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苏醒   方宇的眼皮悄悄抖动了一下,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似乎回到了身体中,没有刚刚那种浑浑噩噩飘飘悠悠的感觉,只是思维仍旧有些混乱。   “怎么回事,实验成功了吗?”方宇耳边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这让他有些不明所以地想要开口发问,只是立即发现这个行为并没有能够实现,他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不仅如此,周围仍旧是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一点亮光,也没有一点声音。   “不会是实验失败,我的听觉视觉都丧失了,连带成哑巴了吧。”方宇心中浮现起这个念头,心里却没有什么慌张,身为一个“实验体”,他早就已经有了面对最坏情况的打算,而且现在所面临的相对于他以前经历的那些也不值一提,别说失明失聪,就算断手断脚,意识清醒状态下亲眼看着自己被人一点一点解剖,他也只是沉静地看着,寻找着一丝生机彻底翻盘。   只是不知道实验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怎么一直都没有反应来的?正这样想着,思维好像一下子清晰起来,各种感觉全部回到他的身体中,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没有束缚,除了身上隐隐的痛感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   不对!   方宇悚然一惊,得益于长期生死之间的奔袭,他对自己身体的熟悉和掌控程度是非常高的,因此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身体的尺寸发生了变化,肌肉发展也不协调,手臂肌肉较其他部位更发达,就像长期进行拳术练习一样,手上的皮肤也细腻了不少,几乎感觉不到手茧的存在,这是实验造成的?还是……   “这不是我的身体!”   方宇猛然睁开眼睛,坐立起身,然而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充满各种仪器设施的实验室,而是充满古风的卧室,他身上穿着一件柔滑宽松的衣袍,盖着锦缎柔丝的被子,整张床是散发着清香的名贵木床,上面雕镂着生动的图案,一条条细致流苏整齐垂下。再远处是一张实木圆桌,桌旁坐着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身上穿的也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古色古香的衣服,此时这个小姑娘正满脸惊喜地看着他,张嘴喊着什么。   方宇能够听懂这个小姑娘说的内容是“少爷,您醒了”,只是奇怪的是这种语言方宇从未接触过,也从未听说过有这种语言,然而他确确实实听懂了。   “少爷,您还好吗?您已经昏迷一天了,老爷快要担心死了,请您等一下,我马上叫大夫过来……”小姑娘仍在说着什么,然而方宇已经没有闲心再去听她说的什么,因为这个时候他的思维再次陷入混乱,并且伴随着脑中强烈的疼痛袭来,让早已锻炼出极强忍耐力的方宇都禁不住抱着脑袋发出一声压抑的。   “啊,少爷,少爷,您没事吧少爷,大夫!大夫!”小姑娘惊慌地跑出去喊叫着。   然而这个时候的方宇已经缓缓放下了抱着脑袋的双手,眼中初时还是一片迷茫,很快就恢复到一贯的清明冷静,还有一分难得的感慨与惊诧。   “原来是这样……实验成功了,不过我也死了,却又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人身上重生,这个好像叫……穿越?”   方宇嘴角罕见地勾起一抹苦笑,原来的记忆与这具身体的记忆不断重叠,两段迥然不同的人生像电影一样在他眼前不断掠过,却不见一丝混乱。   原来的方宇……军人出身,由普通军人到特种兵,再到国家秘密特种部队成员,卧底刺杀反袭杀,保护重要人员,探索危险之地……然后因为某些原因私自脱离部队,改名换姓,做出一件件更加危险疯狂的事情,甚至不惜背上“叛国者”的恶名,辗转有两年多,几乎跑遍了世界上所有地方,所经历的是正常人无法想象的血腥与危险。   用了两年的时间终于完成了“那件事”后,自觉生无可恋死而无憾的他毫不反抗地被国家力量逮捕,却又因为自己曾经的上司的一句“国家需要你”而自愿成为那个科研项目的实验体,早就做好牺牲的准备,没想到造化弄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发生在他身上,像是感慨他以前的经历而给他一次新的机会。   所谓的那个科研项目,指的是国家超脑开发项目。他所在的那个时代,电子脑,也就是俗称的电子芯片已经是大众技术,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这种植入脑中拥有计算机般强大辅助功能的电子芯片,只是让自己脑中多一点比半个指甲盖还小的生物芯片,波及到整个社会并养成习惯后早已被普通民众所接受。   而超脑开发项目却是一项以改造开发人体本身的生物脑以替代电子脑的项目。其目标是使人自身的大脑达到电子脑的运算速度,从而使人脑得到彻底的划时代的科技促成的飞跃式进化。经历过漫长的实验后,这条路其实已经走出很远,只是让方宇成为了这个技术由半成熟走向成功的见证者而已。   所以当两份记忆同时在脑中浮现并产生激烈的碰撞时,方宇本能地将自己这颗“超级大脑”作用起来,轻易地梳理清楚两份记忆,并以影像的形式使自己快速了解。   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名字叫做纪央,是罗浮城首富纪天河的独子,标准的富二代,其行事果然也符合一般富二代的风格,挥金如土一掷千金,花钱如流水,不过幸好还没有做什么欺男霸女伤天害理的事,也没多做什么脑残行为,花钱本事虽高可他那位首富老爹赚钱的能力更高,总体来看他现在这个身份还是不错的。   “只是还有两个问题,第一个是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难道真有灵魂一说?第二个是既然我成为了纪央,那么我的大脑也应该是没有经过改造的大脑才对,再怎么样,大脑构造也不可能脱离物质范畴吧?”   “不,还有一个问题,大脑构造果然没有脱离物质范畴,高速的运转必然需要庞大的能量供应,我这幅身体中的热量正在急剧消耗。”方宇摇摇头,他的思维再次出现模糊,“而且这种运转速度很快会造成精神疲倦……果然一切最重要的还是物质基础!”   刚刚将思维运转速度调回普通人状态,就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先前的小丫头领着五六个个大夫打扮的人走进来,一群人有老有少,看到坐在床上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的方宇,一个个围上来,还没等方宇说什么,一个洪亮急躁的声音先从外面传进来:“我的儿子啊,你可算醒了!”前半句人还在外面,后半句已经冲进屋里,直冲方宇扑过来。   这人身材微胖,一身华服,头上带着一顶镶着绿玉的富贵帽,手上戴着一枚白玉扳指,腰间还挂着一块汉白玉龙凤交鸣璧玉佩,因为保养得好所以显得年轻看不出具体年龄,一双眼睛发光明亮,脸上的关心和焦急倒非作伪,说明他是真的关心自己这个儿子。   “儿子,你怎么样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啊?有没有伤到哪里?大夫,我儿子他的身体现在怎么样?”   先冲进来摆弄方宇半天的几个大夫中一个蓄着山羊胡子的老头放下方宇的手缓缓说道:“纪老爷放心,令郎身体并无内伤,现已无大碍,只要吃几副药调理一下,不出半月便可无恙。”   “哎,那就好那就好。晴月!快跟大夫去抓药!”现在这个身体纪央的父亲纪天河高喊一声,先前的绿衫小姑娘忙应一声,领几位大夫下去。   “儿子,你这一次可真是吓死老爹了,这次的事老爹已经派人去查了,你别急,老爹我很快就能查出结果来。谁敢打我儿子,我一定让他后悔一辈子!儿子啊,你有什么地方不痛快跟老爹说……”   任由纪天河滔滔不绝说着,方宇没有开口说任何话,还在默默思考着自己的问题以及回想着身为方宇的记忆。   他现在这个身体纪央的便宜老爹是一个厉害的商人,从祖上传下来的杂货铺子几十年间一跃成为罗浮城首富,生意范围颇广,可以说得上是日进斗金,富得流油,无论白道官道匪道都有关系,对外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能混到这个程度自然不简单。只有一点问题,那就是自己的儿子了,如此人物只有一个子嗣本来就挺奇怪的,这点纪央的记忆里也不清楚,只是大体知道自己母亲死的早,只留下自己一个孩子,从此之后纪天河就再也没有要过第二个女人,对自己这唯  个儿子也宠溺得不行,简直就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因此纪央养成挥金如土的习惯也并不奇怪。在方宇看来,纪天河对儿子完全就是自己曾经看过的很老的一部电影《武状元苏乞儿》里面那个很久远的演员吴孟达演的老爹一样,拿儿子跟供祖宗一样,真的是宠得没边了。   不过或许是遗传的关系,这样的教育方式并没有培养出一个废物二世祖,反倒纪央这小子脑子精明得很,知道自家能一掷千金的原因是什么,动摇家业根基的事可从来没干过,反倒是主动要求上了有名的大离学院,美其名曰修习,实际上就是去镀金,认识大批权贵子弟建立关系网,在这块上干得顺风顺水,反正洒钱嘛,搞起来真是游刃有余。   纪天河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却见自己儿子一点反应都没有,还以为儿子这次受打击太大,正急着怎么安慰他呢,方宇终于开口了:“我受伤这事要查,不过别急着动手,谨慎些查明白再说。学院那边给我请一个月,不,半个月的假,理由就说我要养伤。”   纪天河一愣,感觉自己儿子这一下子变了不少,不过还是忙答应下来。还想问问别的事情,却听方宇又开口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纪天河一听重要的事情忙凝神倾听,便见方宇一脸严肃的模样缓缓道:“我饿了。”   纪天河愣了两三秒,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就朝外面喊:   “开饭!” 正文 第二章 纪央   纪家不愧罗浮城首富之名,一顿饭尽显财大气粗之感,一道道山珍海味异兽奇珍如流水般上,从属于纪央的记忆里一算,这一顿饭竟要花费上千银钞,饶是方宇也不禁暗暗咋舌,虽然说的是庆祝他度过危险,但也确实太奢侈了些。   吃过饭,方宇并没有按大夫嘱咐的回房休息,而是在纪家那枝木葱郁假山嶙峋小道蜿蜒的庭院里散步,旁边小丫鬟晴月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心中还有些奇怪,少爷什么时候有这种雅兴在这里赏景散步了?似乎撒钱才是他应该做也是最常做的娱乐活动吧。   方宇外表是在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实际上脑中如同刮起风暴一般,不断回忆熟悉着属于纪央的记忆。   从方宇的那个时代来到这个与中国古代极像的世界,面对着新的身份新的环境,方宇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去想以前的世界如何如何再添上一堆心理和情感的问题,那对他毫无意义。他所想的更多的是以最快的速度熟悉自己的新身份,适应也好伪装也好,将改变压缩到尽量不引起周围人注意的程度,首先保证周围环境的稳定,然后无论有什么事情再徐徐图之也不成问题,身份或者名字都只是工具,长期的特工与卧底身份让他对自己的目的无比清晰。   所以方宇已经迅速将自己名为“方宇”的这个身份替换为了“纪央”。   虽说这个世界的大环境有些像中国古代,但还是与他所知的古代不同的,最起码以他所在的那个时空那个时代还无法证实古代是否真的有如武侠小说中说的那样的内力武功,然而这些在这个世界是存在的,强大的武者力逾千钧,拳脚可打碎精铁金石,硬气功刀枪不入,轻功鬼魅无踪踏雪无痕,个人武力强大的极致可以一当千,以一人之力力抗一支军队。这个世界武道兴盛,不说人人习武普通人耍上两个架势也不成问题。便说纪央,他进修的大离学院远近闻名,靠的还是教授的武道够好,培养出的强者够多,纪央自己本身也专习一套虎咆拳,虽说不上勤奋,打起来倒也虎虎生风,再加上纪家财大气粗,各种大补灵药不断,单以身体素质竟比之前世从未懈怠过锻炼的方宇还要好,练拳带来的效果使手臂肌肉较其他地方更加强悍,绝对是已经达到方宇所知人类的极限,这世界武道之神奇也让方宇起了浓郁的好奇心。   当然,身体素质是身体素质,战斗意识是战斗意识,若真是实际搏杀,以前的纪央同时上三四个也休想在方宇手底下存活。不过现在的方宇成了纪央,等他适应这具身体时,战斗力将飙升。   不止是武道,这个世界还有太多在方宇看来奇异之处,比如博物馆图书馆这样的建筑,比如各个教派的存在,包括其他一些方面的习俗,总让方宇觉得不单有东方的感觉,还有西方的味道。   这奇怪的世界构成更让方宇升起了解的欲望,不过明显在纪央的记忆里得不到更多的答案,所以之前他所说的请半个月假的时间就弥足重要,足够他更加深入地了解这个世界与自身,更不易在熟悉的人面前露出破绽,更加从容地扮演“纪央”这个身份。   提及己身,纪央的眉头微微一皱,回想起自己这次受伤的原因。   “无人陋巷,遭泼皮无赖抢劫群殴,致重伤昏迷?”纪央眉头微挑,带起一抹不知是微讽还是自嘲的笑,“这种事情也会发生,嘿,这背后的主导人,把我当傻子糊弄呢!”   纪央停下脚步,伸手掐下一朵开得娇艳的黄色小花朵,凑到鼻子底下嗅了嗅,沁人心脾的香气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松,“现在没必要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等彻底熟悉这个世界和自身,再处理其他事情也不迟。”   纪央回身吩咐身边的小丫鬟:“晴月,备车。”   罗浮城大图书馆,是以罗浮城官府的名义,向民间集资修建而成的,当然主要的资金来源还是各大商户,有了充足的资金,修建的自然不是一般的大,也算是罗浮城标志性建筑物之一了。   载着纪央的马车缓缓停在大图书馆门口,纪央从马车上下来,带着晴月直接走进去。   这里书类繁多,不仅包括普通的文化历史等书籍,还有一些被珍藏的孤本真迹,最重要的是自各种渠道收集而来的武道典籍,不过在这里阅读书籍并不是无偿的,而且阅读不同门类书籍要支付的价钱也不同,所以这也是那些商家肯集资的原因,唯有有利可图才能让他们往外拿钱。   至于纪央……不知道他爹就是对这里投资最多的人吗?他在这里自然是大摇大摆进出自由的。   书籍是了解信息的最佳途径,纪家虽然有自己的藏书阁,终究不如大图书馆齐全且分类条理,纪央来这里也是要亲自浏览才能找出自己最需要的书籍。只是轻步走在大图书馆中,看着周围一个个古风感十足的人,那感觉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将厚厚一摞有关历史地理风俗文化方面的书放进车厢,随手扔下几张银钞给搬书的图书馆工作人员当赏钱,纪央跨入马车扬长而去。几张银钞够这些人一个多月的工钱,不过纪央没忘记自己以前撒钱的习惯,随手打赏得潇洒无比。   宽大的花梨木书桌上,前面边上摆着文房四宝,两边各一摞厚厚的书,正中一本打开的厚书,旁边摆着茶水点心。纪央用尽量舒服的姿势把自己放进垫着柔软垫子的椅子里,一边品尝着点心一边读着书,看上去悠闲自在,只是翻书的速度却未免太快了些,站在旁边的晴月看来自家少爷就好像是无聊翻书解闷一样,一页书不过几息就翻到下一页,哪有点读书的样子嘛!   殊不知纪央正处于超越正常人状态,用一目十行的速度读着书,也用同样的速度理解和记忆着。在这方面上他没有多少充裕的时间,所幸超脑弥补了时间上的不足,让他得以在最少的时间里了解自己想要的信息。   “现在我进入大脑高速运转所能达到的程度,不过是思维记忆理解能力大幅度提高,但我能很清晰的感觉到这不是超脑的极限,只能算是第一层次,也就是高速运转的层次,只是现在的我还无法发掘出更高层次……物质基础是重点,只要物质基础提上去,我就肯定能提到更高的层次!”为了提供高速运转的大脑所需的能量,他不断吃着高热量的点心,但就自身能够消化和吸收的速度而言,目前这个程度确实是极限了。   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去了一周。   纪家练武厅里,纪央赤着上身,正一拳一拳击打着沙袋,发出“碰碰”的沉闷响声,打得金属架挂住的沙袋晃动不止,浑身紧绷的肌肉如花岗岩般线条明显,充满着力量感和爆发感,整个人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强壮的感觉。   “全力打出一拳差不多有五百多斤,不顾肌肉损伤爆发的话能够超过六百斤,如果是运用内劲打出虎咆拳甚至可以达到八百斤,确实超过那个世界我所知有记录的极限,不过对这个世界来说,这只不过是个开始,和真正的高手比起来简直弱得可怜。”   纪央停下动作,重重地喘着粗气,汗水顺着皮肤流淌而下,旁边的晴月连忙递上雪白的毛巾。   “少爷,休息一下吧。”   纪央点点头,把擦过汗的毛巾随意递回去,心中仍在想着自身的处境。“现在的身体已经差不多适应了,实力也完全能够发挥出来,原来那个纪央的性格也能够模仿出来,不过估计瞒不过熟悉的人,毕竟我不可能真的像以前那个我一样倦怠。”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晴月,发现小丫鬟低眉顺眼叠着毛巾,“这些都是小问题,没必要放在心上。最重要的还是提升自己的实力,唯有能够实实在在把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纪央握紧拳头,他内心追求力量的信念如烈火般熊熊燃烧着。   前世的他,大半生为了国家而奉献,小半生为了复仇而奔波,但对于自己的追求,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他一直是迷茫的。穿越过来,以前的一切跟他再也没有一点关系,抛开内心种种束缚,他在这个世界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追求超越一切的强大力量,在那个世界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他却看到了希望。   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灵魂,拥有着科技带来的天赋,雄厚的世俗条件支持,他可以走到哪一步?两个不同文明碰撞又会激发出什么样的火花? 正文 第三章 朋友   “您找我?”对着一见到自己就满脸笑容迎上来的纪天河,纪央站在原地歪着头问道。记忆中纪央对纪天河似乎没怎么叫过父亲,也并不怎么尊敬的感觉,纪天河对自己这个儿子宠爱至极,在儿子面前反倒有些唯唯诺诺的,这种环境下纪央还能成长成自己记忆里那个样子真是一个奇迹。   就像以前的纪央会说的应该是:“老头,你找我?”倒是现在自己用上“您”不仅自己觉得奇怪连纪天河也有些不习惯了。   “儿子,袭击你的那几个人都被我找出来了,连后面的人也一并找了出来,这次的事是个意外,他们都是小角色,你说吧,怎么收拾他们?”纪天河摩拳擦掌撸袖子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只是小角色?”纪央点点头,“打一顿,不用深究了。”   纪天河有些意外地看着纪央,儿子什么脾气自己这个当爹的当然清楚,这次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没理由会这么轻易放手才对。   “怎么了?”纪央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就……就这么算了?”   纪央有些好笑地道:“不这么算了还能怎样,难道要把人打死不成?我明天就要回学院了,麻烦事还是少一些的好。”他顿了顿,忽然又补充道:“再说,这不正符合您的意思吗?”   纪天河张了张嘴,一时竟无话可说。这时纪央已告退下,看着他往外走的背影,不知怎么的纪天河竟觉得有些陌生。   这次纪央被人暗算这件事当然不是这么简单的,然而真正在后面的人的背景却很麻烦,那人名叫宋野,和纪央一样是大离学院的学生,本身没什么,却有一个做官的爹,还有一个在军队任职的哥哥,虽然纪家不至于怕了他,终究是民不好与官斗,虽然查出来了,总不能光明正大的报复。不过纪天河当然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吃了亏还闷声不吭从面子上就说不过去,暗地里的动作早就开始了。不跟纪央说只是不想他知道真相之后自作主张胡乱插手坏事,只是没想到纪央会给他一个出乎他自己的答复,而且这意思是他知道真相,或者猜到些什么,这就不能不让纪天河诧异了。   实际上纪央猜到的比纪天河意料中的还要多。对宋野为什么会对自己下手,原因纪天河能查的到,纪央自己也能想到,而且还隐隐想到一些更深层次的问题。   跟宋野结怨导致宋野下手的原因居然是争风吃醋,从记忆中得到这个结论的纪央表示很无奈。   那个女人叫青兰雪,大离学院学生,长得很漂亮,让纪央第一面见到她就惊为天人,从此整日苦苦追求。以青兰雪的丽质,同时追求她的男人不在少数,不过都在漫长的竞争中被纪央的金钱攻势打败,如今还不放弃追她的人寥寥无几,却没有一个简单的,只是碍于相互之间背后代表的势力,相互之间不过就是各施手段争夺,没有一个撕破脸皮做什么出格的事的。   但这个宋野却是最近才转过来的学生,也看上了青兰雪,或许是认不清形势又或许是其他原因,竟然就对威胁最大的纪央下手了。他的家族势力重心也不在这里,所以虽然是官家身份,如纪家这样的地头蛇也不会怕了,只不过有些顾忌才会把报复转到地下。而且他一个外地人在这里惹事,自以为隐蔽但真正有势力的一查就能查明白,行事在本地人看来就是嚣张了,这就相当于犯了众怒,这个宋野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估计怎么也想不到,或许只是想教训一下纪央杀杀他的威风,恐怕现在已经把和纪央同一个圈子的这一群青年给得罪了。   纪央在整合记忆后却发现那个叫青兰雪的女人似乎也不是那么简单,心机有些深,纪央总隐隐觉得她在图谋着什么。这次宋野动手背后说不定就有她的意思,凭她的心机,不着痕迹地挑拨一下那个脑子并不好使的家伙很简单。   如果是青兰雪挑拨导致宋野动手,那这个女人的意图就大有深意了,只要纪天河气不过给纪央出气,再加上一些别走心思的人推波助澜制造出来的“意外”,很有可能就会导致两方的冲突对峙,再然后……   纪央倒是希望是自己想多了,毕竟在他的记忆中那个女人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意图或者隐藏得比较好没有暴露出来,而且真如纪央所想的那样就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人能够做到的,那么那个女人背后肯定还有其他势力。真这样的话,那可是很麻烦的,而找到自己人生新目标的纪央,虽然不怕麻烦,却很讨厌麻烦。   纪央不喜欢麻烦,他喜欢把麻烦扼杀在摇篮之中。反正很快就要去学校了,不可避免的要和那个女人有接触,那就顺便试探一番,真有问题的话他也绝对不会手软。   马车车轮毂碌碌压在青石街道上,在大离学院如殿宇般气势非凡的大门前停下,一双镂金丝墨底青靴从马车车厢里伸出,结结实实地踩在地面上,纪央仰头打量着大离学院高大的正门。   大离学院是远近闻名的学院,整个成晋帝国八州十三路,偌大个版图上能与大离学院相并肩的学院不过三十座,远扬的名声与真正的底蕴吸引着各路权贵想尽办法将自己的子侄塞进来,使得这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真正凭着天赋进入这里的平民百姓子弟实在是太少了。毕竟这个学院里教授的重点一半在武道上,习武不是光靠勤奋就能行的,没有好的武道典籍,没有高手的指导,没有药材辅助营养供应,再天赋异禀的天才练武也要打折扣。练武也从来都是有钱人的练武。懒散如纪央,基本没怎么在武道上下功夫,靠着纪天河给他创造的条件也轻易达到了前世人体极限的程度。而现在正在向纪央走过来的三个人,在纪央眼里个个都有不输于他的身体素质。   纪央刚下马车,这三人便迎上来,显然是早就在这里等候的。纪央扫视一眼,这三人他不但认识,而且还是熟人。纪央的脸上绽开一抹淡淡的笑容,张开双臂迎上去。   “好久不见。”   “呦,在家闷了几天,变化这么大,好久不见这种话可不是以前的纪大少能说出来的。”   “这些天不会是让你家老头子关禁闭思想教育了吧,也忒惨了点。”   “堂堂纪大少爷一世英明一朝尽丧啊哈哈哈。”   唐翰徐子墨伊景,和纪央一样,本地贵胄出身,平日里都是抱成一团组成小势力,关系也是极为亲密,从他时隔这么多天刚到学院就有迎接就可见一斑。   几人关系极熟,开起玩笑来自然也没有什么拘谨,听上去像是挖苦的语气里却是另一种方式的情感表达,纪央就这样静静听着三人说话,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   说着说着,兴许是看纪央一直没有开口,三人都觉得有些奇怪,徐子墨第一个忍不住道:“老纪,你不会真的被这次的事刺激到了吧,这变化可太大了。”   “有吗?”   “简直太有了,以前的你可没有这么沉默,跟个老头子似的可太无趣了。”   纪央伸手轻抚脸颊,心中却浮现出淡淡的恍惚,他毕竟不可能完全做另一个人,差点忘了这具身体还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年轻人。   “老纪,我理解你,那事放谁身上都窝火,宋野那家伙自己管不住自己的爪子,这次可是犯了忌,咱们动手没几个人会帮他,你要是需要的话……”   “不用,这事我自己能解决,你们不要插手。”纪央淡淡地道,“我认栽,算是买个教训,不过道理我自己懂了可不行,总也该让教我的人也明白明白。”   三人听了也没再有其他表示,这事他们要做的话早动手了,不过要照顾纪央的面子,当然要询问他之后才做决定,既然纪央表示不需要,他们自然也不好插手,否则反而纪央脸上不好看。   纪央继续开口道:“事只是小事,不过因为这事我倒是想明白了一些道理。”   “哦?”三人齐齐精神一震,“你纪大少爷那脑袋瓜也能想出什么道理来?”   纪央无视三人的回应,说道:“我只是想明白了,无论是我们以前的那些生活,还是宋野这次的事,全部都是毫无意义的微不足道的幼稚的无用的事,不过是小孩子一样的打闹,再继续下去只是浪费时间。所以我准备改变,做些我应该做的事。”   “啥?”三人瞪大了眼,一脸的难以置信,堂堂的罗浮城首富之子,平素最喜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纪大少爷突然说自己以前的生活毫无意义,要改变?一时间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发烧吧?”伊景还伸出手去探纪央的额头,被纪央轻轻躲开,继续说道:“我现在很好,从未有过的好。我真的想明白了这个问题,我们现在无论是争风吃醋也好,花天酒地也好,滋事寻仇也好,靠的都是自己的父辈,离开父辈的势力,我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我不想再做那样的人,与其再这样继续下去,不如利用好我们现在能利用的条件,去发展自身的实力。等有一天站在这里靠的是自己的势力而不是父辈的,那才是心安理得,理直气壮。”   说完,纪央拍拍伊景的肩膀,看着目瞪口呆的三人,并没有再开口说话。   这些话当然不是纪央的真心话,只不过是为他自身的变化找一个理由,能让其他人更快地接受自己的改变。无疑,像这种浪子回头大彻大悟的剧情是个很不错的开始。 正文 第四章 评说   四人刚进校园,便听一个轻挑的声音从侧方传来。   “呦,这不是纪大公子嘛,怎么,没被打死啊。”前一句还是正常声调,后一句已经是凑近纪央低声说的,语气中饱含着恶意与讥讽。   未等纪央开口,一旁的徐子墨已经先一步反讥道:“呦,这不是洛大少嘛,怎么,没死在女人肚皮上啊。”   纪央这时才把注意力分到说话这人身上,只见这人青衫锦绣,皮肤嫩白,眉毛细长,玉环束发,端的是一翩翩美公子,只是无论从长相还是气质都透着一股子阴柔感。   这人名叫洛川,素好女色,曾因青楼争买花魁而与纪央交恶,后来又有几次事情让二者关系愈差,与纪央当然没什么好脸色,这次听纪央吃亏更是心头大悦,见了对头自然忍不住上来恶心几句。   只是纪央还没什么反应,徐子墨反过来恶心他的话让他先受不了了,蹙眉开口:“徐子墨,我与他说话,你插什么嘴,莫非已经成了那恶犬先帮主人咬人了不成?”   徐子墨眸中冷光一闪,又见那洛川话未停顿,先换了一副冷笑讥容道:“我可没有死在女人肚皮上那本事,毕竟有那分真气锤炼,便是日御百女也无恙。不似某人,银样镴枪头,被几个瘪三打得半月不敢出门,真是丢尽了大离学院的脸!”   “你这家伙说得好听!”却是性子较烈的唐翰忍不住气道:“怎不换了你自己去试试能不能毫无防备地打得过几个早有预谋又常年街头斗殴的?”   “便是打不过,总也不会那么狼狈,听说又是昏迷又是吐血的,不会是被吓得尿了裤子,在家半月才止住吧!”   “你!”唐翰更气,待要辩驳,一只手先伸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止住他继续说下去。纪央清冷的声音响起:“你这意思是说你比我厉害?”   “厉害?”洛川嗤笑,“说这话都是在抬举你自己,你纪大少爷也就有钱还能拿出来显显了,武道?别开玩笑了好不好!”   “唔,那就好。”纪央点点头,“口舌之争毫无意义,既然你这么说,不如约个时间比过一场,分个胜负也就解决了。”   “你,你说什么?”纪央话一出口,不仅洛川听了一愣,徐子墨三人也没反应过来,都当自己听错了。   “咱们大离学院又不禁比武切磋,武斗馆里还有专门的授武讲师作裁判,公平武斗,输者闭嘴,怎么,你莫非怕了不成?”   “怕?”洛川这次反应过来,嘴角勾起一个微微狰狞的笑,“看来纪大少爷脑子被打坏了,都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出手教训你一下,让你头脑清醒清醒。”   “课后武斗馆见,不见不散!”纪央不与他废话,飞快地说完这句话,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哼!”洛川冷哼一声,拂袖离开,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他也没什么好说的,自然也没必要再在这待下去。现在心里想的恐怕如何虐打纪央更多一些吧!   直到这时纪央身边三个小伙伴仿佛才反应过来,急性子的唐翰刚要开口,便被纪央抬手止住。   “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放心吧,我便是不能胜,也有信心不败在他手里。现在口说无用,课后自然见真章。现在还是先去听课吧。”   纪央说罢抬脚便走,三人对视,眼中尽是复杂的神色。第一个有所反应的是徐子墨,一声莫名的叹息,前行而去,其他二人无语也跟上去。   大离学院教授的课程很丰富,历史地理语言艺术,细分一下林林总总几十门课程,每一门课程都是由真才实学的讲师授课,虽然学院对学生上课都制定着计划,实际上所有课程都对每一个学生开放,只要学生愿意就可以去任何一堂课上听讲,只要年末考试能够通过五科,基本上学生们就是自由的。   纪央上的第一堂课是历史,讲课的是一位精神矍铄的长须老者,为人古板又有些愤世嫉俗。以前的纪央对有些枯燥的历史甚是不喜,现在的纪央同样不怎么在意,摆在明面上的历史看书就可以了解了,被掩盖的真实历史又岂是学院讲师在大庭广众之下能讲的?只是以前的纪央虽不喜欢这课却从未缺过,只因为他心目中的女神青兰雪对这课兴趣浓厚,害得现在的纪央也得来这里装装样子。   纪央到时,讲师尚未入座,课堂上稀稀拉拉十几个人,没有青兰雪的影子,纪央微微一怔,青兰雪竟然会缺席历史课倒是非常少见,不过能免去一番装腔假言也省去不少麻烦。至于那十几个人看向他时那有些怪怪的目光被他自动忽视。   徐子墨三人各自有课,不和纪央一起,在现下奇怪的氛围中又没人上来跟纪央搭讪,孤身一人的纪央也没觉得什么别扭,径自往空着的第一排坐下,不言不语地低头看着桌子上的书。   “你……你身体恢复好了吗?”一把柔弱的声音传来,声如蚊呐,纪央倒是听得清楚,偏头一看,是一面色清秀的女子,柳眉纤细,乌发从两肩披散开两绺自胸前垂下。见纪央看她,下意识地头微微一低,似是有些腼腆的样子。   纪央对这幅面孔并没有什么印象,点头轻“嗯”一声,女子慌忙轻弯腰肢行礼,步向后方。   从女子说话到她躬身离开有短短的一秒钟,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女子走到那里稍微一停顿,完全看不出来他们还有过如此短暂的交流。   纪央思考了几秒钟才在记忆中提取出那么一点印象。   大离学院学生虽说非富即贵,不过总有一些平民子弟,或是天赋过人,或是勤奋无比,能够仅靠自身条件下进入大离学院,争取更高的成就。   这个女子就是这样的一个平民子弟。在纪央的记忆中,他似乎在以前因为什么事情在金钱上帮助过她,那对纪央来说真的是再小不过的小事了,小到他都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不过似乎这个女子将那次的事情记在心里,所以才有今天的一问。只不过她有些羞怯才只是快速地问一句就离开。   这是纪央能够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也是个让他哑然失笑的解释。因为逐渐习惯快速思考的他在这点时间里首先想到的是一大堆的阴谋论目的功利然后才是这个答案,这让他不禁有些慨叹,真实的他就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这样一个人,然而在对比自己与那女子之后更觉得她这份纯真可爱的美,将这世界与之对比同样如此。   直到开始讲课,第一排除了纪央外依旧没有第二个人,纪央就在历史课讲师的眼皮子底下面色坦然地光明正大地走神。   “承和年间多乱事,前后虽不过一十七年,却有整整十四年处在动乱之中。先是河西大地震,数万民众流离失所;再是东宁霍乱,防范不及,死者逾万;紧跟着三年天下大旱,由是山贼强盗烽乱四起,至承和十一年……”   老讲师正讲到沉痛处,眼睛向下一瞟,坐第一排那小子眼神飘忽,一片茫然,怕是早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讲师心中一片火起,当即点名让他回答问题。   “承和十一年有什么大事?”   “承和十一年,七王乱于兴京。天下大乱,战火四起,明德帝驾崩,轩德帝即位,仍沿用旧年号,昭告天下,曰:四海不平,战乱不止,天下不治,年号不改。其后六年,帝励精图治,颁新法以严政,轻徭薄赋,施重手惩贪官污吏以平民怨,整治军队,数次御驾亲征,纵横决荡,平四方战乱。至承和十七年,天下太平,改年号平明,沿用三十七年,称太平盛世。”   纪央面无表情地用读课文一样的语气缓缓叙述着这段历史,把个历史讲师弄得哑口无言,想就这么放过他却有不甘心,便再开口发问。   “何以承和年间多乱事?”   “无外乎天灾人祸罢了!地震病疫大旱皆天灾,然天灾虽大却非主因。明德帝非帝材,喜谄媚好女色贪安逸,铺张浪费,使朝野上下能臣去,小人聚,党派林立,国库亏空,地方贪官污吏横行,民不聊生。封王未决,中央集权无力,地方几成国中国,藩镇割据,此为承和乱政之因也。”   这一次纪央也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平淡,再回答问题措辞间有了起伏情感。问题答完,老讲师眉头不由得一挑,又问出一个问题。   “且试评轩德帝。”   “千古一帝!”   “哦?”讲师目光中有精光一闪,沉声问道:“且明言。”   “登帝位于风雨飘摇大厦将倾之际,天下战乱不休,内有诸势力争夺天下,外有邻国虎视眈眈,帝势微弱,政令不行。轩德帝以强势改革政令,率军平乱,内征八方诸侯藩镇,外阻他国来犯入侵,挽狂澜于既倒,仅六年便将一个即将覆灭的成晋帝国安定下来。此后十年,内重民生,强国力,休养生息,举国同力,外重和平,重兵守边使他国不敢犯,多国通商使利益纠葛成一体,内外一时清明,国力蒸蒸日上。再十年,繁荣昌盛,四海升平,造出一个平明盛世,八方来朝,邻国俯首,国力之强盛为千年仅有,更延一百二十八年至今未衰。此等文治武功,可称千古一帝乎?” 正文 第五章 比斗   与洛川比斗定于课后,其时刚过未时(下午三点多),纪央从讲堂中走出来时,徐子墨三人已经迎了上来。   看见三人脸上还隐有担心之色,纪央不禁笑道:“看来你们还真是对我没什么信心啊。”   “老纪,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洛川那个家伙虽然是有些娘,但他那一套蛇形手可是真的厉害,听说他手上还沾过血,万一……”   “好了,没有万一,”纪央苦笑着安慰自己这三个同伴,“这一仗可是非打不可的,我敢说,我要和洛川比斗的消息现在说不定已经传遍了整个学院,我现在要是说不打,可就真没脸再来学院了。还有,那家伙已经来了。”   三人扭头,就见洛川施施然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不少人。“呦,纪大少爷原来在这,怎么,不会是商量着怎么逃跑吧。”   徐子墨一脸青黑色问道:“洛川,你带那么多人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他们只是听说纪大少爷要动手,觉得这事新鲜,都来看看而已。哎!纪大少爷,你一会儿准备怎么打我,用银票压死我还是用金块砸死我?”   对洛川的嘲讽纪央不为所动,只是看看四周一双双看向这里的眼睛,作疑惑的表情道:“看来今天去看咱们俩比斗的人会很多啊。”说完不待他人回答又自顾自点头道:“嗯,这样也好,省的我费力气在这上面了。”说完迈步离去,还不忘提醒一句:“赶快跟上来吧,早打完早完事,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上面浪费。”   “这混蛋!”洛川被纪央毫不在意他的语气气得咬牙切齿,“就再让你嚣张一会儿,很快就会给你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看两人比斗的人果然很多,三三两两将武斗馆里比武台围了个圈。台上洛川和纪央对面而立,中间一位临时充作裁判的光头授武讲师开口道:“台上比武不是杀人,最好都能有点数,把事情搞大了对谁都不好,都明白吗?”   “明白了,我会手下留情的。”洛川一脸狞笑。   “我也会一样的。”   “那好吧,”光头导师无奈地下令,“开始!”   话音刚落,洛川已经一个蹂身扑上来,右手扭起朝纪央咬来,连试探都没有,一出手便是杀招,看来是打着一招解决纪央的主意,再狠狠扫落一次他的脸面。   纪央扭身屈腿,甩腿如长鞭一样扫向洛川腰际,自身毫不设防。洛川如果依旧用蛇拳攻击纪央的话,绝对会是个两败俱伤的下场,而且他可能还会比纪央伤得更重。   没有料到纪央一上来就用这种打法,洛川无奈之下又不想受伤,只能变招扬臂,一掌拍在纪央踢过来的腿上,借力后退躲过这一腿。本来以为自己强攻能够一下解决对手的结果却是自己落了下风,洛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击退对方的纪央并未追击上去,站稳身形向洛川勾勾右手食指,一副挑衅的模样让洛川再也受不了,原本有所保留的武技再无保留地施展而出,双臂如两条毒蛇,上下翻飞缠绕,扭起的手指不时开合,等待着对方露出破绽时,就将锋利的毒牙咬在他身上,把毒液注入对方体内,让他彻底丧失战斗力。   “啪啪啪啪啪”,两人拳掌相交,不时传出肉体击打碰撞的声音,倏忽分开,再缠斗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精彩激烈。把台下观众看得是热血沸腾,不少人脸上带着惊愕之色,没想到纪央竟真的可以和洛川打得不相上下。   洛川的蛇拳以阴柔灵活刁钻著称,每每从各种古怪的角度袭来,攻击人未防御之处,令人防不胜防。纪央打出的虎拳势大力沉,刚猛有余,他也不费心去躲避洛川的拳,而是直接用自己的拳与之硬碰硬,走的是针锋相对以伤换伤的路子,毫不介意这样硬碰会有什么后果。他不介意,洛川却介意,蛇拳本来就不是走正面硬抗的拳,这样打下去他自然吃亏。不愿吃亏就要躲避纪央的攻击,这样一来他反倒束手束脚的,完全被纪央牵着鼻子走,这仗是越打越憋屈。   “蛇形钉拳!”   洛川右臂忽的前探,手成钉状直冲纪央面门,速度居然比之前快了一半。纪央猝不及防下头往后一仰,右拳自斜下方击打向洛川右臂。洛川心知这一拳打不到他,右手变钉为钩,自其面前一扫而过,纪央只觉一道冷风过去,后退两步,停下攻击。   洛川冷笑着摆出一个架子,左腿在前屈步,右腿在后微虚,双臂一左一右若灵蛇缠枝,五指伸直并紧,掌尖向前,手腕挺平,掌指与掌背成直线,随着精气神的凝聚,整个人的气势都为之大变。   “终于要动真格的了!光从气势上几乎达到前世拳法家的程度,这个世界的武道果然不一般。”   纪央选择约战洛川,一方面是通过败敌找回面子,另一方面是通过实战看看自己的水平,现在看来,不虚此战。   洛川骤然发起攻击,极静到极动如同一条蛰伏已久的蛇猛然扑向猎物!蛇头拳毒蛇撞珠势直取纪央眼珠,眼看这一撞下去纪央的眼珠就将像烂葡萄一样被捏碎,他忽然一个弯腰,上半身直挺挺地向后仰去,做出一个标准的铁板桥,让洛川这蓄势一击落在空处。紧跟着纪央一个旋身,腰上用力一扭,右拳挥出带风,一拳打在洛川左肋上。   “呃,啊!”   洛川捂着左边肋骨连连后退,跪倒在地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见纪央捏着拳头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连忙摆手道:“慢着,我的肋骨断了!”   纪央扭头看向一边的光头讲师,讲师连忙道:“比斗结束,纪央胜!”   纪央再扭过头看向洛川:“记住,以后见到我要绕行。”   “好,好,我记住了!”洛川硬撑着站起来:“这一场我输了,下一场我会找回来的。”   “下一场?”人生哪有那么多下一场!纪央懒得理他,转身下台。前路上的人纷纷向两边让开,人群中分出一条道路,纪央踏着周围人看向他已经变化的目光,缓缓走出武斗馆。   双眼死死盯着纪央,一直到他走出武斗馆,因为他的态度和周围人的目光,洛川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低下的头颅掩盖住他双眼中的阴霾。   “你真的赢了!”   徐子墨三个家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伊景双手抓着纪央肩膀一阵摇晃。   “话不多说,走,去醉仙楼庆祝一番!”   四人也不乘车,一路步行,五层六角十二柱,朱漆飞檐,高朋满座络绎不绝的醉仙楼很快便至眼前,四人正待走过去,只听一阵“叮铃铃”的清脆银铃响,一辆华贵大气的马车在醉仙楼门口停下,一位年纪大约十六七岁的华服青年自车上下来。   伊景开口惊疑道:“咦?这是商家的马车!”   “商家?哪个商家?”   伊景苦笑着指向马车:“那个徽记,除了东陵商家,还有哪个商家敢用?”   四人向马车壁上看去,果然见到一个圆形金色徽记印在车上,徽记是一条金龙身缠水柱扶摇直上仰天长啸的模样,须发鳞片极其清晰,整体隐隐透着一股神韵。   龙为至尊之意,当世敢以真龙自居者也唯有坐于朝堂上的那一人。   东陵商家,现任家主商正阳大女儿商静雨身居宫中,贵为淑妃,深受皇帝宠爱。商家本就是家世显赫,再攀上龙枝更是势力庞大。   “不愧是东陵商家,皇亲国戚!”   “那这人是谁?”   “商家这一代家主商正阳膝下有二子三女,听说小儿子商清池年纪不过十六,风采俊逸,文武双全,想来便是这一位吧。”   “哦?这么说的话这位可是当今圣上的侄子!”   “正是。只是不知如此大人物来这里做甚?莫不也是来大离学院求学的?”   徐子墨一句话说完,倒是他自己先笑了。东陵商家,与他们这些世家相比就是庞然大物,大离学院虽然吸引一般上层往里送人,却远远入不了商家这种层次的眼中。   “咦?这不是商家二公子商清池嘛,怎的也来这种地方了。”一句淡淡的清音自空中传来,清清楚楚地传入众人耳中。   纪央四人听到这话都是不由将视线集中过去,只见醉仙楼三楼窗边露出一个人影,面容俊秀,星目熠熠,修长的手指捏着一白玉酒杯,面带轻笑,魅力非凡。   商清池语气淡然,不急不慢道:“你花弄影来得,我为什么来不得?”   “‘醉卧花间’花弄影?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厉害人物一个接着一个?”伊景再次惊叹。   “嘿,花弄影可是‘花间派’这一代最出色的传人,不知道跟这位小皇爷比起来,哪个更厉害?”   自古武林和朝廷就纠缠不断,所谓侠以武犯禁,朝廷一方面忌惮武林中人的力量扰乱天下,一方面又希望这力量能够为他们所用,而武林中一个个传承大派有的希望得到朝廷承认和支持,有的又对其不屑一顾,还有的屡屡与之作对。花间派作为武林中一处在正邪之间的大派,这位花弄影与商清池语气里的不对付也就不足为奇了。   对商清池的回答,花弄影报以哈哈一笑道:“来得,自然是来得,商公子既然是来这醉仙楼,想必也是为了喝酒而来,不如我请你喝一杯!”   他“杯”字刚落,手腕一抖,便将手中玉杯直对商清池飞射而下,不远处纪央只看见一道白影一闪,商清池已将酒杯抓在手中,杯中酒液一滴都没有洒出。   “嘶”身边传来倒吸冷气声,只听唐翰道:“好快的反应,好稳的手,这两人……果然名不虚传!”   商清池将酒凑到鼻下,鼻息一动,已挥手将杯中酒泼掉:“酒淡无味,不饮也罢。”   花弄影笑道:“这酒不过一人独饮的寻常之物,对商公子自然是好酒相待。”   “哦,这地方也有好酒?”   “商公子说笑了,此地既敢称醉仙楼,自然是有其本钱的。商公子若不信,不如上楼亲尝一番。”   “好,我便听你一言!”商清池语罢,足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已凌空而起,衣袂飘扬,如那遗世独立的谪仙,已然踏上三楼。 正文 第六章 夜访   “东陵商公子,花间弄清影,这两人虽与你我等人年纪相仿,其名声却早已显扬于外,令我等籍籍无名之辈只能瞻仰,黯然神伤啊。”徐子墨幽幽叹息,语气中多有艳羡不甘。   “何必妄自菲薄,你我与他们层次本就不同,不可相比。再者,单就咱们这个层次的圈子里,我等还是有些名气的。”唐翰劝言,末了又添上一句“你说是吧,老纪?”   “啊?”纪央正分心在其他方面,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禁疑问一声:“什么?”   自醉仙楼见识到商清池和花弄影两人短暂的比斗之后,四人刚因比斗胜利升起的喜悦被打消,喝酒的兴致也没了。纪央在想的是自己与那二人相比如何,结果发现根本没有可比性。   商清池可以动作优雅如扶风踏云一样一步上到三楼,如果是纪央自己来做,顶多一跳跳上二楼,而且他是跳,是通过肉体力量的爆发让自己上去的,商清池却是凌空,是真正扶摇的轻功。   由与洛川的比武到见识到两个同龄人惊鸿一瞥的实力,让纪央心中不断升腾的危机感和紧迫感愈加剧烈,纪央从来不是一个安全感怎么强烈的人,时刻处在对自身处境担忧境况的他,唯一信任的是自己能够掌握的力量,于是这股欲望便随着现实条件的不满足而越来越盛。   “喝酒也没个好兴致,当真是失意的很,几位快想想可还有什么好去处?”   “喝清酒没兴致,不如去喝花酒。”   “不好,不好,过几天便是花魁大赛,这几日去了也闷,倒不如等到花魁大赛再去一饱眼福,说不定运气好,还能……”   “我倒是有个好去处,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去?”在一边一直不吭声的纪央突然道。   “是什么地方,说来听听?”   “你们随我来就知道了。”   纪央神秘一笑,为三人引路。   离醉仙楼不远的一座楼阁上,一个穿淡白色长裙的女人站在窗口,刚刚商清池与花弄影两人的一幕完整地落在她的眼中。   “商清池,花弄影,这两个人怎么会来这里?”她口中喃喃着,语气中满含疑惑。   “你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就有闲工夫想这些吗?”身后一个坐在桌边的绿衣女子微讽道。   “不用你管,别忘了这里可是我的地盘!”白裙女子声音中透出丝丝怒意。   “现在是我们的地盘!你自己任务完不成还怪我?要不是上面命令是这样,你以为我愿意来?”绿裙女子毫不客气的反击。   白裙女子抿了抿嘴唇,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绿裙女子突然笑道:“好了好了,楼主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不是?既然我来了自然会好好辅佐你的,你可要多多关照啊,照月妹妹,哦不,现在应该叫青兰雪妹妹了。”   青兰雪用略有些委屈的语气道:“我也想快点完成这个任务,可是那个小子太油滑了,每次一提到正事就被他瞒混过去,而且他那个爹很不简单,我根本没法下手。”   “能白手起家几十年打下这么大家业的人,怎么会是简单人物,妹妹可不要丧气呀。”   青兰雪摇头,“我在这里耽搁的时间确实够久了,再过一段时间如果还不成功的话,就只能动用那张底牌,用暴力一点的方法完成任务了。”   “随便吧,我现在可就静候佳音,等妹妹找个机会把我推到明面上来,咱们再一起行事了。”绿裙女子打个哈欠,貌似有些不耐烦地起身想外走去。   “你要去哪?”   “随便逛逛,妹妹不用担心。”   “我警告你别打商清池和花弄影的主意,这种人物不是我们能够惹得起的!”青兰雪皱眉道。   “知道了!”绿裙女子摆摆手,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目送着绿裙女子走远,青兰雪的眼中不知不觉布上一层阴翳。   天很快黑下来。   大离学院藏书阁,四个人影鬼鬼祟祟地穿行在其中。淡淡的火光照亮他们的面容,赫然是纪央徐子墨唐翰伊景四人。   “老纪,我可是上了你的大当了,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一面。”徐子墨低声忿忿地说。   “我也是没想到,挥金如土的纪央纪大少爷,竟然会放下身段请我们喝一碗清汤挂面,接着不嫌麻烦为一个藏书阁借阅权限跑一下午。”伊景道。   纪央苦笑:“毕竟这个能阅读全部书籍的机会只有晚上才会给我,我们在院长大人面前就这么大的面子,能怎么办。”   “你到底要找什么书,要在这三更半夜里不睡觉出来找?”   “没有特别要找的书目,只是白天还有其他事情。而且……我确实有些等不及了。”纪央舔舔嘴唇,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好吧好吧,你慢慢找,我睡会儿先。”徐子墨打个哈欠,就要向一边的桌子走去。   “哪儿去?”纪央一把把他拉回来,“白天说的话都忘了?不想继续庸碌下去,要接近赶上甚至超越像商清池花弄影这样的人物,现在就是时候?”   “你不是开玩笑吧。”徐子墨啼笑皆非地看着纪央,却发现对方没有一丝笑的意思,不禁悚然道:“你是认真的?这就是你的目标?”   纪央摇头,“不,这只是我目标的第一步!”说完放开手,转身举着灯在书架上找书去了。   徐子墨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了半晌,默默地举起灯,拐入另一边的书架。   大离学院藏书阁总共六层,高二十米有余,八角八面,意为乾坤八卦,内部为圆形,以阴阳相隔,分为“文治”“武功”两部分,泾渭分明。纪央此时正站在二层“武功”部分,手捧一本书细细研读,书页上写着《五方五仪手》五个黑字。   “守中带攻,以守为先;柔中带刚,以柔为本。这门武功应该可以借鉴,以弥补我虎咆拳刚猛有余,柔劲不足的缺憾。”纪央抬起头,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虎咆拳这门拳法并不是简单货色,要不然当初的我也不可能选它。将来一段时间里还是要以这门拳法为主,那么我要做的应该还是如何让身体强度足够发挥出这门拳法的威力,体魄越强,拳法越强!”   就在纪央沉入思考中时,一个苍老中透着腐朽气息的声音在楼层间回荡。   “虎拳简紧凑,步小主三七。虎爪拳掌一力起,手如车轮运风起。丹田内气时时升,以意导气,力随气出,形气劲意须统一。攻防切须记:手法多变,脚步多移,逢桥断桥,无桥造桥,逢空则补,近战短打,防中带攻,明防暗攻,以刚制刚。亦须见力借力,见力化力,硬中见柔,出手真硬,化手真柔。腿法运用当谨慎,起脚三分虚,无搭不起脚。虎拳发劲凶猛,练时吞喉露齿,发声吐气,阔气催力,震脚助威,以扬其势。”   纪央目光一凝,扬声道:“不知是哪位前辈在此?深夜叨扰,多有得罪。”   “老头子只不过是在这藏书阁扫扫地罢了。”那苍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令人辨不清具体方位。   “前辈可是有要嘱咐晚辈的?”   “嘱咐说不上,只不过是想告诉你,你练的虎咆拳,虽以刚强为主,却也是刚柔并济的功夫,练到家之后自然能补其过刚,无需特意寻找他法。”   “前辈是如何得知……”纪央心中升起吃惊与戒备之心。   “哈哈哈哈……”苍老的声音蓦地化作哈哈大笑声,“小子看来对我老头子起了戒心,有戒心好,有戒心好哇,行走江湖,没点戒备心怎么能行!我不但知道你练的是什么武功,还知道你现在需要什么。”   纪央面色不变,脸上没有丝毫心中所思被说破的尴尬。   “还请前辈解惑!”   “耳听,眼见,鼻嗅!”   纪央心中一动,已大致猜出这六个字的意思,紧接着苍老声音的一席解释也证实他的猜想正确。   “任何武功在未达到‘意’的境界时,都会在动作上留下哪怕最轻微的痕迹,所以我能看出你练的是虎咆拳而且还远远没有练到家,你看的那本《五方五仪式》,若不是想改修武功,便是想弥补现有武功的不足,不过你并不知道那是不足,这是虎咆拳练到你这般程度的常见问题。”   纪央深吸一口气,心知是遇上了像扫地僧那样的奇人,又问道:“前辈又是如何知晓晚辈需要什么?”   “境界不到,说了你也不明白,境界到了,不用说你也一清二楚。你小子若是不信,记下我说的话,自己验证便知。”   “晚辈洗耳恭听。”   “四楼文治,丙三上三层左起第六本,丙六上二层右起第二本。武功乙二,下一层左起第三本。六层铁梨木架子上放着两本书,可借之参阅。”   “多谢前辈。”纪央恭敬道谢。   “多谢就不必了,随口一言,不值得放在心上。老头子我生性喜静,不被人打扰就是最大的谢谢了。”   “前辈之言,晚辈谨记于心。” 正文 第七章 阅读   藏书阁共六层,分“文治”“武功”两大部分,每层每一部分又分了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个分类,分门别类地摆放着不同的书目,这些书的珍贵程度也自然是越往上走越珍贵。   四层“文治”,纪央站在一列一头贴着“丙六”的书架前,从第三层缓缓抽出一本青皮书,封面上写着《清河杂谈》四字。   他翻开封面,认真地从第一页开始看,只是没看几页,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本书……是医书吗?”   这本名为《清河杂谈》的书,确实是一位名叫“清河”的前人所写的书。从前言里纪央知道,这人精研医道,年轻时凭着精湛的医术声名赫赫,后半生游历四方,悬壶济世,这本书就是记载的他四处游历时所遇的一些疑难杂症并解决方法与各种从民间收集来的药方,可以说是一位悬壶医者一生留下的精华。   纪央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医道典籍虽然珍贵,但对他现在并没有什么用,不过出于对那位前辈的信任,他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   超脑高速运转,一边快速翻着书一边记忆着,只是机械记忆并没有怎么思考。又随意翻开一页,仅仅只是匆匆一瞥,纪央的目光猛然顿住。   “这是!”   纪央连忙收敛心神,逐字逐句地仔细看下去,一直看到这一页的最后,手指拈住书角揭过去,纪央的面色带上几分凝重。   “竟然是可以增加身体素质的药汤,这就是那位前辈让我看这本书的原因吧。”   从纪央认真看的这一页往后,是那位“清河”特别记载的一个篇章,里面的药方尽是有着强身安神功效的奇妙方子,有几个仅需浸泡吸收药力就可以发挥效果。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里面记载的药材有的比较稀少,有的干脆连听都没听说过,不过只要肯花钱,这些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   把所有的内容记下,合上书本,纪央向另一边的“武功”走去。大离学院规定,藏书阁下三层的书可以随意借阅,甚至买走。但上三层的书只能在图书馆内阅读,不能带走,四层尚可笔记抄阅,五六层就连抄阅也不行了。所以纪央为了省时间干脆全部记下来,留待回去后再慢慢研究。   四层“武功”甲六书架,是前辈所说的第二处,从下往上数第二层,从右往左数第八本,只是一本薄薄的册子。纪央拿在手里发现册页居然有丝绸的质感,好奇之下直接翻开。   映入纪央眼帘的是一个又一个做出各种不同动作的人形图,看上去像是一套完整的动作体系。总共十三幅图,每幅图旁边都用一些细小的字记下注解,清清楚楚告诉阅读者练习这些动作需要注意的问题。   《七柔六正》是这本册子的名字,十三幅图就是十三个动作,每个动作都要配上各自特别的呼吸方式,各个动作之间又有不同的组合方式,或以柔性动作为主,锻炼身体柔韧性,或以刚性动作为主,刺激肌肉发展,动作演练的先后顺序和次数多少都会取得不同的效果。   早在很久以前纪央就知道,机械式的借助健身器材或者俯卧撑这样的锻炼方式既不是最有效的也不是最有效率的,那些经过一代代人经验总结出来的动作套路,练习所取得的效果要远远超过前者。不过那些动作套路要么是一些武学流派核心的秘密,要么是早已失传消逝在茫茫历史中,因此在纪央前世那个科技发达的时代,这样的动作套路几乎绝迹,就连纪央也没见过几次。不过在这个世界,这种东西就变得普遍起来,最起码纪央现在手里捧着的这套,就超过他以前见过的那些。   “这套动作配上之前的药汤,完全可以取得奇效,让我的身体素质得到一次快速的大幅度飞跃!”纪央目不转睛,努力记忆着册子上的每个动作,每一句话。   “呼”纪央把册子放回原处,手指轻轻揉捏着眉心,保持在超脑第一层次的时间过长,已经让他产生出几分眩晕之感。不过他并没有停下来休息,而是继续向楼上走去。   按照前辈所说,剩下在六楼的两本书很明显不是现在的他能够研究的,只是拿来看看长长见识,所以纪央并没有继续保持开启超脑状态,只是以一个普通阅读者的身份走上六楼。   六楼的布置和下面五层又有很大差距,不但内部空间小了很多,而且也没有“文治”“武功”的分类。一架书柜倚墙而立,书柜中放着几十本书,前面是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宽大桌椅,桌上放着文房四宝,一块温润的碧玉镇纸压在上好的宣纸上,两盏琉璃盏置于左右。四壁墙上挂着画作书法,意境不凡,墙边站着碎釉青白山水瓷瓶,一边还挂着一盆淡雅素白的吊兰,天花板墙上间或点缀着几十颗夜明珠,映得屋内明可见物。整个六层给人的感觉不似藏书阁,反倒像是一间书房,书房的主人刚刚还坐在桌前读书。   走进这个空间,纪央仿佛也被这里充斥的儒雅氛围所感染,心境变得平和下来,漫步走到书柜前,对其他书视而不见,只伸手去取了前辈所说的两本,转身坐于桌前,点亮琉璃盏,柔和的光芒笼罩中,翻书细阅。   只是看到第一页的内容,纪央的眼睛便陡然亮了起来,随着书页的不断翻阅,他眼中的锐利越来越盛,先前的平和意境已经荡然无存。   之前所看的那几本书,无论是《清河杂谈》还是《七柔六正》,或是让他赞叹或是让他敬佩,却没有让他产生过如同此时这般的吃惊与叹服,这本名为《我狱承尊身》的书中所写的内容之匪夷所思与异想天开,简直令他叹为观止。   这《我狱承尊身》的修炼步骤,首先是以秘法刺激全身每一处的肌肉,使其处于活跃状态,然后控制肌肉进行收束,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在不断的收束中变得更紧致更坚韧,就像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一样,将力量内蕴在体内,不断积蓄和提升。   就像弹簧被压缩之后,总有一个舒张的力向外作用一样,肌肉同样在收束的同时产生着相反的对抗。而与弹簧不同的是,金属会在不断的对抗中产生金属疲劳,从而渐渐失去自身的弹性,而肌肉只要调理好,就可以在其本身的对抗与挤压中,在不断的消耗与补充损伤与修复中不断增强,相当于每时每刻都处在锻炼当中。   不仅如此,肌肉并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而是处于身体整体系统中,所以在肌肉收束的同时,不仅是其自身受到压迫,包括骨骼筋脉血管相对较脆弱的内脏器官等全部都参与在这场自身与自身的对抗中,这样的武功修炼起来,就是一场自身整体的提升,是一场升华。并且因为是自身与自身的对抗,自身越强,对抗越强,所以这门修行之法是没有极限的。   这是一门强大的修行之法,现在的纪央根本连对其进行一丝一毫的修炼也做不到。《我狱承尊身》的效果是粗暴强悍的,过程是精准细致的,有着很大的危险性。人的身体本身就是一具非常精密的仪器,在主动控制其改变的过程中,只要出现一点纰漏,可能就会造成大出血内脏损伤这样的后果,甚至损坏神经瘫痪死亡。没有强大的身体素质,连承受这种改变的资格都没有,而没有对自身内外结构的深刻认知和强大的掌控力,很容易就会出问题。   《我狱承尊身》便是以自我为狱,以自身来承受,成就一尊不坏之身,所谓“我狱”便是这个意思了。   一部《我狱承尊身》已足够令纪央惊叹,那另外的一部《锁灵岚岳缚》同样让他惊艳不已。与《我狱承尊身》不同的是,这部《锁灵岚岳缚》是作用于内力上的,而与之相同的,则是其同样的作用原理。这是一部听起来自相矛盾的功法,要在体内以内力构建起“锁”,封锁内力运行,而为了能够构建“锁”,却又必须用内力全力撑开一片天地,让内力得以运行。为了持续修炼这部功法,修炼者就必须一方面保证内力奔涌,强度足够构建锁并撑起运行通道,另一方面又要保证内力不枯竭,在这几方冲突中找到一分平衡,内力就在这对抗与平衡中不断增长,对内力的控制也在增长。   “两部功法,一个作用肉体,一个作用内力,根本的思想道理却是殊途同归。这两部功法想必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否则不可能其理念如此相似。只是不知是谁人创出,想必定然不是藉藉无名之辈,以后有机会应该好好打听一下。”   纪央把书放回原处,踏着楼梯向楼下走去,走到窗边,偏头向外看去,一抹鱼肚白从天边缓缓浮现,带着东来的紫气氤氲开朵朵云彩,朝气蓬勃,美不胜收。 正文 第八章 演戏   转眼已过一周。   烟波湖碧水荡漾,清澈见底,湖上一片青绿莲叶层层叠叠铺展开,湖中锦鲤丛游,随手洒下一把鱼食便是一片粼粼波光。一条石墩木桥由河岸直通湖心,连接着湖心那座基本上被“锦绣阁”占去全部面积的小岛。三层高的楼阁,四面开窗,有风穿堂而过,清爽舒畅。透过窗子向外看,一片浩渺烟波,湖光山色尽收眼底,心中怡然,美不胜收。   纪央持着一杆黑漆木鱼竿,坐着高墩绣凳,一双眼睛看着外面景色,眼中却没几分欣赏之意,旁边矮桌上放着的紫玉葡萄冰提果,更是连动也没动一下。   “老纪,”徐子墨左手持着一壶酒,右手夹着两个白玉斗,将两个斗内斟上酒,一斗递于纪央,纪央把鱼竿一放,下边自有支架固定着不让偏动,伸手接过玉斗,只是看着,却不喝。   “老纪,怎么一个人在一边,不过来和我们一起,有什么烦心事?”   纪央将玉斗往桌上一置,右臂搭在窗柩上,身子有些慵懒地向旁边倚了倚,视线向窗外远处的风景飘去。“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问题,不想被打断而已。”   徐子墨摇头,“你这话对别人说也就算了,可是瞒不住我。你这几天深居简出,就连我们一日里也见不到你几面,若说没什么事,我可不信。”   纪央摇头轻笑,这些日子里他一心扑在武学上,每日不是在学院武斗馆里租单独的一个房间训练便是泡在藏书阁中,连日常的课程都很少去上。他现在日夜不停的修武辅以《清河杂谈》上记载的药汤,再不断汲取着来自书籍中的知识,实力每时每刻都在提升,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哪还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   “得了吧,还经验之谈,不过是被埋伏了一次而已,”徐子墨故作嫌弃的表情,“连上次的花魁大赛都没去,我说,你这决心可够大的啊。”   “那是当然的,从小到大,你有见我对一件事认真起来没有坚持下去的吗?”   “话是这么说,可总该注意劳逸结合吧,你的其他追求怎么办,比如女人……”   “我实在没多少精力分心在这上面。”   “嘿嘿,其他时候我不知道,今天可就不一定了。”徐子墨一脸猥琐地凑过头低声道:“某个你朝思暮想的女人来了,我就不信你能坐在这不动弹。”   顺着徐子墨意有所指的话语和眼神,纪央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锦绣阁。   锦绣阁作为半开放建筑,一直是文人墨客附庸风雅的好去处,就如今日一群平常关系不错的富贵子弟在这里聚会,三五成群,或高谈阔论,或低声细语,或谈经论道,或提词对句,因为只是自发举行的活动,所以并没有什么限制,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想躺就躺,想睡就睡,自然自在,好不快活。   纪央最近离群索居般的行为令徐子墨等人心中担忧,因此早早的就被拖了来,岂料来了还不如不来,纪大少爷无视所有人所有话题,提了一根鱼竿老神在在地坐一边发愣,让徐子墨几个人心里不知道怎么办好。幸好这时候受他们邀请的青兰雪也来了,徐子墨大喜,过来提醒纪央一番,心想条件都为你们创造好了,剩下的事可就是你自己的了。   严格来说,这还是纪央第一次和青兰雪见面。   纪央是非常讨厌计划外的麻烦的,所以他这一周以来深居简出,也未尝没有故意躲着青兰雪,不与她多纠缠的意思。看着那个熟悉的为以前的纪央所慕恋的女子,纪央眼中泛起一阵波动,不得不承认当初那小子迷上这个女人是有原因的。今天的青兰雪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裙,青丝如瀑,柳眉如烟,略施粉黛,清纯淡雅,赏心悦目。   纪央是个正常的男人,同时也是个眼光很高的男人,无论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以前的纪央出入各种风月场所,时时流连牡丹从中;身为方宇的纪央更是因工作原因常常混迹于上流社会,女星名媛也不知有过多少交际。这样的眼光面对青兰雪都有心动的感觉,令人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独到之处。不过现在的纪央和以前的纪央不同的地方,是他的意志足够他在需要的时候无视任何美色,抵挡任何诱惑。   所以纪央眼中只是刚刚泛起一丝波澜就迅速平静下来,紧接着涌上迷醉之色,用炙热的眼光在青兰雪身上驻足。   对于怎么对待这个女人的问题上,他经过深思熟虑,最后还是决定尽量保持原状,他还想看看这个女人要搞什么鬼。已经晾了她一周,要是她真有什么目的的话,就算不表现出来,一些下意识的反应还是会有所体现的。   “雪,快来这边坐。”纪央起身招呼她,拉开徐子墨刚刚放在那的绣凳请她坐下,“你看,知道你要来,我特别给你准备的凳子和美酒,来,坐在这饮酒赏景,也别有一番风味呢。”   另一边的徐子墨看着纪央把自己刚刚给他的白玉斗斟给青兰雪,然后拿着自己放在那的玉斗与她敬酒,不禁一阵翻白眼。   “算了,懒得管你们。”看着刚刚还一副忧郁模样的纪央很快就和青兰雪言谈甚欢的样子,徐子墨实在是不忍直视,干脆扭过头去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墨少,答应我的事,可不要忘记呦。”旁边一个女人巧笑嫣兮,将一杯酒递到徐子墨唇边。   “放心,你的事情我当然会认真去做啦,哈哈哈哈。”徐子墨一口喝干杯中酒,猿臂一揽就将女子搂在怀中,后者只是象征性的挣扎几下便一头扑进他怀中。   “你最近很忙呢,几天都见不到你一面。”青兰雪浅呷一口酒,脸上晕染开两朵红晕,迷人至极。   纪央适时配合着做出一副迷醉的表情道:“这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   “对啊。”纪央一脸的认真表情,“你不是说希望你的另一半是位能够干出一番大事业的豪杰吗?为了你,我正在改变呀!”   “可是,比较起来我更喜欢你以前的纯真善良。”青兰雪幽幽地说道。   “呃,我现在也很纯真善良啊。”   “骗人,我还听说你前几天把人肋骨打断了呢。”   “你是说洛川?那是正常比武,损伤在所难免嘛。”   “可是,可是打人终究是不对的,伤人就更不好了。”   “这个……这个这个,好,我就答应你,以后不会再伤人了,好吗?”   “嗯。”青兰雪故作娇羞地低下头,心中在为自己刚刚的对话作呕不已,平常和这个男人说话还挺正常的,今天怎么会这个样子!她觉得自己恐怕再说两句话真的就要吐了,下意识地产生了逃离的念头。   “我的表姐来这里看我,今天跟我一起来这里了,我把她介绍给你好吗?”   “你的表姐?那肯定也是一位美人吧,当然可以。”   “她可比我漂亮多了呢,人家在她面前还只是个青涩的小苹果而已。”   纪央伸手怀抱她,作出一副痴情色,“在我心中,你就是最美的。”   青兰雪笑着轻轻一扭脱出纪央的怀抱,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纪央的眼神并未因美人离去就移开,一直在她背后停留。感觉到他毫不掩饰的灼热眼神,青兰雪心中一阵恶寒,脚步不由自主地快了三分……   一直到青兰雪走到另一群人里面,纪央才收回目光,抓起酒壶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才渐渐消失。“以前的我,就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还被她迷的神魂颠倒?”纪央完全不能理解。两个人都在演戏,只是没想到第一次明显把这场戏演得太过,让两个演员都受不大了。   “不行,得赶快找个理由把这个关系给断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我心脏受不了。”会演戏不代表不会恶心,即使前世伪装成各种身份,比这更狗血的台词也不是没说过,他一样接受不了。   青兰雪介绍给纪央的所谓“表姐”,就是那天的绿裙女人,不过今天装扮不同,上身穿的是窄袖撒花青璃褂,半露两条白生生的玉臂,下身是锦簇攒花的宫绦粉底裙,比之青兰雪少了几分清纯淡雅,多了几分妩媚妖艳。   “小女子慕忻,初来乍到,还要请你多多照顾呢。”这是个很会表达身体魅力的女人,一举一动间便自然地把自身的媚态散发出去。   “好说好说,你是雪的表姐,那就是我的表姐,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好了!”纪央哈哈大笑着,作出一副被她的娇艳迷倒的姿态。   慕忻似是被他的反应逗乐了,掩嘴娇笑不止,纪央也跟着哈哈笑着,混没注意青兰雪笑脸中不自然的神情。   “好,就是这样,扮出迷恋女色更甚感情的样子,再‘移情别恋’,然后,就是摆脱这该死的麻烦的时候了……” 正文 第九章 遇袭   聚会结束后,纪央和三个死党一起往回走。   “老纪,有个事得跟你说一下。”   “什么?”   “那个宋野,最近几天都没有来过学院。”   “哦?”   “哦什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什么真不知道假不知道,”纪央心中一动,知道肯定跟自己那个便宜老爹有关,却笑道:“你们对他动手了?”   “装,接着装。”伊景甩过来一个鄙视的眼神,“我看啊,那小子很快就会给你公开道歉了。”   “以那小子好面子的性子,我觉得公开道歉不太可能。倒是应该会私下里赔礼道歉。”   纪央笑道:“我自己的事我都还不知道,你们怎么都这么清楚。”   “你纪大少爷日理万机,哪有那闲工夫注意这点小事。”   “哈,你这话可说错了,不是日理万机,是心无旁骛才对。”   “唐兄教训的是,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伊景摇头叹息:“疯了,都疯了。”   纪央笑着看并不说话,几个人嘻嘻哈哈说说笑笑的场景忽然让他心中有一丝触动,有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承接了“纪央”这个身份,他的生活,他的家庭,他的朋友,他的一切,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自己这个身为“方宇”的灵魂也在慢慢改变呢。   纪央和他的小伙伴们都猜到宋野可能会私下道歉,或者拜托他人转达意思,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这一天来得竟然这么慢,一直拖了一月之久。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近一个月。   “请帖?”纪央看着眼前的下人问道。   “是的少爷,是徐大人府上送来的。”   “徐大人?太守大人徐会从?”纪央心中一动,拿过请帖看了一遍,心中已经了然。   罗浮城及其周边乡镇,统属一处,设太守,管理一方。这位太守大人就是这一方土地的话事人。   这位徐会从大人有一个女儿,今年刚满十六岁,正是碧玉年华,生日就在近日,徐大人自然不能怠慢,设家宴,发请帖宴请与其女同辈年轻人参加,纪央自然是会被邀请的。   这是不能不去的,几天时间转眼过去,纪央在请帖上邀请的那天,带上准备的礼物,乘马车直奔目的地而去。   不出所料的,徐子墨三人一样受到邀请,且已早早到来,见纪央过来一同上前打招呼,只是还未等四人聊上几句,就有一个下人上前告知纪央,徐会从要见他。   “伯父要见我?”纪央有些疑惑地问出一句,在得到肯定答复后,他的目光和另外三人相接触,似乎都猜到了一些原因。纪央点点头,向三人道:“我去去就回,不用管我,你们自己玩吧。”   随着下人离开宴会大厅,来到另一处会客厅,下人推开门,就在一旁站定并没有进去,纪央没有在意,独自走进厅内,身后的门又缓缓闭上。   厅上,偏正中一张桌子,两旁各一张椅子,厅两边是两排椅子。正中桌子一边此时正坐着一个人,不用说,此人就是徐会从了。   “伯父好。”面对这位与自己父亲同辈,私交甚密且权势甚重的罗浮城真正掌权人,纪央很是恭敬地行礼。   “嗯。”徐会从点点头,满面笑容地道:“你父亲最近怎么样?”   “有劳伯父挂念,家父身体安康,只因最近商务繁忙不得闲空,总说没时间见见老朋友,甚是想念,前两天还跟我说起过您呢。”   “哈哈哈哈,贤侄总是个会说话之人,要是我家淑娴有你一半聪慧我也就放心了。来,先坐先坐。”   “伯父未坐,晚辈怎敢造次。”纪央连忙还礼,待徐会从在主位上坐下后,才在一旁客位落座。   “天河兄最近在忙什么我也是知道一二的,若说忙于商业,却也难说,怕是有一大半的精力是为的贤侄吧。”   “是晚辈的不是,总是让家父操心,实在是愧疚难当。”   徐会从哈哈大笑,拍了拍椅子扶手道:“我知道贤侄是个爽快人,伯父我也不喜欢绕弯子,便直说了吧,你可知我单独召你所为何事?”   纪央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道:“伯父既如此说,晚辈不敢不从。想此事应当是因我而起,家父舐犊情深,总不会放任不管,只是伯父毕竟为一城太守,不好偏颇,劝解息事,总归宁人。”   徐会从捋着胡须笑道:“贤侄果然看得透彻!”随即双掌拍击,“啪啪”几声,一个仆人托着一个托盘从偏堂帘幕后拐出来,径直走到纪央面前,弯腰拱手把托盘呈上。   “此物当作赔礼,贤侄若是满意,便卖伯父一个面子,将此事揭过,如何?”   托盘上放着一个青玉匣,里面隐隐透出几分朱赤,纪央打开匣子,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内敛的血红。   “这是……血参?”   “不错,这是一株五百年的血参,其中气血之盛,寻常武者根本承受不了!”   人参本就是珍贵的药材,血参更是人参中的极品,更不用说五百年的血参根本就是有价无市的稀有之物,就这么拿出来当作赔礼之物,再加上请动面前这位太守当和事老,付出的要更加多的多。自己父亲到底做了什么,能够让对方不惜花大代价赔礼道歉息事宁人?   纪央心中思绪万千,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伸手轻轻扣上玉匣,向徐会从拱手道:“晚辈不敢不从。”   徐会从满意的点点头道:“好,恩怨揭过,你等毕竟还是同一个学院的学生,日后行走在外,免不了要相互帮衬,这关系还要好好相处才是。”   “晚辈受教。”   “嗯,今晚淑娴生日,宴请的可都是与你同辈的年轻人,在这里陪我一个老头子没什么意思,去好好玩吧,可不要浪费了今晚的好时光。”   “晚辈告退。”   回到大堂,徐子墨原本端着一杯酒与一个女人言谈甚欢,看见纪央过来,跟身边的女伴告一声罪,走过来问纪央:“什么结果?”纪央把刚刚的事跟徐子墨叙述了一遍。   “就这么完了?”徐子墨有些愕然。   “啊,不然呢?”纪央反问。   徐子墨冷笑道:“连露一面都不肯,他宋野还真是好大的面子!”   纪央轻笑:“算了,预料之中的事。”   徐子墨瞪大双眼:“算了?”   “嗯,这次的事就算了。”   “你可不是那么好脾气的人。”   “没办法,徐大人亲自出马,我爹都要给面子,我能怎么办。再说我只是说这件事算了,可没说其他事也算了,就算没事咱还不能整出点事来?我就不信他不回学院!”   “嘿嘿嘿嘿,不愧是我的兄弟,只要他敢回去,到时候……”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笑起来,纪央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对这种在他看来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报复他实在没什么兴趣参与,刚刚的回答不符合他的意思,但是符合以前的纪央的性格。   徐家千金的生日晚会不能引起纪央一丝一毫的兴趣,少年人的交际活动也令他生倦,因此在晚会刚刚结束,一群年轻人正活力无限思考如何度过今夜春宵时,纪央就爬上自家马车,匆匆招呼车夫往家赶了。   躺在马车铺着柔软皮毛的座子上,纪央脑中不断思考着自己的拳法。   拳法修行,由一开始的粗通,到熟练,到精通,只需要勤加练习,愚笨之人也能达到;到化开拳法自由出招,不拘泥于形式,这时才算是真正的掌握一门拳法;然后下一步就是凝聚拳意,这一步,是要挣脱那一门拳法的束缚,真正把它变成属于自己的东西,表达出自己对那门拳法的理解。   这三步,不仅适用于拳法,同样适用于任何外门武功。   拳法三步,纪央自认自己的虎咆拳现在还只是第一步,虎咆拳练得熟练无比,打起来也能虎虎生风,气势十足。但距离第二步还有一段距离,第二步不只是勤加练习就可以达到的,还需要大量实战,在战斗中积累经验,灵活运用。   至于第三步,纪央虽然从书里找到一些前人的经验记载,但对于自身怎么走一点头绪都没有。   “拳法已经到了瓶颈,还好身体素质还在提高,原本修炼我狱承尊身还很遥远,现在有了这根血参,时间又可以往前提一大截。”纪央摸过放血参的玉匣,手指摩挲着,仿佛隔着匣子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浑厚气血。   就在纪央逐渐陷入深思当中时,马车在青石板路上“轱辘辘”行驶着,行到一条无人的街巷里。   “碰!”   马车剧烈颠簸了一下,像是突然撞上一块大石头,车轱辘发出“嘎吱”一声。   纪央猝不及防,手一松玉匣脱手而出,还好他反应快伸手一捞把玉匣抓回,接着向外面喊了一声:“怎么回事!”   回答他的是“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是木头断裂的清脆“咔嚓”声,马儿受惊的“唏率率”叫声渐渐远去,马车在原地停下。   血腥味和着杀气激荡开来,萦绕在纪央四周围,他把玉匣放在座位底下小心放好,端坐默然不动。   马车外,车夫面朝下趴在地上,鲜血淋在石板路上,在光线黯淡的夜里留下一片黑色的痕迹,五个蒙面人前后包围着马车,其中一个是个身材高大双手抓着一把鬼头大砍刀的大汉,看上去就是他破坏马车让马跑掉的。   马车前面另一人打个手势,持砍刀的大汉点点头,高举砍刀抡圆了朝马车砍去。   “咔嚓!”   与其说是砍,不如说是砸的凶猛力量让马车破碎,劲气四溢中,一道人影翩然跃起,惊鸿一般向后飞退。   “哪里走!”那大汉怒吼一声,左脚重重踏地向前冲去,被他踩过的地面居然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可见这一脚踏地的力量有多大。   “杀!”其余蒙面人也立刻反应过来,本身就在马车后面的两人见纪央向这边逃窜,紧握锋刃围杀上来。   “找死!”纪央双手一分,竟然就以一双肉掌去抓那两把砍向自己的长剑,并在两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中,稳稳地把剑抓在手中。这个时候两人才发现,纪央手上戴着一副半透明的白色手套,就是这幅手套保护纪央的手不被利刃所伤。   “冰蚕丝手套,嘶……不好!”两人下意识想要后退,顿觉一股沛然大力从兵器上传来,带着他们的身体向面前那个人飞去,情急之下慌忙撒手弃剑,然而纪央紧跟着也松开抓着剑的双手,一步踏前用比两人还快的速度追上来,双手握拳捣向两人胸口。   “砰!”“砰!”两声沉闷的响声。   两个蒙面人倒飞出去,砸在地上抽搐几下,再也没有了动静。   “死了?”后面两个追过来的蒙面人一下顿住,眼中闪过惊疑不定的神色,唯有那个用大刀的壮汉毫不停留,抓着大刀兜头砍下。   “去死吧小子!”壮汉眼中涌上嗜血的红光。 正文 第十章 之后   大刀还没落下,迫开的风吹起纪央一缕头发,像一个信号一样,纪央身体一扭,像把自己整个人甩了出去,刀锋在面前擦身而过。   刀势太猛,大汉不容易收住,身体被带着向前两步,刚刚站稳,纪央已经一拳打向他身子一侧。   “啪”的一声,纪央感觉自己这一拳就像打在厚厚的橡胶轮胎上,一股反震的力道顺着打中的地方传递过来,纪央心下有些骇然,在大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撤步回退。   “这个怪物,我那一拳力量有上千斤,他看上去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这算什么,魔鬼筋肉人吗?”   大汉转过身,再次提刀携千钧之势砍过来,一次次被纪央轻松闪过,仍旧不依不饶一刀接着一刀砍个不停。   很快纪央就发现,这个大汉大概本身就是天赋异禀,又练过硬气功,所以身体强度才能那么恐怖,但他的速度实在不怎么样,身体也不灵活,导致攻击只能大开大合直来直去,施展不出精妙的刀法。如果仅仅是这样,纪央自信让他砍一千刀也砍不到自己,只是自己也奈何不了他就是了,战斗很容易就陷入僵持状态。   “那么这场战斗的转机就在……”纪央的眼神向壮汉背后飘去,落在还活着的两个蒙面人身上,两人齐齐悚然一惊,就像被什么凶猛野兽盯上。   “快撤!”   “在我面前走得了吗?”纪央冷哼一声,屈指一弹,一道劲风直取大汉面门,“啪!”大汉伸出一只手挡下劲风,被他抓在掌心的赫然是一块碎银子,大汉心道不好,纪央已经绕过他,向那两个蒙面人抓去。   “住手!”大汉怒吼一声,轰隆隆地追过去,只是速度太慢,转眼之间已经被纪央拉开距离。   “你们两个,还想跑?”看着前面两个蒙面人不管不顾转身就逃,心中火起,脚下连踢,两块马车破碎的木块被他踢飞,正打在前面两人腘窝处,两人腿一软,脚步踉跄,速度一慢下来马上被纪央追上。   纪央伸手抓来,眼看二人就要落入纪央手中,蒙面人首领忽然回头,挥手一撒,一把“满天星”迎头盖面向着纪央打去。   距离太近,躲已经躲不开,纪央怒喝一声,挥手扫出去,双手连挥几乎成了一片影子,无数细小的暗器在他双手连拨之下通通打向一旁另一个蒙面人,随着惨叫声响起,纪央一把抓过满头满脸血的蒙面人,狠狠往墙上掼去。   红的白的在墙上溅开一朵鲜艳的血肉之花,纪央抹掉脸颊上一道血痕,他一时仓促当然挡不住那么多暗器,被伤到好几处,所幸都是皮外之伤,不影响战斗。   “哈哈哈哈,你死定了,你死定了!”趁着这一瞬间远远逃开的蒙面人首领疯狂大叫着。   “暗器上喂毒了……”纪央想也不想,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瓶,拔掉塞子把里面两颗雪白的丹药倒入口中,一把把瓶子扔掉。   “想要我死?先杀掉你!”   “吼!”   后方的壮汉这时已经赶过来,一声愤怒的吼叫伴随着刀锋再次席卷而来。   “真是没完没了!”再次闪身躲过攻击,纪央眼中闪过不耐,右臂一抖,一枚圆筒状金属物已经握在手中,直接抬起对准壮汉扣动扳机。   “嗤嗤嗤!”一时间一蓬数十根细如牛毛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细针射出,尽数打在大汉手臂上。   “哼,躲得挺快!”纪央冷笑着把圆筒丢开,“不过也没有用,这些乌毫针上淬的毒是用二十七种毒物炼制的,可不是刚刚那种半吊子的毒可以比的,没有独门的解药你死定了!”   极品暗器乌毫针,解毒圣药玉莲丹,刀枪不入的冰蚕丝手套,这些全部都是纪央用强大的财力在这一段时间里弄来的,在自身做着努力提升的同时,用各种外物变相增强自身实力,保护自身安全,是他多年出生入死一直贯彻的宗旨,不论何时何地都尽量做好充足准备,这样谨慎的态度已经无数次救过他的性命。   这时纪央已经抛下壮汉,纵身向蒙面人首领冲去,他的速度飞快,几下赶上又逃出一段距离的蒙面人首领。蒙面人首领心知逃不掉,一咬牙,转身提剑就要拼命。   迎接他的是“啪”的一拳打在剑面上,巨大的力道带着打在他身上,只听一阵“咔嚓”声,也不知被打中的地方断了几根骨头,蒙面人首领“噗”的吐出一口鲜血,神态萎靡地软倒在地。   忽听身后一声野兽受伤一般的厉嗥,纪央回头,只见先前受伤中毒的壮汉,一支胳膊齐根而断,另一只手握着长刀,双目血红,竟也不管伤口还在往外飙血,又一次疯狂地冲过来。   他居然自己生生把自己中毒的那只胳膊砍去!   “壮士断臂,好勇气!”纪央赞叹一声,眼中也不由有几分惋惜,“为了表示对你的尊重,我会用全力杀死你!”   “来啊!我要撕碎你!”   壮汉斜斜砍下一刀,纪央矮身躲过,脚步若穿花蝶舞,不知怎的竟到了壮汉背后,紧接着攒起拳头,一拳打在壮汉后脑勺上。   一击之后,立即后退。   壮汉“扑”的一声趴倒在地上,双眼暴突,已然气绝。   “这!”不远处半死不活坐在地上的蒙面人首领已经看呆了,他没想到明明之前还威猛无比的壮汉下一刻就挂掉了,看向正缓缓向他走来的青年更像是在看一个魔鬼。   “不要再试图反抗,你知道差距的。”   “没想到你会这么强,”蒙面人首领一把扯下面纱,露出下面一张有些木讷的脸,此时这木讷脸上涌上一丝苦笑,“所有人都小瞧了你。”   “少废话,说,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首领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从手法上看,你们不像是专业的杀手,也不像是江湖野客,更像是私家养着的,或者干脆是培养出来的手下。”纪央面无表情地道,“所以,你们是宋野派来的吧。”   首领苦涩地道:“这都让你猜出来了,真不简单。要杀要……”   “不,”纪央脸上忽然泛起一丝冷酷的微笑,“不是他派来的,是青兰雪对吧!”   首领瞳孔微缩,抬头道:“你……”话尚未说出口,一道寒光闪过,他的脑袋已经高高飞起。   “果然是青兰雪吗?”纪央丢下刚刚捡起的武器,口中喃喃着走上前搜尸。   虽然蒙面人首领自以为表现的很好,能够骗过去纪央,把罪责嫁祸到宋野身上,但精通审讯手段和心理学的纪央还是发现了他微表情的不正常反应,再加上话题一直是他引导的,突然发问让他反应不及,身体本能做出真实回答,虽然他反应很快还企图掩饰,可惜已经让纪央知道了真相。   当然,不排除有通过看似下意识反应实际欺骗他的可能,但这种可能性太低,如果真有那种能控制自己本能反应反过来欺骗别人的人,纪央自认输得不冤。   几具尸体搜了个遍,一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看来也是怕暴露了身份,所有人都没有携带什么与任务无关的东西。   “可惜,这次恐怕实力会曝光了,虽然会震慑住一些图谋不轨的小人,但也会让另一些人更加谨慎,动起手来更加致命!不,或许不会暴露实力也不一定,只要……”纪央回身向马车走去,心中已经闪过一些想法。   从马车残骸中摸出放血参的玉匣,纪央目光再次扫过一地狼藉,一声叹息,纵身离去。   摸回自己家中,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下人,而是直接去见了自己的父亲。   睡得朦朦胧胧被叫醒的纪天河突然看到自己儿子一身血迹斑斑的样子顿时吓了一大跳,张口就要大喊,却被纪央一把堵住,大略地向他说了自己刚刚的经历。   听完纪央的叙述,纪天河也冷静下来,老谋深算的他几乎是立刻想到了跟纪央一样的问题,并且接着就想到应对方法,跟着毫不拖泥带水地行动起来。   是夜,罗浮城官衙半夜有人擂鼓报官,一干值夜班刚刚轮换下来的衙役刚刚进入梦乡就被叫醒,一个个睡眼惺忪地站在公堂上,就这样他们还不敢有什么不满,因为公堂下面站着的是鼎鼎有名的大富豪大善人大财主纪天河。   家中宴会办完没一个时辰,刚睡着没多久的徐会从也匆匆赶来,一看下面的人也无奈了,反正左右没有外人,他也就不摆那官架子,直接走下来像平常老朋友的口吻问道:“你这深更半夜的,又怎么了?”   纪天河见徐会从走到身前,脸一皱,嘴一撇,顺势就要跪倒哭诉,徐会从一看这还了得,连忙伸手扶住纪天河,心说你这是跟我来哪一出啊,纪天河当然不可能是真跪,一见徐会从扶住他,当即借坡下驴抓着徐会从的袖子就开始哭诉。徐会从一听纪天河说的,当场吓了一大跳,纪家大少爷在罗浮城遭刺杀,还闹出五条人命来,这还了得!一向治安颇好的罗浮城都多少年没出过这样的大事了,徐会从大袖一挥,哗啦哗啦一大批捕快星夜出动赶去勘察现场,为了怕那群杀手还有同党趁夜出城,连城门都封锁戒严了。   那边几乎全城的捕快都因徐会从一句话而忙活着,这边徐会从还得请纪天河看座喝茶压惊讲述事情经过。在他徐会从的地盘上行凶杀人也就算了,纪央可是刚从他的宴会出来,在回家的路上就遭刺杀,那可是双重打脸,打了左边打右边,偏偏他现在还不能发火,没看旁边纪天河摆臭脸摆得比他还理直气壮?一想也是,毕竟人家儿子刚刚差点遇险,死里逃生惊吓不轻,他这个当爹的脸色不好看也是应该的。所以徐会从只能陪着安慰,心里边那个憋屈就别说了。   不一会儿从纪天河那里东一句西一句连贯不连贯地拼凑起完整过程,当然,只是徐会从自己以为的实情:纪央从徐会从家宴会上回来,半路上遭遇刺杀,幸而纪天河因上次纪央被袭击事件而早有防备,派高手在身边保护纪央,虽各有死伤,但最终能够反杀死杀手,救回纪央。纪央受到惊吓在家中休息,纪天河这个父亲就急匆匆气冲冲地跑徐会从这报官来了。   事后纪央曾问纪天河两边各有损伤虽然听起来更真实一些,可实际上己方是没有死人的,为什么他要添上这一句呢?纪天河眨眨眼神秘地说:“谁说没有损伤的,我对徐会从说的可大部分都是实话。”纪央这才明白,原来从自己上一次遇袭之后纪天河真的在他身边安排了人保护,只是在这之前就被对方先杀掉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