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大丧

　　大莹元和三十七年冬。
　　白雪覆盖着整个院落，夜晚的薄凉雾气依旧时隐时现，灵堂中央跪着一个约莫十三岁左右的小女孩，紧咬着嘴唇，那咬着的嘴唇似要流下鲜血一般，可是小女孩却依旧没有流下一滴泪水，只是倔强的拿眼睛瞪着一边的中年男子，眼睛里所迸发出来的恨意如果可以杀死人的话，估计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早就死了不止一万次了。
　　“轩然，以后你就随你大姐二姐一起，在淑媛阁里学些诗书礼仪和女红吧。”中年男子低沉的声音在一边响起。
　　“父王好意轩然心领了，只是淑媛阁是高贵的大小姐和二小姐的专属之地，轩然这等卑贱之人还是不要去践踏那高贵之所了。”小女孩不卑不亢的说道，犹记得五年前，自己贪玩，走到了淑媛阁，却被大小姐和她的的丫头骂了出来，说淑媛阁是高贵之处，自己卑贱的身份会践踏了高贵之处。
　　“轩然，你……”中年男子气愤的指着小女孩说道，“本王给你面子，你别跟你娘亲一样不识抬举！”
　　“哎哟，王爷，莫为这不识好歹的丫头生气了，咱们走吧，您看这儿，又丑又脏，还刚刚死过人的，别在这儿沾染了死人的晦气。”一边浓妆艳抹的女子厌恶的说道，还不时的用手中的绢子在鼻子前挥着，生怕一不小心就嗅到了屋子里气味。
　　“也好，本王还有许多公务尚未处理，王妃的葬礼你就看着处理吧。”中年男子拍着女子的手说道。
　　“妾身定当为王爷分忧解难。”女子笑眯眯的携着中年男子离去，临走时，不忘狠狠的挖了轩然一眼。
　　中年男子，便是我的父亲，宣西王，而刚刚的女子，便是大小姐的母亲沧柚芝。
　　夜幕降临，本就破陋不堪的房子愈加的冷清了起来，不知道堂堂的宣西王妃的死，会有多少人关注的起来呢？外公会知道吗，舅舅会知道吗，还有那个母仪天下的姨娘会知道吗？
　　次日清早，我便被奶娘带到了大堂，见一家人都胆战心惊的跪了一地，方才是知道，原来昨天晚上正值中年的皇上驾崩了，所有皇亲国戚今天要赶去皇宫参加皇帝的祭奠仪式。
　　也好，我死了娘亲，而天下，便死了君主。这，很公平，不是么？
　　大小姐和二小姐一脸的沉闷，她们都还在等着宣西王拿主意呢，而我，却打算离开这里，回去收拾一番，进宫参加死去的皇帝的祭奠仪式。因为这是一直以来沿袭的礼仪，皇帝驾崩，所有的皇亲国戚均要在皇宫守孝，嫡亲子女六个月，而庶出的只要满一个月便要离开皇宫。
　　看着大小姐和二小姐跟她们的母亲依依分别的样子，我很庆幸，因为我的娘亲死了，我不用和她们一样惺惺作态的去流流不下来的泪水。
　　“小小姐……”奶娘满眼心疼的看着我。
　　“郡主，皇宫里是不是有很多好玩的啊？”馨儿毕竟还是个跟我一般大的孩子，果然，是对什么都好奇得很。
　　“馨儿，进宫以后不许乱说话，知道吗？小心给郡主惹麻烦。”奶娘又嘱咐了馨儿一遍。我清楚的记得这是奶娘今早第八次告诫馨儿了。
　　看着前面大小姐和二小姐的马车启动以后，我们坐好了，也要离开了，我没有多过多的留恋，因为这里已经不再有值得我留恋的人了，那么，我为什么还要留恋呢？娘亲，看到这一幕，你会高兴的，是吗？因为我终于离开了这个我讨厌了十二年的地方了。
　　马车马不停蹄的赶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了，守城门的侍卫对我们进行了一番盘查，确定我们并没有私自携带凶器进宫，方才对我们一一施礼，让一边等着的内侍监带领我们进宫。
　　“吱呀”一声，那朱红色的大门打开了，我们从侧门边上换了一乘小巧精致的软轿，由六个年轻的内侍监抬着，迤逸然的向朝堂方向走着，路边不时有梳着光滑漂亮头髻的宫娥和内侍匆匆的小心翼翼的从我们轿边走过，他们低眉顺眼的，仿佛多抬一下头，就是犯了大不赦的罪行一样。
　　内侍带我们到了亲王暂居的院落，安排好了我们的食宿，便吩咐我们早些歇下，明早还要朝堂议事，留下丫鬟，内侍们便离开了。初来乍到，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好奇而惹出什么差错，于是便早早的睡下了。
　　次日清早，便有宫女过来服侍我们换装打扮，由于我还没有及笄，便依然给我梳着垂角髻，戴上了耳坠子，就匆匆的带着我去见宣西王，说是要去朝堂觐见。
　　“宣西王到！轩然郡主及其姊妹到！”内侍扯着嗓子高声报着。立即有宫娥上前来为我们披上纯白色的孝衣，因为我是嫡出，所以也就只有我有资格跟宣西王一起走进大殿，纵然是宣西王再喜欢大小姐和二小姐，可是依然无法让所有的大莹王朝的官员看到他心肝宝贝一样的女儿，不是么？
　　“给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请安！”宣西王弯了弯腰算是见礼。
　　“轩然恭请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圣安。”我依照母亲生前教我的礼数，跪了下来，完完整整的行了一个大礼。
　　“王爷和郡主不必客气，郡主年幼，不适久站，来人呐，给轩然郡主赐座！”皇后娘娘一脸无处可藏的悲伤，但在看到我的时候眼里多了几分怜悯，于是将声音提高了几分，威仪的对着身边的宫娥说道。
　　“谢皇后娘娘好意，轩然心领了，还是请宣西王入座吧！”一声“宣西王”叫得恰到好处，刚好够得着所有在场的人员都能够听得到，看见所有的人眼中尽是一抹嘲讽的味道，我的心里笑开了花，宣西王啊，没想到吧？
　　“宣西王，轩然请你入座，这也是本宫的意思，难道你竟连本宫的懿旨也要违抗吗？”皇后娘娘的脸上似有愠色。
　　宣西王不得不狠狠的瞪着我，一如那日我狠狠瞪着他一般，你那样待我和我娘，难不成还指望我去奉承你吗？
　　突然，以为老者从最前面的官员里走了出来，对着皇后娘娘和太子行了一个礼，铿锵有力的说道：“启奏皇后娘娘和和太子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先帝驾崩，臣以为先让太子继承大统，不知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请太子殿下继承大统，接手大莹江山！”所有官员一起跪下不约而同的说道，气势磅礴，坚不可摧。
　　“各位爱卿请起，继承大统一事本宫自会尽快交由太子处理，只是太子年幼，还请各位大人能够好好辅佐一番，不知各位大人意下如何？”皇后娘娘一脸的笑意，轻轻抬手示意各位官员起身说话，说话期间一脸的温婉，仿佛只是寻常人家当家作主的妇人，而并非是主宰天下的一国之母。
　　“臣等定当尽心尽力辅佐太子。”所有的官员又是一拜。
　　“太子，还不快谢过各位大人的辅佐之恩？”皇后娘娘对着身边的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男子说道。
　　“轩璃定当不负各位所托，尽心尽力为我大莹操劳。”坐在皇后娘娘身边的那个带着珠玉冠的少年男子掷地有声的说道。
　　宣西王站了起来，冷哼一声，说道：“先帝尸骨未寒，各位不先行商量先帝之事，却以区区乳臭未干的小子为先，反而先说起了继承大统之事？”
　　“不知宣西王所谓何意？国不可一日无君，难道王爷不懂吗？”又一位老者说道。
　　“本王学识浅陋，不如南宫丞相考虑的周到妥当，还请丞相莫要笑话。”宣西王冷笑着对南宫丞相说道。
　　噢，南宫丞相，也就是我的外公，皇后娘娘的父亲，三朝元老，先帝指定的太子太傅，那个权倾朝野但依旧忠心耿耿正直清廉的为大莹人民津津乐道的传奇人物。
　　又有一位老者上前，做了一揖，说道：“宣西王，南宫丞相所言极是，还请王爷能够跟朝堂上下同心协力辅助太子殿下，臣等也不负先帝所托。”
　　“谢相乃是说本王无意辅助太子吗？”宣西王冷冷的眯起了眼睛，只有我知道当宣西王眯起眼睛的时候，就是他恨一个人的时候。
　　“微臣不敢。”谢相恭敬的说道。
　　“先帝刚刚大去，你们竟敢如此在朝堂这般，尔等置先帝威仪于何处？”皇后大怒，那浑然天成的皇家威严顿时压住了一切争执。这，就是我的姨娘，本朝唯一的皇后娘娘，大莹朝的皇后传奇。
　　终于在一片支持声中，太子顺利登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宣西王不满太子，甚至在先帝下葬的时候对太子所行的礼也置若罔闻，竟是当众拂了太子之意，令太子当众难看之极。
　　一个月的期限就要到了，也就是说我们就要离开了，所有的亲王都要按祖宗的制度回到自己的封地去了，而我们，也不例外。
　　“母后，儿臣有个不情之情，还望母后和宣西王成全！”我们正要拜别太后离京，一位小帝姬突然说道。
　　太后娘娘满脸疼爱的摸着小帝姬的头，宠溺的问道：“蔓儿乖，有什么请求就说出来吧，母后定当满足你的要求的，对吧，宣西王？”太后在问宣西王的时候抬眼看了他一下，但并不征求他的意见。



正文 第2章 进宫

　　“蔓儿想要这位姐姐跟蔓儿一起上学，不然学馆里尽是那些帝子，蔓儿觉着一点趣也没有，可是只要有这个姐姐跟蔓儿一起了，蔓儿就有个伴了，好不好嘛？母后……”小帝姬指了指我，又拉着太后娘娘的裙角，撒娇着说道。
　　“不知宣西王意下如何呢？”太后象征性的问着。
　　“既然帝姬喜欢轩然，那便是她的福分，就让她留下来陪伴帝姬吧！有劳太后娘娘了，”宣西王也只是象征性的弯了弯腰说道，“轩然，还不上前谢恩？”
　　“轩然谢过宣西王！谢过太后娘娘！”
　　太后先是一愣，继而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笑容，“如此甚好，哀家既可帮妹妹抚养她的女儿，倒也完成了蔓儿的心愿了，哀家代蔓儿谢过宣西王了。”
　　“那臣弟就不打搅太后娘娘了，就带着女儿就此拜别了。”宣西王正式的向太后娘娘拜了一拜，大小姐和二小姐也跟着拜别。她们看我的眼神是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眼神，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要记着的，那眼神里有嘲笑，有讽刺，有不屑，还有鄙视，但更多的是羡慕。
　　“好了，然然，我们回宫吧。”姨娘一左一右的拉着我和蔓儿，向慈安殿走去。
　　“母后，然姐姐以后真的可以陪我一起玩吗？”蔓儿笑呵呵的望着姨娘，一脸不可置信的问着。
　　“是啊，母后昨晚教你的没错吧，只要你跟宣西王叔叔说，他肯定会依着蔓儿的，对不对？”姨娘笑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
　　“雪翠，去把轩然的行李搬来慈安殿的偏殿吧，以后轩然就住在慈安殿了。”原来奶娘还有这么好听的名字呢。
　　“奴婢遵命。”奶娘恭敬的说道，顺便带着馨儿出去了。
　　“然然，这里没有外人了，你就好好的跟姨娘说说话吧，不用顾忌的。”姨娘扶我坐下后，自己也转身坐了下来。
　　“谢谢姨娘，其实只要然然不待在宣西王府，在哪儿都好，尤其是在姨娘您这儿。”
　　“那你父王，他，待你不好吗？”
　　“我恨他！”
　　“然然……”
　　“要不是他，我母亲就不会死，要不是他轩怡和轩芙就不敢欺负我，就不会让我去做那些连仆人们都不愿意去做的事情了……”
　　“然然，以后有姨娘保护你的，不怕，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说出来会好受一点的。”
　　“我不会哭的，我才不会哭呢，我为什么要她们姐妹看我的笑话，我就偏不哭，我就是要活的好好的……”
　　“然然，真是苦了你，以后姨娘会好好的疼爱你的。”姨娘心疼的把我拉进了她的怀抱，果然和娘的味道是一模一样的，我贪恋的呼吸着娘的味道，那一刻，仿佛我还是娘手心里的宝一样。
　　转眼已到了春天，御花园里各种各样的花儿争奇斗艳，一切春色皆收入眼底。
　　自从先帝驾崩，太后娘娘脸上甚少露出高兴的笑容，有时候就算是笑，也只是笑得恰如其分，符合她的身份而已。
　　这一天，太后带领众皇子和帝姬，我们一起游御花园。傲骨的梅花刚谢，粉红的桃花就接踵而至，迫不及待向人们展现它那美好的姿态，比起桃花的娇艳，我反而更喜欢梨花，它总是静静的在一边开着，不去跟梨花争也不去跟其他的花儿比，却用自己内在的淡泊美深深的吸引着人们的眼球。
　　“母后，您看那株桃花开的好吧？”昭淑帝姬指着不远处的一株开的正艳的桃花说道。就在新帝登基之后，蔓儿也被封为昭淑帝姬了，和所有的帝姬一样，她也有了自己的宫殿和仆人了。
　　“是啊，昭淑一向的眼光都是最独特的，她看的当然不会错了，对吧？”一个打扮的出众但是却资质和容貌平常的帝姬说道。
　　“是啊，昭启姐姐一向是以昭淑妹妹马首是瞻的，昭淑妹妹喜欢的，姐姐怎么会说不好呢，是吧，昭韵姐姐？”一位身量苗条清淡出尘的帝姬嘲讽着说道。
　　“好了，不就是昭淑妹妹喜欢的一株桃花吗，也值得你们这么争论下去？”突然皇上转过头来说道，“各位皇姐皇妹都是我大莹最尊贵的千金之躯，这要传了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你看你们也真是，一刻也不让哀家安稳，就连赏个花也还不忘给哀家惹个事。好在今个儿只有皇帝一个男子在场，要是再多些个王公贵族，还指不定你们打算怎么闹呢？”太后娘娘沉下脸来说道，虽然语气是一贯的淡淡的，可是依然却不怒自威。
　　“母后，都是昭淑不好，要不是昭淑喜欢那株桃花，皇姐也就不会因此争论不休了，您责罚昭淑吧。”昭淑上前，对着太后娘娘和皇上盈盈一拜，说道。
　　“昭淑，你不必自责，这不关你的事，都是皇姐们不对，我们不该争论的，要责罚也是责罚姐姐们的，知道吗？”昭湘帝姬毕竟是尚未出阁之中最大的帝姬，说起话来也格外的小心谨慎，“若是太后娘娘和皇上要责罚的话，就责罚我们这些皇姐吧，是我们没有做好皇姐该有的先例。”
　　“唉，一晃，这些皇子帝姬都长这么大了，哀家也老了，你们自己的事你们自己去处理吧，皇帝啊……”太后娘娘叫道。
　　“儿臣在！”皇上恭敬的对太后作了一揖。
　　“你就陪着众位皇姐皇妹好好地游游御花园吧，哀家累了，先回去了。对了，轩然啊，你留下来，陪着昭淑帝姬一起吧，你还没真正的好好看过这御花园呢，是吧？”太后娘娘在看向我的时候，眼神格外的温柔，就像她不是太后，而只是个普通人家的长辈一样。
　　“回太后话，是的，轩然确实不曾游过御花园。”我恭敬有礼的回答着。
　　“那你们自己好好地赏吧，哀家累了，先回慈安殿了。”
　　“恭送太后！”
　　等太后刚刚走后，所有的帝姬们便围了上来，拉着我左看右看的。
　　“原来这就是轩然郡主啊，还只是听说宫里多了一位漂亮郡主，今个儿才见识到呢，倒真是让我们增了不少眼界呢。”昭湘帝姬拉着我的手说道。
　　“轩然郡主以后闲来无事便去韵书阁坐坐，好歹我还可以陪着郡主一起打发时间的。”昭韵帝姬说着。
　　“谢公主好意，只要轩然得了空一定前去打扰一番的。”
　　“哪儿会是打扰呢，相信郡主的到来定能使韵书阁蓬荜生辉的。”
　　我小心翼翼的跟在昭淑帝姬的旁边，陪同着皇上和帝姬们慢慢的走着，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处凉亭，只见牌匾上赫然写着“逸娴亭”，竟是用娘亲名字命名的亭台！只是不知道这名字是谁取的，如此招摇的怀念娘亲，当下心里便是一惊。
　　“好了，我们去前面的逸娴亭歇歇吧，走了一阵子大家都累坏了吧？”皇上笑着对大家说道。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喽。”昭湘帝姬说道。
　　这时走上前来一名女子，其衣着首饰比不上那些个受宠的帝姬来的华丽，却又比一般普通帝姬来的珍贵，只见她走上前来，掏出丝帕递给了皇上，说：“走得久了，陛下擦擦脸吧。”只见皇上接过丝帕胡乱的在脸上抹了抹，就把丝帕还给了那女子。
　　“这皇甫美人的位分也是该晋一晋了，毕竟也是个老人了，没有功劳，苦劳也是有的。”皇上喃喃的说道。
　　“臣妾谢过陛下，臣妾只求陛下一切安好，其他的并无所求。”那皇甫贵人谢过恩，站在一边不卑不吭的说道。
　　皇甫美人，皇甫茜敏是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开始在身边伺候的人，算起来也是有很久了，当时太子也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才答应纳皇甫美人为妾的，只是为了稳住她的远房叔叔而已。据宫人们说，这位皇甫美人却并不受宠，一方面是因为她是作为质子嫁给太子的，第二也是她自己不争气，自己不会把握住机会。
　　“哟，我们这是不是在这儿打扰了皇上和皇美人的兴致了？不如我们姐妹先行自游吧，各位姐妹，我这个意见如何啊？”昭乔帝姬提议道。
　　“是啊，我们自己去玩吧。”昭湘帝姬说道。
　　一群帝姬在昭湘帝姬的带领下先行一步到栖霞园，满园的花儿无比的娇艳，我顺从地站在昭淑帝姬身边，突然，昭淑帝姬说道：“然姐姐，我们去那边看梨花，好不好啊？”
　　“梨花？昭淑，是不是太后娘娘太宠你了，都把你惯坏了？难道你不知道宫中的梨花是不许随便去观赏的吗？”依旧是那位身量苗条的帝姬说着。
　　“昭曦，昭淑还那么小，你就不要事事和她计较了，她不知道嘛，你做皇姐的，就不要事事和她争论了。”昭韵帝姬说道。
　　“是啊，昭淑可是太后娘娘的亲生女儿，更是皇上的亲妹妹，自然是高贵无比的，那能跟我们这些低贱的空有帝姬名号的人相提并论呢？大家看看我昭逸说错了没啊？”
　　原来这就是昭逸帝姬，只是听说过，昭逸帝姬的母亲是位品级低下的才人，而且长久以来并不受宠，即便是顺利诞下昭逸，依然没有改变过境遇。而昭逸却嫌弃她那位地位低下的母亲，反而以宸妃和昭曦帝姬为伍，事事听从她们摆布，于是她平日里也就仗着她是宸妃的人在后宫横行霸道，不把其他的人放在眼里，也因此招致了不少怨愤。



正文 第3章 皇后

　　“哎哟，我的肚子不太舒服，昭淑，你就先陪众位帝姬赏花吧，轩然先行告辞。”突然，我捂着小腹说道。
　　“不行的，然姐姐我扶你回宫休息吧，不然一会儿母后又要怪昭淑了，要说昭淑不懂得如何体谅人，不懂得照顾然姐姐的。来人呐，过来帮忙扶着然姐姐回慈安殿吧。”昭淑的小额头皱到了一块，好像一个打不开的结一样。
　　“众位帝姬，轩然对不住了，搅了各位帝姬的兴致，还望各位帝姬海涵。”我拿手帕捂着小腹，一脸痛苦的说道。
　　“碧玉，喧太医吧，说是郡主生病了。”
　　“是，公主！”一位宫娥恭恭敬敬的说道。
　　“谢过帝姬，那轩然先行告退。”说完我便和昭淑一行人回到了慈安殿，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姐姐，你怎么会突然肚子不舒服呢？是不是饭菜不干净呢？”昭淑歪着小脑袋好奇地问道。
　　“昭淑啊，快去厨房吩咐一下，给你然姐姐做一份冰糖莲子羹吧，记得放红枣，快去吧。”太后娘娘麻利的吩咐道。
　　待昭淑走远后，太后娘娘心疼的看着我说：“然然啊，幸亏昭淑有你陪着，不然还指不定那些个帝姬怎么欺负她呢，还好你聪明灵秀，帮昭淑度过一难。那宸妃虽说是没有陪葬的太妃，可是她在朝中的势力却是不容小觑的，她的父亲和哥哥都是朝中重臣，哀家也不能奈她何啊。”太后娘娘语重心长地说道。
　　原来，即便尊贵如太后，也有不顺心之事，而且还是致命的。
　　“宸太妃到！”外面的内侍监高声唱诺道。
　　“这么快？”太后娘娘自言自语的说道。
　　只见一个衣着华贵，贵气逼人却依旧如二八芳华女子一般的被簇拥着的美妇人步步生莲的走了进来，脸上的盈盈笑意却让人忍不住的颤抖。
　　“妹妹给姐姐请安来了！”只见那妇人朱唇轻启，明眸皓齿，虽是两位皇子一位帝姬之母，可是全然就是一位美妇人。
　　“妹妹坐吧，今个儿怎么得空上姐姐这儿来了呢？”
　　“这不是听昭曦那丫头说宫里来了位漂亮郡主，妹妹好奇，这就来瞧瞧了。妹妹还听说那郡主不舒服，就一并过来瞧瞧吧，一则全了妹妹想姐姐的心思，二则也看了漂亮郡主了，这不是一举两得之事吗？”宸太妃笑着说道。
　　“敢情我这太后还是占了轩然的便宜呐。”太后娘娘笑着说道。
　　“姐姐都多大的人了，还跟自己的甥女吃味呢，”宸太妃用丝帕掩着嘴笑着，“看来宣西王这位郡主还真是座大菩萨呢，宣西王真该早早地把轩然郡主带进宫来给我们看看的，是吧，姐姐？”
　　“我们本是一家人嘛，只是平日里宣西王忙着处理公务，也没个时间进京的，自然是咱们没机会见到轩然了。”太后娘娘笑着说道。
　　“姐姐，妹妹倒是有个不情之情，还望姐姐成全。”宸太妃站了起来盈盈一拜。
　　顿时，心中有种不祥之感，就连行礼宸太妃都不曾这般周到的，此时却行如此大礼，我不得不感到害怕。
　　“妹妹有什么事就说吧，咱们姊妹无须如此大礼的。”太后娘娘示意宸太妃起身。
　　“眼下，我儿轩桎也不小了，而且又封王了，也有自己的属地，所以我想为小儿求一门婚事。”
　　“不知妹妹看上的是哪家的女孩呢？”
　　“郡主，轩然。”
　　“妹妹啊，这个可不行了，轩然是我答应过宣西王妃的，她可是大莹未来的皇后。”
　　未来的皇后！
　　皇后！
　　皇后？
　　自那日宸太妃在太后处亲自为豫亲王轩桎求婚失败后，后宫众人皆在背后笑着宸妃母子，而我，却成了众人争相交结的对象，就因为太后娘娘一句“大莹未来的皇后”只是在不久的几天，太后娘娘的一道懿旨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听说太后娘娘恩准宸太妃去豫亲王府，允许他们母子团圆，并且将昭曦帝姬许配给南宫丞相的次子了。”
　　“是啊是啊，南宫家的二公子长得那么俊，而且人又好，太后娘娘将昭曦帝姬嫁给他真是让昭曦帝姬捡了个大便宜。”
　　“可怜的二公子啊，以后就要忍受那个刁蛮公主了。”
　　“小点声音啊，你不想活了？昭曦公主那么骄横跋扈，你们小点声说。”
　　……
　　“咳、咳、咳……”我拿丝帕捂着嘴，做出咳嗽的样子，有些事情，我不希望是因为我的疏于教导而闹出来的矛盾。
　　“郡主，您怎么出来了呢？外面风大，郡主还是回房去吧。”太后娘娘派来的贴身宫女玉梧说道。
　　“我是在里面好好的休息着的，可是好像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有点点吵，就出来看看吧。”我礼节性的笑着。
　　“都是玉梧疏于职守，让这些不知好歹的丫头们没了个规矩，还请郡主回房吧。”玉梧恭敬的说道，相信我的话，或多或少的提醒了这个宫中聪明的老人吧。
　　“那我先回房了。”
　　“郡主请！”
　　玉梧走了过去，沉着脸，低声说道，“你们跟我过来，”于是一群小宫娥只得怏怏不乐的跟着玉梧走开，在离开了我的寝殿一段距离之后玉梧说道，“你们可知罪？”
　　一群年幼的宫娥不明所以，相互对视了一番，诚惶诚恐的说道：“请姑姑责罚！”
　　“就一句责罚就可以推脱得了吗？你们可知道在宫中私下谈论主子是有违宫规的？主子们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来过问，你们这群幺蛾子，不安安分分的做事，却还说东道西的，要是有损郡主威仪，看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赔罪？”玉梧不沉不急得慢慢说着。
　　“奴婢们知罪了，请姑姑责罚。”一群宫娥语带哭腔的说着。
　　“念在你们是初次，各掌嘴三十下，领完赏就回各自的房里反省去，晚上自己好好的想想到底有哪些是该做的，哪些是不该的，不然还有没章法？”
　　“谢谢姑姑！”
　　玉梧啊，这又是何苦呢？恐怕日后轩然是要落得个威严的称号了吧。人还没有真正的踏入后宫，怕是名声先到了吧。
　　“小小姐，夜凉了，别在窗户边上站那么久，伤身的。”不知何时，奶娘已悄然站至我身后，拿了一件粉白色的披风披在身上，顿时感觉暖和了不少。
　　“睡久了，也不舒畅，起来站站吧。”我淡淡的说道。
　　“小小姐怕是有在想什么事情吧？”
　　“还是什么都逃不过奶娘的眼睛，奶娘就像娘亲一样，轩然无须隐瞒，对吧？”
　　“奶娘一直视你为已出，儿的心事，做娘的怎么会不知道呢？说给奶娘听听吧，奶娘给你拿个主意吧。”
　　“奶娘，皇后的位置真的有那么好吗？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在乎呢？”
　　“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母，是要母仪天下的，要是皇后娘娘没有皇后娘娘的典范，那么不仅是皇室的失仪，天下人亦会笑话的，太后娘娘钦点小小姐为皇后娘娘是小小姐莫大的福分，还望小小姐看开一些，尽力的去学习做好一个皇后应有的本分吧，这样才不失小姐对小小姐的一番教导，不是吗？”
　　“母亲是知道我要当皇后的吗？”我朱唇轻启反问道。
　　“也不是，单是依小小姐的身份，即使不是皇后，也非富即贵。”
　　非富即贵？
　　非富即贵吗？
　　“那我在宣西王府里的生活是算作是富，还是贵呢？”
　　奶娘心疼的看着我，我明白这是关爱的眼神，可事情不要每次在我想知道一些事情的时候，就拿这种眼光来搪塞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我已经开始明白了。
　　“小小姐，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何必耿耿于怀呢？现在小小姐不是好好的吗？”
　　“是好好的，不然，能怎样呢？”
　　是奶娘告诉我的，不管宣西王待我如何，可是他始终是轩然的父王，我能怎样呢？奶娘，你不觉得你的话很自相矛盾吗？
　　“好了，夜深了，小小姐早点休息吧，奴婢告退了。”
　　噢，奶娘竟然开始跟我讲话的时候自称奴婢了，是不是只要我在这儿生活得越久身边的人就会走得越远呢？
　　“是夜深了，奶娘也早些歇息吧。”
　　“那明日奴婢再前来服侍小小姐进学吧。”
　　是的，奶娘只需要服侍我进学，而馨儿则是我的陪读侍女。
　　第二天早上，馨儿陪我一起去进学，刚好我去的时候太傅已经到了，“太傅有礼！”见到太傅，我盈盈一拜，给太傅行了个大礼。
　　“郡主有礼，老夫生受了，”太傅还了一礼，“众位皇子尚未到来，那老夫就先问问郡主昨日的功课吧，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还请先生不辞辛劳吧。”
　　“那郡主说说《女则》吧！”
　　“《女则》乃是太宗之后长孙氏所作，依轩然之见，是劝诫后妃亲侍翁姑、至诚至孝；慈爱嫔妃、后宫无乱事；不涉朝政、适时忠谏；气度宽宏、机智过人；一生俭朴、不求厚葬。轩然蔽见，还望太傅莫要见笑。”
　　“然姐姐此番气度与见解，怕是没几个人能及得上的吧，是然姐姐太过谦逊了。”人未至声先到的乃是四皇子。
　　“见过四皇子。”我略略的弯腰施礼道。
　　“然姐姐不必行礼，实不知然姐姐如此博才多学，轩慎以后要多向然姐姐求教了。”
　　四皇子转身，对着太傅拜了一拜，说道：“见过太傅！”
　　“见过四皇子！”太傅又回了一礼。



正文 第4章 番外1

　　“皇叔，您今天怎么倒是落了后面去了？”来者说话的是三皇子轩魏，而轩魏口中的皇叔即便是先帝最小的弟弟宣宜王。
　　“轩然见过皇叔！”
　　宣宜王抬头，和往常一样，淡淡的笑了笑，转身对着太傅行了一礼。
　　宣宜王，是太皇帝的宠妃沈淑妃的幼子，也是太皇帝老年得的幼子，因此格外的宠爱有加，只可惜好景不长小皇子满月没过几天，太皇帝便撒手而去，只是这位皇子还有太皇帝的遗诏护身，故此得以十五了还在宫中并没有去封地，而其母妃也因为要抚养幼子而没有被迁去南苑。
　　“对不起了，我来迟了！”来人一个不小心，撞在了馨儿身上。
　　我立即沉下脸，重声说道：“死丫头，唐突了五皇子，还不给五皇子道歉？”我继而转身，拜了一拜说道，“五皇子可别跟一个奴婢计较，是轩然教导无方，还请五皇子宽宏大量原谅馨儿的无心之过吧。”
　　“未来的皇后娘娘都开金口了，本王岂有再问罪之礼？也不是什么大事，难不成我轩轾就只有此气量吗？”
　　“多谢五皇子宽宏大量，轩然不是这个意思……”
　　皇叔咳了一声，太傅说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边开始讲课吧，请各位归座吧。”
　　久闻宫里来了位郡主，还据说是三哥的女儿。
　　依稀记得三个以前那蛮横刁钻的样子，可是许久不见，想也是大人了，性子也该是改了的吧。只是不料在皇兄的葬礼上三哥还是跟以前那般。这，或多或少的还是让我诧异了不少。
　　说起那位郡主，我先是见过的，那便是在皇兄大去之后的大殿上，只是当时并未上心，但那孩子还是让我惊奇不小，三哥怎么说也是她的父亲，可是她竟然以那种态度对待三哥，还让三哥没有退还的余地，小女子到这地步，着实让人诧异着的。
　　听闻太后娘娘钦定那轩然郡主为皇后人选，一向谦恭孝顺的新帝也是欣然接受，只是念在轩然郡主年纪尚幼，中宫立主之事被搁了下来，但是郡主却要和我们这些皇子一起进学堂，好进习诗书礼仪，也好将来以德服众。
　　早上，我照例给母妃请完安去进学，结果我去的时候，太傅正在考问轩然《女则》，我记得那应该是太宗皇帝之后长孙皇后所作，只听那郡主不卑不亢，娓娓道来，似是对那些个东西有研究一样，答得太傅一脸的笑容，还夸了她几句。太傅本不是个喜欢夸人的人，亦不是趋炎附势之人，我便站在一边，听着他们谈论，久久才回过神来。
　　轩轾本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再加上他的母妃宸妃去跟太后娘娘请旨让太后娘娘做主把轩然嫁与他，请旨不成反而被笑话，想是他们母子心里都不好受吧，我分明看见轩桎是有意的撞到轩然的陪读侍女身上的，只不过是轩然那孩子反应是快了点，是个当皇后的好人选。
　　那孩子先发制人的沉起脸来教训着自己的侍女，然后又亲自跟轩桎道歉赔礼，反而让轩桎没有办法找茬了，弄的那个呆子在一边傻愣着了，真正叫人在一边看着好笑，估计那小子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的吧。
　　着实不想看轩然再在这场小风波上闹腾了，我轻轻的咳嗽了几声，太傅是明白人，自是明白我的用意，就这样太傅出面结束了这场小闹剧，我们便开始听太傅讲学了。
　　下午时分，我们都下学的时候，轩然一个人在后面磨磨蹭蹭的，最后，她来到我身边，客气而周到的淡淡说道：“轩然谢过皇叔今早的解围，皇叔的恩德，他日轩然定当涌泉相报。”
　　“早上解围？”我愣了一下，笑着说道，“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何况本王也虚长你们几岁，也是应该的。”
　　“还是谢过皇叔了，轩然先行告退！”迤逸然施了一礼，轩然便带着侍从离开了学堂。
　　回到了玉疏殿，母妃和往日一样笑眯眯的等着我，我恭敬的说道：“儿臣请母亲玉安！”
　　“读了一天的书，累了吧？小泉子，快去把下午做的糕点呈上来。”母妃吩咐道。
　　“母妃又累了一下午给儿臣做吃的？”母妃总是想尽各种方法为我做着各种各样的糕点，以缓解我的嘴馋。
　　母妃宠溺的看着我说道：“几年过去，我家玉儿越长倒是越发的灵毓了，只是这不久之后便要去封地了吧？你父皇的遗诏到底还是保了你平安长大了，母妃也放心了。”
　　母妃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淡淡的，就跟她的性情一样，总是淡淡的，就像用清晨的露水泡的茶一样。
　　“母妃放心，儿臣定当尽力去请求太后娘娘，让母妃跟儿臣一起去封地，只是封地穷乡僻壤的，让母妃跟着儿臣受苦了。”我慎重的对母妃说道。
　　“这话可不能乱说的，要是让外人听去了，还不知道该怎么编排呢？”
　　“没有关系的，那宸妃不是也要去儿子的封地的吗？既然开了先例，咱们便不是那出头鸟了。”
　　“你知道什么？难道你没发现吗？那昭曦便是要嫁于南宫家的二公子的，也就是牵制宸妃母子的砝码，要是宸妃母子有个什么歪心思，昭曦还能活着吗？”母妃皱着眉头说道。
　　是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太后娘娘这步棋走的高明，拒了自己的甥女嫁给宸妃的草包儿子，却给了宸妃莫大的恩惠——去儿子的封地跟儿子团聚。可是女儿却也因此深陷政治牵绊，于宸妃来说，到底是喜还是忧呢？
　　“儿臣只是想做个安安分分的王爷，并无他想，所以请母妃放心好了。”
　　“母妃是清楚我家玉儿的，母妃清楚。”

　　时间过得真是快，一转眼，我的生辰便到了，这一日，我和平常一样依旧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一脸雍容的笑容，说道：“璃儿，怎么说这轩然也是你的表妹，又是你未来的皇后，近日刚好是轩然的生辰，你就不要去处理那些劳什子国家大事了，陪着然然好好地过宫里的第一个生辰吧。”
　　“儿臣谨遵母后懿旨，这就陪着郡主告退了。然然表妹，我们先行告退吧。”
　　“轩然告退！”
　　行完告退礼，皇上便带着向一个小园子走去，奶娘和馨儿他们只能远远地跟着，而我亦是跟着走在皇上的侧后面。突然，皇上回过头对我说道：“然然，别那么生分，往前走一些，咱们也好说说话。”
　　“是。”我依言上前。
　　“然然今年是十几了？”
　　“回皇上，轩然今年十三。”
　　“哦，都十三了。朕记得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丫头，总是粘着母后跑呢，就这么一转眼，就成这么个大姑娘了。”皇上眯着眼睛看着前方说道。
　　“皇上都还记得？当时我们都还那么小呢，这不，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岁月不饶人呐。也不要紧，能学的诗书礼仪都要好好地学习，以后朕的后宫还要劳烦你打理呢。”皇上回过神来，看着我认真的说道。
　　“轩然何德何能，皇上抬举轩然了。”
　　“你这小丫头，跟小时候还是一模一样的倔样子，还真是辱没了女大十八变呢，不过朕相信你可以的。”
　　“谢皇上。”
　　“朕记得小时候就是这样子，总是对人客气而周到，整个人都是淡淡的，就跟你母亲一样。对了，上次父皇的葬礼女眷中怎么没看到宣西王妃呢？”
　　“回皇上，母亲在先帝仙逝的前一天也去了。”声音淡淡的，是听不出喜怒哀乐的声音。
　　“你是说姨娘也去了？”皇上一片惊奇。
　　“是。不然轩然如何能够留在宫里常伴太后娘娘左右呢？何况太后娘娘也是说过‘代妹妹抚育女儿’的啊，想是皇上政务繁忙，不记得了吧？”我无奈的笑笑说着。
　　“朕只以为朕失去了父皇，没想到你也失去了你的母妃，不过也没有关系，不是还有我们吗？我们都是你的家人，都会疼爱你的，就把这个皇宫当成你的家吧。”
　　“谢皇上。”
　　礼貌而客气。
　　十三岁的生辰在一大堆的赏赐和一场小小的家宴中结束了，估计宣西王府的那位是如何也不曾想到会有人这样为我过生辰吧。
　　“然然，听说你家中还有一位长姊跟你是同月同日的，是吗？”太后娘娘突然问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宣西王府的大小姐轩怡。”
　　“宣西王府大小姐轩怡？不是你大姐吗？怎么还叫大小姐呢？”昭淑帝姬好奇地问道。
　　“大小姐曾经说过轩然卑贱，不够资格叫她大姐，要叫大小姐。”
　　“岂有此理！竟还有如此不识礼数之人，真是枉费了三叔一片教导。”皇上气愤地说道。
　　“皇上莫为此事气恼，轩怡乃是宣西王的掌上明珠，自然是疼着爱着的，岂容我这个身份卑贱的人谈论？”
　　只见皇上人就是余气未消，但是转念之间，皇上脸上便露出隐隐的笑意，皇上笑着说：“母后，儿臣有一事相求，还望母后成全。”
　　太后娘娘一惊，说道：“皇儿有何事要求母后的，尽管开口便是。”
　　“儿臣想为大哥做一桩媒，不知母后意下如何？”皇上掩饰不住眼中的笑意说着。
　　“皇儿的意思是？”
　　“将那宣西王的掌上明珠嫁于大哥做侧妃。”



正文 第5章 番外2

　　“如此甚好。桓儿也是该纳妃了，他的王妃都过门那么长时间了，任然无所出，为了皇嗣的延续，纳侧妃也是理所当然的了。那哀家就着人颁懿旨，择日下旨吧。”
　　“多谢母后！总算是为然然出了一口恶气。”皇上小的像个刚刚偷吃了蜂蜜得逞的小孩子。
　　“哟，这然然还不是你的皇后呢，就这么为她出头了？”太后娘娘笑着说道。、
　　“母后见笑了。”
　　“以后啊，要知道多让着点然然，你姨娘地下有知也好安心，然然也有个依靠，哀家也就放心的把然然交给你了。”
　　“儿臣明白。”
　　“那就好。也不早了，你们就各自回去早些歇着吧，折腾了一晚上，哀家也累了，跪安吧。”太后娘娘实在是疲倦了，忍不住揉着眉头说着。
　　“儿臣告退！”
　　“轩然告退！”
　　我是宣西王府的大小姐，虽然说我是大小姐，可是我却只是可怜的庶出，但是我依旧是宣西王府骄傲的大小姐，因为宣西王府的正牌小姐是极不受宠的，因为她那个倒霉的母亲不受宠，而我的母亲就不一样了，虽然只是妾，连侧妃都不是，可是父王却宠着我的母亲，所以也就宠着我。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在父王寿辰时，我和轩然都是亲手抄的寿词，当我们呈上时，父王笑着夸奖了我一番，并着人赏赐了我。可是当轩然呈上寿词的时候，父王却沉着脸说：”一些个新意也没有，就会跟风，难不成就没有了其他的新鲜东西了吗？”然后父王一把撕碎了轩然抄写的那份寿词。
　　我抬头的时候，看见王妃，也就是轩然那个倒霉的母亲眼里噙满了泪水，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王妃，就连噙着泪水也是如此之美，可想而知，当年年轻的时候该是美的如何芳华绝代的。可是轩然却没有哭，她只是拿眼睛狠狠的盯着父王，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然后她不顾众人的诧异，就扯着王妃回到了她们的沁馨园，自此，父王的寿诞她再也没来过。
　　那一年轩然还不到五岁，而我却快十岁了。
　　之后，母亲就叮嘱我不要跟轩然来往，我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母亲会私底下叫王妃贱人，叫小轩然小贱人，但是母亲吩咐过的，不许叫她们王妃也不许叫轩然妹妹，除非是特殊情况除外，当然，母亲的话我是会照做的。后来才知道，在这个王府里，不止是母亲一个人这样做，几乎父王的所有侍妾们都是这样的。
　　父王没有侧妃，只有一个正妃，其他的都是侍妾，这一直是我奇怪的事情，按照父王对那些侍妾的宠爱的程度，将她们升为侧妃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是却始终只是侍妾而已，哪怕是哪个触霉头的王妃死后，依旧没有改变。
　　那一年的夏天格外热，我却还要和轩芙一起待在淑媛阁里做女红，忽然我看见轩然站在淑媛阁的门外，于是我趾高气昂的走了过去，狠狠的骂道：“小贱人，淑媛阁这么高贵的地方岂是你这种贱人能来的地方？快滚开，不然我告诉父王去，叫父王收拾你！”
　　看见轩然狠狠地瞪着我，我的心里一阵发麻，然后轩然狠狠地说道：“你一定会为你今天做的事情后悔的，一定会！”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是那样的坚决，就仿佛她看见了我的未来一样。只是不曾想过，我的命运最终还是让她掌握了。
　　“大姐，轩然其实人还是不错的，你以后不要那样对她了，好不好啊？”轩芙摇着我的胳膊说着。
　　“所有人都不喜欢轩然，你喜欢她？”
　　“也不是所有人啊，我看哥哥就不讨厌她的，我也说不上讨厌她的。”
　　“芙儿！你说什么？”轩芙的母亲走了过来，“以后不要沾惹上那个小贱人，沾上她准没好事，听到了没？”
　　“知道了，娘亲。”
　　这就是我们宣西王府对待轩然母女的态度，那么明显的憎恶，可是她们却依旧是宣西王府除了父王之外最尊贵的人，真是不用明白父王为什么要把王府最尊贵的位置留给她们。
　　要不是王妃的死，我可能一辈子会觉得这世上是没什么能引起轩然的在乎的，可是我还是发现了她在乎她的娘亲，可是我也同时知道了这个天下将来最尊贵的人，也就是我一直想嫁的人都是轩然在这个世上的嫡亲。那一刻，我不禁崩溃了，为什么她不屑的、她不要的都是我想要，都是我拼了命却依然无法得到的东西呢？老天真的是很不公平的。
　　那一天的早晨天亮的格外早，仿佛是为了祭奠我一样，直到慈安殿的公公宣读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宣西王长女轩怡端庄贤淑，二八韶华，今赐配于大皇子为王府侧妃，择日成婚！
　　大皇子，就是曾经宠冠后宫的宸妃的儿子，那个传说中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的傻皇子？而且还是侧妃！这是让人非常接受不了的现实，堂堂宣西王长女竟要嫁于皇子做侧妃？
　　可是纵是不甘不愿，纵是再不愿意，毕竟圣旨已经下来了，若是我执意不嫁不仅会抗旨不遵还会落人口实，而且还会连累父王，宣西王一家老少都将不保。
　　“女儿啊，娘亲知道你不满意这桩婚事，可是再怎么不满意也得嫁，这是圣旨，不容你愿不愿意。”娘亲坐在我对面，皱着眉头说道。
　　看着大红色的喜服，我黯然神伤郁郁不快的说道：“可是我嫁过去只是个侧妃。”
　　“可是你别忘了，你只是庶出的，能当侧妃实属不易，娘嫁给你父王一辈子，却始终是个侍妾。”娘亲狠狠的说道。
　　我什么也没有接着说下去，因为我知道接着说下去的话，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好处了，也许娘亲还会生气，我乖乖地点着头，准备了做一个并不舒畅的侧妃。
　　难道真的要去跟那一群人共侍一夫了吗？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这一年新帝继位也有三年了，守孝期也过了，一年一度的选秀也在太后娘娘的安排之下紧锣密鼓的开始了。其实选修不仅是皇室的事情，也是关系社稷的大事，所以就不能等闲视之。
　　在选秀这场战争上来说，无疑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那些位高权重的，自然是不怕自家女儿落选，而那些小门独户的，却还是会忍不住心惊胆战一番的，不过，我始终相信事在人为。
　　“郡主，太后娘娘请您去看看这届初选出来的秀女。”正在下面恭恭敬敬的说话的正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彩蝶。
　　“彩蝶姐姐不必多礼，你在这儿稍作歇息，轩然去换件衣裳就随你去便是。玉梧，给彩蝶姐姐上茶。”分明看见了彩蝶眼里的惊奇，我满意的离开了。
　　奶娘跟着我走了进来，奶娘担忧地说着：“小小姐，今日的妆容不可大意，今日是你首次见各位秀女，不可被她们比了下去，不然日后不好做人呢。”
　　“奶娘放心，然然自有分寸的。就拿那日生辰的时候太后娘娘赐下来的那件衣裳吧，首饰就戴上元节的时候皇上赏赐下来的吧。”
　　“老奴这就为小小姐更衣换装。”奶娘眼中甚是赞赏。
　　奶娘给我梳好了鬓发垂髻，未到十五还没及笄，这便是我最好的装扮，不施粉脂，素面朝天，头上只斜着戴一颗东珠。虽是简单，但却也不失礼节，而且也恰到好处的让人知道，我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被比下去的。
　　“轩然郡主到！”随着内侍监一声尖尖的唱诺，我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不至张扬，却也落落大方。
　　“给太后娘娘请安！”我微微施礼。
　　“然然啊，哀家说过多少次了，自己人不用那么多礼数的。”太后娘娘坐在主位的宝座上和蔼的对我笑着说道。
　　“回太后娘娘，国有国法，宫有宫规，即便是一家人可是该有的礼数还是少不得的，轩然不敢唐突了宫规。”
　　“然然说得好！”正说话着，皇上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皇上吉祥！”一大屋子里的人跪了一地，我也福了一礼。
　　“都平身吧！儿臣见过母后，儿臣请母后玉安！”
　　太后娘娘笑得合不拢嘴，笑着说道：“皇上看看这届初选的秀女吧，都是母后挨着个儿的帮你亲自选出来的，都是万里挑一的。”
　　“多谢母后操心了！”皇上抬手拱礼说着。
　　忽然皇上就盯着我后面的什么看着，我愣了愣，诧异地问道：“皇上可是觉得轩然的妆容有何不妥吗？”
　　“朕是刚刚看到了你头上的东珠，这不是上元节的时候朕赏赐的吗？一直不见你戴，朕还估摸着是你不喜欢呢，恰巧今儿个见你戴了才发现朕没赏错人。”
　　““太后娘娘，请恕女婢多嘴，太后娘娘赏赐的衣服怕也只有郡主能穿出这效果吧，换做其他的人，怕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吧。”彩蝶在一边说着。
　　“你这丫头，说话也没个章法了，今儿个这么好的日子却倒说什么虎啊犬的。”太后娘娘笑着嗔怪彩蝶，但是眉眼间还是止不住的舒展着笑容。
　　“太后娘娘、皇上，今个儿是来看秀女的，又不是你们笑话轩然的时候，就不要老是拿轩然说笑了。”说着，我不忘拿帕子遮住了半边脸。



正文 第6章 及笄

　　“瞧这丫头害羞了呢，”太后娘娘笑着说道，皇帝啊，这秀女母后只能选出来，至于满不满意，还是得日后再看你自己怎么挑了，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皇上匆匆的瞥了一眼下面站着的一排秀女，恭敬的对太后说道：“儿臣多谢母后操心了，母后亲自挑选的必然是万里挑一的人选，只是儿臣如今年纪已大，儿臣有一事相求，还望母后允诺。”
　　当场的所有人均是一愣，随后，太后娘娘反应了过来，笑着问道：“不知皇帝所求何事，竟在这个时候提了出来呢？”
　　皇上看了看站着的秀女，又看了看我，认真的对太后说着：“然然过不了过久就要及笄了，儿臣心下猜想，能不能先大婚，再让秀女们进宫侍奉……”
　　说完这些，红霞已经飞的我满面都是，仿佛是秋天里霜打过的柿子一样，红彤彤的，我偷偷的看了一眼皇上，发现他也满面通红的在看着我。
　　“如此甚好，那就着人看看下个月的日子，择吉日让轩然郡主举行及笄礼，然后让钦天监看看最近那天是好日子，也好把皇帝大婚的日子定下来吧，以后哀家也好做个闲散太后喽。”太后满脸笑容的说着，
　　“小灵子啊，传哀家的懿旨，着此届被选秀女回本家暂时居住，届时再做安排，只是一样，被选的秀女回本家后不可抛头露面，不可与男子过从亲密。”太后对着身后的内侍说道。
　　大莹朝顺元农历三年二月二日。
　　传说农历二月二日是龙经过冬眠之后重新苏醒的日子，百姓们称之为“龙抬头”，所以，理所当然的，这一天被当做祥瑞的象征。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就被奶娘催着起床了，然后紧接着的是沐浴、焚香，穿好内务府为我及笄之前准备的衣服，由玉梧带着去梳妆。由于还没有举行及笄礼，所以仍然是鬓发垂角，戴上简单精致的首饰，被意安殿的宫女们引着去太后的慈安殿拜见太后。因为我只是亲王郡主，并非皇家直系女子，所以及笄礼只能在太后处举行。
　　一路走过坐在慈安殿两边的宫廷命妇们身边，看着她们用或羡慕或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我只是恰到好处的微笑着，既不失礼，也不张扬。突然，我看到了坐在大皇子王妃身侧的轩怡，她只是安分的坐着，并不如在宣西王府里那般骄纵跋扈，只是走到了她的身边，她就那样突然的抬起了头，狠狠的瞪着我，一如那晚母亲刚去世的时候，我瞪着宣西王一般。
　　坐在风椅宝座上的太后看见我走了进来，早就从宝座上由小灵子扶着仪态万千的走了下来，我轻盈的走到了太后面前，曲膝对太后行了一礼，口中说着：“轩然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万福！”
　　行完礼，我并不直起腰来站着，只是弯着腰，太后接过小灵子递过来的一支通透紫灵玉镂空繁花如意钗，伸手挽起玉梧故意留下在后脑勺处的一缕青丝，用钗子轻轻的挽起，然后口中说着：“哀家盼着望着，然然总算是成年了，逸娴也可放心了。”太后说完，一手牵着我，一手由小灵子扶着，一步一步的踏着台阶走回风椅宝座上，宝座的斜左侧，放着一把黄梨木合欢镂空花纹椅，立马有宫女在我扶太后做好走扶着我走过去，并有宫女在我刚坐下的时候为我垫上鹅毛靠垫。
　　等我入座，所有的宫廷命妇恭恭敬敬的站起来向我和太后行礼：“祝太后娘娘凤体安康，福泽无边；郡主富贵吉祥，万事如意！”
　　太后含笑对我说着：“礼成！各位请起，都入座吧，然然及笄，今儿个都是宫廷命妇聚集在一起的家宴，大家勿需拘束多礼，尽兴就好。”
　　我由奶娘和玉梧带着回了意安殿，除去刚刚的衣物，换上了桃花色淡红云锦宫装，单看衣服上复杂的花纹便知道那些织娘们在绣成这件衣服之时花了多大的功夫。衣服的大小正合适，正好显露出我身材上的优势，也弥补了我年龄小无法压住场面的气势，腰间系一条柳绿色宫绦，还挂一方紫色芍药玉佩，便使我纤细的展露无余，脚穿一双翠绿坠明珠的绣花宫鞋，衣襟上纽扣的地方也别着银络子。
　　穿完衣服，玉梧开始为我梳妆，馨儿端来温水，玉瑾递来拧干的毛巾，我接过毛巾，轻轻的擦了脸，然后玉梧递来干毛巾，我拭去脸上残留的水渍，玉梧开始为我匀面，接着就拿起铜镜前的玉梳，开始为我挽髻，这是我及笄之后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之下露面，所以既不能太寒酸也不可太露骨，于是玉梧短暂的思索之后为我挽了一个轻巧大方的望仙髻。头上戴着及笄礼的时候太后亲手戴上的紫钗，髻边上缀着簪花珠玉步摇，由于只是郡主级别，能够佩戴步摇已经是格外的恩宠了。
　　待我扶着玉梧的手复步入慈安殿的时候，在很多人眼里，看到了一抹诧异的神色，除了羡慕的，更多的是一脸的惊奇。只有轩怡依旧是狠狠的神色，满脸的不屑与愤恨将她原本如花似玉的脸蛋扭曲的狰狞。
　　见我快要走到台阶下了，太后吩咐小灵子扶我上去，我从台阶的侧面恭敬的走了上去，依旧在之前的椅子上坐下，我谨记着昨晚袭若姑姑所教：作为大莹未来的皇后娘娘，在宫廷命妇面前一定要有身为皇家的威仪和端庄娴雅，不可被那些宫廷命妇们比了下去，也不可丢了自己大家闺秀的风度气势。
　　待我来到太后身边行完礼再走过去坐好的时候，所有的宫廷命妇又再一次的行了贺礼，以作我成年之贺。太后示意我让她们都起身坐下之后，太后慵懒的说道：“趁今天各位都在的时候再宣布几件喜事吧，也算是双喜临门吧，让哀家这个老婆子也好沾沾年轻人们的喜气。小灵子，宣旨吧！”
　　“奴才遵旨！”小灵子躬着腰打了个千儿，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了一卷明黄色的锦帛，慢慢的打开，清了清嗓子，说着，“轩然郡主接旨！”
　　我依礼跪下，说着：“轩然接旨。”
　　小灵子大声念着：“宣西王女轩然，年十五，端庄秀丽，禀赋天成，誉重椒闱，德光兰掖。圣情鉴悉，每垂赏叹，可立为皇后，钦赐！”
　　我优雅的跪着接过了小灵子手中的圣旨，口中念着：“谢皇上、太后美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喜然郡主！”小灵子恭恭敬敬的说着，然后伸起手扶着我站起身，转身把我扶到了太后身边坐下，接着又走下台阶，走到了帝姬们坐的地方，走到了昭曦帝姬面前的时候，小灵子讨巧的说着，“恭喜昭曦帝姬，请帝姬接旨！”
　　“昭曦接旨。”昭曦帝姬恭顺的跪下说道。
　　“昭曦帝姬年芳十七，蕙质兰心，现已到了婚配佳龄；南宫丞相之次子南宫致宁二十又一，文武兼备，乃朝廷不可多的人才，至今尚无妻室，今赐婚昭曦下嫁于南宫致宁，在帝后大婚后择日举行婚礼，钦赐！”
　　“昭曦多谢皇兄和母后美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昭曦帝姬没有了昔日的骄横与嚣张，而是默默地接受着自己的命运。
　　跟所有的仪式一样，仪式结束之后就是欣赏歌舞品茗赏花什么的，因为连着宫中将有两名女子要嫁出去，所以年长的长辈们谈论的无非都是我和昭曦帝姬的婚礼如何操办，而年幼的大都都贪热闹在一起闹闹，只剩下我和昭曦帝姬相顾无言。
　　仿佛这一天过的是那么的久，至于很多年之后，我能记得的不再是那个隆而重之的及笄礼，而是我和昭曦的对话。
　　“轩然，我觉得其实如果没有政治立场，没有各自的背负的话，我们应该是可以成为好朋友的，你相信吗？”
　　“或许吧，应为我们都即将成为可怜人了吧。”
　　“可怜人？难道在你眼中当皇后仅仅只是个可怜人吗？”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原来如此，可是皇兄注定不会成为一心人的，所以你就觉得你就算是母仪天下，也依旧可怜。其实作为天家人，自己的婚姻大事从来都只会被当做政治筹码的，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就算你只是郡主。”
　　“公主何来此言？”
　　“其实我一直是羡慕你的，至少在宫中你可以游刃有余，可是我不能，我只能用我的盔甲来保护自己，因为母妃从来就不会把她的精力拿来保护我，所以从小我就学会要好好的保护自己，这样才能不受伤害。”
　　“公主……”我告别依旧的同情和怜悯告诉我，我开始同情起眼前的这个高贵的公主了，其实她的日子跟我差不多，原来这世上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是这样的。
　　“如果你不介意，以后可以直接叫我语儿，这是我的闺名，然然。”昭曦灿烂的对着我笑着。
　　然然，曾几何时，娘亲总是一脸温柔的摸着我的头，叫着“然然，然然”……
　　就在我的及笄礼结束之后，我被允许出宫了，不是回到宣西王府，而是去京城的南宫丞相府，也就是在外公府中待嫁，我是本朝唯一的例外，待嫁的皇后不在自己本家待嫁的。



正文 第7章 待嫁

　　出宫的那天，天湛蓝湛蓝的，没有一丝白云，一路上不断听见有喜鹊叽叽喳喳地欢快的叫着，奶娘说这是好兆头，因为喜鹊总是在有喜事的时候才会这样子叫，然后馨儿就附和着说：“是啊，小姐要和皇上大婚了，这天下哪里有比皇上和皇后娘娘大婚更欢喜过去了的事情呢？”
　　“是啊，以后就成了皇宫的金丝雀了，再也难得出一次宫了，好好珍惜吧……”我依旧是以手撑额，懒懒的说道。
　　“回郡主，南宫丞相府到了，请郡主下轿。”突然前面一个侍卫来禀报。
　　奶娘立刻上前大声喝道：“下作的东西，郡主将来乃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岂能如此在这里抛头露面？待到了丞相府里再恭请郡主下轿吧。”
　　那侍卫立刻跪下请罪，说道：“奴才该死，唐突了郡主，请郡主责罚！”
　　“按奶娘的意思办吧，也不是什么该死的大罪，以后注意点就好，下去吧。”
　　“奴才谢郡主不罚之恩，多谢雪嬷嬷教导。”那侍卫感恩戴德的说完，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边。
　　“臣南宫孝南率领阖家家眷恭迎郡主！”这是我那年在大殿上听到过的声音，几年过去了依然没有一点改变，“郡主万福！”这是所有人的声音。
　　“不必客气，都不是外人，不要那么多礼数了吧。”我打起精神，对着满屋子微笑着说道。
　　“是，郡主。”一屋子像是事先排练过的一样异口同声的说着。
　　奶娘走上来扶着我下了软轿，人群中立刻让出一条路出来了，外公走在前面带路，让我紧跟在他后面，而其它一干人员全部都在远远的后面跟着。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已进了大厅了，大厅正中央是出自庆隆帝御手的“国之栋梁”四个遒劲的大字，上首的桌子边上各边一个青花瓷的缠枝花瓶，桌上摆着时令鲜花和水果，桌椅的木质看起来并不十分华贵，但是都散发出木质的光泽，可见主人爱护家什非同一般。
　　“郡主请上座！”外公伸手向上引着，并让出道路。
　　“轩然乃是晚辈，外公请上座！”我福了一福，是晚辈给长辈请安的礼数，待外公扶起我时，我顺着外公伸过来的手，扶着他向主位走去。
　　“老臣惶恐，君臣有别，郡主别乱了礼数才是。”外公脸上皱纹随着他说话的起伏而颤抖着。
　　“可是这只是家里，不是朝堂，外公请不要口口声声的‘郡主’叫着，这真是折杀轩然了，请外公和姨娘一样叫我然然就好。”我执意让他在上座坐下，拗不过我，外公只得坐下了。
　　“逸娴有你这么个女儿真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啊，只是可怜了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亲。”说着，外公提起袖子开始拭眼角。
　　正在这时候，孝艺夫人走出来说道：“老爷别太伤心了，郡主是逸娴的心头肉，就让郡主在府里多住些日子代替逸娴尽尽孝心就是。”
　　“爹，别太难过了，逸娴都去了好几年了，您要保重身体啊，这样逸娴才能在九泉之下安息的。”这时候一个青衣男子也上前说道。
　　“轩然见过外婆、大舅。”我依旧行礼，对于外公一家不仅仅是因为娘亲的原因，还有他们历经三朝的正直忠心，都是我所值得以礼相待的并敬而重之的。
　　“臣南宫致远见过郡主。”大舅也见过礼，久久的盯着我看着，喃喃的说着，“像，真像……”
　　而外婆则是牵过我的手一脸祥和的说道：“这么多年苦了你了，你就在府里好生住着，等着到时候举行大婚仪式吧，不要去想那么多了啊。”
　　“是，然然知道。”
　　虽然是出宫待嫁，但在丞相府中的日子还能够乐得逍遥，这是我不曾想过的事情，曾以为这辈子我和逍遥是不沾边的人。
　　“然姐姐在那边呢，”一名身着粉色衣衫的小女孩娇俏的笑着，指着不远处在湖心亭里看书的人儿说着，“走，我们也去那里看看吧。”
　　“还是算了吧，你然姐姐看书的时候是不喜欢人去打扰的，静儿乖，让馨儿姐姐带你去放风筝，好不好？”旁边一月白衫的男子宠溺的哄着拽着他的衣角的小女孩。
　　“那二叔不跟静儿一起去吗？”小女孩眨眨大眼睛，期待的看着青年男子。
　　“好，二叔也跟静儿一起去，不过说好哦，二叔只能陪你一小会儿哦，二叔待会儿还有其他事情呢。”青年男子笑眯眯抱起小女孩说道，那笑容很温暖，周围的丫头们都红着脸偷偷的拿眼角看着他，仿佛正眼看一样就是亵渎神灵一样。
　　小女孩兴奋的手舞足蹈“咯咯”的笑着说：“我就知道二叔最好了，最疼静儿了，”不过是转眼间的功夫，小女孩就嘟起了小嘴，“不过二叔就要娶那个刁蛮公主了，娘说等二叔成亲了就没时间陪静儿了。”
　　“怎么会呢？二叔还是会抽时间陪静儿玩儿的，小丫头人不大，心思倒挺多的。”南宫致宁拍拍南宫静的头说着。
　　“嗯，要是公主嫂嫂欺负二叔了，二叔就告诉静儿，静儿帮你再欺负她，呵呵……”一连串银铃似的笑声飘过湖面，回荡在整个后院里。
　　抬起头太阳已经懒洋洋的快到了正中，一个身穿绿绫掐牙背心的丫头走上前说道：”启禀郡主，已经快到午膳的时间了，请郡主移驾。”
　　“知道了，你们去回禀夫人吧，我随便走走就回，让他们不要等我了，再吩咐厨房一会儿把昨天炖的荷叶薏米粥准备着。年欢，你帮我把这几本书拿回尚舞轩吧，你们都下去吧。”天渐渐的热了起来，心也开始躁起来了，还是走走静静心好。
　　沿着湖心亭一直走，廊腰缦回，曲曲折折，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太阳都已经偏了正中了，许是走得累了，看到前面一丛从的竹子，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想快点去歇歇，换换脚才好。
　　树大招风，原来竹子多了也会招风的，风吹动着竹叶簌簌的响着，觉得格外的凉爽，就在我刚靠近竹林的时候，听见竹林里有人的声音，“本来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宣西王能够明白的，结果还是辜负了逸娴的一片心意，我苦命的孩子啊……”
　　“娘，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您还提那个负心人做什么？”那是大舅的声音。
　　“好歹然然是逸娴的女儿啊，你看看然然现在，都是即将要出嫁的女儿了，可是家里人却连问候一声也没有，不是说我们南宫府办不起这份嫁妆，可然然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他竟然不闻不问，以后让然然怎么做人呢，别的宫嫔们会怎么看她呢？”外婆长叹一口气，幽幽的说道。
　　“要是当年没有先太后那道懿旨就好了，逸娴现在一定还好好的活着，先帝那么爱逸娴，她肯定不会受一丁点苦的，也不会抑郁而终了。”大舅也惋惜的说道。
　　“可是你大姐和逸娴就会共侍一夫的……”
　　仿佛是过了很久，我才能接受，原来先帝是爱娘亲的，而先太后却下旨让娘亲与宣西王成婚，然后宣西王觉得颜面无光，于是辜负了娘亲一腔情意绵绵，才导致娘亲抑郁而终的。
　　“以逸娴的容貌才学嫁给宣西王算是便宜他了，可是他竟然不懂得珍惜，害的逸娴不得善终，早知如此还不如进宫了好。”
　　“真是孽缘啊，逸娴去后先帝也跟着去了，留下你大姐为他们收烂摊子，只是苦了然然，也要进宫走你大姐走过的路。”
　　“是啊，就是苦了然然了，那么小的孩子，就要为大姐和皇上一起分忧了……”
　　接下去的话我不敢再听下去了，因为我没有勇气继续去听关于娘亲生前的种种，我害怕我一个不小心，会做出些什么冲动的事情来。这，既不是我的初衷，相信娘亲在天之灵也是不希望看到的吧。
　　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几乎每一个步骤都是几近完美，完美的让人无可挑剔了之后，终于在大莹元顺三年三月初三的时候，迎来了我人生之中最重要的日子——大婚。
　　这一天也是皇帝迎亲的日子，本来历朝以来皇帝大婚是不需要皇帝亲自去皇后母家迎亲的，但是，轩然郡主身份高贵自是不同于一般人可比拟的。钦天监主事经过多日查看，上禀三月三日这一天，最好的时间是未时，于是皇帝在巳时便由皇宫正门神宣门出发，皇帝大婚的仪仗一样不缺。走在最前面的则是刚登基三年的顺帝，顺帝轩璃的风采是人们略有耳闻的，早在先帝驾崩的时候，朝中重臣则是风传这位刚登基不久的皇帝政治策略和手段不在先帝之下，于是人们对于这位新帝更是好奇，三年前没有好好的一堵风采，现在，京城里已是万人空巷，大家都觉得可以趁帝后大婚万民同乐的时机一睹新帝的风采。
　　只见眼前骑着穿白色的少年男子身穿明黄色的九爪潘文龙的朝服，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虽是微笑，但仍不能掩去脸上的那份清冽威仪的贵气，面冠如玉，随着他的眼睛所到之处，人们都禁不住的打了个寒颤，仿佛是不由自主的颤抖着的，随后这些人便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仿佛多看一眼这个年轻的君主便是对他的亵渎。



正文 第8章 大婚

　　皇帝到达轩然郡主暂居的南宫丞相府之时也不过巳时三刻，在皇帝下马的时候，南宫丞相府中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除却了身着飞天九凤彩纹翟衣吉服的未来皇后。皇帝一脸笑意的说道：“众位请平身吧，今个儿是普天同庆的日子，不必那么拘礼。”
　　“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一起说道。
　　在礼部一位德高望重的夫妇一起念叨了一大篇对皇帝和皇后德品仪容的称赞之后，皇上恭恭敬敬的走到了南宫丞相和孝艺夫人面前行了大礼，原本那礼应该是新娘子的父母所受，可是娘亲已经不在了，这礼外公和外婆也是受得起的，
　　这时候，走过来一位衣着华贵的贵妇人，身后跟着一位壮实的嬷嬷，贵妇人走到了南宫丞相正厅，请示着：“皇上，可先行了皇后进宫的大礼，怕是晚了回宫可要误了吉时的。”
　　轩璃点头示意，于是礼部官员大声常诺道：“吉时已到，恭请圣驾起驾回宫！”礼乐再次响起，在一片欢腾的乐器声中，我就这样就离开了南宫府，容不得丝毫的犹豫。
　　坐在凤辇上，心里没有之前的紧张了，取而代之的是从容和淡定，由于凤冠太过沉重，礼服也很笨重，所以可以趁现在偷偷地略作休息就偷懒一下吧，怕是到了宫里，还有很多礼仪等着的吧，想到这儿，就以手支额，开始打盹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轿辇像是动了一下，我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就听见了外面的司礼官员大声的说着：“请新人下轿！”接着就是刚刚的贵妇人走了过来说道，“请娘娘下轿！”然后一手掀起了凤辇的一角，一手扶住了我。那手很柔软，也很温暖，但是我明白，能在皇家待得好的人，就算是再柔软的人，其实都不是柔软的人。
　　礼部的官员又是一大段的歌功颂德之后，只见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说道：“请皇上和娘娘行一礼：祭宗庙。”
　　由于头上还盖有盖头，所以事事都要有人搀扶着，刚刚的那位贵妇人又上前了，她搀扶着我的手，另一只手由皇上搀扶着跪下，然后听见司仪说道：“帝后天成，宗庙庇荫；子孙满堂，福泽延绵。礼成！”
　　然后司仪嬷嬷走上前来扶着我到了历代皇帝大婚的合欢殿，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但是外面的喜气总还是感受得到的。
　　“新人到！”
　　随着一声内侍监的通报，满屋子的人都跪了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都免礼平身吧！”听得出来，就连皇上的声音都带了几分喜气。
　　“帝元顺，勤政爱民，心系社稷；后轩然，蕙质兰心，才德兼备。今秉承天运，天地为媒，民众为证，结为连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请新人行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礼成！送新人回未央宫！”
　　于是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之下，我被送到了未央宫的昭阳殿，透过盖头看出去，目之所及到处都是充满喜气的大红色，都能够感觉到充进了骨子里头的喜气，然后留下份例的服侍人员，其余的都打发回了合欢殿，去侍候其余的人了。
　　第二天的早上，照例是要先去朝堂接受百官的朝贺之礼的，坐在湘妃竹帘之后，接受完了百官的朝贺，又随着皇上到太后的慈安殿去给太后和一众太妃们请安见礼。
　　“儿臣给母后和母妃们请安，祝母后和母妃们凤体安康！”我行着标准的宫礼。
　　“皇后不必客气，彩蝶，给皇后的椅子上添个鹅毛的垫子吧，皇后畏寒的。”
　　“多谢母后！”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做母亲的关心你是应该的，你的身子骨不仅是以你个儿的，还是我大莹的呢，你可别忘记了你是一国之母呢，这身子骨要是有什么差池，可保不住别人说哀家和皇上对你不伤心呢！”太后和颜悦色的笑着说道。
　　“太后这话就说错了，试问这天底下，有谁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太后和皇上心尖子上的人呢？”
　　“柔妹妹这么多年还是这样没遮没拦的呢，都不怕皇后娘娘害羞呢？”说话的是宸太妃，“太后只有这么一个姨甥女儿，自然是放在心上疼着的。”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为一点子事拌嘴呢。皇后啊，以后这宫里宫外的事情，你可要多担待着点，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尽管来问我这个老太婆子，或者是拿不准主意的，也可多征求玉梧的主意，凡事自己多留个心眼总是没个坏处的。”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
　　等到一个上午忙完的时候，骨头都累散了架了，抬起头已是太阳快到了正当头了。
　　“馨儿，去问问皇上，是否可以传午膳了？”
　　话刚说完，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然然昨天一天都饿坏了，敢情今天还在挨饿呢，这么着急就要传午膳了？”紧接着就是内侍和丫鬟们黑压压的跪了一大片，有给我行礼的，有给皇上行礼的。
　　“臣妾见过皇上！”我转过来起身略微福了一礼，虽然大莹朝的祖制是大婚的皇后一个月内不必向新帝行礼，但是想着还是行一礼的好，免得落人口舌，说我是恃宠而骄。
　　“然然不必客气行这些虚礼，都起来吧，按皇后娘娘的吩咐，传膳吧！”皇上牵着我走到了桌边，高兴的笑着说。
　　“是，奴才遵旨！”近侍林公公扯着尖细的嗓子朗声说着。不一会儿的功夫，宫女内侍们鱼贯而入，按帝后新婚的标准大盘三十二碗，菜肴三十二碗，各类点心三十二碗，百子汤、富贵汤，主菜是百年好合，一共九十九道菜肴，寓意久久天长。
　　新后入住未央宫，后宫所有宫嫔皆要携带近身服侍人员及自己的子嗣前来朝拜新后，一来以示新后是母仪天下主母的尊贵，二来让皇后娘娘了解各位先入主的宫嫔们，以便日后皇后打理后宫的琐碎事务。
　　在雨蓝给我续过第二次茶的时候，我仍旧低头玩弄着手指上的护套，眼波轻转不经意的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的话，现在已经是辰时两刻了，怕是一会子就到了辰时三刻了吧。”雨蓝恭恭敬敬的回答着。
　　“娘娘，都辰时了，皇甫贵人和韶才人怎么还没来请安呢？”身后的雨桐说道。
　　我忽然的脸色沉了下来，用恰到好处的声音说道：“雨蓝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了你这小蹄子说了？可别忘了，虽然同为宫女，雨蓝可是太后娘娘亲自从慈安殿里拔过来的，到底是尊贵一些的，可别颠倒了尊卑。都给本宫记牢了，在这宫里，好好的守着自己的本分，可别乱了规矩，失了尊卑。”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只见皇甫贵人和韶才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朝阳殿的门，微微行着礼，礼连样子都没有，更别说标准了。
　　这皇甫贵人只比我大一岁多一点点而已，韶才人嘛，虽然比我年长，但是却身份卑微的不足为道。
　　“雨梧，小林子又上哪里偷懒去了？”我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盏，放到了嘴边轻抿了一口，懒懒的闻着。
　　“回娘娘话，小林子在门外站着领罚呢。”雨梧一脸战站敬敬的答着我的问话。
　　我满意的放下茶盏说道：“哦？领罪，何罪之有啊？”
　　“回娘娘，刚刚贵人小主和才人小主进来之时，小林子没有来得及通报，乃是不受本分，理应杖责二十。”玉梧抬起头看着我说道。
　　“呀？贵人小主和才人小主进来了？”我豁然的抬起头说道，“起身吧，真是对不住，刚刚朝阳殿里的两个小丫头拌嘴，倒是唐突了两位小主，还请两位小主别笑话了我管教不力了。”我一脸笑容的对他们笑着说道。
　　“嫔妾不敢。”皇甫贵人和韶才人又恭恭敬敬的福了下去，这一福，比刚刚的礼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含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笑着说：“两位小主请坐吧。”
　　“谢娘娘恩典！”
　　“初次见面，本宫给两位小主准备了些薄礼，还望两位小主不要嫌弃！”我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语气里却有一丝不容拒绝的威仪。
　　“多谢娘娘，嫔妾们也倍了些薄礼，虽入不了娘娘的眼，但是他日里娘娘能够看得上眼拿着赏给奴才们也是好的。”
　　“贵人严重了，雨桐，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去把本宫为两位小主准备的礼物端出来吧。”我回过头朝玉桐说道。
　　“是，娘娘。”
　　我对着玉桐挥了挥手，“听说御花园东苑里的桃花开的正艳，不如劳烦两位小主带路，陪本宫一道去看看吧。”我抬起头，嘴角带笑的征询着皇甫贵人和韶才人的意见。
　　“娘娘有如此雅兴，嫔妾自当伴娘娘左右，听从娘娘使唤的。”韶才人低头说道。
　　韶才人原本是皇上身边的一名司衣，因略有姿色，自己也是小心谨慎，所以才到了才人，虽然现在已经是一名真正的主子了，可是还是会常常露出自己的本性。
　　皇甫贵人冷哼一声，酸酸地说道：“才人这是什么意思？可别忘了，你也是一名主子了，不再是任人使唤的司衣了，再说了，陪娘娘赏花有谁说过半个不字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贵人你饶过我吧，我没有这个意思的。”韶才人露出一脸的惊恐，连忙站起来说道。



正文 第9章 下马威

　　“韶才人，你公然挑拨我和娘娘的关系，你存的是什么心啊？”皇甫贵人得理不饶人，继续咄咄逼人的说道。
　　“放肆！本宫面前，岂容你一个小小贵人来教训才人来了？这宫里除了本宫之外还有皇上跟太后呢，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从六品的贵人来管事了？看来皇甫贵人是需要好好学习一下宫廷礼节了吧？”我收敛了笑意，一脸怒气的说道。
　　“娘娘，我……”皇甫贵人欲再为自己辩解，我紧接着打断了她的话。
　　“我？皇甫贵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呢，这入了后宫的女子还有自称“我”的吗？玉梧，好生教教皇甫贵人吧，看看教导皇甫贵人的教仪嬷嬷是谁，可要重重责罚才是，否则这宫里头的规矩可就要乱了。“
　　“是，奴婢谨遵娘娘谕旨。”
　　“即日起，皇甫贵人因不守礼节，目无尊卑而责其闭门思过一月，无本宫谕旨不得踏出存芳堂，”我转过头来，对着韶才人灿烂的笑着，仿佛刚才的事情并不与我有关一般说着，“韶才人，陪本宫去御花园赏花吧，那么燕丽的桃花，不赏可就没有了，要等来年了。”我笑着走过皇甫贵人身边时，她正狠狠的瞪着我。
　　自那日在昭阳殿皇甫贵人受责以后，后宫之人明显对我开始敬畏了起来，皆是因为平日里皇甫贵人仗着自己父兄皆为朝廷将士手握朝中军权，在后宫之中骄横跋扈，而皇上和太后不管怎样也要看在皇甫家的面子上不予以责难。此次新后入主中宫，无疑是给了皇甫贵人和皇甫家一个下马威，不管是于后宫还是于朝堂之上，都给了皇甫家有力的打击，一时间众人纷纷猜测，这到底是新后不懂如何权衡后宫和朝堂的关系，还是有其他人授意。
　　这一日早上，韶才人依旧来到了昭阳殿请安，我并没有跟她特别的熟络，只是留下了她陪我一道去给太后娘娘请安，这一届的秀女马上就要进宫了，样子还是要做做的，毕竟后宫和睦是天下百姓所乐见的，而且从很大的程度上来说后宫是否和睦还说明一个皇帝是否有能力让他周围的女人们能够彼此好好相处，如果一个连家都不能好好管理的皇帝怎么治理天下呢？
　　一个恍惚的时间就到了慈安殿了，早有内侍通报了进去，只见彩蝶一脸恭敬的走了过来说道：“奴婢给皇后娘娘、韶才人请安，皇后娘娘金安，韶才人吉祥！”
　　“都免了吧，太后呢？”我扶着玉梧姑姑的手走进了慈安殿，前脚刚跨进门，就听见了太后爽朗的笑声：“哀家当是谁呢，这么一大清早的就记得哀家这个老婆子来了？原来是皇后啊！”
　　“臣妾（嫔妾）给母后（太后娘娘）请安，母后（太后娘娘）万福金安！”我和韶才人给太后行过礼，太后分别给我们赐了座，让我们陪着她聊会儿。
　　“皇后啊，这一届的秀女怕是这几天就要进宫了吧，可有好生准备着？”太后一手拨弄着手里的茶盖，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虽然只是漫不经心，但是我还是发现了姨娘还是担忧的看了我一眼。
　　我恭敬的站了起来说道：“臣妾谨遵母后谕旨，臣妾定当带领各位姐妹们为此次选秀做好准备，还请母后不必多虑。”
　　“嗯，有皇后这句话哀家倒是放心多了，韶才人，你是宫里的老人了，这选秀你既作为后宫里的小主，定要多为皇后分忧解难呐，哀家看你也是个聪敏毓秀的人儿……”太后已经放下了茶盏，闭着眼睛幽幽的说道。
　　“启禀太后娘娘，承荣宫里的贺采女来给太后请安，太后您看……”来问话的是小灵子的徒弟小李子。
　　“让她进来吧，正好皇后也在么。”
　　“是，奴才这就去请采女前来，不过太后……”小李子吞吞吐吐的看了太后一眼，太后意示他接着说下去，小李子打紧的跪了下去说道，“同行的还有宇王的怡侧妃。”说完小李子有颤颤的那眼睛偷看了一下我的脸色。
　　或许是前几日我让皇甫贵人禁足的原因吧，这些平日里并不害怕我的奴才最近看到我都感觉他们胆战心惊的，我微微地笑了笑说道：“怡侧妃跟贺采女一道请个安，就值得你小李子害怕成这样子呢？赶明儿你可让太后怎么重用你，把你当心腹臂膀呢？”说完，我拿起帕子捂着嘴笑了起来。
　　“快宣吧，免得让她们久等了。”只见轩怡一身桃色宫装生生的把贺采女比了下去，倒是没见轩怡有什么不同的，只是眉眼之间的那股子骄傲和戾气都减了不少，只是规矩的跟在了贺采女的后面。
　　按等级来的话，贺采女的等级比怡侧妃的等级底多了，可毕竟贺采女是皇帝的妃子，而怡侧妃是亲王的妃子，这大莹后宫的规矩是以皇帝为尊的，所以就算是轩怡等级比贺采女高，却依然不得不屈尊于贺采女，这对于昔日高傲如孔雀般的轩怡来说无疑比剜她的肉更让她难受吧。
　　“这怡侧妃可是除了大婚第二日来谢过恩后就再也没进过宫了，怕是都忘了哀家这个糟老婆子了吧？”太后倒是换上了一幅笑眯眯的样子说道。
　　“臣妾不敢，只是这些日子里王妃姐姐身子不爽快，臣妾要留在府中侍候王爷，王爷的情况，太后是知道的呀，所以这一时半会儿的没来给太后娘娘请安，是轩怡的不是了，轩怡在这里跟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陪个不是了。”说完轩怡变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我不抬头看她，看到她我就会情不自经的想起在宣西王府里的那段悲惨的日子，我就会想起无辜枉死的娘亲，于是，我不断地掰弄着大婚时皇上亲自为我戴上的滇南和田玉戒指，我抬起头，跟韶才人说道：“看样子今年玉的质地并不是很好啊，你看本宫手上的这枚戒指的成色并不通透呢。”
　　“皇后娘娘这话可就说错了，您手上的戒指的成色要是不好啊，只怕这整个大莹也找不出来一只像样的戒指了呢，您看整个后宫里就太后娘娘的吃穿用度还能跟您相提并论一下了。太后娘娘，臣妾说的没错吧？”韶才人嘴角微微上翘着问着太后。
　　“谁说不是呢，皇后可是这整个大莹最尊贵的女子，出身也高，还有谁敢不把好的都留给她呢？是吧，怡妃？”太后玩味的看着轩怡。
　　“是啊，皇后不仅是宣西王的嫡系女儿，还是太后娘娘的亲甥女，丞相的亲外甥，就这些殊荣，整个大莹怕是找不到第二个人了吧。”轩怡面无表情的说着。
　　“怡姐姐新婚还好吧？好久没看到姐姐了，怡姐姐都瘦了很多呢。”我一脸笑意的对轩怡说道。
　　轩怡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一脸惶恐的说道：“臣妾多些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只是离家多日，思念父王和母妃了，无碍的。”
　　“姐姐跟贺采女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啊，快坐下吧，我们许久没有见面了，待会儿姐姐可要陪妹妹去昭阳殿多待上片刻才好。”我正了正身子笑着说。
　　“是，臣妾遵命。”
　　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太后说是困了，于是我就带领其他的人跪安后离开了慈安殿，我和轩怡向昭阳殿的方向走了，韶才人和贺采女也都回了自己的寝宫。一路无语，直到回了昭阳殿，我才吩咐了
　　“雨桐啊，给怡侧妃上茶，要上好的普洱加苦丁，这可是怡侧妃的最爱呢，泡好了怡侧妃可是会大大的赏赐你的。奶娘啊，吩咐下去，让小厨房今日做些好吃的，本宫有好些日子没有跟家姐见面了，让小厨房好生准备着乔州的特色菜，尤其是酒酿梅子和腌黄桃是必不可少的。”
　　轩怡在听到“普洱加苦丁”、“酒酿梅子”和“腌黄桃”的时候，轩怡变忍不住的开始打颤了，还好，她还记得。
　　普洱加苦丁，是在我记事以来，每次只要我和娘亲出席家里的大小事务，轩怡和她的母亲总会吩咐下人们上普洱加苦丁给我和娘亲，还得亲眼看见我们娘俩把整盏茶喝的一滴不剩。
　　酒酿梅子和腌黄桃，那是在宣西王外出的那段日子里，轩怡她们母女不许府里的任何人给我们沁馨园阁食物，只是每天让人送来一些酒酿梅子和腌黄桃，那一个多月里，我们整个沁园阁里的人就是这样过过来的。
　　那顿饭之后，轩怡失魂落魄的出了昭阳殿，据后来小林子探来的消息说，怡侧妃从宫里回去之后当日便病了，而且病来如山倒，一直持续的烧了好几天才见好，后来虽说不烧了，但是整个人也是精神恍惚的。而且听说怡侧妃是特意来宫里给太后和皇后请安之后，宸太妃气的也在自己寝宫呆了好几日，最后把宇王和宇王妃招进宫里说是母子吃顿饭，其实也就是商量着怎么提防挤兑怡侧妃而已。
　　大莹元顺三年六月六，是个不错的好日子，天蓝的犹如一面湛蓝色的镜子，风微微的吹着，像一只柔软的手拂过面上，在即将到来的热天里，这样的日子是很让人享受的，据说这是秀女们入宫的好兆头。



正文 第10章 选秀

　　起身之后先是沐浴、焚香、点翠、描丹，着朝服、戴朝珠，然后乘着皇后的凤辇，带着后宫的妃缤逶迤的朝福秀殿而去。这是我执掌后宫以来第一次负责选秀这等大事自是不能马虎的，否则一个差错，就会沦成天下人的笑柄。
　　我带领后宫的妃嫔们过去时候皇上还没过来，只是让福德公公前去福秀殿做准备了，说是一会儿就到。这一次选秀，因着是皇上大孝刚过，所以通过一层层的筛选，留下的能坚持到殿选的也只有十几人了，在我朝历来算是非常少的了。
　　“皇上驾到！”德和公公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带头开始给皇上请安。
　　“然然快起来，”皇上大步地走到了我面前扶起我，对身后的一干人说着，“免礼，都起来吧。”
　　“臣妾谢皇上！”我知道皇上是为我好，但是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待我们都坐好了，我轻轻的问着：“皇上，可以开始了吗？”
　　“这事然然做主就好，这本是你的事情。”皇上一脸笑意的看着我说。
　　我正了正身子，吩咐一旁的得祥公公：“得祥，可以开始了。”
　　得祥公公理了理拂尘大声说道：“宣秀女进殿！”
　　紧接着，便是一众秀女按照顺序鱼贯而入，偌大个宫殿，出了玉环叮当之外竟没有一点声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细软的声音，让人这这简直是一种享受。
　　“都起身吧，今个儿把各位妹妹们召集到宫里来，是想让皇上自己看看更中意哪个。本宫明白各位妹妹都是众里挑一的，但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能不能留下也要看缘分的。”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嗯，就简单点吧，说说自己的名字，芳龄，家世，擅长什么的就好，朕可不想朕的妃嫔们都是些夫子。”皇上似乎心情不错，也就开起了玩笑，只是这一说，下面有不少秀女都羞红了面。
　　“好了，玉苏姑姑，可以开始了。”
　　“是。”玉苏姑姑尽然有序的指导着秀女们五个一排的走上前，开始了元顺第一次的正式选秀。
　　“秀女谢惜怜，年十五，家父乃左相谢品，惜怜善琴艺。”月白色的宫装让殿下的女子看起来弱柳扶风，却自有另一番气质。早在南宫丞相府的时候就听说过谢相的小女儿是京都里数一数二的才貌俱佳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的。就是这几句简短的话语，就勾起了人们对谢惜怜的向往，善琴艺，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才敢说善？
　　“朕很早就听说过你的琴技，说是京城里你不说第二，无人胆敢说第一。好了，留用，封为正五品嫔，就赐号“琴”吧”
　　“恭喜琴嫔小主。”德福公公递上了一个玉牒。
　　“秀女沈青若，年十五有余，家父乃内阁大学士沈梓章，青若无才，只能描些丹青，一手女工也算能够见人。”只见殿中左边第二个青衣女子不紧不慢的说道，肤若凝脂，鹅蛋脸，柳眉杏眼，看着文静乖巧，也是一副饱读诗书的样子，头上并不像其他的秀女一样戴着多华贵的收拾，只是斜插着一根木钗，沉静而大气。
　　“青若，是个不错的名字沈学士养出来的女儿就是不一样，抬起头来让皇上和本宫好好看看吧。”我放下茶盏，不紧不慢地说着，其实后背里早就紧张的一身汗了。
　　沈青若慢慢的抬起头，我轻声的跟皇上说道：“臣妾觉着这沈妹妹之资若是落了寒门小户，怕是委屈了她的，还请皇上看在轩然日后寂静的份上多加思虑。”
　　“沈青若留用，封为从五品小仪，号“青”。”皇上说完，只见德福公公恭敬的递给了沈青若一块小玉牒，算是正式留用。
　　“谢皇上、皇后娘娘恩典！”沈青若规规矩矩的跪了下来谢恩。
　　“奴才恭喜青小仪了。”
　　“秀女皇甫碧云，年十六，家父乃是兵马大元帅皇甫嵩，嗯，我会……我会……我会骑马！”就是无厘头的来了这么一句，像是炸开了锅一样。
　　皇上皱了皱眉，说道：“难道元帅府里就没有人教教你其他的吗？要知道朕的后宫里的女子不是用来上前线的，无需骑马涉猎的。”
　　“那个，皇上，我还会养花呢。”只见皇甫碧云不依不饶的说道。
　　“是该让皇甫元帅歇歇了，至少要教会了女儿才能再上战场，不然要是因为国家大事而影响了女儿的幸福，怕是连朕都有些愧疚呢。着人好生的教导皇甫小姐，届时赐予荣王吧！”皇上连看都不看了就直接说道。福德递上了一朵宫花，象征着皇甫敏已经被撂牌子落选了。
　　“秀女慕容棠秋，年十六，家父乃是两江总督慕容海，外公乃是大莹首富，秋儿自幼体弱，只是跟着母亲做些女工。”一个红色衣服的女子发出了软软糯糯的声音。
　　“慕容棠秋，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是！”只见一张白皙的瓜子脸，一双秋水般的眸子，让人见之忘俗，似乎真的可以跟记忆中的娘亲相提并论了。
　　“留用，封为从五品小媛，封号“华”。”那么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庞，只是从五品的小媛似乎是委屈了点的，但是‘华’这个封号也只有她能够担当的起了。
　　后面的人大多被撂牌子了，可能是前几人太优秀了吧，后面的封的等级都不高多是美人和贵人，只是林妙娅似乎是在我意料之外的竟然被封为了从五品的良娣不过可惜的是只做姓氏为封号，也就不显得那么特殊了，不过转眼一想，也是确实应该的，毕竟他的父亲是兵马大元帅坐下的一员参将，而且此次武官家里的千金似乎品级都不是很高，要是没有一两个特殊点的，这恐怕传到军营里去了，会让不少武将们多少有些心寒的吧。
　　这次选秀最后到皇上自己亲选的只有十五人，而留用的也就只有八人，其余的都赐了婚，表示皇上注重自己家的兄弟们如同亲身，也让其他百姓官员能够感受到皇恩浩荡。

　　忙乎了一整天，回到昭阳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因着新选秀女的品级都不低而且大多也是出身豪门贵族的，我琢磨着要是新选秀女进宫后仗着自己的品级和娘家的势力欺负宫里现有的人的话，不仅是皇上，我的面子上也过不去，也就在晚膳的时候把我的意思跟皇上说了。
　　“然然，憋了一天了，还不想说吗？”皇上放下箸说着。
　　我看了看周围，说道：“臣妾以为上次大婚的时候虽说也大赦六宫，可是才升了一级，臣妾觉得不如趁着这次秀女进宫再进封一次。”
　　“再进封一次？”皇上诧异的看着我说道。
　　“是的，宫里的妃嫔们的等级都不算很高，难保这些新人们进来后不仗着自己娘家的势力和自己的地位欺负这些姐妹们，这样一来于皇上和臣妾，还有大家日子都过的不爽快。”
　　“也是，只是……”皇上犹豫了一下，似乎还是很难以确定的样子。
　　一阵浓重的腥味迎面而来，一股酸水涌了上来，胃里的不适感强烈的往外涌，我慌忙的拿手帕捂住了口鼻，生怕一个不小心御前失仪了。
　　皇上担心的看着我，一步跨了过来轻轻地扶着我的背，慢慢的拍着，蹙眉说道：“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会就难受成这个样子呢？德福，快去宣太医来给皇后娘娘请脉。”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德福就回来：“回皇上，太医院令陈大人在外候着。”
　　“快宣吧！”
　　“老臣叩见皇上、皇后娘娘……”
　　不等陈太医说完，皇上便打断了，说道：“这些繁文缛节就先免了，给皇后请脉吧。”
　　玉梧姑姑走上前，拿来了陈太医手中的金丝线，轻轻地系在我的手腕上，陈太医捋了捋胡须，示意玉梧姑姑换一只手，然后丝线又系到了另一只手腕上，只见陈太医的脸上浮现了浓厚的笑意。收起丝线，陈太医拱手说道：“老臣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娘娘乃是喜脉，刚刚德福公公在路上跟老臣讲了，娘娘刚刚的不适怕是妊娠反应了。”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昭阳殿里的声音此起彼伏的。
　　皇上似乎是呆了过去，直到德和公公提醒了皇上才反应过来，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一脸不可相信的问道：“然然，陈太医是说，你怀孕了，有我们的孩子了？”
　　我一脸的羞赧，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陈太医是宫里的老御医了，怕是不会诊错的。“
　　“啊，朕快要当父皇了！”皇上紧紧地一把把我搂在怀里，见皇上如此，一众宫女内侍们都在德福、德和和玉梧姑姑的带领下出去了，玉梧姑姑最后还关上了门。
　　“然然啊，你说朕该怎么奖励你好呢？这个好消息正是让朕兴奋地不得了啊，我决定答应你刚刚所说的，大赦六宫，让后宫妃嫔和天下百姓都能够跟朕一起分享这份喜悦。”皇上眉开眼笑的说道。
　　“皇上圣明，臣妾肚子里的孩子要是知道他的父皇这么喜欢他，也一定天天盼着出来呢。”我用手慢慢的抚摸着平坦的小腹，无法想象初为人母的那份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