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01章:神秘老槐树   老槐树村是典型的东北农村,由于村口长着一棵不知年岁的老槐树而得名。我叫郑晓宝,我们郑姓一大家族都是闯关东来到这片白山黑水的,见老槐树村依山傍水,吃喝不愁,就在这里扎根过活了,到我这代,我的家族已经在这片黑土地上生活了百余年。   江水不深,鱼虾成群,山不陡峭,不见豺狼虎豹!松花江支流和村子东面的蒜头山就是我小时候最好的游戏场所,随便野,随便疯!入冬后,入眼尽是皑皑白雪,村落中几缕炊烟随风而散,谷场中,几只麻雀扒开厚厚的积雪寻找遗落在地上的谷物.....   我和别的孩子有些不同,老妈生我那天是冬至、子时,大雪泡天的。听老妈说,我这是阴月、阴日、阴时生的,我下生以后就大哭不止,伴着冒烟泡连着哭了一夜。   也不知道我咋那么能折腾,下生不到一个小时哭抽过去七次。产婆束手无策,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爷爷也是实在没办法了,顶着冒烟泡请来了村子里面唯一的老萨满。   老萨满见到我以后直挠头:“这娃命不好啊,咋赶上这么个时辰!哎.....”老萨满说着,使劲吧嗒了两口老旱烟摇头继续说:“不好养活啊!趁早挂老槐树上风葬了吧,养活的时间长了该舍不得啦!”   老萨满说的风葬是萨满教的一种殡葬仪式,在树上钉着一块木板,人死后,尸体就放在那木板上,经过风吹日晒,乌鸦食腐,不出半个月,树上的尸体就成了一具白骨,家人收敛白骨,再行入土下葬。不过这风葬仪式已经废弃了很久,但在七十年代,刚出生的婴儿夭折还是会施行风葬的。   这可好,我刚出生就面临一大劫难,不过当时我啥都不懂,要是知道老萨满劝爷爷把挂老槐树上,我非得找他好好说道说道不可。   俗话说:老儿子大孙子,那可都是老人的心头肉!爷爷听了这话急的原地直打转,我这辈份就我一个男丁,要是养不活,可要了老爷子的命了。苦求老萨满想辙,老萨满叼着烟袋抽了好几锅:“整个阳性重的东西中和一下,要不然送去庙里养活,我觉着能行!”   听了这话,大冬天的,爷爷脑门上的冷汗就留下来了,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带把的,还要送去寺院当和尚,这不是扯蛋么!   寻思半晌,爷爷忽地想起了那一尾非金非玉的玉金鱼,赶紧翻箱倒柜的找了出来。还别说,老萨满一见这玉金鱼,一抹不明意味的表情一闪而过:“是个好玩意儿,这玩意儿没准能保这孩子一辈子平平安安,萨满天神赐福!”说着,老萨满双手高举,跪拜萨满天神。   我活着是不是萨满天神赐福不知道,反正我是活下来了!从下生起,这一尾非金非玉的玉金鱼就一直挂在我的脖子上。不过我每次问起这玉金鱼的来历,爷爷总是说:“这玩意儿千万别丢喽,要是把它丢喽,你也得瘪犊子!”   说实话,爷爷这说法我是嗤之以鼻的,我这么大一活人,这玉金鱼没了我就能死?纯粹的老封建!不过说的次数多了,我也有些拿不准主意了。每到夜晚,我总是忍不住摘下玉金鱼对着灯炮子使劲看,直看的眼睛酸涩了,也没看出个啥来。   在老槐树村这一亩三分地,我小时候玩个遍,但村口的老槐树一直是村里人的禁忌所在,没人敢去槐树下一探究竟,就连村里的老萨满也不敢!   每次路过村口,我都会下意识的离着那老槐树远点,原来这老槐树就在村口的路边,生产队往村里运苞米,嫌这老槐树碍事,又在十米远的地方开了一条新路。可年长日久,现在那条路已经离老槐树有二十多米远了,村民宁可多走几步冤枉路,也不愿意靠近这老槐树抄近路。   村民怕自家孩子去老槐树那里淘气,都会和孩子说这老槐树吃人。谁家孩子不听话,大人也会说:“小犊子,再哭就把你挂老槐上!”   这些话是我们村几乎所有孩子的心里阴影,小时候,一群孩子结伴出村玩耍,路过老槐树的时候总是停下打闹,快速通过,等离老槐树远远的,才恢复欢声笑语。   老槐树长相极其怪异,四根主干一根所生,向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延伸,树根自地面拔起有两米来高,十多个成年人伸开双臂才勉强可以指间相连。爷爷说:解放前老槐树还是正常的,解放以后,这老槐树又发了三颗新芽,不到两年,四棵树就长成一样高了。   有人说老槐树长成这样是要成精了,这是在拜四方。也有人说老槐树枝繁叶茂是为了保护树下面的什么东西,不让烈毒的阳光晒到。   在我看来,这第二种说法还是很靠谱的,就算是烈日炎炎的三伏天,老槐树下依然阴凉。不过村子里没人敢去树下躲纳凉,因为这老槐树确实邪门的很。   大约四十多年前,秋收,生产队往村里运苞米,嫌这老槐树挡路碍事,想要锯了。可两个木匠刚拿着锯靠近那老槐树,俩人就在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七天以后俩人的尸体再次出现在那老槐树下,不过死相很是骇人。手指插在自己的那空空如也的眼眶上,像是见过极其吓人的东西,硬生生的把自己的眼珠子挖了出来。俩人脸上的表情很诡异,他们在笑,会心的笑,解脱的笑。俩人身上没有血迹,因为他们已经变成了干尸。   爷爷只看了一眼俩人的尸体,吓的立马离那老槐树远远的,嘴里念叨着:红衣女尸来索命啦,是红衣女尸干的!爷爷口中的红衣女尸是咋回事我没听过,我曾经问过爷爷,但是爷爷伸手就给了我一个脖溜子:“小犊子,别啥事都瞎打听,边玩去!”   不知道为啥,我一提起这事,爷爷以往的溺爱没有了,这让我很不习惯。我禁着鼻子就要哭,爷爷又摸着我的头心疼的说:“晓宝啊,你还小,等你长大了爷爷再和你说!”   “那爷爷给俺讲玉金鱼的故事呗!”我见爷爷露出笑脸,得寸进尺。不过我刚问,爷爷就板了脸,瞪着眼珠子要发脾气,害的我连忙躲的远远的。   老槐树和玉金鱼一直是我心中的迷,真相就在爷爷的肚子里,爷爷不说,我也没办法!至于我脖子上带着这来历不明的玉金鱼,爷爷更是只字不提。   小时候只拿这些当故事来听,故事终究是故事,我也一直没往心里去。村口的老槐树几十年如一日,春雨过后抽新芽,秋风一吹落叶黄。可我从未想过,大学毕业以后我会亲手解开村口老槐树的神秘面纱,还有那一连串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   大学刚毕业,还没工作的我待业在家,这时候爷爷已经病重,我每天除了找工作就是伺候病重的爷爷。爷爷的神志不清,经常忘记我是谁,尽管如此,他依然清晰的记得两件事,并时常告诫我:这玉金鱼不能离身,离村口的老槐树远一点。至于红衣女尸的事情,爷爷已经记不起来了……   找了一天的工作,还是一无所获,在九十年代,大学生虽然是个稀罕物,但我眼界高,一般的工作我看不上眼,逛了一天人才市场,几家单位对我抛出了橄榄枝,但是我了解了一下他们的公司前景,便放弃了!   回到家里,得知大姑和大姑父要来探望病重的爷爷,我高兴的很,已经很久没见过大姑了。由于是黑天,我就站在村口接他们,小时候常听说这老槐树的种种,我尽量离的那老槐树远远的。我拿着手电筒时不时的往村口的小路上照,可大姑和姑父没等来,却等来了爷爷。   “爷,你咋出来了?快点回炕上躺着,大姑一会就到!”我的心里很纳闷,爷爷都卧床十多年了,怎么来到村口的?此时爷爷的精神状态非常好,捋着山羊胡笑呵呵的说道:“不躺着了,躺了好些年,该活动活动喽!晓宝啊,一会你回家的时候,别把那玉金鱼带到家里,爷爷怕那玩意儿!”   我这一听就纳闷了,不是叫我一直不要离身么?爷爷怎么会怕这东西?不过我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就当我点头答应的时候,爷爷呵呵一笑:“晓宝啊,你大姑得天亮才能到,别等了!爷这身子骨撑不了多久,回家给爷送终吧!”   我听到这话如遭雷击,爷爷怎么会这么说?牵动嘴角想要笑,可是我的脸就好似僵住了一样:“爷,您可别吓我,您这不是好好的么?”我说着,就要去扶爷爷,可是我的手却从爷爷的身体里面穿了过去。   这一下可把我吓的不清,难不成爷爷是鬼?我使劲咽了一口唾沫,瞪着眼珠子问:“爷,你是人……还是……鬼?!” 正文 第0002章:槐树下的皮子窝   爷爷没回答我,直径走向老槐树:“晓宝啊,记住喽,回家的时候千万别带玉金鱼,离这老槐……”爷爷越说声音越小,不等说完,声音已经微不可闻。等我回过神,爷爷离老槐树已经没多远了,我拼了命的想要留下爷爷,跑了两步没追上瘫痪了十多年的爷爷,额头却重重的撞在了老槐树上。   等我再看的时候,爷爷已经不见了踪影,爷爷消失了,消失在村口的老槐树旁边,和多年前那两个木匠一样!   我疯了一样向家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村口老槐树吃人啦,爷爷给老槐树吃啦!我是一路跑到家的,刚打开大门准备进屋,就听见爹妈的哭声,爷爷已经病逝了……   爷爷说的没错,大姑确实天亮才到的,大姑和姑父身上沾着很多杂草叶子。后来他们说,刚刚天黑他们就从家里出发了,可遇到鬼打墙了,绕着村子走了一夜。   灵棚很快搭了起来,奔丧的人接踵而来。灵棚里面不能断人,香炉里面的香火不能断,丧盆子里的烧纸要一直烧。爷爷生前最疼我,守夜这事自然非我莫属。昨天夜里爷爷的话只说了一半,我想让爷爷告诉我下半句,虽然我知道爷爷的下半句话想说什么,但是我就想让爷爷亲口对我说出来。至于爷爷是人是鬼,我都不怕,因为他是我爷,他不会害我。   想归想,到了守夜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看着我,那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的盯着,让我脊背发寒。身前是爷爷的灵柩,丧盆子里面烧的黄纸烤的我的脸皮生疼,我猛的回头,身后却是灵棚的墙壁,空空如也。那被窥视的感觉也没有了!我安慰自己:这都是自己吓唬自己,爷爷刚刚去世,他会保佑我的。   看了眼手表,刚刚十二点,下意识的去摸胸前挂着的玉金鱼,这才想起,傍晚的时候我把它放在大伯家了,因为爷爷说他怕玉金鱼,我没敢往家里带。   背后那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像是有人在我背后往脖子里面吹冷气,这感觉一来,我的头发都炸开了,若是此时找镜子,我的头发定然是根根竖立的。   就在这时,后背被猛的撞了一下,吓的我‘妈呀’一声,这一回头,身后是一只不知从哪来的野猫,我长长出了一口气,拍着胸脯惊魂未定:“犊子玩意儿,吓死我了!”我拿起一旁的烧火棍就扔了出去,正好砸在野猫的腰部。那野猫发出‘吱~哇呜~’的叫声。   一听这叫声我知道坏事了,心脏好像漏了一拍,惊出一身白毛汗。刚才打的哪里是什么野猫,分明是黄皮子,黄皮子的叫声和老鼠差不多。腰是黄皮子的要害部位,这东西有铜头铁骨豆腐腰的说法,只要打到腰,牠是必死无疑。黄皮子是东北的叫法,学名叫黄鼠狼,东北家家供奉的保家仙,其中的黄仙就是黄鼠狼。提起五大仙,在东北那是无人不知的,这黄皮子是五大仙的二把交椅。   在东北,黄皮子寐人的事情可不少,老人传下的规矩,黄皮子和狐狸都是打不得的,要不然会招惹上脏东西。要是误伤了,必须得把这黄皮子抓到打死,这玩意记仇,要是不打死,牠天天来寻仇,这人今后就别想安生了。   其实光打死还不行,必须拿给萨满法师处理,我见村里的黄三炮处理过,他把黄皮子的皮剥下来,里面塞上稻草。倒挂在晾衣杆的顶头,风一吹,死皮子就和活着的时候一样,随风而摆。来寻仇的皮子看到这一幕,就不敢作怪了。   看着那黄皮子越跑越远,我知道此时后悔已经晚了,既然打了牠,那就追上彻底打死吧!想着,我拎起烧火棍就开始追。我刚才因为是含愤出手,自然不轻,我知道,这东西没有多长时间的活头了,黄皮子为了逃命,跑的飞快,我一时之间竟然没追上。   这一追一跑就到了村口,黄皮子直奔着老槐树就去了。我心想:莫不是牠的窝就在老槐树下?可千万不能让牠进了窝!想着,手中的烧火棍瞅准了扔了出去,正中那黄皮子的脑袋。   黄皮子被打的‘吱哇~’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直接钻进老槐树下面的树丛里了。我见黄皮子跑进树丛,心里泛起了嘀咕。这老槐树邪门的很,黄皮子也邪门,找不找?在我心里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追,必须得追!要不然这皮子天天来祸害我家,那以后可没安生日子了。我捡起烧火棍小心翼翼的前行,这老槐树邪门,靠的近了我腿肚子忍不住直转筋,已经到了老槐树下,一股子骚味传入鼻腔,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还真是皮子窝,要不然这里不会骚气熏天。我拉了一把高领毛衣掩住口鼻,这才感觉舒服多了。这老槐树下人迹不至,树下杂草到了腰部,我一边用烧火棍扒拉着杂草,一边借着残月微弱的光亮寻找皮子的踪迹。   就在这时,老槐树中间传出‘砰’的一声,像是鼓槌擂闷鼓的声音,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心想:莫不是这皮子窝就在老槐树根上?我不由的摒住呼吸,爬到老槐树那两米多高的树根上,手中烧火棍朝着树根的中间就捅了上去。   本以为这一下会桶到树干,谁知道那槐树根的中间竟然是空的,我用力过猛,手中烧火棍毫不着力,一个趔趄直接栽倒在老槐树的树洞中。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不知道如何应对,不等大脑做出反应,我就掉在树洞下面,摔了一个七荤八素。   我躺在地上半天才揉着疼痛的肩膀爬起来,嘴角不住的吸着冷气。起身以后简单的活动了一下,除了身体的剧痛并没有感觉到其它不适,我长出一口气,还好没有伤到骨头。知道自己伤的不重,我这才开始打量起了这树洞。   入眼就是盘根错节的老槐树根须,不由感叹,天工造物,无奇不有。这树下空间是老槐树的根须蓬起来的,得有三米多高。顶端有一圆形洞口,不过洞口被杂草掩盖了,隐约可以看见点点星光。   现在我面临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我被困在这里了!冲着洞口使劲吼了几嗓子:“有人吗?救命啊!”我知道,这是徒劳的,这三更半夜的是不会有人出现在老槐树旁边的,话说回来,就算有人经过,他也不敢贸然过来救人,老槐树这里可是绝对的禁区。   浑身酸疼的我知道,只能等到天亮了,到了天亮,家人发现我不在肯定会找我的。真后悔刚才为啥要追那皮子,就算是让牠跑掉,还可以请村东头的黄三炮给驱邪。   村东头那黄三炮就是劝爷爷把我风葬了那个老萨满,至于他的真实姓名村里没几个人知道,人前都叫他黄大仙,背后叫他黄三炮。根据黄三炮的自述,他曾经当过兵,而且还是正规部队,可上了前线刚开三炮就被医务兵抬了下来,救活以后就有点魔怔了,只好被送回原籍,这事在村里传开以后,黄三炮这绰号也不胫而走了。   黄三炮也不介意,他是村子里唯一的萨满法师,整天叼着个烟袋!一口大黄牙,满脸岁月的痕迹,整天都是笑呵呵的,见谁都能聊的来……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感觉有一股冷风吹来,这树下空间怎么会有风?莫不是有其它出口?我想到这里,下意识的裹了裹外衣,心思活泛了起来。在衣兜里面一阵摸索,终于找到了给爷爷烧黄纸才揣起来的火柴。我划着一根火柴来照亮,火柴的微弱的光亮并不能让我看清洞里的事物,反而让我的视觉出现了盲区。   我只好吹灭了火柴,捡起烧火棍在地上敲打着,看不见路,这样可以预知前面有没有危险。但我毕竟不是盲人,这烧火棍探路不好使,刚走两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从高处栽下,脸朝下摔的我‘吭叽’一声……   这一下可摔的不清,我咧着嘴艰难的翻了个身,暗叹今天这是倒霉透了。刚一翻身,入手一片柔软,下意识的捏了捏,这是什么东西?毛茸茸的,很是舒服。不等我反应过来,我就知道我摸的是什么了,因为那东西抬起尾巴就放了一个臭屁。愿意放臭屁的动物只有狐狸和黄皮子,这东西是黄皮子!   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憋过去。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心中一阵窃喜,今晚虽然倒霉,但总算是抓到这黄皮子了。黄皮子没死,我抬脚就要去踢,刚抬脚我就停了下来,在黑暗中,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一双眼睛就是一只黄皮子,黑暗中,何止百双眼睛。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黄皮子已经开始逼近了。我一步步的后退着,刚退两步就撞在刚才站着的高岗处,退无可退了。   我的手在背后摸索着,希望可以寻找到一丝安全的慰藉,我发现背后靠着的并不是土堆,背后的东西更像是木质的东西。这台阶的高度大约到我后腰的位置,我连滚带爬的上了高处。看着那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正文 第0003章:玉金鱼丢了 黄皮子并没有继续靠近,尽数蹲在一米以外的地方和我对视着,离的近了,我甚至能闻到黄皮子身上的那种难闻的骚臭味。我在这台阶上动了动,还是不见皮子动作,这让我有些发蒙。 对峙大约有个两三分钟,我仅有的耐心被消磨光了。一屁股坐了下来,当我坐下的时候,再次用手摸着这高岗处,原来脚下不是平的,而是漫圆形的,上面有一根竖着的东西,我用手摸了摸,像是铁钉。怪不得刚才我会被绊倒,原来是这根钉子惹的祸。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激灵,翻身就站了起来。我知道,棺材盖子就是漫圆的,绊倒我的这根钉子叫做寿钉!我竟然坐在了棺材上!这老槐树下怎么会有一口棺材?此时我的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想着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黄皮子虽然多,但很安静,全都站在棺材下面和我对峙着。我开始的时候还很害怕,可过了一会见黄皮子不敢上这棺材上,棺材里面也没动静,我倒放下心来。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我已经累的不行,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棺材上,我刚坐下,就传出了一个声音:“滚……” 我一听着声音,再次从棺材上站了起来,四下打量着。这声音很空灵,‘滚’字音重,却听不出喜怒,余音在这老槐树下的空间回荡,回音入耳,竟让我感觉到一阵眩晕,头疼欲裂。 我双手指尖按着太阳穴,强忍着眩晕问:“你是人还是鬼?”当我问完以后,双腿已经不听自己的使唤了,一下摊在了棺材上,当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这时那声音再次响起:“滚犊子!老婆子我已经不喝人血了,别让奶奶我破例!”我再次寻着声音四下查看,依旧没有寻到人影,就在这时,一群皮子突然骚乱了起来,尽数往树洞深处逃去。 ‘吱~嘎~嘎’树洞深处传出木头与木头之间摩擦发出的声音,好像多年不上油的门轴,听着就让人耳根子痒痒。 就在这时,突然感觉一阵冷风吹过,我连忙环顾四周,但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皮子已经跑到了洞穴深处,当皮子再次骚乱的时候,我听到了‘咕噜咕噜’喉结蠕动的声音。想起爷爷口中红衣女尸,我脑中不由的浮现出一个干瘪的女尸抱着一只皮子,张嘴咬着皮子的颈部吸食着鲜红的血液…… 我瞪大了眼睛往树洞深处看去,眼前却一片漆黑。那声音持续了没多久便停止了,我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面,想要逃走,可这树洞就这么大的空间,还能往哪里逃。我感觉那‘东西’奔着我来了,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等死。直到我再次感觉身前一股冷风吹过,我再次睁开了眼睛,还是那个树洞,一群皮子不见了踪影。 我当时是吓傻了,完全忘记了我还在棺材盖上面坐着呢!“滚……”刚才那声音再次传了出来,我心里一激灵,我才反应过来,连忙连滚带爬的滚到地上。 到了地上,我用手撑着身子双膝跪地,磕头如捣蒜:“大仙莫怪,大仙莫怪,小子无意冒犯,求您开恩,放了我吧……”我这一直都没敢抬头去棺材,磕头求饶半天不见动静,我才敢用余光偷瞄一眼。 我这一看,心中一喜,因为映入眼帘的竟然是村口那颗老槐树!暗叹一声自己真是命大,竟然在这老槐树下逃了出来!到了此时,我又想起故事中那两个变成干尸的木匠,手脚并用快速的向后退却着,因为此时我已经没有了行走的能力。 就在我惊魂未定的时候,一阵女孩的笑声和戏水声传入我的耳中,“哈哈……嘻~哈哈……”我不禁向着江边的方向看去。松花江的支流离村口的老槐树不远,在这寂静的黑夜可以清楚的听见江边发出来的声音,但却是目力所不及的。 我心中泛起疑惑,这大半夜的,又是初冬,怎么会有人在江边洗澡?莫不是又见鬼了?今天晚上这邪门的事都让我碰上了。我想要快速的离开这是非之地,刚往家的方向‘爬’了几步,那笑声再度传来。 笑声还在继续着,莫不是真有女孩子在江中洗澡?还真是胆大,也不怕招来狼!我指的狼当然不是真的狼。说实话,我的思想很保守,对于偷香窃玉之事是极为不齿的。 但我青春年少,血气方刚,光是听这笑声便已经让我想入非非。注意力自树洞中转移出来,我发现自己的双腿又可以自由活动了。其实说是自由活动不太准确,因为此时我的双腿不受控制的向着江边走去。 离的近了我才看清,此时江中站着两个女子正在戏水,不时传出银铃般的笑声,很是好听。此时我已经把书本上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使劲晃了晃脑袋,再定睛看去,江中原本有两个女子,现在却变成了一人。银铃般的笑声也消失了,莫不是我眼花了?耳聋了? 我也没有多想,因为江中那美女已经让我失去了正常思维。皎洁的月光照在女子的身上,在女子周身泛起一圈光晕,这场景竟然让我产生了一种膜拜的冲动!女子一截玉臂暴露在空气中,印入眼帘:肌如凝脂,白玉无瑕。黑色长发散批在肩上,水珠自发尖滑落,流过香肩,流过臂弯,落入江水之中泛起一圈圈涟漪。 正当我看的入迷之时,那女人突然转过身来。看清了,虽然相隔十几米远,但我依然能看清她的表情,她眼神迷离,眉宇之间带着些许期待,鲜红的香舌舔着嘴唇。对着我勾手示意让我一起下水!我‘咕噜’一声咽了一口津液,下意识的抬手揉了揉鼻子,举步就要迈入江中。当我接触到江水的时候,已经完全不知道寒冷,眼中只有江心正在洗澡的美人。 就在这时,我突然被一股巨力拽了回来,回头一看,原来是我老妈:“小犊子,你在这干啥呢?让你守夜咋还上江边来了?” “妈?!”我刚开口就被老妈打断了:“赶紧回家,今天要爷爷要报庙,时间紧着呢!你说说你,也不看看现在啥季节了,还想下水,也不怕在水里抽筋了淹死!” 经老妈这么一说,我心中猛的一惊,是啊!现在可是初冬了,江水凉死人,可是刚才江中那女人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我见到鬼了? 我刚泛起这想法,就被自己否决了。哪有那么漂亮的女鬼,要是女鬼我早就没命了。再次望向江中,那女人已经不见了,我心想:她的动作还真快,这么快就跑没影了。 “小犊子,你看啥呢?和你说话没听见啊?”老妈走出去老远,见我还在原地愣神,走回来拎着我的耳朵使劲转了一圈:“真不知道咋生了你这么个不着调的玩意,守夜还能守江边来!” “妈,妈,你轻点!真不知道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对自己亲生儿子也下这么狠的手!”我嘴里嘟囔着,被老妈扯着耳朵拎回了家里。 回到家里,我依然是浑浑噩噩的,直到报庙回来以后,我的脑中依然是江中美女那月光下曼妙的身姿。暗道一声:我真是不孝,爷爷刚过世,我咋还想女人。此时的我发现,其实自己的思维是不受控制的,那画面就像印在自己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终于熬到了晚上,晚上进行到葬礼的最后倒数第二个环节,‘灵前吊’!来参加爷爷丧礼的人要给爷爷敬灵前酒,至悼词。灵前吊是黄三炮主持的,我跪在爷爷的灵柩旁,每一个给爷爷致悼词的人我都要磕头回礼。 由于爷爷是村里最年长的人,来参加灵前吊的人特别多,每隔一分钟,我都要磕头回礼。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繁重的体力活,灵前吊只持续到一半,我就晕厥了过去。当我倒下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场面突然混乱了起来! “宝,晓宝你咋了?” “快抬屋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的时候已经第二天晚上,很遗憾,爷爷的遗体已经入土为安了,我没能送爷爷最后一程。当我醒来后,我想要直奔爷爷的坟头,我知道爷爷埋在哪。可是我想要撑着身子从炕上爬起来,试了几次都没有效果。 “晓宝,这是咋的了?是不是前晚守夜的时候着凉了?”耳边传来老妈关心的问候。我摇头说:“不知道,我难受的很!妈,我冷!” “净扯犊子,这炕都烫人,也不发烧,咋能冷?”老妈嘴里这么说着,却给细心的给我掖了掖被子,然后又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哎妈呀,咋这凉啊?!” 此时的我冷的直哆嗦,嘴唇抖动,牙齿打架。我这是从里往外冷,像是三九天站在雪地里,感觉不到一丝暖意:“老妈,我难受!” 我说话已经带了一丝颤音,躺在炕上倒吸冷气哆嗦着。 老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掀开被子一看,我胸前挂着的玉金鱼不见了:“小犊子,玉金鱼你整哪去了?!” 我哆嗦着回答:“放大爷儿家了,爷说怕那玩意,我就放大爷儿家衣柜里了!”我刚说完,老妈就跑了出去,直奔大伯家! 不到五分钟,老妈回来了。此时老妈神色暗淡,眉宇无光,双手空空!我一见这场景,心中咯噔一下子:“妈,玉金鱼呢?!” “丢了,你大爷儿家遭贼了!” 正文 第0004章:江中女尸   我听了这话,脑子‘嗡’的一下,艰难的翻了个身:“啥玩意?真丢了?”在我看来,这玉金鱼就是一个非金非玉的物件,在我脖子上挂了二十多年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干啥用的,这玩意咋会有人偷?   见到老妈点头确认,我的心沉到了谷底。爷爷曾经说过:这玉金鱼丢了我就得瘪犊子,现在我卧床生病是否和玉金鱼丢了有关系?   “晓宝啊,你等着,妈请你三爷来给你看病!”老妈说着,再次风风火火的出门,看着老妈小跑出了院子,我的心泛起了浓浓的不安……   “三叔啊,你可得给晓宝好好看看,这孩子的玉金鱼整丢啦!”人未到,声先至。老妈说完以后打开房门,请黄三炮进屋。   我艰难的坐了起来,让出炕边的地方:“三爷,您坐炕头!”黄三炮管爷爷叫大哥,其实没有血缘关系,但一个村子住着,都会东拉西扯点关系,就算是没有亲属关系,也不会直呼其名。   黄三炮点了点头,坐下以后用手背试探了一下我额头的温度,随后眉头就皱了起来:“和三爷说说你都碰到啥怪事了!”   黄三炮扶着我靠在墙上,给我掖了掖披着的棉被。   离开热炕头,我的身子更冷了,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这才开始说起了老槐树下面树洞的事。但在江边看女人洗澡的事情我只字未提,因为我是打心底不愿意相信那女人是鬼,还有就是偷看女人洗澡也不是啥光彩的事,我自然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那你从老槐树下出来后跑江边干啥去了?”不等说完,老妈在一旁插话道。   黄三炮越听眉头皱的越重,老妈问完,他的眉心直接拧成了一个疙瘩,说:“你去过江边?”   我见隐瞒不住,刚要实话实说,黄三炮却抬手示意我不用说了:“江里那女人也是个命苦的娃!”   我问:“三爷认识那女人?”   黄三炮抽出腰上别着的烟袋,装了一袋旱烟,吧嗒吧嗒抽了好几口这才说:“那女娃子命苦啊,尸体就在江底,不过我老了,没法子救她!”   我听到这里,不由的苦起了脸:“还真是鬼,幸好老妈去的及时,要不然就被那女鬼害啦!”我想起那天晚上她在水中勾引我的事,暗道一声好险。   “你这病没啥大碍,就是让黄皮子冲了,惊吓过度导致的!一会跳个神,去去晦气,但三爷先给你把话说前头,这法子治标可不治本!”黄三炮说着,在鞋底上嗑掉烟灰,重新把烟袋别回裤腰:“晓宝啊,三爷说句你不爱听的话!”   我连忙点头:“三爷您说!”   黄三炮叹了口气,这才继续说道:“说实话,你活这么大全是因为你脖子上挂着的玉金鱼,你体质阴,那玉金鱼阳气重,正好能互补!要是没有那玉金鱼,你连十八岁都活不过去,可现在玉金鱼丢了,我也束手无策啊!”   老妈一听这话,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幸好及时扶住炕沿,一手扶着额头问:“三叔,你是说小宝活不长啦?”   “他二嫂,你也别着急,这事我也拿不准!我先给晓宝去去晦气!”黄三炮说着,让我再次平躺在炕上。黄三炮接过老妈递过来的三张黄纸,点燃后嘴里念叨着:“人鬼殊途,各行其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黄三炮一边说着,一边用点燃的黄纸在我身上饶了几圈。   “送你出门,从善早超生,从善早投胎……”黄三炮刚说到这里,开门将那黄纸扔出门外,刚要关门,一股强风吹来,黄三炮下意识的用手臂遮挡了一下,等风熄了以后,在一看,刚才那扔出的黄纸已经被刚才这股风刮了回屋里来了。   说来也怪,刚才这风不小,按理说这一阵大风足矣将那燃烧的黄纸吹灭,可门被风关上以后,地中间那三张黄纸竟死灰复燃,幽绿色的火苗燃烧的极慢,不见半点火焰的跳动,黄三炮见这情况,微眯的双眼瞬间圆瞪。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黄三炮高喝一声,从兜里掏出一把事先准备好的糯米掷向还在燃烧的黄纸。   在这瞬间,我大脑一阵眩晕,使劲晃了晃了脑袋,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被窝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屋内的所有人长大了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从被窝里面爬出来后,不见双膝弯曲,直接蹦到地上,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了:“三爷手下留情,三爷饶命!”我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但却不是我的本意。好像有另外一个东西在控制着我的身体,暂时夺过了我身体的控制权。   “晓宝你胡说什么,赶紧起来!快起来啊!”老妈看见我这样,可是吓的不清,伸手想要搀扶我,却被黄三炮阻止了:“他二嫂,别动,让‘它’说下去!”   原来,附在我身上的就是在江中洗澡的女人,通过‘我’的嘴,我知道了她的尸体就在江底。那天爷爷刚刚去世,玉金鱼又被我放在了大爷儿家里,半夜守夜的时候还被黄皮子冲了,这一系列的事情,让我的气运极其低迷,这才导致她想要引我下水。   她说,她引我下水是想要把她的尸体带上岸,并不是想要害我。她被一块大石头压在了下面,若是没人解救,她这辈子都别想投胎了,只能在江中做一个水鬼。   说到这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已经很清楚了,这女鬼只想借助我的身体救她脱困。黄三炮知道这女鬼不会害我,反而放下心来:“你先回去,等天一亮,我们就去下水将你的尸体打捞上来!”   “三爷,我是被人害死的,帮我报仇,害我的……”刚说到这里,我突然感觉身子一轻,力气全无,随后一下就躺在了地上。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炕上,黄三炮正在掐着我的人中。醒来后,我感觉身子一阵轻松,手撑着身子从炕上坐了起来:“三爷,刚才发生了啥事?”   “哎……‘它’已经走了!”黄三炮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我纳闷的问:“女鬼走了您咋还叹气啊?对了,害‘它’的人是谁啊?我咋就晕了?”黄三炮摇了摇头,再次装了一袋旱烟:“它没说,这娃子估计已经让人害了!咱们去把人捞出来吧,别让他再在水里泡着了!你这身子能行不?”   此时太阳已经老大,阳光照在身上,让我感觉到了一丝暖意。我活动一下手臂,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大碍了,这病来的快,去的也快,真是怪事。   我点头说道:“能行!不过咱们还是先报警吧,让警察抓人!”保护现场这点浅显的基本常识我还是知道的,贸然下水捞尸会破坏很多初始证据的。   “哎……就算是捞上来警察也查不出来啥,我让泥鳅去报案吧!”泥鳅是黄三炮的外孙,叫倪远超,爹妈在外打工,他从小就跟黄三炮生活。我和泥鳅是穿着开裆裤一起玩到大的,按照通俗的说法,那叫发小。   等警察来到槐树村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我大致的扫了一眼,竟然看见了熟人:“龙龙,这里!”我对着一个小警察喊道,龙龙见我以后笑着就跑了过来:“这警服穿身上真精神!”我由衷的羡慕道。   “你和这案子有关?”潘龙龙问道。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的心思都在江中心那即将出水的女尸身上。   两个法医已经下水去捞尸体了,我和龙龙站在岸边寒暄良久,片刻后,江中的法医回头对着岸边喊道:“捞不出来,尸体已经被水草缠死了!这水草结实的很,扯不断。”   那法医刚说完,黄三炮就大声喊道:“别动,这江里没水草!”确实,这松花江支流下面都是石头,我在江边玩了这么些年,也没见这条支流里面长过水草。   那法医一听,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噗通一声坐在了江水里,另一个法医连忙将他扶了起来。   “赶紧回来,这尸体得晓宝去捞才成!”黄三炮再次喊道。   黄三炮说完,我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他一眼:“三爷,为啥非得我去捞?”   黄三炮使劲吧嗒着烟袋,就算是在江边也呛的我一阵咳嗽:“别问了,去吧,他们捞不上来,我也不成!”   黄三炮说话时,那两个法医再次开始搬那尸体上压着的石头了,黄三炮见俩人动作,扯着嗓子喊:“哎,那两个娃子,别费劲了,你们捞不上来!还愣着干啥,下水吧,一会小心点,不过我感觉她不会是不会害你的!”后面这句话自然是对我说的。   我心中虽然疑惑,但是还是穿好了水差下水,初冬的江水冷的我直咧嘴,也是奇怪,那天晚上我下水咋没感觉到冷。   到了江岔子中心,果然有一块石头,江水流过石头表面,悠悠的打着圈,江水浑浊,看不到下面的情况。两个法医喊着号子,推了几次还是无果。   当我到了俩人跟前,那男法医转头看了我一眼:“伸手帮忙!”   我‘哦’了一声,摆好姿势等着那个法医喊号子,可我的手刚碰到那石头,就感觉手腕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我往出一拽,缠在我手腕上的竟然是一绺头发…… 正文 第0005章:猴扒子   虽然我早知道这石头下面有一具石头,可还是忍不住吓的‘妈呀’一声,我感觉自己的声调都变了。   “晓宝哥?你没事吧?”这时那个女法医抬起头来,看见是我很惊讶,随后便关心起我来。   “包子?”我一抬头,看见一张带着口罩的脸,虽然她带着口罩,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叫周末,和我算是青梅竹马,不过上了大学以后我俩没考到一所学校,被迫分开了。上大学时虽然有书信来往,但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都说别叫我小名了,打死你!先把这头发弄下去!”周末拽下口罩,指着我手腕的头发说道。   我也感觉这东西缠在手腕上挺恶心的,扯住头发用力一拽,头发没拽下去,竟然将石头下面压着的女尸给拽了出来。当那女尸浮出水面的那一刻,一股恶臭传来,没等我去捂鼻子,就感觉胃中翻江倒海,‘哇’的一下就吐了出来。   在尸体出水的刹那,原本就有些阴暗的天突然刮起了北风,片刻后下起了大雪,鹅毛大雪落在江水里不见了影子,可是我们却感觉脚下的水又降了些温度,这让我们三个在水中捞尸的吃尽了苦头,更让刚刚大病出愈的我有些吃不消。   尸体表面并没有腐败,而是因为泡水时间太长而肿胀的不成样子。周末告诉我,这样的尸体叫‘巨人观’,这具尸体现在至少有她生前体型的两倍大。周末一说起这个,我脑中不由浮现出那晚她在水中勾引我的样子,一个没忍住,‘哇~呕~’一声,又吐了!我已经将晚上吃的那点细粮吐个干净,可还是忍不住不停的干呕。   我很奇怪,看到这样的尸体,周末和那个年长的老法医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表现出其它的异样情绪,这让我对周末又高看了一分!但回头一想,她第一次见到尸体,没准吐的比我还要厉害,这样一想,心里就舒服多了。   现场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因为发现尸体的现场条件实在是太差了,而且尸体在水中浸泡了很久,就算有初始证据也会随着水流而消失。   我看到周末正在给是死尸拍照,见自己的胆子还没周末大,这让我有些发糗,揉了揉鼻子掩饰自己的尴尬:“行啊,三年没见胆子变大了,不是以前那个总爱躲在我身后的小包子了!”   “讨厌,都说了别叫我包子了,难听死了!哎……其实我也后悔选这么一行了!”周末撇着嘴说,看样子还有些委屈。   “行了,现在不是发牢骚的时候,咱们先把尸体弄到岸上再说!看样子今晚这江水要结冰了,幸好发现的及时,要等到明年开春在发现这尸体,估计就剩下一堆骨头了!”男法医说完,周末对我做了一个鬼脸,随后弯腰要去抬尸体,我赶紧说道:“这活还是我来吧!”   周末耸了耸肩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我刚弯腰去抬尸体就有些后悔了,尸体散发出来的尸臭让我强忍着,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熏晕过去了。‘不能再在包子面前出糗了’,心里想着,强憋了一口气,伸手要去抬尸体的两条腿,周末急忙出手将我拦下,嘟着小嘴说道:“傻卟啦叽的,用担架抬!”   那个男法医已经折叠的抬尸架组装好了,然后用铁钩子将尸体勾到了抬尸架上,周末对着抬尸架一伸手,示意让我抬尸体。   尸体重的令人发指,好不容易抬到岸上,我已经累的快要虚脱了。   法医的初步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是溺水而亡。身上不见伤口,舌骨没有损伤,口鼻之中有大量泥沙。   周末看了一眼那个男法医,问道:“是自杀?!”她对这个年逾四十的男法医很是尊敬,应该是她的师傅。   男法医点头:“初步判断是自杀,不过不可先入为主,先拉回去解剖在做结论!”男法医说完以后,对着现场记录人员说道:“初步判定,今年七月份左右死亡,死者二十六岁左右,身高一百六十二公分,体重五十公斤左右,有生育史,按照这个线索寻找,应该能很快找到尸源!对了,死者家庭条件不富裕!”   我听到死者是七月份左右遇害的,心里好像抓住了什么。   民警已经抬起了女尸准备用运尸车拉回去解剖,可我还在原地站着发愣。   “晓宝哥,你愣着干啥,给民警让路啊!”周末在身后拽了我一把,我刚回神,就看见两个民警抬着女尸的装车,在女尸上车的刹那,我竟然看到了那女尸在对我笑。   这一下可把我吓的不清,退了两步直接撞在了周末怀里。周末帮我稳住身形问:“晓宝哥,你咋了?”   我想要再去细看那女尸,可女尸已经被装上车了。周末见我不说话,又问:“是不是刚才看见尸体吓到了?巨人观的尸体真的是很吓人的,我去年实习的时候还见过皂化的尸体,比这个更恶心!晓宝哥,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有时间可以到哈市找我,我先走啦!”   说实话,我见周末要走,心中还是有些不舍的。但是她还要回去工作,我也没办法挽留,再说以后还要去哈市找工作的,要是想她了,可以随时去看她。   潘龙龙在背后一把搂住我,用恶狠狠的语气问:“她可是我们那儿的警花,我还想着下手呢!和兄弟说实话,你俩啥时候认识的?”   “去,边玩去!没个正形!”我象征性的踢了一脚潘龙龙,玩笑道。   潘龙龙也没在意,转身上了警车。此时已经月上枝头,寒风吹来我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单薄的棉衣。   回到家的我本以为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谁知道夜里我又开始浑身发冷了,这又是折腾了一夜,虽然不像昨晚那么严重,可这滋味太不好受。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老北风越刮越凶,好像在预示着将要发生些什么……   老妈见我难受的样子,不得不再次将黄三炮请来。黄三炮说:我还得去找阳气重的东西,要不然我每到夜里都会这么折腾,要是找不到,恐怕我这人就废了。   黄三炮还说:阳气重的东西基本上都是早年传下来的物件,恰巧倪远超跟着他学了不少东西,要是出去寻找带着阳气的物件,最好带着倪远超一起去。   我知道也只能这样了,这身子发冷的滋味不好受,早一天找到,就早一天摆脱这种痛苦。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重重的黑眼圈来到大爷儿家,玉金鱼是在大爷儿家丢失的,我还想再找找,若是找到了那可感情好。   可事不随人愿,大爷儿和大娘帮着一起找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我只能接受去黄三炮的建议去古董市场寻找了!   “晓宝子,听说你要瘪犊子了,我看你现在这不是挺好嘛!”倪远超趴在大爷儿家窗外往屋里望,见我们在屋子里翻的热火朝天,他在外面嘻眯嘻眯的笑着说道。   “泥了沟子(泥鳅),赶紧进屋,帮着一起找!”我见是倪远超,回头喊了一嗓子。这小子嘿嘿一乐,随后进屋。一进屋就用手扇着眼前的灰尘:“嚯,要拆房子咋地,咋这么大的灰!”   倪远超一直就这样,没个正形,大爷儿正因为玉金鱼丢了事情上火呢,见倪远超说风凉话,照着他屁股就是一脚,踹的倪远超捂着屁股嗷嗷直叫唤,大嘴一咧,说:“大爷儿,我都二十三了,您能别动不动的就踢屁股么?疼!”   “再说风凉话打死你个小犊子!”大爷儿说了一嘴,随后开始翻起了灰堆,这一翻腾,屋子里的灰更大了。   倪远超赶紧拉起衣角捂住鼻子:“大爷儿,别找了,肯定是丢了!你家老爷死那天,村子里来了一伙耍猴的,八成就是那伙耍猴的给你家偷啦!”   我一听,还有这事,连忙问:“泥了沟子,你说啥耍猴的,我咋不知道?”   倪远超拽了一把还在翻灰堆的大爷儿:“大爷儿,你可别找了,那玩意还能到灶坑里?那得多大的心啊?事情是这么回事……”   原来爷爷过世那天村子里面来了一伙耍猴的,可是耍猴的来的不巧,赶上我们老郑家办丧事,在这村子里,姓郑的占一半以上的比例,来耍猴的自然没有人看。   但是耍猴的没走,坚持给为数不多的几个观众演了一场。倪远超看了一会,感觉没啥意思,就先回家了。刚走到大爷儿家门前,就看见一只猴子在大爷儿家的门前转悠,当时他还想要逗逗那猴子来着,可是猴子对着他龇牙示威。   倪远超见猴子不友善,便放弃了逗猴子玩耍的念头。转身回到了家里,开始他还没感觉有啥不对,可是结合大爷儿家被盗一事,他立马联想到了大爷儿家被盗可能是那只猴子的关系。   我听到这里,已经联想到了一个职业,下意识的惊疑出声:“猴扒子?”   倪远超点头说:“八成是,要不你家咋别的没丢,就丢玉金鱼呢!估计是有人指使那猴扒子来偷这东西的!所以我说啊,别找了,我姥爷让我和你去哈勒滨(东北人的叫法,指黑龙江省会哈尔滨)买物件,你还去不去了?”   “去,咋不去!不过这回咱又多了一项任务,找猴扒子!” 正文 第0006章:鬼店   我和倪远超俩人步行出村,踩着脚下的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走到村口,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村口那颗槐树,老槐树挂满了霜挂。   倪远超见我看老槐树出神,问:“瞅啥呢?还想下去看看咋地?”   “拉倒吧,我可没那闲心!”我俩说着话,客车已经来了。我和倪远超登上客车,直奔哈市……   道外区每天都会聚集一帮卖假古董的小贩子,在九十年代,这里乱的不成样子,骗人的、被骗的、小偷小摸、明枪的在这里是应有尽有。不过若是眼力好,也能淘到凤毛麟角般存在的真品,但那大多是从地下挖出来的。   卖古董的大多是假货,祖传的银镯子,一滴露就是一串子,说是纯银的,其实我知道,那全是牙膏皮子做的!慈禧用过的夜壶,康熙的玉枕,就连潘金莲化妆用的铜镜,李靖的虎符这里是无一不有。   倪远超一到了这里,就开始左瞧瞧,又看看。拿起个物件就要问价,其实我知道,好东西能摆在地摊上才怪了,我强行拉起还在和摊主讨价还价的倪远超:“赶紧走,着急着呢!”   “着啥急啊,这玩意儿得好好瞧瞧!知道不,用行话说,这叫检漏!”摊主见倪远超这么说,满脸的不屑,一把夺过他手里还在把玩的物件:“傻逼乡巴佬,还想检漏,也不看看你啥德行!”   倪远超岁数小,听摊主出言不逊自然不乐意:“你骂谁呐?没挨过揍啊?”这地方太乱,要是表现的软弱可欺是吃不开的,可倪远超刚说完,我就看见远处的几个大汉蠢蠢欲动,一看就是和摊主一伙的。   倪远超还要说,被我拉起就跑。要是还不跑,我俩就得挨揍!古董市场里面的交易方式五花八门,前面不远处有个挺大的摊位正在拍卖。我本想一走了之的,可倪远超非要拉着我过去凑热闹。   拍卖的小摊位很正规,一帮托儿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竞价牌,前面拍卖的拿出一副清明上河图,底价一百起拍。   这位托姐说了:“一百姐要了!”   那位拖哥说了:“我出一百一!”   拍卖那小伙子不乐意了,小锤子一敲,双手平伸示意安静:“各位,咱们干啥都得有个规矩,拍卖就得有拍卖的规矩,清明上河图,一百起拍,每次加价最低二十,这位大哥出的一百一作废。现在这位大姐最高价,一百块钱,有没有出一百五的?”   骗子这一忽悠,后面的一位中年男子坐不住了:“我出一百五!”   小伙子一看这中年男子,这也不是自己请的托啊!小锤子桌子上一敲:“一百五成交!”   得,二十块钱的整来的观赏画,转手卖了一百五!   “真他娘是有钱烧的,让他骗去还不如给我呢,我念您的好!”正在我看的出神的时候,一个声音传入耳中。   我寻着声音看去,见一个精瘦的男子肩头趴着一只猴子,我一看见这猴子,第一个反应就是今天撞大运,碰见猴扒子了。   此时那精瘦的男子对着小猴耳语了几句,小猴子直接跳到了地上,挤过人群向着中年男子跑了过去。   小猴到了中年男子身后,跳起来一拍中年男子的后背,中年男子下意识的回头,见是只猴子,也没在意。可是离的不远的我看的清清楚楚,就在中年男子回头这功夫,小猴的手已经伸进了那中年男子的裤兜里。   我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小猴,用手捅咕着倪远超说道:“泥了沟子,看,猴扒子!”   倪远超回过头的时候,那小猴已经得手,顺着人群的空隙钻了出来,把钱包递给那个精瘦的养猴人。养猴人翻看钱夹,把钱包中一沓钞票装进兜里,钱包顺手就扔了。   猴扒子好像发现了我的目光在他身上,回头看了一眼,拍了拍小猴示意自己离开,自己则挤在人群里想要开溜。   “泥了沟子,快点,别让他跑了!”我说了一句,推开挡在前面的人群就开始追。而倪远超则看着猴扒子丢在地上的钱包发愣。   我见倪远超不动窝,着急道:“看啥呢?赶紧追啊,一会跑没影了!”   “先等会,我去报个仇!”倪远超说完,捡起钱包就跑回刚才和我们发生口角那个摊位前,把钱包递给那中年摊主说:“逼养的,钱包给你了!”   倪远超说完,不等那卖古董的摊主回过神来转身就跑。我俩跑出去没多远,身后已经传出了争吵声,由于我着急去追猴扒子,接下来发生的事我就不清楚了,但想来,这摊主一顿揍是免不了了。   我见猴扒子已经跑远了,不由的埋怨起了倪远超:“你这损人不利己的,赶紧追!”   “君子有仇不隔夜!”谁知道倪远超竟然来了句歪理。   不得不说,那个猴扒子虽然精瘦,但却跑的飞快,我俩追了一会,已经没了猴扒子的影子。   我俩追猴扒子,完全忘记了记路,等我俩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进了一条偏僻的巷子。这小巷子脏兮兮的,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此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晓宝子,我咋感觉这里阴森森的?”   我从踏进这巷子开始,就感觉浑身不舒服,倪远超这么一说,那不舒服的感觉更加明显了:“不会是大白天的撞邪了吧?”我这么一说,倪远超直接噌一下的窜到我身后了:“你可别吓唬我!”   就在这时,街旁一个小店的木门发出‘吱~嘎嘎~’的怪响,木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太太:“小伙子,饿了吧,进屋吃点东西再走吧!”   经这老太太一说,我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噜的叫唤了起来:“老太,你家都有啥吃的?”   “进来吧,想吃啥都有!”老太太说完,转身回到了屋里。我知道,猴扒子是追不上了,先吃点东西垫垫,吃完继续找,知道猴扒子在这一片晃荡,跑不了。   我刚一进店里,内心那种不安更强烈了,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泥了沟子,咱俩还是走吧,我咋感觉这店有点不对劲?”   倪远超没搭理我,大咧咧的坐在了椅子上:“晓宝子,你不是被吓傻了吧?我看这地方挺好,你闻闻这屋里的肉味,多香!”倪远超说着,还抽了抽鼻子,一脸的陶醉相。   追猴扒子半天,我也累了,见倪远超不走了,我也只好坐下,用这会功夫休息一下挺好。坐下以后,我胳膊直接就放在了漆红色的桌子上了,刚放下去,我就感觉这桌子黏黏的,抬起来一看,袖子上粘的全是桌子上的红漆。   “老太,你家这桌子咋回事,看把我衣服整的!”我对着老太太的背影喊了一句。   老太太头也没回的说:“刚刷完,你们先坐着,我去给你们煮面!”   看着袖头上红色的油漆,我心里直膈应。   饭店的地下是用红砖铺的,看来刚刚擦过,脚下的红砖红的发紫,油渍已经腻住了砖缝,砖缝中,还有白色的跳骚在爬:“泥了沟子,这屋里咋红的瘆人啊!还有,你看还有跳子。”我忍不住说出了心里的不爽。   倪远超撒么了一圈,撇嘴说:“东西好吃就行呗,管他是红的还是黑的!”不过他说完,又抬头看了一圈:“确实有点不对劲,哪有用红漆刷棚的,要不咱俩换家吧!”   “小伙子,面做好了,吃吧!”正在我俩说话的时候,老太太已经端了两碗面条上来,我心里纳闷,我俩还没点东西呢,这老太太咋都做好了。   “趁热吃吧,香着呢!”老太太说完以后转身回到了屋里。由于心里泛着膈应,没有什么胃口,我看着老太太离开的背影发愣。   “你不吃等啥呢?挺香的,尝尝!”倪远超吃了一大口,见我还没动,嘴里嚼着面条含糊的问道。   我一抬头,正看见倪远超嘴角流出的红色的液体,吓的我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指着倪远超说:“你的嘴……嘴上有血!”   倪远超抬手抹了一把嘴角,同时说:“哪有血,净扯……”还没等说完,倪远超就看见了手上沾着的血迹,一猫腰,哇的一下将嘴里的面条全都吐了出来。   此时就见被嚼的稀烂的面条在地上慢慢的蠕动起来,我一看,这哪里是什么面条,明明是一条条带着尾巴的蛆虫。   我苦着脸和倪远超对视了一眼,我俩知道,这是撞鬼了。我回头看了一看那漆着红色油漆的木门,示意倪远超赶紧离开,我俩刚动作,那老太太再次从内屋走了出来:“面条不好吃么?你们怎么不吃!”   老太太说完,她的身后就窜出了一只猴子,见倪远超吐在地上的面条只流口水。对着老太太‘吱吱’的叫了两声。   老太太摸了摸猴儿脑袋,轻声说:“猴儿乖,去吃吧!”老太太说完,慢腾腾的走到门口,‘咣当’一声关上了木门,拿过一旁的锁链就把门锁死了。   我想着:还想囚禁我们?这么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能有多大的能耐。想到这里,我抄起装面条的大碗就要去砸老太太,谁知道正在捡地上蛆虫吃的小猴子突然暴起,直接跳到了我的头上…… 正文 第0007章:井下逃生   倪远超见这情况,双手拽着猴尾巴就往后拖,谁知道那小猴子死死的抓着我的头发,疼的我直咧嘴。   老太太已经转过头来,老太太脸上尽是鲜血,半个鼻子耷拉在嘴边。下唇当啷着,透过老太太牙齿的缺口可以看见老太太嘴里还有白色的蛆虫在蠕动。   此时我是既害怕又恶心,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子力气,抬手抓起猴子的两个前肢就将牠从头上拽了下来,对着那漆着红漆的桌子使劲掼了上去。   眼看就要将猴子摔死,猴子却像泥鳅一样从我手中挣脱了出去。顺着我的劲,在墙上一借力,直接扑向倪远超。   这小猴子灵巧的很,倪远超抓了几次都无功而返,反而被猴子挠了一个满脸花:“晓宝子,冲出去!”   “留下吧,别走了!”老太太慢悠悠的说完,像是无视我的存在一般,直接走向墙上供奉的佛龛,佛龛中没有佛像,只有一张纸。   当我看清那纸上写的字以后我才知道‘它’为什么要害我了。那纸上写着:黄三太奶之位。黄三太奶就是指的黄皮子,原来这老太婆为我打死那个黄皮子来寻仇的。   “泥了沟子,它是皮子变的!”倪远超从小跟在黄三炮身边长大,对于萨满法师所用的驱邪的伎俩自然了熟于心,可无奈此时没有趁手的物件。   我知道倪远超计拙,直奔厨房而去。凡是厨房里面定然会有刀具,先杀了这呱噪的猴子再说。   可我前脚刚踏进厨房就愣住了,再不敢往前走一步,因为这厨房中实在是无处下脚。三四平米大小的厨房里面堆满了死尸,恶臭难挡。几只老鼠正在啃食着尸体的腐肉,老鼠见我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全然不理,只顾着自己添饱肚子。   尸体上蛆虫不断的蠕动,可以看见,最下面的尸体已然破烂不堪,被老鼠啃食的露出森然白骨。   这哪里是什么厨房,分明是只有地狱才能看到的景象。我只看了一眼,便被吓的坐在了地上。   “小娃娃,别着急,你俩很快就和他们一样了!笃笃笃……”老太太慢悠悠的说完,阴森的笑着。   现在已经不能逃避了,若是不打死这皮子变的老太太,我和倪远超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想到这里,我直接冲进厨房,灶台上放着一把尺长的菜刀,我抄起菜刀就到了那老太太身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挥了下去。   “小娃娃,没用的,看看你手里拿的是啥!笃笃笃……”老太太一点都没害怕,语气一点也没有因为的我们俩的拼命挣扎而有任何波动。   老太太刚说完,我下意识的看向手中的菜刀,这一看不要紧,我直接将手里那东西扔了出去,哪里是什么菜刀,分明就是一根人的小腿骨。小腿骨上面还带着红色的肉丝,明显是还没有剔除干净留下的。   “折腾吧,使劲折腾吧,折腾累了就自己爬那尸堆上面去,要不老太婆又要重新擦地喽!”老太太说完,那厨房中的老鼠好像接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尽数从厨房窜了出来,这密密麻麻的无尽无休,到了我身前,顺着我的裤腿就往身上爬。   说实话,我是不怕老鼠的,生在农村的我没少挖耗子洞里面的粮食,我虽然不怕,但是我膈应,可况这老鼠不是一只两只,数量多了,更是让我头皮发麻。   “泥了沟子,赶紧想辙啊!”我情急之下,只能求助于懂些萨满巫术的倪远超。可是倪远超现在根本就是自顾不暇,哪有时间来管我。   眼看我俩就要被鼠群淹没,外面突然响起了警笛声。我听见这警笛声好像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拼命的向着门口跑去:“救命啊,警察叔叔救命啊!”我喊着,大声的喊着,可是听外面的警笛声越来越远,我绝望了。   “晓宝子,咱俩要死了么?”倪远超和我一样,靠在门上看着渐渐逼近的鼠群。   关键时刻,我再次燃起了求生的欲望:“不,咱俩得逃出去,一个皮子能有多大的道行,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我说着,一脚踢开一只跑的最快的老鼠,可刚踢开一只,有几只老鼠已经爬到了我的身上,我赶紧用手胡乱的拍着。老鼠的数量并没有减少,反而越拍越多,掉地上一只就爬上来两只……   “猢狲快回来,猢狲……”外面再次传来声音,是个男人的声音,有些破锣嗓子,估计是在找什么东西。   本以为这人不会找到这里来,可屋中这小猴子听见叫喊声,竟然一个激灵,转头望向外面。   “猢狲回家啦,猢狲你在哪啊……”门外的男人继续喊着,小猴子听见这声音,张开嘴‘吱吱吱’的回应着。   那男人好像听到了猴子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猢狲是你么?猢狲?”小猴子听了这声音表现的很兴奋,手舞足蹈的,还一直发出各种音调的怪叫。   “猢狲就再这里,快点救我们出去啊,快点!”我听见这声音,知道获救的希望就在眼前,大声的喊着。一群老鼠听见外面的说话声,尽数逃到了厨房深处,不再出来了。   外面男人听见了我的声音,大声的回应着:“咋还有活人在里面?”   “废话,不是活人还诈尸啊!”我没好气的回应着,刚说完我就后悔了,现在可是再求人,这口气和他说话,万一他撒手不管了怎么整。随后我便打消了疑虑,因为这猴子还和我们在一起呢。   这时外面已经传出了刨土的声音,这让我有些奇怪,我们明明在屋子里面,他刨土干啥?这时外面再次变的吵杂起来,好像是男人在和一个女人对话,而且听女人的声音很熟悉。   “你们在干啥?快点救我们出去,快点啊!”我靠在门上大声的喊着,刚喊完,就听见呼隆一声,随后头顶开始往下掉土渣。   莫非他们要从上面进来?   不等我想明白,上面就传来了手电筒的光束:“晓宝哥?你咋在这里?”我抬头一看,这女人竟然是周末。   “包子,快点拉我上去!”见到周末,我喜出望外,赶紧伸出手让周末拉我上去。我和倪远超都上来以后,我才开始打量起这地方来,不由的暗暗吃惊。   这地方是一个还没有开始建筑的工地,哪里是什么死胡同。刚才我吃面的地方也不是屋子,而是一口废弃的枯井。枯井上面用一块木板盖着,木板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挪动,早已经满是灰尘。   “晓宝哥,你咋会在这下面?发生了什么事?”周末关心的问道。   知道自己真的得救了,我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撞邪了,这下面全是尸体!”   “怎么可能,这就是一个枯井,咋会有尸体在下面?”周末笑着说:“晓宝哥,你不会是吓傻了吧?”   “我说的是真的,泥了沟子也看见了,是不是?”我回头去问倪远超,却看见他还在看着井口发愣。   我不由的一拉倪远超,谁知道他竟然直挺挺的倒在了我的脚下。一见倪远超出事,我慌了神,连忙去掐他的人中。   周末制止了我,自己蹲了下去,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眼瞳孔:“应该是惊吓过度,没啥大事,一会就醒了!”   听见周末说倪远超没事,我这才放心,连忙关心起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说是心有灵犀你信不信?”周末吐了一下小舌头,俏皮的说道。   原来周末刚才开着警车赶回局里,因为又发生了一起命案,周末着急,不由的使用了警笛,这正是我第一次听到警笛的原因。   可是不等周末回到局里,那杀人的就去投案自首了,害的周末白忙活一场。周末开着车回家,路过这工地的时候看到一个男子在工地里面鬼鬼祟祟的,出于警察的直觉,她把车停在了路边,想要看看这个男子到底想要干啥。   不一会,这男子就开始用手刨土了,周末敏感的察觉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深夜,在没人的工地里慌慌张张的用手刨土,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杀人藏尸。   她下车以后迅速将男人制服,却听见了我呼救的声音。   等周末说完,我才暗道一声好险,转头看了一眼躺在旁边的男子,心中又是一喜。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白天在古董市场见到的猴扒子。   小猴子已经跑到了男子的身前,用爪子推搡着猴扒子,片刻后,猴扒子悠悠转醒,见到小猴子,挥手就给了小猴子一个脖溜子:“该死的猢狲,害的老子这一顿好找!”   小猴子受了委屈,用爪子揉着脑袋很有喜感。当猴扒子意识到被周末阴了之后,起身就要爆发,可我往周末身边一战:“怎么着?还想练练?”   “刚才是你在井下喊救命的?”猴扒子问道。   “是我,我得先谢谢你救命,不过咱俩还有点账得好好算算!”那猴扒子听我这么说,小眼睛滴溜溜一转,转身就要跑,可我早有防备,一把就拽住了他的衣服。   “别跑啊,账还没算呢!”   此时倪远超已经转醒,揉着脑袋问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追猴扒子么?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已经忘记了刚才在枯井下的事情,我也没和他说。   好不容易抓到了猴扒子,我可不能让他再跑了,这小子腿快的很,一不留神就容易溜,我和倪远超一左一右的将他夹在了车子后座,周末驾车直奔警局…… 正文 第0008章:井下死尸   本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幕是幻觉,是井下皮子迷惑了我心智而产生的幻觉,可我袖子上粘着的红色油漆却是真实存在的。后来周末化验过,告诉我,这并不是油漆,而是血迹,而且是很久以前的血迹。   倪远超之所以会忘记井下发生的事情,完全是因为他吃了那一碗蛆虫面条,至于那面条里面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周末提取了一些他的口中残留物化验来着。后来我问过,她一直含糊其辞的不肯说。   言归正传:到了警局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点多了,因为突然多出了一个凶杀自首的案件,这个时间警局依然一片繁忙景象。   “呦呵,咱们的法医警花啥时候也管抓贼了?还带了俩护花使者!稀奇哈!”   “让我猜猜,这俩哪个是我们法医警花的白马王子!敢管我们法医警花叫包子的这位一定就是啦!哈哈……”我们一进警局,一帮正在忙碌着的糙汉子就开起了玩笑。上次在江边捞女尸的时候,她这包子的绰号也传开了,回到局里被各种玩笑。   “刘队,你再开我玩笑小心我告诉嫂子你上个月奖金的事!六儿,你还想不想姐给你介绍对象了?”周末直接用出了杀手锏,看来一帮糙汉子都有多多少少的把柄在她手里攥着。   周末环顾四周,一帮糙汉子全都一脸窘态,她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笑着说:“抓到一个猴扒子,你们看着办!还有,晓宝哥来这里是报案的!”   这么一说我有点蒙,我报案?枯井下面碰到的东西在警察局里面说会有人相信?别在等我说完,把我当成神经病送五院去,那可就闹了大笑话了:“周末,报啥案啊?”   “你不是说枯井下面有死尸?龙龙,交给你了!”周末说完以后就回法医室了。   “晓宝子,刚才周末说的枯井是咋回事?和我详细说说!”潘龙龙拿着口供本子准备记录,瞪着眼珠子等待着我的下文。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讲述去起井下发生的事情,不过那些超出无神论者理解范围的事情被我自动隐去了,当然,因为隐去了很多东西,我的话变的破绽百出。   “你去那枯井下面干啥去了?还有,你说是周末救你出来的,枯井盖子上面还积了很厚的灰尘,那你是怎么进到枯井里面去的?别和我说你会遁地哈,大学四年谁还不了解谁啊!”潘龙龙直指问题的要害,不过这些真的能记录在案?估计我说出来这些以后,这事得直接惊动上面。   “我说是去盗墓的你信不?赶紧出警得啦,我带你们去找那枯井!”   “时间太晚了,要是今晚去查看那枯井估计就得通宵。明天在出警吧,一会我安排你俩!”潘龙龙说着,走向那个刘姓警察:“刘队,我朋友来了,出去吃点饭,先走了哈!”   大刘点头说:“去吧,别喝太多,明天事多,别耽搁了!”   潘龙龙咧着嘴应了一声:“好嘞!”   我们刚到饭店,周末就来了,她进屋以后也不见外,捡着贵的点了一桌,我见潘龙龙那肉疼的样子开心的不行。   “晓宝哥,这回和我们说说那井下是怎么回事可以了吧?”周末一脸期待的问道。   我直晃脑袋:“太玄啦,说出来怕你们不相信,明天勘察现场的时候你就知道啦!对了,江里那女尸的死因查出来没?真是自杀?”   周末叹了口气,无奈的说:“确实是溺水死亡的,不过挺蹊跷的。人在溺水死亡后,会因为水的浮力而漂浮在水面上,而这个女尸是被一块大石头压在了下面,但尸体上面又没有任何反抗的痕迹的。疑点太多了!”   “她是被人害的,不是自杀!别问我是咋知道的哈!”我先给潘龙龙和周末俩人打了一个预防针。   “那你到底是咋知道的?”俩人瞪着眼睛,完全忽略了我最后一句话。   “我说是那女尸告诉我的你俩信不?”我煞有其事的说完,见俩人脸色有些不好看,哈哈一笑。   俩人真有些害怕了,做警察这一行,尤其是法医,其实是很迷信的,尤其是在九十年代的时候。我连忙解释说:“那石头肯定不是自己滚到尸体上的,你们也看到了,那石头少说也得二三百斤,按照江岔子的水流速度,是不可能靠水流的冲击力移动那么大的一块石头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把石头压在了死者身上,这是常识!”我说完以后,见俩人依旧瞪着大眼睛看我,明显是不相信:“要不哪天咱们再去看看那现场?石头上面应该会留下线索!”   “呦,没看出来啊,我们这专业的竟然被你这业余地给忽悠地一愣一愣的!先吃饭,吃完请你桑拿去!”潘龙龙说完就发现自己话多了,感受到了周末那杀人般的目光,连忙闭嘴。   而我却是腰间一痛,明显是周末在施展九阴白骨爪神功。   酒过三巡,潘龙龙扯着嗓子对厨房喊:“老板,来四个小碗面条!”   他这一喊不要紧,我和倪远超听到面条两字直奔卫生间,得,今晚这点好东西算是白吃了,一点也没剩下。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这一晚上我都很正常,并没有感觉到冷。想了很久,我终于想通了,警察这个职业阳气重,和潘龙龙、周末在一起,阴阳互补了。   次日天还没亮我们就被叫了起来,领导对枯井下面发现的尸体很重视,要求尽快出现场。   由于我是报案人,也被早早的拎出了被窝。到了枯井的时候,已经有侦查员在下井查看了。侦查员下到井下没一会,就有了发现。   侦查员被吊绳拽出来以后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下面有两具尸体,井下潮湿温热,已经皂化了,现场很糟糕。”   我还没见过皂化的尸体,经过侦查员这么一说,有些好奇的问周末:“皂化?啥样的?那天在江边你提过,我还没见过呐!”   周末撇嘴勾起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你不会想知道的!”说完以后,她直接带上了防毒面具,用吊篮下到了井下。法医这个工作就是这样,不管多么恶劣的现场条件都要亲自到现场查看,拍照,提取尽可能多的有用的线索。   不一会,井下的尸体已经被上面的侦查员拽了上来,随之而来的尸臭更是让人无法忍受。周末告诉我,皂化的尸体就和泡水的肥皂一样,滑不溜丢的,恶心的很。   井下拽上来两具尸体,再无其它。我感觉应该还有的,最起码那个皮子老太太是怎么回事要搞清楚。问了半天,周末才和我说:井里面有一只死皮子,还有一些老鼠,而且缺氧,怪恶心的,她拍了几张照片就赶紧出来了。   ……   回到局里,和被释放的猴扒子打了个照面,猴扒子的猴子被没收了,因为那是国家的保护动物,是不允许私人饲养的。   本来想和他找个招呼,谁知道猴扒子双手插在裤兜了,低着头快速往院外走着,猴扒子看到我以后明显有些躲闪。我一看猴扒子这样子就知道他还有事瞒着,我哪里能让他这么轻易的就跑了:“龙龙,别让他跑了!”   潘龙龙刚下车,两步就追上了要跑的猴扒子。   我上前把猴扒子的手从裤兜里面拽了出来,这一看,喜出望外,因为猴扒子的大手指上面带着一个扳指,这扳指通体金黄,却不是黄金,摸着有种温润的感觉,手感似玉却不是玉,这感觉我太熟悉了,因为这扳指和我的玉金鱼是一个材质的。   “这扳指你从哪偷的?”我哪里会客气,直接拽下扳指问道。   猴扒子一见我把扳指拿了,都要哭了,哭丧个脸说:“哥,这扳指是我家祖传的,不是偷地!”   潘龙龙拿过扳指看了一眼,把猴扒子双手往后一背:“我怀疑这东西是文物,你有倒卖文物的嫌疑,进局子再说。”   猴扒子这算是倒霉了,刚丢了猴子,眼看着扳指也保不住了。   进屋以后,我把扳指拿给倪远超看了一眼,他晃着脑袋说道:“这玩意虽然带了点阳气,不过太少了,估计是在地里面抠出来的,埋的时间太长了,阳气都快耗没啦!”   “那这玩意对我还有用不?”   倪远超摇头说:“应该有用,能缓解,但是用处不大!回家问问姥爷,他能知道!”   就在说话这会功夫,猴扒子已经从审讯室里面出来了,潘龙龙对着我一笑,把我叫到身边说:“他说了,这东西愿意捐献给国家。我答应给他二百块钱奖励,这钱得你出!”   “捐给国家咋还我出钱?”我的脑子转的有点慢,不解问道。   潘龙龙一撇嘴,说:“傻呀,还真捐给国家啊,一会给了钱,东西你拿走,我们还要忙那枯井下面藏尸案,怕是没工夫招待你了!”   我这才想明白,原来潘龙龙是想让我黑了这扳指。我和倪远超来哈市就是为了寻找带着阳气的物件的,现在找到了,哪有放过的理由。   拿出二百块钱递给猴扒子,猴扒子的脸皮急抖了一翻,拽过钱转身就走…… 正文 第0009章:被猴扒子打了   “等会!”我见猴扒子要走,再度叫住了他。   猴扒子这下可真要哭了,哭丧个脸说:“大哥,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吃奶的孩子,您就大人大量放我一条活路吧!”   我见猴扒子的样子搞笑,一个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我就问你个事!11月8号那天你在哪?”   猴扒子下意识的用手挠了挠鼻翼,眼睛瞅着棚顶说:“那天我和几个哥们喝酒来着,喝了一天!”   这么拙劣的演技就连我的都骗不过去,更别说骗潘龙龙了,潘龙龙一板脸,瞪着眼珠子说:“给我说实话,别以为有人保你就没事了,我要想把你送回去,随时都可以!”   “警察叔叔,那天我真没干啥。我带着猢狲在古董市场溜达了一天!”猴扒子哭丧着脸说道。   “你没去槐树村耍猴?”我问道。   猴扒子连忙摇头:“大哥,你也知道,我们猴扒子只靠手艺吃饭,不卖力气干活!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行规!”   潘龙龙一听这个,抬手就给猴扒子一个脖溜子:“还行规,我打死你个三只手!”   谁知道猴扒子一听这个,直接怒了:“我和你说,你侮辱我可以,但是不能侮辱我的职业,我们叫猴扒子,和三只手不是一档次!”   看着俩人要吵起来,我连忙把他们拉开了:“你和我说实话,真没去老槐树?”见猴扒子摇头,不像撒谎的样子,我又问:“那你还认识其它猴扒子不?11月8号那天去老槐树耍猴来着!”   猴扒子直摇头说不知道。   玉金鱼的线索又断了,不过好在现在有了这扳指,我暂时性命无虞,但啥时候犯病就不好说了。   此时警局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一起发现两具尸体,这是大案要案,看来周末和潘龙龙这一段时间内是没功夫陪我了。   我和倪远超拿着扳指到了一家典当行,来这里完全是想要弄明白这扳指到底是什么材质的,带了这么些年,这东西是啥做的我还不知道呢。   典当行是早时候的叫法,现在都改名叫帮忙公司了。一个四十多岁的朝奉接过扳指查看了一翻,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语气有些不善的问:“你们这东西是地下抠出来的吧?”   做典当这一行的,很看重开门第一单生意,因为这里面有很大的说道,土扒子若想要销赃,大多选择晚上快要关门的时间来。我们不懂,这就犯了朝奉的忌讳。   我摇了摇头:“买来玩的!”   朝奉一撇嘴:“是要当啊,还是要过过眼啊?”过眼就是鉴定的意思,这些是典当行业的行话。   “求您给过过眼,过过眼!”我连忙说道。   朝奉手心对着我,伸出了五个手指头,意思是鉴定的费用。我一想,五块钱也不多,点了点头说:“中!”   朝奉见我没还价,也就没多做计较,开始介绍起了这扳指的来历:“这东西叫火阳石,是金矿的伴生矿,生这东西的地方大多有玉石和玉髓!极其稀有!清末的时候,在老金沟出过一块这么一块火阳石,还有哪里出过这东西就不知道了。不过传说这东西辟邪,大多用来压制一些犯说道的死尸,说白了,这玩意就是陪葬用的!”朝奉终于解我的困扰我多年的问题。   “谢谢您啦,这是鉴定的费用!”我说着,掏出五块钱递给朝奉,谁知道朝奉竟然翻脸了。   “两个小崽子还真是来砸场子的?拿个陪葬的物件让老子鉴定,还不按说好的价钱付账?来人,给我打!”朝奉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说着就要翻脸。   “叔,别啊,我们哪里得罪你了?”我连忙问,朝奉这火发的莫名其妙的。   后来我才知道,朝奉手心对着我伸出五个手指这是说五十块,要是手背对着我,就是五块钱了,还有,如果是小手指弯曲,这是五百,大拇指弯曲,就变成了五千。   这都是早时候传下来的袖里吞金的活,不过袖里吞金已经没有多少人会了,就变成了这么个手势的暗语,当时我哪里懂那个啊,险些让人误以为是砸场子的给揍了。   知道是误会了以后,我把兜里仅剩下的五十块钱给了朝奉,这下可好,来的时候在家里带了三百块钱,现在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了。   “晓宝子,你说我跟你出来一趟咋这么倒霉呢?还有,为啥现在一听见吃面条我就想吐啊?”倪远超和我并排坐在大街上,用手杵着下颔,说一句话叹一口气。   他一提吃面条,我这肚子又开始翻腾了,赶紧让他停下:“得,打住,别提那玩意了行不?也不知道这龙龙啥时候能回来!”我说完,下意识往警局的方向看了一眼,这里是潘龙龙回宿舍的必经之路,等着他给我俩拿回家的路费呢。   “晓宝子,你看,那不是猴扒子么!”倪远超指着在大街上贼眉鼠眼的一个精瘦男子说道。我一看,可不咋地,还真是冤家路窄,刚分开这么一会又碰上了。   没想到猴扒子见到我俩以后那个高兴啊,嘴都要裂到耳根子了:“兄弟们,就是这俩逼养的害老子折局子里了,给我揍他们!”猴扒子这一喊,呼啦啦的直接出来了十多个小年轻,一个个的气势汹汹的就奔着我俩来了。   我俩啥时候见到过这种情况啊,对视一眼,回头就跑。还真是风水轮流转,昨天我俩追他,今天他带着兄弟们追我。   我俩实在是跑不动了,他们人太多,而且他们常年在外靠着扒窃为生,逃跑的技术那是一流的,我俩没跑多远,就被他们一伙人给追上了。   拳打脚腿自然是免不了的,幸运的是他们没动家伙。挨揍的时间无比的漫长,我感觉得有五六分钟,见他们还是没有停手的意思,我那股子倔劲也上来了,猛的从地上窜了起来,一下就把猴扒子扑倒在地,照着猴扒子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当时我有些懵了,一帮小混混在身后的拳脚我也顾不上了,反正他们打我多重,我就加倍的咬回来。这时,我感觉嘴里咸咸的,见猴扒子也不动了,怕把他咬死了,我放开猴扒子站了起来。   一帮小混混也没想到我这么生猛,尽数往后退却着。我看着他们,擦了一把鼻血,转头看见倪远超已经被打的趴在地上不动了。   这一下可把我吓坏了,要是他出点什么事,回去怎么向黄三炮交代啊!   “我杀了你们……”我喊完还没等冲,就感觉脑袋嗡的一下,我用手扶着脑袋使劲晃了晃,当时没感觉到疼,只是有点晕。回头看了一眼,猴扒子不知道啥时候拿了一根镐把站在了我的身后。   小混混们见我头顶血流如注,四散而逃。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被打晕了。醒来的时候我和倪远超都躺在医院里,周末正坐在病床边上摸眼泪呢。   “包子,你咋在这?”我一说话,牵动了头上的伤口,倒吸一口冷气。   周末一下就慌神了:“别动,刚包扎好!别把伤口迸裂了!你也真是的,不是说回家么?怎么被人打这样?谁打的你?”   “那个猴扒子,找了一帮盲流子!他怎么样了?”我转头看了一眼倪远超,见他还在睡熟着。   “没啥大事,刚才醒了,现在又睡着了!”周末轻声说道。   突然间我感觉少了什么东西,一模前胸,玉扳指不见了。在大拇指上带个扳指有实在是有些不对路,我就把扳指上面栓了个绳子挂在了脖子上,这可好,猴扒子打完我以后连着扳指都拿走了。   “啥东西没了?”周末见的浑身摸索,自然知道再找什么东西。   “猴扒子把我扳指拿走了!”   周末听完以后眉头紧蹙,面带微怒:“我让龙龙把他们抓回来,这回他别想在出去了!”   我连忙说:“别,你们都挺忙的,别为了我这点事麻烦了!扳指丢就丢了,反正那玩意对我也没多大的用处!”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早已经将猴扒子给恨上了,我这么说完全是不想麻烦周末和潘龙龙。   那年代打架流血啥的都不算个啥,没有报官讹人的习惯。   头上的伤没有大碍,休息一个白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不能剧烈运动,要不然牵动伤口会很疼。   中午的时候倪远超就醒了,下地走了两步,腿有些不利索,他说是被一个混混给踢的。周末安排我俩吃的中午饭,吃完饭以后就去上班了。君子有仇不能隔夜,这是我俩的人生信条。等周末走了以后,我和倪远超一合计,今晚就得把场子找回来。   夜里,我俩在医院顺了两个用过的注射器,在废弃工地那一片晃悠,重点找的就是饭店、浴池这些地方,因为白天的时候猴扒子请了那么多人打我俩,晚上肯定会请客安排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隔的老远,就看见猴扒子和一帮小年轻的在饭店里面喝酒,我和倪远超并没有马上动手,而是在路边蛰伏了起来…… 正文 第0010章:旅馆惊魂   我俩在路边一蹲就是半夜,猴扒子一帮可真能喝,看着他们一杯杯的啤酒下肚,馋的我俩直咽唾沫,可回头一想头上的伤,只能忍得一时口舌之欲。心里嘀咕着:先让你吃,吃的越多越好,一会老子就给你们挨个放血。   东北一帮小年轻聚在一起,不喝高那是绝对不会散的,我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猴扒子一帮这才晃晃荡荡的从饭店出来。一帮人出了饭店在门口寒暄片刻,然后各自散去。   “泥了沟子,白天打你那几个还能认出来不?”   “能,穿黄大衣那个,还有那个穿绿军装的!对付这么一帮醉鬼,分头行动!”倪远超看到这么一帮眼珠子都要往外喷火了。   “分头整,谁伸手了就整谁!我去追猴扒子,那小子在警局没说实话!”   等我说完,倪远超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手里烟头一扔,抄起一块砖头就冲了上去。   倪远超手握砖头,一砖头就拍在黄大衣的后脑,见那个黄大衣已经倒在地上了,倪远超转头就去追绿军装了。   我们打架一直都只记着一句话:能动手尽量别吵吵。倪远超都撂倒一个了,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呢,当然,这也不排除他们喝的实在是有点多,听觉和反应实在迟钝的很。   视线自倪远超身上拉了回来,我见猴扒子还在道上晃晃荡荡的往前走呢,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说:“哎,那个……”猴扒子想要说啥,还没说出来,一回头正看见头上包着纱布的我,酒直接醒了大半。   我本想着背后阴他一下,没想到被发现了,此时哪里还能留手,掏出注射器对着猴扒子的胳膊就扎了上去,一管空气直接推进了猴扒子的肌肉里。   猴扒子想要反抗,我一个膝撞就顶在了他的裆部,猴扒子猫着腰就倒在了地上。   刚才我是留手了,要不然这一针空气推到猴扒子的内脏还不直接把人整死。不过也不是啥深仇大恨,犯不上杀人。   猴扒子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躺在地上哀嚎着。我在他身上翻了一下,扳指还在,他的兜里还有一把毛票子,我也没看是多少,直接装进兜里。   “小犊子,我知道你在警局的时候没说实话!你还认识猴其它猴扒子不的?”我蹲在猴扒子身旁,手里的注射器对着猴扒子的喉结恶狠狠的问道。   猴扒子是真怕了,捂着裆部想喊还不敢喊,只能哭丧着祈求饶命。   我见猴扒子不说,另一个注射器直接扎他腿上了:“说,11月8号那天去老槐树耍猴的你认不认识?”   “大哥,别杀我,我说,我认识!”   猴扒子这行当就是玩的无中生有、顺手牵羊的活,自然没有什么道义可言,猴扒子见我真要整死他,直接全都交代了。   据猴扒子说,前些日子,去老槐树偷东西这事在道上传的沸沸扬扬的,因为有人花重金请高手去偷玉金鱼。   不过到底是谁要这玉金鱼,他不知道,反正那雇人的放出话来,甭管是谁,只要搞到这玉金鱼就给一万块钱。在九十年代,一万块钱那可是天文数字,靠着扒窃为生的猴扒子早就跃跃欲试了,不过那时候我天天把玉金鱼戴在脖子上,没人能找到机会下手。   直到爷爷去世那天,我摘下了玉金鱼放在了大爷儿家,他们这才有机可乘。去老槐树耍猴的是平房镇上的,是平房镇上一个号称小诸葛的人想出来的法子。临时搭建的戏班子,三两个业余演员就上阵了,主角自然就是平房镇上那只经过训练的猴子。   我听完这些以后,只感觉这事牵扯的有点大,脑子有些不够用。是谁要我的玉金鱼,他要这东西干啥用?   白天的时候在朝奉那里打听到了这东西叫火阳石,是镇压尸体陪葬用的,难道是老槐树附近有诈尸的,要偷玉金鱼镇压尸体?我胡思乱想了一阵,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只好先将这事放下。   倪远超已经结束了战斗,跑到我身边拽着我就跑。跑出老远,我俩靠在一个小胡同的墙上喘着粗气。我把刚才在猴扒子那翻出来的钱数了一下,有一百多。   “晓宝子,你用针管子不能把人整死吧?”倪远超现在开始有点后怕了,他知道我下手没有轻重。   “没事,没往死弄。咱俩找个旅店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就回家!”   “玉金鱼的事打听出来没有?”   “打听出来了,平房的,先找地方睡觉,明个再说!”   旅店是个小二楼,很破旧,但好在便宜,我和倪远超开了一间房就睡下了。刚睡下没多久,我感觉有点冷,以为又犯病了,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窗子开了。   我趿拉着鞋下地关窗,刚走一步脚下就被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好悬摔了,我摸索着开灯,这一看不要紧,直接把我吓的坐在了地上。   不知道啥时候,地上多了一个人,面朝下趴着,刚才我就是被他绊到的。看这人身上穿的衣服有些眼熟,手臂上还有鲜血往外冒,这分明就是猴扒子。   “大半夜的打灯干啥?”倪远超梦呓般的问了一嘴。   “泥了沟子,赶紧起来!”我从地上站起,把倪远超推搡醒了。   我俩看着躺在地上的猴扒子面面相觑,在这个寂静的夜里,甚至都能听见心跳的声音。冷风不断吹入屋中,我这才想起来,窗子还没关呢。我小心的绕过猴扒子走到窗子边上,往下一看,下面空空如也。   这么高他是怎么上来的?   关窗回来的我路过猴扒子身边,我用脚踢了踢他。他还是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不会死了吧?”我用极小的声音看着倪远超问。   看倪远超的样子比我还害怕,咽了口唾沫,‘咕噜’一声。这么静的环境,就连倪远超咽唾沫的声音都把我吓了一跳。我往后退了好几步,想要离猴扒子远远的,直撞到了窗台我才停了下来。   “泥了沟子,你看看他死了没有!”我指着猴扒子说。   倪远超抽了抽鼻子,快速的穿好衣服,趿拉着鞋小心翼翼的走到猴扒子身边,往手指上吐了些唾沫,放在了猴扒子的鼻子下面。试了得有两呼吸的时间,倪远超突然坐地上开始往后挪动。   “他……他……没气啦……”倪远超语无伦次的说。听到这消息,我更是一颗心直接沉到了谷底,我和猴扒子本来就有过节,现在又死在我们屋里,要是被人发现了,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啊。   “泥了沟子,你再好好看看,是不是睡着了?”我依旧存有一丝侥幸心理。   可是倪远超却说啥也不干,我只好壮着胆子走上前去,把猴扒子给翻了过来,把手放在他心脏位置试了半天,得到的结果让我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当时我的脑子中只有一个想法,我这辈子完了。   “晓宝子,你起来,咱俩得跑,不能再在哈勒滨呆着了!”倪远超想出了一个所有人犯事了以后都会生出的想法。   “尸体不能留在这里了,咱俩得把他藏起来!”我说完,连忙穿好衣服。倪远超已经用用被单弄成了绳子,我下到楼下以后倪远超把猴扒子的尸体顺了下来。   弄完这一切天已经蒙蒙亮了,我俩用被单把猴扒子的尸体包裹起来,就奔了松花江。到了江边,倪远超把猴扒子的尸体递给我:“你看我后背是啥?咋黏糊的,不得劲!”   因为着急抛尸,我粗略的看了一眼:“啥也没有,赶紧着,一会天亮被人看到就完啦!”倪远超用手使劲的抓了抓后背,也没太在意。   到了江边,倪远超找来一块大石头,把猴扒子的尸体和大石头裹在了一起,俩人一起用力,使劲将猴扒子的尸体扔向了江中。   做完这一切,我俩已经有些虚脱了,我这才想起,我俩把旅馆的被单一起扔江里啦,昨晚住宿的时候,旅馆是有身份登记的,我俩要是这么跑了,警察不用怎么查,直接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是我俩。   坐在江边想了半天,我感觉心里一直有些空落落的,不行,得回旅馆。当我俩回到旅馆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房门是从里面反锁的,钥匙还在倪远超身上,我俩进屋以后开始处理猴扒子留下的血迹。   又往窗外看了看,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俩才敢休息。等旅馆中一对小夫妻起床洗漱这会功夫,倪远超偷了一个被单就跑了回来。   这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俩这才退房。出了旅馆,我俩更加迷茫了,身上剩下不到一百块,举目无亲该何去何从?   坐在早餐摊前,要了半斤油条,可是我俩看着豆浆油条却半点食欲也没有:“晓宝子,咱俩回家吧!”   “现在回家不是找死?万一找到咱俩咋办?”我拿起一根油条吃了一口,却怎么也咽不下去,只好付钱出了早餐店。   “咱俩做的那么干净,不会有人发现的!就算是发现了,事情也不是咱俩做的,怕个啥!昨晚咱俩直接报警好了,最起码局子里面有人,还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