦住他们，摸出手机给何大伟打了个电话。
后来，何大伟带着人来了，确认之后便让周家村儿的人带着尸体走了。
这件事情让我心里燃起了希望，说不定，媳妇儿还没死。
如果媳妇儿真淹死了，尸体泡在水里三天的时间肯定已经吸水肿胀，自己浮起来了。
众人走后，我站在祠堂门口，独自望向天空，心里暗道：媳妇儿，你可一定要活着！
身后的祠堂里传出了扫地的声音，我回头看了一眼，正是村子里疯掉的王老头。
七八年前，王老头便疯掉了，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在祠堂扫地。
下午的时候，杨先生终于来了，而且他还带来了一尊用红布包裹着的观音。



正文 第7章 鬼和尚

杨先生进门的时候，左手提着用红布包裹着的观音，右手拿着一壶酒。
因为昨晚发生的事情，我心里对杨先生更加尊重了。
“杨先生，您终于来了。”
我迎了上去，杨先生放下观音像，冲我说道：“今晚就是最后一晚，过了今晚，明日一早就可以下葬了。”
我们村子确实有死人之后布设灵堂在家停留三天的习俗。
算算时间，今晚过后，明日一早的确该送父母下葬了。
心里不舍。
我忽的想到还未给父母选一块下葬的坟地，心里一急，正好杨先生也在，我也好问问。
“杨先生，您懂风水，劳烦你帮我爸和我妈找一块坟地。”
杨先生摸了摸胡子说道：“不用找了，就在蛇山上那颗槐树下面。”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是我二十几年来都不曾遇见过的，因为这些事情，我也对蛇山有了敬畏。
哀求道：“杨先生，不求我们赵家以后发财，我只希望我爸和我妈能够走好，您看就在山下给我的双亲选一块坟地行吗？”
杨先生摇头，说道：“这是你们赵家的命数，你的父母只能葬在那颗老槐树下面，要是葬在别处，迟早要被人给挖出来。”
掘坟可是大忌。
我一下子就懵了，不敢再多说话。
杨先生放下观音像告诉我，村长罗国雄已经把我们家在村子里的详细情况告诉了他，让我马上跟他出去走一趟。
我问去哪儿。
杨先生说去村子里的祠堂。
半路上，我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杨先生。
杨先生骤然停下，仔细看了看我的面相，叹气说了声还好。
挪动步子走了两步，杨先生忽的停下，扭头皱眉问我：“那青石河里的女人长什么模样？”
“红衣服，披散着头发看不清模样。”
还没有走到祠堂，远远的我便看见王老头在祠堂里扫地。
杨先生笑了两声，喊道：“王老弟，我来看你了！”
王老头听见声音，抬头看了我们一眼，丢下扫把就跑到里面去了。
我疑惑说道：“杨先生，王老头好像很怕你？”
杨先生笑道：“无妨。”
我们进入祠堂到了里面看见王老头蹲着身子蜷缩在供桌下面，神色紧张的看了看我和杨先生。
以前，我爸还在世的时候对王老头挺好，我也要叫他一声王叔。
现在，我爸虽然去世了，但是我觉得起码的尊重还是应该有，我喊了一声王叔，安慰着想要上去扶他。
杨先生果断的拉住了我，一壶酒，一碟花生米摆在桌上，吩咐我坐下。
杨先生倒了两杯酒，一杯自己拿着，一杯递向了王老头。
王老头并不接酒，杨先生笑了两声，收回手把酒放在桌上，自己倒是先喝了一杯。
“王老弟，我来就是想请你喝酒，另外求你一件事情。”
杨先生指着我说道：“赵家现在就只剩赵铁柱这一支血脉了，希望你能看在往日赵家对你不错的份儿上，替赵家留下这一支血脉吧。”
王老头蜷缩在供桌下面并不说话，身子不停的颤抖，似乎很害怕杨先生。
我对杨先生说王叔现在已经疯了，不要再为难他了。
杨先生却摇头说：“不，他没疯。”
我看了王老头几眼，心里没有了奈何，杨先生又喝了两杯酒，留下了酒壶和花生米，带着我离开了祠堂。
出来之后，我心里挺愧疚，王叔现在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杨先生停下看我说道：“我听说王老头每天到了晚上都会发疯拿着杀猪刀满祠堂的跑，是不是？”
我心里不服气，“那又怎样，他从来没有跑出祠堂到村子里害人。”
杨先生叹气说道：“娃子，我这样做是为了今晚做准备，今晚你恐怕要在祠堂呆上一晚了。”
杨先生告诉我，今晚是最后一晚，蛇山上的大王肯定会到村子里来带我走，今晚他会帮我，但是中途他可能要出去一趟，让我小心看着观音像。
如果观音像裂开了，那就证明观音像保不了我了，我就必须赶紧跑到祠堂里去躲起来。
祠堂是我们大王村里阳气最重的地方，而且有神灵庇护。
如果祠堂也帮不了我，那就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听了杨先生的话，心里很着急也很害怕，正要问已经回到了家门口。
二叔在院子里看见杨先生，走出来激动说道：“杨先生，你终于来了。”
二叔说了阿毛哥的情况，我们进去看了看。
阿毛哥躺在床上，身子还是忽冷忽热。
杨先生说这是正常的，阿毛哥吃了用双头蛇熬成的蛇肉汤，该睡七天七夜。
七天七夜过后，阿毛哥自然就会醒过来。
杨先生再次强调了以后不能让阿毛哥踏过青石河，不能上蛇山的事情。
二叔和二婶听了杨先生的吩咐安了心，又说了很多恭维的话，过后我和杨先生就回到了我家。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我皱紧了眉头。
杨先生问道：“娃子，你咋啦？”
我心里非常的疑惑，忍不住说道：“杀死双头蛇的人是阿毛哥，可是为什么蛇山上的大王却要来抓我呢？”
杨先生想了想，摸着胡须说道：“当初，我跟你爸说，家里死人之后要用死人的血滴在供奉双头蛇的香蜡纸钱上面，这样，神灵才会知道是你们赵家的人在供奉它，估计，你爸在死之前就把自己的血滴在香蜡纸钱上了。”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用来供奉双头蛇的香蜡纸钱上确实染着血。
本来我还以为那是鸡血，没想到居然是我爸的血。
我爸为了发财，为了让我和我妈过上好日子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我鼻子一酸，眼泪又流了出来。
傍晚的时候，警察队的人找来了。
他们已经捞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媳妇儿的尸体，过来征求我的意见，问我还要不要再捞捞看。
这个社会很现实，他们不想再捞了，就说要想再捞可以帮忙联系人继续捞，但是要给工钱。
媳妇儿他们那边的人都嫌工钱贵，不愿意捞了。
我还得等消息，媳妇儿她妈已经下葬了。
我心里既不想知道媳妇儿的死讯又不愿意让媳妇儿在河里受罪，再加上我从小就节约管了，不愿意给工钱。
聊了一会儿，没有达成共识，警察队的人就说不捞了，让我自己想办法。
他们走后，我跪在了杨先生的面前，求他帮忙找一找媳妇儿。
杨先生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他肯定能找到媳妇儿。
杨先生答应我，等到我爸和我妈下葬了，他就到河边帮我找媳妇儿。
天完全黑了之后，我在灵堂上烧纸。
杨先生打开院门，搬了一把椅子出来，正对大门口坐在院子里。
我一边烧纸，一边回头看，杨先生闭着眼坐在院子里，动也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十一点过的时候，我正在烧纸，院子里突然传来杨先生的声音：“来了！”
回头朝院子里看的时候，杨先生已经站了起来。
我朝着大门口看去，不知何时，门口站了一个穿着淡黄色僧袍的和尚。
县里就有古寺，以前我也看见过和尚。
当时，我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和尚可能是媳妇儿她们那边的人请来做道场的，不知道怎么的到我家门口来了。
那和尚抬头看了我一眼，嘴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径直就朝院子里走了进来。
杨先生怒喝道：“站住！”
和尚吓了吓，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你到赵家来干什么？”
“做道场。”
“大半夜，谁让你到赵家来做道场？”
“孙家人叫我来的，孙家的人说做完道场之后，赵家的人一起给钱。”
我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杨先生怒斥道：“满嘴胡话，你分明是来勾魂儿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就是三十年前被蛇王庙大梁砸死的行路和尚！”
那和尚脸色一变，哀求说道：“老先生，请你不要为难我。”
“哼，你不记恨那蛇山上的大王，反倒帮它做事，如何去的了西天，今天我正好带来了一尊真神，看你拜还是不拜！”
杨先生的声音十分严厉，我听了都暗暗心惊。
杨先生说完话猛地拉开了红布，露出了观音像的真容。
“啊，菩萨！”
“哈哈哈哈。”
杨先生放声大笑。
那和尚见到观音像，立即惊慌跪倒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念叨。
这时候，院子里起了一阵阴风，呼呼作响。
渐渐的，阴风越来越大，杨先生不知为何，逆着风跑了出去。
阴风刮了一阵，我的眼睛里进了沙子，揉了揉眼睛再看，那和尚也不在院子里了。
我跑到院子里去看，发现观音像不知何时从头部裂开了一道口子。
“啊！”
我惊叹了一声，这时，一只手在后背上轻轻碰了碰，我回头看，那和尚惨白的脸出现在眼前。
“施主，陪我上山去走一趟吧。”
“妈呀！”
我叫了一声，跑出院子，径直来到了祠堂，进去就“扑通”跪在了蒲团上。
我双手合十，不停的祈祷，希望不要出事。
几分钟后，我再次睁开眼睛，四周十分的安静。
祠堂里燃着烛火，我看着烛火，心里有了一股暖意。
后来，我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我被扫地的声音吵醒了，睁眼发现身上披着一件衣服。
走出来看，王老头正在院子里扫地。
“王叔，谢谢你的衣服。”
话音刚落，村长罗国雄便带着人来了，看见我便说道：“柱子，时间不早了，该送你爸你妈下葬了。”
想起昨晚的事情，我反应过来，皱眉问道：“杨先生呢？”



正文 第8章 媳妇儿傻了

村长罗国雄说道：“杨先生天亮之前就回去了，他卜了一卦说家里出了大事，必须马上回去，临走的时候特意嘱咐我们帮忙把你爸你妈送上山。”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想起昨晚的事情仍旧心有余悸。
出了祠堂，村长罗国雄带着几个人跟着我一起回到了家。
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十几个人花了一个多小时抬着棺材上山将双亲埋葬。
烧了纸，我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
众人等着我站起身拍掉了裤子上的泥土，一起下山。
我和村长罗国雄走在前面，两个人并排走着，罗国雄安慰我说道：“别伤心了，事儿都过去了。”
我点点头，默不作声。
走了一阵，我脑子里忽然想起那晚在树林里看见的寺庙。
估摸着也走到了那晚看见寺庙的地方，我停下扭头朝树林里看去。
树林里绿油油的，全是草，根本就没有什么寺庙。
不过，其中一处的草隆起了一米来高，看上去像是个很大的坟包。
“那是……”
我嘴里自言自语念叨，脚下一动，走了过去。
村子里的人看见我朝着树林里走，也都跟了过来。
我走进了树林，来到了那堆隆起的青草面前，低头看时，发现这里的青草比四周的青草要稀疏很多，青草下面黑黢黢的，像是一堆废墟。
我伸手扒拉了两下，果然从青草底下拖出一块木头，眉头一皱，疑惑道：“这是？”
村长罗国雄解释道：“哦，我一下子想起来了，这里以前是一座蛇王庙，后来破四旧的时候被拆了，现在就只留下了这一堆废墟。”
蛇王庙？
我脑子里回想起了那晚和二叔一起上山时看到的场景。
顿时心惊不已。
那晚我看见的是一座完好无损的蛇王庙，门口还挂着灯笼，可是现在看见的却是一堆早已被青草掩盖的废墟。
村长罗国雄看我发愣，问我怎么了。
我回过神，并没有把那晚看见蛇王庙的事情说出来。
我抬起头看了看，在四周的废墟中央，有一个黑乎乎的洞口，走过去扒开青草方才看清楚是一口井。
脑子里想了想蛇王庙原本的布局，前面是蛇王庙本身，后面还有一个院子，在院子的中央正好有一口枯井。
一般的庙并没有后院儿，更不可能有井。
蛇王庙不仅有后院儿，而且还有一口井。
山上打井与平地相比更不容易，可见这个蛇王庙当初肯定是香火鼎盛。
我们看了一会儿便下山了。
十几个人刚走过青石河，就看见村子里跑出来一个人。
那人急急忙忙跑过来抓住了村长罗国雄的手，喘着粗气看了看他，随即扭头看了看我，大声说道：“好事，好事啊，村长，孙小燕回来了。”
我听了心里一惊，双眼顿时发亮，挤开前面的人慌张说道：“你刚才说什么，小燕回来了？”
“嗯！”
“就是你媳妇儿回来了！”
听见这句话，我心里抑制不住的狂喜。
“让开！”
“快让开！”
我发了疯似的推开挡路的人，一路狂奔，运动鞋都跑掉了一只，终于在村口看见了媳妇儿。
媳妇儿被村子里的人围着，旁边还站着一个不是本村人在对着众人说着什么。
“媳妇儿！”
我大叫了一声，冲上去一把将媳妇儿紧紧抱着，跟着又赶紧分开，捧着媳妇儿的脸看了又看，嘴里兴奋说道：“媳妇儿，你终于回来了。”
媳妇儿怯弱的看了看我，挣扎着往后退了两步。
“媳妇儿！”
“媳妇儿，是我，铁柱！”
我试着往前靠近，媳妇儿伸手打了我一下，害怕的往后躲了躲。
“咋回事？”
“我媳妇儿咋了？”
我扭头看向那个外村人，他冲我尴尬笑笑，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他是陈家村的村长，三天前，陈家村儿里的陈二狗在青石河边发现了昏迷的孙小燕。
陈二狗把孙小燕带回了村子，找来了郎中给孙小燕看病，昨天孙小燕才好，不过醒来之后就变成了一个傻子。
陈二狗说傻子也好，想要孙小燕做自己的媳妇儿，后来有外村子的人来认出了孙小燕是大王村人，这才赶紧把她给送回来。
傻了？
我看了那人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向了媳妇儿。
我们这个穷乡僻壤，附近几个村儿花钱买媳妇儿的事情很正常。
所以，我不怪陈二狗，只是不知道媳妇儿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变傻了呢？
我怀疑媳妇儿是被他们打傻的，走过去拉了拉媳妇儿的衣袖和裤管，手和腿都很白皙，并没有伤痕。
这时候，村长罗国雄也赶了过来。
罗国雄认识那个人，他确实是陈家村的村长。
罗国雄叫他老吴。
两人寒暄一阵，罗国雄告诉我，老吴是个实在人，不会说谎。
后来，老吴说村子里还有事，他跟罗国雄说了两句就走了。
媳妇儿要跟着老吴走，被王大妈给拉了回来。
我看着媳妇儿像小孩儿一样哭哭啼啼，心里一下没了法子。
村长罗国雄拍了拍我的肩膀，突的“咦”了一声，说道：“柱子，你别灰心，人还在就行，对了，我突然想起我认识的一个人来，是个郎中，以前治好过好几个像小燕这样的傻子。”
我心急媳妇儿，于是便急忙问那人是谁，住在哪儿？
“一个姓朱的郎中，住在镇上。”
我和村长罗国雄商量过后决定骑摩托车去镇上找这个姓朱的郎中。
我们这地方因为穷，镇上没有设立医院，县里才有，郎中这个称呼也是从老一辈人那里传承下来的呢。
事不宜迟，我回家推了摩托车出来，村长罗国雄也把自己家的摩托车推了出来，嘱咐了王大妈一声，便上路了。
本来我也想过把媳妇儿带着一起去镇上找朱郎中，这样还要少费一些时间。
但媳妇儿现在变傻了，我怕她在摩托车上坐不住，半路跳下车。
来到镇上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过了。
镇上确实有小诊所，不过这些诊所很多过了中午就关门了。
我心里有些担心，害怕朱郎中的诊所关门了。
罗国雄跟我想的一样，他也害怕朱郎中的诊所关门。
不过，也算是我们的运气好，找到朱郎中的时候，他正要关门离开诊所。
要是来晚一步，肯定就迟了。
“朱郎中！”
罗国雄赶紧喊了一声，之后他跟朱郎中说明了我们的来意。
朱郎中以前确实治好过好几个人的傻病，他答应我们一起回村子看看，拿了医箱坐上罗国雄的车，我们一路又回到了村子里。
我们在王大妈家找到了媳妇儿，朱郎中仔细看过媳妇儿之后又问了我媳妇儿以前有没有变傻的征兆，他必须要了解媳妇儿是突然变傻，还是先天脑子就有问题，后来才慢慢变傻的。
朱郎中说这个很重要，让我想清楚了再说。
我皱了皱眉头，媳妇儿向来很聪明，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她拿主意。
“媳妇儿是突然变傻的，可能是那晚受到惊吓了。”
我觉得媳妇儿是那晚被我爸给吓傻的，而且也只有这个可能。
朱郎中告诉我，如果媳妇儿是被吓傻的，那么就有个偏方，找个办法再吓她一下，说不定就能让媳妇儿恢复过来。
村长罗国雄于是就问我媳妇儿最怕的是什么，找来试一下，我想也不想便说老鼠。
媳妇儿最怕的就是老鼠，以前看见老鼠就吓得大叫，好几次都吓得跳到了我身上。
商量了一下，我和村长罗国雄就出去找老鼠了。
还别说，平时经常看见的老鼠，现在刻意去找，半个小时也没有看到一只，我有些灰心，村长罗国雄想起来说他家的粮仓里面可能有老鼠，我们就一起去找了。
粮仓里果然有老鼠，我们捉了老鼠就回到了王大妈家。
媳妇儿虽然傻了，但是也是怕老鼠，看见老鼠就后退，无路可退之后蜷缩在角落里呜声哭了起来。
我最受不了媳妇儿哭了，丢了老鼠去抱她，安慰她没事。
事实证明，媳妇儿确实害怕老鼠，而且也被老鼠吓了一跳，但是她的傻病却并没有被治好。
朱郎中没有了办法。
村长罗国雄把我拉到院子里说：“你媳妇儿会不会是丢了魂儿了，我听人说丢了魂儿就会变成傻子，你媳妇儿肯定是丢了魂儿。”
我也从村子里的老人哪儿听说过丢了魂就会变傻的事情，连忙慌张问道：“罗叔，那你说现在咋办？”
村长罗国雄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去镇上找杨先生，反正我们也要顺路把朱郎中送到镇上去，正好去找杨先生，他肯定有办法。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这个办法了，我们再次骑着摩托车把朱郎中送回了镇上。
本来我以为村长罗国雄知道杨先生住在哪儿，结果他也不知道，而是带我来到了集市上。
他说他当初就是在集市上遇见杨先生的，可是现在都下午四点过了，集市上哪儿还有人？
我失望的和罗国雄一起骑摩托车回到了村子里，刚到村口王大妈就把我们拦住了。
王大妈冲我说道：“柱子，王老头发疯了，他拿着杀猪刀拖着你媳妇儿到村外的青石河去了。”



正文 第9章 发疯的王老头

我以为我听错了，拔了摩托车的钥匙皱眉问道：“王大妈，你说啥？”
“哎哟，王老头发疯了，他拿着杀猪刀，拉着你媳妇儿去村外的青石河了。”
我和村长罗国雄对视一眼，心里一下子就急了。
媳妇儿才刚回来，傻病都还没有治好，王老头想干啥？
村长罗国雄马上说道：“快点把摩托车打燃火，我们一起去看看。”
我不敢迟疑，赶紧打燃火和村长罗国雄一起直奔村尾，出了村子就看见了青石河。
摩托车在土路上前行，我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王老头把媳妇儿杀了，我就把他杀了，管他是不是疯子，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因为有摩托车的缘故，我们很快就来到了青石河河边。
河边站了很多人，都在看热闹。
停下摩托车，我抬头就看见王老头拉着媳妇儿的手淌水下河，他的另一只手上握着一把磨亮的杀猪刀。
媳妇儿非常的害怕，拼命的挣扎着想要后退，可是王老头死死拽着她，因此不能后退半步。
没一会儿的功夫，河水淹到了媳妇儿的腰际。
这时候，王老头停了下来，手里轮着杀猪刀往水里乱捅，嘴里不停骂道：“女鬼，你把孙小燕的魂魄还回来！”
我看见这一幕吃了一惊，赶紧冲过去跟着淌水。
村长罗国雄从后面跟了上来，一把拉住了我。
我用力挣扎着想要甩开罗国雄的手，可是他却越拉越紧，我因此不仅不能前进还倒退了半步，一个踉跄差点儿落到水里。
回头冲村长罗国雄吼道：“你放开！”
我心里太着急媳妇儿了，冲前面的王老头大声喝道：“你把我媳妇儿放了，你要是敢弄死我媳妇儿，我杀了你偿命！”
我已经顾不上王老头是个疯子了，红了眼，心里很是难过。
我想不明白，就算我对王老头不算好，以前我爸还在的时候对他够好了吧，可是他呢，他是怎么回报我们？
可能是觉得我说的话太刺激人了，村长罗国雄赶紧从后面伸手捂住了我的嘴。
“女鬼，你把孙小燕的魂魄还回来！”
发疯的王老头似乎并没有听到我的话，依然一手紧紧拉着媳妇儿，一手拿着杀猪刀在碧绿色的河水中不停乱捅。
村长罗国雄对我说道：“不要慌，王老头似乎并不是要害你媳妇儿。”
我趁罗国雄不注意，咬了他的手。
他飞快收手，我愤怒说道：“他是个疯子，谁知道他会不会对我媳妇儿动手！“
我推开了罗国雄，淌着水往前走了两步，冲王老头说道：“你快点把我媳妇儿放了！”
王老头着急说道：“再等一下，马上就成功了！”
王老头说话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他像是有了正常人的思维。
“女鬼，你把孙小燕的魂魄还回来！”
王老头说着，手里的杀猪刀又是猛地一刺，随着这一刺，媳妇儿突然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赶紧从后面抱住了媳妇儿，低头看的时候，碧绿的河水中冒出了一抹血红。
“好了，赶紧把人送回去。”
王老头说了一句话，松开了媳妇儿的手。
我赶紧抱住媳妇儿转身朝回走，害怕王老头突然又发疯。
村长罗国雄等我们上岸之后叫了几个村民一起把王老头给控制住了，拿绳子把他捆住了，说是害怕他又发疯伤人。
我的心思全在媳妇儿身上，根本就没心情顾及别的事情，一路小跑朝家走。
回到家，二婶帮忙给媳妇儿换了衣服，服侍着媳妇儿躺下。
二婶做了一碗姜汤给媳妇儿喝，媳妇儿喝下姜汤之后，二叔也帮我把摩托车推回来了。
二叔和二婶心里惦记着阿毛哥，聊了几句就回去了。
我一个人坐在床边，拉着媳妇儿的手守着她，想着以前的快乐时光，如今的物是人非，眼泪不住的往下落。
后来，天黑之后，二婶端来了饭菜让我吃。
我心里压着事情根本吃不下饭，二婶走后，我把饭菜端到了外面去放着。
后来，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村子里渐渐静了下来。
夜深人静，只剩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今晚的风很大，屋子里也能听见声音，已经晴了好几天了，估计晚上会下雨吧。
“吱！”
这时候，外面的院门传出了响声。
我以为是风大把院门吹开了，站起来把媳妇儿的手放到被子里转身走了出来。
“呼呼。”
院子里的风很大，呼呼作响。
我抬头看的时候，顿时吓了一跳，浑身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猛地一个激灵。
院子里，站着昨晚那个和尚，刚才应该就是他推开的门吧。
我这么想着，朝着门口看去，心里就在想门上贴了门神，和尚怎么可能推门进来呢？
门口那里黑漆漆的，我根本看不清门上的门神，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院门的轮廓。
和尚朝着我走了过来，一面走，一面说道：“施主，请你跟贫僧上山一趟吧。”
我吓得浑身直哆嗦，不敢接话，脑子里飞速打转，不停想着法子。
“和尚，你好大的胆子！”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道喝骂声。
听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我抬头朝着院门口看了过去。
王老头出现在了院门口，手里仍旧拿着那把杀猪刀。
王老头径直走了进来，我赶忙往后退了两步。
王老头可是一个疯子。
院儿里来了一只鬼还不算，这会儿又来了一个疯子，我顿时吓得心惊肉跳。
咋办？
正当我愣神的时候，和尚和王老头在院子里形成了对峙，两个人互相盯着彼此，按照逆时针方向转动了起来。
我屏住了呼吸。
和尚转到院门口的时候，突的转身就朝外跑，王老头赶紧追了出去。
“和尚，你别跑！”
我听着王老头的声音在村巷里飘远，忍不住跑出去站在门口看，王老头追着和尚朝着青石河方向跑去了。
“吱。”
这时候，对面二叔家的院门突然打开了，二叔和二婶手里拿着锄头走了出来。
两人看见我，互相望了望，问道：“柱子，刚才我和你二婶听见王老头的声音了，他人呢？”
我伸手一指，“那边，他追着和尚朝村外的青石河跑去了。”
二叔和二婶扭头看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和尚和王老头跑出了村巷。
“哪儿有什么和尚？”
二叔皱眉说了一句，我心里“咯噔”一声，暗想难道他们看不见和尚？
我随即尴尬说道：“可能是我看错了。”
二叔和二婶叮嘱我一定要小心，说完走会院子里去了。
我正要打算回屋，脚下突然被小东西蹭了一下，低头看去，五六只老鼠从二叔家的院墙脚下跑出来，朝着村子里跑去。
“咦？”
以前只听说过蚂蚁搬家，从来没有听说过老鼠还搬家的呀？
我虽然疑惑，但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最近发生的奇怪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我转身进屋，刚踏进院门就又赶紧退了出来，抬头看了看院门。
刚才差点忘了，这一看，我愣住了，两侧的门页上，原本贴上的门神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撕了。
后来，我守着媳妇儿，一夜无事，只是后半夜电闪雷鸣下了一场大雨。
第二天早上起来，又是大太阳。
早上九点过的时候，村长罗国雄突然带着人过来了，一路走，一路打听。
看见我便皱眉问道：“王老头不见了，你昨晚有看见他吗？”
我说王老头昨晚发疯，拿着杀猪刀跑到村外去了。
二叔和二婶也知道这事儿，村长罗国雄确定之后就说怕王老头出去伤人，提议去蛇山上找找看。
罗国雄让我一起去，人多胆子大。
我没有拒绝，跟着罗国雄一起往村子外面走。
我们先是在青石河沿河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便上山去找，转了许久也没有找见只好无奈下山，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一点过了。
我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进屋去看媳妇儿，可是媳妇儿却不在床上。
媳妇儿醒了？
我嘴里叫着媳妇儿，心想媳妇儿是不是在后院儿。
后院儿并没有人，我把整个屋子都翻了一遍也没有找见媳妇儿。
最后，我回到房间，这才看见桌子上留下的一张纸条。
“我跟我弟弟走了，暂时别见面，让我们都好好想想。”
这是媳妇儿的字迹，纸条肯定是媳妇儿留给我的，我看见纸条心里是有喜有悲，喜的是既然能留纸条，证明媳妇儿的傻病已经好了。悲的是，媳妇儿离开了我。
抿了抿嘴，我叹了一口气。
等一等！
我忽的想到昨天王老头拉媳妇儿去青石河的事情。
难道，王老头并没有发疯，他是真的在帮我？
二婶在外面叫我，我出去打开门，二婶说媳妇儿的傻病好了，她弟弟中午的时候过来把她接到镇上去了。
我点头，告诉二婶我已经知道了。
二婶安慰我说这次的悲剧，我们家和媳妇儿家都不好受，以后找个时间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上一辈人的恩怨不要再延续下来，让我和媳妇儿好好过日子。
我点头答应。
这时候，村巷里传来一声惊叫：“不好啦，快来人啊，王老头死在祠堂里啦！”



正文 第10章 八三年大水

王老头是真死在祠堂里了。
我和二叔二婶赶到祠堂的时候，村儿里的男女老少全都来了。
大家都没敢进去，全在祠堂门口等着，一眼望进去能看见倒在血泊中的王老头。
那把杀猪刀落在院子里，刀身上也是血迹斑斑。
村长罗国雄来了，带着我们一起进去。
走到祠堂里，我这才看清，地上的血已经凝固了。
村长罗国雄“咦”了一声，指着地上说道：“这个钱字是什么意思？”
我顺着罗国雄的视线看去，只见在王老头的右手边的地上用血画着一个“钱”字。
钱？
难道王老头是因为钱才被人杀的，或者杀他的人姓钱？
王大妈这时皱眉说道：“难道王老头是给姓钱的人杀了？”
王大妈的话并没有让我感觉惊讶，村长罗国雄紧跟着说了一句：“难道是钱家的人？”
两人的话让我云里雾里，似乎村长罗国雄知道谁是凶手？
我看着村长罗国雄，等待着他继续说话。
王大妈叹气说道：“刘老道说的话可真准啊，王老头重新开口说话的那一天就是他的死期。”
刘老道？
我皱眉看向王大妈，问她刘老道是谁。
王大妈说道：“一个从四川来的云游道士，他是八三年发大水的时候来的，是他救了我们村子，保住了蛇山上的大王。”
从四川来的道士？
这道士还保住了蛇山上的大王？
我心里一下子好奇了起来，正要问，罗国雄先说话了。
“王大妈，你说杀死王老头的会不会是钱家的人？”
“我看八成儿准是。”
我知道这其中肯定有故事，于是问了王大妈八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钱家到底是哪个钱家，我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呢？
我问的很急，王大妈想了想说道：“这么的吧，柱子，我先给你讲个故事。”
八三年发大水那会儿，蛇山上出了一条巨蟒，害了好几条人命，闹得人心惶惶。
有人在夜里看见过那条巨蟒，嘴里含了一颗发光的珠子。
这事儿后来传了出去，钱家的长子钱无涯带着人来想要上山捉住这条巨蟒，取了珠子给他爹钱东山贺寿。
这时候，刘老道来到了村子里。
刘老道说这条巨蟒是蛇山上的大王，杀不得。如果杀了，蛇山会在大雨中崩塌，泥土和石块会掩埋整座村子。
因为刘老道来的时候，钱家的人已经上山去了，刘老道不知道咋的就找到了王老头，两人一起上山。
钱家的人那次上山去，一个也没再回来。
刘老道和王老头也在山上呆了一天一夜，回来的时候，两人身上的衣服也都破的像藤条一样。
王老头也是从那时候起，像是变了一个人，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村子里的人拉住刘老道问山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钱家的人怎么没一起回来。
刘老道说钱家的人全被巨蟒吃了，所以没有回来。
村子里的人又问巨蟒呢，去了哪儿？
刘老道说巨蟒还在山上，只是以后不会再看见了。
刘老道只在村子里呆了一天，第二天天一亮就走了。
后来，只要听见有人谈起钱家，王老头必定转身就走。
王大妈叹了口气说道：“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王老头在山上的时候，肯定是做了对不起钱家的事情，只是那会儿也没人知道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时间久了也就都忘了。”
“王老头人挺随和，平时在村子里也从未得罪过谁，所以，我一猜肯定是钱家的人杀了他。”
原来如此，我听完点点头。
不过，我心里很快便产生了疑惑。
昨晚的时候，王老头明明是追着和尚朝着村外跑，怎么会死在祠堂里呢？
王大妈自顾自说道：“村子里老一辈的人都知道钱家，钱家是个世家，懂医术也能弄阴阳，放在八几年的时候，那可是远近闻名。只不过八三年过后，钱家家道中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罪了蛇山上的大王，钱东山在得知长子钱无涯的死讯之后不久便暴毙而亡，钱家的四个儿子，剩下的三个也相继夭折，好好的一个钱家从此销声匿迹。”
钱家原来这么惨，我听了王大妈的话之后，心里开始好奇当时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又低头看了趴在地上的王老头一眼，王老头并无子嗣，也没有亲戚，是个孤寡老人。
昨晚如果不是为了帮我，他也不会去追那个和尚，或许就不会死。
我心里有些发酸，耳边却突的闹哄哄吵了起来。
村子里死了人是大事，小辈们纷纷说要报警叫警察来，可是，老一辈的人却很有默契的一致反对了小辈们的提议。
村长罗国雄的意思也是不报警。
下午的时候，村子里的人给王老头搭了个灵堂，我想王老头是为了我才死的，而且他也没有子嗣，于是就披麻戴孝跪在蒲团上为他守灵。
晚上，村长罗国雄带着杨先生来到了祠堂。
我看见杨先生的时候心里有些兴奋，嘴里叫了一声跟着就站了起来，这时我才想起媳妇儿的傻病已经好了。
心里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时候，村长罗国雄说：“柱子，你把昨晚看见王老头的事情跟杨先生说一下。”
罗国雄说完，借口有事就离开了。
“吱。”
罗国雄离开之后，祠堂外的院门再次合上。
我急忙说道：“杨先生，昨晚那个鬼和尚又来找我了，王老头救了我，王老头追着那和尚朝村外跑，我看着他们朝着青石河那边去了，可是今天早上却又发现王老头死在了祠堂里。”
“对了，王老头昨天下午还治好了我媳妇儿的傻病。”
我很快把昨晚看见王老头的情况说了出来，可是，杨先生却似乎并不在意，他冷着一副脸拿起桌上的酒壶，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拿在手上仰头喝下。
我急忙劝阻道：“杨先生，那是祭酒！”
王老头平时爱喝酒，这酒是村长罗国雄骑摩托车去镇上特意给他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