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荣耀归来 傅恩奇拖着磨白的蓝色牛仔包走出客运站。面对车水马龙游人如织的世界,他的心中百感交集。 九个春秋,三千二百多个日日夜夜,当年因为打伤了人,十五岁的傅恩奇连夜被日渐老迈的父母塞进一辆驶往外地的客车。 那是一个隆冬的子夜,擦掉雾化的玻璃窗上水汽,傅恩奇鼻腔酸涩,却始终无泪,他盯着窗外昏黄灯光下,因为终日劳作而憔悴显老的父母,耳边想响起当年对方那震耳欲聋的怒吼,威胁傅家将断子绝孙。 “而今你倒试试看!” 傅恩奇一声低语,一双不怒自威的丹凤眼中寒光瀑长! 他紧了紧手中的牛仔包肩带,这是当年母亲一针一线亲手缝制,丝丝缕缕包含着无尽的母爱。 傅恩奇的眼前再次浮现那一晚,长途汽车离站远去,撇下黑暗中的二老身影越缩越小。当时的他咬牙切齿暗暗发誓:混不出个人样,就从望乡台上过! 历史悠久的铁营市,拥有全省最具规模的古建筑群,当属旅游旺市,迎来送往,游客日破百万;同时招商引资,经济发展迅速,高楼林立,金银遍地,美女如云。 同时,铁营市在背地里的权势角斗,更是暗流汹涌,血腥不见。 另一方面,老城虽好,却有诸多历史遗留问题,比如城市二环以外的城乡结合部,大多是旧时颓废村落,不过因为民风彪悍,拆迁改造就成了大问题。 如果不拆,这里就退化为棚户区,脏乱差开始深入骨髓。而傅恩奇家住铁营市的老盘口,就在棚户区的中心地带。 九年没有回家,不知道父母的生活如何,父亲的低血糖和营养不良症治好没有?母亲的高血压和中度糜烂性胃炎减轻没有? 如今儿子就要回家,形势将好,二老千万要保重身体,别让儿子落下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终身遗憾…… 傅恩奇想到这里鼻腔一酸,当下心急如焚地叫住一辆出租车。他用纯正却生疏多年的乡音道:“师傅,盘口区桑葚街道。” 司机瞟了眼傅恩奇:高鼻梁,丹凤眼,脸颊略宽线条硬朗,络腮须剃净,闪烁着威严的青光,更衬出百分百的阳刚帅气。上身十块钱三件的纯白色T恤……人家当抹布都嫌便宜……下身则是和他手中的行李包一样被洗白的蓝色牛仔裤,非常清爽。 司机作出评价:这样的人应该是大学生。 “放暑假回来?”司机操着本地方言。 “算是吧。”傅恩奇淡然一笑。 司机呵呵一声,开着蓝色封皮的桑塔纳,不断在马路上超车,引来连串刺耳的喇叭。 “在学校报了什么专业?”司机问。 “军工产业。”傅恩奇从副驾驶的位置瞥了眼后视镜,从那里可以看到司机油黄色的地中海。“‘学’成归来,想干一番事业。” 司机赞许的点点头,路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天气很热,出租车里没开空调,傅恩奇摇下车窗,任急风抚过自己扎手的圆寸带走汗液,敏锐的目光扫过一个个身着热裤的长腿少女,心中暗暗赞一个:还是文明社会好,枪林弹雨刀口舔血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车遇红灯,司机超过一辆丰田,斜着车身排在头上,前面两轮已经轧到斑马线。这时一个披着银绿双色安全服的女交警走了过来。司机暗骂一声。 傅恩奇眉头一皱,目光从副驾驶的位置掠过左侧的司机,立时捕捉到一抹亮丽的景致。 司机说:“小伙子耽误你一会儿功夫。” 瓜子脸,身材高挑,皮肤白嫩胜雪,制服剪裁合身……见到交警是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女,傅恩奇心中一乐,点点头,嘴上道:“没事。” 话音未落,女交警来到近前,端端正正地敬了个礼:“请出示驾照。” 司机腆着老脸,露出一口黄牙:“小姑娘别太较真了,大叔也是混口饭吃。” 美女交警板着俏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根据道路交通安全……” “这么毒的太阳,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当起交警来啦?”傅恩奇突然打断。他指了指旁边一个路口脸如黑炭的男交警,接道:“小心变成他那副模样,嫁不出去!” 美女交警闻言,弯下腰朝副驾驶上的傅恩奇瞪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见到他时,心口没来由地一跳,过后才道:“我抹防晒霜和隔离霜了。” “什么牌子的?”傅恩奇扯道。虽然面前的女交警姿容曼妙,但也不至于让人一见钟情。傅恩奇的用意很明显,等到绿灯,叫司机开车走人。 “少废话。”美女交警很聪明,傅恩奇的伎俩想必她是上过当的,随即拿出罚单薄,直接抄车牌。 就在这时,斜后方,也是先前被出租车超过的丰田,车窗一开,从中传来一声猛恶的狗吠! 美女交警吓一跳,“呀”得一声尖叫,笔和罚单薄掉在地上。 同时,傅恩奇在反光镜中目睹一条德国牧羊犬蹿出丰田,越过自己的头顶就往美女交警身上狂扑! 这还得了? 人家姿色娇好的美女,让一条狗毁容了怎么办? 念头在傅恩奇脑海里一闪,眼疾手快的他,臂膀伸出窗外,往车顶上轻轻一抄,顺势拽住体重超过四十公斤的牧羊犬尾巴,美女交警跑了没几步,回身见到这一幕,惊魂甫定,心中立时对出租车中的乘客生出一股感激。 可在那时,牧羊犬扭身反扑,獠牙大嘴朝准傅恩奇的手臂狠狠咬下。 “小心!” 美女交警出声提醒的同时,心中暗叫糟糕:这人的手臂要废了…… 说时迟那时快,傅恩奇不慌不乱,带着狗尾早把手臂缩回车内,与此同时摇上车窗,狠狠夹住了这条疯恶乱咬人的牧羊犬尾巴。 牧羊犬从车顶上摔落,头朝下后爪乱挠车窗,怎样嚎叫挣扎都无法抽回被夹住的尾巴。 丰田车上下来一个肥头大耳的汉子,大约三十岁,赘肉横生的脖子上,挂了一条自行车链那么粗的金项链。只听他脸红脖子粗地叫嚣:“把老子的狗放了!” “你的狗会咬人,我不能放。”傅恩奇指了指美女交警,“除非你向她道歉,不然……” “不然怎样?”这名肥汉冲傅恩奇激动地挥舞着拳头,“你妈的……你敢威胁老子?” “嘴巴放干净点!”傅恩奇手劲加大,那头狗仗人势的畜生立刻因为尾巴上的剧痛而悲声呜咽。 “宝贝……我的宝贝……”肥汉满脸痛苦,伸手安抚着脚下的狗,转而眼神怨毒地透过车窗盯了眼傅恩奇,“王八蛋,有本事留下万儿来!” “这位先生……”司机那边的窗口传来一个娇弱的女声,傅恩奇回头看到美女交警因为惊吓而变苍白的脸蛋正在恢复血色。 “怎么了?”傅恩奇一脸无害的扬起浅笑。 “狗没有伤到我,你就放了它吧。免得你将来有麻烦……”美女交警说到这里,声音渐低,好像有难言之隐。 傅恩奇在外闯荡那么多年,生生死死无数次,哪能这点观察力都没有,他问道:“这人在本地很有势力?” 美女交警点点头。 傅恩奇这辈子最痛恨仗势欺人的家伙,亲手弄死的不下五百人。当时他目光一冷,沉声道:“他是谁?叫什么名?” 美女交警眨了眨眼,抬头看了看一百二十秒的红灯还剩下最后十七秒。 “他叫蔡俊杰,是市公安局副局长的儿子。” 蔡俊杰! 这三个字有如旱地惊雷,在傅恩奇耳边轰然作响。 九年前,自己打伤的那个家伙就叫蔡俊杰! 正是这个混蛋,还有他的父亲,让傅恩奇吃了九年的苦,冒了九年的险,拼了九年的命! 此时此刻,怒火涌上傅恩奇胸膛,抓着狗尾的劲力越来越大,只听咯的一声轻响,德国牧羊犬的尾巴在傅恩奇手里断成两截,狗在窗外哀号一声没了动静。 与此同时,傅恩奇很清楚,只要自己愿意,徒手就能击毙车窗外又惊又怒,正狠狠瞪视自己的蔡俊杰。 但是不行,傅恩奇的理智亮起了红灯:现在不是在战场上,文明社会,杀人偿命,你要负法律责任! 傅恩奇摇头苦笑,没想到九年不见,蔡俊杰这个家伙变化这么大,好在对方没认出自己,换句话说:敌在明,我在暗! 这时候红灯还剩下九秒。 傅恩奇转头对美女交警微微一笑:“他骂我‘你妈的’,我妈可没得罪他……这事没完。” 美女交警怔怔地望着面前穿着朴素的大男孩,心中好奇他为什么一点也不怕。同时嗫嚅道:“可是这种人……你得罪不起的……” “谢谢关心,快回执勤岗,马路杀手那么多,站车道上中间不安全……还有,姑娘家最好不要抛头露面,何况你还这么漂亮。”傅恩奇的语速依旧很快,他说完这些话,红灯还剩下五秒。 傅恩奇转向蔡俊杰,目光冰冷地盯住他因为酒色过度而浑浊的眼珠,一字一顿道:“给狗收尸吧。” 说完,绿灯一亮,傅恩奇一个手势斩下,出租车司机油门一踩,傅恩奇手心的狗尾猛然一紧,而后便没有了份量。 傅恩奇打开车窗,一阵清新痛快的急风刮在脸上,狗尾往后抛落,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绝尘而去。 第一卷 第2章 新仇旧恨齐上阵 美女交警茫然若失地回味着出租车里的大男孩:他好阳光……对我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关切,尤其是最后一句,“姑娘家最好不要抛头露面,何况你还这么漂亮。”呵呵,我要是不出来的话,哪里有机会与你邂逅? 美女交警想到这里,脸上漾起一抹红晕满满的甜美微笑:唉……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 另一边。被晾在路口的蔡俊杰,在喇叭的包围声中,从斑马线上捡回半死不活的牧羊犬,先前他之所以命令这条训练有素的狗扑击美女交警,是因为觉得人家漂亮,一时心血来潮想吓吓她,最好是咬坏她上身的制服,咬出她里面两只丰满的小白兔,可没有想到碰上一个刺头…… 蔡俊杰暗暗切齿:狗胆不小,敢伤老子的狗……我记下你的脸了!还有那辆出租车司机的牌照! “等着瞧,老子看你们怎么死。”蔡俊杰当着美女交警的面撂下这句狠话,把尾部流血不止的牧羊犬扔进后备箱,同时心中寻思:赶紧找人剥皮清膛,好久没吃五香狗肉了…… 十几分钟后,出租车辗转来到盘口区,触目所及的低矮民房,陈旧,灰败,贫穷而落后,且万分拥挤。 傅恩奇怀念地四处张望,目光所及皆是旧景旧物:“我知道一条路直达桑葚街道。” 司机点点头,显得不是那么高兴。 “怎么了师傅?” “没什么。”司机一双眼睛只顾望着前面的道路,傅恩奇看得出来,他在回避自己。 “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事?”傅恩奇知道出租车司机常年走街串巷,不会把眼前的拥挤放在眼里,于是敏锐地指出问题关键。 司机叹了口气,情绪低落:“图了一时痛快,我的车牌一定叫那个养狗的胖子记下了。” 傅恩奇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他并没有轻视司机,人到中年,尤其是男人,拖家带口,生活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司机无非是混口饭吃,哪里能够去得罪权贵? 一条土狗在车头前急跑而过,司机猛踩刹车,骂了一句,情绪越来越暴躁。 傅恩奇清了清嗓子,这是他的习惯:“别担心师傅,我给你留个手机号,要是对方找你麻烦,就联系我。” 司机眼神奇怪地望了他一眼:“人家要真的找上门来,叫你有什么用?” 傅恩奇微微一笑,没有作答,心中则暗流汹涌地盘算:蔡家的好日子到头了。 “生死有命,我要是孤家寡人也不担心什么,可我还有一个宝贝女儿呢。”说完,司机一拳打在喇叭上,油门一踩到底,冲出了最拥挤的一段路。 “你女儿还在读幼儿园?”傅恩奇问。 “哪能啊,二十岁的姑娘,年轻漂亮,花骨朵儿一样的。再过两三年,她要不读书就可以出嫁了。” 傅恩奇呵呵一笑,拉起家常:“女孩子还是学历高点好,光有脸蛋和身材可不行。” “是啊。”司机唏嘘地应着:“我不怕得罪人,就怕出现电视剧里面的场景,男人在外面闯祸,回家发现女眷被人那个了……” “你想太多。”傅恩奇这么说是安慰,同时他又收敛笑容,从口袋里抽出一张便签纸,拿笔写下一个姓,后面是电话号码。 这时出租车又被一群小鸡拦住去路,司机干脆拉起手刹,接过傅恩奇的便签纸:“小伙子姓傅?” 傅恩奇点头。 “大名叫什么?” “恩奇,恩情的恩,奇遇的奇,傅恩奇。” “我记下了。”司机将拿笔在号码下面扭了扭,傅恩奇虽然没有细看,但眼角的敏锐余光足以分辨出那些笔划构成了“救命”两个字。 “你真逗。”傅恩奇说,“干嘛写救命,好像真的会出事。” 司机郑重地摇头:“我的感觉一向很准,曾有一次我预感到要出车祸……” “结果就真车祸了?”傅恩奇笑了起来。 “没有……”司机顿了顿,“我把车提前交给搭档,你知道,两个人签一辆出租车,一个开早班,一个开晚班,租费平摊,压力轻些。当时我说身体不舒服,我的搭档也没有多问,开着车出去,结果……” 司机掐住话头,好像难以启齿。傅恩奇听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头皮一麻,全身都竖起鸡皮疙瘩。 过了片刻,司机才说:“结果我那搭档死了。他追到一辆土方车的尾,前半个车身包括驾驶座位,一道卷进土方车的后铁箱,扁了,面目全非到处肉酱,他只有下半身还是完整的。可怜年纪轻轻,家里还有一个怀孕的老婆……” 司机难过地摇了摇头:“如果那天是我开车,死的人一定是我。你相信吗?” 傅恩奇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算了,不说了。”司机吸了吸鼻子,将傅恩奇的号码塞到贴胸的口袋里,又拿手掌拍了拍,以示稳妥。 最后,司机拿出自己的名片:“我家住胜利小区一幢302室,名片上有我的电话,咱不出事最好,出事了麻烦你给收个尸,当然,你如果要出门远行,可以打我电话,我给你八折优惠。” 傅恩奇接过名片,迅速扫了一遍,过目不忘的他立即将名片上的信息印在了脑海里。然后他指点司机开上宽敞的大路。 不出五分钟,出租车来到桑葚街道,街道尽头有个脊背佝偻的老太太背着麻袋,拿着一把铁钳拣拾路上的破烂。 付钱下车,傅恩奇隔着挡风玻璃对司机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司机露出微笑,五官挤在一起真是难看得要命。 当年离开的时候,家里连电话也没条件装,许多年来辗转各国,任务多多的傅恩奇不敢也不能回家。哪怕是联系一下,报个最起码的平安也没有。 无数的日日夜夜,在外生死拼杀的傅恩奇,让自己领导的不足十二人的“杀魄狼”雇佣兵团,成为全球雇佣劲旅中人数最少,背景最隐,手段最绝,效率最高的传奇存在。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从全世界的雇佣兵团中异军突起,扩张势力,接手各种不可能完成的搏命任务,赢得常人难以想像的外汇财富,发展到党同伐异,与全世界三家规模最大,势力最广的“私营武装公司”并驾齐驱,一系列的进程之中,傅恩奇得罪的黑白权贵,杀死的亡命之徒,可不能用一千两千的数量来形容。 基于如此仇怨深重的情况,傅恩奇才颇为忌惮强大的对手,以及各国情报机构祸及二老。 好在一年前,傅恩奇的队伍凯歌高奏,一举吞并将本部设在M国的“十字军”雇佣兵团。 随后,傅恩奇在十字军的资料库中,意外找到他们的一些联合暗杀的纪录。 之后,傅恩奇与M国高层达成协议,M国军方不仅要协助傅恩奇压制余下的两大对手,而且“杀魄狼”的军火及装备将由M国直接补给,除核武器外,要多其少给多少,其中也包括最全面最及时最完善的情报,以及每年缴纳上千万美元的“封口费”。 而M国对傅恩奇的要求只有两个:一,绝不能泄露那些资料。 二,代替十字军雇佣兵团,替M国人铲除异己。 对于M国高层的第一个要求,傅恩奇答应的极爽快。但第二个就被傅恩奇延后再议了,至今也没有给出答复。谁让M国人仗着科技先进,到处发动战争赚黑心钱,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傅恩奇将杀魄狼庞大而隐秘的事务安排妥当后,终于可以抽空回家,如今的他不会惧怕任何势力迫害自己平凡无辜的父母……别说全世界没有几股势力具有那种敢威胁杀魄狼灵魂人物的实力。 光凭傅恩奇说过的两句话,他就是全世界最安全的了。 傅恩奇曾对对M国高层说过:To ensure the safety of my family(确保我家人的安全)。Be careful of your secret(小心贵国的秘密)。 循着记忆,傅恩奇拐进一条土路,尽头就能见到自家的平房。居然还在。 院子用粗制滥造的红色泥砖堆砌,砖与砖之间没有水泥,这样的墙一推即倒,但奇怪的是,离开那么多年,红墙依旧坚挺,连摆放时突出的砖角也没有改变过位置。最多是长了苔藓。 傅恩奇拎着牛仔包踏着高低不平的土路往前走,一棵将近三十年的老葡萄树仍旧长在院子里,此时正值盛夏,阳光下,葡萄棚的阴影中挂满了沉甸甸的绿色果实。 推开竹编的篱笆门,院子里很干净,说明有人住,傅恩奇心头一宽,伸手摘下半串葡萄,不洗,就像小时候,直接兜到嘴里,酸,左眼眯起口水四溢,但尝的就是这个味道! “妈。”傅恩奇吐出几颗核,中气十足地喊:“妈,爸,小奇我回来了。” 无人答应。 傅恩奇并没有想太多,而是直接去推门,木门紧闭,但如果母亲的习惯没改,钥匙应该放在老葡萄树接近地面一米五的地方,那儿有个小树洞,正好可以放钥匙。 傅恩奇像小时候一样,先是左右一望,假装漫不经心地来到葡萄树洞。然后嘴角扬起一抹浓浓的笑意。 第一卷 第3章 不识相的人 铜钥匙用黑色的塑料袋包着,开了门,一股熟悉得令人辛酸的老屋霉味扑面而来。 傅恩奇深吸一口气,将代表家和父母的味道深深吸入肺腑,环顾屋内,虽然简陋,但干净整齐,因为采光充足而格外亮敞。 傅恩奇放下牛仔包,在灶上拿着小瓷碗,直接在水缸里舀水喝,清凉甘甜十分解渴。 傅恩奇心满意足地吁了口气,拖着一张老旧脱藤的躺椅来到屋外,在葡萄树下他本想打盹等父母回来,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怒斥:“喂,你是什么人?” 傅恩奇转头一看:“哟,三叔公,身子骨还那么硬朗?” “谁家的小崽子,跑到傅长有家干什么?”三叔公年轻时打过鬼子,当过小军官,脾气向来蛮横,好在古道热肠待人仗义,傅恩奇小时候经常跟他学擒拿拳脚,颇有进益,不然在九年前,也不会把蔡俊杰打得半死不活。 此时,只见三叔公举着拐杖咄咄逼人,直把傅恩奇当成了毛贼。 “我是我小奇啊,三叔公,您还那么喜欢骂人?” “我呸!”三叔公涨红了脸,“我家小奇九年前已经死了,哪里冒出的短命鬼冒充小奇,你当我是老年痴呆?” 傅恩奇哈哈一笑,二话不说当着老人家的面打了一套长拳,每招每式都是按三叔公当年手把手教的来。 三叔公见状浑身大震,只听他激动地语音发颤:“脚太高了,暴露了裤裆里的破绽,小心给人家把桃儿偷去!喂喂喂,拳头打得要猛,教了你那么多遍,为什么老是记不住?” 傅恩奇故意还原了当年初学时的弱点,就为了勾起三叔公的记忆。 “你真是小奇?”三叔公此时嗓音嘶哑,他激动用拐杖连连顿地。 傅恩奇上前扶住三叔公干瘦却异常结实的手臂,用力地点头。 “你这浑小子居然没死?没死怎么才回来?”三叔公吹胡子瞪眼,气喘吁吁,最后老泪纵横不能自抑。 傅恩奇听到这里,拍了拍三叔公的后背给他顺气,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怎么了?” “你们家里没个男人,讨债的都上门了,我这个老头子帮不了你娘多少啊,最多是挡在门口不让他们闹,可是欠了钱终究要还的……” “没有男人?”傅恩奇闻言,脑子里嗡的一声:“我爸……我爸哪去了?为什么欠钱?我记得九年前离开时,家里虽然穷,但是从来不会借钱过日子。” 只听三叔公唏嘘道:“你妈一年前高血压病重入院,家里的积蓄就花光了,结果你妈病才好,你爸又让人给撞了,这一撞就是半身不遂,到今天都靠着输氧才能吊着一口气。到处借钱呐,借了又还不出来……” 傅恩奇闻听此言,哪里还呆得住,他忙问:“我爸在哪个医院?我妈是不是也在?” 三叔公擤了把鼻涕:“你爸在市人民医院,你妈现在街道上捡垃圾呢,饭点去照顾你爸,要到晚上八点才回来,你赶紧出去找一找,顺着桑葚街……” 三叔公还有半句话没说完,傅恩奇就心急如焚地跑了出去,这么多年,再危险再艰巨的任务都没让了激动成这样。 记得先前下车的时候,桑葚街道的尽头处有个捡垃圾的老人,难道就是母亲? 傅恩奇在烈日下狂奔,锐利如电的目光四处搜寻,只盼望能够找到与记忆中的母亲相重合的身影。 不过两分钟,他远远望见街道尽头的转弯处围满了人。 傅恩奇心中一沉,停下脚步,换了口气才继续跑,心中寻思:不会这么狗血吧,难道母亲被撞了? 跑到近前,挤进人堆,傅恩奇看到一位满脸泪痕的老太太,不是自己的亲娘还能有谁?睽别经年,母亲已经满头白发,侧脸泛着被晒黑后的油光,一道道皱纹都是无情岁月的刻刀留下的痕迹。 傅恩奇看到这里心中酸楚,肚子里大喊一声:妈!跟着暗暗发誓:这次回来,儿子再也不走了。 而另一边,指着母亲破口大骂的家伙是一名四十岁上下的汉子,看他装扮,显然也是拣破烂的。 只听那汉子叫道:“老不死的东西,这么老了还抢我们生意,你赚那么钱带阴司贿赂阎王爷吗?” 傅恩奇面不红气不喘,但强劲的肌肉在热身之后已经大汗淋漓。 那个时候傅恩奇揪心地看到,老迈的母亲悲声乞求:“老板你行行好……我老头子躺在医院里,天天要钱,可家里没有钱,还养着一个孩子,就靠我拣点破烂了……我求求你老板,给我口饭吃……” 那汉子睁着黄豆大的怪眼,恶狠狠地抓住母亲的麻袋:“我管你全家死活,老不死的,没钱学人家生病,还学人家住院,送火葬场多干净……松手!赶紧松手!给老子滚一边去。” 这时围观人群都对汉子指指点点,纷纷指责他没有人性,但就是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此时此刻,一股强劲的怒火在傅恩奇胸口横冲直撞:这汉子还是人么?捡破烂值得多少,居然忍心断一个老人的生计! 到了这种时候,即便遭受迫害的不是自己亲生母亲,义愤填膺的傅恩奇也要出手打得恶人生活不能自理! 只见泪水纵横在母亲敷满尘土的脸颊上,冲出一条条泥痕,她神情凄凉而悲哀:“我给你跪下了老板,好心有好报,你别抢我东西,我给你跪下了老板……求求你……” “跪你个死人头!”汉子一把抢过母亲手里的麻袋,在她跪下的同时,一脚朝她的胸口踢去。 就在这时,一名青年闪身而出,他后发制人,一脚狠踏,正中汉子膝盖骨,只听“喀喇”声响,汉子的脚尖踢到自己大腿,分明是生生折断。 只见他滚到在地,痛得哇哇大叫,如同杀猪。 围观的人群倒吸一口气,没想到这名青年看似轻松一脚,居然将人的腿踢成“对折”! 与此同时,青年伸手,轻而缓地扶住还没有跪到地面的母亲。 傅恩奇语音哽咽,高声喊道:“妈!” 母亲的哭声在刹那间止住,然而泪水不停,依旧在震惊苍老的皱纹上纵横肆意。 “妈!我是恩奇!” 傅恩奇此时再也忍耐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他咧着嘴,像孩子一样哭出了声。 “小奇……”母亲怔怔地摩挲着儿子刚毅硬朗的面颊,“你还活着?” 傅恩奇有力地点头。每一次都会将脸上的泪水顿落。 这么多年来,傅恩奇流得汗水可以淹死人,流得鲜血可以救活一个班,但是他从来没有流泪,直到此刻,在母亲面前,多么无敌多么强大的硬汉,都只是一个孩子。 母亲用力地捶了捶儿子的胸口:“我的小奇长高了,变壮了!” “王八蛋,还有你个老不死!”从剧痛中分神的汉子破口大骂。 汉子不骂还好,一骂就让傅恩奇想起了他:“连老人你都赶尽杀绝,该死的人渣。” 那汉子兀自叫嚣:“打断老子的腿,你们别想走。” 傅恩奇眼中燃烧着怒火,更不答话,径直踏住汉子胸口,对方眼睛一翻,感觉胸口好像被压住了三百斤大石,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眼看着要窒息而死。 “咱可不敢伤人……”母亲一把拉住傅恩奇,“你怎么回来就闯祸,你怎么回来就把人家的腿给打断了……小奇,家里没钱,家里赔不起,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说到后来,母亲又开始撕心裂肺的哭号。 “妈你别哭。”傅恩奇心中酸楚难当,“妈,从今以后你都别怕,一切都有儿子扛!” 傅恩奇安慰着母亲,同时挪开了脚,拣破烂的汉子得以解脱,一时间气喘如牛,他心中明白,这是人家脚下留情,所以不敢再骂。 但汉子断了腿,岂会善罢甘休?当下拿出手机要叫人。 傅恩奇见状,冷冷一笑,只听汉子接通电话:“喂,阿彪啊,我让人给打了,腿断成两截……” 对话那头说了句什么,汉子哭丧着脸道:“这个人会点拳脚,你们多叫几个人,带上家伙,地方就在……” 傅恩奇不容置疑地夺走手机:“地方在市人民医院。” 电话那头听到接电话的人换了,知道自己的兄弟已经被控制,登时大怒:“市人民医院哪个位置?” 傅恩奇面无表情:“太平间门口!” 说完之后,傅恩奇挂断电话,拨了120急救,然后打量了一下手机,发现是一台爱疯四,象牙白的机壳上附满乌黑的油脂。 “你捡破烂,多少钱一月,能够买iPhone?” “关你屁事!”汉子唾沫横飞,越骂越难听,神情也越狰狞。 “土鳖恶霸,不知道压榨了多少人。”说着,傅恩奇拿着iPhone的手臂高高扬起。 “别……别砸。”汉子见状就心疼了:“老子……我是捡的。” “再骂呀,刚才骂人像演讲一样,有本事再骂!” “你当老子不敢?”汉子吐了口痰:“有种你就砸,反正到时候还得你掏钱赔!”说完,汉子又要开始滔滔不绝地辱骂。这种市井小人,多难听的脏话都有,估计骂个两天两夜都不带重样。 可是傅恩奇没有耐心了,他把手机像板砖一样拍在汉子口鼻位置,打落他三个门牙,脸上绽放出几朵鲜艳的血花。至于机身,则碎成了零件。 二十分钟后,傅恩奇和他母亲陪同拣破烂的汉子来到人民医院,期间,傅恩奇背着母亲和汉子“交流”了几句,决定“私了”,也就是等人到齐后再打一场,反正汉子的腿断了,他放下话来,傅恩奇应得的下场,最起码得双手双脚齐断。 第一卷 第4章 向姑娘赔不是 汉子的帮手赶来之前,傅恩奇跟着母亲来到住院部三楼的病房,里面只有父亲一个病人,还有张是空床,可以让母亲留夜照顾。 父亲受伤以后精神很差,一天超过二十个小时都处于半昏迷的睡眠状态,即便醒了,神智也非常混乱。 母亲泪眼婆娑道:“大夫说你爸的生命力顽强,但我知道,老头子临死前想再见一面儿子,他总念叨着小奇没有死……可我们明明听说,九年前那趟长途汽车被恐怖分子劫持,整个炸成了灰啊……” 傅恩奇点点头:“当时车上只有两个人活了下来,一个是我,还有一个是救我的人。他大有来头,这些年我就跟着他办事,东奔西走,教了我很多,也不曾亏待过我,可惜这样的好人在几年前得绝症去世,还给我留下了一支精英团队……” 正说着,病房外响起一个珠圆玉润,动听至极的声音。 傅恩奇转身一看,只见一位妙龄女孩带着满满笑意:“阿姨?今天这么早来了?” 傅恩奇的母亲对着来人感激地点点头。 傅恩奇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亭亭玉立的一个姑娘,身高一米七左右,白衣大褂笼不住她凹凸有致的曲线,娃娃脸,修剪得宜的波波头异常可爱,精雕细琢的动人五官干净而白嫩,带着一种我见犹怜的楚楚情态,让人心神一荡。修长的脚下是小巧的粉色运动鞋,每一部分都透着她的亮丽雅致。 “这是张妙茹张大夫。”母亲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张大夫,这是我儿子,傅恩奇。刚从外地回来。” “阿姨您还有儿子?”娃娃脸的张妙茹认真地凝视傅恩奇,还有他母亲。同时和病床上日渐瘦削的父亲作比对:“你们一家人真像。叔叔阿姨有夫妻相,傅恩奇大哥的眼睛像阿姨,高挺的鼻梁像叔叔。” 母亲呵呵笑着:“张大夫学历高素质好,声音好听,说话也特别甜。”她转而对儿子道:“小奇,张大夫不是外人,你爸爸受伤的这几个月,我白天忙着捡破烂,全靠张大夫打点照顾,比如给你爸喂中饭,给他翻身,本来她还要给你爸爸洗清身子,但张大夫一个大姑娘,别让她为了我们而被人家说闲话。” 傅恩奇听到这里,从张大夫好看的娃娃脸上挪开视线,跟着一针见血地问:“无缘无故,张大夫为什么要照顾我爸爸?”他望向自己父亲憔悴瘦削如骷髅的脸颊,心头一股无以名状的酸楚急涌。 母亲犹豫地抓耳挠腮,吞吞吐吐:“这个……小奇,这个事以后再说好不好。” “不,阿姨,不要紧的。”张大夫来到傅恩奇面前,大而有神的乌亮眸子凝视着这位面容刚毅,神色肃然的男人:“傅恩奇大哥,在此之前,我得先你道歉,请接受我最诚挚的歉意。” “先把话说明白了。”傅恩奇不咸不淡地说。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如果我爸真是你开车撞伤的,长得再漂亮也没用,我不会原谅你,也不会给你好脸色! 张妙茹顿了顿,有那么一会儿神情暗淡下来:“其实……傅叔叔是因为我父亲酒后驾车撞伤的。” 果然如此,傅恩奇道:“你父亲撞伤了人,把赔偿款给我们不就得了。你为什么要亲自来照顾我父亲?可别告诉我你心存愧疚,前来赎罪的。” 张妙茹目不转睛地望着傅恩奇,心中很是奇怪:他为什么没有像寻常男人一样对我和颜悦色,甚至是巴结讨好,难道是我不够漂亮?还是身材欠火辣? 同时,张妙茹也暗暗吃惊:为什么傅恩奇的每一句话都能问到关键?她想了一想才说:“人是我爸爸撞伤的,但钱在我妈妈手里……” “明白了。”傅恩奇刻薄地打断:“你爸爸想给钱,而你妈不想赔,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你……”张妙茹有那么一会儿觉得傅恩奇小心眼,但从他的眼睛里却没有流露出市侩小人的利益追求,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是痛惜,是仇恨,是纠结,还是自责? “小奇,”傅恩奇的妈妈用肘部撞了一下儿子的肋骨,“人家张大夫是好人。你的话也太难听了……” 张妙茹抿了抿厚薄适中,性感温润的嘴唇,过后才道:“我真的很抱歉,钱被我妈妈攥在手里,我父亲是个怕老婆的男人,他不敢多说什么,我是晚辈更不能横加指责。” 她说到这里,眼圈已经有点红:“我替父亲向叔叔阿姨,还有傅大哥道歉,既然事已至此,我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去照顾叔叔。”张妙茹顿了一顿,努力调整内心莫可奈何的委屈,神情楚楚,歉然道:“对不起。” 最后三个字,傅恩奇已经听到张大夫甜美嗓音中的哽咽意味,他心中一凛,没想到自己的几句话把人家姑娘弄哭了,这可不是自己的作风。 傅恩奇正要道歉,张妙茹却很有礼貌地对他和妈妈点头示意,转身离去时,神情失落,红红的眼眶,亮清清的眼眸,泪珠随时会夺眶而出。 “妙茹……”妈妈伸手急要挽留,但张大夫用手捂着脸颊,已经快步跑出了走廊。妈妈呆呆地目送张妙茹离去,恨恨地跺了跺脚,转手揪着儿子耳朵:“你啊,妙茹多好的姑娘,你以为我和你爸是高官还是什么富翁?人家千金大小姐,没有嫌弃我们,还照顾我们,天下能有几个这样的好女孩?” 母亲气愤地语音发哽:“这几个月来,我和你爸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这下可好,你这兔崽子回来就打断了一个人的腿,现在又气走了妙茹……不像话,你让妈说你什么好?” 母亲恨铁不成钢地剜了眼儿子,一番话说得傅恩奇羞愧难当。 只听母亲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小奇啊,妈不知道你这么多年在干什么,但做人得有良心,也不能得理不饶人。撞人的是妙茹他爸,不是妙茹,她这么照顾咱们,不是我们应得,而是我们欠她的,你懂吗?” 傅恩奇本想说父债子偿,但这种话想想就算了,说出来非把母亲气死不可。 妈妈痛心地松开了儿子的耳朵,来到昏睡不醒的丈夫身边,自言自语道:“人家妙茹比你想像得要善良,她口中的妈妈其实是她后妈,这姑娘说起来也可怜,十三岁的时候亲生母亲去世了,十五岁那年父亲取了个可以做她姐姐的人做老婆,她一气之下就外出求学,医学院毕业后就一直留在这里工作……” 没想到外表柔弱的张妙茹还有这样的经历。傅恩奇心中对她除了歉意,更生出一股愧疚:“妈,你等会儿,我向张大夫赔个不是。” 说完,傅恩奇脚下生风往外急追。可是到了长而宽的走廊,只有来来往往的护士和病人家属,哪里有张妙茹的倩影? 傅恩奇拦住一个护士,比划着手势急问:“有没有看见张大夫?” 护士见傅恩奇一脸焦切,以为他有急诊病人,神色紧张道:“哪个张大夫?” 傅恩奇打着手势:“张妙茹张大夫,长着一张娃娃脸,很好看的姑娘。” 护士正要回答,忽听一个圆润动听的嗓音轻声道:“找我干什么?” 傅恩奇回身一看,不是张妙茹却能有谁?只见她娇好的脸蛋上浮现两个小酒窝,分明是因为听到傅恩奇形容自己是很好看的姑娘而高兴,不过傅恩奇看得出来,张妙茹眼角湿润,凝脂玉般的脸颊上甚至还有一滴泪水没有拭去。 傅恩奇心头大为不忍,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嗯……我……” “什么?”张妙茹望着他欲言又止的尴尬神色,心头的委屈略略消退。 傅恩奇忽然间灵光一闪,他笑着靠近张妙茹。 不知道是不是傅恩奇笑得太猥琐,张妙茹见状,紧张地后退道:“你做什么?” 傅恩奇见人家姑娘神情戒备,好一阵尴尬,就在那时,他出手如电,抓向张妙茹耳后的空气,未等她反应过来,就伸出一个空心的拳头说:“里面有什么?” 张妙茹睁着乌黑有神的眸子,视线在傅恩奇一本正经的面颊和他拳头间来往移动,随后,她把注意力放在拳头上,并且忍不住问:“你变什么戏法?” “你猜我会变出什么?” “硬币?”张妙茹的娃娃脸上浮现一丝无忧的微笑。 傅恩奇一本正经地摇摇头:“现在我还变不出来,但是如果你肯帮我的话……” “帮你什么?”张妙茹偏了偏脑袋,神情可爱。 “帮忙在上面吹口仙气。” “我是人啊,哪有仙气。”张妙茹忍不住嘟起小嘴,又有酒窝露出来,异常动人。 傅恩奇煞有介事道:“仙女怎么可能没有仙气。” 张妙茹咯咯一笑,没有答腔。 傅恩奇调整了一下手臂高度,道:“来,吹一口。” 张妙茹此时极想知道傅恩奇会变出什么花样来,她双手拘谨地藏在白衣大褂的口袋,不好意思却又很顺从地在傅恩奇布满老茧的拳头上轻轻一呼。 傅恩奇登时满脸陶醉:“真香。” 虽然傅恩奇脸上并没有轻薄之色,但张妙茹总觉得他在逗自己玩,她收敛笑容,有点不耐烦了:“你到底想变什么?” “你看那是什么?”傅恩奇望她身后的走廊一指。张妙茹侧过身,目光跟随傅恩奇手指的方向观望。 张妙茹正想说除了病人以外没什么特别,不料傅恩奇粗糙的手指在她脸上轻轻一刮。 第一卷 第5章 殴斗再起 “你……”张妙茹又羞又怒。她没想到傅恩奇不仅嘴上刻薄,而且还喜欢拿人家开玩笑,更爱占人家便宜。 “好滑好嫩。”傅恩奇嘻嘻笑道。 “叔叔阿姨那么厚道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张妙茹一时气急,好看的娃娃脸涨得通红。 “别生气。”傅恩奇神秘兮兮道:“东西我变出来了,我先看看。”说完,他往拳头眼里张了张,突然发出一声怪叫:“啊呀,你这姑娘好金贵,瞧你的泪水变成什么了?” 说完,傅恩奇在张妙茹跟前摊开了手掌。只见厚实的掌心躺着一粒色子大小的钻石。那是一颗粉色的彩钻。 “你怎么变的?”张妙茹露出又惊又喜的笑容,望向傅恩奇的时候,对他看法有了些改变。 “很简单。”傅恩奇说,“你是仙女,流下的泪水是宝贝,这不,好大一颗钻石!我说张大夫,不得了啊,你以后都不用工作了,在家里看看韩剧苦情片,把眼泪水攒下来完全能够富可敌国!” 张妙茹听着傅恩奇的俏皮话,忍着笑意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给你。”傅恩奇递出手掌。 “我看看。”张妙茹接过粉钻细细端详,过后十分讶异:“这是真钻?” 傅恩奇呵呵一笑:“你怎么知道?万一是塑料或者玻璃呢?” 张妙茹正色道:“我爸是珠宝商人,钻石玉宝,真货赝品各种实物和理论知识,我从小看得多了。” 傅恩奇点点头,想起三年前,他在南非执行任务,看到两名雇佣兵枪杀了一个土著,为的就是这颗粉钻,当时他黄雀在后,崩掉了雇佣兵,为土著的家人报了仇,于是这枚从溪流中筛选出来的粉钻,就成为礼物到了他手里。 此时,傅恩奇神情认真而肃然:“送给你。” 张妙茹难以置信地吐出粉嫩的舌头。心中寻思:这颗粉钻纯净无瑕疵,体积大,雅致贵重而难得,市场上少说值几十万。我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要了? 念及至此,张妙茹果断摇头。 傅恩奇笑道:“这是你的眼泪变的,国外有天使之泪,咱有天仙之泪,不相伯仲。” “别开玩笑。我哪能收你这样贵重的东西。”张妙茹用纤弱的食指拇指捏着粉钻,郑重地递到傅恩奇面前,傅恩奇身子往后一缩,丝毫没有要拿回去的意思。 “拿着。”张妙茹不容置疑地凝望傅恩奇。 “这钻我本来打算给媳妇的。” “什么嘛……”张妙茹闻言俏脸一红,她撅着嘴:“这样我更不能要了。” 傅恩奇笑道:“可我妈拿你当闺女看待,既然这样,你就是我小妹,作为大哥。这钻就当是见面礼,你别推辞,不然就是嫌弃我。” 张妙茹红着脸说:“什么跟什么嘛……阿姨拿我当女儿,我也把她当妈妈,有你这样的大哥我也是占便宜的,但这钻我真不能收。” 傅恩奇坚持着:“这钻配你,回头让你老爹加工一下。”说完他转身要走。 张妙茹急步追上,傅恩奇回头憨厚地笑言:“还有,刚才的事对不住了……”他顿了顿,“我很多时候口无遮拦。” 张妙茹执拗地递出粉钻:“你才说是我大哥,干嘛道歉。”说完她嫣然一笑,傅恩奇看在眼里,只觉得张妙茹在钻石的光芒下尽是超凡脱俗的仙女范儿,明眸酒窝,神采飞扬处,娇媚温柔无限动人。 “这钻我说什么都不能要。”张妙茹很认真地注视着傅恩奇。 “你要怎样才肯收下?” 张妙茹笑着:“傅大哥才说打算给媳妇……” 傅恩奇想了一想,笑道:“不如你做我媳妇吧。” 张妙茹心头一跳,脸色一直红到了耳根,只见她乌亮的眸子久久凝望傅恩奇,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得出来,他真没有开玩笑。 “我是你刚认的妹妹。”张妙茹说完,把粉钻塞到傅恩奇手心。 傅恩奇感觉到一只温暖柔软的小手与自己粗糙的手心接触,一股莫名其妙的电流击中心脏,他连忙接下粉钻,与张妙茹拉开距离:“我给你留着。”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男中音在招呼张妙茹。 “妙茹你在这儿,让我好找。” 傅恩奇的目光掠过张妙茹,看到她身后来了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青年,西装笔挺,五官端正十分帅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傅恩奇看到他的时候,觉得他身上有一股邪气让自己浑身不自在。 张妙茹呵呵笑着,还未转身就道:“你怎么来了?” 傅恩奇见张妙茹小可爱神色,心中一沉:这家伙八成是张妙茹的男朋友。 “想你就来了。”那青年伸手捏住张妙茹的纤手,看了一眼傅恩奇,转而问道:“你的病人?” 张妙茹依偎站男友,笑道:“就是傅叔叔和阿姨的儿子。” “哦?”青年很有礼貌地对傅恩奇伸出手:“你好,我叫柳南峰。” 傅恩奇伸手与他轻轻一握,同时礼节性地笑道:“傅恩奇,幸会。” 柳南峰与傅恩奇对视两秒,前者在后者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宠辱不惊的冷漠及难以言喻的霸气。 柳南峰肌肤起栗,逃避似地挪开目光,却不甘示弱地伸手揽过张妙茹柔软纤弱的腰肢。张妙茹好像不太喜欢柳南峰在外人面前对自己这样亲密,微微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傅恩奇将这些微妙的细节看在眼里,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时柳南峰说道:“听妙茹说起傅叔叔的儿子在九年前出了事。没想到你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傅恩奇望着面前的情侣,张妙茹虽然不喜欢男友的手臂像枷锁一样束缚自己,但是脸上却有淡而不娇的幸福。 傅恩奇心中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同时寻思:柳南峰的侵略心好强,随时随地都想高人一等! “我平生没做过亏心事,老天爷不想让我英年早逝。”说完,傅恩奇清了清嗓子:“我刚刚和张妙茹认了兄妹……你们俩很般配。” 柳南峰很绅士地点头致谢。心头却想:配不配都不关你事,谁也别想打我女朋友的主意! 傅恩奇的目光停留在柳南峰面部:“你女朋友照顾我爹妈,你不会反感?” 柳南峰想了一想,深情地凝视张妙茹:“说实话,一开始我不同意,但妙茹喜欢,只要她喜欢的事,我就会支持。” 傅恩奇正要说声谢谢,却医院楼下传来几个人的叫骂。 傅恩奇走到窗前往下张望,看到一个脚上打着石膏的家伙领着七八个男人,手里拿着要命的钢管,随时准备和人拼命。 傅恩奇眉头一皱,脸色阴沉地咬紧了牙关。 这一切逃不过柳南峰的眼睛,他道:“有麻烦吗?” “没事。”傅恩奇轻描淡写,转而对张妙茹道:“张家妹子,帮我照顾一下我妈,陪她老人家说说话,别让她出病房。” “你要干什么?”张妙茹急了。“南峰,你是警察,管一下这些人。” 柳南峰点点头:“我出面试试。” 傅恩奇制止道:“那家伙抢我妈的破烂,被我打断了腿,现在叫人找碴,你保得我一时,保不了我一世,我有办法让他们服气。” “打架斗殴,扰乱社会秩序,情节严重是违法犯罪!”柳南峰不容置疑地反驳。 傅恩奇要不是看在张妙茹份上,才不会和柳南峰废话,这时候他哼了一声,朝楼梯口跑去。 柳南峰见傅恩奇不把自己放眼里,气得脸色发青,顿觉在女朋友面前落了下风。急忙跟着傅恩奇下楼,就想看看他怎么摆平社会上的混混。 与此同时,傅恩奇的母亲从病房里跑了出来:“小奇别去……” “您怎么出来了?”傅恩奇折回来,对张妙茹使了个眼色。 母亲虽然厚道,但为人不傻,她怒道:“使什么眼色,妙茹又不欠咱的。” “妈,我下去办点事。马上回来。” “留下,要去我就跟着去。”母亲上前抓住儿子粗壮的手臂。 “这帮混子是无赖,您今天想息事宁人,他明天还是会来。”傅恩奇面容平静,心中被压抑的怒火却越来越旺盛。 “你这话不错。”母亲想了想:“走,我带你去赔礼道歉,你打断人家的腿,要赔钱也是没有办法的。” “赔什么赔,那家伙连老人的生计都要断,换作以前,我……”傅恩奇本想说:换作以前我杀了他。 但这种话岂能乱说?何况边上还有个警察。 “你怎样?”母亲作势欲哭:“你这几年又干什么坏事去了?” 傅恩奇望着母亲眼角混浊的泪水,怒火转而被愧疚取代,这九年来没有尽过半分孝道的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承欢膝下,孝敬二老到百年,但今天怎么连老母亲的话也不听,还惹她生气流泪…… 罢了。 傅恩奇重重地叹了口气,抓住母亲的手说:“妈,咱们去道歉,赔钱就不必了。总得给他个教训。” 一旁的张妙茹看到这里,心中暗暗佩服傅恩奇的忍性和孝道:傅大哥刚才明明要暴起,就因为母亲的一句话而忍气吞声,这样的男人少不了会有一番作为。 柳南峰在一旁冷眼旁观,寻思:你再横啊,老太太一句话就蔫了,算什么男人。 三分钟后,傅恩奇和母亲站在这伙打手面前,和捡破烂的汉子不一样,七名打手是混子,衣服虽然不体面的,但清一色的板寸,而且脸上都有疤。 破烂汉子对打手们怒吼:“就是这个人!大家往死打,打死算我的!” 傅恩奇不声不响但目光如电,将这些不入流的打手面部一一扫过,所有特征都记在脑子里,还有他们的方位弱点,怎样出手才能一招击破。 第一卷 第6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母亲吃了一惊,护着儿子,急道:“老板,都是我们娘儿俩的不对,求你高抬贵手,不要打人。” 傅恩奇血液中奔腾着雇佣兵的警惕,血性,狠毒和剽悍,脸上却是温文尔雅的好欺负模样。 张妙茹急切地抬头,望着高大的柳南峰,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怎么不管管? 柳南峰正在气头上,谁叫他傅恩奇不把自己放眼里,让他吃点苦头,最好这帮混子把傅恩奇打得半死不活的猪头脸,那就再好也没有了。 所以柳南峰对于张妙茹恳求的目光,假装就没看见。 张妙茹顿了顿足,心里清楚柳南峰自尊心极强,谁让他下不来台他就针对谁。这下只得轻声央求:“南峰,好南峰,你知道傅大哥是个粗人,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傅叔叔和阿姨就这么个儿子……他才回来,不能就出事了。” 柳南峰见张妙茹为了认识不到一小时的家伙温言相求,心下忌妒,怒火越炽,无奈张妙茹明眸皓齿,一张娃娃脸更是娇柔无限,当下不温不火地回应:“人家还没开打,我不好插手。而且我是请假出来的,身上没带警察证件……” 张妙茹听了,便拿出拿出最新款的黑莓手机,不动声色地拍下那些拿钢管的恶棍。然后拨通了报警电话,转过身去把现场的情况报告了一下。 另一边,破烂汉子柱着拐杖,点了根烟,叫嚣道:“你儿子打断我的腿,却叫我别打他,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所以今天,老子非打断他的两条狗腿!” 母亲上了年纪,禁不起凶神恶煞地恐吓,当下又慌又急又乱:“老板……我们赔钱,你消消气,大人不计小人过,老板,求求你放过我儿子……” “赔钱就想了事?你想得美!而且看你的穷酸样,也拿不出多少钱来。”破烂汉子悠闲地在一旁,手指夹着蓝色烟嘴的利群吞云吐雾:“我没其他要求,就是打断你儿子双腿,让他下辈子坐轮椅,就那么简单。” 傅恩奇闻言,眉毛高高扬起,在母亲面前,他处于隐忍状态,不到一定程度不会暴发,一旦爆发……就连傅恩奇自己也会害怕,当初全球雇佣兵团前三强的“十字军”,就是被他一怒之下赶尽杀绝的。 张妙茹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她瞪了男朋友一眼,松开他手臂挺身而出:“谁说我们赔不起?” 柳南峰在旁极不情愿:“妙茹你做什么?” 张妙茹执拗地撇开柳南峰,对着破烂汉子道:“赔多少你报个数?” 破烂汉子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张妙茹,发现是个美女,立即精神大振,同时他见张妙茹是医生,谁听说医生缺钱的?再看看美女医生边上的小伙,西装笔挺皮鞋锃亮,怎么都像上流社会。 既然这两人要出头,破烂汉子也没有客气,他腆着脸道:“这个嘛……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前前后后加起来,就十万好了。” “十万?”柳南峰瞪着眼睛叫起来:“我把你抓到看守所,看你还狮子大开口。” 破烂汉子怒道:“抓我到看守所,你倒试试看,要是拿不出十万来,我叫你们一个个都断手断脚!” 柳南峰正待发火,却见张妙茹对自己连使眼色。十万不是个小数目,但在张妙茹看来却不值一提,别说靠她做珠宝生意的老爸,即便是自己的工资存款也不过是五分之一罢了。 张妙茹二话不说点头道:“十万是吧,我给,但一时半会拿不出来,宽限三天时间怎么样?” “妙茹闺女……”傅恩奇的母亲颤声道:“我们傅家欠你太多了。” “阿姨别这么说。”张妙茹正要安慰老太太,柳南峰在一旁闻言大急:“妙茹你疯了?” 柳南峰将女友拉到一边:“十万呐。这混蛋的腿是傅恩奇打断的,你干嘛替他埋单?” 张妙茹试图对男友晓之以理:“我爸撞得傅叔叔差点成为植物人,到今天都没拿出半分钱,我自己拿个十万出来买个心安总可以吧。” 柳南峰非常不以为然地“切”了一声,极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啊,还是警察呢。”张妙茹见男朋友真得生气了,生怕他误会自己和傅恩奇的关系,解释道:“十万块钱我去趟银行就能拿到了,那我为什么要他宽限三天?” 柳南峰闻言恍然大悟。 张妙茹嘻嘻一笑:“这三天里就看你的表现了警官大人,我的手机把刚才他敲诈我们的德行录成了视频影音,到时候告他坐牢,三年五年别想出来再害人。” 柳南峰虽然仍旧耿耿于怀,但女友确实是聪明,轻柔地拍了拍她头顶,以示亲昵。 另一方面,破烂汉子说十万那是随口一句,没想到大夫打扮的美女真舍得掏腰包,他一想到自己三天之内就能进账十万,兴奋地眉飞色舞:“哟,既然大美女这样痛快,三天就三天。如果三天之内老子拿不到十万,嘿嘿,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傅恩奇一直冷眼旁观,他见柳南峰脸色由怒转喜,虽不知道张妙茹的法子,却也知道他们有办法,但是按傅恩奇的脾气,他却不愿接受张妙茹的帮助,在他心里,只有自己女人的援手才叫帮助,其她的话,只能算施舍。 这时,破烂汉子嘴里不干不净地叫道:“这位美女和打伤我的人是什么关系?居然舍得拿十万出来帮忙?” 张妙茹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这样的情况下有人如此发问,她焦急地抬头凝望,看到柳南峰好好的脸色一阵发青,心中不由得一沉:南峰果然误会了。 傅恩奇注意到张妙茹有口难言的焦急神色,心中大为不忍:柳南峰配不上这么好的姑娘,但既然妙茹喜欢,我得帮她消除误会。 只听傅恩奇习惯性地清了清嗓子,道:“妈,你跟张家妹子到旁边休息下,我跟他们谈谈,谈完就过去。” 破烂汉子眼角一挑:“谈?谈个鸟啊?有人给你赔钱,你还谈什么谈?” 傅恩奇双臂做着夸张的伸展运动,同时不卑不亢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破烂汉子听傅恩奇叫自己大哥,以为他怕了,心下得意:“道上兄弟管我叫声龙哥。” 傅恩奇点点头,夸张道:“原来是龙爷。” 破烂汉子闻言哈哈一笑,他就是个欺善怕恶的人,只会仗势欺人胡搅蛮缠,别人看得起他称一声龙哥,但从没有人管他叫“龙爷”。 “小子,现在知道老子的厉害,怕了吧?”破烂汉子虽然瘸了腿,但得意起来忍不住用柱着拐杖的手,翘起一截大拇指戳在自己胸口,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模样,特别欠揍。 “是啊龙爷,你没见我大腿在抖吗?”傅恩奇说完,夸张地跳起了拉丁舞专门抖动大腿肌肉的一段动作。 张妙茹望见傅恩奇如此搞怪,忍不住咯咯一笑,但笑不多久抬眼见着柳南峰拉长了脸,便也笑不出来了。 龙爷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见娘儿俩服软,气焰更加嚣张:“怕了就给老子跪下,再磕三个响头,然后把十万块钱乖乖奉上,不然的别想善罢甘休!” 傅恩奇的母亲闻言,满面皱纹尽是焦切,只听她老人家讨好道:“要跪我来跪,我儿子跪不得,跪了就抬不起头了。” 龙爷不知进退,蹬鼻子上脸道:“我就要他一辈子抬不起头,哈哈,再废话我收了钱照样打断他双腿!” 母亲闻言大急,颤颤巍巍上前,低声下气地恳求:“老板,我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龙爷老大不耐烦,瞪着眼珠推开母亲,怒道:“老不死的滚一边去。” 傅恩奇箭步而上扶住母亲,心头一阵紧揪:我不在的这些年,不知父亲母亲被人欺负成什么样! 一团火气在傅恩奇胸口翻腾,他瞥眼发现脚边有石子,当下发力狠踢,只见石子自下往上激射,“怦”得一记打中龙爷人中。 龙爷猛退两步,手捂着口鼻,没柱稳拐杖,一个踉跄倒在地上。跟着吐出两颗虎牙,痛得他哇哇大叫。 傅恩奇扶着母亲到张妙茹身边,也没说话,转身对着龙爷怒道:“嘴里不干不净,手上没轻没重。你想死不想?” 柳南峰在一旁听了直皱眉头,寻思:姓傅的家伙什么人,动辄威胁人命,他当大庭广众的医院是黑社会? 龙爷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一面举着拳头破口大骂:“你妈的,兄弟们给我……” 傅恩奇实在没耐心等他把屁放完,助跑两步飞身一脚踹中他心窝。 这一回傅恩奇并不容情,直把龙爷踢到五米开外,在地上滚了三圈才停下,而脚上的石膏像节操一样碎了一地。 “你两条腿都打不过我,一条腿学人家发什么狠?”傅恩奇上前几步,本想在龙爷头上吐口痰,转念一想:这样未免太侮辱人。士可杀不可辱,人活着有尊严,面对死亡时也有。这也是每个雇佣兵杀人的最底线,就连对待十恶不赦的恐怖分子也一样。 于是傅恩奇没有在龙爷头上吐痰羞辱。 这时母亲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她老人家生怕儿子闯祸,急于制止。 “小奇,又闯祸又闯祸……”她边说边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妈你别急。”傅恩奇无奈之下只得扶起龙爷:“你瞧,龙爷身子骨倍儿棒。啥事没有。” 母亲替龙爷掸去身后尘土,一迭声问:“龙老板没事吧……” 第一卷 第7章 欺人太甚 傅恩奇扶着龙爷臂膀的五个手指立时用劲,龙爷脸色一变,龇牙咧嘴道:“没事没……没事。” 母亲见龙爷脸色难看,心下惴惴。 傅恩奇目光一冷:“龙爷,没事还苦着脸,来,笑一个。”说着,他出手作了个“Y”,同时道:“茄子。” “哈哈哈……”龙爷咧嘴苦笑。 傅恩奇这才松开了他。 母亲见了,虽然觉得当中有什么不对劲,但一时间也没有那种精力追究太多。 另一方面,龙爷叫来的打手见傅恩奇身手,心里面已经怯了,此时龙爷听到傅恩奇道:“诸位都算一条汉子。怎么跟着这种人渣混?” 打手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怎样回答。 就在这时,马路上警笛强鸣,众打手见状,扔下手头管制器械四下逃蹿。 傅恩奇不慌不忙,随地捡起一把砍刀,搁在龙爷手心说:“你知道该怎么办,不用我多说吧?” 龙爷哭丧着脸,瞧傅恩奇的模样,分明要自己背下所有事端。 “怎么你不愿意?”傅恩奇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龙爷的目光狠中带辣。 龙爷头皮一麻,畏缩半步,不敢答应。 傅恩奇冷笑道:“我不知道你以前怎么欺凌我的老父老母,但现在是时候还债了。” 龙爷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浑身控制不住地一阵哆嗦。 “你的兄弟现在跑没了。而你……”傅恩奇若无其事地眼望四周,那神色就像是在欣赏医院里的风景。“按道上规矩,两个选择,要么花钱买平安,要么……” “你你……你,医院里敢乱来!”龙爷的腿已经被打断了,此时没有谁会比他更清楚……傅恩奇不是在开玩笑。 只见傅恩奇悠闲地剥着指甲边的角刺,一面轻描淡写:“就是因为在医院,所以才敢。把你打得半死不活,抢救起来该有多及时?如果打死了,送上太平间更方便。” 龙爷听到这里,粗糙乌黑的脸孔立时扭曲得不成样子。他在心中寻思:好汉不吃眼前亏,大狱又不是没进过。 想到这里,龙爷道:“人是我叫的,砍刀棍子也是我的人带来的。得,今天老子倒霉,这事就背下了。” 傅恩奇满意地拍拍手。转身对着母亲很淘气地笑道:“妈,没事了。” 那个时候的傅恩奇并没有看到,龙爷肮脏灰黄的眼珠中射出两道怨毒的目光,他的目光落在傅恩奇后背,还有那漂亮的女大夫身上。 傅恩奇常年在生死一线中徘徊,很多的时候的直觉比女人还要灵敏,当龙爷恶毒的目光像匕首一样捅过来的时候,傅恩奇立时警觉地回头瞪视。 龙爷吓了一跳,怨毒的目光来不及收回,只能勉强翻出白眼,装作对蓝天白云极为欣赏的诗人模样。 傅恩奇暗暗好笑,回到母亲身边。 这个时候,几名治安警官开门下车,上来见到柳南峰,热情地打声招呼。抓走龙爷,本想带傅恩奇回警局录口供。母亲见了急切不已。 张妙茹在一旁,急忙对男友使眼色。 柳南峰咳了一声,满心不情愿地上前与治安警察握手拍臂称兄道弟,不过片刻交涉回来。 张妙茹笑道:“成了?” 柳南峰没好气道:“瞧你高兴的模样,什么时候关心关心我啊?” 张妙茹牵过男友粗壮的手臂:“下班后请你吃饭。” 柳南峰摇头晃脑地笑了:“这还差不多。至于傅恩奇嘛,在这里录完口供就成了。” 傅恩奇在不远处见着情侣间的温馨亲密,不由得心生酸楚。 张妙茹过来转述了柳南峰的话,傅恩奇心想:柳南峰虽然与我不对付,但关键时候还能帮得上忙。当下挥手致意,对柳南峰微微一笑。 柳南峰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算是回应。母亲则上前对他千恩万谢。看得傅恩奇心头又是好一阵失落,人家好歹也是“杀魄狼”雇佣兵团的领军人物,回了国谁都不把他当回事,这下可够憋屈。 录完口供,傅恩奇问起张妙茹替垫了多少药费,这姑娘心地好,开始闪烁其辞,后来干脆是没听到。 傅恩奇转而问母亲,母亲说:“发票药费单我都藏着,小奇你回头算一下。” 傅恩奇点点头,听母亲又问:“小奇,这些年你在做什么?攒了多少钱?” 柳南峰在一边立即竖起耳朵,凭他这些年刑警生涯的办案经历,傅恩奇这家伙绝对不简单。 柳南峰家里本身颇有财势,加上张妙茹的后母极看好这未来女婿,“投资”了不少金银,是以柳南峰上通下达交游极广。 但这些似乎还不够,柳南峰现在只是市警局第一大队第二支队的刑警队长,要想升官,必须得有过人的功绩,但这功绩并非说来就能来的,一不小心就得付出生命的代价。 柳南峰的奋斗之路漫长而久远,所以他要抓住任何的立功机会,只要别把小命丢了,那就升职有望。 傅恩奇那方面淡淡地说:“在外面打工,攒了几十万而已。” 母亲闻言,惊得立足不稳,险些摔倒:“小奇,你没说胡话?”跟着伸手摸他额头。 傅恩奇笑道:“妈,我可是打了九年的工,不可能连几十万的存款也没有。” 柳南峰上下打量傅恩奇,见他一身朴素内敛的穿着,说什么也不像江洋大盗,但为什么…… 柳南峰总觉得傅恩奇身上有一股常人没有的气息,感觉像是电影中杀手的冷傲特质。 “傅兄弟九年打什么工?”柳南峰装作很不经意。 傅恩奇故作神秘地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柳南峰情知他不愿回答,哼了一声:“只要别做违法犯罪的事,那我自然就管不着了。” 母亲听了脸色一变:“小奇,咱可不敢做坏事……” 傅恩奇微微皱眉,柳南峰简简单单一句,听似关切言语,但其实用意阴晦,母亲听了,少不了一阵担心和追问。 张妙茹见状,也有怪责柳南峰的意思,当下拉了他的手,示意他少说两句。 柳南峰恍若不闻,只听他道:“几十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放在普通的打工者身上,别说九年,即便九十年也赚不到。” 张妙茹又是一扯男友衣角,这一切傅恩奇都看在眼里,感激之余,对张妙茹这姑娘越来越有好感。 母亲在一旁听了急得直跺脚,老人家说了没几句话音便哽咽起来:“小奇,你到底打什么工啊……没干别的?赶紧对妙茹她男友坦白……人家指不定能帮你一把。” 傅恩奇心中寻思:指望柳南峰这厮,我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另一方面,张妙茹与傅恩奇的母亲相处这么长时间,无论生活的重担怎样压迫,也没有让这位坚强的阿姨流下泪水。但现在,因为男友柳南峰的只言片语,就让老人家满眼含泪,实在是太不应该。 一时间,张妙茹有点厌恶男友的所作所为,一颗柔情似水的心,越来越向着傅恩奇的母亲。 傅恩奇握着母亲老皱的手掌,心中无比酸楚,脸上却是宽厚笑容:“妈,你就这么不相信儿子?您瞧我像作奸犯科的人么?” 母亲张嘴欲言。傅恩奇抢白一句:“我其实就替人家当保镖,就是这样……”说着,傅恩奇一个后空翻跃在两米开外,打起一套矫健雄浑的罗汉拳,只见拳法悍勇精妙之处“呼呼”有声,果然声势并存,厉害得紧。 拳招打到一半,傅恩奇忽然对着母亲一个调皮的鬼脸,母亲笑了,在一旁的张妙茹见了不禁哑然失笑,心中寻思:古时候有老莱子彩衣娱双亲,想不到傅恩奇大哥的心思也这样细腻。 “原来是保镖。”张妙茹在一旁帮腔:“傅大哥做的是明星的保镖?据说明星的保镖收入不菲。” 她这么说相当于给傅恩奇提醒,只要他点点头,那么柳南峰也无话可说,总不能像审问犯人一样追问给哪个明星做保镖吧。 傅恩奇笑道:“不是给明星。我为某集团公司的总裁做保镖,时间不久,才几个月。”他这话说的又露出破绽,柳南峰闻言,心中暗喜,只听他道:“干九年保镖存款上百万也不奇怪,但问题是你说才几个月?这我倒奇了,我想妙茹也一定很好奇。” 张妙茹闻听此言,承认自己的确好奇,但是给男友拿来说事,好像自己和傅恩奇有什么关系,搞得傅恩奇非说不可。当下心中不悦,抬眼瞪了柳南峰一眼。 柳南峰装作没看到,一脸关切。 傅恩奇暗骂柳南峰无耻,居然拿张妙茹做挡箭牌,自己要是不答,就是驳了姑娘的面子,答的话叫姓柳的奸计得逞,真是叫人为难。 不过傅恩奇素来就有急智,何况这样的刁难实在是小儿科,只听他道:“那名总裁为人豪爽,赏了我几十万,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柳南峰正要追问:没做什么赏你几十万?骗鬼呢? 却听傅恩奇对母亲说:“妈,快中午了,我肚子饿,喂完爸爸,咱回家下面怎么样?” 母亲点头说好,当下离开去食堂打饭。 傅恩奇忽然想起什么,追上母亲塞给老人家两百块钱:“妈,随身就带这么点钱,您给自己和爸爸买好一点的饭菜。” 母亲眼圈一红,欣慰地一笑,很大力地拍着儿子粗壮的手臂:“小奇出息了,妈心里高兴。” 傅恩奇呵呵一笑,目送母亲离开。 下一刻,傅恩奇转回来对柳南峰道:“你还怀疑什么,一股脑儿地问清楚,别他妈玩阴的。” 张妙茹闻言大是吃惊:傅恩奇大哥这也太直白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南峰确实有点过分,傅大哥一身痞气,能够隐忍到现在真的也不容易。 第一卷 第8章 大劫案 张妙茹望了眼男友脸色,见他表情阴晴不定,显然已经把傅恩奇当成了敌人。 此时,张妙茹生怕两个男人动手,就目前的情况看,虽然柳南峰是刑警,但是瞧着先前傅恩奇的身手,恐怕最后吃亏的是柳南峰。 张妙茹念及至此,急忙挡在柳南峰面前,望着傅恩奇的目光满是请求,那双眼睛似乎在说:傅大哥,你就再忍忍。 傅恩奇见状,心想:妙茹终究是柳南峰的女友,别让她在夹我俩之间,两头难做人。 当下,傅恩奇笑道:“我不打帮过我的人。” 张妙茹心头一松,脸颊上浮现感激的微笑。 另一边,柳南峰发现女朋友和其他男人眉来眼去,当下气塞胸口,尽管张妙茹护在身前,说明她的心是在自己身上的,但柳南峰因为满腔怒火,丝毫注意不到这一层。 这个时候,柳南峰拉开张妙茹,因为生气,下手没轻没重,张妙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傅恩奇眼疾手快本想出手相扶,但转念一想:我扶了她误会就更深! 当下咬牙忍住。 柳南峰盯着傅恩奇,盛气凌人地叫嚣:“我作为一名刑警,难道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 张妙茹眼眶湿润,没想到向来绅士的南峰今天这么暴躁。想必是自己和傅恩奇让他误会了。 当下,张妙茹上前内疚道:“南峰,对不起。” 柳南峰微微一怔,瞧着女友楚楚可怜的动人面貌,顿觉先前过于粗鲁,心头的火气先消了一半,只听他缓下语气:“妙茹……” “咱们走吧。”张妙茹深情地凝望着柳南峰,再没有去瞧傅恩奇。 柳南峰吁了口气,拉过女友温软的小手,无视傅恩奇的存在,与他擦身而过。 傅恩奇见了,心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是味儿。 “等一下。”傅恩奇道。 柳南峰猛然转身,只见他怒目倒竖,脸上暴戾气息浓郁:“没完没了了你,想怎么样放个话!” 傅恩奇对他正眼也不瞧,他一脸肃然地对张妙茹道:“张大夫,你垫了多少药费?” 张妙茹望着面前这个男人,虽然不希望他还钱,但如果不把这笔账了清,男朋友又不知道会吃多少醋。 当下,张妙茹银牙一咬:“三十多万,具体记不清了。”她顿了顿:“不急着还,我爸爸的赔偿款还没动静呢。” “没事。”傅恩奇道:“我这就去打个人本票,你把户名和入账银行告诉我。” 张妙茹见傅恩奇心意已决,摸出大衣口袋里的纸笔,写下两行字,望着柳南峰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我给他还是你给。 柳南峰冷着脸,不声不响。张妙茹只有自己上前,将纸放在傅恩奇手心。 傅恩奇接过纸片,二话不说离开医院去银行。 三十多万对傅恩奇来说是小意思。 事实上,他的口袋里放有一张瑞士银行的钻石卡,除去三亿美元,九亿英镑外,还有二十三亿的欧元存款,当然,如果傅恩奇愿意,完全可以透支一点五个亿。 但问题在于,傅恩奇以往九年的生活过于惊天动地,M国的情报部门,E国的克格勃情报机构,还有华夏的国安局密切关注着钻石卡上的资金动向。 现在M国是不足为虑,但是E国的情报实力和华夏国安局的侦察能力真不能小觑。 一旦取用,两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自己,然后明里暗里,采取相应控制措施。 傅恩奇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幸亏回国之前与曾经有过业务往来的伙伴合作了几个月,洗白了六十万暂时零花。 那以后怎么办呢? 傅恩奇寻思:我总不能坐吃山空吧。既然决定隐退,那么往后的日子不再是枪林弹雨,而是最最琐碎的柴米油盐等生活问题。得先找个工作对付一阵,想办法再洗点钱将就几年。 傅恩奇边想边走,还好医院附近不缺银行,抬头就发现十字路口上有家ABC农业银行。 进入本市农业银行总部大厅,解暑的冷气扑面而来,雍容华贵的装饰格局令傅恩奇眼前一亮。 他来到取号机前准备取号,身后“得得”声响,接紧着出现一条象牙般洁白温润的光滑手臂,她轻轻地挨着他,悦耳如天籁的声音耳语般一句“抱歉”。而后拿出一张贵宾卡急匆匆一刷,“V”字开头的贵宾号码就吐了出来。 大波浪披肩,深蓝色丝质轻薄裙装,很好地勾勒出这个年龄在二十三四岁姑娘的曲线身段。目光往下,傅恩奇深吸一口气,这姑娘洁白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格外修长匀称的腿形,聚集了在场所有雄性牲口贪婪的目光。 傅恩奇也不例外。 “小妞长得挺水灵呀?”一个坐等叫号的光头男子调笑道:“过来陪大爷说会儿话呀?” 那姑娘的脾气也不小,骂句神经病,径直朝着贵宾室走去。 “可惜没看到她正面。”傅恩奇这方面遗憾地寻思,伸手正要取号,有点秃顶的大堂经理不知从哪个石头缝里崩出来。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机械性的语调让傅恩奇想起每次接受神秘任务前的音频。 头开始痛了。傅恩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像在驱赶苍蝇之类的臭虫。 大堂经理尴尬的笑脸僵在脸上,心中暗暗切齿:老子好歹也是经理,虽然是大堂的,但你也不用这么嫌恶吧? 大堂经理正要离开,傅恩奇道:“本票上哪儿办理?”对方充耳不闻,心想:现在用得上老子了吧,嘿嘿,我偏偏不理你。 傅恩奇见这家伙小心眼,哼了一声,走到柜台边问内部的银行女职员。 问明情况,傅恩奇排队等候,十分钟后轮到他办理业务,心跳数到五百一十下,银行职员让他签名接收本票。 傅恩奇道了声谢谢,将本票小心地放到皮夹中,以免折损。 这个时候,不远处有个男人粗声大叫:“抢劫!都给老子跪下!” 银行中所有人瞬间石化,只有傅恩奇以最快的速度锁定危险,并且找到了逃生出路。 那个抢劫的男人见大家没有反应过来,立即朝天花板开了一枪。 下一刻,场面混乱到极致。 傅恩奇见一个头顶套着黑色长筒袜的壮汉,拎着一把老旧的霰弹枪,对准现金柜台抬手又是一枪。 防弹玻璃上裂出以子弹为中心的蛛网状破损,里面的女柜员吓得失声尖叫,同时争分夺秒地收拾柜台上的现金存入保险箱。 而大堂中本来疯狂逃命的人群,此刻就像绵羊,有些缩成一团,有些趴在地上或钻在不锈钢长椅下面,别说乱动了,就连大气也不也出。 傅恩奇这方面叹了口气,他不想出手,所以还是趁早溜,把这烂摊子交给特警处理吧。 可抢匪是有预谋的,他们不只一人。 傅恩奇看到逃生出口和大门前各站了一名手拿五四式手枪的凶徒,其中一个穿着背心,画龙刺虎的臂膀上肌肉虬结,显然长于搏击格斗。而另一个,脊背佝偻手在抖,好像抢匪们人数不够,临时在大街上拉个见钱眼开的老头凑数…… “大堂经理,把卷闸门放下来!”画龙刺虎的肌肉男把枪口对着秃头经理一摆,后者吓得满身哆嗦,居然恬不知耻地抓住傅恩奇,躲在他身后试图躲子弹。 “离我远点!”傅恩奇不怒自威的神色让秃头经理心中一冷。他连忙双手抱头,跑到人多的地方。 “跑个鸟啊?”肌肉男抬手一枪打断了秃头经理的腿。 鲜血和碎肉骨头溅了一地。秃头经理发出杀猪似的惨叫,中年发福的身体在白亮光洁的汉白玉地面上滚来滚来,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一旁的男女人群见到只有在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画面,一个个屏住呼吸,噤若寒蝉,有些心理承受力薄弱,登时呜呜哭泣。 “把卷闸门关上!”肌肉男道:“我说第三遍的时候,你可以见本·拉登了。”这名抢匪自以为说了句俏皮话,发出一连串难听粗野的狂笑。 秃头经理在凄惨地呻吟中摸出遥控钥匙,剧烈颤抖的手让他好不容易才按中关门的键。 半分钟后,两个出口都被防盗卷闸门封闭,按蹩脚的电视剧中常用的话讲,就是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不见棺材不落泪。傅恩奇这时候在一旁刻薄地想。他倒不担心这帮抢匪会杀光这里的人。 一来,三分钟以内特警部门一定把整条大街都布控,三名抢匪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拿到现金,然后带上几个倒霉的人质冲出去,不然等着击毙吧。 二来,在面对面夺枪如同儿戏,拿支笔能当小李飞刀杀人于转瞬的傅恩奇看来:除非我愿意,不然没人伤得了我。 另一方面,傅恩奇也没有大意,说实话他佩服肌肉男:枪口指哪儿打哪儿,枪法不错。 拿霰弹枪的家伙朝着防弹玻璃又开了两枪,无奈银行这方面不马虎,蛛网状破损只是面积变大,并没有被穿透。 与此同时,肌肉男对着因为失血过多而奄奄一息的大堂经理道:“哥们,趁你还有口气,帮我们把门开开。”说完,他拖着大堂经理的身体,来到通往现金柜台内部的门口。其身后洁白的大理石面刷出一条浓重醒目的血痕,犹如美人脸上的伤疤。 傅恩奇看在眼里暗暗咋舌:这应该也算暴力美学。 肌肉男冷冷道:“上面要按密码,还有你的指纹。” 他把大堂经理血污满满的手指按在识别系统上。这个举动引起柜台内部的工作人员无以复加的紧张,几个女工作人员一遍又一遍,疯狂地按着报警系统,就连傅恩奇也屏住呼吸,心想:原来抢银行这么简单。 就是完事以后跑路困难了点。 第一卷 第9章 女警司的力度 接下来出现戏剧性一幕。 “我操。”肌肉男道:“你当初用哪根手指按的指纹?” 大堂经理“呃”了一声,身子一挺就死了,他那本来油光可鉴的秃顶在人们的注视下,像电池耗尽的灯泡,渐渐变得暗淡。 “抢不成了,咱们撤。”肌肉男的头脑很清晰,同时他在心中估摸着,下次抢银行,带几个炸弹过来。 这个时候,银行外的马路上警笛长鸣。 市警察局局长陈百岁,挺着肥肚子,站在警车车门后头,不失威严地问着一旁进行战术指挥的特警队长:“阻击手都安排好了吗?” 特警队长先敬了个礼,然后将冲锋枪搁在胸前闷声道:“银行对面有三个制高点都安排了百里挑一的狙击手,只不过一号位及二号位狙击手的视角不是很好,只有三号位狙击手能够勉强控制住银行内部的抢匪。” “有多少把握?” 特警队长沉吟片刻:“百分之六十。” 陈百岁局长点点头,道:“不到百分之一百不能轻举妄动,我们必须得保障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在沈警司没有到来之前,这里有我统一指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 特警队长再次敬礼,然后打手势命令一百多名突击特警分成两批,如同锋利致命的弯刀包围了银行。 话分两头,傅恩奇在银行内部听到外面的动静,心中一喜:出警速度真快! 只听一个威严的男声在马路上喊话:“里面的人听着,赶紧放下武器,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法网恢恢,你们难逃制裁!” 傅恩奇暗骂:这家伙新来的吧,谈判是项技术活,整个过程不能让罪犯感觉到丝毫压力,什么难逃制裁?换作我直接和人质同归于尽了。 这一边的陈百岁放下话筒,有些气喘地问特警队长:“怎么样,我这几句话说得还成吧?” 特警队长暗骂他是傻逼,嘴上却道:“我要是抢匪,听了您的谆谆教诲肯定在第一时间内投降。”说完,他对春风满面的陈百岁挑了个大拇指。 与此同时,银行内的肌肉男,粗声粗气地暗骂一声,将一口浓痰吐到地上。他走近大堂经理,取走遥控钥匙,然后拖着他的尸体来到门边。 “大哥你干嘛?”拿霰弹枪的家伙紧张地问。 “抢不成银行总得把命留着。”说完,肌肉男按了下遥控器。 只听卷闸门上升时发出连串刺耳的金属噪音,等到打开十厘米左右的高度时,肌肉男把满身是血的大堂经理踢出了银行。 在重新关闭卷闸门的时候,里面的人们听到了外界如潮水般汹涌的惊呼。 “局长!抢匪居然杀人了!”特警队长检查了一下手中的冲锋枪,随时都准备强攻。 陈百岁望了眼地上的死尸,额头已经见汗,这是他就任五年来所遇性质最为恶劣的案件,如果再死一个人,那么他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这个时候,已经被交通管制的马路上传来一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人们只见一辆套着军用牌照的黑色悍马,一次干脆利索地甩尾,“吱吱”声下,急速朝银行而来。另有十辆一字排开的军用卡车紧随其后。 悍马车直接开到警戒线里面,不过片刻,一名身着高级警司制服,身姿挺拔的女孩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不少男人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呼,冷傲,决绝,坚韧,都不足以形容美女警司给人们留下的第一印象。 陈百岁见了,咽着哈喇子,满脸赘肉上堆起丰厚的笑意:“您可算来了,这样的场面,只有像您出自将门的人才才有能力控制……” 美女警司神采照人的丹凤眼一挑,冷哼一声:“从现在开始,这里由我全权负责,进行统一调度。” 陈百岁点头哈腰地同时,一双眼睛不住瞄在美女警司的胸口,心中暗笑:有你负责就再好也没有了,我乐得清闲,还能把大部分责任给推掉。 美女警司这时候说:“银行的设计图纸在哪里,我要看情况进行部署。”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跟着道:“还有,想办法给抢匪送一部手机,跟他们说有什么要求尽可能提出来,我这方面有权力满足的就尽量满足,但是有一点,他们不能再伤害人质,否则直接跟他们说……格杀勿论!” 特警队长闻言,把命令吩咐下去的同时暗暗点头,心想:不愧是警司,指挥有力、调度有方、一针见血。 与此同时,银行内部。 肌肉男处理掉大堂经理肮脏的尸体后暂时不想再杀人,他老鹰似的眼珠盯着惊惶失措的人们,心中考虑:怎样利用这些人质才有威慑外面的条子? 肌肉男走到人群边缘,揪住一个跟着父母取钱的小男孩,踢开他母亲过来抢夺的手臂,然后“一,二,三……”地清点人质。 最后,肌肉男点点头:“四十七个。” 这时候现金柜台那边又传来一声枪响,显然是拿霰弹枪的家伙不死心,非得打穿防弹玻璃,把里面的现金洗劫一空不可。 “老狗,别再浪费子弹了。”肌肉男对着霰弹枪的壮汉说,“咱们得想办法出去。” 叫老狗的抢匪很直白地反问:“咱们抢银行,你还杀了人,出去以后能活命么?” 肌肉男笑道:“我活不成了,你或许能判个无期。” 老狗哈哈一笑:“那还逃个毛?”他一把扯去头顶的黑袜,露出满脸横肉。“这里有几个娘们长得不错,咱哥俩在死前先爽一把?” 肌肉男叹了口气:“要爽你爽吧,我在越狱的时候被一个特警打中蛋蛋,全完了,我一直在想,除了重新投胎,再没有法子能够治好小弟了。” 老狗郑重地点点头,朝着人群中瞄了眼,然后大刀阔斧地走向一名身着白色职业装的女子,她大概三十岁出头,皮肤白皙,五官端正,保养得很不错。 “你不行了,就看着兄弟过过瘾!”老狗说完,动手去扒女子的衣服。 傅恩奇冷眼旁观,他以为女子会立即挣扎,但出人意料的是她没有,很显然这名女子意识到了自己将面临的惨事,面容不能说很平静,但是已经有了那种“只要能活命,干什么都成”的觉悟。 傅恩奇本打算如果女子挣扎,自己就出手。既然这样,他也就不再多管闲事,毕竟现场直播的盛况百年难得一见。尽管这样的想法很龌龊。 “等一下。”女子突然说道。 “干什么?”老狗满脸银笑。 “你要干不能干我一个人。”女子接下去说的话让傅恩奇想一枪毙了她,老话说得不错,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那名女子说:“你得多让几个女人陪我!” 老狗闻言,猥琐道:“我要干得动,自然是越多越好,反正干一个是死,干两个总不至于把我枪毙以后救活了再枪毙一回吧。” 那名女子想了想,恶毒地说:“大厅里面的男女各半,你让男的随便找个女人!几十对人,你这位大哥看了一定很爽!” 肌肉男闻言,拍手称妙! 在这种情况下,人性的高尚和丑恶就彰显出来了。其中有个小伙子说什么都不愿屈服在抢匪的淫威之下,然后肌肉男杀鸡儆猴,这名小伙子的脑袋上多出一个透明窟窿,鲜血和脑浆淌了一地,呜呼哀哉。 而剩下的雄性牲口中,他们在事后众口一词说抢匪顶着他们脑袋,让他们做这种事。本来他们是准备宁死不从的,但一想起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就咽了这口气,“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瞧,人的嘴除了吃以外,还可以编出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 一时间,大厅里除了傅恩奇和先前的光头男人没有找到女人外,大伙基本各就各位,就等着肌肉男喊一声开始了。 “你们两个怎么不找?”肌肉男恶狠狠地盯了眼傅恩奇和光头。 傅恩奇冷冷瞧着肌肉男方位,自己上前五步才能用擒拿手扭断他的脖子,这五步的距离可以让对方的五四式手枪把自己射成马蜂窝。 傅恩奇心里很清楚:我不能冒这个险! 只听光头无耻道:“都被挑完了,让我找谁去?” 肌肉男眉毛一挑:“那你们就等一会儿,等别人完事了再轮到你们上。” “等一下!” 傅恩奇发现又是先前那个白衣套装的女子。不知道她又有什么恶毒的计策,不会是让两个男人互相爆菊吧…… 傅恩奇想到这里满头瀑布汗。 这名恶毒的女子道:“贵宾室里还有一个!长得特别漂亮。” 光头一拍汗津津的脑门:“我怎么没想到?”他转而对傅恩奇说,“哥们,我先去给她开个封,保证五分钟搞定,剩下的时间都留给你。” 傅恩奇闻言,胸口气血翻涌,嘴上却冷冷道:“你有病吗?” 光头以为他在顾虑自己有“性病”,连忙摇头坏笑道:“哪有啊,我可是很洁身自好的。” 那时候,表面平静的傅恩奇,内心的怒火却如海啸滔天!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道:“那你还是人吗?” 此言一出,大厅里一片死寂,有些良知未泯的男人放开了手中的女人。 “你他妈的,废那么多话,耽误老子的时间。”光头朝地上唾了一口,转身往贵宾室闯去。 第一卷 第10章 抢匪要逆天 傅恩奇一个箭步向前,揪住那光头耳朵,跟着一脚,大力踢在他膝盖窝上,光头怦得一下跪倒,立即破口大骂:“操你十八代的祖宗!” “再骂一遍!有种再骂!”傅恩奇眼观六路,拿霰弹枪的老狗已经举起了枪,肌肉男却饶有兴味地盯着自己。 傅恩奇寻思:如果对方开枪,我可以拿光头挡一阵子。 就在这时,肌肉男对老狗打了个手势,说道:“老狗别紧张,放下枪,咱们看好戏。” 光头男嘶声怪叫:“你知道老子是谁么?” 傅恩奇不声不响,左手按光头天灵盖,右手拿他下巴,正要扭断光头脖子,电光火石间忆起:我不是在执行任务……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击毙犯罪人员……何况光头只是行为不端。 傅恩奇寻思:杀人偿命,为这个人渣陪葬真是太不值当了。 “怎么不打了?”肌肉男正看得兴起,事实上自从蛋蛋被爆掉以后,他对性的渴望已经十分模糊,他最感兴趣的还是暴力。“我看你有两下子。再打下去助兴啊!” 傅恩奇冷哼一声,揪住光头右耳,将他锃光瓦亮的脑袋狠狠掼在地上,只听“怦”一记钝响,光头哼也没有哼就晕死过去,片刻之后,他脑袋与地面接触的地方扩散出一滩浓稠的血液。 “好,够狠!” 肌肉男瞪着血红的眼睛:“我刚才就留意到你了,整个银行,所有人都下跪,只有你不跪,有骨气有胆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打一场?你赢了就能把这些人都救下!” 傅恩奇冷冷一笑:我处置恐怖分子的时候,你不晓得蹲在哪个监狱呢。他正准备答应,忽听身后一阵不失悦耳的尖叫。 傅恩奇回身一看,穷凶极恶的老狗,赤条条地拽着一个吓得花容失色的姑娘走出贵宾室。 她很漂亮,雪白如瓷的面颊,好看的瓜子脸上,清丽的五官带着丰腴如仙的神采。淡妆轻描,一颦一笑都有说不尽的动人魅力。傅恩奇不禁怦然心动。 老狗将姑娘拖到傅恩奇两米外的地方,用霰弹枪指着他说:“你越不想,老子就非让你干不可!” 姑娘用纤纤手指捂着口鼻和满脸泪水,傅恩奇看到,她楚楚可怜的眼睛里,满是哀求与无助。 那时候,傅恩奇对姑娘抱以一抹善意的微笑,他用自己的眼神告诉她: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会救你。 姑娘望着这名身形挺拔,面部瘦削却正气凛然的男子,不知道为什么,她被傅恩奇浑身散发出来的阳刚魅力吸引而难以自拔。一时间,姑娘的心肝怦怦乱跳。 肌肉男从傅恩奇先前露得两手就知道他身手了得,于是在三米开外,用五四式手枪对准他说:“要么和我打,要么干掉这个女人。随你选。不过我要劝你一句,你虽然有点身手,但和我比还差点,而这漂亮的女人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傅恩奇不假思索道:“我和你打。” 话音未落,老狗在一旁叫嚣道:“大哥,还比什么,这家伙是想拖延时间。” 肌肉男点点头:“今天你不干也得干!快,把裤子脱了,老狗,你把那女的扒了。他要是不干就便宜你,然后我再开枪打死这小子。” “不……”那名姑娘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号。傅恩奇虽然杀惯了人,此刻听到一名即将失去贞节的女子惨叫,却也不禁侧隐。 “不什么不!”老狗怪吼一声,淫笑着撕破了姑娘肩头的衣物,那刹,她雪白的香肩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在场的男人都看得呆了,就连蛋蛋爆掉的肌肉男也怀念地想起,当年的雄风要是还在,那绝对不会便宜他人…… 突然间,那名姑娘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一把挣脱老狗,连滚带爬地来到傅恩奇脚下。 只听姑娘凄楚地哭道:“我知道你是好人……我愿意给你……” 傅恩奇猛听到这话,整个人都石化了,一向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自居的他,心跳猛然加速。 傅恩奇做梦也没想到,出门办张本票会遇抢匪,更没有料到面前美得惊为天人的姑娘居然愿意委身自己! 不过,在训练有素的傅恩奇心中,任何趁人之危的家伙,只能算禽兽。他自忖:下了你死我活的战场,我傅恩奇还算一个人。这趁人之危的兽行自然不干。 姑娘满眼含泪,神情楚楚,是个男人看一眼,心乱如麻的同时也要替她落下泪来。 傅恩奇神情肃然道:“不要勉强自己。” 那姑娘抽泣起来:“我不想死……与其让这些禽兽糟蹋了我,我宁愿把第一次给你……” 傅恩奇心中一惊,他以为姑娘如此撩人心魄,最起码被人开过封了,却没有想到,人家还是清丽难得的雏儿。 “再不快点,他就得死!”肌肉男靠近两步,用手枪顶着傅恩奇脑袋,本来这个情况是夺枪反击的最好时刻,但面前的老狗他正目不转睛地拿霰弹枪口瞄准自己。 傅恩奇明白自己的速度绝对够快,转身、夺枪、拿肌肉男作挡箭牌不费吹灰之力,但万一老狗在期间将枪口对准脚下清丽脱俗的姑娘呢? 这些念头在傅恩奇脑海中飞速闪过,他最终决定不冒险。 “我听话。”姑娘抢在傅恩奇之前一口答应。 当时她凝望着傅恩奇,不由自主为他眉宇星目间的刚毅和坚持深深吸引。 此一刻,姑娘心中萌生愿意为傅恩奇牺牲一切的荒唐念头,连她本身也不禁自嘲:你们认识不到半小时呢,你也太不自爱了…… “很好。”肌肉男说,“跪下。跪在这个男人面前。” 姑娘依言而行。 肌肉男道:“伸出你的手,解开他的皮带,扣子,拉开他裤子上的拉链!” 姑娘闻听此言,好看的脸颊一直红到耳根,她犹豫了两秒,随即一双十指纤纤的嫩手伸向傅恩奇。 便在这时,傅恩奇伸手轻拍了她的手背,他以大哥的口吻教训道:“胡闹!” 姑娘微微一愣,感激地迎着傅恩奇爱怜的目光,她咬咬了丰腴性感的嘴唇,毅然决然地伸手,帮傅恩奇解皮带,扣子,然后准备动拉链。 傅恩奇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肃然道:“我是一个早就该死的人。你不必为我作这样的牺牲。” 姑娘摇摇头,此时,她的心口也跳得厉害,紧张地说不出话。 姑娘抬头望向傅恩奇,眼睛里只有无尽的疑惑,那泪水不知在什么时候风干了。 “解开他的拉链。”肌肉男在后方一面用枪顶住傅恩奇后脑,一面坏笑着命令。 傅恩奇四下观察,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下半身和姑娘双手的动作上。 只听老狗很不耐烦:“磨磨蹭蹭,拉链怎么还不开?” 姑娘浑身一颤,鼓起勇气抬起脸颊,那双眸子中水波婉转,娇柔无限:“可以么……”姑娘怯生生地问。 这个时候,正前方的老狗已将六成以上注意力放在姑娘的动作上,他一面心神激荡地观望,一面兴奋异常地吞咽口水。傅恩奇看在眼里,嘴角仰起一抹笑容。现在的他,拥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击毙两名抢匪时不会误伤任何人! 下一刻,傅恩奇转身、夺枪、踹飞肌肉男,朝老狗三枪连发,数个动作一气呵成,用时不到两秒! 三枪过后,老狗的两边胸口以及眉心处中弹,可能哼了一声也可能一声没哼。最后死得不能再死。 傅恩奇吁了口气,额角一滴汗水滑落。 与此同时,被踹飞的肌肉男翻身而起,抖擞筋骨飞扑而上。虽然他手中没有武器,但仗着一身悍勇武艺,也有信心打死夺手枪的傅恩奇。 傅恩奇眼前一瞟,“嘿”一声冷笑,以左脚为支撑,半个身子飞旋,只见右脚如鞭大力横扫。这一下鞭腿足以开碑裂石。 “啊呀!” 肌肉男一声痛吼,两根肋骨断折,向内凹进,内脏被扎穿,透出后背薄薄的背心,一时间鲜血浸满他前后身板。 “你……”肌肉男面容扭曲,神色因为疼痛而狰狞如鬼。 “碰上我算你倒霉。”傅恩奇在距离肌肉男两步的时候停下道。 “你搞……偷袭……”肌肉男咬紧牙关,鲜血从齿缝间溢出。“老子……不服!” “不服?”傅恩奇哈哈一笑:“喝瓶太太口服液吧。” 肌肉男大怒之下眼珠一突,脸孔涨成紫红:“你是谁……让老子死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