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绑架   初升的朝阳,透过薄云散发着柔和光芒,潜逃进来的一缕光线,恰好斜照在面容姣好的女子脸庞上。   兴许是被光线刺激到,蓦地,张开惺忪眸光,朦胧间感觉哪里不对劲。   想要用力动弹,亦发现一切皆徒劳。   整个人被人用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捆绑着,嘴上堵着一块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破布,散发着让人作呕的霉味。手腕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她捏了捏手心,黏糊糊的,娇嫩的皮肤根本受不了这粗粝的麻绳,应该是磨破皮了,看来捆绑的很是结实,   尖锐的开门声响起,强烈的光芒从外面射进来。她微微眯上眼睛,领头的那个额前挑染着一撮黄毛,尖嘴猴腮,让人乍一眼看去就觉得极不舒服。   看到许长安醒了,他眯起眼睛笑了笑:“呦呵,醒的还挺快,你们把那个女人也带上来。”   许长安下意识往那些人走的地方看去,没一会儿,瞳孔却剧烈地紧缩。被面目可憎的小喽喽强硬拉拽着的女人,披头散发的样子有些狼狈,可是即便是她化成灰,许长安也能一眼认出来——沈菁秋,她丈夫的情妇。   这个场景实在是有些戏剧性,上次两个人的见面还是在家里的卧室,她和秦逸在床上翻云覆雨,而她许长安,却只是站在一边冷眼看着两个人的活春宫。没想到第二次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沈菁秋看到许长安也是一愣,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她就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秦家家大业大,俗话说树大招风,难免引得一些三教九流的人都想着分一杯羹。绑架这个行为,虽说不上道,而且危险性极大,但是要是操作的好也算是一本万利。   在这种地方,被杀了都是好的,最让她们恐惧的就是人品更加恶劣一些的绑匪,一想到那样的结局,沈菁秋就觉得浑身汗毛倒竖,忙指着许长安的方向,尖利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回响。   “她才是秦逸的老婆,你们绑错人了。”   许长安冷笑了一声:“沈小姐不是一直很想要秦夫人这个位置,怎么这个时候反而不要了?”   沈菁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和许长安就见过一次面,当时只觉得这个女人软弱。可是现在的许长安,更像是一只磨亮了爪子的猫,时时刻刻准备着上来挠她一下。   小黄毛分别踢了两人一脚,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女人就是麻烦。”   铁皮棚被逐渐爬高的太阳,火辣辣烧烤着,屋内的人儿快要透不过气来。就在这时,一记刹车声在门外响起,屋里的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许长安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着,门前先出现了一道拉长的影子。   深灰色的大衣,一张俊朗的脸似乎镀上了一层冰霜。左手提着一个硕大的箱子,大手泛着狰狞的白。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瞧自己一眼,心头涌起的暖意,瞬间被冷却,足以把身心都凝固住。   “放人!”秦逸一把打开手中的保险箱,里面的钱撒了一地。   小黄毛踹了边上一个小平头一脚:“还不快点去捡起来。”说完,眼睛滴溜一转,笑吟吟地看着秦逸,“秦家果然有钱,两个人五百万还真是要少了。”   “你想怎么样?”秦逸几乎是咬牙切齿。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得寸进尺,要是被自己抓到,肯定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样吧。”小黄毛看着那个小平头把钱给捡回来了,转身坐到了一张破旧的椅子上,一双脚晃啊晃的,“这两个人,你选一个。”   秦逸脸刷的就白了。   沈菁秋听到小黄毛这么说,连忙转头看向秦逸,声音柔绵绵,梨花带雨,“逸,救我!”   许长安神情黯然,微咬干涸唇瓣。看着小三当着自己的面,跟深爱的丈夫温存撒娇,如同一把钝刀在她的心口拉扯研磨。许长安把眸光抽回来,不再看秦逸一眼。   明显的,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有半分喜悦。   偏偏沈菁秋还带着哭腔,叫着他的名字。   无名的肝火烧灼得他心肺都疼了,“我选她。”   骨节分明的手指向盈盈望向他的沈菁秋。   许长安眼中的光芒已经完全熄灭了,心痛得几乎丧失了意识。   沈菁秋生怕秦逸反悔,咬着嘴唇柔柔地叫了一声:“逸。”   秦逸却未曾回她一个眼神,只是回头,一字一顿地说:“放人。”说话时,目光却始终看向许长安,那两个字,也不知道是说给他自己听,还是说给许长安听的。   获救的沈菁秋冷眸轻瞥,落在许长安身上,眼中带着胜利者对失败者的不屑。娇小的身躯窝在秦逸怀中,小手轻捶男人胸膛。   许长安茫然无神的目光对上涟漪着得意兴味的视线,沈菁秋向来刻薄的红唇一启,即便是无声的挑衅,那三个字她却也看的分明。   “我赢了。”   看着那两个人相携出了门,身为正室的自己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皲裂唇瓣勾起一丝苦涩弧度,双眸无神地看着天花板。那里有一只蜘蛛正在结网,来来去去,穿梭不停。   她觉得自己就是那一只蜘蛛,被困在经年织就的一张网里,做着爱情的美梦。现在梦碎了,自己也应该醒了。    正文 第二章 初见   “这女人是不是疯了?”小平头看到许长安的反应,有些紧张地说。   小黄毛摸了摸下巴,打量了一下许长安。   衣服有些凌乱的许长安,浑身上下都透着股禁欲的诱惑,让他忍不住想狠狠欺压上去,让她在自己的身下求饶。   “兄弟们排队,这娘儿们先归我。”说着,就开始解自己的腰带。许长安冷冷地看着那个小黄毛,在他上来亲吻自己时,一个偏头,咬住了小黄毛的耳朵。   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声,许长安吐出了口中的软肉,然后看着在场的人:“你们谁还敢上来?”   小黄毛捂着自己的耳朵,恼羞成怒,手高高扬起,刚想打下去,就听见一阵剧烈的爆破声,大门轰然倒下。   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前,一张刀削斧刻的脸,由于背对着光线,显得极其诡异,亦让他浑身散发着的阴冷气息愈发凝重,涔薄的唇抿出一道冷硬的线。   眉梢微微上挑,嘴角勾出一个兴味不明的弧度。   还没等绑匪给反应过来,就被来者打的落花流水。   见自己众多手下都成为对方手下败将,为首的小黄毛连连往后退几步,想要佯装镇定,未料到说话的声音已经把内心惶恐给暴露无遗。   邵晋桓半眯墨黑眼眸,端睨着犹如受惊鸷鸟的众绑匪,线条分明的唇瓣,往上勾起冷弧,“滚。”   得到逃命指令的绑匪哪里敢多呆半秒钟,各自逃窜。   脸色惨白的许长安,戒备地紧盯着身材挺拔的邵晋桓,下意识往后倒退几步,伸手在身后稍微摸索,果然,碰触到一根布满灰尘的木棍,许长安想都没有想,就直接拎紧在手掌心之中。   柔顺的乌黑长发,精致的五官,姣好的高挑身材……   “你在看什么?”捕捉到对方幽深视线,许长安下意识地伸手环胸自我保护。   邵晋桓倒也没有饶有趣味的看着许长安狼狈下去,转过脸去,眯缝着视线,瞧了瞧所在环境,浓密眉头微拧。   许长安随即快速的搜索着能够逃生路线,要知道眼前的男人,身上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威慑感,她可不想刚出狼窝,又落入虎穴之中。   然而,抬眸,她全身血液都凝固住,杵在原地。   眼前的男子倒是一点都不懂得收敛心里的色心,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脱下身上裁剪适宜的外套!   面对眼前怔住的女子,邵晋桓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冷不丁的把手头还泛着体温气息的外套,套在许长安的肩膀上,平静说道,“不想走了?”   慢半拍的许长安,一时不解对方用意何在,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坐上对方的炫色座驾,往灯红酒绿的城市中心飞驰而去。   ……   另外一端。   沈菁秋捂着脸跟在秦逸的身后,坐上停靠在外面的座驾。秦逸刚刚把自己从那个地方带出来后,他的表情就一直不对。她一路上都惴惴不安,两只手紧紧缠在一块。   刚一侧脸,想要娇嗔,就听见“啪”的一声。沈菁秋后知后觉,看着秦逸有些阴森的表情才感到了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逸。”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叫秦逸的名字。   “沈菁秋,你真是好样的。”说完,直接掏出了怀中的手机,几下拨通了电话:“小吴,人接到了吗?”   “没有。”电话那头传来了小吴有些紧张的声音,“不过先生放心,我们肯定……”话没说完,就听见那头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响声,再打过去就只剩下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沈菁秋看着那个手机被抛出车窗外,四分五裂,下意识的往旁边挪挪翘臀,两眼布满惊恐。往日对着自己柔情蜜意温和的秦逸,现在却如同地狱上来的罗刹,她突然有一种面对死亡的恐惧,想往闪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秦逸的手紧紧地掐着她的脖子,那双眼中倒映出她涨得通红的脸。然后她听见了秦逸冰冷无情的声音:“她在哪儿?”   “什么她在哪儿?我不知道……”沈菁秋有些语无伦次,即便是落在歹徒的手中,她都不像现在这样恐惧过。   秦逸的脸上勾出一个诡异的笑:“沈菁秋,你信不信,只要我这么一用力,你就……”   “逸,逸!”沈菁秋抱住秦逸的手臂,安全带把她的身体和座垫禁锢在一起,现在的她,就像是一条缺水的鱼,瞪着一双翻白的眼,“我真的不知道。”   话音刚落,脖子上一松,沈菁秋瘫软在椅子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着。秦逸冷冷地看着她的狼狈,猛地倾过身,解开了沈菁秋身上的安全带。沈菁秋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推出了车。   兰博基尼绝尘而去,骤然一阵风刮过。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只觉得,彻头彻脸的冷。    正文 第三章 放开我,不然报警了   翌日,清晨六点半。   生物钟照常发出警钟,许长安像往常一样正想要翻身下床,却发觉藕臂被沉重物体牢牢压住,依稀还嗅闻到一股足以让人沉溺当中的体香味道。   透过惺忪视线,明显看到柔软被单搭起小帐篷……   许长安蹙了蹙眉头,缓缓转过小脑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好看俊颜,她眨巴乌黑大眼睛,下一秒钟,裹紧被单蓦地抽手往另一侧弹开。   昨晚……   许长安的脸色刷白一片,对于眼前的一幕,不敢置信。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除了秦逸之后,还会跟旁人同床共枕,更要命的是,对方还是陌生男子!   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救命恩人”。   许长安不愿多想,连忙低头看了眼衣物,瞧见身上穿的并非是自己物品时,小心脏突兀跳动,乘着对方还在睡梦中,正想就此偷偷溜走。   邵晋桓醒了,慵懒的声线中夹带着一丝趣味,“怎么,做了坏事就想逃?”   毫无预警的嗓音让许长安全身紧绷,本能意识告诉她,对方明显的要讹诈自己。   “我先欠着,回去再给你钱。”许长安不想跟对方继续周旋下去,正想翻身下床。   蓦地被高大健硕的身躯给强行压住,许长安惶然的眸光对视上那双墨黑视线,任凭怎么挣扎,都逃离不开对方的禁锢。   “放开我,不然我叫警察了。”瞧见对方竟然衣不遮体,下身只穿个被某物支撑起帐篷的三角内内。   许长安的两颊上腾起两朵红晕,不过清冽视线中,却没有半点就此屈服的意味。   “怎么,你在害怕?”沙哑的声音,如同悦耳的低音琴,缕缕蛊人心智。   “诺,项链算是一夜情的馈赠品。”许长安暗忖对方兴许是为了钱财,片刻后,伸手解开身上唯一值钱的银质项链。   邵晋桓的眼底涟漪着笑意,大手箍紧小蛮腰,冷峻五官稍微得到缓和,在女子洁白耳畔边低语,“有心了。”   因了对方贴太近,许长安的身子一震,这一切全然被对方给敛入眼眸中。   带着种种不安感,愈发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就在惶惶不安之时,对方猛然抽身离开。   “下次再见。”身影淹没到浴室中,透过玻璃传来温厚男低音。   许长安压根不敢多想,也不愿意多逗留,稳住步伐后,走出酒店,却没有想到慌忙间忘记把搁在大床上的银质项链给带走。   ……   秦家大宅。   天空黑压压一片,沉闷的气息,压在心头让人透不过气来。   偌大的客厅内,了无声响,雕砌着兰花的白色瓷砖墙壁散发一缕冷彻入骨的苍凉感。   “少奶奶……”瞧见回来的许长安来不及换掉鞋子,兰姨连忙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搁在许长安的面前,好让她换下,要知道家里的老太太可是规矩的很,稍有不慎,就会挑起对方的神经,想必又会惹来一番不必要的数落。   “我自己来就好。”许长安稍微把脚给缩了回去,怎奈,话音刚落,“砰”的一声,抬眼望去,便瞥见雍容华贵的秦家老太太,把身旁的香炉子给打翻在地。   兰姨见势不敢多耽搁,连忙弯腰上前去收拾。   许长安知道秦夫人是迁怒,以前的她被所谓的爱情蒙蔽了眼睛,可是今日的事情,才让她真正地知道了秦家人情的冷漠。无心上去触霉头,许长安径直朝着楼上走去。   屋内的气氛逐渐被掩上一层寒冰,压抑到想要逃离。屋内只剩下许长安的脚步声。   涂有鲜红丹寇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白色香烟,嫣红唇瓣在张合间,朝着天花板吐出一圈蛊惑烟雾。   婀娜娇躯斜靠在沙发上,两眸惺忪,眼底却勾勒着一丝哂笑。   “哟,彻夜未归,该不是找野男人去了吧?”秦语瞧了眼脸色淡然的许长安,心头就莫名的窜起腾腾怒火,冷不丁的把手中香烟给掐灭了,顺势挨近了秦母,说道,“妈您别生气。这女人除了哥还有谁会要她。先不说一点作用都没有,还整天一副苦瓜脸,就是带出去参加宴会都不够格。您说说,谁想整天对着那么一张脸啊。”   “哼,扫把星。”秦母冷淡的声音,全然跟许长安给撇清了关系,“能不气嘛?占着茅坑不拉屎,这么多年,连个蛋都没下。昨儿王夫人还和我说了,要不是你哥结婚了,就想把王小姐嫁给你哥,那王家家大业大,况且就算小门小户,也比政治犯的女儿要强。”   “太太,香炉先撤下去?”兰姨看见形势不对,连忙端起打翻的香炉,柔和的说道。她知道许长安在这个家中的处境,心中总是有几分不忍。   “扔到垃圾桶里去,我家可不用缺了胳膊缺了腿的玩意,哦,对了,还有破鞋。”秦母狠狠瞪了兰姨一眼,话从嘴里蹦出来,显然是若有所指。    正文 第四章 占着坑不下蛋   许长安站住了脚步,头上就像是被人倒下一盆清凉冷水,刺激着每根神经。美目中厉光一闪,如果说她也就算了,可是这对母女竟然扯上了自己的父亲。别说父亲从小都对自己疼爱有加,就算父亲再怎么不好,她也不允许别人用那样的语气说他。   “秦夫人,”秦母看着许长安慢慢转过头,目光冰冷。   她不甘心被许长安的气势压下,梗着脖子:“哼,说你两句就蹬鼻子上脸了?”   “这些粗俗的话要是被人家听到,你说别人会怎么说你?还有,这秦家,我许长安,不稀罕。既然你那么不喜欢我,还不如让你儿子高抬贵手放过我,我许长安感激不尽。”   “你,你!”秦母抚着自己的心口,涂着鲜红色指甲油的手颤颤巍巍地指着许长安。可她完全没有回头,径直上了楼。   秦家母女还在絮絮叨叨地说话,活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秦逸鞋子都没换,直接走了进来:“妈,长安回来了吗?”   “好儿子,妈快被你的好媳妇气死。”秦母的声音柔了半分,说话的时候,还不忘伸手抹了抹眼角。   “能不气嘛?占着茅坑不拉屎连个蛋都没。”一旁的秦语不忘添油加醋,乌黑眼眸,转溜挺快。   “你们的意思是,长安回来了?”   秦逸眼睛一亮,不理会两个人的抱怨,朝着楼上快步走去。   浴室中传来洗澡的声音,透过毛玻璃,美妙的胴体在玻璃后面半隐半现。之前是因为秦逸想要增加情趣,可却没想到,这个玻璃的用处,自己一次也没有用上。   看着里面那个曼妙的身影,他的目光沉了沉,可想到了两人现在几乎是相敬如“冰”的态度,原本有些炙热了的目光瞬间就冰冷了下来。   秦逸脑中如走马灯一般,闪过许多两人相遇相知的场景,可到了最后,却只剩下了在仓库中的时候,许长安绝望的眼神。他的心一紧,只觉得一阵说不出来的压抑。   许长安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就看见呆坐在床上的秦逸。之前的那一幕又袭上了她的脑海,当时那种抽丝剥茧的疼痛,让她一瞬间冷了眼神:“你怎么在这里?”   现在,这个男人不是应该陪在沈菁秋身边温言细语,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你昨晚去哪了?”秦逸看着许长安疏离的目光,心下一凉,冷然的声音从涔薄唇瓣里挤出来,上前一步,拽住她手臂的大手用力,很快就勒出红痕。   许长安慢慢挣开了他的手,一双眼睛不甘示弱地看着他:“你还会管我?”五个字中透着的,却是浓浓的嘲讽。   秦逸整个人如遭雷劈,“嗡嗡。”一记手机震动声,响起。   秦逸低头看了眼屏幕,原想直接挂掉,瞧了眼许长安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他蓦地按下通话键。   “逸,我怀孕了。”嘤嘤哭泣声中杂着一丝无助感,嘴里的话倒是字字清晰。   “……”秦逸蹙了下浓密眉毛,余光瞥了眼许长安,不耐烦的应道,“怀了就生。”   说完还没等沈菁秋开口,就挂断电话。   许长安的脸色刷泛着白,尽管刚刚之前已经看透了这个男人的面目,但是这一刻足以让她刻骨铭心,五脏六腑排山倒海,她的指尖活生生掐入自己手掌心。   秦逸却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反而是手腕稍微用力,就把许长安给推到墙壁上。   “说,昨晚跟谁在一块。”   字字诛心。   “男人。”迎上幽森视线,面无表情。   “跟男人在一块。”再次重复口中的话,却没有想到话音刚落下,猩红着眼眸的男人,就像是着了魔一样。   伸手掐住她的脖颈!   失去呼吸自由的许长安,脸色微微苍白,干涸的唇瓣快要裂开来。   “好,真好。”秦逸凝视着她,声音低沉,瞳孔冷缩。   许长安仰着脸,闭上眼眸。两眼迷离,视线中焦距涣散,原以为自己就快要死去的时候,秦逸徒然放开她。   失去重心的许长安脚底一个不稳,直接重重的摔倒在地。   秦逸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大步往屋外走去。   等听到“啪”的用力砸车门声,两行清泪顺着娇容滑落到地板上,许长安伸手揉了揉快要裂开的骨头,目光却是清冽森冷。   ……   “许大夫,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同科室的小护士看着许长安脸色苍白精神有些恍惚,连忙关切问道。   许长安垂下眼眸,眼中划过一丝柔柔苦涩笑意。   正要转身往自己的科室走去,身后妇产科室内传来一记对话声。   “逸,医生说孩子已经两个月了,应该就是上次我们在山顶温泉的时候……”甜腻的声音让许长安浑身一震,她下意识把自己隐在廊柱后面。   不消片刻,就瞅见孕味十足的沈菁秋跟在秦逸的身后,从科室内走了出来,借着柔和亮光,恰好瞧见沈菁秋妆容精致的脸上是甜美的微笑。   许长安蓦地想到秦逸那句:“怀了就生。”   淡玫瑰色的唇上抿出一道无奈的苦笑,看着自己的丈夫跟旁人有了小孩,许长安下意识的伸手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肚皮上,心头就像是被人紧紧揪住,疼痛的厉害。   不愿再在此地久留,她脚步轻浮的往走廊另一侧的洗手间走去。    正文 第五章 针锋相对   掬起一捧水狠狠泼到脸上,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明明是二十多岁的人,可她怎么觉得自己变得那么沧桑?   “呦,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啊,不下蛋的母鸡。”沈菁秋尖锐的声音让卫生间其他的人纷纷侧目。   刹那间,众多视线往许长安身上搁去,毫无疑问,她成为了全场瞩目焦点。   许长安蹙了蹙眉头,不想理会这个女人。刚想出门,手腕却被人攥住了,尖利的指甲几乎戳进了她的肉里。   “你看你,每天一张死人脸,难怪逸不喜欢你。”沈菁秋摸了摸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嘴角微微一勾,“你不知道逸对我多么疼爱,哦,我都忘了告诉你了。我已经怀了逸的孩子,不像某些人,多少年了,连点动静都没有。”   许长安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却是一脸淡然,“那又怎么样,只要我一天不离婚,你就还是小三,你肚子里的孩子,永远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许长安甩开沈菁秋的手,白皙的手腕上果然多了几道抓痕。   她拿袖子掩了掩,推门,就看见秦逸站在门口,双目幽深地看着她。   一瞬间,精神似乎有些抽离。她攥了攥拳头,那么多年,自己就是在这样的眼神中沉浮,直到现在,近乎溺毙。   “你……”秦逸刚开口,怀中就多了一个绵软的身体。沈菁秋倚靠在秦逸的怀里,一脸委屈地看着许长安:“姐姐,我只是想和你分享这个好消息。我以为你那么爱逸,知道我有了逸的孩子肯定也会为我们高兴的,却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   秦逸低头,就看见沈菁秋一脸泫然若泣的表情。心底浮起一丝不耐烦,正想要推开怀里女子,却看见许长安一脸淡漠:“如果你们没事,我就先去工作了。”   无名之火焚烧着秦逸的理智,他不怒反笑,一把搂住了沈菁秋纤弱的腰肢,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抬眼轻蔑地看着许长安:“以后菁秋就由你来照顾吧,许医生。”   由你来照顾。   这五个字就像是无底漩涡,一下子把许长安内心最后一缕留恋给淹没掉。   “我是脑科的。”看着眼前刺目的场景,许长安冷冷甩下一句话,明显可以感受到秦逸的脸色铁青一片。   一瞬间的沉默,来电声打破了这暂时的平静。许长安接过电话,脸色突变。再顾不得眼前的两人,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两人的面前,   “逸,你看那个女人真不识趣。”沈菁秋柔柔地说,冷不防却被秦逸一把推开。她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又叫了一声:“逸”。   “滚。”秦逸一把推开攀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一脸嫌恶,涔薄唇瓣蹦出一个单字,墨黑眼眸暗涌着隐隐怒火。   ……   自从爸妈去世之后,许可的病情似乎也恶化了。许长安浑身疲惫地走出了许可的病房门,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忍不住蹲了下来,有些绝望地用手捂住了脸。   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繁杂的思绪,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原本不想接,但在响第二次后,便接通电话。   “好久不见。”邪魅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接着,音调一变,倒透出了几分调侃,“怎么,我救了你,你一句谢谢都不说,现在还把你的救命恩人给忘了?”   许长安脑中闪过几个片段,一张顾盼神飞的脸映入她的脑海:“是你。”   “你这小女人还真是没诚意。”那头的人似乎有些不满,“我可是救了你一命,怎么说也要请我吃顿饭吧?”   许长安犹豫了一下,尽管秦逸和自己连相敬如宾都算不上,但自己也算是一个有夫之妇,这样和一个陌生男人吃饭若是被别人知道,传到秦家老太太耳朵里也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到那时,自己原本就算不上好听的名声估计又要染了墨。正想要拒绝,电话那头又传来低沉声音。   “怎么,你不愿意?”男人追问了一句,语气中有不容抗拒的震慑力。   她的脑中闪过秦逸和沈菁秋相携的场面,也不知哪里来的气血上涌,几乎想都不想:“好。”   得到她肯定的说辞后,对方便直接挂断电话。许长安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声音,只觉得心脏兀地咚咚跳跃。    正文 第六章 利用   休闲屋。   舒缓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门前的风铃响起了清脆的声音,穿着包臀艳丽吊带裙,妆容精致的女孩儿走了进来。   秦语刚进门就看见沈菁秋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一杯温醇的牛奶。   “你什么时候改喝牛奶了?”秦语放下包,朝着服务员打了个手势,“一杯麝香猫。”   秦语和沈菁秋是大学室友,或者是物以类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好的不行。   “小语,你能帮我一个忙吗?”似乎是犹豫了很久,沈菁秋轻咬着下唇,抬头看着秦语。   “我们两个什么关系,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沈菁秋的眼中滑过一丝不屑,这个女人还是这么没脑子。也不枉自己和她结交这么多年,事事都顺着她。   “陪我去打胎。”沈菁秋飞快地说,可是还是被秦语给听清了。   “什么,是谁的?”刚问出来,她就掩住了自己的嘴巴,“你一直和我哥在一起,难不成,是我哥的?”她晃了晃头,“不对不对,要是是我哥的,你开心还来不及,干嘛要把孩子给打掉,你不知道我妈想孩子都想疯了。”   沈菁秋把许长安在医院卫生间的话添油加醋重复了一遍,然后捂着自己的嘴巴,哽咽声从指间的空隙中传了出来:“这孩子出生名不正言不顺,我怎么舍得让他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受人诟病?”   “你别激动。”向来脾气火爆的秦语连忙安慰她,“这件事情你别想多了,那女人肯定是嫉妒,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你放心,我妈会给你做主的。”   ……   灯光闪烁,强劲的音乐震撼着心脏。舞池里男男女女摇摆着身体,享受着夜晚的迷醉。   林静静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许长安趴在吧台上,面前一杯血红的血腥玛丽。她上前两步,抢过了许长安面前的酒:“你不是从来不来这个地方的吗?还喝这么色烈的酒?”   许长安的手在空中虚晃了两下,抬起头,借着吧台的光,林静静看见她白皙的小脸微醺,明显是有些醉了:“把酒给我,我难受。”她捂着自己的心口,一张小脸皱在了一起。   “喝喝喝,喝死你算了。”林静静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几滴酒液洒出来溅到了许长安的手上,她浑然不觉,又拿过酒一仰头灌了进去。   林静静看的心疼,许长安这样一想就能想出来,肯定是因为秦逸那个渣男,这么多年一直折磨安安,他都不嫌累?   “这位美丽的小姐,能一支允许我请你跳舞吗?”面前伸过一只关节分明的手,林静静抬头,就看见一个长着一双桃花眼的男人冲着她笑。她脑子一昏,扯了扯许长安:“长安,我们跳舞去吧。”   许长安扬了扬手,又趴回了桌上。   “你不去我去了哦,很快就回来,你不要乱跑。”林静静有些不放心,可是看着面前长相极品的男人,又抵挡不住诱惑,对酒保交代了几句,跟着男人进了舞池。   许长安不知道自己趴了多久,那几杯酒灌下去,胃里翻江倒海难受的不行。看着眼花缭乱的舞池,她的脑袋就像是快要被裂开,整个身子都晕晕然,摇了摇脑袋,踉踉跄跄往楼上客房走去。   VIP专属客房,房门紧闭,屋内的人慵懒的斜靠在沙发上,单手摇晃着高脚酒杯,杯内的血腥色液体,丝丝流淌,冷峻的五官在柔和灯光的折射下,愈发刚毅,涔薄唇瓣刚抿一口酒,就听见门那边滴滴两声,确认失败。幽森视线冷凝,自己可没让什么小嫩模过来共度良宵,心想,肯定是曲溪那臭小子,自作主张了。   正要起身拨打曲溪的电话,门那边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夹杂着女人熏醉的声音:“静静,开门。”   他饶有兴味挑了挑眉,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长腿一迈,打开门,果然看见了那个女人。   许长安两颊腾起红晕,歪着头,两眼迷离看着眼前的男人,高高的个子,冷峻的五官,她嘿嘿笑了两声,手指点了点男人的脸颊:“秦逸,你怎么在这里啊?”   说完,又露出了委屈的神情:“秦逸,我在这里你会不会生气啊?为什么不理我?”说完,直直栽到了邵晋恒的怀中。   邵晋恒下意识接住了许长安,绵软的身子让他心头莫名一颤。他反手带上门,把醉得不省人事的女人扔到了床上。    正文 第七章 是谁,自动送上门?   许长安挣扎着起身,迎面覆上了一具温热的身体,她猝不及防躺了回去,一双迷糊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上方的男人:“逸,你今天怎么不一样了?”因着许长安的那个称谓,邵晋恒刚晃神,许长安微微仰起头,温软的唇瓣便贴上了自己的嘴唇,一触即放,那小女人吃吃地笑着:“甜的,我亲到你了哦。”   这个女人实在是胆大,墨黑视线盯着她的小脸看,视线不由的上下打量起来,啧啧,曲线还真美妙,正想惩罚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却看见她干呕了几声。大手一勾,正想把醉醺醺的许长安扔到卫生间去,就看见她一偏头,自己胸前一热,一阵专属于呕吐物的味道弥漫在房间里。   邵晋恒脸色铁青一片,手一松,许长安直接给掉到地板上!   第二天。   清晨的微风送来几丝微凉的味道,几缕阳光透过缝隙溜进厚重的帘子里,照到了一张嫩白的脸上。   一双白皙的藕臂从被子里伸出,扯了扯被角,温和安静的睡颜笼上一层薄薄的金光,嘴角半含着笑意。   蓦然,那张小脸皱了皱,缓缓张开惺忪的睡眼。不熟悉的环境让她心里一惊,忙掀开了被子。还好穿着衣服。不对,这不是昨天的衣服,而是一件酒店的浴袍。许长安从床上腾地坐起来,拢了拢浴袍,心中还是抱着些希望,说不定是静静给自己换上去的。   浴室的水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扭头看去,浴室的毛玻璃隐现出男人高大健壮的身体,她心如擂鼓,几乎想夺门而出。那男人已经走了出来,上半身还滴着水,下半身堪堪只围着一条毛巾。   许长安整个人怔在了原地,男人头发上一滴水珠顺着胸肌中间那一道浅浅的沟慢慢滑入了毛巾遮盖的地方,她咽了下口水,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忙低下了头。顺便又拢了拢浴袍:“你,你昨天晚上……”   遏制不住的笑声从男人的口中迸发出来,她涨红着脸抬起头,就看见男人放大的脸。低沉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边:“我对平胸的女人没有兴趣。”   许长安觉得自己的脸更红了,小手紧紧地攥着拳头。眸光一转,上下端倪一眼邵晋桓,最后视线停留在男人身上某一地方。细微的变化即便是她一双肉眼却也看得分明。任何一个女人被一个不熟悉的男人幻想,总是会有些不自在。   她似恼非恼地瞪了一眼邵晋恒,可那视线却根本没什么力度。在邵晋恒的眼中,只觉得许长安那双波光粼粼的眸子瞧着他,竟让他产生一种轻吻上去的冲动。   屋内的气息一下子下沉到如同寒冬腊月,下一瞬,邵晋桓往前跨步,直接把许长安给逼到角落上,冷峻的脸庞近在咫尺,燥热鼻息喷洒在许长安白皙如雪的娇嫩肌肤上,深邃眼眸幽森凛冽。   “满足不了你?”简约直白,一句话,便把气氛给燃烧到极致的暧昧。   作为已婚妇女,许长安自然明白“满足”蕴含着什么,两颊微微漾开两朵红晕,别过脸去,怎奈自己的双肩却被人给紧紧扣紧,动弹不得。   “要不要尝尝鲜?”双眸半眯,幽深视线如同无底深潭,让人瞅不出个所以然。   依稀可以感受到男人的结实身躯正往自己所在位置前倾,许长安连忙伸手抵在他胸膛,“无耻。”   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男人高大健壮,她磨了磨牙齿,不顾后果,张嘴就往对方手臂上撕咬。   下一秒,一缕血腥味道溢满整个口腔,许长安愣了愣,她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没有躲闪。   就在她晃神的空隙间,脚底发飘,被人打横抱起,失去重心的她,由于惯性作用,身子往对方怀里靠了靠,鼻尖恰好碰触到邵晋桓结实胸膛上,痛的她眼睛发酸。   “放开我,衣冠禽兽。”看着对方仪表堂堂,一副富家子弟模样,但是没有想到内心深处竟然暗藏龌龊。   “是谁,自动送上门?”看着女人低声咒骂,邵晋桓嘴角勾起一丝冷弧,目光却是深沉得如同一潭无波的死水。   “……”许长安的脑袋晕晕然,对于昨晚的事情早已忘掉七七八八,顿时语塞。   邵晋桓大手一松,怀里娇小女人一个不稳,骨碌跌在柔软的地毯上,摔得她小骨头都快要裂缝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高大的身子,直直压在自己身上。 身下的地毯尽管柔软,可相比起来还是有些粗粝。许长安愣愣地看着男人俊逸的容颜,脑子里冒出的竟是“以天为被,地为席。”   “女人,就得柔情似水。”他将身子往下压低,邪魅的声音,让许长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柔情或者蛮横,都与你无关,也用不着你来评头论足。”许长安也不怕对方图谋不轨,直接抨击。小手用力推了几下,男人健壮的身躯如铜墙铁壁,撼动不得。   “牙再尖,嘴再利,也改变不了你被家人嫌弃,甚至,被自己的丈夫放弃。”邵晋桓毫不留情地说出戳心的话,然后伸手扳正许长安的小脸,强迫她对视上自己灼热视线。   许长安眨巴着双黑如深夜的眼眸,撇过脸去,微抿的唇瓣中流露出一股倔强的神情。   “怎么,不反击了?”眸光略带心疼,转即,复蛊魅。   目光清冽的许长安,视线始终都逗留在窗外绿色盎然景色中。   邵晋桓深呼吸一口气,在许长安精致脸庞上轻啄一下,便翻身下床。   男人慢条斯理地穿好了衣服,关门的声音传来,许长安浑身一震,空气中只留下男人沐浴之后淡淡的香味,混着些许好闻的烟味,她揉了揉自己的脸,一行清泪划过脸庞,是啊,没了爱情,自己还有必要在婚姻坟墓里苦苦挣扎吗?   突然一阵敲门声。   她猛地抬起头,那个男人去而复返了?   “谁?”   “许小姐,您的衣服。”彬彬有礼的声音传来,她心里一顿,一种莫名的失落袭上心头。   ……    正文 第八章 屈辱   秦家大宅。   大清早,庭院的花草耷拉下来,奄奄一息模样。   许长安下意识的伸手裹紧衣服,深呼吸一口气,才换下拖鞋,往屋内走去。   秦语穿着一身枚红色的连衣裙,坐在秦母的身边,看着许长安过来,嘴角一撇:“呦,还知道回来啊。”   秦母冷着一张脸,这个媳妇儿她原本就看不惯,以前还能算得上是守本分,最近这段时间竟然三天两头地彻夜不归,对这个媳妇儿就更加不待见:“你一天是秦家的媳妇儿,就给我记着你的本分。夜不归宿像什么样子,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许长安站在原地,宿醉让她有些头晕目眩,而秦母的话就像是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几乎将她压垮。素手紧握,皓齿紧咬着下唇,原本淡玫瑰色的唇瓣微微泛白。   秦母看着她不说话,眉头一挑:“我儿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还有你是医生,以后多担当点长媳妇的责任,菁秋可得好好养着。”   许长安头一抬,美眸半眯。秦母是长辈,她无心去冲撞,可也不代表她能蛮不讲理地让自己去照顾一个小三。   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这样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她心里一定,抬头便瞧见秦父脸色紧绷的从书房里走出来,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五官和秦逸有五六分的相似。   “爸,嫂子三头两日夜不归宿,这传出去我们秦家的面子多难堪啊,也难怪哥哥不着家,唉。”秦语轻叹一口气,就好像许长安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们还有理了?秦逸就是被你们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给惯得。明明老婆在家还整天在外面勾三搭四的,这样传出去就对秦家的面子好了?”秦父气的满脸通红,手指着秦母,“慈母多败儿!”   “秦正华,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把儿子教坏了?你也不想想这个女人,自从嫁进我们秦家就没什么好事,更何况前天还被那些绑匪抓走一夜不归,谁知道那些人丧心病狂会对她做什么事情。要真的做了什么,我们小逸头上的帽子不要太绿。”秦母听见秦父的话,刚刚的怒火一下又被掀了起来,不过在丈夫面前,她多多少少有些收敛。   “哼,”秦父冷笑了一声,“那天的事情你要是不清楚,就去问问你的好儿子。”   说完,转头对着许长安,语气一下温和了下来:“长安,我知道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对不起你,那天就算出什么事情,我们秦家也不会过河拆桥。”说到后面,他扬高了音调:“我秦正华这辈子只认你一个儿媳妇儿,别的阿猫阿狗的不要给我领进来。”   秦母和秦语的脸色同时一变。   秦母深喘了几口气,怒极反而笑了出来:“正华,这种事情可不能一句话说绝了,这不下蛋的母鸡我们留着干嘛?您认一个媳妇儿是仁至义尽,难不成就要让我们秦家断子绝孙?”   许长安脸白了白,这话明显就是讽刺自己生不出孩子,可是她们怎么知道……她抿了抿嘴巴,一阵屈辱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来:“请您说话的时候先考虑一下,这个生不出孩子并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秦母眼睛一瞪,恶狠狠地看着许长安。   “够了!”秦父威严地扫过在场的人。转头对秦母说:   “你既然是秦家的主母,说话的时候就注意点分寸,不要让别人说秦家当家主母讲话就像是个市井泼妇。”秦父皱了皱眉,“长安说的对,这是两个人的事情,有病就治病,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秦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许长安:“有病是得治疗。”   ……   医院。   许长安站在科室的门口,看着门上“不孕不育”四个字,身边都是些打量的目光,像尖锐的刀在自己的身上凌迟。指甲几乎要深陷进肉里,她恨不得落荒而逃。可是秦父都开口了,那她就让这两个女人看清楚!   雍容华贵的秦母一改之前尖酸刻薄的嘴脸,温和地对许长安说:“长安啊,这有病当然要看。你公公也说了,有病治病。”最后四个字,她故意拔高了音量,侧目的视线更多了。   许长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要逃离,怎奈肩膀被秦母给牢牢按耐住,动弹不得。   “许长安。”护士清脆的声音响彻在走廊里,许长安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手脚冰凉。   穿着白衣大褂的女医生,冰冷的视线在老花眼镜后面凉飕飕地注视着她,进行常规检查:“上次来例假什么时候?”   “十天之前。”许长安咬着牙,声音透着些沙哑和疲惫。老医生点了点头,又翻了一页手上的册子。   “最近一次的同房什么时候?”让人尴尬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出来,秦母推了一下许长安,“医生问你,怎么不回答?”    正文 第九章 令人难以相信的真相   许长安紧咬着牙齿,这些问题,让自己怎么回答?   老医生也有些不高兴,合上了手中的册子,“直接检查吧。”   许长安站在检查室的门口,想到自己要张着腿让那些冰冷的器具伸到自己的体内,屈辱而恐惧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了,一张小脸惨白一片。   秦语轻抬一下眼皮子,语气中半点情面都没有,“啧啧,一副楚楚可怜相,让你去检查,又不是让你去死。”   许长安全然没有把秦语的话给搁到心底里去,低垂着眼睑,跟着老大夫进了门。淡淡的消毒药水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入眼是一片惨然的白色布景。老医生换上医用白色塑胶手套,回头看见许长安还杵在原地,她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愣着干什么,脱裤子。”   许长安一顿,紧咬牙关,缓缓脱下了裤子,躺在了检查室的床上。她闭着眼睛,几乎能感受到器具接近时的冷意。她的腿瑟缩了一下,却被医生猛地一拍:“别乱动。”   她整个人僵硬着,蓦地,一阵撕裂的痛传来,她猛地瞪大了眼睛,抑制不住的痛苦从口中溢出来。   门被推开,秦母和秦语闯了进来,一眼就看见医生僵着身子站在原地,听见开门的声音冷着脸转向秦家母女:“你们是怎么回事,把我当成傻子耍吗?处女会怀孕,母猪都能上树了。”   说完,一扔手中沾血的器具,愤而离开。   秦母心头大震,看向躺在床上的许长安,目光下移,床上一片鲜红的血迹。   从医院回来后,大家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就好像医院发生的事情与彼此无关。   “太太,你们回来了。”兰姨一瞧见秦家座驾在庭院里挺稳,就连忙弯腰忙不迭的从鞋柜里,拿出几双拖鞋,好让家里的大小主子们换上。   “哼,兴许某人曾经穿过,得消毒。”秦语冷瞟一眼搁在玄关口的一排拖鞋,挽着秦母的手臂,直接踩着高跟鞋给跨了过去。   走在后面的许长安脸色惨白一片,没有半点血色,走路的步伐也有些不自然。   兰姨瞧见她有些摇晃的小身板,心疼的要命,急忙迎上去,“少奶奶,来,我扶着你。”   许长安两神涣散,淡淡的说道,“少爷呢?”   “少爷今早回来了一趟,诺,落了一个文件,司机等下两点半要送到南苑去呢。”兰姨说话的时候,视线停留在鞋柜上面的牛皮纸文件上。   南苑……   许长安恐怕比任何人都明白,南苑代表着什么,在A市,南苑跟北苑是闻名的高级住宅区,能够入住的人,非富即贵,算是身份的象征,而更多的也被市民称为情柔之乡,顾名思义,就是包养金丝雀的好住所。   见许长安闷不作声,兰姨连忙柔声说道,“说不准少爷是过去开会。”   “兰姨,我今晚不回来吃饭了。”许长安甩下一句话,便捏住车钥匙,拿过那份文件,直接往外面走去。   一路上她都狂踩油门,明明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她掰成半小时。   南苑。   这里是温柔乡,却也是销魂窟。金碧辉煌的大门就能让无数人望之却步。许长安开的是秦逸的车,才能畅通无阻地开了进去。   池光潋滟,明明是夏天,遮天的树木却让这里十分阴凉。那都是些上百年的古木,南苑的奢华可见一斑。她依稀记得之前自己看过秦逸签过这里的物业单子,那时候却下意识记住了房间号。   眼前的是一幢复式小楼,她冷笑了一声,秦逸还真是大方,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给沈菁秋买了这样的一幢房子,想必也是下了血本的。   门“咯吱”一声,她抬起头,就看见秦逸和沈菁秋站在她的面前。看见她,两个人的脸上都浮现了惊讶的神情。秦逸马上就缓过神来,心中先是一喜,可是想到之前的不欢而散,他的表情瞬间冷了。   沈菁秋一直在暗暗观察秦逸的脸色,看见秦逸冰冷的几乎没有温度的表情,心中顿时多了几分得意,尖酸刻薄的话从两瓣红唇中说出来:“我当是谁,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这边干什么?”   许长安完全无视沈菁秋,双眼直视着秦逸:“秦逸,我们离婚。”   秦逸原本冰冷的表情瞬间龟裂,压抑着声音问许长安:“你说什么?”他似乎刚刚回过神来,咬着牙,一张脸铁青,“离婚?许长安,你死都别想!”   沈菁秋的脸一下就白了,她看着秦逸的脸,不可置信地说:“逸,我们的……”   “闭嘴!”秦逸脸色难看的不行,这个时候他知道,只要沈菁秋说出她怀孕,这个事情就会到一个不可逆转的地步。    正文 第十章 成功离婚   许长安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个,薄唇轻动:“秦逸,我这句话只是向你说出一个马上要发生的事情,而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   秦逸目眦欲裂,上前一步,拽起许长安的手腕,这么近的距离,他一眼就看见许长安白皙的脖子上一处鲜红的印记。作为一个男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印记是干什么的。那一刻,他几乎产生了把这个女人掐死的冲动,红着眼睛却冷笑了一声说:“许长安,你怎么这么耐不住寂寞?难怪你这么急得要和我离婚,是哪个野男人,让你这么耐不住性子?”   许长安挣脱了秦逸的手,下意识一模自己的脖子,早上的暧昧又浮上了她的脑海。纤手紧握成拳,那个男人。   突然,眼前一花,她看见早上的那个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从一幢楼中走了出来。心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她朝着秦逸讥讽地笑了笑,说:“就算是野男人,也比你好上千倍万倍。”说着,快走几步,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前。   几个保镖上前几步,挡在了许长安的面前。许长安神色未动,看着那个男人。男人挥了挥手,让保镖退下,然后就听见许长安说了句:“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这件事情我自己能解决嘛?”   男人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可是看见许长安身后的秦逸和沈菁秋,了然地笑了。穿过那几个保镖,一把搂住了许长安纤弱的腰肢:“我这不是怕你受欺负。”   许长安一侧头,两个人的距离让他们的鼻子几乎都贴在了一起,男人温热的气息触到了许长安的脸颊,她脸一红,可是想着秦逸在那边看着,就鼓了勇气,笑着回视着男人说:“你觉得我会受欺负?”   秦逸看着两个人在面前毫无顾忌地亲热,恨不得上去狠狠地揍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可是那个男人是从整个小区主楼中出来的,而且身边又跟着那么多的保镖,身份肯定不一般。在没有查清楚之前,他不敢贸然动手。   “好!好!好!”连着说了三个好,他不理会泫然欲泣的沈菁秋,转身离开。   沈菁秋连忙追了上去,许长安撇了撇嘴,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文件夹:“真是,文件忘了给他了。”   男人的低沉悦耳的笑声在头顶上方传来,她才注意到和男人有些尴尬的姿势,连忙退了两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干咳了两声,努力装着沉着说:“刚刚谢谢你。”   “恒少,时间差不多了。”曲溪轻声说。邵晋恒点了点头,转头笑着对许长安说:“忙已经帮完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吧?”   许长安身体一僵,脑中想着的就是,这男人这么有钱还这么锱铢必较,真是万恶的资本家。可嘴上还是笑着问那个男人:“你想怎么样?”   眼前蓦然出现了一张烫金的名片,那沉甸甸的感觉让拿到的人都知道那上面黄金的货真价实。   “我出场费很贵的,你就重金酬谢吧。至于多少,看我心情。”许长安抬起头,就看见迈巴赫绝尘而去。   名片上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串电话。   “邵晋恒。”许长安喃喃了一句。这个名字,即使她不懂财经却也知道,这W城中的百年贵族邵氏企业唯一继承人,邵氏总裁。美眸中又浮上了一层迷茫,她轻喃了一句,“邵晋恒,你想干什么?”   秦家大院。   兰姨跟在许长安的边上,脸上带着几分焦虑:“少奶奶,您整理东西是要去出差吗?”   许长安手中的动作顿了顿,面对这个唯一一个在秦家大院对自己最关怀的人,她有些不舍。可是又想到秦逸以及秦家母女,她咬了咬牙,对兰姨说:“兰姨,我和秦逸要离婚了,所以不会再留在这个地方了。您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哥哥总算是开眼了,不过啊,你们离婚归离婚,这里的东西可都是哥哥买的,你既然狠得下心离婚,那我们秦家也不会让你这么个对我们秦家没有半点贡献的人带走一分一毛。”秦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靠在门框上对许长安冷嘲热讽。   许长安刚整理好一个包,听到秦语的话,把包往地上一扔,上前两步走到了秦语的面前:“我只是拿走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这些都是我父亲给我的,跟你们秦家,没关系。”说完,转身提起地上的包,擦着秦语的边离开了。   “小语,那个女人提着行李包出去干什么?”秦母看见许长安提着包出去,再看见秦语站在门口,有些奇怪地问秦语。   秦语转过身,看着秦母,说:“妈,我刚刚听着,好像那个女人和哥哥离婚了。”   秦母眼睛一眯,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那个女人怎么会舍得和小逸离婚,着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情。”说完,拿出了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喂,小张,你给我查查小逸为什么要和许长安离婚。”   林晶晶家。   林静静正在看刚出来的韩剧,突然门铃响了。   “谁啊,这个时候来打扰我,不知道人家正在看长腿欧巴吗?”一边走,一边开门,就看见外面拖着一个行李袋的许长安。   她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长安,你这是,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