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中了迷药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
夜色撩.人,偏僻的宫墙边传来悉悉索索的东西拖过草丛的声音和低低的说话声。
从黑暗中苏醒,郁暖只觉得额角刺痛,意识昏沉,勉力抬起眼皮,眼前似乎有人影晃动。
她不是在贵妃宫里喝茶吗?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下子昏了过去?
“大哥,这小美人你不要的话,我可就……嘿嘿嘿……”
“好,你快一点办完事,我们好回去交差!贵妃娘娘还等着呢。”
“得嘞!这小美人细皮嫩肉的,老鬼我生怕把她一下子给弄死了!”
“哈哈,你可说对了,她是皇上的贴身太监,其实是个女儿身,自然生得细皮嫩肉,要不是她惹怒了贵妃娘娘,哪轮得到你上她?贵妃娘娘的意思是,越凄惨越好!谁让她敢勾.引皇上呢!”
“嘿嘿嘿……是吗,那我可得好好尝尝她的滋味!”
唔……
眼前的景象清晰了起来,她看到个身穿长衫,面黄肌瘦,像是纵欲过度的猥琐太监急不可耐地掀是下摆想将裤子褪下来。
她顿时飞起一脚,向那太监踹去!
手刚放在裤腰上,张洋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倒飞了出去。
他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后捂着肚子哀嚎:“小贱人死了,疼死我了!”
另一个太监对张洋嗤之以鼻:“你也太没用了吧?连个小丫头也对付不了!”
边骂边朝少女走过去,脸上满是淫邪之色,这么烈的丫头,肯定能满足他,因为身体上的残缺,他的心理更扭曲,手段也更残忍。
郁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揉着鼓胀的太阳穴,警惕地看着向她走进的大太监。
这个大太监她认识,他是贵妃的得力干将……贵妃竟然要毁了她!
“小丫头,束手就擒吧,让我好好疼你!”
“我去!”郁暖想打起精神对付这个混蛋,身上却阵阵地发软,贵妃居然给她下了迷药,将她往死路上逼!
她印象中并没有得罪贵妃啊,难道是因为皇上对她太好,惹怒了贵妃吗?贵妃未免也太小肚鸡肠了吧!
大太监走过来,一把攥紧她的手腕,强行将她扑倒在地,扎人的胡须、臭烘烘的嘴巴往她脸上凑,对她动手动脚。
郁暖怒急,一巴掌扇上去,掏出藏在怀里的匕首,一刀捅进了大太监的胸口。
伴随着“噗嗤”一声刀剑入肉的声音,大太监双眼暴突,不敢置信地死瞪着她,似是没想到她居然真得敢杀人。
“给我下去!”郁暖翻身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太监甩下去,从地上爬起来,朝张洋望去。
张洋早被刚才那一刀吓破了胆,看到郁暖朝他望过来,顿时噤若寒蝉,拔腿就跑。
郁暖不甘地看着他逃跑的方向,因着体力的缘故,只能放弃。
她捂住燥热的心口,暗暗皱眉……这是什么药,居然这么烈,她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个火炉在熊熊燃烧,她都快要被烧干了!
她扭头,向树林更深处走去,她记得,树林里好像有一口寒潭。
走着走着,她突然听到树丛里传来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和女人的低吟声,她想到了某种可能,屏住呼吸,缓缓靠近。
伴随着距离的缩短,撞击声逐渐加大,洛绾情眯起眼睛,看向灌木丛。
草丛中做运动的两人,正是贵妃和宫中的侍卫。
想不到贵妃一边派人毁了她,一边竟自己和侍卫滚草地,她能不能再不要脸一点?
看样子,两人才刚刚开始,没过一会儿,两个人就翻滚起来,动作热情似火,衣衫被撕成一条一条的,那动情的声音听得郁暖面红耳赤。
而两人身后,正是那处寒潭,郁暖还偏偏不能离开。
她苦思冥想,才出了一会儿神,就有一只冰凉的手从后面探过来,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巴!
“唔……”
谁?!
郁暖惊恐万状,然而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就被拖进了身后那人的胸膛。
一触及到身后那人,她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热量像涓涓流淌的小溪一样不断流失,她立刻打了个寒颤,偏过头,看到自己身后竟然是个男人,而且他浑身上下被寒霜覆盖,齐刷刷的睫毛上更是结了薄薄一层冰。
第一卷 第2章 居然有了反应
天哪!
她这是什么运气,怎么听个墙角都能遇上麻烦!
她只是想缩到寒潭里降降温而已!
感觉到自己怀里小东西的娇软和滚烫的热度,慕容宸忍不住满足舒服地叹了口气。
郁暖回过神,激烈挣扎起来,一道磁性沙哑的声音立时响起:“不想死,就闭嘴!”
“你是谁,你放开我!”郁暖低声反抗。
“闭嘴!”慕容宸冷声答。他的声音经过处理,变得更加沙哑。
郁暖拼命扭动,不仅没有挣脱开,反而因为摩擦与他越贴越紧,她恼羞成怒,想掏出自己胸口处藏着的匕首,然而却不小心碰到了某个傲然挺立的部位。
郁暖的脸瞬间爆红!
天!
他怎么会有了反应?
“不要乱动,再乱动,我就办了你!”好听的男声说出最恐怖的话。
郁暖万般羞赧,磕磕巴巴地答:“你你你,你快松开我!”
要知道,她现在的姿势,相当于半个身子都坐在了慕容宸怀里。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慕容宸转移了话题,他有预感,这次寒毒来得格外凶猛,他可能撑不下去了,更何况,一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事。此时此刻只能找到她这么一块美味的蛋糕,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他必须要尽到责任。
“我……”郁暖愣在原地,还在思考要不要告诉他,他却已经开始动手剥她的衣服,薄唇寻到她的唇,细细啃咬碾磨起来。
“你干什么!”感受到他的企图之后,郁暖整个人都炸了,她歇斯底里地吼出了声。
“别闹……”慕容宸也诧异自己居然有这么温柔的语气。
“谁在那里!”侍卫出声厉喝,他们快速穿好衣服,朝这里走过来。
被发现了!都怪他!如果不是他做这么出格的事,她怎么可能吼出来!
郁暖皱紧眉头,着急掉过脸,小手压向他胸口,拉开两人的距离。
云朵移到月亮前,挡住月光,地上一片黑暗。
她的五官看得并不分明,只一双眼睛,却如星空中最美丽的星子,粲然夺目,华光阵阵,拥有着无穷的魔力,那里面更有熊熊的怒火,仿佛拥有无尽的生命力,要将她整个人燃烧。
一双绝美的眼睛……
他突然想知道,她的脸是什么样子的。嘴角不觉轻勾,绽放出一抹轻笑。
“谁?”侍卫拨开灌木丛,看见两人瞬间愣住了。
慕容宸的气势太盛,锋芒毕露,他竟有种想夺路而逃的感觉。
“你居然活着,还落到了我手里!”贵妃娘娘莲步轻移,缓缓靠近,嘴角牵起一丝阴戾的笑。
冤家路窄,祸不单行!
郁暖心急如焚,感觉这短短的一天她简直衰到了极点!
“给我杀了他们!”贵妃一声令下,侍卫尽管畏惧慕容宸,还是硬着头皮,双手成爪,朝他们胸口抓来,速度极快!
郁暖小脸顿时煞白煞白的,眸子一眯,抓住慕容宸的衣服,缩在他怀里。
是你惹得祸,要死就一起死吧!
“哼,你别以为他能护你,他已中了寒毒,根本救不了你。快杀了他们!”
贵妃自忖尊贵,又极为高傲,根本不把慕容宸这个中了寒毒的人放在眼里。
然而这一次,她完全看走了眼。
第一卷 第3章 霸王硬上弓
慕容宸冷然一笑,轻勾手指,气流从指尖绕出,盘旋而上,他手一挥,顿时朝侍卫笼去。
侍卫脸色大变,仓皇而退,哪还有之前的威风!
气流追上了他,将他包裹在内,咯嘣咯嘣,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好似一声声惊雷,凌空彻响。
“啊啊啊啊——”侍卫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连连告饶,“救命啊,救命啊!”
一旁的贵妃看见这一幕,立刻失了淡定从容,仓皇转头,夺路而逃。
然而,她哪里逃得过慕容宸!
慕容宸眸子一冷,墨发飞起,对着她的后心,做了一个抓的动作。
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贵妃顿时停下,整个人好似过了电流一样,剧烈颤抖,她死死抬着头,上身朝后仰,双手紧紧扣住自己的脖颈,那痛苦挣扎的表情,就好似有人在后面攥着她的脖颈。
“啊啊啊——”贵妃发出最后一声痛彻心扉的大吼,整个人软倒在地,头歪到了一边。
郁暖瞪大眼睛,哆哆嗦嗦地说:“你居然杀了她!你你你……”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捏住了下巴,他暗炙内藏火焰的眼神落在她身上,逼问道:“我帮你解决了你的仇人,怎么谢我?”
郁暖擦擦冒汗的额头,强撑道:“你搞错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他们是我的仇人!”
慕容宸兴味地眯起眼睛,凉凉扫过她:“是吗?……那我一开始看见的,你拔刀的动作,是为了割草了?”
割草?
呵呵!
我那是想阉了你!
但这种想法她只能在脑袋里想想,话到嘴边又变了。
郁暖微笑,笑容潋滟:“我是为了壮胆!”
慕容宸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挑起她的下巴,在柔软的嘴唇上印上一吻:“报答我,不如以身相许!”
等等,什么!
她居然被一个冻成冰块的死男人给撩了!
我去!
看着他那绝世美颜,她竟觉得喉咙有些干渴……她身上还有药呢!
下一秒,慕容宸已经将她扑在地上,将双手分开禁锢着,用牙齿咬开了她的衣服……
郁暖顿时软了身子,逃过了初一,逃不过十五,逃过了贵妃娘娘的诡计,却没有逃过寒毒男人的侵袭!
算了,就当被狗咬了!
“啊……”慕容宸挺身而入,郁暖整个人如同弓弦一样绷紧,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忍不住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后来一两次后适应了,慢慢才好。
意识清晰时,他要了十次,她意识不清晰的时候,就更不知道多少次了,要到郁暖浑身无力,凌晨醒来的时候整个小腿肚子都在颤抖,她在地上爬了许久,才爬到一棵树旁,扶着树站起来,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一眼地上“睡着正香”的某男人。
她不敢细看,其一,他没有穿衣服,其二,她怕自己看完,会忍不住冲上去一刀废了他,最后,她还是咬紧牙关,可怜兮兮地、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树林。
几乎她刚走远,地上躺着的某人就睁开了眼睛,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只要她还能活着出现在他面前,他会负责的!
不一会儿,一阵轻风响起,三十个黑衣人猛地出现在慕容宸身后,齐声道:“主子,我们找了一晚上,终于找到您了,三十万大军正整军待发,请主子示下。”
第一卷 第4章 生死逃亡
慕容宸微微颔首,他本来是到北满国皇宫打探消息的,却突发寒毒,如今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是时候攻入京城了。
“好,我们回去吧!”
郁暖踉踉跄跄地挪回自己的小屋,走到屋子里唯一一面铜镜前,快速将衣服脱下来……莹白如玉的雪肤上遍布青紫红痕,可以想见昨夜有多激烈,那个死男人有多牲口!
她今年才十五岁,他简直就是在残害祖国的花朵!
看着自己干瘪的身材,她缓缓叹了口气。穿越前她也是有着傲人身材的,五岁那年穿过来后,她以为自己能回归前世的前凸后翘,结果后来一直顶着两个旺仔小馒头,她都要崩溃了好吗?
穿越前她可是校花!白富美!大长腿!还有一个帅到宇宙炸裂的帅哥男友……她刚准备为他献出自己的第一次,就被一道惊雷给劈了,可怜兮兮地穿越了。
后来的一切,不提也罢,反正就是悲催到极点了……除了……没有除了,她的人生就是悲催的代名词……催悲!
她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顾影自怜,门外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连忙将衣服裹上,慌乱地看向门外。
来的不是别人,是与她轮班当值的小贵子……
小贵子一见她就苦了脸,皱着波浪眉,箭步射过来,攥紧她的手腕往外拽!
“干啥呢,你干啥呢!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嘛?”郁暖满面惊恐。
“小暖啊,我的姑奶奶,你去哪儿浪去了,皇上醒来后脾气不好,已经摔了四五个珍贵的玉器了,刚才还把宫妃们叫到了大殿,你赶紧过去服侍着,再不用心,小心皇上砍你的脑袋!”
“别吓唬我,皇上舍不得砍我的脑袋!”郁暖凉凉吐槽。
“你你你,恃宠而骄!”
小贵子不得不承认,郁暖说得是事实,皇上确实对她疼爱有加……谁看到那张脸不心动呀,就连自己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不不。
小贵子板着脸,认真数落道:“这次不一样,这次皇上动了真怒,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南越国和镇南王的军队已经打到漳州了……不足千里之外,就是皇城!”
一说这个,仿佛空气都压抑了。
没错,南越国已经打到漳州了,北满国要不保了。
抽尽北满国的最后一支军队,也抵挡不了南越国的铁骑。更何况,南越国的将领是战神一般的九皇子,慕容宸!
北满国完了,这已是铁板钉钉的事。
郁暖垂下了头,小贵子自觉失言,不再多话,松开了郁暖的手腕。
两个人行色匆匆又步履沉重地走过花香四溢的花园。
花园中,还有新入宫的妃子在放风筝,扑蝴蝶,宫女们随着主子在花园中漫步,尽情地欣赏着花园的美景,宫中还笼罩在一片和谐的氛围中,完全不知很快就要大祸临头了……
郁暖看着她们那开心的笑颜,也不知道她们知道好还是不知道好。
“快点走,少说多看。”小贵子提醒她。
“知道了。”
来到养心殿,殿外已经围了一层层如黑色潮水一般的禁军。
她连他们半个身子高都没有,黑沉沉的盔甲压迫得她喘不过气。
小贵子拉她进来,两个人缩在角落里。
宫妃们皆站在阶下,惊疑不定地看着阶上脸色铁青,笑容狰狞的帝王……
尽管他只有十八岁,可他毕竟是帝王,既有帝王的傲骨,也有帝王的残忍。
就像此时,他笑着说:“你们中时间长的陪伴了我八九年,时间短的陪伴了我三个月,你们都说很爱很爱我,要与我永生永世在一起……”
“所以我也不瞒你们,下午狗贼已经打到香州,晚上破了南城门,现在怕已在扫、荡皇城了……不出一个时辰,便是禁宫……”
宫妃们听到打到香州就已经止不住的颤抖了,后面的一字一句就像鲜血淋漓的刀剑,刺得她们心口直痛,耳朵也嗡嗡地震动起来。
“北满国完了!”
五个字,掷地有声。
南宫语站在大殿之上,嘴角是抑制不住的冷笑……“若胆色过人,此时就喝了毒酒,舍了这条命,若自己不敢,就让太监帮你们,比起受辱,还是此时死了,就焚在这宫殿里,来得干净!”
听这意思,竟像是连尸体都不愿意给她们留下……这些韶华女子怎么舍得!
她们最大的也不过十六岁啊!
一时之间,妃子们全部哭作一团,竟没有几个敢举起面前托盘上的酒杯的……不少妃子哭得死去活来,撕心裂肺,南宫语闭紧了眼睛,一概不听。
大太监们见皇上没有半分怜惜之色,便个个使出雷霆手段,给妃子卸了下巴,强硬地将毒酒灌进去,然后再狞笑着为下巴正骨,让它回归原位。
宫妃们将毒酒混着鲜血呕出来,满地的鲜红如同涓涓的溪水,是那样的刺目,不少妃子眼角处、鼻腔、耳朵处居然也渗出了鲜血,形状极惨,疯疯癫癫地嘶吼着、挣扎着想要爬出去。
然而她们还没有爬到门口,就被禁军狠狠踹了回来。
南宫语站在阶上,牵着自己唯一的小皇子,指着阶下那些痛苦狰狞的宫妃给他看,其中甚至有小皇子的生母。
“看见了吗,这就是南越国给我们的屈辱,总有一天我们要讨回来……”
孩子还小,看着自己母亲狰狞的表情,只想哭,南宫语便狠狠拽着孩子的小藕臂从中间、从那些鲜血中趟过……
其中不时有宫妃伸出纤纤玉指来拽南宫语,或是哭喊着在他和小皇子的身上留下一两个鲜红的指印……
南宫语无动于衷,小皇子瑟瑟发抖。
郁暖不忍再看,小贵子善意地为她捂住了眼睛,让她靠着自己。
“皇上!宫门破了!”
人还未到,声音便震得殿中人一惊……
殿门微微打开,南宫语淡然地问:“什么宫?”
“禁宫!”来人急报,带进来丝丝冰凉的雨水。
南宫语的身子终于止不住地一晃,却片刻就已稳住,指挥道:“上车,我们闯过去,撕开一个口子。”
“诺!”
“宫殿……烧了!”他下了最后一道命令,之后走下高高的看不到边际的台阶。
因是近侍,她和小贵子颇得圣心,皇上决意带上他们一起闯出去。
他们坐了一辆马车,小贵子,她,皇上,小皇子四人,外加两个侍卫。
“皇上,过不去了……前面全是军队!”焦急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南宫语攥紧了拳头,暴怒大吼,额上的青筋条条鼓起,“谁敢挡朕,给朕冲!给朕冲!”
“皇上,真的冲不过去了!”外面那侍卫虎目含泪,涕泗横流。
南宫语目眦欲裂,口中不禁悲凉激愤道:“天欲亡我,天欲亡我!”
郁暖心跳如鼓,咬紧下唇,将袖子中藏着的银子掏出来一点,低吟道:“陛下,试试这个。”
南宫语带的那些玉器、字画并不合适……玉器容易砸烂,字画这些大老粗如何能鉴赏得了……唯有银子金子,白花花的银子或是黄澄澄的金子,才能达到出人意料的效果。
南宫语看着这些银子,顿时大惊,转而又大喜。
他抱着银子跑出车,狠狠掷出,嚷道:“送钱了!送钱了!”
听到声音,那些人顿时忙着去拾地上掉落的银子,不再阻着路了。
万幸这只是前锋,不是慕容宸亲自带队的主力,还是金钱可以蛊惑的。她曾听人说,慕容宸治军很有一套,他亲自训练的军队,连银子都不放在眼里。
马车很快在那些埋头苦捡的人中穿过。
郁暖又闷闷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些碎银子……
如果南宫语能逃脱,那么这些银子就会派上用场……前提是只要没遇上慕容宸的主力部队。
南宫语兴奋地回到车里来,眼中闪烁着灿烂的光芒,“小暖子,你真是我的福星!”
郁暖给了他一个惨淡的笑容,此时南宫语才察觉她脸色不好。
“怎么了?”
“我想吐……”
“你晕车?”
“我之前没坐过……”
“那你也不会骑马?”
郁暖昏昏沉沉的,只猛地摇头。
“糟了!”
仿佛是照应他这句话似的,车身猛地颤动了一下,朝一边狠狠地倾斜倒下……原来是车身在剧烈的跑动过程中,左后轮散了!
见鬼!
郁暖又忍不住吐槽这糟心的古代技艺了!
什么豆腐渣工程呀,这可是宫车,虽说平日里是给太监乘坐的……但不能拿太监不当人看呀!太监怎么了,太监不就缺个把儿吗?又不是缺了全世界。
她也没把儿,照样是每月血流成河还能穿着高跟鞋爬华山的强大生物!
南宫语把她连拖带拉地拽下来,下属把马捎过来,南宫语让她上马,她死活上不去。
“别别别,皇上,你别让我上马,我还能活一会儿,你让我上马,我就能立马吐死,你信不信。”
“那怎么办?”
“看来我只能去钻狗洞了……”
她声音太低,南宫语没听清楚,很是疑惑地皱了皱眉,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皇上,你快走吧,不用管我,小暖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若我实在逃不出去,我就自尽以谢君恩!”
这番话说得荡气回肠,任谁听了都忍不住泪目。
果然,南宫语像是没想到她会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猛地将她搂在怀里,她的旺仔小馒头死死磕在他的肋骨上,疼得厉害……
但郁暖拼命咬牙,还是忍住了。
第一卷 第5章 逃出生天……了吗?
“小暖子,我不许你死!”南宫语竟然还憋出几滴鳄鱼的眼泪。
郁暖难得心情大好地翻了个白眼……当初我做错事被你罚、被你骂、被你恐吓要拖出去斩首的时候,你可没这么心疼我。
不过演戏要演全套。
她动情地伸手抚了抚他的脊背,念戏词般说道:“皇上,奴才愿为你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只盼你能逃出生天、东山再起,奴才便死而无憾了!”
“小暖子,你别这么说!”南宫语声音沉重。
郁暖看着他那悲伤的模样,心里竟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前方一阵地动山摇,看那架势,恐怕不下千人,一眼望去,全是着黑甲的追兵。
“皇上,追兵来了!皇上快走!”驾车的禁军头领厉声怒吼。
“皇上,你快走吧。”郁暖也连声催促他。
“好,小暖子,你一定要好好的!”
南宫语翻身上马,郁暖帮他把小皇子抱上去。
“主子,我们最好让一人穿上您的衣服,引开追兵,只有这样,才有机会突围。”
“可慕容宸不是傻子,他岂会不知?”
“皇上,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慕容宸……”他话中的意思是,慕容宸还有许多猪队友,骗过慕容宸不简单,骗过他那些手下,却是再简单不过了。
“皇上,小贵子的身形与您相像,让小贵子去吧。”小贵子惨惨一笑,他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反正这一生生前谁都瞧不起,死的时候总得壮烈一些吧。
南宫语没有过多考虑就要点头了,比起对郁暖的怜惜,他对小贵子总要冷漠些……吓得郁暖以下犯上,拽住他的袖子。
南宫语挑眉,小贵子疑惑地瞪大眼睛。
郁暖咬了咬牙,她还是不忍看小贵子这个嫩萝卜一样的娃儿就这么嗝屁了。
她始终记得,小贵子在她快饿死的时候给了她一块冰冷的馒头,后来,小贵子就一直将他当弟弟地照顾着,刚才更是怕她害怕而捂住她的眼睛。
谁都可以死,但是小贵子……她不忍心。
只要他能逃出去,以后一定会成长为皇上的左膀右臂,肯定会变成一只粗大腿,肯定有富贵安康的日子等着他,肯定有大把的美人对他暗送秋波。
她咬咬牙,坚定地说:“我去!我跑得快!我的身形也很合适。”
小贵子惊讶地张大嘴巴,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应对。
郁暖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沉重,眼神却澄澈动人,“贵兄,别忘了兄弟我,好好活下去……”
说完,她也不去看两人的表情,套上皇上的男装,快步跑起来。
别怪她跑得这么快,她是真的怕自己会后悔,实际上她迈出两步之后就后悔了。等周围的士兵指着她嚷嚷着“皇上、皇上”的时候,她的脸色早已变成菜色了。
逞什么能呀!
郁暖,小心你自己的下场!
不行,她绝不能死在这战场上,死在这里就相当于把前辈们的脸全部踩在臭水沟里了。
那些士兵紧追不舍,郁暖同样也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她发誓,穿越前跑八百米也没这么不要命过。
狂风混合着冷雨,胡乱地在她的脸上拍打,小小的灰色的衣袍已经湿透了,她憋得喘不过气来,嗓子眼也像冒烟了一样,依旧没命地跑。
“啪!”
黑灯瞎火的,郁暖不知道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以狗吃屎的姿势狠狠砸进了泥土里。
她眼见无法逃脱,便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拼命吆喝起来,“追!皇上跑过去了!跑过去了!”
后面的追兵听到声响,顺着她指的方向追去,也有停下来的,却因为光线太暗,不能确定郁暖是不是他们要追的人。
郁暖瞧着那几个眼神狐疑的人,猛地拔高嗓音吓他,“还不快追,若是让皇上跑了,就让王爷斩了你的脑袋!”
慕容宸的名号出奇的好用,那几人一听,就再顾不得她了,连忙大步跑向向前追去的队伍。
郁暖直到此时才放下心来,揉着疼痛的膝盖和酸疼的腰肢,一瘸一拐地向宫墙处那个隐秘的狗洞走去。
她除了有些担心皇上的安危之外,还是很快乐的,毕竟她很快就要逃脱这束缚了她近五年的宫墙,她终于能再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了。
等来到宫墙处,她忙不迭地刨动起来。
挥动着的手臂像跳舞一样,埋头苦干的动作更是堪称勤奋。
“你在干什么?”背后蓦然传来一性感低沉的男声,冷冰冰地问她。
“怎么,看不见吗?你在宫里待了这么久,不知道这有个狗洞?”
郁暖拿出了皇上贴身近侍的傲气。
“确实不知。”那男声淡淡道。
“算了,不和你计较……这兵荒马乱的,你和我一起逃吧。”
“一起逃?”来人重复了一遍,磁性的男音混在夜色中,说不出的迷人动听。
“对呀!”
郁暖回过头去,月光之下,那人五官精致,一张脸棱角分明,眼如一汪深潭,一眼望不到底,鼻梁高挺,唇薄薄地抿成一线,气势如虹,像一把绝世的宝剑,散发着高贵神秘禁欲的气质。
他坐在马上,全身漆黑,高高在上。
她跪在地上,全身泥浆,卑贱如泥。
之后的日子,每当她想起这不光彩的初遇,都气得跳脚,想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地位也就这样了。
“来人,把这个可疑的人给我拿下,绑了!”
“是。”
他的身后突然有士兵冲了出来……郁暖此时才注意到原来他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他的光芒太耀眼,她竟然只注意到他一个!
不不,现在不是垂涎美男颜值的时候,美男都要把她咔嚓咔嚓了,她怎么还如此迷糊!
“不不,我只是个普通宫人!”
那些人高马大的士兵没理会她说的话,径自把她像小鸡一样拽着领子从地上拔起来,给她手上捆绑了绳索,任她怎么呼号都不应!
靠!
她只差一步就能离开,现在却变成阶下囚了!
“你们能不能善待俘虏,给我一匹马吧……不然我腿都能走断了,如果你们想问我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领头的男子打断她的话,冷眸射出凌厉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睨向她,“好,那我问你,皇上在哪儿?”
郁暖咬紧牙,低声道:“我带你去找!”
男子带有穿透力的目光审视了她半晌,这才驾马走到她身边,轻巧地提起了她,将她禁锢在自己胸前。
郁暖不由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她连侧头都不敢,生怕碰到他……脑袋此时晕晕乎乎的,他身上的淡淡的竹香还一个劲儿地往她鼻子里钻,迷得她云里雾里……
她想现在自己身上的气味一定臭极了,第一次见面,留给美男留下这种印象。
“喂!喂?”
正在这时,一道略微不满的声音打破她的幻想,她忍不住一颤,回眸,柔软的嘴唇却不小心擦过他的脸颊……
卧槽!
一股强大的震颤袭击了她的小心心,粉红色的红霞瞬间蔓延了她的整个脸颊和耳朵,幸亏天色暗,没有人看到。
不然,她就丢脸到姥姥家了……
“不要想着蒙混过关,皇上在哪里?”冰山美男的眉宇间写满了不耐和想杀人的冲动。
郁暖下意识地朝来路指了指,那条路完全与皇上的逃亡路线相反……
“走!”
一声令下,身下的马顿时奔跑起来,郁暖一个趔趄,不小心向身后砸去,正撞在他怀里,幸亏有个宽厚的胸膛支撑着她,她的身子太软,像一滩水,让他产生了一丝狐疑。
他没载过女人,却也载过男人,不是这感觉。
还没等他细细体会,郁暖已迅速摆正身子,定定地看着前方了。
男人微微抿嘴,凤眸已闪过锐意,身子往后撤了撤。
郁暖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动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没教养,没礼貌,就是真的鄙视她也应该憋在心里,不要甩脸子,OK?
你不稀罕老娘,老娘也不稀罕你这个冰山愣锤子。
郁暖边想着,边将自己的小屁股往前挪了挪,将目光重新投向前方的战场。
说实话,她看不清楚什么,眼前只有纷乱的人影,耳边只有震耳欲聋的嘶吼,她屁股被颠得生疼生疼的,不自觉得想揉一揉,却因为身后的人作罢。
好吧,她现在是俘虏,就应该有俘虏的自觉,不过即使这样,她还是忍不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够了,不许乱动!”男子冰冷无情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好吧……啊……”
郁暖蓦地惊恐大叫,视线中,一把长剑狠狠向她面门刺来,而面门之后,就是他的胸膛,来人很明显是要杀他,然而要杀他就必须先刺穿她的脑袋!
“救命啊!救命!”
“闭嘴!”耳边又传来某人冷静寒彻的声音,不见他如何挥动手臂,来人的剑便立刻被他扫落在地,那人失了武器,被他直直朝胸口捅了一剑……
血花飞溅,喷了郁暖一脸。
“呸呸呸!”
她扭过头,往他怀里蹭了蹭,才将满脸的鲜血蹭掉。
夜色下,她不知道他因着她这粗俗无礼的动作脸色铁青。
那血散发出浓烈的铁锈味,与这无边的黑烟混在一起,难闻极了。
马儿飞奔,将她一时抛起,一时又狠狠地坠下,她的胃里翻江倒海,尖瘦的小脸已经变成了菜色。
夭寿啊!
忍不了了……
呕……
“你干什么!”那人暴怒似地冷声吼道。
“我难受你看不见吗?”
“不许吐!”
这可苦了郁暖,她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想死……想快点死,希望男子能给她个痛快,可惜并没有。
狂风暴雨中,他带着她穿行,驾马奔驰在最前面……土黄和深黑的衣衫翩然交织,血雨腥风,成为今夜最难以忘记的风景。
郁暖手臂酸的厉害,再也没力气抱紧马脖子了,她在混乱中抬起脑袋,却迎面直直望见一个隐约的光点。
那光点越逼越近,却因角度刁钻,几乎与夜色混为一体,箭尖上还有阴冷的暗蓝色光芒闪过。
“小心!”郁暖下意识叫道。
男子几乎立时注意到了那支毒箭,却因为被敌人缠着,无力应对……
第一卷 第6章 见鬼的孽缘
那箭很快,转眼便到眼前,箭身入肉的声音响起,郁暖一个趔趄,向后仰,重重撞入身后男人的胸膛里。
她耷拉着眼睛,犹自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肋下的羽箭……
她已经尽力躲开了,为什么还是沦为了炮灰,这到底是什么命呀!
“死了。”冰山男声凉飕飕的,还用的是肯定句。
“你大爷的,不会看呀,老子要是嗝屁了,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郁暖从嗓子里爆发出一声咆哮,可惜出声后却细若蚊蝇。
她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缩在男子的怀里,就像一只小猫,然而眉头却是紧皱的,显得并不是那么舒服。
“杀!”男子扬起金剑,剑尖冷冷指着前方,任身后风云幻灭,地动山摇。
冷火烽烟,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轰!
两股黑色的洪流撞在一起,激起烟尘无数……
战局已分,南越国以摧枯拉朽之力灭了北满国的军队,却也让南宫语成功逃脱了。
烟尘中,一个淡紫色的身影骑马飞驰而来,走到男人身边,低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男子冷哼一声,挑眉,“先杀敌。”
“好。”凤栖梧漫不经心地回应,目光无意中从男子身前的物事上掠过,“咦?”他惊讶挑眉,定定地看着那个瘦小的人儿。
慕容宸面无表情,挑眉看他。
“你能不能把他给我,我对他很感兴趣。”凤栖梧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
慕容宸眯起眼睛,见凤栖梧面容敦肃,无半分开玩笑的意思,他心中微动,冷声道:“随便。”
凤栖梧眯眸,淡笑着说:“谢九皇子。”
三天后,京城,别院。
早春三月,别院里春意盎然,生机勃勃。
郁暖费力地睁开眼睛,一缕温暖的阳光照在她脸上,为她瘦削苍白的小脸增添了几分暖色。
她定定地看着屋顶,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这,这是在哪儿啊?
她难道穿越回去了?
“咳咳……”她感觉喉咙干干的,都要冒烟了,一不留神激烈地咳嗽起来。
“小姐,你醒来了!”一个小丫鬟从外面跑进来,睁着一双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小姐!
郁暖下意识地将自己的魔爪放在胸脯上,这一摸可就糟糕了。
胸脯软软的,鼓鼓的,一直围着的那条白布消失不见了。
“你是谁?这是哪儿!”她瞪大圆溜溜的眼睛惊慌失措地问。
“回小姐,这里是镇南王在北满国帝都的别院……我是镇南王世子派过来照顾你的人。”
“镇南王世子……凤栖梧?”
许是许久不说这个名字,郁暖的小心肝儿居然有些颤抖,简简单单一句话,她足足抿了四五回嘴唇,同时,她的脸色也变得煞白煞白的。
“没错,那天世子亲自把您抱回来,在您床边守护了一.夜,还特意吩咐厨房为您做了八宝鸡,您饿吗,我现在就让他们端上来。”
“不不……他亲自把我抱回来的?可我不是在战场上吗?”
“是啊,世子说您是他从战场上发现的,您刚到别院的时候胸口还插着毒箭,浑身都是血,足足救了三天三夜呢,昨天才刚刚脱离危险。”
“那箭是毒箭?”郁暖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是啊,小姐伤口处的血都是紫色的。”
“靠,老娘我居然为那个冰山死男人受了这么大的罪!”
“小姐,你在说什么?”
“那个冰山死男人在哪儿,老娘为了他几乎连命都搭上了,他可倒好,藏起来躲着玩呀,就这么不想负责任,他还是男人吗?”
不行,她得去找他!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身体才刚刚好转呢。”小侍女快被她吓坏了。
“你快让开,我要去找他!别拦我。”
“小姐,你要去找谁呀……”
郁暖拼命往外面冲,小侍女却死死将她拦着。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一声淡笑:
“呦,刚醒来脾气就这么爆啊,这五年的时光,你的棱角居然还没有被磨平……真是可喜可贺。”
听到这个声音,郁暖看向门口,眸子里闪过一闪而逝的惧怕。
凤栖梧站在门口,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瞧着她。阳光下,他的眸子是深黑色的,像一眼望不到边的幽潭,那幽潭似乎探出了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攥住她的心。
她迟疑许久,还是轻轻地叫了他一声“兄长”。
凤栖梧慢步走进来,高大的身影将小小的她包裹住,她小心地低下了头,不料凤栖梧却猛地擎住她的下巴,狠狠抬起,寒声道:“兄长……这个称呼也是你能叫的吗?”
“啊,疼……”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也抬起头,不甘心地狠狠瞪着他。
“你先下去!”凤栖梧冷冷命令着站在一侧浑身颤抖的侍女。
侍女就像得了赦令一样,埋着头快步离开了。
“风颜暖,父亲将你送到帝都,不仅是向皇族表达洛州的臣服之心,更重要的是让你打探情报……可是你在帝都呆了五年,居然一个消息都没传回来,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不要忘了,你母亲还在洛州!”
郁暖咬紧牙关,冷冷盯着他,咬牙,“我没有忘!”
“没有忘便好,不然要你命的时候,我可绝不会手下留情。”凤栖梧猛地大力甩开她的下巴,她被狼狈地甩在了床上。
郁暖揉着酸痛的牙帮,踉跄着爬起来,“我答应你们乖乖待在帝都,我做到了,我母亲呢,她现在怎么样?”
凤栖梧冷哼一声,“她自然在洛州过得好好的。”
“我不信,你去告诉凤青,我要亲眼看见她。”
“亲眼看见她?你现在已经是一枚弃子了,还有什么谈判的权力?更何况,你还欠我一条命,打算怎么回报我?”
边说着,他的脸越靠越近,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深沉的眸子如狼一般凝视着她,忽的低头,速度极快地吻向她的唇。
她的下巴被他紧紧攥住,动弹不得,但这样的屈辱,却是她不愿意忍受的。
她鼓起勇气,用尽全身力气扬起巴掌,狠狠呼向凤栖梧的侧脸。
不料凤栖梧已眼疾手快地攥紧了她的手腕,只轻松一捏,她的手腕便“咔嚓”一声骨折了。
哪怕手骨错位,她还是忍着痛骂他:“凤栖梧,你只是个义子,我才是镇南王的正统血脉!你想以下犯上吗!”
凤栖梧掰过她的手臂,薄唇凑近她的耳朵,轻笑,“我只想告诉你,凤颜暖,哪怕你死了,也休想逃出我的掌控。”
“你疯了,你和凤灼一样,都是要权力不要命的疯子,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救你,早知道你如此狼心狗肺,我就该让你冻死在大街上!”
“不想救我?”凤栖梧冷笑起来,眼中涌起一丝狠戾,“可是你没这个机会了!你不仅救了我,还医好了我……我是一定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的,所以,既然我找到了你,怎么可能会放过!”
“哼!人渣!”郁暖撇过头去,却又被他掰回来,见他又要吻她,她连忙反抗起来:
“凤栖梧,你这个变.态,人渣,禽.兽!你放开我,给我放开!”
当初她就是因为年纪轻心太软,才会将半死不活的他拖回家去,累死累活地救他,几乎拼了一条老命才将他救好,后来还托管家给他找了一份打杂的活儿,让他彻底留在了镇南王府。
从那以后,他一直在前院工作,不知什么时候得到了镇南王凤灼那只大变.态的赏识,凤灼特许他随侍左右,而他也一点点接近王府光明背后隐藏的黑暗。
再后来他聪明伶俐、虚心上进,成为了镇南王的左膀右臂,同时也距离她越来越远……哪怕平日见到的时候,他总会对她和煦一笑,但她的心里却止不住得发凉……
无论他笑得多么温柔,但总像是隐藏着鲜血一样,他的武器越来越文雅,他的笑容也越来越完美,直到郁暖看到,他眼睛都不眨地处理了一个不听话的宗族。
自此她彻底明白,他们两个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于是她有意无意地开始疏离他。直到五年前,镇南王派她去京城为质,同年也将他定为义子……
镇南王拥有无数美妾,却无一人能为他诞下麟儿,一府的丫头。哪怕镇南王再装的不介意,他心里也还是介意的,所以,他对凤栖梧这个义子付出了宛若亲生父亲的疼爱,甚至还在同年,将二小姐凤燕纯许给了他。
现在已经五年过去了,今年二姐就要及笄了,也要正式嫁给凤栖梧了……而现在,凤栖梧却对她上下其手。
“凤颜暖,这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再离开我!我一定会紧紧抓住你!”
“你抓住我什么!你这个疯子,我才不要和你捆绑在一起!你今年就要与二姐拜堂成亲了!”
“拜堂成亲,那又如何?凤颜暖,难道你不知道我喜欢的是谁吗?何必要装傻充愣!”
“够了,你喜欢谁关我屁事,你给老娘滚开!”
郁暖拼命撕扯挣扎,狠狠将他往外推,然而她哪里是他的对手,只挣扎了一小会儿,双手双脚就再次被擒住。
因为剧烈的挣扎,她的手腕脚腕不可抑制的疼痛起来,定睛一看,手腕脚腕的皮肤上已经泛起了一圈圈青痕。
第一卷 第7章 你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凤颜暖,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如果你敢逃跑,我就打断你的腿!”凤栖梧冷声威胁着她,单看他阴沉的语气,就知道他现在有多火大。
郁暖一听,顿时怒火攻心,瞪大眼睛怒视着他:“靠,你想把老娘当外室养着!凤栖梧,你脑抽筋啊!老娘是愿意当外室的人吗!”
她前世再不济,三观也是很正的,知道这种事做不得。
凤栖梧想把她困在这里,别说门了,连门缝都没有!
凤栖梧听着她这粗俗的话语,脸沉得几乎能滴出墨水来,他半咬着牙冷笑,“哼,这可由不得你。”
接着,他抽出一只手攥紧她的两只手腕,同时用躯体压着她,另一只手已干脆利落地撕起她的衣服来了。
“靠!你给老娘温柔点,温柔点,会不会呀!”
眼看着她半个香肩已经暴露在凤栖梧眼前,可她却无能为力,只能干着急。
她打不过,打不过!
她现在只后悔自己从小体弱多病,没学点防狼术,不然现在就飞起一脚直接废了这个混蛋玩意儿!
凤栖梧肆意抚摸着她精致的锁骨,眼睛渐渐变得潮.红……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
同时,他用手暴戾撕衣服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居然改为用牙慢慢咬着撕扯了。
这无异于一场一眼望不到边的折磨。
靠!
“凤栖梧,老娘今生不废了你,老娘就不姓郁!”郁暖咆哮。
然而她却忘了自己本来就不信郁,郁是母妃的姓,她是姓凤的。
千钧一发之际,门外却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凤栖梧正是动情的时候,这么突然得被打断,整个人差点炸了。
“是谁?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他的声音,因为情欲的作用变得更加喑哑低魅。
面对着凤栖梧的咆哮,门外顿时沉默了,但这沉默也没有多久,不一会儿,小侍女害怕惊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回爷,是二小姐来看您了……”
凤栖梧眸中闪过杀意,他缓缓起身,松开了郁暖。
郁暖趁他松懈,立时反手扇了他一巴掌。
可能因为凤栖梧还沉浸在愤怒之中,居然没反应过来,不折不扣地受了。
那巴掌声,清脆响亮,不仅屋子里的人听见了,外面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滚!”郁暖挑眉,比出一个口型。
凤栖梧抚上自己被扇的通红的脸颊,眸中的杀意越来越浓,郁暖桀骜不驯地盯着他,再不见之前的怯懦胆小。
果然只有逼她,她才会露出自己的爪牙,让敌人看看,她也不是好惹的。
然而正是因为她这样的反应,凤栖梧才会觉得更有趣。
不愧是他喜欢的女人,果然不一样。
郁暖注意到他的眼神一变再变,居然由阴戾残虐变成了一滩软软的春水……还含情脉脉的。
他不是应该恨不得杀了她吗?
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她已经老了,受不起折腾了!
“七妹妹,你果然有趣……”凤栖梧摩挲着自己红肿的脸,眯着眼睛好兴味地说。
说罢,他就转过身,径自去开门了。
刚打开门,一个清脆动听好似黄鹂鸣叫的声音便响起了。
她半疑惑半好奇地问:“栖梧哥,你刚才在干什么呢,怎么半天才开门。”
“哦。我与七妹妹聊天呢……一时聊得太开心了。”
“可不是吗?瞧你们,聊得都聊到床上去了!”二姐凤燕纯调笑着说,目光却死死盯着郁暖身下因为翻滚挣扎而显得凌乱的被子。
面对凤燕纯如此咄咄逼人的话,凤栖梧居然连辩解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淡淡地承认了,“没错,时间长不见了,我有些忘情了。”
郁暖在旁听着,如遭雷击。
OMG!
来个雷,劈死她吧!
凤栖梧这个混蛋是不整死她不甘心吧!
他是不是脑回路有问题。
果然,凤燕纯一听,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她死死瞪着郁暖,目光如同淬了蛇毒一样,恨不得杀了她。
凤栖梧见已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淡淡一笑,转身离去了。
郁暖气得七窍生烟,却还是忍住,将凤栖梧这个阴险小人在心里骂了一万遍。
凤燕纯善妒,眼前的这关没那么容易过去,她血薄,一不小心就会死于非命。“凤颜暖,你这个小贱人!”
果然,凤栖梧一离开,凤燕纯就暴露了本性,叫嚷着冲过来,死死揪住郁暖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床上磕。
郁暖也不甘示弱,飞起一脚,直直踹在凤燕纯的小腹。
凤燕纯如遭雷击,抱着腹部踉跄后退,却在后退的时候仍不忘记死死瞪着她。
郁暖黑溜溜的眼珠转了转,计上心来。只见她很快摆出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样,嚣张地说:“你来啊,继续啊,让栖梧哥哥亲眼看看,看他会不会护着你!”
“你,你你你,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栖梧年底就要与我拜堂成亲了,你不知廉耻,竟然勾.引自己的亲姐夫!”
郁暖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但她还是咬紧牙逞强道:“我就是勾.引了?怎么样!”
凤燕纯气急,咆哮道:“我告诉你,你休想,我一定会让栖梧把你这个狐媚子送走!”
郁暖目光阴沉,一字一句缓缓道:“好啊,我等着。”
“哼!”
凤燕纯踹开门,怒气冲冲地离开。
等她走远了,小侍女才惶恐地走进来,紧张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郁暖就像漏了气的气球一样瞬间干瘪下来,兴味索然地摆摆手,“我没事,你给我找条白布来。”
扮了这么多年男人,一下子回归女子的身份,她总觉得有些惶恐。
“好的,小姐等一下。”小侍女跑到厢房后,寻了布条出来。
“你帮我。”郁暖抬起手臂,让小侍女帮她把胸部缠上。
小侍女发愁地看着那紧紧束缚中胸口的白布,担忧地说:“小姐,你总这么缠着,不会生病吧。”
“不会……就是会憋屈一点,但至少可以让我摆脱被送来送去的窘境。”
“被送来送去?”
“对呀。”郁暖抚摸着自己的脸,这张脸还没长开,但五官精致,轮廓线条优美,已经能隐约看出未来的几分样子,日后的她绝对是个震惊四座的美人。
这么美丽的模样,如果她没有半分实力保护这份美丽,终有一天会成为权力下的牺牲品。
就像五年前,镇南王把她送入京城。
就像现在,凤栖梧对她肆意欺凌。
她绝对不会任人这么欺负下去的,她总有一天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折腾了这么久,我累了,你也去休息吧。”
“诺。”
小侍女乖巧地应答,并将门关上。
郁暖并没有回到床上,而是偷偷摸摸地将一些点心、碎银子、换洗的粗麻布衣服裹起来,藏在床下。
做完这一切,她又有些发愁地撑着下巴,愁云惨淡地盯着地板。
好困呀。
但还是不能睡……在这别院里,凤栖梧就是只猛虎,而她呢,一只软绵绵的小绵羊……
哎……
明显不占优势。
她这样子撑着,一直撑到了深夜,到凌晨,她实在撑不下去了,才小小地眯了一会儿。
然而小侍女推门进来,却把好不容易休息了一会儿的郁暖又给吵醒了。
“小姐,你该起来了。”
“叫我少爷……对了,你忘记问你叫什么了。”
“回小姐,我叫碧儿……小姐,我应该叫你小姐才对呀,男女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听着这没脑子的回答,郁暖顶着一双熊猫眼,懒洋洋地挥挥手,“好了好了,不勉强你了,给我拿件男装来。”
“男装?”
郁暖用商量的口吻对她说:“我已经不勉强你叫我小姐了,相应的,你也不能勉强我穿女装。”
“那……好吧。”碧儿觉得有点道理,勉强同意了。
郁暖趁她出去,给自己的脸上抹了薄薄一层灰,这下子,她彻底变成了个黑煤球,皮肤黝黑,只一双明亮粲然的眼睛狡黠地转动着,稍稍有些灵气。
俗话说,一白遮百丑,她这一黑哪里还有从前的一半可人。
这样才对,泥猴子才是她的本色。
小丫鬟推门进来,见她这个样子简直哭笑不得,“小姐,你咋把自己整成了个泥猴子,快点过来,让碧儿帮你擦擦脸。”
郁暖面色惊恐地躲开她伸过来的脏帕子,气恼道:“走开,你走开!”
两个人扭作一团,郁暖死死护着自己的脸,坚决不让碧儿碰她分毫。
碧儿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郁暖脸上的黑擦去了些,又服侍着她穿上衣服。
这下子,重新站在铜镜前的郁暖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平凡无奇的小书童了。她眉如青山、眼如春水,骨子里透着股书卷气,显得灵气逼人。
碧儿忍不住赞赏道:“小姐,你这个样子好可爱啊!”
“哎呀,你这个臭碧儿,我是少爷,少爷!”郁暖气恼地叫道。
碧儿捂嘴微笑,无奈地说:“好吧,好吧,您是少爷。”
郁暖懒得理她,看了眼窗外,好奇地问:“对了,今天后院里怎么静悄悄的,凤燕纯哪里去了。”
“回少爷,燕纯小姐去招待客人了”
“招待客人?”郁暖皱了皱自己的波浪小眉毛,疑惑地问。
第一卷 第8章 是他!
“对,听其他丫鬟小厮说,是这京城中顶金贵顶金贵的人了。燕纯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拿出了平日里不经常穿的广袖流仙裙,就是燕纯小姐十二岁生辰时王爷亲自赏的那件。”
小丫鬟语气中满满的都是羡慕,“那裙子真是华丽无比、飘逸灵动,是王爷特意托了海上商人从别国运过来的,当时甫一出现便惊艳了世人,偌大一个南越国也就这么一件。燕纯小姐真是除了风华小姐以外最得王爷喜爱的女儿了。”
小丫鬟自顾自地一个劲儿地滔滔不绝,却没注意到郁暖的脸色已经越来越暗淡了。
任郁暖怎么回想,似乎她那位可亲可敬的父王从没送过她什么东西,哪怕是最简单的物事也没有。
她是最低贱的,最卑微的,最不起眼的,最悲惨的。
“小姐?小姐,你怎么愣住了,是不是奴婢说错了什么话?”
“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
碧儿放下心来,笑嘻嘻地说:“小姐你这么可爱,肯定很得王爷的宠爱吧。”
郁暖微微勾唇,还她两个字“呵呵”
凤颜暖,镇南王最卑贱、最低微的女儿,没有之一。
用过早饭,郁暖和碧儿来到花园,此时阳光和煦,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是个好天气。
郁暖看见花园里有仆人在修建花草,灌溉树丛,便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儿,碧儿见她欢喜,便笑嘻嘻地介绍道:“小姐,您看,这是芙蓉,这是牡丹,还有这个是鸢尾,这是北方没有的品种,是世子特意吩咐燕纯小姐带过来的,据说是燕纯小姐最喜爱的花。”
郁暖眯起眼睛,静静看着那深蓝色的如同鸢尾部羽毛的花瓣,凉凉勾唇,不,这不是燕纯喜欢的花,这是凤风华的花。
凤栖梧随身带着凤风华喜欢的花,谁知道他们有什么猫腻。
不过,关她什么事,这么狗血的事就让她们三个人自己搅和去吧。
最好狗咬狗一身毛才好。
郁暖正摸着下巴暗地里歪歪,这时候后背却突然传来一股大力,郁暖一个没定住,直接被推到花丛中,摔了个狗啃泥。
她顿时火冒三丈,爬起来转过身,劈头盖脸地就骂起来:“你有病呀,没见这有这么一大号人吗?慢点走路会死啊!”
她骂完之后,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睁眼定睛一看,差点没吓个半死。
凤栖梧、凤燕纯居然都在,还有许许多多叫不上名字的高高在上的贵女和贵公子都站在不远处,用一种似笑非笑、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而正中间,一个双手抱胸,穿纯白对襟锦袍,脚蹬金色兽靴,初长成的身段像白杨树一样挺拔的劲装少年正用他那双会放电的桃花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瞧他的表情,明显像是找到了好玩的玩具。
郁暖只呆了片刻,还未有反应,身边的碧儿已经脸色煞白、摇摇晃晃地跪了下去,瞧碧儿那见了鬼的神色,分明是认得这推她的少年的。
能与凤栖梧和凤燕纯同行,必是位高权重的顶金贵顶金贵的人物。
她很明显,踢到铁板了。
如此危及关头,指望凤栖梧是指不上了,还得指望她的小脑瓜呀。
“咳咳,我刚才做了什么,我这是在哪里?碧儿,外面的日头好大,我肯定是犯病了,快扶我回去。”郁暖说着伸出手,示意碧儿搀扶。
碧儿吓得腿都是软的,自然不可能爬起来搀扶她回去。
指望不上碧儿了,郁暖一咬牙,抽回那只半空中僵着的手,自己扭着小屁股,啪嗒啪嗒地往卧房溜。
“等等。”
“等等。”
身后连续传来两声响亮清脆的少年声。
郁暖充耳不闻,脚下就像踩着风火轮。
“你停下,说你呢!”声音明显焦躁起来。
郁暖更像是火烧了屁股一样,就怕自己速度一慢就被少年逮住咔嚓咔嚓了。
身后那些贵女的脸上都闪过了嘲讽和轻蔑……
一个镇南王府的泥猴子也敢辱骂风头正盛,极得陛下宠爱的十一皇子,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等着吧,等她惹怒了小霸王,小霸王非将她开膛破肚了不可。
“停下!”
郁暖:“……”
“停下!”
这次郁暖还没有回答,少年已经跑到她身边,仅凭一只手就按住了她的肩膀,气喘吁吁地问:“你跑什么?”
郁暖赏了他个白眼,跑什么?不跑等着你来吃我呀,没看见碧儿现在还软恹恹的没爬起来吗?
“我不会吃了你的,又没长三头六臂。”少年戳了戳她的脑袋笑着说,一双大大的桃花眼像是盛满了春风,笑得那样恣肆疏朗。
这是个浑身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少年郎,让人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想起最美好的事。
不过,后来郁暖才知道,此时她感受到的一切都是错觉!错觉!
慕容风根本就是个小恶魔,还是披着羊皮的大灰狼。
而这时的他,还毫不费力地表现着自己纯良可爱的一面。
“刚才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推你,我向你道歉,对不起。”让郁暖和周围人差点惊掉下巴的是,慕容风居然一反常态地向她道歉了。
“啊……那啥,没关系……”郁暖觉得这种身份金贵的人就应该眼睛长在脑门子上,没想到这位长在了正常的位置,不容易啊。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我喜欢你。”如此不娇柔不做作的少年让她这个经历过两世的小仙女老脸一红。
郁暖半转身子,正好对上他那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就像被电了一样,心小小地颤动起来。
“额……那个……”
如此粉红泡泡漫天的时刻,凤栖梧偏跑出来煞风景:“咳,十一皇子,这是我小弟,他千真万确是个男子,没有龙阳之好……”
此时的凤栖梧无比庆幸郁暖穿的是男装,虽然她居心不良,倒也算歪打正着。
而郁暖此时简直跟被雷劈了一样,这么个青葱小白菜喜欢的居然是男人……真是可惜了。
“你是谁?哪冒出来的?给本殿下滚!”慕容风猛然收了笑容,一道凌厉的眼风扫过去,郁暖不小心看见,浑身都颤巍地抖了抖。
首当其冲的凤栖梧当即闷哼一声,慕容风的内力实在强劲,不过是一个照面,他就受了伤。
郁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咽了咽口水,低头数地上慌张搬家的蚂蚁。
“十一弟。”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越众而出,沉声道。
慕容风立刻转身,惊喜地叫出声,“九哥,你怎么来了?”
周围的贵女公子们也纷纷用热切的眼神盯着这个刚刚出现的男人,恭敬得仿佛他是什么大人物。
慕容宸没有说话,只眯眸示意……他穿白袍,三千墨发只被一支碧玉簪挽起,举手投足都是难以言喻的贵气,即使换了常服,他的气势也非同凡响,一出场就赢得万众瞩目,盖过了所有人的光芒。
慕容风明白他的意思,只得不甘心地咬牙,对着凤栖梧不情不愿地说:“对不起了,镇南王世子。”
凤栖梧表面上宽宏大量地笑着,然而心里想着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见谅。”都把凤栖梧弄伤了,慕容宸却只有这不咸不淡的两个字。
凤栖梧这下子连淡笑都挂不住了,冷哼道:“九殿下言重了,十一皇子活泼开朗,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这是年少有为。”
他还在一板一眼地打着官腔,而慕容宸却没兴趣听了。
慕容宸直接绕过他,向郁暖走去。
此时,郁暖深埋的小脑袋都要炸了,凤栖梧明明只有十六岁的年纪,说话的语气怎么跟老学究一样,真是无趣。
她摇了摇头,左右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就想离开。
“等等。”慕容宸走近。
郁暖好奇地抬头,眼神正好与他对上。
虽然前天夜晚只是惊鸿一瞥,两个人相处都未超过一刻钟,但是那双明亮粲然的眼睛却像钉子一样深深地扎进了慕容宸的脑子里。
是他?慕容宸眉尾微挑。
“冰山美男!”郁暖欢快地叫着慕容宸。
他就在那群人中,但是她却没看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慕容宸脸上的冰冷有一瞬间的龟裂。
然而不等她细看,他已回神,冷冰冰的瞳孔注视着她,勾唇嘲讽道:“真脏。”
靠!这还不是你那个好弟弟害的!
郁暖真想撸起袖子来跟他干一架,然后将他踹翻在地,将脚丫子踩在他胸口上狂笑,让他躺平哭着唱征服。
然鹅,她只是想想而已,有贼心没贼胆。
“冰山,你不是说要带我参观府邸吗?咱们去参观府邸吧。哈哈……”郁暖费力挤出一个笑脸,一个飞扑,贴地飞行了数米,紧紧地抱住了慕容宸的大腿。
慕容宸冷脸,浑身都散发着惊心动魄的杀气。
“小东西,你不是疯了吧,你居然敢骚扰我九哥。”慕容风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想冲过去将小东西救出来,但九哥气势太强,他实在怂,不敢过去。
第一卷 第9章 对我有非分之想
“滚粗!”别妨碍她抱大腿。
只有慕容宸才能把她从狼窝里救出来,远离凤栖梧那个变.态!
慕容风凑到郁暖身边,小心提点道:“你别惹九哥,九哥最讨厌娘娘腔了。”
娘娘腔……说谁呢?
娘娘腔就娘娘腔吧,她女丈夫,能屈能伸,什么傲气都见鬼去吧。
“松开,别让我说第二遍。”慕容宸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善了。
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是刀枪火海里锻炼出来的将领,是握过剑,杀过人的!
郁暖咬紧下唇,连头都不抬,一心充当他的腿部挂件。
“小弟,你在干什么?”凤栖梧快步走过来,大手拽紧郁暖的小胳膊,生生把她的手臂掰开。
痛呀。
郁暖的眼泪都出来了,不用说,手臂上肯定留下了几个青色的手指印。
“我要跟着冰山。”郁暖大吼。
“让各位见笑了,我这幼弟实在是太顽劣了……”凤栖梧半低下/身子,凑近郁暖的耳朵,轻声细语道:“郁暖,姨娘还在洛城等着你呢。”
洛城,镇南王的王城。
凤栖梧拿她母亲威胁她。
郁暖原本紧抓的手缓缓松开了……为了母亲,她不能与凤栖梧起冲突,不然凤栖梧一纸书信飞到洛城去,她母亲就没命了。
瞧瞧,多低贱呀。
见郁暖松开手指,慕容宸眉心紧紧拧起来,却没有多说。
“这就对了,小暖。”凤栖梧鼓励般地说。
慕容风凑过来,笑嘻嘻地说:“小暖?你怎么会有这么娘的名字,真是太难听了。”
“关你什么事?”郁暖心情不好,语气都恶劣了几分。
平日里被众人恭恭敬敬捧着的慕容风偏偏喜欢她这种不喜欢理人的调调,拉着郁暖跑到一边和众公子小姐一起玩闹去了。
郁暖一点玩闹的心情都没有,奈何慕容风力气太大,就这么被他给拖走了。
身后,凤栖梧松了口气,暗想幸亏郁暖还在意她母亲,否则今日绝对不好收场。
他回过头,却见慕容宸正在打量他,也不知道他的模样刚才被看见几分。他心中咯噔一下,低唤了声“九皇子。”
慕容宸突然问:“凤世子的幼弟怎么会出现在北满国的皇宫?还穿着太监的衣服?”
“幼弟贪玩任性,喜欢出其不意,这次他也想去,但被我阻止了,他看似安分,不想却混进了队伍,还害殿下差点受伤。”
凤栖梧回答得滴水不漏,只是猜不透慕容宸会信几分。
慕容宸微微勾唇,眸子放远。
他不是有勇无谋的匹夫,镇南王若是故意设局,让他欠下一个人情,那就太阴险了。
镇南王固然是荣登大宝的一大助力,但同样也是一位毒药,与镇南王走得太近,一定会受到父皇的忌惮。
更何况现在,父皇还春秋鼎盛。
想到这里,他眼中更是掠过几丝寒芒。
凤栖梧见他久不说话,以为他还在怀疑郁暖的身份,便强行转移话题:
“殿下不用挂怀,小妹……弟,受伤并不重,只是脸色有些惨淡,形状有些凄惨罢了,他胸口藏了许多碎银子和金子,那毒箭入肉不深,只是流血多些……看,这才休息了两天就又活蹦乱跳了。”
金子?
慕容泽抿了抿嘴唇,怎么也没想到郁暖胸口会揣着一肚子金子……不过他那小身板,那伤估计把他养了几年的血全部给流光了吧。
他出神地想着,猛然回神却发现自己居然对这个小东西起了恻隐之心。
他居然还会有恻隐之心,真是可笑。
此时,郁暖正坐在大石头上看鱼儿游来游去。
“想什么呢?傻瓜?”慕容风凑过来,桃花眼上那纤长卷翘的睫毛几乎要戳入她的眼睛。
郁暖真是嫉妒羡慕恨,一个男孩子,生那么长的睫毛,比自己还像女人,尤其慕容风还有两块大大的胸肌,不知道扮成女人是什么样子。
郁暖心里打着鬼主意,拿慕容风歪歪,幻想着换上女装的慕容风,心情这才好了点。
“喂,想什么呢?”慕容风戳了戳她的脑袋,为什么他会感觉凉飕飕的,好像自己被别人看光了一样。
“没想什么。”郁暖否认。
慕容风看她那黑溜溜转动的眼睛就知道她不安好心。
“十一皇子,你看,那边有个奇怪的虫子,把大家都吓哭了。”两人正笑着,一个穿浅黄色襦裙,梳二把头的贵女跑过来,急声说。
慕容风最喜欢这种出风头的事了,应了一声就要离开,却在跑出几步后叮嘱郁暖,“你就坐这儿,别乱跑,你那小身板一阵风就吹倒了。”
郁暖回他一个大白眼,就你厉害,你壮如牛。
慕容风瞅着她那小眼神,桃花眼笑着眯起来,竟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妈呀,太耀眼了。
郁暖嫌弃地用手遮挡。
等慕容风走远,刚才那个传话的贵女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轻蔑地道:“是人就得学会看眼色,懂得分寸,进退,你这种身份卑贱的人凭什么跟十一皇子做朋友?和你为伍真是丢脸!真希望你离大家远远的,谁知道你身上会不会有什么怪病,简直就像一坨狗屎,一靠近你就觉得气味难闻,真是臭死了。”
说着,还拿着手帕掩住鼻子,那惺惺作态的样子惹得郁暖反胃。
她轻轻启唇,不软不硬地怼了回去,“世事本无别,你心中有佛,所见皆佛。你心中有屎,所见皆屎。可见你的修行也不比我高多少。”
这贵女思索了许久才明白她在说什么,当下便恼羞成怒,冲上前来要打她耳光。
郁暖淡定地瞧着她,下定决心,要是她敢打自己,自己就抢先一步把她踹下水。
真是没闹了,从来只有自己呼别人巴掌,还从没受过别人的巴掌,想扇她,下辈子吧!
“你在干什么?”声音从身后传来,听上去没什么情感。
那贵女一愣,连忙跪下来,恭恭敬敬地叫道:“九殿下。”
“说,在干什么?”明明慕容宸的语气没什么不同,却生生让人感觉有股冷气从尾椎处窜上来,激得人浑身发抖。
“我……九殿下,他冲撞我!他想要打我。”兰袖儿急慌慌地说,哪里还有先前的镇定自若,她被慕容宸吓破了胆。
郁暖忍不住怀疑,难道慕容宸真的是阎王转世吗?
谁见到他都这么怕?
“是吗?”慕容宸眉间已经有几分不耐了。
兰袖儿忙不迭地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就是这样,袖儿怎么敢撒谎,请殿下明鉴。”
慕容泽不与她多纠缠,面容冰冷,下颌骨更是冷硬,他微低头,抽出随身携带的宝剑,宝剑发出一声轻微的龙鸣,这一声激得兰袖儿猛然跪下,裙摆已经湿了一片。
郁暖看着看着,目瞪口呆,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吓尿了。
“九殿下,九殿下,袖儿错了,袖儿错了,袖儿不应该欺骗九殿下,九殿下原谅我,求求您原谅我吧。”
她磕头向慕容宸求饶,见慕容宸毫不动容,立刻明白求他没用,连忙膝行到郁暖面前,边磕头,边涕泗横流地哭喊道:“凤公子,凤公子,小女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凤公子,对不起,对不起,还请凤公子原谅。”
郁暖见她实在磕得疯狂,白净的额头不一会儿就满是血污了,实在不忍心继续让她磕下去,便以商量的语气、真诚的小眼神对慕容宸说:“她知道错了,不然就饶过她吧,下次再犯就弄死她,怎么样?”
在她看来,这就是女孩子之间发生了矛盾,打闹而已,如果真的见了血,就有些重了。
慕容泽看着她的眼神,突然觉得又好笑又可气。
算了,正主都不计较,他瞎管什么……
“你可不像会说出刚才那番话的人。”慕容泽想到什么,主动开口。
“你懂什么呀,我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郁暖答。
本来她是不准备回答的,谁让刚才他见死不救,但是不回答美男的问话,她又觉得不礼貌,关键是他声音太好听了,好听到让人怀孕。
“叫什么?”
“郁暖。”
“为什么想跟我?”
什么叫想跟你?
我只是想跟你走出这个龙潭虎穴,不要说的那么暧.昧,不要自作多情,OK?
不,原因的话,她还是得好好编一编。
郁暖眼睛珠一转,想到一个借口,恶狠狠地磨着牙气愤地说:“因为我不是断袖,但我哥总对我有非分之想。”
慕容宸一怔,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不过,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说服力十足。
不远处的凤栖梧连连打了几个喷嚏,这青天白日的,他为什么感觉有人说自己坏话。
“那确实不可忍。”
慕容宸想起曾经发生过的事,脸上闪过一抹难以察觉到厌恶。
“而且,我对你有救命之恩,现在轮到你报答我了。”郁暖眨眨眼睛,装作一头小绵羊。
“好,等着吧。”
他唇角勾起一丝轻笑,说完之后,居然就这么潇洒地走了。
真的就这么走了。
轻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给点反应啊,大哥!
可慕容宸头都不回。
郁暖可怜巴巴地又被慕容风拖走,陪着浪了一下午,一直折腾到筋疲力尽。
当慕容风说还要来找她玩的时候,她真是欲哭无泪。
她与慕容宸的目光对在一起,她用目光问:“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第一卷 第10章 我喜欢你
慕容宸没有半丝反应,可郁暖的眼睛都要抽筋了。
真是的,对牛谈情!
她觉得没戏了,没等把这些贵客送到门口,就落寞地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了。
慕容风看不惯她没精打采的样子,非凑过去说:“我喜欢你,是真的。”
鬼想知道。
“十一,你若是喜欢这位小公子,可以经常过来和他玩。”慕容宸看热闹不嫌事大。
“好啊。”慕容风很是高兴。
他这个混世魔王终于有伴儿了。
郁暖:“……”
不要脸,把熊孩子丢给我。
“而且,以后也会很方便。”
方便什么?
不方便!
问过当事人的意见没有,我有独立的人格,好吗?
“郁暖,收拾好东西,给你一刻钟。”
郁暖连忙停止碎碎念,飞快转身,那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
“一刻钟,你已经浪费四分之一了。”远处,慕容宸容颜如雪,高高在上。
郁暖掏掏耳朵,迈着小碎步啪嗒啪嗒地跑到慕容宸眼前,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小星星,兴奋地问:“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她的个头只到慕容宸胸口,明明他只比她大五岁而已,但在他面前她就像个小孩子,还需要蹦起来才能和他一般高。
慕容宸眸子深邃而冷淡,偏偏又生得极为好看,郁暖盯着他的眼睛,觉得他的目光能把她冻死。
她乖乖缩回身子,扭头热情地招呼起碧儿。
慕容宸脑袋里闪过不要带镇南王府丫鬟的念头,但看到郁暖笑弯了的眼睛后,忍住并未出声。
她居然连东西都不收拾,拉着碧儿就要走。
凤栖梧冲上前攥紧她的手臂,怒道:“郁暖,你走之后是什么后果,自己想清楚!!”
“想清楚了。”郁暖将他的手掰开,冷冷注视着他,“你敢动我母亲,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许是她那眼神太过凶狠,凤栖梧居然眼神躲闪了一下。
凤燕纯与他态度不同,她嘴角噙着微笑,一字一句慢慢道:“记得,去了就别再回来。”
郁暖上了马车。
许是逃脱了狼窝,她高兴坏了,见慕容宸的车上有美酒,揭开了封泥,对着嘴就是一顿牛饮,她喝得太猛,不少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流过尖尖的下巴,再顺着修长的天鹅颈流到前襟,湿了好大一片。
才几口下肚,郁暖就疯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她许是觉得胸前湿湿黏黏的难受,便死命地揪自己的前襟,而慕容宸此时正看着她。
碧儿以为他看出了什么,心都蹦到了嗓子眼。
看慕容宸探出手似乎要摸什么,她连忙冲上前,紧张地说:“殿下,还是我来吧,少爷不喜欢别人碰的。”
慕容宸挑眉,不喜欢别人碰……也许是凤栖梧让他有阴影了吧。
他收回手,碧儿这才松了口气。
慕容宸微微有些奇怪……他只是看他没有喉结,想摸一摸,不过他现在年纪还小,没有也正常。
正在车厢里一片宁静时,本来躺在毛毡上装死尸的郁暖猛地一个鲤鱼打滚,支起半个身子,叫嚷了一声“好酒,美人,过来,给大爷摸摸,嗯好香好软,绝色绝色……”之后,又啪的一下倒地,睡得人事不省了。
慕容宸冷脸扶额,一针见血地点评道:“混球。”
碧儿微笑,为什么她觉得那么贴切呢?
慌乱的一.夜过去,郁暖第二天爬起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太阳恹恹地挂在半空中,将最后一点余晖洒向大地。
郁暖头疼的厉害,可怜巴巴地唤碧儿。
“公子,你醒了?”
“嗯,什么时候了?”
“回公子,申时了。”
“天啊,我怎么睡这么长时间?”
碧儿一个你自己知道的眼神。
“对不起啊,连累你照顾我了。”
碧儿皮笑肉不笑,“公子还是过来看看殿下为公子制定的作息时间表吧。”
碧儿说着,递过来一卷类似画轴的东西,看起来薄薄的。
郁暖瞧着那尺寸,得意地笑:“这么一丢丢啊,我一天可是要做很多事的,这点要求很容易就完成了。”
碧儿但笑不语。
“有什么难的。”郁暖哼了一声,傲娇地接过,然而还没等她碰到折子,碧儿就先松开了手,于是那画轴就从她手里摔了下去……
然后,郁暖就看见它滚啊滚,滚啊滚,就像卫生纸那样滚下去。
然后她就从开始的震惊和急慌慌的补救,到后来动都不动,坐在床上麻木地看着它继续滚啊滚,滚啊滚。
碧儿微笑,连唇角上扬的尺寸都分毫未变。
“少爷。”
郁暖抬起眼睛,缓缓说:“我想死。”
碧儿瞧着那紧密的蝇头小楷,捂紧嘴巴闷笑:“少爷,你的雄心壮志呢?”
“被黑心的慕容宸吃了。”
碧儿捂紧嘴巴微笑。
为什么小姐吃瘪,她会觉得这么高兴呢?
是不是有点不好。
郁暖皱着眉发愁。
这这这……
这是干什么!
她穿越前就是人见人夸的三好学生,在教育体系下摸爬滚打、千锤百炼才成就的学神……不,学神经。
慕容宸现在这份计划简直就是魔鬼计划,他是不是想把她练死,好继承她的美貌!
“不行,我要去与他理论!”郁暖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不能坐以待毙。
“可是小姐,你现在就是待宰的猪肉,这么任性不好吧。”
“什么叫待宰的猪肉,我是猪吗?”郁暖瞪起眼睛,撞开碧儿跑出去。
碧儿无奈地摇头,却劝不住她。
然而郁暖才刚跑到门口,就有个身材高大浑身漆黑的侍卫将她拦住了,可怜她跑得猛,居然直直撞到侍卫胸口上,鼻子一下子就被撞的通红。
“嘶……”郁暖倒吸一口凉气,摸着鼻子后退到安全的位置。
“小公子。”那侍卫尊敬地向她行了一礼,道,“我是王爷派给小公子的贴身侍卫冷月,从今日起,小公子在王府的日常作息都由我负责、监督。”
“等等,你说什么?监督?慕容宸派你来看守我?”
冷月点头,面上波澜不惊。
“那么苛刻的作息时间,我才不会答应呢。”
慕容宸居然让她三更起来练习呼吸吐纳,扎马步,舞剑,练习射箭,而且要一直练三四个时辰,之后她才可以去吃早饭,吃早饭后要读书,读到午间才能去吃中午饭。
午后小憩一会儿,只给一个时辰的活动时间,之后是琴棋书画、几何、算术、天文、音乐、兵法、鉴宝等业余爱好的培养,课程排得满满的,等学完之后都天黑了,更可气的是,晚间她还要练习吐纳,扎马步,舞剑……
就是顶级世家的公子也不会对自己这么苛刻,慕容宸这不是在培养人,而是在摧残人。
“小公子说什么?小公子对于王爷的安排有异议吗?”冷月仍保持着恭敬的动作,可脸色却沉的像能掉出墨汁来。
一看到他这张臭脸,郁暖就想起了慕容宸,反抗的话到嘴边转了转,说出来时却明显带了几分商量的语气。
“不不,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合理,能不能稍微改动一下。”
“稍微改动一下?”
“是啊,我还在长身体,得多睡一会儿,起那么早会长不高的。”
郁暖灵动的小眼神明显带了几分讨好。
冷月叹了口气,缓声道:“王爷留了话,说小公子如果不满意的话……”
“怎么样?”
“王爷可以为小公子量身定做。”
“怎么量身定做?”郁暖端起碧儿斟好的茶水,天真无邪地问。
冷月一板一眼地说:“王爷可以贴身指导,以助小公子早日成材,相信有了王爷的贴身指导,小公子一定会一日千里,将同龄人远远甩在身后的。”
“噗——”
贴身指导!
慕容宸有那么闲吗?还是他想公报私仇,记恨她讨要救命之恩,想将她暗搓搓地料理了?!
这么一想,郁暖就有些坐不住了。
“不,不,不用了,王爷日理万机的,怎么好意思占用他的时间……”
“那小公子便是同意由我指导了?”
“嗯……”郁暖这个头点的很勉强。
冷月还她一个淡淡的微笑,然而这么一个柔美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却怎么看都透露着一股子惊悚。
“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练习吧。”
“啊?”
“虽然现在已经不早了,但我还需先看看小公子的基本功。”
基本功?郁暖皱皱眉,她有那东西?
下一秒,尖细而凄厉的声音猛地响起,在王府上空盘旋,差点吓到空中路过的飞鸟:
“啊啊啊啊……我不会……喂喂喂,你放开我……呀呀呀……碧儿,碧儿救我,救我!”
郁暖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尽管死命挣扎,还是被冷月当死猪一样轻飘飘地拖走。
碧儿扑到门口,看着郁暖煞白煞白的面容,可怜巴巴地挥挥手绢,眼泪要掉不掉,“小公子,一路走好!”
阳光好足……快来朵云把太阳挡住吧……她就要废了。
郁暖半蹲在庭院里,汗如雨下。
“小公子,你基本功有很大的问题,你还是好好练练吧。”两个时辰前,冷月对她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