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 第一章 美人 站在古文化街那足有上百年的牌坊下,摸了摸自己快要从嘴里跳出来的小心肝,我忐忑不安的整了整脖子上借来的领带,深深的洗了一口气,这才鼓起勇气,将揣在口袋里的巨大山寨机掏了出来。 我叫卢天宝,今年21岁,是天津大学应届的毕业生,此时已经是四月末,如果还不能搞定快速搞定一份工作,学校的宿舍就会在一个月以后,将我们扫地出门。 自从年后,我便开始为这件事忙碌了起来,每天不是泡在求职的网站上,便是四处的去跑招聘会,足足的忙了小两个月,得到的结果,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究其原因,主要是我的专业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那些开公司的俗人,完全无法理解到其中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伟大精髓。 茎秆系植物科学与应用工程,光是听到这伟大学科光辉灿烂的名字,便已经足以将那些来招聘的人全部吓尿,跪倒在地上连说自己的小庙太小,供不起我这样的大神。 就这样在不断求职和拒绝中苦苦的挣扎了足足两个月,我终于靠着自己的精诚和不懈努力,获得了眼前这份工作面试的机会。 面对着这近乎是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的机会,我自然不能随便错过。 为了这次的面试,我苦苦哀求,终于从一位朋友的手中借来了一套崭新的西装和领带,又骑着自己那辆20元淘来的宝马,连夜去滨江道买了一套打两折的新衬衫,总算让自己看上去有些职场精英的模样。 从裤袋里取出自己的山寨大砖头,找到那个要求我过去面试的电话,我捏着手机的手,几乎都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稳定了好一会的情绪,我这才拿起手机,点下了手机上那个小小的绿色按钮。 电话很快接通,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一个清甜可人,但是却丝毫不缺乏温柔和稳重的女声。 “你好。” 这甜美的女声,就像是一泓暖暖的温泉,令我在一分钟前还紧紧揪在一起的心,转眼间便放松了下来。 “您好,我是卢天宝,之前和您约好下午来您这边面试的那个。” “我记得您的,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电话对面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开心,嗓音的清甜也让我的心里不由得有了一种期待。 都说美女声音靓,这女人虽然还没有谋面,但是,只听这声音,我的脑海里,便立刻呈现出了一副绝世佳人的模样。 如果这美女,也和我一样都是这公司的员工,那么,近水楼台的我是不是在这里能够获取事业上成功的同时,同样也可以抱得美人归呢? 想象着自己荣升总经理,在一群同事的前呼后拥下,举着鲜花和钻戒向一位绝世大美人求婚的美好画面,我的嘴角上忍不住的垂下了长长的哈喇子。 “我在大牌坊下........” “那好,你往前看,我穿咖啡色上衣,下面穿黑色的丝袜.........” 我按照那声音的提示,抬眼看过去,立刻便愣在了原地,嘴巴张的极大,鼻孔中分明有着某些滚烫的液体在涌动。 就在我眼前不足十米的地方,正站着一具好似细柳扶风般的俏丽身影。 看到眼前这美女的第一眼,我的心中便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种深切的信念,眼前的这个美人,就是我的未来。 那是一名看上去大约24,5岁的美女,上身穿着一件咖啡色的雪纺衫,半咖啡色半透明的蕾丝高领,完全无法遮掩那雪白修长的粉颈。 就连两片形状略显突兀,纤瘦却不失玲珑的锁骨,也在其间若隐若现,惹得我的小心肝一阵阵的狂跳。 往下看,是一对形状浑圆的高峰,虽然圆滑坚挺,但是却并不如岛国动作片中那般伟岸如木瓜,榴莲,而是曲线柔和混若天生,隐约可见其中一条紧致的细沟。 两条修长的长腿,紧紧的包裹在一双薄透的丝袜间,雪白晶亮的皮肤,配合着那黑暗透明的颜色,让人的心头忍不住的有着一种想要将其撕裂的冲动。 女人长着一张高傲冷峻的俏脸,以及一双比起普通人来不知道明亮多少倍的丹凤眼,如悬胆般细小的鼻子,涂着浅咖啡色唇彩的薄薄嘴唇,无一不在向人彰显着那种御姐独属的成熟冷傲。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眼角有些略微的下垂,却能够让人由此隐隐可以看出一抹发自骨子里的妩媚娇柔,妖冶内秀。 女人的脚上穿着一双及踝的深橘色马丁靴,让她那纤细剔透的一双长腿更显修长,无一处不在向外渗透着成熟冷艳,却又不失妩媚的气息。 足足从头到脚将眼前的美人欣赏了三遍,我这才抹了抹几乎快要鲜血狂奔的鼻子,大步的走到了美女的跟前,呆呆的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 “您好,我就是要来您这边工作的卢天宝,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还请你多多的关照才好!” “您好,我姓靳,是玄野文化公司的总经理,你可以叫我靳姐的。” 一阵温柔的声音,像是绕梁的余音,不断的在我的脑海中盘旋着,一只雪白纤细,却丝毫不失柔嫩的小手,好似一片天使的羽毛一样,轻柔的顺入了我的手心。 我的手情不自禁的捏紧了那双温润柔滑好似暖玉般的小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冷傲好似温香白玉般的俏脸。 “我刚出去办事回来,走,去我的小店谈谈吧。” 靳姐不着痕迹的将自己雪白的小手从我的手中抽了回来,纤细的眼角,分明的挂上了一抹妩媚的笑纹。 正是这笑纹,将她之前那冷傲的气质一扫而光,令她此时看上去千娇百媚,好似狐狸精附体的妖姬般妩媚狂野。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无论如何我都想不到,一个女人的气质居然会有如此截然相反的变化,那种感觉,就像是天使和恶魔,完全的融合在了这一绝世美女的身上。 “我们公司主营的是一些高档的木制产品,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有些难以接受.......” 说到这里,靳姐的声音顿了顿,显然其中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天津古文化街,顾名思义,便是以经营古玩和古风文化用品的综合市场。 和以前的北京潘家园,鬼市之类的地方一样,专门经营的便是那些真假古董,关于这些事情详情,那些盗墓的小说中已经有过详细的介绍。 天津本是古城,新世纪以来,天津本地的领导响应上级号召,极力的要挖掘古城的文化底蕴,古文化街也在此背景下,得到了相当完备的规划,形成了以磁绣,华服,木器以及玉石古籍为分类的四大块商业区。 而靳姐的店就在木器区,其中店家做的业务,基本上都是一些仿古木质家具和摆件。 特殊? 靳姐一提到她的业务特殊,我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便闪现出了自己之前看过的那些盗墓小说里的情节。 难不成眼前的这位靳姐,就像是《鬼吹灯》里的大金牙,或者是《盗墓笔记》里的三叔那样,做的都是倒腾冥器的买卖? 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她的手里控制着一个巨大的盗墓团伙,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如果我发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又会不会被灭口? 只是,那么阴森恐怖的职业,我真的是实在无法与眼前这位冰山般的御姐联系在一起。 就在胡思乱想之间,我和靳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转眼已经走进了她家的店铺。 虽然此时正是下午两点,理论上讲,应该是一天中阳气最重的时候,但是,当我步入靳姐店铺的时候,立刻便感受到一森寒的阴气扑面而来。 店内的装饰很豪华,中间摆放着古色古香的花梨木家具,居中是一座地藏王菩萨的神龛,供桌上摆着两只新鲜的巨大鲜橙,中间的香炉里香烟缭绕,弄得整个的铺面里,都是好闻的檀香味。 等等,地藏王? 心念及此,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一滞,径直的转向了地藏王的身上。 头上戴着鲜红镶金线的毗卢帽,手里举着九环的锡杖,面容慈祥和蔼,外面用明黄色的绸缎做成了披肩的袈裟,不是地藏王他老人家,又会是哪路的神仙? 直到这一刻,我才真切的明白,靳姐说自己所做的产品特殊,到底特殊在什么地方。 一般的店家,为了祈求生意兴隆,通常都会在自己的店里供奉神龛。 但是,这些神龛却是相当的讲究,对于一般的店铺而言,如果店主信佛,他们会在正屋供奉释迦摩尼佛,而不信的,则会供奉举白菜的弥勒,以此求财。 除此以外,这些店铺如果有外间,或者是空间足够的柜台,通常在那里,会有一座化身武财神的关老爷,以此挡住外间的鬼怪妖邪和灾难。 而地藏王菩萨,作为沉入地狱,并发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绝世大善人,供养他的店铺,只会是从事一种行业。 殡葬业,目前可以说暴利满满的行业。 靳姐的这家店铺应该卖的就是殡葬用的物品,这也就难怪,她会在试用期便开出三千大洋的工资了。 分卷 第二章 辨木 我之所以会得出这种论断,最直接的根据,便是我爷爷卢根生是村子里最厉害的木匠。 从我刚刚开始记事的时候,便在老家伙的督促下,开始根据一本足有四五块砖头摞起来那么厚的古籍学起了木匠手艺。 木匠,也叫做木工,一个自从有了人类以后,便开始存在于世界的行业。 如果说它普通,那么,在我们的日常生活里,不管是家具里的桌椅板凳,还是衣食住行等各行业,几乎四处都可以看到木器的身影。 这些木器,便是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匠人的杰作。 说它神奇,这些手艺精湛的木工匠人,不仅可以将那些形状整齐划一的木材制成形态各异的器物,很多神奇的木匠技艺,更是有着匪夷所思的作用。 那本书的名字叫做《鲁班匠学秘遗》,其部头之大,如果用来打架的话,绝对可以一下将人的脑袋砸成一团乱七八糟。 根据书中的记载,鲁班爷当年,将自己的一生所学,分门别类的总结成了四个字,器,机,兵,神。 “器机兵神在咱木匠的行当里,就相当于是那些穷酸儒士的经史子集,祖师爷的毕生造诣,历代祖师们多年智慧的结晶,都可以用这四个字完全的概括出来。” 这话是爷爷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语,每当他说出这话的时候,眼中总是闪耀着发自内心的敬重与赞叹。 所谓的器,指的是一般的木器,包括民用的椽梁,木结构之类的常用物件,作为工匠,这也是他们用来糊口的最基本方式。 所谓的机,指的是一些机巧的物件,既包括木雕,木刻木版画等巧夺天工的工艺品,也包括那些匪夷所思,被某些儒派人物大骂成奇技淫巧的物件。 兵,指的是各式各样有着攻击性的兵器,也可以引申成用各种兵器摆成的阵法。 而这个神,说起来就神秘了,用现代人的话来讲,指的是用来应对某些灵异和超自然现象的手法! 如果再讲的确切一些,这个神,指的是只有某种有着多年传承的木匠世家才会使用的木刻符文,以及某些有着特殊功用的木器。 根据《鲁班匠学秘遗》中的记载,这些木刻用的符文,共有阳文三十六,用以制阳间人事,阴文七十二,用以管阴间鬼神。 在爷爷的严厉监督下,这些纷繁复杂的东西,就像是深刻的烙印一样,深深地记在了我的脑海里,俨然已经被我运用到了如臂使指的地步。 只可惜,由于出身农村的关系,其中很多的知识,都和大学里学的高数和线代一样,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途,自然也无法带给我相应的经济收益。 “小卢,这边坐!”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靳姐已经带着我穿过小店前进的店面,径直的来到了后方一间用作经理办公室的小屋前。 靳姐从手里的坤包里取出钥匙打开房门,笑着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随在靳姐的身后,缓缓的步入那收拾的相当干净整洁的房间,立刻便闻到了一股清幽的香气。 这种清幽的香气,与靳姐身上的香水是同一味道,一闻便知道是高级货,并没有我同学身上那种劣质香水一样的刺鼻。 靳姐坐回到自己的老板椅上,两条包裹在黑色丝袜中的雪白长腿交叉盘在了一起,一如盘根的老树,柔若无骨般的交缠在一起,让人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优雅。 “小卢,坦白的说,我这边主营的产品,是中高档的木制骨灰盒,以及某些特制的实木棺材。” 靳姐说着话,从自己的抽屉中取出一瓶没有开盖的营养快线递给我,随即拿出另外一瓶拧开盖,将瓶口放在了自己的唇边。 看着乳白色的液体顺着她咖啡色唇线滑入口中,我不自觉的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心里就像是被上百只小手挠动一样,痒到了极点。 这个女人绝对是一头迷死人不偿命的妖精,哪怕只是喝水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能做的庄重却偏又妩媚异常,把我的视线完全的吸引了过去,脑袋更是连进行最基本的思考都做不到。 “我知道,在很多人的眼里,这并不是一个体面的行业,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愿意,愿意,一万个愿意!” 我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靳姐那隐藏在雪纺衫下的浑圆,想都不想的回答道。 “我看过你的简历,知道你是学习植物学的,应该对于木材方面有一定的认知,培训起来的话,应该会容易的多。” 靳姐并没有刻意去看我那已经快要喷出火的双眼,或许,她对这样的眼神早已习以为常,她长得这么妖孽,难保不会让那些看到她的男人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你要记住,在以后鉴定木材的时候,一定要细心,要不然,一旦看走了眼,把劣材当良材收购回来的话,对于公司的损失可是不可估量的,比如,你看这个........” 靳姐越说越是兴奋,伸手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方色泽金黄的骨灰盒,用雪白纤细的小手捧着放在了我的面前。 那骨灰盒的盒体方方正正,却有着一方呈金字塔倒三角形状的盒盖,四角突兀,金黄色的盒体,俨然由名贵的金丝楠木制成,上面有着细细的金线纹路。 我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立刻就看出了这木料的材质。 作为一名木匠的后代,辨别木材,本就是要掌握的基本功之一,经过爷爷从小时候的严格训练,我的这一双眼,俨然已经到了随便看一眼,便可以基本辨明材质的地步。 “这是川楠!” 我笑了笑,一脸自信的说道。 如果连这都能看错,那我卢天宝,真的就得把早已作古的老家伙卢根生从坟墓里气的跳起来,一脚把我从家门中踹出去。 “哦?” 靳姐柳眉轻挑,一双明眸中,分明的闪现出了深深的诧异之色。 “你怎么会认为这是川楠?” “纹理!” 我满心得意的笑了笑,伸手拧开了营养快线的盖子,咕咚咚的喝下了一大口。 “靳姐,川地所生的楠木,彼此之间的晕圈会比柳楠更重一些,而这些细微的晕圈,是绝对无法说谎的!” 我们之前讨论的,便是关于金丝楠这种名贵木料。 虽然都是金丝楠这同一树种,但是,却由于产地的不同,而在价格上有着近乎一倍左右的差距。 按照地理分布来看,质量最好的金丝楠产自柳州,这一点,光是从“生在扬州和死在柳州”这句俗话中,便可以清晰的看出来。 柳州位于我国广西南部,日照时间长,又有着特有的红色土壤,这一切,都是生长金丝楠的关键因素。 在这种条件下产出的金丝楠,不仅光泽如锦,纹路清晰,而且香气扑鼻,埋入土内经久不烂,最是适合制成棺材。 而川地所产的金丝楠,虽然同属楠科,但是,不管是在质地,纹路,乃至于密度和防腐性上,都与柳楠有着相当大的差距,体现在价格上天差地别,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眼前的这只用金丝楠制成的骨灰盒,乍看上去与柳楠毫无二致,但是,其中的细微差别,却足以打了很多行家里手的眼。 “你说的没错。” 靳姐转瞬之间已经从之前的失态中回过了神,看向我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 “想不到,你居然是此中的高手。” “也还好吧。小时候跟随家里的老人学过几年木匠。” 我谦虚的对着靳姐一笑,极力的想要给她留下一个好点的印象,毕竟,我日后不仅要在她这边工作混饭吃,就连她本人,也都是我卢某人碗里的菜。 “你还学过木匠?” 听着我的话,靳姐的表情看上去更加的诧异,一张俏丽性感的小嘴,张得足以塞进去一只大大的鸭蛋。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对眼前这只骨灰盒有何看法?” “这是个可怜人啊。” 看着那只骨灰盒,我无奈的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说出来的话,完全是答非所问。 听到我如此说,靳姐的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惊异,只在转眼之间,那丝惊异便却突然间转变成了极大的惊恐。 靳姐毕竟是靳姐,不过转眼之间便已经完全的恢复了平静。 “这只骨灰盒将要成殓的的确是一个可怜人。” 靳姐沉声的说着,缓缓的抬起自己的臻首,一双美丽的眸子径直的看向了我,其中写满了发自内心的真诚。 “说起来,她也不过才三十岁出头,正是一个女人风华正茂的年纪,可是,因为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却只能含冤躺在这小小的匣子里!” 分卷 第三章 证法 “不过,我还是觉得奇怪,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靳姐抬起脸,满脸疑惑的看着我问道。 随着她的俏脸凑近,我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的睫毛是那样的长,掩映着那一双美丽明亮的丹凤眼,那种微妙的感觉,着实令我的心再度不争气的狂跳了起来。 而我那不听话的小伙伴,更是不可抑止的抬起了高昂的头。 “很简单。” 为了不让她发现我此时的尴尬,我指的将自己的脸转向一旁,顺势的将话题再度转到了骨灰盒上面。 “骨灰盒也叫做小棺,其样式和上面的图案,对于死者下葬时的风水,也有着和棺材一样的影响,因此,这上面的刻纹和骨灰盒本身的形状,亦和棺材有着相同的作用。” 我顿了顿,眼见得靳姐看向我的目光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钦佩,不由得越说越起劲。 “古人对于风水很讲究,对于棺材的形状,以及棺面上的图案,都有着很深的讲究,一般而言,如果是寿终正寝的人,棺面上往往会雕龙画凤,取其寿龙归天,鸾凤还巢之意。” 我说着话,伸手拿起那只骨灰盒,笑着指了指骨灰盒的帮面。 “但是你看这里,刻的是什么图案,一泓涛涛奔流的泉水,却又刻在这金丝楠上,其寓意便是黄泉路远,莫再贪图世间之意,其所针对的对象只有一种,那边是厉鬼!” “你说的一点没错,有冤屈无法申诉的人,死后就会变成厉鬼,而只有这黄泉八角飞檐棺,才能够将其镇住。” 靳姐面色黯淡的垂下头,声音里分明的带着深深地不甘与叹息,由于愤怒的关系,她的粉拳紧紧握在一起,忍不住的轻颤了起来。 “这个世界,真的不知道怎么了,一个善良的女人无辜而死,死后就连变成厉鬼报仇都办不到,要怪,恐怕也只能怪钱可通神,权可翻天!” “能不能和我说说这个女人的故事。” 眼见得靳姐紧咬着嘴唇,俏脸上满是无可压抑的愤怒,我的心头,突然间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动。 我必须要帮这个可怜的女人! 如果我真的帮到了她,那么,最起码眼前的女人会对我多一些好感。 靳姐缓缓的放开了紧咬的朱唇,语带愤怒的讲起了关于那个女人的故事。 女人的名字叫做柳眉,今年刚过三十岁,大学毕业后,便在当年和自己大学的恋人结了婚,两人都是白领,收入虽然不算客观,却也足以在这古老的城市里有了自己的车和房。 如果按照这个剧本发展下去,柳眉着实可以说是幸福美满的小女人。 今年年初,柳眉为了更好的发展,跳槽到了一家国际化的大公司,也因此开启了自己人生的悲惨之旅。 她完全想不到,这个公司的老总,居然是一头可怕的色中饿鬼,从将她招聘到公司那天起,便对貌美的她虎视眈眈。 奈何柳眉本就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对于老总的百般挑逗,只是不动于衷。 多次引诱不成,那位老总也失去了耐心,索性乘柳眉在公司聚餐时醉酒的机会,强行将她带去了宾馆,对她多番侮辱。 醒来的柳眉羞愤难当,直接推开旅馆的窗户跳了下来,就此香消玉殒。 只可惜,柳眉的死,却并没有让他的丈夫怒不可遏,那个软弱的男人,居然畏惧那位老总的权势,无奈的采取了私了的方式,并且一收到钱,立刻就将柳眉的尸体火化。 可是,柳眉死后,那位老总却是每天梦到满脸是血的柳眉来找他索命,每天都会被噩梦吓醒。 经过高人指点,那位老总这才明白是厉鬼作祟,只有将其遗骨移入黄泉八角飞檐棺中,将其魂魄禁锢起来,才能够保他一生无虞。 无奈之下,那位老总只得托人找到了靳姐,让她帮忙定做一只,以便解除自己的梦魇。 “无耻,果然无耻!” 还不等靳姐说完,我已经暴怒的跳了起来。 “这位老总,自身的资产已经过亿,在天津也是黑白两道通吃,我斗不过他........” 靳姐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分明的看到,在她的眼角处挂上了点点晶莹的泪滴。 这个傻女人,心地居然如此的善良,能够为一个无辜的可怜人黯然神伤。 不错,这个女人,老子要定了! 我在心中对着自己怒吼一声,定了定神,伸手揭开了面前那黄泉八角飞檐棺的盒盖,拿在手中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所以,我也就只能.........” 靳姐吞吞吐吐的说着话,目光尴尬的转向了面前的那座黄泉八角飞檐棺上。 “所以,你就用川楠代替柳楠,准备好好的让那家伙出点血,对不对?” 她这点小心思,我又哪里看不穿,因此只是朗笑着说道。 “靳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皇天有眼,善恶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这个家伙遇到我,算他的好运走到头了........” “你?你有什么办法对付他?” 靳姐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我问道。 “靳姐,不知道你这边有没有雕刀,这黄泉八角飞檐棺,如果其中不加匠学密咒的话,起效会非常的慢,我恐怕那位老总真的熬不到起作用的那一天.......” 我冷笑一声,意有所指的看着靳姐的眼神说道。 “所以,我给他刻些符咒,早点替他超度........” “小卢,雕刀在你后面的书橱里就有,我去打个电话,马上就回来.......” 靳姐对着我温婉的一笑,拿着手机走了出去,走到门前的时候,突然转过身,若有所悟的对我眨了眨眼,情态俏皮至极。 这个女人,本身的气质冷傲的出奇,但是此刻的动作,却俨然犹如少女般俏皮。 妖精! 我的心里忍不住的喊出了这个词,恐怕也只有妖精,才能够有着如此千变万化的情态。 眼见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向了她胸前饱满的鼓胀,靳姐这才反应过来,恨恨的一跺脚。 “臭小子,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好好的干活,哼,这趟挣了钱,老娘绝对不会亏待你就是!” 靳姐说着话,转身大马金刀的走了出去,只留我一个人恋恋不舍的看着她的背影半晌,这才缓过了神。 靳姐的书柜里,放着一套相当精美的雕刀,各种尺寸的都有,全部都是由锰钢合金制成,光芒四射,盛放在一只用红木制成的盒子里,看上去相当的高档。 我将那棺盖摊放在膝头,从其中取出两把合用的雕刀,飞快的在上面工作了起来。 从七岁开始,我便在爷爷的教导下,开始学习在木材上雕画的技巧,雕刻出来的图案,虽然与那些雕刻大师相比,还有一定的差距,但是,用美轮美奂来形容,却也没有半点的过分。 不过五六分钟的功夫,一幅奇特的图案已然跃然在了棺盖上面。 那是一名古装的猛将,身上的铠甲宛然,就连铠甲上的甲叶子,看上去都是栩栩如生。 在这位古装猛将的背后,插着六面小棋,每面小旗上都写着一个字,从左到右念开去,便是“勘察人间有司!” 如果单从身形上论的话,这位猛将兄身材比例匀称,铠甲鲜亮威武,可是,当他的面容呈现出来的时候,却完全的毁了这一切。 这位猛将兄的脸上,长着一双和金鱼一样外鼓的泡眼,瞳仁的外面,却又还套着另外的一副瞳仁,其中威光赫赫,看上去锐利逼人,即便只是刻画,却完全的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将猛将兄雕刻完毕,我笑着将棺盖上的木屑吹掉,小心翼翼的再度将那棺盖盖好。 此时的靳姐,早已经打完了电话,此时正悄然的站在我的身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在那边干活。 看她的眼神,其中分明的有着一种迷离和失神,看向我的目光,也是无比的专注。 难不成,真的如那些狗血的电视剧里面所说的一样,专注的男人最可爱,而我也凭着雕刻的专注,成功的赢得了美人的芳心? 我在心里不无YY的想着,看向靳姐的眼神里满是热望和依恋。 眼见我双眼热辣的与她对视着,靳姐从之前的失神中缓了过来,低低的垂下了头,俏脸上分明的挂着一抹浅浅的羞红。 “小卢,你的手艺真棒。事情已经谈好了........” 靳姐的一双雪白的小手不安的搭在一起,轻轻的揉搓着自己上衣的衣角说道。 “如何?” 眼见得她的情态如此迷人,我虽然心如火烧,但是,却也只能顺着她的口气问道。 “又加了三万,如果这件事办的成功的话,我给你五成当做是提成。” 靳姐将自己的脸扭向一旁,声音听起来明显的带着一丝慌乱。 “靳姐,不知道我能不能........能不能留下工作........” 这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我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直接的问了出来。 “马上就五一了,五一长假后,我给你答复,好吗?” 靳姐转过头,做出了一副端茶送客的姿态。 分卷 第四章 厉鬼报恩 根据我死党薛飞传授的面试经验,一旦用人单位要你回去等消息,那么也就意味着这次面试多半不成功。 “哦。” 我有些失望的应承了一声,满面失落的朝着门外走了开去。 “小卢,你是个人才,能够来我这边工作,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靳姐是个聪明的女人,见我情绪低落,连忙笑着将我叫住,满脸真诚的对我说道。 “但是,对于你的职位,我却必须要和其他管理层的人员商议一下才能够给我答复,所以,相信我,五一以后,我会给你一个肯定的答复!” 看着她明澈真诚的目光,我的心头再度的燃起了希望,对她浅浅的一笑,笑着握手与她道别。 走出古文化街的大牌坊,眼见得一辆五路车停靠在了大牌坊不远处的站牌前,我突然想起眼看着就是五一长假,而我自从年后,便再也没有回过家。 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还有平日做家教攒下来的五百块大洋,心里立刻便做出了决定,一路小跑的冲上了五路车。 到过天津的朋友都知道,五路车的终点便是天津火车站。 天津的客流量本就大,再加上此时是五一长假,必须要提前买火车票才行。 事实也证明了我的猜测,虽然还没有到五一长假,但是,等候买票的人,却已经将整个的天津站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相当幸运的买到了第二天的火车票,又在火车站附近的狗不理总店买了两盒速冻包子,大麻花的总店买了两盒用铁盒装的大麻花,折腾到了下午六点左右,这才重新回到了学校。 由于已经到了毕业季的缘故,与我同一宿舍的兄弟们,也都开始为了工作和前途四处的乱跑,再加上此时正是饭口,宿舍里连一个人也都没有。 折腾了一下午的时间,我只感觉到有些累,将买好的礼物整理好锁入自己的箱子里,索性便躺在床上,一觉睡了过去。 朦胧中,我仿佛来到了一片烟雾笼罩的环境里,天空笼罩着浓烈黝黑的迷雾,地面也是烟雾缭绕,让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恩人!” 就在我茫然四顾,惊慌不已的时候,一个满是感激的女声,突然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自己的身边,不知何时居然出现了两个身影。 那女人看上去大约25,6岁,长得很漂亮,尤为让人记忆尤新的,是她嘴角的下方,有着一颗大大的红痣。 在那女人的身边,站着一名身材高大魁梧,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长着一张方脸,面容严肃,长着一双大大的肿眼泡,样子相当的难看,和那漂亮女人站在一起,俨然让人有着一种美女配野兽的感觉。 “恩人........恩人........你是我的大恩人啊...........” 就在我满脸诧异的打量着两人容貌的时候,那名女人却已经凑到了我的身边,泪眼婆娑的拉住了我,嘴角由于激动的关系,忍不住轻轻的翕动了起来。 “你是........” 我摸着脑袋,有些茫然无措的看着她。 “小家伙,这个女人便是柳眉!” 面容丑陋的男子面无表情的开了口,他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岩石一样,就连说出来的话,也是硬的没有半点人味。 “你在她的棺中刻下了报天纹,让本神得悉了她的冤情,她因此才要在去黄泉之前,对你当面作一番感谢。” 报天纹,是《班匠秘遗》中记载的七十二道阴纹之一,其作用,便是将人间无法申诉的沉冤上达天庭,以期天谴恶人。 根据民间的记载,上天为了惩罚人间的罪恶,在人间遍布夜游神,四处的打探人间疾苦,并且及时的上报天庭。 而我之前刻在黄泉八角飞檐棺棺盖上的那位巨眼六旗的猛将兄形象,便是木匠行中传说的夜游神的形态。 “柳眉?” 我思索了好一会,这才想起来,之前靳姐要卖给其黄泉八角飞檐棺的那个女人,似乎名字就是叫做柳眉。 “那个......害死你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为了证实眼前的这个柳眉就是靳姐之前的客户,我连忙笑着问道。 “这个该死的畜生,我简直恨不得亲手扒了他的皮,生吃他的肉........” 提到自己的仇人,柳眉只恨得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生吃人肉的疯狂模样。 “那人不仅害死了我,还要靠着自己的钱权,让我沉冤难雪,如果不是恩人你怀着一颗正义之心,我的冤屈,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洗雪.........” “小事,举手之劳而已,不值一提,真的不值一提........” 我这个人脸皮薄,最怕的就是别人当面对我致谢,连连慌乱的摆着手推却道。 “不过那人现在怎么样了,该不会已经.........” 对于那畜生的结局,我依旧有些耿耿于怀的问道。 “本神自受命于天庭,担任夜游神以来,还从来没有处理过冤假错案,那王大柱见色起意,迷奸妇女致人殒命,本神又岂能饶的过他.........” 站在柳眉身边的丑男冷哼一声,一双大大的肿眼泡,相当不满的朝天一瞥。 “本神已经知会了雷公,七日后的雷雨大作之日,便是恶人殒命之时.........” 丑男一字一顿的说着,言语中满是浩然的正气。 “多谢神尊大人..........” 听到丑男如此说,柳眉忍不住拉住他的衣角,又是一阵的感激涕零,哭哭啼啼。 “柳眉,你和这小家伙毕竟人鬼有别,本神破例让你对她当面道谢,已然是违规之举,切不可再造次,胡乱耽误时间,以免耽误正事!” 眼见得柳眉如此婆婆妈妈,丑男忍不住的催促道。 “恩人,我之所以执意要来见你一面,只是因为我在过孽镜台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关于恩人您的一些事,所以才特来相告.........” “我的事?我的什么事?” 眼见得柳眉一脸严肃,像是知道什么惊天大事一样,我忍不住的心下一惊,沉声问道。 “恩人,在未来的几天里,你将有一场大的灾劫,如果处理不当,恐怕连性命都........” 柳眉的话,吓得我连小心肝都快要跳了出来。 “柳眉柳大姐,你能不能把话说得明白些,我会遇到什么样的灾劫,又该怎么才能够避过去?” “柳眉,时间已到,若再不回归黄泉,恐怕你便即将现出原形........” 就在我无比焦急想要得知自己到底会遇到什么可能危及到生命的灾劫的时候,丑男却是沈着脸再度对柳眉催促道。 这个该死的家伙,还真的是人家越着急,他就越来这里给人家添堵。 “恩人,详情已经来不及和你细说,你只要记住,你随身携带的玉佩,千万不要离身,而你的祖母,本来是姓田的........” 柳眉急急的和我说着话,话还没有说完,她的身上,已然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她的眼眶中,正汩汩的向外喷涌着鲜血,就连两颗眼珠,也随着鲜血全部滚落了出来。 这且不算,她的脖子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瘫软了下去,就像是颈骨被强大的外力折断了一样。 最为恐怖的,还是她的头顶,鲜红的鲜血,混合着雪白的脑浆,顺着头顶的一个大洞,好似喷泉般的向外喷涌着,溅的四处都是。 我可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惊世骇俗的场面,吓得惨叫一声,连连的向后退了开去。 “恩人,你要千万记住我说的话,千万记住........要不然,性命堪忧,性命堪忧啊........” 即便已经变成了这幅恐怖的模样,柳眉依旧不放心的对我叮嘱着,头顶留下的鲜血,也随着她说话,流入了她的口中,混合着长长的涎液,不断的滴在地上。 “啊!啊!” 眼看着柳眉步步朝着我逼近,我吓得惨叫一声,身体猛然间有了一种沉重的坠落感。 我的心好像脱离了控制的轿车一样的狂跳着,直到睁开双眼,看到自己还躺在宿舍里,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梦,一切都是个梦,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 摸着身下被冷汗打湿的被褥,我喘着粗气自言自语道。 虽然自幼和爷爷学习鲁班秘遗中的东西,但是,作为一名80后出生的孩子,我坚信科学才是世界的唯一真理,而爷爷教我的那些光怪陆离的东西,不过是老一代的迷信而已。 因此,那些乱七八糟的阴纹阳纹,我虽然从小便可以如臂使指般的刻画出来,但是,对于他们后面所代表的寓意,我却连半点都不信。 而之前之所以愤而出手,帮助柳眉在骨灰盒上雕上报天纹,其中最大的原因,也不过是为了求得心安,隐隐的希望老天真的会有眼,能够真的惩罚恶人而已。 也正因为如此,我对于柳眉在梦中的示警,也只是半信半疑,权当做是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的正常反应。 分卷 第五章 杏儿妹妹 我的老家,属于保定下属的县级市高碑店的乡下,东临狼牙山,山上树木繁茂,村里的人很多都以打造木制家具为生。 只可惜爹却并不会木匠手艺,他当过兵,后来分配到了县里的钢厂,和钢水高炉打了一辈子的交道。 高碑店位于天津,北京和保定三座城市的包围之中,距离天津,不过两小时出头的火车车程,早晨坐了早车,中午饭点的时刻,我已经到了家。 对于我的这次回来,爹和娘显得有些喜出望外,待到我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在天津找到了工作,并且待遇也还不错的时候,两人更是喜不自胜。 由于身处农村的关系,我们那边能够走出去上大学的孩子,都可以说是屈指可数,而随着近些年来外面的就业形势越来越不容乐观,我们村里的很多大学生,也都在外纷纷碰壁,垂头丧气的背着包回了家。 这些大学生,俨然成了其家里最大的灾难。 多年的大学生涯,让他们变得好吃懒做,而我们本地的产业又相对单调,全部都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劳动强度大不说,工资还低。 这也就造成了如下的局面,这些曾经被村里人当成是天之骄子的大学生,要么在家里无所事事,要么,就是去那些私人的小厂中,拿着比那些小学毕业生还低的工资混日子。 对于终日都不离开黄土地的农村人来说,能够在天津或者北京得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无疑是一份极大的荣耀。 听我如此说,娘的心里很高兴,就势从家里那已经有些破旧的组合立柜里取出两张红票,兴冲冲的嚷着要去买肉,说是要为我改善一下伙食。 而爹却只是一直坐在那边沉默的听着,直到娘离开,这才点上一根蓝钻,舒舒服服的吐出了一口眼圈。 “儿子,老鬼的身体自打开春以来就不好,一直都没下过地,出过屋,看样子怕是.......” 听着爹沉痛的话语,我的心立刻紧紧揪在了一起。 老鬼的全名叫做鬼谷生,听村里的人说,是当年在解放时和爷爷一起下放到我们村里的,老鬼一直都管他叫师叔。 这位老鬼足足比爹大了二十多岁,却比爷爷小很多,在我家的时候,一直都是以爷爷的晚辈自居,和爹也是亲近的好像亲兄弟一样。 这位被我叫做伯伯的老家伙,虽然看上去貌不惊人,但是对于相术的钻研,却俨然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平日里说起话来,也是甲乙丙丁,子丑丁卯,让人听起来似懂非懂。 在我的记忆里,唯一能够和他谈的来的人,似乎就只有五年前过身的爷爷,爷爷不仅与他甚为相得,就连很多的私密事,也都关起门来避着爹,却只是与他这个我们眼中的外人单独商量。 好在爹这个人为人也算豁达,就算爷爷没有将自己那一手已经堪称绝活的木匠手艺传授给他,也没有半点的埋怨。 以前的老鬼,由于除了相术外什么也不懂,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四十多岁才娶了一个嫁了两遭的老寡妇。 两人婚后一年多,那老寡妇,也就是鬼大妈,便给他生了一个小丫头,名字叫做杏儿,小我三岁。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我并没有亲自的见过。 自我有记忆以来,这位鬼大伯的家里,几乎每个月总会有几天是车水马龙,各种我在村里见都没见过的好车,几乎在这几天里堵满了他家的大门。 这些人离开后,不仅会留下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礼物,吃的用的一应齐全,鬼大妈的手里,也会多很多的花花绿绿的大票子。 鬼大伯这个人是那种典型会挣也会花的人物,花起钱来大方的很,在我记忆里,他收的那些礼物,总是会毫无吝惜的分给我家好多。 而他尤其喜欢我,每次见到我,总是会大包小包的往我手里塞,偶尔还会给我几张崭新的大红票。 听说到鬼大伯病危的事,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豁然的站了起来。 在我的口袋里,还有着剩下来的二百块钱,我决定立刻去村里的小卖部买些礼物,提着去看鬼大伯。 “给我站住!” 眼见我要离开,爹将还剩下多半支的蓝钻香烟狠狠的甩在了地上,一脚踩灭,怒气冲冲的大骂了起来。 “怂娃子,老鬼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呢,急着赶过去干什么,老子生病,都没见你如此的着急过,急着去给他吊丧吗!” 看着暴跳如雷的爹,我忍不住的怔在了原地。 爹并不是那种脾气暴躁的人,和鬼伯也是自幼相交,关系好到了快两人穿一条裤子的地步,而他现在,居然因为我要去看望鬼伯伯的事大发雷霆,很显然,他们两人之间是出了什么事。 “臭小子,别那么着急,先听我把话说完再说!” 爹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之前大发雷霆有些不妥,叹了口气,再度的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烟叼在了嘴里。 “这次去看老鬼,你什么都可以答应他,唯独不能答应的,就是关于杏儿的事!” 爹说着话,重重的吸了一口烟。 “老鬼这些年,对咱们家恩情重的很,这爹都知道,这事,咱们这么做,确实显得有些不地道,可是,我就你这臭小子一个儿子,总不能为了他老鬼的情分,就看着你掉火坑里!” “杏儿?关杏儿什么事?” 听着爹这没头没脑的话,我一脸诧异的问道。 “臭小子,这些天你不在家,村里的事,看来你是真的半点也不知道!” 爹重重的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毫不留情的大骂道。 “我告诉你,最近老鬼替杏儿和你算了一卦,已经确认你们俩这命,那就是天生的夫妻相了!” “什........什么?” 听到爹的话,我如遭雷击,呆在原地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位杏儿妹妹,今年才不过十八,长得粉嫩水灵,不要说是在这小村里,哪怕是去了保定和高碑店的城里,那也是数得上的美人。 村里的人结婚普遍都早,很多没有上学的孩子,往往十七八岁,便已经互相的订了亲,只等孩子到了法定年龄再领证。 按理说,杏儿妹妹人长得好看,鬼伯又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富户,这说媒的媒人,恐怕早就踏破了家里的门槛。 可是,不管是村里的那些每日里无所事事的婆娘,还是那些经常在村边墙上用白灰大字写上XX婚姻介绍所的职业媒婆,却都是谈杏儿色变,一提要给杏儿说亲,立刻就跑的没了影。 说到这件事的原因,还得要从杏儿六岁时的一件事说起。 那时候,杏儿的邻居外号叫做李香蕉,顾名思义,就是那男人的性子和香蕉一样的软。 有了和香蕉一样软的男人,自然也就少不了母老虎一样的女人。 李香蕉的女人,在村里简直泼辣出了名,只要稍有不顺意,就对李香蕉拳打脚踢,就连李香蕉的老娘,也因此吃了瓜捞,每日里被恶媳妇冷言冷语,气的天昏地暗。 这且不说,李香蕉家的那位泼妇,不仅对老太太唇枪舌剑,而且还有意的不给老人吃饱饭。 老太太心中太过憋屈,索性就在清明节的时候,扑在自家老头子的坟头上大哭了一场。 老太太哭完,心里觉得爽利了很多,嘴里哼着小曲去了邻村的妹妹家串亲戚。 却不想,就在当天的晚上,李香蕉家就出了事。 李香蕉的女人刚吃完了晚饭,随手拿起小板凳,正准备到打谷场上去和其他的几家邻居一起聊聊天,打打毛衣,却不想才一出门,杏儿便凑了上来。 “贼婆娘,老子才走了几年,你就敢欺负老子的媳妇和儿子,真以为老子去了那边,就拿你没辙是不是!” 杏儿冲上来,不由分说的对着李香蕉的女人就是一阵的厮打。 本来那时候的杏儿,只不过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可是,当时的她却就像是中了邪一样,不仅说话的声音,是粗到不能再粗的男声,就连身上的力气,也变得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杏儿只是轻轻的一推,就将身材矮胖的李香蕉的女人推倒在了地上,然后,她抡起小手掌,一边骂,一边用力的扇着李香蕉老婆的嘴巴子,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将李香蕉的老婆打成了猪头。 李香蕉的女人长得五大三粗,可是,面对着粗声粗气好像男人,身上力量也是大的出奇的杏儿,却居然连半点的还手之力都没有。 杏儿的这一出引来了村里的所有人,大家极力的想要将她们拉开,可是,哪怕是几名五大三粗的老爷们用尽了吃奶的劲,还是无法将她们分开。 无奈之下,人们只好找来了我当年还在人世的爷爷和她的老爹鬼谷生。 “是德旺大哥吗?” 鬼谷生看了自己的女儿一会,突然间笑着开口说道。 德旺大哥是李香蕉老爹的名讳,距离那时候已经死了足足五年。 分卷 第六章 鬼上身 在场的众人谁也没有想到,鬼谷生才一开口,杏儿却突然停住了自己殴打李香蕉女人的手,抬起头瓮声瓮气的回答道。 “正是老子,小鬼子,家门不幸,让你见笑了!” “哈.......” 听着杏儿的话,在场的所有人,几乎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后背上全部都感觉到冷汗涔涔。 虽然已经距离文革破四旧,立四新的运动才不过二十年的时间,但是,农民心里那根深蒂固的迷信思想,却还没有完全去除,听到如此骇人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鬼上身,这种离奇古怪的事情不管放到什么年代,那可绝对都是吓破人胆子的事儿。 而爷爷和鬼伯,却对此怡然不惧,很显然,眼前类似的场面,他们恐怕不知道已经经历过多少次。 “小鬼子,我知道你和根生老哥这是想要送我回去,没问题,给我一柱香的时间,等我抓了这欺负我妻儿的恶婆娘,随便你们怎么处置我!” 杏儿粗着嗓子说着话,一双小手,紧紧的卡住了李香蕉媳妇儿的脖子,卡的她乌珠外翻,眼看着喉咙里只有进的气儿,没有出的气儿。 “德旺大哥啊,她好歹也是您的儿媳妇,您不看别的,您那小孙子,今年还不到三岁,您要真的将她带走了,还让不让这小孩子活........” 眼看着就要出人命,爷爷想了想,连忙打蛇打七寸,直接将问题引向了李德旺的小孙子。 农村人脑袋里传宗接代的观念重,听到爷爷如此说,杏儿扼住李香蕉老婆的手,明显的松了一下。 “德旺大兄弟,你本不是阳间的人了,又何必........” 爷爷颇有些感慨的说道,一双大手不自觉的揣入了怀里。 “根生大哥,我知道你是木匠,这手上哪怕只有一根木片,也能让我灰飞烟灭,但是,我德旺既然敢到这阳间来,也就抱了和这泼妇同归于尽的心思,我魂飞魄散的同时,这泼妇也别想好过!” 杏儿紧咬着牙关,在场的人们发现,不仅是说话的声音,就连那说话的神态,也和五年前死去的李香蕉的老爹一模一样。 “德旺老弟,上天有好生之德,咱们没必要把事情闹得那么严重。” 爷爷将自己的手从怀里掏出来,连连的摆着手对杏儿说道。 “毕竟,你们都是一家人,如果真的把事情闹到那么严重,你让你的儿子怎么活,你的孙子,要是没了娘.........” “如果这泼妇还有半点人性,我又何必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回来!” 被德旺附体的杏儿怒喝着,双拳紧握在一起,满眼凶光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李香蕉媳妇儿说道。 “德旺大哥,咱打个商量行不行?以前香蕉媳妇年轻不懂事,对婆母不够孝敬,对丈夫也不够好,可是,经过您这一出,相信她也得到教训了,您就饶她这一回行不行?” 爷爷的眼珠转了转,索性开口与杏儿打起了商量。 “是啊,爹,以前都是我不好,您让我起来,我这就给您磕头赔罪!” 听着爷爷开口说话,李香蕉的媳妇转眼间看出了活命的希望,连连的对压在自己身上的杏儿哀求道。 “你个臭婆娘,叫我怎么相信你?” 杏儿怒喝着,双眼中分明的闪耀着愤怒的火光。 “我自己的老婆,这一辈子,我就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却让你这个泼妇又大又骂,连顿饱饭都不给她吃,老子要不掐死你,怎么对得起我的老婆?” “爹,都是我不对,我混蛋,我不是人啊!” 李香蕉的老婆好像杀猪一样的惨叫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用力的扇着自己耳光。 “老哥,你放心,相信这次,香蕉的老婆是真的受到教训了。” 鬼伯也不失时机的加入了劝说李德旺鬼魂的行列中。 “我给香蕉老婆作证,如果她以后还敢对丈夫和婆婆不好的话,那我就烧纸告诉你,你老哥到那个时候,再把她的命索了去,那不是更好?” “小鬼子,你在这村里这么多年,做事够爷们,我就信你一回!” 杏儿对着鬼伯伯阴森的一笑,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了起来。 “孩子!” 爷爷和鬼伯不约而同的喊了一声,齐刷刷的冲上去,一把将杏儿的身体抱住。 “小鬼子,根生哥,我信你们,可是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把这泼妇的一双眼抠出来当泡踩!” 杏儿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身体一侧歪,便瘫软在了爷爷和鬼伯的怀里。 “杏儿,杏儿!” 鬼伯伯老来得女,对杏儿简直比手里的珍珠还要宝贝,连忙将她抱在怀里,大声的呼喊起了她的名字。 “爹,这是咋的了?” 杏儿乖巧的声音,很快便从鬼伯的怀里响了起来,甜甜腻腻,其中满是天真。 “根生哥,这是怎么回事?” 鬼伯伯将杏儿的身体抱在怀里,一脸紧张的盯着爷爷问道。 “鬼谷生,你是搞相学的,应该比我这木匠更明白,这孩子的问题还出在她的八字上!” 爷爷无奈的叹着气,爱怜的摸了摸杏儿的脑袋,满脸都是爱莫能助的表情。 “难道........就没有啥办法吗?” 鬼伯伯揽着杏儿,一脸无助的看着爷爷问道。 爷爷思索了良久,最终也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 这件事过后,两个人因此也就出了名,一个是被老公公鬼魂缠上的不孝媳妇,一个便是被鬼上了身的小丫头杏儿。 时间是一件能够冲淡一切记忆的法宝,经过了这件事的教训,李香蕉的媳妇不敢再苛待婆婆和丈夫,每日里对婆婆言听计从,照顾备至,婆媳关系自然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三年后,由于家庭和睦,李香蕉家的门前,居然挂上了五好家庭的牌匾。 但是,杏儿通鬼通阴的事,却是越传越邪。 之所以会如此,是杏儿经过了这次的事件后,几乎每个一段时间,都总会被鬼上身。 这些鬼绝对都是些本村或者邻近的,上杏儿身的目的,要么是去向人讨债,要么是去报恩,要么是解决一些家庭的纠纷,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到了后来,我们乡里的仙姑包三姨听说了这件事,特意从镇上坐了一个多小时的汽车赶来,见了杏儿第一眼,便非要将她收作自己的弟子。 虽然在五六十里地以外的镇上,但是这位包三姨的事迹,却已经在我们村耳熟能详。 人们都说她得了山上千年黄仙的真传,由此可以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遇到了某些不干净的事,只要做法,便可以轻松解决。 为了显示出自己有帮助杏儿避免鬼上身的能力,包三姨还特意的在鬼叔的跟前掩饰了一番,教杏儿念了一通稀奇古怪的咒语。 事情说来也怪,随着包三姨教的这一段咒语念完,杏儿妹妹的声音立刻就变了调。 面对着变了调的杏儿,包三姨胸有成熟的念了一段稀里哗啦的咒语,咒语过后,杏儿妹妹立刻就恢复了原状。 鬼伯夫妻看的啧啧称奇,索性就把杏儿交到了包三姨的手上。 自从改革开放后,人们的信仰开始逐渐的缺失,而这些相术和风水之类之前还被叫做封建迷信糟粕的东西,也开始在民间大行其道。 这一点,光是从鬼伯和包三姨两人的身上,就可以相当清楚的看出来。 四里八乡的乡民,不管是遇到红白喜事,还是什么糟心烦心的事,大到死人娶媳妇,小到夫妻口角,丢个针头线脑,都会第一时间想到这两位。 包三姨是仙姑,也就是外人常说的神婆,而鬼伯却是相师,以梅花术数断人福祸。 杏儿很聪明,今年才十八岁不到,包三姨就已经放出了话,自己的这身本事,都已经全盘的教给了杏儿,以后的杏儿,自此可以自己立碗开堂。 立碗开堂,是这些仙姑独有的黑话,意为自立门户。 这且不算,杏儿不仅包三姨那一套学的好,就连鬼伯的相术,也是学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在技艺上,杏儿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天赋,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她的终身大事也就由此蒙上了一层阴影。 根据民间的传说,做仙姑的人,必须一辈子都是童女身,她们的身边,往往都有大仙亲自护佑,想要打她们歪脑筋的人,大仙绝对不会答应。 包三姨年轻的时候,据说是镇上数得上的大美人,长得杏眼桃腮,人见人爱。 当时正是文化大革命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在打破一切封建迷信英明思想的领导下,某位造反派的武斗队队长,革命热情高涨,毅然决定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打破一切关于牛鬼蛇神的无稽之谈。 不过,他这种伟大的无产阶级大无畏的革命思想换成今天的话说,那就是色胆包天,想要趁着夜黑风高的时候,在乡里知名大美人包三姨的身上发泄自己的兽语。 分卷 第七章 尴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那一晚月黑风高,天上并没有月亮。 这位生产队队长在路上等了很久,半夜的时候,终于看到路上远远的走来一个人影。 眼看着这人影越走越近,这位生产队长再也忍不住心头的狂喜,从藏身的草丛中一跃而起,一把将走到身前的人影扑倒在了地上。 生产队长正值壮年,那被他压倒在地的人虽然竭力挣扎,却依旧无法逃脱,被他三下五除二扒光。 这位生产队长,早已对包三姨垂涎已久,如今终于得到了机会,哪里还肯客气,只是疯狂的发泄着自己比烈火还要旺盛的精力。 就在他疲倦的办完事准备起身的时候,突然间感觉到自己的下面一阵的剧痛,让他连从地上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生产队长心知情况不对,连忙从腰间摸出手电筒,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下,立刻就吓得魂不附体。 那哪里是什么女人,分明就是一个从田间走来的稻草人,身上穿着大红色的破烂秋衣,脸上涂抹的花红柳绿,在夜里看上去相当的恐怖。 这也难怪,毕竟这些稻草人的真正用途,是用来吓退那些想要偷吃农田里未成熟庄稼的鸟,外形自然难免要做的丑恶些。 不过最为夸张的,却是在那稻草人的裆部,居然挂着一只铁制的捕鼠夹,由于之前生产队长动作过大的关系,上面早已血肉模糊,夹子的中间,甚至还夹着一大块鲜血淋漓的肉.......... 这位生产队长也算是硬气,愣是带着重伤,一路的跑回了村里的卫生院。 只可惜,由于当年村里卫生院条件的关系,卫生院里的医生即便使尽了浑身的解数,也没有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此事一经传播开来,十里八乡的人全部都炸了锅,之前那早已被革命热情冲散的恐惧,也再度的被他们重拾了起来。 即便到了现在,人们依旧对包三姨有着一分发自内心的敬畏,虽然类似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但是,哪怕是最大胆的小偷,也不敢去偷包三姨家哪怕一颗小小的谷子粒.......... 由于杏儿是包三姨唯一的传人,又有着鬼神上身的经历,因此,哪怕是村子里最好事的大妈,也不敢再去妄议杏儿的婚事。 在大家的心里,似乎永远也忘不了那把将生产队长害死的老鼠夹,甚至发挥着丰富的想象力,将那老鼠夹也附会到了杏儿婀娜纤细的身体上。 所以,一听到鬼伯居然要我娶杏儿,其心中的惊异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多年以来,鬼伯便是我最尊敬的前辈,在我的心里,他甚至和爹一样的重要,对于他的话,我已经本能的不敢去违拗。 如果他真的要我娶杏儿,那么,不管心中多么的不愿意,我都绝对不会去拒绝。 “好了,臭小子,该和你说的话,我都已经和你说完了,赶快去看老鬼吧,看他这身体,还不知道能够熬多久,你们爷俩的关系自小就好,可别留下啥遗憾.......” 眼见得我半晌无语,爹将手中的烟头仍在地上,狠狠的用脚踩灭,满脸都是无奈的说道。 “嗯......” 我答应了一句,低头朝着门外走了开去,脚步不自觉的变得沉重了起来。 我就这样一步三挪的到了村中小超市,买了两个营养麦片的礼盒,这才心神不属的朝着鬼伯家的门前走了开去。 一路上,我的心里一直在不断的盘算着如何回绝鬼伯,但是,思绪反而是越来越乱,脚步也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鬼伯家的门前。 作为村内第一的富户,鬼伯家已经起了双层的小楼,外面铺着崭新整洁的瓷砖,宽敞的大铁门上刷着鲜红的大漆,上面印着金亮的铜钉,看上去气派到了极点。 我正站在鬼伯家的门前犹豫着,却不想门内响起了一个清甜的声音。 “天宝哥,怎么不进屋啊........” 随着声音,一个娇小俏丽的身影,已经飞快的从门内连蹦带跳的飞了出来。 女孩只有18,9岁的年纪,由于身材娇小的关系,看上去似乎比本来的年纪还要小。 此时正是晚春的时节,女孩身上穿着一件毛呢的花格衬衣,下面配着米黄色的修身铅笔裤,脚上是白色的矮跟皮鞋,一身清丽简约的装扮,看得人一阵阵的眼直。 虽然衬衫是毛呢制成,将她的身体遮盖的相当严实,但是,那刚刚发育出来的曲线,却是完全无法遮蔽。 女孩身体的线条相当柔和,两只才刚刚发育的鼓包,呈现出了一种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尖锐锋线,将那毛呢的衬衫撑得高高隆起。 乡村的女孩并没有在外套下面穿束身衣的习惯,在那一对尖峰的支撑下,雪白的肌肤,在纽扣间的缝隙中若隐若现。 由于我们两个人站的距离过近的关系,我可以清晰的看到她雪白肌肤上那细小的毛孔,以及贴着皮肤的细密绒毛。 在大学的这四年里,我并没有交过女朋友,但是,随着电脑在宿舍中的普及,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我都已经发育的相当成熟。 看着那乍泄的春光,我的心完全不受控制的狂跳着,眼珠子简直就快像是见了血的苍蝇一样粘在了上面。 “天宝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爹这几天一直都在念叨你.......” 女孩却似并没有发现我的眼光邪恶一样,相当清纯的对着我一笑,双手紧紧的揽住了我的胳膊,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向院子里面拽。 不消说,眼前的这个女孩,便是鬼谷子伯伯的女儿,比我小三岁的女孩,杏儿。 由于离家过久的缘故,杏儿给我的印象,还留在以前那个留着鼻涕,哭着闹着要我帮她去用竹竿打槐花的小丫头身上。 由于杏儿经常在镇上包三姨家学艺,而我由于家境并不算太富裕,经常要在寒暑假留在天津做家教和兼职,我和杏儿算起来,已经足足三年没有见过面。 虽然这些年过年的时候,我都会在家里过,但是,农村人却习惯在正月看仙算命,传说只有这样,才不会押住运道。 因此,年底家家都在心情放松的准备着过年,但是杏儿和鬼谷子却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几乎整日都泡在各自的地方,忙着为人算命请仙。 但是如今,我和那小丫头再度的见面,才发现她真的长大了,身体居然是如此的柔软,上面甚至于还有着一种特异的处子幽香,惹得我魂不守舍。 “杏儿........” 我喊着杏儿的名字,近距离的开始打量起杏儿的俏脸来。 杏儿长着一张心形脸,额宽,下颌窄,下巴尖细,线条柔和优美,五官小巧精致。 而其唯一的缺点,便是额头略宽,有些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为了掩盖这一缺陷,杏儿有意的留了较长的齐刘海,发丝细密乌黑,反倒令她看上去多了几分精致。 如果不是她身上有着太过匪夷所思的故事,这样一个清丽好似邻家女孩的小美人,真的足以令村中所有的雄性牲口都为之疯狂。 如果,我不是在前些天才见到过靳姐,并且在心中确定了自己的未来,那么,凭着鬼伯伯和我家的关系,我会毫不犹豫的应允这件婚事。 只可惜,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就在我心头被千思万绪填满的时候,杏儿却像是一只欢快的小燕子一样,直接拉着我的手臂,将我带入了客厅。 “天宝哥,你先坐一会,我去给你拿水果和瓜子!” 杏儿拉着我的手,不由分说的将我按倒在了崭新的红木春秋椅上,由于动作过大的关系,杏儿的身体也失去了平衡,一对挺翘的小荷,不受控制的在我胳膊上划过。 杏儿的身体才刚刚的发育,那对尖尖的小荷,却已经生的无比的饱满,触碰在胳膊上,饱满却又不失绵软,惹得我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 “天宝哥......对.....对不起啦........” 杏儿羞怯的捂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服,脸上不由自主的荡起了一层浅浅的红云,那模样着实可爱到了极点。 “杏儿妹妹......是......是我.......我不好......” 我只感觉到自己的脸上热辣好像有火在烧一样,老天爷,整整的这二十一年,我卢天宝可是连女孩的手都没碰过一下,如此的碰触,实在是我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天宝哥.......” 杏儿捏挪着,将自己比红布还要红的脸扭向了一旁,不再去看手足无措的我。 “天宝,臭小子,老子等了你这么久,你总算是回来了,咳咳.......” 一个听起来十分虚弱,伴随着浓烈咳嗽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霎时间缓解了我和杏儿之间的尴尬。 “爹,你身体不好,就在卧房里躺着就好了,干嘛还要出来啊。” 杏儿尴尬的瞥了我一眼,红着脸一路小跑的迎了出去。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她便扶着一名身穿黑色羊毛衫的老者,缓步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分卷 第八章 爷爷的遗物(修)   “鬼伯!”   看着面前那老者苍白的面容,我不由得悲从衷来,颤抖着从春秋椅上站起,大步的朝着老人迎了过去。   眼前人面色苍白,手中拄着一根拐杖,握着拐杖的手,不住轻轻的颤抖着,似乎手中那根电镀的四脚拐杖,已经不足以支撑他那病弱的身体。   这就是鬼伯,却不再是以前我记忆中那个见谁都是满脸和煦笑意,身体挺得笔直,让人跟在他身后,感觉相当放心的人。   此时的他,就像是风中的残烛一样,哪怕是一阵清风,都可以将他吹灭。   “天宝啊!还能见到你,真好!”   鬼伯抬眼看了我好一会,这才认出了我的容貌,一双瘦的可以看出青筋的手,紧紧的抓着我的手,便再也不肯放开。   这是最疼爱我的鬼伯,也是我生命中的亲人!   可是,老天爷却是如此的无情,居然让他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   看着鬼伯如此,我的眼眶,不由自主的湿润了起来。   “臭小子,总算是老天爷......老天爷开眼,让我活着又看到了你,根生哥的托付,我总算......总算是完成了........”   才说了没几句话,鬼伯就已经气喘吁吁,喉头里的痰翕动着,让他的喘气声听起来相当的粗重。   “鬼伯,坐下,咱爷俩有话慢慢说!”   我连忙迎上去,与杏儿一左一右的搀扶着鬼伯,小心的扶着他坐在了春秋椅上。   “天宝,鬼伯自己的身子,鬼伯自己知道,天宝,你......你跟我来.........根生哥离开的时候,曾经托付我.......托付我交给你一些东西,这些东西......不.....不交到你手上,我闭不上眼哪!”   鬼伯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双手紧紧的拉着杏儿的手臂,浑浊的眼中满是急切。   “爹,您歇着,先陪天宝哥说说话,您说的那些东西,我去给您取过来好吗。”   杏儿用手轻轻的拍打着鬼伯的后背,柔声细语的对他说道。   “胡....胡闹,那些都是木匠吃饭的家伙,是你这......你这小丫头可以随便动的吗!”   鬼伯用力的一甩手,厉声的对杏儿呵斥道。   “鬼伯,您身体不好,别动气......”   眼见得鬼伯发怒,我连忙凑上去,一边和杏儿一起替他拍打着后背,一边柔声的安慰道。   “天宝啊,我不是生气,只是,那东西对于你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别人是不能碰的啊。”   鬼伯上气不接下气的对我说道。   “就连我自己,也都从来没碰过一个手指头,只是因为那里面,有一件......一件东西,非要你自己处置.......处置才行.......”   “鬼伯,不急,您先安心休养,等您的病好了,我再回来取也一样的。”   虽然心里对爷爷留给我要我单独处置的东西满心好奇,但是,眼看着鬼伯此时已经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也只得强自压下了心头的好奇,耐心的劝慰起来。   “傻小子,你鬼伯,好不了了!”   鬼伯的手重重的在我的手上拍了几下,浑浊的老眼中,满是超脱和无奈混合的神色。   “丫头,扶我起来,咱们去我的卧室!”   “爹.......”   杏儿的声音哽咽,一双明亮的眼中满含着泪水。   这丫头的眼睛并不大,但是,却是亮的有神,配上小巧精致的五官,挂着泪水,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无助的小猫咪一样,让人忍不住的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酸。   “丫头,你要是想让你爹真走的安心,就先别哭,帮爹把最后的心愿完成!”   鬼伯说着话,伸手扶住了戳在身边的四脚拐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从春秋椅上站起身。   眼见得鬼伯如此决绝,我和杏儿忍不住的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某些决定。   我们一左一右的站到了鬼伯的身旁,用尽力气将他从椅子上架了起来,平稳的朝着卧室的方向走了开去。   虽然是村中的第一富户,但是,鬼伯的卧室,陈设却是相当的简单古朴。   一张双人床临窗而设,对面是一座巨大的黄梨木的大衣柜,由于年头够老,浅黄色的木漆中,已经含杂了一种岁月的暗淡釉色。   鬼伯拉着我的手,颤微微的走到了大衣柜的跟前,伸手示意我趴在地上,将一个放置在大衣柜下,上面早已铺满了尘土的东西取出来。   我对他点了点头,按照他的吩咐,将那东西取出来放在了床前的桌子上。   杏儿想要上来帮我掸去上面的浮土,却被鬼伯一把拦住。   “人家木匠行的东西,是不允许旁人,尤其是女人动的,你瞎搀和个什么劲!”   鬼伯骂了一句,这才在杏儿的产妇在坐在了我的对面。   “天宝,把这个包袱打开!”   我点了点头,按照鬼伯的吩咐,掸去了那东西上的浮尘,一个早已褪去了本来颜色的明黄色绸包,立刻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站起身,满面肃穆的打开了黄包袱的扣子,三样东西,立刻映入了我的眼中。   距离我左手边最近的是一只造型古怪的方匣子。   根据爷爷生前传授我的审木之法,我发现那木匣子是由至少超过五百年以上的黄梨木制成,因形就势雕刻成了龙形。   那木龙雕刻的栩栩如生,龙爪前伸,龙口大张,看上去似乎是在腾云驾雾。   在龙体之内,有着一只小小的木制线轮,线轮上折放着墨黑色的线,大张的龙嘴里,似乎与龙体的线轮之间,有着一个豆粒一样大小通贯的小孔。   回忆着爷爷当年教我的知识,我最终想起来,这是一只墨斗!   墨斗是木工行最常用的工具之一,由墨仓、线轮、墨线(包括线锥)、墨签四部分组成,在做木工的时候,可以用来标直线。   不仅如此,在民间的传说中,墨线更是辟邪之物。   大诗人苏东坡生前曾经做过一首诗,道尽了墨斗的神奇之处。   “我有一间房,半间租与转轮王,要是射出一条线,天下邪魔不敢挡。”   “天宝,这是飞天斗,想必其用法,根生师叔生前也和你讲过。”   鬼伯指着那墨斗,笑着对我解释道。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当年和爷爷学艺时的情形。   爷爷曾经不止一次和我说过,墨斗是木匠行里最常用的工具之一,由墨仓,线轮,墨线以及墨签四部分组成,既可以标直线,也可以用墨签做记号,乃至于画一些简单的图线符号。   而这飞天斗,传说乃是鲁班爷亲自设计,不仅其中遍布机关消息,就连墨线,也是用最好的精钢混合天蚕丝制成。   柔软时,可以成绕指之柔,坚硬时,就连当年最坚硬的德国军刀都难以砍断。   而遍布在墨斗中的机关消息,则是控制着墨线做出各式各样的运动,一旦全开,那卷在墨匣中的墨线,可以直接伸缩成3米多长,漫天飞舞,瞬间将对手捆绑起来。   对于其使用的方法,在《鲁班秘遗》那本古籍中,曾经有着相当明确的描述,我对其也算的上是记忆犹新。   “天宝,那是夺命尺,既可以当鲁班尺使用,用来测量你需要的尺寸,其中更是机关遍布,可以帮助你解决燃眉之急。”   见我已经熟悉了飞天斗,鬼伯的下巴扬了扬,对着一把躺在墨斗旁,用黒木制成的曲尺说道。   这种曲尺,便是木匠行常用的鲁班尺。   鲁班尺和墨斗一样,同样都是木匠行最为常用的工具,传说为鲁班爷发明,不管是建造房屋,还是打造各种木器,基本上都以其为最基本的准绳。   根据其风水学上的描述,鲁班尺共可分成八段,分别是:“财”、“病”、“离”、“义”、“官”、“劫”、“害”、“本”,在每一个字底下,又区分为四小字,来区分吉凶意义。   对于鲁班尺的使用方法,以及其中每一个字的含义,爷爷留下来的古籍中,都有着相当专业的论述,因此,我只是将那尺拿起来看了看,便已经基本上知道了其使用的方法。   看完了眼前的两样的东西,我的目光不自觉的放置在了距离我最远的一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上。   那是一只用至少两百年以上阴沉木制成的小盒,盒体方方正正,上面刻着林林总总的各种符文。   我将那小盒捧在手中,仔细的辨别着其中的纹路,却是越看越心惊。   那小盒盒盖的八个边角上,都整整齐齐的包了一层风磨铜,虽然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岁月,但是,那风磨铜却是越磨越亮,看上去依旧夺目。   就在那小盒的盒体上,雕刻着一名身穿古代官袍,手拿宝剑疯狂挥舞的人。   那人的面容丑恶,在他的身边,分明有着五只形态各异的小鬼,或挑担,或提篮,或碰壶,或打扇,或抱盆,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以风铜镀角,盒体又刻上了钟馗镇鬼纹,难道这盒子里面是镇着一只恶鬼吗?”   还不等我开口,杏儿已经抢先一步,面色惨白的说出了我心中想到的答案。    分卷 第九章 噩耗 我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杏儿,想不到她虽然还不到十八岁,居然会对这些玄学的东西如此精通。 “天宝,这里面的这位,不管是和你,还是和你爷爷卢根生,都有着很深的渊源.......善待他.......” 鬼伯重重的咳嗽了几声,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眼见鬼伯咳得厉害,杏儿连忙去端来一只白瓷的痰盂,轻轻的拍打着鬼伯的后背,动作相当的熟练。 这个女孩,心思相当的细腻,懂得伺候人,关心人,性格也温婉,抛开容貌之类的不谈,的确很适合娶回家当老婆。 看着杏儿轻柔的动作,我的心头不自觉的涌起了如斯的念头。 这个念头一出,我的心头,立刻被无法抑制的羞愧所替代。 不行啊,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把靳姐追到手,怎么可以还去祸害人家这样的好女孩?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鬼伯已经在杏儿的服侍下吐出了一大堆的痰,面色也开始变得红润了起来。 “天宝啊,你知不知道你的名字有什么含义?” 鬼伯端正了自己的身体,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期冀,仿佛已经快要逝去的生命力,在这一刻再度的回归了他的身体之中。 我听老人说过,久病的人,如果在刹那间恢复了元气,面色开始恢复红润,说话也开始平顺,那么,那边是回光返照的表现,意味着这人已经接近油尽灯枯。 不安开始笼罩了我的心,情急之下,我紧紧的拉住了鬼伯的手。 “天宝啊,你可能不知道,你爷爷师父的名字,正是范天宝!” 鬼伯一手拉着我的手,另一只手,则是轻轻的在我的手背上拍打着,声音里满是感慨。 “你这个臭小子,不管是出生的日子和时辰,都和范师父一样,因此,根生哥这才断定,你就是天宝师父转世,这才不遗余力的栽培你,希望你可以将他的这一门手艺发扬光大。” “鬼伯,您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事要交代我的吗。” 眼见得鬼伯的面色越来越红润,我知道,他的时间已经不多,只是满脸矛盾的看了杏儿一眼,讪讪的对鬼伯说道。 虽然心下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拒绝鬼伯将杏儿托付给我的建议,但是,看着鬼伯如此的神情,我的心不由自主的一软。 鬼伯从小对我家一直就很照顾,而他即便在临终之际,也都还念念不忘爷爷对他的嘱托,这样的人,我又怎么可以因为一己之私,便辜负了他对我的好意? “天宝,你要牢牢的记住啊,木匠行是老天爷赏下来的饭,最重要的事,就是心正!” 鬼伯拍着我的手,眼中不自觉的闪现出了晶莹的泪光。 “鬼伯,杏儿.......” 人似乎本身就是相当矛盾的存在,虽然明知道,不应该率先把话题引到杏儿的身上,明知即便是鬼伯提到杏儿的事,我都要和他装聋作哑,可是,我还是嘴贱的率先提起了杏儿的事。 鬼伯一家,全靠他一个男人撑着,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么,剩下来的孤儿寡母,到底要怎么办? 所以,我心里清楚的知道,鬼伯即便知道杏儿母女未来的日子会很难过,可是,以他的个性,却是依旧不肯把某些话明确的说出来。 “儿孙自有儿孙福,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世间的事,说到底也就这么回事。” 鬼伯望着我释然的一笑,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背。 “孩子啊,凡事不要拘泥眼前,很多的时候,我们都看不清楚自己的这里。” 鬼伯说着话,伸手指向了自己的胸口,脸上满是解脱后的满足。 他就那样平静的笑着,笑容逐渐的凝固在了脸上,一双手,逐渐无力的低垂了下去。 “爹!” 眼见得鬼伯身体僵硬在了椅子上,杏儿忍不住大哭着扑了上来,紧紧的抱住了他僵硬的身体。 “杏儿,你先照看鬼伯一下,我去找苏老三!” 苏老三是我的邻居,家里有一辆面包车,平日里主要是靠在镇上拉黑出租为生。 我说着话,伸手拿起爷爷留给我的遗物,大马金刀的来到了苏老三家的门前。 也算是运气,苏老三昨晚喝醉了酒,今天并没有出车,听到我在门外叫他的名字,昏昏沉沉的从里屋晃了出来。 听我把事情说明,苏老三连忙跑回屋穿了一件外套,飞快的跑到后院去启动了自家的小面包。 而我趁着这个机会,连忙跑回自己的家里,将鬼伯的事情如实的和爹说了一番,顺势将爷爷给我的遗物放在了自家的茶几上。 听完我的叙述,爹也着了急,连脚上的棉拖鞋都来不及换下,就拉着我一路的跑了出来。 此时的苏老三已经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等在了门外,我和爹抢上车,任由苏老三急速的将车开到了鬼伯家的门前。 此时鬼伯的家里已经闹开了锅,得到消息赶回家的鬼大妈哭天抢地,而杏儿反倒冷静了下来,强忍着悲痛,不断的柔声安慰着鬼大妈。 我,爹和苏老三顾不得再去劝慰鬼大妈,一路小跑的闯进了鬼伯的卧室,七手八脚的将他抬上面包车,就势想要开往县医院。 “卢叔,我和你们一起去!” 面包车还没有开动,杏儿却从后面冲了过来,贝齿紧咬着嘴唇,面色沉静的对爹说道。 “也好,我这就给你婶子打个电话,让她陪着你娘,你娘的年岁也不小了,可千万别出啥事才好。” 爹说着话,连忙从怀里掏出了手机,找出娘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而我的目光,却径直的停在了杏儿的身上。 家逢惨变,杏儿的俏脸,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但是即便如此,她那清澈的双眼中,却在此时闪现出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坚强。 这种坚强的眼神出现在外表柔弱的杏儿的眼中,着实的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她今年才不过18岁而已啊! 家里骤然的出现了这种事,她不但没有惊慌是错,痛哭失声,反而在这一刻,还是如此的镇定。 “老三,咱们走!”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爹已经打完了电话,大声的对着苏老三吩咐道。 “杏儿,来,坐我身边!” 我拉开车门,对着杏儿伸出自己的右手,一把将她拉上来坐在了身边。 看着她紧咬的嘴唇,早已红的不能再红的眼眶,我的心里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丫头,你放心,一切有我和爹!” 我一脸激动的将她揽在怀里,几乎每个字,都有着非同一般的力道。 在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真正的长大了,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鬼伯的情形不容乐观,而我,则必须帮他扛起这个家,才不枉他生前对我的照顾和宠爱。 “臭小子,人家是大姑娘,拉拉扯扯的,成什么样子!”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爹似乎也顾忌到此时杏儿家逢惨变,只是低吼了一声,便不情不愿的将脸扭向了苏老三,恶声恶气的说了一声开车。 我当然知道,他心里是对杏儿一百个不喜欢,不过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太多。 “哥,谢谢你!” 杏儿虚弱无力的靠在我的怀里,有了我的安慰,之前支撑她精神的支柱,也在这一刻完全的崩塌,忍不住躲在我的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感受着杏儿在我怀中的温暖,闻着她身体上淡淡的幽香,我的小兄弟,却在不经意间轻轻的抬起了头。 该死的,就算老子以前没交过女朋友,也没有用女人犒劳过你,你也不用在这个时候出老子的丑吧。 我恨恨的骂着自己不争气的小兄弟,极力的绷直身体,紧紧的夹着双腿,装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丫头,放心,一切都有我在!” 为了宽慰杏儿的心,同时也为了转移掉自己的注意力,我语气坚定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嗯。哥,这件事真的让你费心了。” 杏儿好像一只乖巧的猫儿一样蜷缩在我的怀里,任凭自己的眼泪打湿了我的身体,声音明显的充满了哽咽。 “丫头,咱们都快三年没有见过面了,我都不知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为了不让杏儿过于忧伤,我索性的转移了话题。 “只是不知道包三姨会不会难为你。” “不会,师父其实对我很好的。” “那就好,你去了她那边学艺后,还有没有上学的?” “有的,虽然学校里大家都觉得我很怪,连老师也劝我退学,可是,我还是在自学的,特别是师父那边,为我买了一台电脑,方便我学习很多东西的。” 神婆都用电脑? 听到杏儿如此说,我的头脑不由得感觉到一阵的石化。 这个世界的变化,真的是实在太快了,就连那些封建迷信的人,居然都懂得与时俱进,和新科技网络结合在一起了。 分卷 第十章 祸事 一路上,我就和杏儿这样的聊着天,刚开始,我的话还有些敷衍,但是,到了后来,我居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沉入了进去。 在我以往的印象中,杏儿作为神婆的生活,应该就像是进入了尼姑庵修行的尼姑一样,每日里青灯古佛的对着佛像大眼瞪小眼。 但是,通过杏儿的描述,我这才知道,自己对她的生活,了解的实在是太过片面和偏颇了。 除了每日里必然修行的功课以及要处理的业务以外,包三姨并没有对杏儿做什么硬性的要求。 她可以在家上网,学习自己喜欢的知识,看最新的偶像剧,听最时尚的流行歌曲。 作为一名十七八岁的女孩,杏儿的性格活泼开朗,除了每日必然和包三姨在一起的修学以外,便是和自己的几名玩伴混在一起。 虽然一开始,大家都对她的神婆的身份有着几分敬畏和忌惮,但是,那些女伴随着长时间的与杏儿在一起,也逐渐的发现了她的纯真善良,最终和她成为了好朋友。 就在我和杏儿喋喋不休的聊天,以及爹恨不得将我一脚从车上踹下去的眼神中,面包车一路的开到了县医院。 早已接到120急救电话的医生,眼见得面包车到来,立刻四五个人一拥而上,用担架车床将鬼伯七手八脚的送进了急救室。 时间很快的过去,转眼之间已经到了晚上,爹由于单位还有事,和苏老三一起将鬼伯送到医院后,随即便和他一起回了家。 医生从急救室里走出来,最终将一份死亡通知单递到了杏儿的手上。 杏儿紧咬着嘴唇在通知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却是一声也没有哭。 在这过程当中,我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但是,看到通知单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像是压缩气枪里的空气一样,转瞬间完全的被抽空。 直到这一刻,我依旧无法相信,鬼伯就这样的离开了我们,以一种这样的方式离开了! “杏儿,别憋着了,想要哭,就哭出声来吧!” 定神定了很久,我这才走到窗边,对着身边的杏儿低声的说道。 “哥,能不能抱抱我!” 杏儿转过脸,双眼红肿的对我说道。 “嗯!”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 杏儿的个头不高,至少比我矮半个头,她想要抱着我的脖子,居然要踮起脚尖。 随着她脚尖的踮起,那一对尖尖的小荷,也再度不受控制的碰到了我的胸前。 感受着那一对绵软在自己胸前的不断摩擦,我忍不住的再度心猿意马了起来。 “哥.......我的命我自己知道,只要你心里有我.......” 杏儿突然凑到我的耳边,低声的对着我的耳朵说道。 杏儿吐气如兰,口中分明的有着一股如兰似麝的香气,弄得我一阵的魂不守舍。 但是,听到她说话的内容,却是令我无比的揪心。 这丫头,说出来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错愕之下,我忍不住的将她的身体微微推开,双手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肩膀。 “杏儿,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哥,我爹离开的时候不是和你说过吗,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自己的命运,就像是还没有开牌的牌九一样,只有牌面揭开的那一刻,我们才会明白它到底是个怎样的局,不是吗。” 杏儿此刻就像是一名饱学的哲人一样,明亮的眼睛狡黠的眨动着,那模样,着实让人看得入神。 “杏儿.......” 此时的我,心里明明的充满了疑问,但是,却偏又找不到半点的头绪,只是叫喊着杏儿的名字,却并问不出有任何实质性的问题。 “好了,天宝哥,你先回吧,回去和卢叔叔一起,帮我劝劝娘,生死有命,凡事看的开一点。” 杏儿轻轻的推了推我的肩膀说道。 “可是,你只是一个人,又怎么可以.......” 我有些犹豫,毕竟她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却偏又遇到了父亲去世这种大事,将她一个人扔在医院这边,我还真的有些不放心。 “师父经常帮人处理丧葬的事情,其中的流程我都明白,倒是你,和我忙碌了这么久,明天还有爹的大事要忙,早点回去休息吧。” 杏儿满是关怀的对我劝慰道。 “需要休息的人是你才对。” 我依旧强硬的坚持着。 “我真的怕你太过难过,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天宝哥,真的没事,生死的事,我在师父那里看的多了,让我安静下就好。” 杏儿温婉的笑着推了推我,不由分说的要我离开。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坚持,索性掏出自己的大山寨,给爹打了电话,让他尽快找村里的大操安排所需事宜。 就在我和爹通话的过程中,杏儿已经在医院跑上跑下,搞好了各种手续,并且找来了一辆殡葬车,谈好价钱付了钱,就等在病房的门口,专等着将鬼伯的遗体送回家安葬。 在这个过程中,鬼大妈已经在几名亲戚的陪同下赶到,看到了鬼伯的遗体,忍不住的惨嚎连连。 眼见得鬼大妈和家里的亲戚都已经赶到,我也再没留下的理由,索性便坐了苏老三的面包车,直接赶回了家里。 我刚踏进屋内,激烈的争吵声,已经从屋内传了出来。 我心里一紧,连忙一路小跑的冲进了屋内。 爹和娘,就像是两头斗到了不可开交的公鸡一样,双眼圆睁,争吵的完全不可开交。 “爹,娘,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我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人问道。 爹和娘都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平日里也知道互相忍让,在我记事以来,两人争吵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 如今两人吵的面红耳赤,显然是遇到了什么解不开的大事。 听到我的询问,爹只是恨恨的冷哼一声,便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从口袋里摸出烟,只是咬在嘴里,默不作声的点燃。 而娘则拉住我,哭哭啼啼的诉说着事情的经过。 原来,自从我把鬼伯去世的消息传回家以后,娘便和爹商议起了关于鬼伯后事的事情。 鬼伯以前对我家帮住很大,两家的关系又走得近,两人很快就达成了协议,给鬼伯家最高的丧仪1000块。 但是,关于后面的事,两人却发生了分歧。 娘执意要为鬼伯家扎两只大白葫芦的纸活,而爹却是要定了牙关的不同意。 在我们这边,丧礼的规矩很大,一般而言,如果死者的女儿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并且两人的事情已经基本上定下,那么,按照规矩,夫家的父母,便要出钱为女方扎一对大白葫芦的纸活,表明两家的关系。 如果女儿已经出嫁,那么,女婿家除了必要的丧仪以外,还要出钱扎上一对黄色的葫芦,作为对死者的祭奠与哀悼。 我是家里的独子,为鬼伯扎白葫芦的纸活,那也就意味着我和杏儿的事情,就此定了下来。 这些事且不论我的意见如何,单是爹的那一关,可就根本过不去。 他是老国企出身,虽然和鬼伯真诚相交,但是,却看不起杏儿从事神婆那种职业,认为相当的不光彩。 更何况,杏儿之前身上出过那么多的诡异事,爹怕会对后代有什么不良的影响。 但是娘,却又是另外的一番心思。 作为女人,娘和鬼大娘之间经常走动,杏儿性子温婉善良,懂得体贴人,她是亲眼所见的。 更何况,杏儿虽然从事神婆的职业,但是,每个月的收入,却比很多男人挣得都不知道多了多少倍,再加上鬼伯家又有积蓄,我们未来的日子绝对不会过得太穷。 如此一来,两人便在这件事上发生了严重的分歧,吵到了最后,两人甚至都快动了手。 “死顽固的老头子,人家杏儿到底哪里不好了?人长得那么水灵,又懂的体贴人,至于坊间传说的那些事,前些日子我在洗澡的时候,也特意的看过,还趁着人家不注意,用手摸过,又软又紧,和正常的女孩一样,都是一些闲人没事在乱嚼舌根!” 娘和我唠叨着,越说越气,忍不住的对爹再度的开了火。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爹狠狠的将烟头仍在地上,站起身一脚踩灭,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们娘们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光是看着人家眼前有俩钱,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脸都贴在人家的冷屁股上!” “糟老头子,你到底骂谁?” 娘不依不饶的站起身,怒气冲冲的瞪着他骂了起来。 “老娘这样还不是为了儿子好,大天津是花花绿绿的世界,我要是不为儿子多操点心,替他找个知根知底的好媳妇,等他从天津给我带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你老卢的脸上就有光了是不是?” “你们这些老娘们真是不可理喻!” 爹狠狠的骂了一句,伸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那只关着恶鬼的小木盒,狠狠的朝着地上掼了下去。 “爹,别!” 我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木盒的盒盖与盒身摔成了两半。 随着木盒摔开,一道黑气径直的朝着娘的方向激射过去。 娘惨叫一声,身体一歪,径直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