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雨夜中的尸体 是夜,骤雨。 “邵组长,你确定找那个小子没错么?”夹杂着暴雨拍栏的声音,我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走廊的一端传了过来:“确定是找他?他脑子有点问题啊,要不也不会被送进精神病院里面来啊!” 皮鞋的声音在走廊中发出“哒哒”的声音,一名女子的声音传了出来:“吴梦,野路子出生,没上过警校。不是刑警,可却时常被选为编外人员参与破案,经他帮助破获的大案不少,只是……” “只是在一次办案中。”那名邵组长说话了:“他抓了自己,他认为自己是凶手。而实际上,真正的凶手直到现在还在逍遥法外。” 护士补充道:“他有妄想症。” “组长,你觉得那件案子的真正凶手会不会是……”那名女子说道。 “说不准。”邵组长说道:“我们还是去看看这个所谓的优秀的编外刑警吧。” 于是,这三个人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透过栏杆看着这两男一女,细细的打量着他们。声音尖锐的是一名精神病院的男护士,我没少和他打交道。另外两个人我没有见过面,,一个是四十岁的男人,一个则是而接近三十岁的女人。 “什么案子?”我开门见山的说道。 邵组长挑起眉毛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很是满意:“玛丽,去办手续。” “这么快就决定了?”那护士依旧是不敢相信。 邵组长看了一眼那名护士,点了点头说道:“我要找的人,就是他。” 夜半。 夏日的暴雨来得快去得快,可这场雨依旧没有要丝毫停下的样子。邵组长驱车,带着我和玛丽前往凶案现场。凶手似乎特意挑选了今天,大雨几乎冲刷了所有的现场证据,除了,一具尸体。 西郊有一条火车道,为了防止孩童在火车道旁玩耍,两侧都立了铁丝网,而在铁丝网的上端,一具女性的尸体正挂在上面。她的双手手腕已经断裂扭曲,被人活生生的嵌入了铁丝网狭窄的缝隙中,使得尸体不会从铁丝网上掉落。 而她的肚子被人破开了一个大洞,里面的内脏几乎全部被掏空,几乎只剩下了一张人皮。由于重力,两条腿几乎将这尸体的人皮拽断。整具尸体在疾风暴雨中左右摇摆,鞋子不时的拍打在铁丝网上,发出“蹬蹬”的好似人走路的声音,在两侧昏黄的路灯中,显得诡异无比。 再往上看,她的一双眼睛被人挖了出来,只剩下了两个黑乎乎的空洞。 率先发现尸体的,是两名抢修电路的工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断了附近的电线,唯恐电线挂在铁路上造成车毁人亡的局面,所以上面派他们二人冒雨前来抢修。当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漆黑一片。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时而响彻大地的惊雷,他们的手电筒在雨夜中范围小的可怜。两个人只能顺着铁丝网,一点一点的挪动身体,一寸一寸的检查着头顶的线路。好在电源已经切断,他们不用担心雨夜触电的危险。 终于,他们发现了从中断裂的一条电线。这条电线挂在了铁丝网上,末端靠近铁道,万幸没有缠到铁轨上。两人用力将电线从铁丝网的里面拽出来,同时准备通报领导。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工人问道:“刘哥,你听见没,哒哒哒的声音,像是有人往这边走。” 刘哥赶忙用手电筒左照右照,没有人。刘哥骂了一声:“别瞎说,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有人……” 可话音未落,刘哥也真切的听到了暴雨中“哒哒哒”的声音,这绝对不是下雨能发出的声音,可周围都是泥土地,什么人能在这种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走路声,难道,有人在火车道上? 刘哥刚想用手电筒往火车道左右照,可突如其来的一道闪电打断了他的计划。因为他看到,在离这里不远处的铁丝网的顶端,有着一具随风飘荡的尸体!两人吓得屁滚尿流,跑出去足足有千米后,惊魂未定的两人才报了警。 看着依旧慌张的两人,我伸手拭去满脸的雨水,纵然穿着雨衣,可依旧挡不住这瓢泼的大雨。我蹲在地上,看着尸体下面的情况,没有血迹,没有内脏残留物。 更重要的是,没有脚印。在这种一踩一个坑的泥土地上,尸体的周围竟然没有脚印。 离着尸体最近的脚印,也就是两名工人的脚印了,可这也有四五米的距离。那么,凶手究竟是如何将尸体挂在铁丝网的上端的,在杀人之后,凶手是如何不留痕迹的离开现场的,而这里,又是否是第一案发现场? “看过现场了没?”邵组长问道:“我要让人将尸体弄下来了。” 我点了点头。 “让法~医把尸体运回去解剖……”邵组长看着这具尸体,随即又加了一句:“虽然凶手似乎已经率先将其解剖了。” 我皱起了眉头,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我记得邵组长你有个未婚妻,是很厉害的法~医,有公安部专门为她订制的工具箱,能够在现场解剖尸体,她怎么没来?” 邵组长叹了口气,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似得,最终叹口气说道:“这世界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到时候,这个箱子说不准会分配到你的队伍中。不说这个了,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邵组长,加上一个玛丽。”我看了看旁边背着背包的女人,说道:“这么知名的组合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不过,为什么要找我帮忙,我可是有妄想症的人。” 一旁的玛丽补充道:“自罪妄想症,亦称罪恶妄想。患者毫无缘由的认为自己犯下了巨大的罪行或者错误,死有余辜,应该受到惩罚。而曾经作为一名刑警的你,却不一样,你并不是毫无缘由的妄想,你能够凭着想象找到凶手,推断出凶手的手法,似乎这些案子真的是你做的一样。” 我摸了摸自己的头,有些疑惑:“所以那些人都不是我杀的么?” 邵组长阻止了玛丽:“别逗他了,小心他又犯病了,总而言之,你说说你的看法。” 住进精神病院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每天无聊的生活让我感觉自己已经死了。我闭上了眼睛,在电闪雷鸣中,思考着到底谁是凶手。 我最恨的就是女人,因为我被女人抛弃过。这个女人怀了我的孩子,但却不给我生下来,她堕胎,她离开了我,她说我就是个废物。从此,所有的女人我都恨。我的确是废物,我每天也只是靠捡垃圾为生而已,可是,一旦有机会,我就要杀人,杀女人。 我必须割开她的肚子,让她不给我生儿子,我必须要挖了她的眼睛,让她跟别人跑了。 “凶手是个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左右的流浪汉,他的头发很长很脏,他几乎没有什么时间与金钱去理发。他喜欢黑色,他的手指甲留着很长。”睁开眼,我对着众人说道。 “这你都是怎么知道的?”玛丽看着我,有些不敢相信。 “想象。”我笑了一声,然后说道:“我观察过了尸体的肚皮,伤口参差不齐,显然不是锋利的刀具造成的,如果要我推断的话,凶手根本没有拿任何的东西,他用自己的指甲划破了这名女性的肚皮,然后,徒手将所有的内脏掏了出来。接着,他将这名女性的眼珠子扣了出来。”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而这,或许是他最好的晚餐。他是流浪汉,几乎没有办法吃到肉。他能吃到的肉,就是人肉。” 我说到了这里,几乎所有的警察都露出了惊愕和恶心的表情,是啊,任由谁想到那个画面,恐怕都会胃中反酸水。漆黑的雨夜里,一个人正蹲在地上,不停的用自己的指甲破开女人的尸体,几道闪电袭来,照清了他的脸,此刻,他正在啃食肚子里面的内脏。 邵组长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对其余人说道:“在全市的范围内找到这个流浪汉,如果是他杀的人,他没有能力逃出这个市!” “吃人的流浪汉。”邵组长摇了摇头:“雨水冲刷了太多的痕迹,不,应该说现场几乎根本就没有痕迹,否则,我们也不会找你来了。我看你呆在精神病院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如果你协助我们破获这个案子,我就捞你出来,怎么样?” “保证完成任务!”我赶忙敬了一礼。 精神病院那简直不是我该呆的地方,虽然我的自罪妄想症并没有攻击性,每天也能到院子里去透气,可周围的人不是精神病就是暴躁的护士。有整天看着一块石头的,有整天吃泥土的……当然也有精神扭曲的变~态杀人犯关在里面,只不过我还没有几乎接触。 “不过话说回来。”我叹口气对邵组长说道:“现在依旧没有办法确定第一现场在哪里,也不知道凶手离开的手法。” “只要抓~住流浪汉,一切都好说了。”邵组长说道。 说话间,一辆火车的光线由远及近,发出轰隆隆的声音于两道铁丝网中快速试驶过。邵组长看着驶过的火车,若有所思。火车,铁丝网,断裂的电线,消失不见的脚印,吃人内脏的流浪汉,这个案子,有趣。 “尸检报告出来了!”这个时候,有人喊道。 “拿来!”邵组长喊道。 一部手机出现在了邵组长的手机里,他皱着眉头仔细的看着,良久,他开口说道:“这里是第一现场,这女人死亡不过两个小时左右,我们赶到这里要用一个小时,工人们发现尸体并报警至少也有三十分钟,也就是说……” “他们发现尸体的时候!”我接着说道:“凶手就在现场!” 正文 第2章 在我肚子里 “快!”邵组长命令道:“沿着两侧的铁轨去寻找,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这里就是第一凶案现场了!”玛丽摆了摆手:“那么问题就来了,凶手如何在短短的时间之内杀死对方,并且掏光对方的内脏与双眼,而且下雨天,没有留下丝毫脚印的呢?” 我虽然没有上过警校,也不曾系统的学习过理论知识,但我从小长在监狱,唯一学到的便是各种犯罪技巧,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如果你想抓到罪犯,首先你把自己看成是罪犯。刑警们把这一条叫做犯罪模拟。 此刻,在我的提议下,有些警察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此番的模拟有两个要点,其一,如何做到不在泥泞的地面留下自己的脚印。其二,如何做到将内脏掏空而地上却没有丝毫的痕迹。 血液可以被雨水冲走,可内脏的碎屑残渣不会。 有警察开始了自己的现场模拟,我们在一旁观看。这是一名年轻的年轻的警察,他手指扣住了铁丝网的缝隙,同时双脚不停的瞪踩在铁丝网上,希望能够从铁丝网上平移到现场。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铁丝网之间的缝隙狭窄,勉强容纳几根手指进入,想要使上力气是不可能的事情。 况且鞋子是不可能进入的,除非这个人没有穿鞋。而且,如何能够做到在铁丝网上掏空尸体的内脏并且不留下痕迹呢?这个人要用双脚撑住自己的身体,这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也有人尝试利用石子铺路,可依旧会留下石头的痕迹,有人开始觉得尸体并不是在铁丝网上被掏空的,而是先被掏空后放到铁丝网上的…… “不用试了。”我对着众人说道:“如果能找到那个流浪汉,我们就能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了。” “你有什么想法?”邵组长问我说道。 “等明天。”我说道。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饭后,依旧没有流浪汉的线索。发现尸体的地方有车灯照明,可左右百米距离皆是漆黑一片,要在漆黑的雨夜中找到那个流浪汉,很难,因为有些流浪汉,天生就属于黑夜。 “我带你们去个地方!”我开口说道。 “什么地方?”邵组长问道。 “火车站。”我说道:“只不过我们这几个人去可不行,找个身手好的。” 不出半个小时,邵组长给我找来了一名搭档,他的年纪和我一样,大概二十岁出头,一身的腱子肉看起来很是强壮威武,他给众人敬了一礼,然后对我说道:“预备武警谷琛前来报告,长官有什么指示!” 我赶忙摆摆手:“我不是长官,只是个精神病人而已,可以,我们可以出发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优秀的人总喜欢和优秀的人在一起,反过来说也是这个道理,流浪汉总是喜欢和流浪汉搞在一起。如果说每个城市什么地方最乱的话,火车站应该排名第一。这个地方汇聚了三教九流,医生教授商业精英,乞丐小偷被拐儿童…… 站在火车站中间,来来往往的人群从我身边经过,其余的人并不明白我的用意,远远的看着我,似乎有些急切。一个小孩拉了拉我的一角,我回头微笑着看着他,他也傻傻的对我笑着,我看去,他一只胳膊扭曲着,显然落有残疾。 “给我点钱吧……”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找的就是你!”我一把拉住了小孩。 那小孩不明所以,乱喊乱叫。不出一会儿,便有七八个大人问询而来,这些人身穿破衣烂衫,口吐脏话。 “这是被拐儿童!”我喊道:“我认识他。” 喊叫的结果是没有人搭理我,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结果很自然,为了阻止我继续乱喊乱叫,我被这七八个破衣烂衫推着往前走。 城市之中,每十个出来乞讨的小孩,有八个是被人控制了的,这八个中有六个是残疾的,这六个人无一例外不是本市人,而是被人贩子拐来的。 即使被人贩子拐走,命运也给他们分了三六~九等,而我前面这个,显然命运不怎么样,即使,看起来七八岁的他已经对这种事情麻木了。或许他五岁的时候就被人扭断了胳膊赶出来乞讨,又或许更早。 乞讨界和金融界有时候没有什么区别,他们都懂得如何为自己获得更多的利润。显然一个身有残疾的小孩会比一个成年人获得更多的同情,对于他们来说,同情就是钱。 七拐八拐之下,我被推搡进入了一条小巷子里。那七八岁的孩子朝我吐了一口口水,然后说道:“操~你大~爷的,坏我的事儿,打他!” 有些被害者在被损害之后,强烈的期望加入施暴人,因为他们希望别人也受到这种损害,既然自己下水了,也定要拖着别人下水。所有我们能够解释为什么当年有些汉奸对自己人下起手来,比起侵略者更心狠手辣。 就在众人要揍我的时候,我伸出了一根手指:“鱼儿上陆,多有得罪。” 这是黑话,在这里很适用。之前说过,我从小长在监狱。我学会说普通话的同时,就学会了说黑话。我的意思是自己不小心闯入了你们的地盘,是我不对。 一名看似领头的乞丐对我说道:“鸟飞林,鱼入水,各球。” 他的意思是,既然这不是你的地盘,就从哪儿来的到哪儿去,别在这乱说话。 既然懂得黑话,这可就不是一般的乞丐了,这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乞丐,这算的上是体制内的乞丐了,可以说是有五险一金固定工资的乞丐了。几乎每个城市都有这种职业的乞丐,有时候,这些乞丐比白领赚得多。 “打他。”这次说话的是我,说罢,一个人影从巷口闪了出来。 论一名训练有素的武警是否能够对付七个乞丐,在抽了两根烟后,谷琛提着小鸡似得那名乞丐对我说道:“他们被我打怕了,其余人都跑了,你让我揍得这个人怎么办?” 审讯室里喝了三杯水之后,乞丐的表情很丰富。 “你们把我弄进来就是为了找到一个流浪汉?”这名乞丐似乎觉得我们有些小题大做。 我点了点头。 不在一个层面上的人,看到的世界是不同的。一个夹肉饼掉在了地上,被踩成了肉泥。精英们路过,觉得恶心。一个流浪汉经过,觉得自己今天的午饭有着落了。要想找一滴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其余的水滴去找。就好像一个女人怀~孕后,觉得满大街都是孕妇一样。 仅仅一个下午,我们便得知了那个流浪汉的下落。和我描述的几乎没有差别,有些人的确看到过这个流浪汉,他有一个显著的特点,他的指甲很长,很尖,而且很白,里面没有污垢,因为那些污垢,都被他吸进嘴里了。 所以要想犯罪,首先你的长着一张大众脸,不能太丑,不能太帅,最好是那种让人看半个小时,扭头就忘的容颜。其次,你不能太独特,不能有自己的口头禅和习惯性的动作,否则,你还是会被别人找出来。 当我们找到了这个流浪汉的时候,他此刻正赤身裸.体的躺在破旧集装箱里。他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头发很长,上面爬满了各种不知名的虫子,整个人恍如一个移动的人形垃圾场,破旧的衣服被他仍在一边。 往他下面看去,那东西萎~缩变形,似乎被大火烧过,显然没有了男人的能力,而他的一条腿,是木头。 “他不是凶手。”邵组长和我脱口而出的是同样的话。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玛丽却是不解。 我解释道:“他和我想象中的凶手差不多,但有差别。” 邵组长说道:“我虽然没有吴梦这样的天赋,但是从一些细节上,我们能够看出很多东西来。昨天晚上,他的确到过凶案现场,他的假肢上沾有泥土,头发明显被暴雨淋湿过。放在一旁的衣服明显是因为湿透无法继续穿在身上了。” “但他不是凶手,最重要的一点是……”邵组长指了指这流浪汉的下~体说道:“尸检报告中显示,那名女性死前曾经被人侵犯过,而你们看他,他如何能够做到这一点。” 玛丽盯着流浪汉的下~体看了看,没有一点避讳,这一点倒是让我感觉有点意思。玛丽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嘴一撇说道:“我和你年纪一样大的时候就是特案组的成员了,我见过的变~态杀人案比你吃的米都多,而且,你的妄想症似乎并没有帮助我们找到凶手。” 我耸了耸肩,然后说道:“如果说我找到了一个来不及杀人的杀人犯呢?他不是凶手的唯一原因是,在他下手之前,有人提前动了手。他虽然不是凶手,可内脏应该是他掏空的。还有,你不会是慕残者吧,对一个残废了的下~体感兴趣?” 玛丽指了指我下面,揶揄道:“只怕某些人还不如这个呢。” 邵组长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两个别斗嘴了,干正事,先把他带回去审审。如果说凶手先杀了人,而后他又掏空了内脏,这时间差也太巧了,况且,凶手和这个流浪汉到底是怎么离开现场的,为什么都没有脚印呢?” 说着,几名警察摇醒了依旧沉睡如猪的流浪汉。 流浪汉起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那娘们在我肚子里啦。” 正文 第3章 流浪者先锋 五年前,一个小山村。 这里是全国最穷的地方,这里单身汉的比例高达百分之七十,这里的媳妇百分之百是从外地买来的。村子没有女村民,不论是有姿色的女人还是没有姿色的女人都离开的村子,因为这里太穷了。 村民们曾经在后山中发现了一种生物,它的样子是猪,可脑袋却长的和人一样,人们都说这是有单身汉憋不住了,把自家养的猪给办了。但实际上,由于有生~殖隔离,人和动物是不能繁育后代的,这多半是谣传,但这一点可这并阻止不了人会对猪产生兴趣。 这样的事情出现的多了,村长站在村头哭着:“这他~妈~的造孽啊。” 于是村长决定村里人每人都出一些钱,大家一起合资从人贩子手上买几个媳妇。人贩子告诉他们,这些都是城里绑来的大学生,有文化,晚上你一边办事还能一边学习文化知识呢。 村长很高兴:“那好,以后生了娃儿,她们就是老师了嘛。” 五万元钱,三个大学生,平均一人一万六千多元。她们可能是走在路上,就被人强行拉入了面包车里,她们可能是出去约见网友,被骗到了这个地方。总之,她们来到了这个地方。三个女大学生哭着说,她们可以给村民一人五万元钱,只要放了她们,这样他们就能一人买一个媳妇了。 有村民觉得靠谱,也有村民不相信。他们问村长,村长回答道:“这不扯淡呢么,我们村子十三个单身汉,十三人一人五万,那得多少钱啊!那世界首富,一个月也就赚五万块钱。这娘们上大学都上傻了似得。” 村民们觉得村长不愧是村长,见识就是广,是啊,他们全村子人攒了大半辈子,才攒出五万元来。 从此这三个姑娘成了全村人的媳妇,她们什么都不用干,因为她们每天的任务就是被~干。她们曾经试过逃跑,可无济于事,十三个人轮流看着三个人,她们怎么可能跑的掉。几个月后,其中一名女生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趁别人不注意,她一头撞死在了墙壁上。 这是一条人命,对于村民们来说,也是一万六千元,况且,这娘们一个儿子都没生下来。其余两个人被看的更紧了,她们被拴在猪圈里,因为猪圈是泥土地,是撞不死人的。 李存壮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所有的村民都都掏了钱,他也不例外,同样的,这两个大学生也是他的媳妇。李存壮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看着这两个大学生,防止他们逃跑或者自杀。他最喜欢其中的一个女大学生,叫做张旭彤。 张旭彤告诉李存壮,外面的世界很大,有很多好东西,有个四四方方的东西,你在村西头,他在村东头,你们一人拿一个就能互相说话。李存壮笑了,他说道:“我嗓门大,村西头和村东头都能听见。” 没有多久,张旭彤怀~孕了。 张旭彤告诉李存壮,这是他的种。李存壮嘿嘿的傻笑,张旭彤又告诉他,如果不能把她带出去,其他男人迟早会把肚子里的娃弄死。李存壮信了,因为另一个大学生张慧之前就怀~孕了一次,结果被另一个男人强上了,肚子里的孩子就死了。 张旭彤说他这辈子就爱李存壮一个,其余的男人他都看不上,她还说想和李存壮到城市里去,她有房子,到时候只有两个人生活多好。李存壮心动了,有媳妇和每天都有媳妇是有天差地别的。 李存壮答应了,一天,由他看守两个媳妇的时候,李存壮对张旭彤说,我带你出去。 张慧说,如果你们要逃跑,能不能带上我。张旭彤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李存壮说,千万不能带上她。两个人逃跑本就危机重重,很容易被发现,更何况是三个人。再说了,如果两个媳妇都跑了,村里的人就没媳妇了。李存壮听后觉得很有道理,同时觉得张旭彤是真的为自己着想,为村子里着想。 李存壮用毛巾堵住张慧的嘴,绑住她的手和脚,让她没有办法告发。 张慧被堵住嘴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张旭彤你不得好死。 没人会想到老实巴交,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李存壮竟然会带着张旭彤逃跑,等他们发现被捆绑着的张慧的时候,李存壮已经带着张旭彤离开了村子。他们坐了两天的车,包括牛车,摩托车以及汽车。 李存壮第一次来到了大城市,他第一次坐火车。火车上,张旭彤给李存壮买了一包方便面,然后张旭彤说,自己去上个厕所。李存壮第一次吃到了方便面,他想这辈子以后都吃方便面。 接着,他就发现张旭彤不见了。 从此,他三年不见张旭彤。 李存壮对我们没有丝毫的隐瞒,就像是充满了空气的气球,在我们的追问下,他炸了,炸出了一切的事实。李存壮在城里呆了三天,寻找张旭彤,可没有张旭彤的丝毫的影子。他从垃圾桶里翻吃的,他睡在路边。 他第一次成了流浪汉,同时他发现,城里人的垃圾,竟然比他在村子里吃的东西要美味的多。 寻找无果,在翻遍了城市里的每一处垃圾桶后,李存壮辗转回到了村子里面。 当天,村民们聚集在了一起,他们破口大骂,说李存壮看起来老实,实际上坏透了,为了自己的私欲,竟然被张旭彤带走了,现在好了,自己笨,被张旭彤那个娘们给骗了,就剩一个媳妇了,这怎么能轮的开。 李存壮哭了,伤心欲绝。 村民们说不能就这样放过李存壮,除非李存壮能够再买一个媳妇。可李存壮家里哪里还有钱,于是他们决定废了李存壮。既然李存壮放走了一个媳妇,那他们就让李存壮这辈子再也做不成男人。 于是他们将李存壮绑了起来,准备剪掉他下面的东西。 这个时候,张慧却是站出来阻止了这一切。李存壮有些感激的看着张慧,张慧对大家说道:“这东西虽然剪了,但是有那两个卵~子在,就还不算是真正的阉人。你们拿个烙铁来,让我把他卵~子烫死!” 恨比任何感情都要来的更强烈,直到时间到了尽头,恨依旧在。 于是李存壮再也当不成男人了,他跑出了村子,下山的时候又摔断了一条腿。后来摔断的那条腿换成了一根木头,他成了真正的流浪汉。 “张慧,现在还在村子里?”邵组长沉默了片刻,开口询问的第一个问题却是关于张慧的。 李存壮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娘们好像还在村子里,我好长时间没有回去了。” 邵组长说道:“玛丽,安排一队人去那个村子,找到张慧。如果她愿意回来,就,就把她带回来。” 李存壮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 这一晃就是四年多的时间,李存壮在这个偌大的城市中瞎混,终于有一天,他看到了张旭彤。这几率小的可怜,李存壮这个时候的断腿已经换成了木头,他最终没能追上张旭彤。从此他开始在发现张旭彤的附近流浪,直到昨天的雨夜,他终于再次发现了张旭彤。 这次,他再也不能放张旭彤离开了。 雨夜,张旭彤不知道要前往哪里,这个流浪汉忍着假肢的剧痛,死死的跟在后面。狂风吹断了电线,本就昏黄的路灯瞬间熄灭了。他只能接着闪电看着前面的影子,默默的跟在张旭彤的身后。 一个闪电跟在另一个闪电之后,今天的暴雨实在是过于大了。可李存壮突然发现,张旭彤的身影在惊雷闪电中消失了,可这只有极短的间隙,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他慢慢的往前走着,终于,他发现了张旭彤,准确的说,应该是张旭彤的尸体。 张旭彤的尸体被挂在铁丝网上,张旭彤的尸体下面,还放着一个木板,模板上面是一个椅子。于是他站在椅子上,看着张旭彤。他越看张旭彤越觉得生气,张旭彤骗了他。骗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事情,李存壮这辈子就从来没有说过谎。 李存壮用自己长而尖的指甲,他一点点的划开这具尸体的肚子。李存壮恨,张旭彤明明就怀了他的孩子,可她现在的肚子平平的,孩子已经不在肚子里了。 李存壮听其他的流浪汉说过,吃女人的器官很补,说不定他就能重新成为男人了,于是李存壮吃了尸体的内脏,他吃不完,大量的内脏噼里啪啦的掉在了木板上。他太饱了,实在吃不下了,当然,他还能吃掉对方的眼睛。 吃什么补什么,李存壮最近觉得自己的视力不太好,于是他吃了张旭彤的眼睛。 吃完后,李存壮觉得没什么意思,他一直想要找到张旭彤,可当找到张旭彤的时候,他内心又没有什么感觉了。他不在乎到底是谁杀了张旭彤,他也不在乎张旭彤究竟死了没有。李存壮其实只想问一句:你说你爱我,是不是真的。 于是他顺着原路返回,一直回到了破旧的集装箱里,他浑身都湿透了,所以把衣服脱了睡觉。他还没有睡醒,我们就找到了他。 他说,他这辈子其实吃过很多东西,很多垃圾桶里都有上档次的东西。他吃过鸡鸭鱼肉,吃过牛肉猪肉兔肉,甚至吃过鱼翅鲍鱼,那都是他在垃圾箱里捡到的好东西。可他觉得,这辈子最好吃的东西其实还是张旭彤的肉。 女人的肉吃起来细细的,尤其是两只眼睛,有点咸,像极了他小时候吃的豆腐脑。 正文 第4章 巨人观 显而易见,流浪汉就是李存壮,他吃人,却没有杀人。 尸检报告显示,死者生前有过性~行~为,虽然没有留下男性的精.子作为直接的证据,但是至少证明了面前这个流浪汉李存壮并不是真正的凶手。从其下~体撕裂的情况来看,这名女性是被强迫的,凶手在奸~淫了女子后,并把她挂在了铁丝网上。 而不知道为什么,在将尸体挂上铁丝网之后,这名凶手消失了。半个小时之后,李存壮借着闪电看到了尸体。他站上了椅子,用指甲划开了尸体的肚皮,开始啃食起来,期间用十几分钟,然后他饱了,摇摇晃晃的离开。 这期间一共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之后的十分钟之内,凶手要做的有两件事情。其一,将李存壮留下来的烂摊子收拾干净,其二,消除李存壮的脚印并且将木板和椅子带走。按照时间去推算,十分钟过后,电路抢修工人便发现了尸体。 那么如何在短短的十分钟内消除痕迹,并且将椅子和木板都带走呢? 你生活的这个世界,真的是你所看到的这个世界么?你生活在光明中,可有些人的工作从来都属于黑夜。你不知道黑暗中,有人会开着垃圾车将街边垃圾桶里的垃圾带走,你不知道黑暗中,有人会到公共厕所去掏粪,你不知道黑暗中会发生多少事情,因为这不是属于你的世界。 那么如果一个人可以不留痕迹的来无影去无踪的话,他不是活在天上,就是活在地下。 “铁道下面一定有暗道,可以快速的通向两边。”我对邵组长等人说道:“或许我们应该再看看那个地方。” 此刻天已经黑了下来,邵组长决定多叫一些人手。 “小刘,多叫一些人手来。”邵组长对一名警官说道。 小刘点了点头,嘟囔着说道:“最近的事情还真多,这边发生了命案,那边又有人失踪,还有几件斗殴致死的案子,局里的人手块有些不够用了。” 邵组长拍了拍小刘的肩膀,说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每个市几乎都要求命案必破,这也是我国命案侦破率名列世界前列的重要原因之一。想那些斗殴滋事,人员失踪的案子只能先暂且缓一缓。几乎调动出了公安局所有的人手,我们第二次赶往现场。 车上,玛丽说道:“如果说真的能找到这地方的话,那么……” 我接着玛丽的话说道:“那么凶手就很好确定了。”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下雨,铁道两侧的泥土地结实了很多,至少不会让人一脚便陷入泥泞中难以脱身。我们在据发现尸体的几百米的地方,发现了一种很奇怪的鞋印,因为只有一只鞋印,右侧的痕迹是一个洞。 这是李存壮确实离开的证据,有人将他靠近尸体附近的脚印清除了,也就是说如果这里有通道,便在这短短百米的距离之间。 邵组长重新看了一边现场,说道:“昨天环境漆黑,我们能看到的范围很有限,现在看来,凶手离开的方式很简单,如果是白天,我们恐怕一眼就看出来了。” 地球是圆的,可我们生活在上面的人觉得是个平面,因为地球太大了。凶手仅仅是利用了一块木板,他往前走,手里拖着木板。每一个脚印都会被木板磨平,这就是他消除脚印的方法。 如果你站的远一些,如果昨夜的光线如同今晚一般明亮,你就会发现,靠近铁丝网的地方有一道长长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犁出来的痕迹,那你就能跟着痕迹寻找,直到你找到了一个隐藏在泥土中的铁环。 将铁环拉开,你便会看到一个地下的世界。 邵组长派一些人守在上面,我们打开手电筒,进入了其中。 这是一条幽暗的走廊,到处都散发着潮气,昨夜的暴雨使得这里成为了积水渠,能够淹没人小~腿的积水散发着臭味,上面漂浮着的是死老鼠的尸体,这些老鼠看起来有一个小猫那么大,如果不是这场雨,这里仍然是它们的天堂。 一条条几十厘米长的水蜈蚣在水面上快速掠过,让人有些触目惊心。 玛丽虽然有着接近十年的警察生涯,但看她一脸像是吃了翔的表情,邵组长还是说道:“你就在这等着吧……” 我和邵组长以及谷琛率先进入了通道,接着就听到“噗通”一声,扭头看去,原来玛丽也下了水。 “看什么看。”玛丽说道:“我当警察的时候你还尿炕呢。” 我耸耸肩,淌着这散发着恶臭的积水往里面走。这水混着泥土垃圾,浑浊的看不清脚底下到底有什么东西。每走一步,我都觉得脚下滑腻腻的,像是踩在了一团棉花上,又像是踩在了什么腐烂的尸体上。 越往中间走去,里面的世界便越加的黑暗起来。 轰隆隆的声音突然从我们的头顶传了出来,在这狭小的通道内显得整耳欲聋,似乎世界都跟着颤抖了起来。玛丽突然叫了一声,整个人朝后一仰摔进了污秽不堪的积水中。我赶忙回头拉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从污水中拽了起来。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我笑着说道:“不就是火车经过嘛,你看把你吓的这个样子。” 玛丽此刻却是没有心情和我斗嘴,她瞪大了眼睛说道:“有人在水底,他用手拉了我一下!” 这句话让我浑身发麻,就好像晴天霹雳一般。有人竟然藏在这污秽不堪的水中,而且还拉了一下玛丽的脚?我还在思考的时候,谷琛就已经一头扎进了污水中,片刻,谷琛拉着一只手站了起来。 这是一只极胖的白花花的手,不知道被水浸泡了多长时间,手掌手指上满是白色的褶皱。顺着这只手往下看去,是同样被泡的发白发皱的胳膊。我的手电筒继续往下照去,一个头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这个头一半在水面之上,一半仍旧泡在水中。 这哪里还是一个人的头啊!这头简直有一只牛的头那么大,他的脸高高的隆~起,一只剩下眼白的眼珠子向外凸了出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滚落在水中。他的嘴唇泛白,往外翻出,舌头露伸出了一大半…… 巨人观,警察经常会看到这样高度腐败的尸体。昨天晚上下了暴雨,今天天气却很闷热,一具尸体泡在这样不通风而湿热的环境中,只要一天就会成为这种样子。我敢打赌,如果你现在用手锤击他的肚子,他会把自己的内脏都吐出来。 “刚才你好像没少喝这里面的水……”气氛有些冰冷尴尬,我向玛丽开了一个小玩笑。 玛丽本就捂着嘴站在一旁,此刻听到我的话,再也没有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尸体被谷琛抬了出去,我们终于看到了这具尸体的全貌。整具尸体明显都大了一圈,衣服死死的裹在尸体的身上,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爆炸似得。他穿着短裤短袖,四肢都增~粗,皮肤呈现一种绿色,尸体下的血管清晰可见,绿紫色的。 尸体穿着的是制服,从制服上来看,我们很容易能够辨认出他的身份。 这是一名铁路工人。 一队人将尸体运送到殡仪馆进行解剖,一队人前往铁道公司去证实死者身份。 趁着尸检报告出来的这段时间,我们调来了抽水泵,既然有具尸体在通道中,那么通道中可能还有其余的东西。 玛丽又吐了两次之后,通道中的水终于被抽干净了。我们三人再次进去,可这次玛丽说什么都不下去了。没有了积水的阻碍,我们很快的走到了通道的尽头,打开头上的木板,我们发现,我们来到了铁丝网的另一侧。 我们来到了铁道的另一边,并不在铁道上。 又一辆火车带着轰鸣声从远处驶来,不一会儿又消失在了我们的面前。 我心中隐隐觉得抓~住了什么东西,可有些碎片还不能够串成一条线。 很快,尸检报告发到了邵组长的手上,这名铁道工人死亡在昨夜凌晨,在那名女子遇害后的两个小时之后。死亡原因是溺死,在他血液中测出了大量的酒精残留,也就是说,他在死之前喝了大量的酒。、 结论是,这名工人是意外死亡,抑或是自杀。 水抽干后,我们的确在通道中看到了大量的白酒酒瓶,根据时间上的推算,我们可以得出一个事实。当警察来到现场调查尸体的时候,我们的脚底下,有一个工人在喝着酒。他靠着墙,在黑暗中饮酒。 然后,他喝醉了,他躺在了通道中,月老越多的雨水漫过了他的手臂,漫过了他的脸,他的鼻子,直到全部将他包裹了起来。他于睡梦中死去,就在我们的脚底下死去,至始至终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通道里的所有东西都带回去,一个个检查。”邵组长说道。 “组长,死者的身份查明了。”一名警察说道。 罗勇军,四十五岁,铁道工务,负责西郊这一段铁路的维修和保养。他每天的任务是从简易的小屋出来,在铁丝网中沿着火车道一路往前走,直到一个隧道口处返回。他在铁路上敲敲打打,他干这一行有二十年了,他只要听声音就能听出这段铁路是否哪里出了问题。 “远处有个临时搭建的小房子,我们在那里发现了罗勇军的工作记录簿。” 正文 第5章 铁路工务的自白 选择孤独的人有两种,一种是自愿的,一种是非自愿的。当你数清楚窗外的那棵树有多少叶子,当你摸清楚从小屋走到隧道一共要多少步,当你将一本金瓶梅封面磨得薄如蝉翼的时候,你会知道孤独是一种什么滋味。 现在让我们走入一个铁路工务的一天,早晨五点钟的时候,他从简易的小屋里面简易的木板床~上醒来,他翻了翻那本金瓶梅,他一边看书一边吃饭。书本上有油渍,有果浆,有口水,还有精.液。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沿着铁路去检查,他每天都必须要风雨无阻的走在这个从早到晚都不会有人出现的地方。因为一旦有一截铁路有问题,很可能一火车的人都会死亡。从小屋走到隧道要两个小时,从隧道走到小屋也要两个小时。 他每天要走两遍,早上一次,晚上一次。 他干这工作五年之后,妻子和别人偷情被发现,他们离婚了。他干这工作十五年之后,他的儿子十七岁,成了一个混蛋。如今他干这工作还有三天就足足二十年了,但是却死在了铁道下的通道中。 儿子十七岁的那年,第一次动手打了他。他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儿子,沉默了很长时间。他是第一次当别人的爹,他从小没有爹,所以他不知道这个爹该怎么当。他不会抽烟,他儿子会,他不会喝酒,他儿子会。 他在日记上写了这么一句话:嘿嘿,有时候,自己才是儿子。 我们说过,选择孤独的人无非有两种,在他干这份工作的前十五年中,都是被迫选择了孤独,而之后的五年,他是自愿选择了孤独。他从早到晚都住在这里,他一次性买一个星期的馒头,他一次性买一星期的蔬菜,尽管那些蔬菜放到第二天就蔫儿了。 如果你不知道怎样面对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面对他。 罗勇军就是这么去做的,五年的时间,除了每个月一号将钱放进自己的家之外,他从不回去。罗勇军四十岁之后,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如果不是每个月他放在桌子上的钱都有人拿走之外,他甚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过一个儿子。 如果你一个人可以独自生活五年而极少和人交流,恭喜你,你不是一个疯子就是一个天才。每个面对孤独的人都要有发泄的手段,有的人孤独的时候喜欢看电影,有的人喜欢听音乐,罗勇军也有自己的发泄方法。 三年前,罗勇军突发奇想,他试着一边走在火车道上一边手.淫,期间一列一列的火车从他面前经过,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夜晚。每当火车呼啸着从他身边驶过的时候,罗勇军就有一种特殊的兴奋感,这是他一生中最勇敢的时候。 这个时候的他有勇气,有勇气狠狠的揍一顿那对奸夫淫~妇,有勇气给自己的儿子巴掌,告诉他谁才是爸爸,他成了世界上最有勇气的人。他对着火车上所有的人大骂:我~艹~你们所有人的妈。 然后他一泄千里,又成了罗勇军,他敲敲打打在铁路上,他用自己的耳朵听着铁道是否有毛病。在漫长的五年的时间里,其实罗勇军想到过自杀。他知道火车的威力有多么大,他知道只要自己往铁道上一趟,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他考虑了三分钟,放弃了。他不敢活,他更不敢死。 昨夜,一个女人出现在了狂风暴雨之中。 恶或许就在一个眼神中,在一个动作中,在一个女人湿.身之后。罗勇军不知道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罗勇军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涌~出了这么大的勇气,他决定强.奸了这个女孩,他在这里呆了二十年,他了解这里的每一个通道,每一个路面的细节。 他等在了女人必经之路上,然后女人走了过来,他打开通道口,将女人拽了进来。一道惊雷而过,身后的李存壮跟丢了张旭彤,而罗勇军却是趴在了张旭彤的身上。张旭彤挣扎过,却无济于事。 惊雷是最好的掩护,李存壮不可能听到张旭彤的喊声。 其实罗勇军刚开始的时候是不想杀了张旭彤的,可罗勇军陷入了疯狂,他把自己二十年来所有的无助和懦弱都发泄在了张旭彤的身上。机械性窒息死亡是张旭彤真正的死因,法~医推测,很可能是凶手用自己的衣服蒙住了她的头。 杀了张旭彤后,罗勇军将其挂在了铁丝网的上端。 接着,他在朦胧中看到了有人走了过来。慌忙中,他来不及带走木板和椅子,只好先躲在了通道内观察着。接着,他看到了这辈子永远不会忘怀的事情。他看到一个人站在尸体面前,把尸体的内脏吃掉了。 罗勇军吐了,和这个人比起来,罗勇军觉得自己像是个小孩。 那人吃了一会儿,似乎饱了。然后,罗勇军亲眼看到对方将尸体的眼睛挖了出来,吃进了肚子里。罗勇军觉得自己的心脏要跳出来了,他第一次杀人,第一次看别人吃人。过了一会儿,那人离开了。 罗勇军知道,如果不把椅子和木板带走,警方会发现自己。他清除了周围的脚印,将那椅子和木板以及木板上残留的内脏都埋在了简易小屋的树下。他思前想后,想了很长时间,他第一次喝酒。 他的简易屋子中有很多白酒,可他从没有喝过。他之所以备着酒,是因为有人告诉他,一个人晚上巡夜的时候,一定要喝酒。 他不解,问为什么。对方说黑夜里有脏东西,喝酒壮胆。罗勇军嘿嘿笑了,他这辈子最怕的是人,鬼他不怕。后来这些酒便一直被他放在屋子里面,直到今天,他把所有的酒都拿了出来,全部喝了下去。 他应该是自杀,因为工作簿的最后写着:我今天终于敢死了。 罗勇军有两本工作簿,一本详详细细的记录着每日的工作情况,一本记录着他每天的心路历程。 这些事情我们是在第二个工作簿上了解到的,一个人如果没有办法把心事说给别人听,就会说给自己听。罗勇军将自己每天想说的话通通记录在了这一本工作簿上,有句话说的好,人们宁愿去关心一个蹩脚演员的吃喝拉撒和鸡毛蒜皮,而不愿意去了解一个普通人不波澜壮阔的内心世界。 如果不是发生了命案,罗勇军这个人,绝对不会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他注定是被人遗忘的那一个。 顺着罗勇军的工作簿,我们很快在简易小屋外的那颗槐树下找到了李存壮尚未吃完的内脏以及带着内脏的椅子和木板。 一名警察看过了工作簿,说道:“这个案子的经过是这样,张旭彤来到了这里,被罗勇军先奸后杀,然后李存壮发现尸体,吃了尸体的内脏,接着罗勇军消除了痕迹,最后还是撑不住,畏罪自杀了?” “目前看起来是这样。”邵组长说道:“我是说看起来。” “他不是凶手。”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邵组长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道:“的确尚有很多的疑点,但我现在还无法推断出到底罗勇军是不是凶手,有很多疑点和动机现在还不能对得上,不过,你是如何得出了这个无比肯定的结论的呢?” 邵组长这句话问的人明显是我,我看了看众人,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如果说我是凭想象,你们现在指定不会相信的。不如这样,等我们将所有的疑点和谜题都解开后,我再说下为什么我能断定罗勇军不是凶手,你们看?” 玛丽白了我一眼,说道:“你那妄想症不靠谱,之前已经验证过一次了,我看这次估计也没什么戏。” 邵组长倒是觉得很有意思,他说道:“有些意思,如果真的查出罗勇军不是凶手的话,我答应你一个条件怎么样?” “成交!” “疑点?”小刘警官却是不知道有什么疑点:“罗勇军将经过讲述的一清二楚,包括如何杀人,如何藏内脏,如何看到了李存壮等等都写的一清二楚,如果说这还有疑点的话,我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疑点。” 邵组长说道:“疑点很多,如果你能把这些疑点一一解释一遍,这个案子就结束了。其一,张旭彤为什么冒着这么大的雨到这个鬼地方来?其二,罗勇军将尸体挂在铁丝网上是出于什么心态?其三,将内脏埋好厚,罗勇军为什么又赶回了通道?其四,为什么电线断裂处正好靠近尸体,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一连串的四个问题让小刘警官哑口无言,他嘟囔了半天,最后说道:“这,我还是别说话了……” 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我对邵组长也产生了不少敬佩之情。看起来特案组的组长果然不是白叫的,他将这件案子的最重要的疑点都说了出来。不解决这几个疑点,这件案子断然不算结束。 罗勇军的领导们姗姗来迟,他们甚至忘了工务段上有罗勇军这个人。 当终于弄明白这个案子之后,一位大腹便便的领导挠着头说道:“这个罗勇军也太傻了嘛,把尸体挂在铁丝网上干啥嘛,直接扔到火车道上,让火车撞成碎片不就完事了嘛。” 我和邵组长同时抬头看着这位领导,他被我们看的有些发毛,赶忙解释道:“我就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 我握了握他的手说道:“领导,要不来刑警队混吧?” 正文 第6章 犯罪模拟 这位领导的无心之言,给了我和邵组长一个新的方向,或许能解开四个疑点中的几个疑点,只是现在天色已晚,现在要验证我的这个想法或许有些危险,我只好提出明天再来一次的要求。 返回的路上,邵组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搭话,玛丽则是在旁边不断揶揄我的精神病的事情,似乎非要报之前那喝尸水的仇。邵组长突然问了我一个深奥的问题,让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邵组长问我:“我知道你一直想当一个警察,只是由于身世问题,你没有办法,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当警察么?” 玛丽听到了邵组长的话,耸耸肩说道:“身世问题,他有什么身世问题?” 邵组长和玛丽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这次他难得严肃了一次:“玛丽,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先别问。” 玛丽撇了撇嘴不说话了,似乎有些生气。看着三十岁的女人了还和小姑娘似的,我也不知道那位传说中的武警教练到底是看上了玛丽哪一点,才有勇气能够和她结婚。 我摆了摆手,说道:“我的身份也不是国家机密,没什么好隐藏的。我的父亲是个罪犯,一岁的时候,我妈把我扔在了监狱门口就跑了。可笑的是,我妈竟然找错了监狱,那个监狱里根本没有我爸。” 我自嘲的说道:“所以我至今不知道我到底是谁的儿子,我爸妈到底是谁。我十八岁之前,是在监狱长大的。” 听到了我的话,玛丽张大了嘴,似乎不敢相信我的身世。其实我也习惯了,从小就被叫做没爹没娘的孩子,要不就被叫做是监狱长大的孩子,直到十八岁成年后,监狱长才让我一个人出来闯荡。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邵组长放开方向盘,点燃了一根香烟。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答案,我也没有办法回答。我从小在监狱长大,面对的是小偷,妓~女,抢劫犯,杀人犯,强.奸犯,变~态杀人狂,按照这个尿性,我长大应该也是其中的一种,可为什么我会想当一名警察呢? 这是个深奥的问题,我实话实说:“现在我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邵组长抽了一口烟,笑了:“我年轻的时候也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现在呢?”我追问道。 “这个世界上有天生的罪犯,所以同样的,这个世界上也有天生的警察。所以有人天生喜欢隐藏在黑暗中,有人天生就喜欢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很幸运的是,我是后者,你呢?”邵组长回答道。 “我一半黑暗一半光明。”我挠着头说道。 邵组长似乎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回答,他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亦正亦邪?有点意思。” “你遇到过天生罪犯?”我说道。 “遇到过。”邵组长回答道。 我继续追问:“那他现在在哪儿?” “在监狱。”邵组长轻轻的说道。 当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洒在大地照亮一切的时候,我们已经再次来到了铁丝网的这一端。今天我要试验下我的猜想是否正确,我要进行一次犯罪模拟。告诉了邵组长我的想法后,邵组长同意了。 我负责扮演凶手,玛丽负责扮演张旭彤,邵组长负责扮演罗勇军,而谷琛则是负责扮演李存壮,那两名发现尸体的电工也被我请了来。 我告诉他们,一切都按照雨夜那天的情景进行,时间轴制便按照李存壮与罗勇军笔迹重合的部分算。 我此刻正站在简易屋子门口,接着昏暗的灯光,我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身材妖~娆的女人。我笑了笑,随手拉下了电闸,有趣的事情发生了,所有的路灯都熄灭了。 玛丽吓了一跳,却没有惊慌失措,而是继续往前走去。 我钻入了通道,到了玛丽对面的铁丝网外面。然后,我在对面一路狂奔,先于玛丽。我钻入了另一个通道,来到了女人的铁丝网处。我揭开木板小~缝观察着玛丽,终于,玛丽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一抓~住了玛丽的腿,把她拽了进来。她大叫,可有雷声掩护。 谷琛远远的跟在玛丽后面,可现在突然跟丢了玛丽,他心中骇然,此刻正左右查找玛丽。 我和玛丽在通道呆了十分钟左右,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将玛丽抬了出来。我先在泥地上放了一块木板,然后般了一把椅子,我想将尸体扔到火车道上。可椅子还是太低,我扔不过去。 然后我想了一个好办法,我先爬上电线杆,将电线剪断,一条缠在玛丽身上,一条扔到了铁丝网里面,接着我将铁丝网里面的电线顺着铁丝网孔掏了出来,捆好,这样,一个跨在电线杆和铁丝网上的“桥”就修好了。 我没办法用三根手指在狭小的铁丝网空隙中爬到铁丝网上端,除非我不想要自己的手了。但我可以利用这个做好的桥爬上去,并开始拽起捆着玛丽的另一条电线。当然了,活人玛丽不怎么配合我。 当我爬上去后,有些累,我便将玛丽的手硬生生的塞入了铁丝网的空隙中,使得她不会掉下去,当然了,我自然没有敢对玛丽这样做。然后一个闪电照亮了夜空,站得高望的远,我看到谷琛正往这边走来。 我吓得顾不得什么,慌不择路的竟然跳进了火车道上,这下如果没有钥匙,我不可能出去了。这一长段铁丝网只有一个门,这个门就是简易小屋的后门。 谷琛离我很近了,我一动不敢动,趴在铁道上,然后,我看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一幕,有人吃人。确定谷琛走了之后,我缓缓的站了起来。我必须出去,将尸体藏好。 好在谷琛走了,我将捆在铁丝网的绳子解开,想要拽着绳子爬出去,可我刚刚解开绳子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蹬蹬蹬”的声音,这声音在漆黑的雨夜里着实渗人。 “没错!我们在夜里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两名电工喊道。 我吓的松了手,然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他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外面不远处的两点亮光。他将那把椅子轻轻的推到,椅子掉在泥土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后,他带着我回到了简易小屋,然后又带着我进入了隧道。那两个手电筒早已经消失了,两名电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将绑在玛丽身上的电线解开,他将木板和椅子以及那堆内脏收了起来,埋在了槐树下。 然后,他坐在桌前写写画画,之后,他告诉我,拿上白酒,跟我走。 我们来到的时候,能清晰的听到上面有警车鸣笛的声音,警察来的真快。 我们在通道中喝酒,我一瓶他一瓶,然后他说:“我要带你去自首。” 我慌了,我不自首,他们应该不知道人是我杀的,而且我没有射在里面,警方找不到我。对了,这个人不会喝酒,酒量根本没有我大,如果我能将他灌醉的话,他一定会淹死在这个通道里,到时候就没有人知道是我杀的人了。 他的酒量真的次,我们一人一瓶将所有的白酒都喝进了肚子里。他倒下了,淹没在了只有小~腿深的水中。 我走了,我作案的时候带着手套,他们找不到我。 倒下的人是邵组长,不,应该说是罗勇军,那么我是谁呢? 这个答案很简单。 就在这个时候,邵组长接到了一个电话,挂断后,邵组长说道:“我们接到了一个外地电话的报案,报案人是一名女性,她说自己在坐火车的时候,看到了令人恐惧的一幕。” “那是夜晚了,众人都昏昏欲睡,她被大雨吵醒,于是掀开窗帘想看看雨到底有多大。可她却看到的是,一个年轻人扛着一个女人站在铁丝网外,此刻他正不断努力着想将女人扔到火车道上……” 邵组长继续说道:“这名报案人对着地图找了好久,才搞清楚这件事情应该是发生在我们这个市……”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心中的这个人是不是罪犯,只要将他的照片发给这个知情人就好了。 “对了。”我问道:“那白酒瓶子有什么发现?” 小刘说道:“我刚想告诉你们,一半白酒上面有指纹,和罗勇军吻合,一半却没有指纹,不是被人故意抹掉了,就是那个人带着手套。” 我打了一个响指,然后对众人说道:“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邵组长摇了摇头,说道:“这样的案子我遇到的太多了,查清楚罗勇军的家庭住址,我们准备逮捕凶手。” 当我们查清楚了罗勇军的家的时候,我们开始实施了对犯罪嫌疑人的逮捕。可当我们将罗勇军的家门推开的时候,最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一个人倒在地上,似乎早已经没有了呼吸,而旁边的桌子上,有几包白白的东西。 邵组长率先走了上去,用手捏了捏桌子上残余的粉末状东西,然后眉头一皱,回过头来露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说道:“我们,可能遭遇大案子了。” “这东西是?”我吃了一惊。 邵组长点了点头:“就是那东西!” 正文 第7章 死亡的真凶 死者名叫罗忠成,今年二十二岁,是死者罗勇军的儿子。他被警察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家中,根据尸检的报告显示,他是那个雨夜死亡的,死亡时间大概在清晨五点到六点左右,死因是吸食了大量的毒.品。 牵扯到了白色粉末,这件事情就又上升了一个等级。主要的问题是,罗忠成的白粉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他以前是否有吸食白粉的习惯。他回到了家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短短一个雨夜,为何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其实只要仔细分析,就能够得出罗忠成就是凶手的推论。首先,火车道两侧有通道的事情,绝不是普通人知道的,罗忠成和父亲罗勇军虽然关系不好,可毕竟是父子,接近二十年过去了,罗忠成知道有通道的事情和知道电闸控制的是一整条路灯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 其二,如果杀人的是罗勇军,那么他不必费尽心思要将尸体扔到火车道内。罗勇军有唯一一个门的唯一一把钥匙,他完全可以通过铁门将尸体抛到火车道上,而不用费尽心机利用电线。 其三,两名电工所听到的“蹬蹬蹬”的声音其实是罗勇军敲打火车道的声音,罗勇军是在检查火车道的时候遇到的凶案现场。按照时间来看,他本不应该现在就回来,我们推测,是因为路灯熄灭的原因,使得罗勇军提前回到了附近。 其四,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罗忠成或许做梦也不会想到飞快掠过的火车上,有人看到了他抛尸的一幕。我们找了一张罗忠成生前的照片,让小刘把照片发给报案人,看看是否和她看到的是一个人。 很快报案人确定了这个事实,罗忠成就是当夜的抛尸人。 只是我们虽然找到了凶手,可凶手却死了。 小刘摇摇头说道:“这案子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如果报案人能早点提供线索,我们或许早就怀疑到罗忠成的头上了。可又说回来,你们就算是没有报案人的线索,估计也猜到真凶是谁了,厉害。” 小刘夸赞了我们一番,接着说道:“不过这罗忠成也是落得了这么一个下场,竟然吸毒吸死了,也不知道父子两人在下面相聚,这罗勇军到底会怎么看待他这个儿子。他这是活生生的把自己的父亲溺死了,不孝啊。” 眼见小刘越来越生气,我说道:“小刘,你有没有想过,其实罗勇军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了?他是故意送死的?” “故意送死?”小刘摇摇头:“这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耸了耸肩,然后说道:“我是孤儿,对于亲情有时候我不太懂,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罗勇军要带着白酒来到通道,为什么罗勇军要写写画画。记不记得我们在他的工作簿上看到的日记,他说一切都是他自己做的。” “那你模拟的时候又说罗勇军要带着罗忠成自首。”小刘显然糊涂了。 “我的确是这样模拟的。”我说道:“我猜测罗勇军的确这么说过,他这样做,只是希望儿子能尽快决定杀了自己罢了。罗勇军不懂得教育,罗勇军这个人太懦弱,可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有一个身份——爸爸。” 是啊,从罗勇军的日记上能看出来,这个铁道工务实实在在的怂了一辈子,妻子和人通奸,他屁话都不敢说,儿子动手打自己,他也不敢动。可在这个雨夜,罗勇军爆发出了自己所有的智慧和勇气。 像是积攒了一辈子似得,罗勇军一次性的都用完了。他消除杀人痕迹,他伪造杀人的日记,他故意让儿子把自己灌醉,他故意死在通道里。这样的勇气和智慧,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而且是在短短的两个小时之内。 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死的时候,想起自己最勇敢的那次,他对着一辆辆驶过的火车大喊:我~草~你们所有人的妈。 只是罗勇军不会想到,自己死亡短短两个多小时后,他的儿子就去找他做伴了。 罗忠成的尸体被运走了,通过一系列的走访和调查发现,罗忠成从来没有吸食毒品的习惯,相反,罗忠成看起来很壮实,否则也没有能力爬上电线杆,没有能力抛尸了。 也就是说,这是罗忠成的第一次吸食,这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他会吸食过量,第一次没什么经验。那么问题就来了,这到底是谁的,罗忠成又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邵组长说道:“总之白粉来源的事情先放一放,我们之后再调查,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先把雨夜掏尸案结案,然后再调查这件白粉来源的事情。对了,吴梦,案子还没调查清楚之前,你就说罗勇军不是凶手,你怎么敢确定的?” 我叹口气,然后说道:“不知道你们是否认真的看过罗勇军的第一本工作簿,上面一丝不苟的详详细细的记载了每天的铁轨的状况,而且,你们知道为什么这铁轨两侧都立起了铁丝网么?” 众人都摇了摇头。 “因为罗勇军。”我说道:“前几年频繁发生了火车撞人事件,罗勇军见得多了,就和领导说建立铁丝网,防止孩童们误入火车道被火车撞死撞伤,领导们也害怕再出事,就同意了,铁丝网就这么立起来了。” 众人恍然大悟,玛丽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原来罗勇军提出的要建立铁丝网,也是,害怕别人出事的罗勇军,又怎么会去杀人呢?罗勇军真的是一个孤单的战士,他是一个好人。” “他真的是一个好人?”我并不赞同玛丽的话:“我搜集了近年来被火车撞死的受害者的资料,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近年来这个路段一共发生了三起被火车撞亡的事件。” “这三起事件都有一个共同点。”我环顾四周,淡淡的说道:“这三名都是女性,而且都是十八到二十二岁的女性。你们觉得事情是不是有些蹊跷,难道这些娘们都疯了?这么大的人了还一个个往火车道上跑?” 我的话让玛丽和邵组长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们似乎意识到了我到底想和他们说些什么,每个人的脸上都不自然。玛丽咳嗽了两声,然后缓缓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些人都是……” “没错,罗忠成一定不是第一次杀人了。”我笑着说道:“只是现在死无对证了,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很早之前,罗忠成就开始这样做了。他利用通道强.奸杀人,然后将尸体放在火车道上。” “接着,火车就会把尸体压成肉泥,会把尸体撞成碎片,四散散落在火车道附近,罗勇军的任务,就是清理这些烂尸体。”我叹口气:“后来,罗勇军觉得任由儿子这样做不好,于是申请加了铁丝网。” 我耸耸肩:“只是罗勇军没有想到,铁丝网阻挡不了自己的儿子。” “那你觉得罗勇军不是好人的话。”玛丽追问着:“那你为什么敢断定罗勇军不是杀人犯呢?” 我笑了:“因为他是个M,他喜欢被人虐~待,而不喜欢虐~待别人。” “这你都知道?”众人又不解了。 邵组长这个时候突然灵光闪现,对我说道:“你说的答案在那本金瓶梅上?” “没错!”我点了点头:“如果你们仔细观察的话,应该是能发现的,有那种虐~待男人的情节的时候,那页面总会被摸的薄一些,总会多一些什么不知名的液体。具体是什么液体,我想你们应该能猜出来。所以说,罗勇军绝对不会杀人。” 所有人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玛丽摇了摇头对邵组长说道:“这个精神病真有点你年轻时候的样子,不不不,我是说他对细节的把握和推理能力,像极了十年前的你。” 邵组长说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我们准备结案的时候,之前派到那个山村里的一队刑警也有消息了,张慧果然还在那个山村里,只不过她已经成了四个孩子的妈妈了,孩子们的爸爸到底是谁,谁也不清楚,所以所有人都是他们的爸爸。 张慧见到身穿制服的警察的时候,先是破口大骂了,骂出了所有的脏话,最后才一把瘫倒在地,哭着对他们说道:“草~你们大~爷的,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啊!” 邵组长觉得这些细节都应该写进结案中,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然后他对小刘说道:“对了,那个报案人叫什么名字,我们要好好的感谢她,如果没有她,我们估计没有这么直接的证据,说不定还要多忙活几天。” 小刘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去问一下啊。” 过了一会儿,小刘走了回来,他的脸扭曲着,他的眉毛耷~拉着。 “你咋了?”我笑着揶揄他:“出去了一会儿你就中风了?你该照照镜子看看你这表情。” 小刘说道:“我说吴梦,我说了这个名字,你们要是表情不变,我当时从六楼跳下去。” “到底谁啊?”我说道。 “刚才我去问了接线员,她说那个报案人自称自己叫做张旭彤!”小刘加重语气又喊了几声:“她说她叫张旭彤!” 小刘的话说的不错,听到了这个名字,所有人的表情都和吃了翔一样。张旭彤,张旭彤报的案?难道有鬼?张旭彤不是被罗忠成杀死了么?难道是同名同姓? 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海中炸开。 “快,快去拿那具尸体的尸检报告!”邵组长对小刘说道。 小刘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关于雨夜掏尸案的女尸尸检报告就被我们拿在了手里,邵组长细细的看着,良久才说道:“妈的,根据骨龄的检测来看,这名女人的年龄在二十岁。” “就算当年上大学的张旭彤才十八岁,那么四年过去了,张旭彤至少也二十二岁了,也就是说,这死了的根本就不是张旭彤,我们都被之前的那个流浪汉带到沟里面去了!”我无奈的说道。 “那,那死的到底是谁?”小刘尴尬的看着我们。 我沉思了片刻,说道:“记得那几天有人报失踪人口案么?你还唠叨说局子里人手都不够了?” “难道是其中一个?” 正文 第8章 死者到底是谁 死者的身份调查是由小刘来做的,此刻小刘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他说道:“我先入为主的认为死者就是张旭彤,所以没有仔细去调查死者的身份,而且这个局里的人手都……” 小刘暗指的是邵组长几乎把所有人手都派出去的事情,邵组长咳嗽了两声,然后说道:“现在没什么事情了吧,去调查死者到底是谁,将各辖区派出所所报的失踪案都对比一下,我们必须搞清楚死者的身份。” 现在凶手已经找到,虽然还有很多的疑点,但已经没有压力了。 直到午间吃饭的时候,小刘依旧没有回来。 我们三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我问道:“玛丽……” “叫我玛丽姐或者前辈,谢谢。”玛丽夹起了一大块红烧肉,给了我一个白眼。 “嗯,玛丽。”我说道:“你老公怎么没来啊,我听说他二十五岁的时候就是武警教练了。” 玛丽闻言,将红烧肉狠狠的吃进了肚子里,然后说道:“他大~爷的,说是执行什么保密任务去了,至今没个下落。不过我说你小子,怎么对我们这么了解,我老公那么低调的人你都知道。” 我耸了耸肩,然后说道:“我长大的监狱里面,不少人都是你老公送进去的……” 下午的时候,小刘哭丧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他说道:“老大,那些报失踪人口的立案当中,完全没有死者的信息,没有一条能够对应的上啊。她死亡已经有两天的时间了,按照常理来推断,一个二十岁的姑娘两天没有回家,竟然没有人报警,这有点奇怪。” 这的确很奇怪,其实她出现在雨夜里才是最奇怪的事情。 我一边用手拽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思考着这件事情。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小细节,昨夜我们找到罗忠成的时候,罗忠成因为吸食了大量的白粉而死亡。我们足足找到了三包这样的东西,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罗忠成曾经用卫生纸擦拭过白粉的包装。 “火车的时刻表给我一份。”我对小刘说道:“要那种绿皮车的!” 之前我们在西郊破案的时候,曾经一辆辆的火车从我们的面前驶过,期间夹杂着那种老式的绿皮车,从这个绿皮车上,或许我们能够找到什么线索。小刘虽然看不懂我到底要干什么,但既然我是他老大找来的人,我的话他也不敢不听。 “别去了。”玛丽将桌子上的红烧肉席卷而空,说道:“我来。” 说着,玛丽拿出了一台超薄的笔记本电脑,那是我没有见过的款式和品牌,似乎也是定制的。我这个时候才想了起来,玛丽是个黑客,全国比她厉害的不超过五个。很快,一份列车的时刻表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甚至车长和乘务员是谁,都详细无比。 前夜这名女子死亡的时刻大概在两点十分左右,往前推二十分钟,大概是女子来到这里的时间。列车的发车时间,列车的行驶速度,始发地到女子遇害附近的距离,当我们得知了这三项数据之后,我们就知道在女子来到这里附近的时候,是否有火车经过。 报案人张晓彤所乘坐的火车是以T字开头的特快列车,这样的列车全程只会在省会城市,副省级城市和少量的主要地级市停靠,在这座城市基本是不停的。这个时候被害人已经死亡,罗忠成正在抛尸。所以此后的列车应该是不用考虑了,我们要找的是这之前的列车。 果然在此前十三分钟,一辆绿皮车曾经经过。 女子应该是要比列车早到的,否则很容易出现差错。 我一边揪着自己的头发同时一边思考着,雨夜,女人,缓慢行驶的列车,几包白粉。案子到这里,其实自始自终都有一个巨大的疑点,这个疑点就是,为什么总有些女人要往火车道上跑,从我之前搜集来看,这应该是第四个了。 之前被定的性质一直都是意外身亡,因为基本上她们都被撞成一滩肉泥了,根本看不出什么了,这其中的间隔虽然长,但是也过于触目惊心了。 邵组长见我神情复杂,走到我面前轻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夜店,酒吧,KTV。”我说出了三个地方。 玛丽眼睛上翻,说道:“你的思维跳跃性还真是大,之前还要火车的时刻表,现在又说什么夜店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看着玛丽的眼睛:“找人。” “找谁?”玛丽问道。 “找死者的身份。”我回答。 夜半十二点钟,大多数的人已经进入了梦乡。 一天夜里,一名警察发现一个神色疲惫,鬼鬼祟祟的人影。他立刻对这个人影喊道:“金属活动性顺序是什么!” 对方被吓了一个激灵,立马回答道:“钾钙钠镁铝,锌铁锡铅氢,铜汞银铂金。” 警察摆了摆手说道:“这么晚还在街上的,不是罪犯就是学生。” 但实际上,此刻有几个最繁华的所在,夜店,KTV,舞厅酒吧。在这里,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我和谷琛正站在一家名叫“黑森林”的夜店门口,此刻能看到形形色~色的青年男女正在街边呕吐,更有甚者直接躺在了马路边上呼呼大睡,当然也不乏醉酒激情拥~吻的情侣。 一项刺激的犯罪活动便在这种氛围中悄然兴起——捡尸。 捡尸指的是去这些地方捡走醉酒的异性或者同性与其发生性关系,当然百分之九十的情况是男性去捡醉酒的女性。由于酒精的麻醉,大部分的女性基本上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谁带走了,当她们清醒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被人侵犯,而对方是谁她们一概不知。 面对这种犯罪,往往当事人不会选择报警,事情也往往不了了之。 犯罪成本低,被抓风险小。就比如我十点钟方向坐在马路边上的三个黄毛青年,他们坐在地上抽烟,眼睛不时看着黑森林酒吧,显然是为了捡尸而来的。 去夜店并不是男人的权力,但如果有女性想来之前,请先考虑好诸多的后果。 然而我并不关心这些,我来这里是找人的。 门外和门内是两个世界,门外寂静无声,而门内却嘈杂的像个菜市场,喊叫声,音乐声,酒瓶撞击在一起的声音夹杂着鸡尾酒,香水,汗液,呕吐物的气味让人真是忍不住产生一种迷离的感觉,似乎一进门便已经醉了。 熬夜是没有勇气结束这一天。灯红酒绿之下,这里的大部分人都醉死梦生,他们挥汗如雨,纸醉金迷。 “先生……”一名服务员看到了我走了进来。 我四处看了看,然后随意的从一张桌子上拿起了一个酒瓶,不等那桌子旁的几名动怒,我就直接摔碎在了桌子上,那服务员也明白我是故意来找茬的,直接用挂在衬衫边上的麦克风说道:“李哥,有人搞事。” 不一会儿,一个光头带着几个人便出现在了我和谷琛的面前。 “是你小子搞事?”大金链子大光头说道。 “我说不是你相信么?”我诚恳的说道:“我是来找毛姐的,不用这个办法我不可能见到你们。” “毛姐。”大光头将上衣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露出了胸膛上的青龙和一道刀疤:“你小子毛长齐了没有,还敢找毛姐?今天我不把你打出屎来,我就不叫光头彪!” 我无奈了,为什么真话总是难以让人相信。 “动手别太狠。”我说道。 “现在求饶有点晚了。”光头彪说道。 我耸耸肩,抽完一根烟后,光头彪和自己的几个小弟已经躺在地上了。我递给谷琛一根烟,然后说道:“辛苦了兄弟,剩下的交给我吧。” 谷琛接过了烟,然后说道:“这光头彪还不如之前火车站的那几个乞丐厉害,这逼给他们装的。” 乞丐不一定是真乞丐,打手不一定是真打手。其实很多酒吧里的打手无非就是街面上的小混混,仗着人多势众而已,如果真的遇到行家,那简直是毫无还手之力。而我面前的这个光头彪明显是个假打手,真混混。 “要把我屎打出来?”我问道。 光头摇摇头。 “能给毛姐打电话了吧。”我说道。 光头点点头。 一个小时之后,毛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仔细观察着这个女人,和监狱里黄二哥告诉我的一样,这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一眼看上去便是性~感,身穿紧身的制服,留着一头波浪,腿上的黑丝在霓虹灯下若隐若现,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小皮包,嘴上叼着一根女式香烟。 一团香烟蕴开在灯光下,笼罩着她身后的十几个人。 “毛姐?”我问道。 “是你小子搞事?”毛姐说道:“黑森林虽然不是我的主要地盘,但也不是随便什么杂毛就能来搞事的,上去给两个小朋友一个教训,别落下残疾。” 我将手伸了出来,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然后说道:“我不是来搞事的,我是找毛姐你来帮忙的。” 毛姐将香烟扔在地上,用高更鞋碾灭,慵懒的问道:“找我帮忙?” 我点了点头,说道:“黄二哥曾经和我说过,如果我来到这个市,万一混不下去,就找毛姐帮忙。” “黄老二?”毛姐惊讶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你是他什么人,我能帮你什么忙?” 黄老二是监狱的犯人,因为组织嫖娼卖~淫入狱。 “算是我哥哥吧。”我说道:“我请毛姐帮我看一个人。” 说着,我拿出了死者尸体的照片,走上了前去:“毛姐,这个女孩是不是妓~女?” 正文 第9章 女人的动机 毛姐看到被挖了双眼的尸体的清晰的面部,她眉毛依旧舒展,脸上没有表情,像是在看一副画一样,这让我不由的想到了黄二哥曾经和我讲过毛姐的一个小故事。 毛姐和黄二哥从小就是邻居,有天村子里的小孩打赌,谁敢在乱葬岗上住一夜,谁就能当大哥,以后村子里的小孩必须都听他的。众人敢言不敢做,唯独毛姐二话不说就独身上了乱葬岗,等夜里家里人闻言找到毛姐的时候,她正抱着一个墓碑睡的香甜。 这足以说明毛姐的趁这些产业,靠的不仅仅是脸蛋。 “不是我们的人。”毛姐说道:“留个电话,找到告诉你。” “多谢毛姐。”我说道。 离开之后,谷琛看着我,皱着眉头说道:“你到底是干嘛的?那个毛姐一看就不是靠什么正规手段上来的,好像还搞着一些不三不四的生意,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现在我们就回去,好好调查一下。” 我给了谷琛一根烟,说道:“这不是我们的任务,况且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事情。你在一个世界呆着太久了,总觉得这个世界上不是黑就是白。可这个世界真的是你看到的世界?我们给她照片的时候,她就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了。那么问题来了,她为什么还要帮我们?” 谷琛说道:“她知道我们的身份?” 我耸耸肩,点燃了一根香烟,同时递给谷琛一根:“当然,她不又不是傻~子。那清晰的照片明显不可能路过的人拍的,明显是专业人士拍摄的。” “那她还帮我们,不怕引火烧身?”谷琛也不是什么糊涂人。 “所以说,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我往空中吐了一个烟圈:“我们都是普通人,谁敢说自己心中没有一点邪念,谁还没做过一点好事。妓~女和嫖~客之间有时候也能产生动人的爱情,就凭这一点,她会帮忙的。” 谷琛抽口烟说道:“这个世界还真复杂。” “复杂的是人心。”我说道:“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应该就有消息了。” 几个小时之后,毛姐果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死者的身份终于确定了。这女人的确是一个妓~女,平时在一家名叫“富丽堂皇”的酒店当小姐。她给自己起的名字叫做叶紫,这当然是艺名。 成为一名小姐可能有诸多原因,有的被逼无奈,有的沉迷金钱,但当妓~女的也要按照基本法,如果一个妓~女有了公主的矫情的话,不是这个妓~女失心疯了,就是这个妓~女终于不用出卖自己的肉体了。据毛姐所说,这个叶紫最近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不论看到谁都是唯唯诺诺的,可最近几个月却是突然底气足了起来。 手上挎着的是真的LV,喷的是迪奥的香水,喝的是二十块钱一杯的咖啡。换做是之前的叶紫,就是三块钱的一瓶汽水都舍不得喝。别人都传叶紫找了一个大款,成了别人的二~奶小三,让不少的姐妹们是羡慕嫉妒恨。 我们从这一点入手,很快的查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叶紫没有找大款,相反的,叶紫还包了一个小白脸。当我们找到这个小白脸的时候,小白脸正和自己的女朋友玩的开心。叶紫包了他,他包了别人。 事实上,小白脸曾经是叶紫的男朋友,但当得知了叶紫的身份其实是一名小姐的时候,这小白脸当然选择了分手。直到几个月前,叶紫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在往他脸上扔了一万块钱之后,叶紫说:“跪下捡起来。” 小白脸说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说完这句话后,小白脸跪着将钱捡了起来,并且还亲吻了叶紫的脚面。 尊严对于有些人来形同无物。 从此他们两个又成了恩爱的情侣,小白脸得知叶紫死后,叹息道:“以后没人养我了。” 但我们依旧从小白脸的口中得到了一个线索,那就是每个星期五的夜晚,叶紫总会一个人出去,每次都要第二天十点钟左右才能回家。她从来没有告诉小白脸自己去干什么,但每次回来的时候,她的包里总会多一万元钱。小白脸也只以为叶紫是被大款包养了,叶紫不曾说,他也不会去问。 我和邵组长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看来你应该和我想的一样。” 没错,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知道为什么叶紫大半夜的会去西郊那个鸟不拉~屎的火车道上去了。大概在两点到两点半,并且每周五都有的车,的确是有一辆,而且是老式的绿皮车,这种车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这种火车行驶的速度较慢,而且窗户是可以打开的。 白粉不是从别的地方来的,白粉应该是从火车上直接扔下来的。女人半夜三更去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将这三包白粉带回来。 所以,在此我们可以大胆的进行一个假设。有人每星期五乘坐这辆火车,利用体内藏~毒或者是什么别的办法躲过火车的安检,然后乘坐火车一路来到这里。夜里两点多钟,基本上是人们最犯困的时候,火车上的人几乎都已经睡觉了。 于是这个藏~毒者到厕所将白粉排~泄~出来,然后在路过罗勇军看守的这条鸟不拉~屎的地方的时候,这个藏~毒者便趁着众人都在睡觉的时候,将那三包东西用力的扔出窗外,而这个时候,叶紫应该已经在铁丝网后面等着了。 铁丝网距离火车道算不上多远,以三包白粉的重量来看,就算是一个小孩子也能轻易的将其抛到铁丝网的后面。这应该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当夜电闪雷鸣中,叶紫依旧会出现在这条铁路附近了。 只是这一次,叶紫绝对不会想到,在黑暗中,远有比黑暗更恐怖的东西。黑暗对于叶紫来说,是最好的保护,同时,也是最致命的敌人。而被抛出来的东西,阴差阳错的被罗忠成捡了回去。 我们不知道罗忠成吸食白粉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杀了人,恐怕不是,按照我的推断,他之前应该还杀了三个人。或许是因为杀了自己的父亲,让他第一次感到良心上的不安?又或者是他仅仅只是想感受一下所谓的“刺激”。 这些我们都不得而知,无论他最后到底怎么想,他都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查一查每个星期五上这辆车的乘客。”邵组长说道。 玛丽掏出了自己的电脑。 这项工程需要时间,要从所有的乘客中找出每个星期五都会乘坐的乘客,然后再从这些乘客中找出有问题的乘客,饶是玛丽有着最好的设备,最强的大脑,也不是一时间能够完成的。 小刘呆呆的看着电脑上飞快掠过的数据一会儿,就感觉头晕眼花了。他无聊的翻动着办公桌上的一本书,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说道:“对了,邵组长,报案人的身份的确已经查清楚了,这个张旭彤,真的是几年前被拐卖到山村里的那个。” “世界上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邵组长端着一个老旧的瓷杯说道。 “谁说不是呢?”小刘说道:“因为要做笔录,所以我们调查了她的身份,得知他是景中师范大学的一名毕业生,而她还有个同班同学,叫做张慧。那是一个晚上了,她和张慧从市里做黑车回学校,结果司机直接把她们带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 耸耸肩,小刘继续说道:“她们两个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车上上来几名大汉,第一时间没收了她们的手机,堵住了她们的嘴,三天之后,她们就出现在了那个小山村里。之后的事情,那个流浪汉李存壮都说了。” “当时夜黑风高的,黑车司走的都是小道,基本没有监控。”小刘随意的说道:“所以两个女生失踪直到报警,一直都没有查出她们的下落。” 我一边看着玛丽的电脑,一边说道:“张旭彤逃出来后没有报警?” 小刘点了点头,突然苦笑着说道:“几年前张旭彤跑出来的时候,没有选择报警。尽管她知道自己跑了之后,张慧会面对怎么样的生活。她将这件事情选择性的遗忘了,我们了解到一个细节,张旭彤回来的时候,说自己其实出国了,只字未提被拐走的事情,也说她并没有见过张慧。” “可这次张旭彤坐火车,看到一个不相关的人都会选择报警。”小刘自言自语似得说道:“你说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这个问题实在是没有办法回答,毕竟我不是张旭彤。面对自己的好朋友,张旭彤选择了隐藏真~相,面对一个陌生人,张旭彤选择站了出来。这或许能够说明有些时候,我们的善意往往会发生在陌生人身上。 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恨你啊。 “张旭彤什么反应?知道张慧的事情了么?”邵组长轻轻的抿一口瓷杯中的茶水。 小刘摇摇头:“我们调查张旭彤的这件事情,她还不知道,同样她也不知道张慧已经被我们解救出来了。我说这件事情,也是想问问组长你的看法,到底要不要将我们知道的真~相告诉张旭彤。” 邵组长沉默了很一会儿,才说道:“人性本恶,人都是自私的。就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们也没有办法对张旭彤做什么,难道逮捕她么?关于张旭彤的事情,就到这里吧,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好了。” “毕竟真~相可不是谁都能接受的,活在自己的梦里蛮好的。” 正文 第10章 藏毒者 第二天一大早,玛丽便已经找到了火车上有嫌疑的人。 有这么一个人,每个星期五晚上都会在泷泽车站上车,他的下车地点并不是固定的,有时候就在下一站下车,有时候会去更远一些的地方下车。隔天或者一两天之后,他会乘坐不同的火车回去,然后在星期五的夜晚周而复始的继续。 这是一个很消瘦的年轻人,他有浓重的黑眼圈,似乎每个夜晚他都是清醒着的。他穿着西服打着领带,手上提着公文包,看起来像是一个奔波于各城市中的业务员。很多的年轻人都有都市病,整天熬夜,时刻对着电脑,他伪装的很好。 泷泽车站并不是一个大站,或许他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他就是藏~毒者。”我说道:“不用找其他人了,联系当地警方,尽快实施抓捕。” “你怎么知道?”邵组长问我。 我耸耸肩,看着车站监控上的他,他有一个小动作,总是会不经意间去摸自己的肚子,像是肚子里有什么东西似的。实际上,每一次人体藏~毒都是在在和死神作斗争,一旦外包装破裂,他会落得和罗忠成一个下场。 这一点他当然明白,可是有些时候,生命和欲望是不能兼得的。 “我们要尽快实施抓捕。”邵组长摩挲着手中的瓷杯,眼睛一转说道:“这样危险的交易,他们事后不可能不会跟进,如果联系不到叶紫,他们很可能会在近期潜逃,而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了。” 藏~毒者,名叫林舒,男性,二十四岁,吸毒史四年。曾经在戒毒所强制戒毒几次,从戒毒所离开后,他似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家乡,一直也没有他的下落,直到现在重现出现在了泷泽,出现在了警方视线里。 警方在泷泽市进行了全面的搜索和布防,只要监控中的这个人出现,他就逃脱不了被逮捕的命运。可是一连几天,我们都没有找到这个人到底在哪里。那么这就有两种可能,其一,林舒早已经逃跑,离开了泷泽市,其二,他就躲在泷泽市里,一直没有离开。 “找个线人。”我看着紧皱眉头的邵组长说道:“这一点我熟。” 邵组长点了点头,对我说道:“小心被让其暴露。” 我说过很多次,我从小在监狱中长大,里面的犯人教会了我很多常人这辈子永远不可能接触到的事情,也让我认识了很多一辈子隐藏在阴影下的人。我利用这一点,发展了不少能帮助警方的线人,而现在,我要做的事情就是通过线人找出林舒的下落。 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若隐若现的两个烟头。我和这名线人背对着,他不可能让我看到他的脸,因为如果一旦暴露,他死的会很惨。胆小的人怕黑夜,有些人最怕的是白天,因为黑夜给了他们最好的保护色。 我们背对着,我递给了他五百元。 他笑了,然后说道:“找我什么事情。” “有个人应该是你们圈子的。”我一边抽着烟,一边背着手将照片递给了他:“这个人叫做林舒,藏~毒者,如果你知道,我给你一千。” 背对着我的线人听到了林舒这个名字,烟蒂突然从他的口中掉落了下来。 我心中一惊,心想该不会这么巧合,这个所谓的线人难道就是林舒。想到了这里,我转身一把拉住了他,然后问道:“难道你就是林舒?” 线人显得很是慌乱,我看清楚了他的脸,并不是林舒。线人用手拼命的挡着自己的脸,生怕我看到。然而借着微弱的月光,我还是看到了他的脸,那简直不是一张人的脸。 深陷的眼窝中两只眼睛浑浊无比,颧骨高高的凸出,皮肤似乎都陷入了肌肉里。他的嘴微微长大,里面却是没有了一颗牙齿。整个人一眼望上去,就好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他拼命的拽着自己的帽子,想从我手中挣脱出去。 “你他~妈~的还在吸毒?”一个吸毒成瘾的人怎么可能从我的手中挣脱出来:“我告诉你,你再这样下去,不用被什么毒贩发现,你早就死了。” 线人顿时涕泪横流:“我戒不掉啊,戒不掉啊!” 在我手上如同一滩烂泥的他不停的啜泣着,我叹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东西一旦沾上后,基本上这辈子就离不开了。只是每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选择,有些地区复吸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十个人里面或许仅有一个人能彻底的戒掉毒瘾,而我面前的这个,明显不属于后者。 “林舒你认识?”我问道。 “他就是给我粉的人……” 当我们来到林舒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左右了。炎炎夏日让人似乎置身于火炉之中,多走几步似乎便能淌出汗来。这个破旧的出租屋并没有关门,仅仅二十来平米的空间堆满了各种杂物,狭小的通道中,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正坐在这堆杂物中间。 老人盘坐在其中,抬头望着天花板,像是沉思者。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滚落下来,可她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一样。如果你看到这个场面,或许你才会真正了解到“行尸走肉”这个词语的含义。 “老……”邵组长的一句话尚未说完,老人回过了头来。 接着我们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突然跪倒在地,使劲的向我们磕头,那声音在地面上“砰砰”作响,而她转过身子的一瞬间,我们都看到了,她只有一只手,另一只原本该是手的地方只是一个肉骨朵,看那暴露在外的痕迹,是被人斩断的。 “求求你们了,我没有钱了……”老人嚎啕大哭。 玛丽眼角下沉,嘴角微微抽~动,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谷琛眼疾手快,已经率先冲了进去,将老人扶了起来。邵组长表情微变,说道:“我们是警察。” 老人闻言,片刻才说道:“林舒又犯事了?” 老人是林舒的奶奶,据林舒的奶奶讲,林舒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林舒一直都是跟着她一起住的。林舒十五岁之前,一直都是好学生。林舒学习好,所有人都说他能考上重点高中。下学的时候,他会和奶奶一起出去捡饮料瓶卖钱贴补家用。 直到一件事情的发生,彻底改变了林舒,也改变了这个家庭的一生。 老人记得很清楚,那是和今天一样炎热的夏天。林舒攥着一把砍刀回到了家,他对奶奶说:“我杀人了。” 此后,林舒被送往了少管所,两年后,林舒从少管所出来。从少管所出来的林舒还有几个月就成年了,林舒或许不止一次想过自己的成~人礼会是怎么样子的,可他终究想不到,自己成~人礼竟然是在街道火拼中渡过的。 那时候他十八岁,他跟着一个大哥看场子。 “十八了。”大哥说道:“是时候让你小子吃回荤的了。” 林舒笑了。 接着,巷子中冲出来十几个人,林舒认了出来,这是大哥的仇家。和所有的电影里都演的不一样,林舒或许幻想以一己之力保护大哥逃跑,最后道上的人见到自己都要竖大拇哥。但实际上,林舒被一刀砍翻。 林舒第一次觉得死亡是这么近,他眼睁睁的看着大哥血肉模糊的死在自己的面前。 十八岁的成~人礼记忆犹新。 他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去医院,而是回到了奶奶家。 他们互相抱着嚎啕大哭,鲜血混着泪水染红了两个人。血浓于水,还是泪水。实际上林舒的伤口并不深,对方没有想要林舒的命。两人哭了好一会儿,林舒发现,自己不流血了。林舒找了个小诊所,包扎。 后来的一天,他问:“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忘了生死?让人感觉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都敢在所不辞的那种。” 他的狐朋狗友拿出了一袋白色的东西。 从此林舒忘了生死,也生不如死。 林舒染上了毒瘾,几次被送往戒毒中心,可仍旧无济于事。他吸毒的一年后,偷偷的将奶奶的房子卖给了别人,他的奶奶被人从房子里扔了出来。他吸毒的两年后,他的父母和他断绝了关系,他的奶奶却留了下来。 他的父母再也没有往家里打过一分钱,他的奶奶从此只能靠捡破烂为生。 林舒此后性情大变,他抢走奶奶的每一分钱。他不知道,这些钱是怎么来的。是他奶奶在艳阳下一个个的汗珠,是他奶奶在行人中一个个的白银,是他的奶奶在垃圾桶中一次又一次的翻检。 毒瘾上来的人是六亲不认的。 一天,林舒身无分文,他急着要钱买粉。可他的奶奶却拉住了他,林舒左手死死的攥着手上每一个一毛五毛的钱,右手顺手抄起了一把菜刀,手起刀落,一个手掌掉落在了地上,那是他奶奶的手掌。 林舒头也不回的离开,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老人被过往的行人发现,送入了医院。 “我自己砍的,我不想活了。”老人如是说道。 此后,林舒从未回来,却经常找自己的狐朋狗友回来拿钱。刚才,老人将我们错认为了是林舒的那些狐朋狗友。 玛丽的泪水已经淌了出来,她说道:“禽兽。” 我看着这个破烂的小屋,堆满杂物的小屋,在两侧的墙上,挂着几张破烂泛黄的奖状,依稀还能看到上面的字: 林舒同学被评为优秀三好学生,特发此证,以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