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雪地红装 呼啸的大风卷着雪花四下飘舞，几乎迷蒙了人的眼睛。高高的城门上，一个身着铠甲，披着火红斗篷的女子，正神情肃穆地盯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将士们。 今日是卫国和雪国大战的日子，两国大军早已严阵以待。 卫国主将夹一下身下的战马，马儿领命向前踏出两步。雪国一方见卫国有了动静，其主将也上前，亮出自己的身份。这是双方即将交战的号令。 红衣女子从身边丫鬟的托盘中拿过早已准备好的鼓槌，用尽全力敲打起来。对方亦然。一时间，震耳欲聋的鼓声响彻天际。 “杀！” “杀！”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国的主将高喊着，骑马向对方冲了过去。刹那间，喊叫声，刀枪碰撞的声音，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直入云霄。 “擂鼓的是……”，说话的是一个高大的男子，剑眉星目，他正望向远处城墙上的一个红色身影，若有所思。 不过是一个鼓手，大家本没注意到，但经他一提醒，所有人的目光便都朝他所说的方向看过去。 分明是一个女子，卫国未免太儿戏了，如此重要的决战竟然让一名女子做军鼓手。军队里的鼓手位份虽小，但作用却不可小视。鼓点一乱，将士们的队形和节奏，以及士气都会受到影响，甚至可能导致一场战役的失败。 “这场仗，卫国输定了。”大元帅朱敬和轻蔑地说。 “莫非是……”想了想，九皇子李云瑾开口道。 高大男子转头看他，似乎在等他接下来的话。 “听说卫国长乐公主随御驾出征，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她。但素闻长乐公主一直身体羸弱，这么冷的天，不在皇宫好好呆着，跑到这冰天雪地里来……不过是传闻而已，也不知是真是假。” 高大男子听完，再次望向远处城楼上的鼓手，鹰眸微微眯起。 “报！”阵前探子匆匆赶来禀报战事情况。 “太子殿下，朱将军的手臂被斩，我军伤亡颇重。” 朱敬和一听，大手拉过探子，“朱将军伤势如何？” 正问着，朱敬之在一名副将的搀扶下摇摇晃晃走过来，手臂上的血还在滴。他跪了下来，“太子殿下，臣无能，未能取得敌将首级，臣领罪。” 太子李云昊忙弯身扶起朱敬之，“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无需自责。” 说完，他又吩咐道，“来人，快带朱将军下去医治。” “谢将军！”，朱敬之应一声，在副将和另一名军士的搀扶下，立刻去找驻军大夫。 “太子，臣愿再战！”，朱敬和恳请道。 朱氏一族以能征善战闻名雪国，兄长朱敬和执掌帅印，幼弟朱敬之近几年也是屡建战功，二人并称雪国二杰。孰料，此次竟被人斩下手臂。他岂能罢休！ “六哥，臣弟恳请出战！”李云瑾也请求道。 “立刻传令，鸣金收兵。”李云昊对二人的请求置之不理，转而吩咐道。 “太子！” “六哥！” 异口同声地，两个人都表示不理解。 这时，李云昊方开口道，“我军士气已伤，不可再战。”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收兵才是上策。 “臣鲁莽，请太子降罪！”朱敬和暗暗佩服，这个太子首次出征，倒还沉着冷静。 李云昊拍拍他的肩，“舅舅，你一定有机会给小舅舅报断臂之仇的。” 雪国退兵的号角响起，士兵纷纷丢盔弃甲，往回撤。卫国主将陆长风也不再恋战，命令回城。 紧张的心弦一放松，人的疲惫感也随之袭来。挤在胸口的热血窜了上来。未央单膝跪地，吐出一口鲜血。 “公主，御医……”，一旁守候的侍女绿珠吓得高声叫道，但话没说完，就被拦了下来，“我没事，不要惊动其他人。” 战事吃紧，她不愿给任何人增添烦恼。 “公主！”，宫里又不是只有一位公主，偏她一定要陪着皇上御驾亲征。可她心疼公主的身体。 “公主，公主。”，一回城，陆长风吩咐完副将整顿军民，自己便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城楼，告诉未央这个好消息。 未央听到陆长风的声音，赶紧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笑盈盈走过去，“恭喜陆将军又打胜仗。” “有公主为将士们壮行，当然会打胜仗！”陆长风笑呵呵说道。 “你打了胜仗，父皇一定正等着给你嘉奖呢。我们去吧。” “是，公主。”陆长风毕恭毕敬说道。两人虽自小就有情分，但毕竟君臣有别，所以对未央，他一直保持着自己该有的本分。 进来殿中，未央和陆长风分别行礼。 “参见父皇！” “参见公主！” “参见皇上，参见元帅！” 陆长风口中的元帅其实是他的爷爷，但在战场上，陆元帅为不乱军纪，仍让陆长风唤他元帅。 皇上笑道，“长风，这是内室，不是朝堂，你还是改口叫爷爷吧。” “是，皇上。” 陆长风应一声，不似刚才那般严肃，轻松地叫了声爷爷。 陆元帅欣慰地点点头。 皇上又道，“长风，你今日打了胜仗，你想要什么赏赐？” “臣什么都不要，为国尽忠，为皇上分忧是臣的职责。”在心里面，他想说，臣想娶长乐公主。 皇上一听，故意说道，“既然你什么都不要，朕只好将未央嫁给别人了。” 谁知，皇上话音刚落，他便急急说道，“皇上，万万不可！”话一出口，顿觉自己错了，皇上的决定，他一个做臣子的有什么资格质疑。 “臣出言莽撞，请皇上降罪。”，说着，他立刻跪了下来。 皇上本是故意试他，所以也不生气。 “你起来吧，朕不怪你。朕知道你的心思，等到这次战事完结，回宫，朕就将未央指给你，给你们成婚。” 陆长风眼神炽热地望未央一眼，激动地跪下谢恩，“谢皇上。” 他真想快点打完这场仗，快点娶未央。 而未央微微低下头，似有羞涩。 室内，侍女恭喜未央，“公主，恭喜你，终于能和心上人在一起了。” 未央叹口气，“绿珠，有些事你不明白。历来公主的婚嫁都不过是政治筹码，父皇如此做，也是因为陆家一门是卫国的根基。各国混战，卫国缺将才，独有陆氏一族可用，父皇才会将我嫁给陆将军的。” 绿珠安慰道，“公主，陆将军一表人才，品行端正，最重要的是他真心待公主。所以，绿珠觉得，整个卫国，也就只有陆将军能配得上公主。” 未央笑，“就你会哄人！” 说起来，嫁给长风，她该偷笑了。他英武伟岸，文采武功都是上乘，全国上下，无人出其右。更重要的是，他待她一片赤诚，此生能有他，算是无憾了。不管怎样，她都算是幸运的公主。 正文 第2章 大战在即 雪国主帅大帐内，皇上，太子李云昊，九皇子李云瑾，大元帅朱敬和，将军朱敬之等正在商量下一步对策。 皇上斜靠在御塌上，脸色发青，气息虚弱，“朱元帅，卫国的抵抗顽强，我军想要速战速决难度很大。朕的身体每况愈下，如若不能取胜，便是及早回朝为好。”，说完之后，他将手握成拳头，贴着下嘴唇，咳嗽两声。 站在他身旁的李云昊忙轻抚他的脊背，“父皇，你累了。” 朱敬和瞟一眼坐在上首的君王，出列恳请道，“皇上，明日臣愿亲帅大军和卫国决一死战，以解皇上之忧。” 皇上又咳嗽两声，方才说道，“你的忠心，朕心里有数。朱氏一门乃国家栋梁，你们两兄弟更是朕的股肱之臣。敬之已经负伤，你不可再有闪失。从今日起，你就和朕一起留在帐中，运筹帷幄。战场上的具体事宜，就交给太子和九皇子吧。” “皇上……”，朱敬和顿时高声喊道，“臣愿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让他留在帐中，让太子负责战况，意味着太子有调动军队的权力，也就是说他的兵权被削了，他当然会激动。 坐在椅子上的朱敬之也很不满，但并没有上前力争。而李云瑾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是做一个冷眼的看客。 “敬和！”，皇上叫一声，站起来。李云昊忙伸手去扶，皇上拂开他的手臂，独自走到朱敬和的身边，伸出一只手臂搭到他的肩上。 朱敬和心中一凛，却没有动。 “敬和，如今情势危急，朕也是权益为之。你辅佐朕多年，朕不会亏待你的。” 皇上字字情真意切，甚至带着恳求的意味，朱敬和听着，也是颇为感动。尽管兵权对整个朱氏一门很重要，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还不主动献出兵符，便有些抗旨的嫌疑了。 于是，他立刻单膝跪下，朗声说道，“皇上，臣为国效力，不敢居功。皇上对臣有知遇之恩，臣更是铭感五内。莫说是让臣献出兵符，就是让臣自裁，臣也是万死不辞。” 皇上弯身扶起他，“敬和，你今日的举动当为朝廷楷模。” “谢皇上褒奖。”，说着，他便将随身的兵符拿出来，双手呈上。 皇上看一眼李云昊，李云昊会意，走过来，双手接过兵符，说道，“舅舅，外甥一定会为小舅舅报仇的。” 随即，军令官传令三军，太子暂代元帅之职，号令三军。朱元帅随皇上坐镇帐中。此令一出，军中士气大振。太子都愿披甲亲自上阵，何况是他们。 与此同时，李云昊亲自向卫国方面下了战书，要求双方决战。战书由李云瑾送过去。 将军卢元庆极力反对，“太子殿下，九殿下过去恐怕不妥。如果对方使出奸计，扣留九殿下当做人质，并以此要挟我们，该怎么办！” “卢将军过虑了。卫国陆元帅是一代豪杰，虽然各为其主，但他绝不会做出扣留使者的事情来。”，李云昊笃定地说道。 “皇兄，臣弟一定不辱使命。”，李云瑾接过战书，转身出帐。 乘单骑，李云瑾来到鹿城城门外，告知来意。鹿城守将立刻去禀报元帅。陆元帅思索片刻后，说，“让他进来。” 李云瑾骑马进鹿城，沿途观察，见城中一切如常，并没有战事来临前的慌乱状态。他不由得在心中暗暗佩服陆元帅的治军方略。 来到帐中，只见陆元帅以及陆长风，并未见到皇上以及那天出现在城门上的女子。 “陆元帅，我家元帅命我送来战书。”，说着，从怀中掏出战书，递上。 陆长风将战书接过来，交给元帅。元帅看过，哈哈一笑，“没想到贵国太子如此看得上老夫，老夫岂有不应战之理。” 接着，陆元帅修书一封，交由李云瑾带回。 待李云瑾走后，陆长风不放心地说，“爷爷，我军实力有伤，如今直接比拼，对我军很不利。” 陆元帅叹一口气，“卫国国弱，而雪国兵强马壮，这次夺取鹿城又是有备而来，我们双方已经胶着一个多月，再拖下去，卫国消耗不起了。” “陆元帅，陆将军！”，一阵清幽的女声传来。 陆元帅一看是公主，忙行礼，”参见公主。”，陆长风也跟着行礼。 未央微笑着说，“陆元帅，我听军士说您忙得连午饭都没用，所以特地给您送来。” 陆元帅这才想起自己的确是没有用午饭，经未央这么一提醒，他还真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公主关怀如此，臣不敢当。” “陆元帅，你为国辛苦，我不过是送了一顿饭，您又何必见外呢。”，一边说着，她已经将饭菜都布置好了，“陆元帅请！” “臣谢过公主。”，对未央行过礼后，他才坐下开始吃。因为没有叫陆长风，所以他一直都站在一旁，并没有动。 “陆将军，你怎么不吃呢。”，未央看着陆将军，眼中含着笑。 陆长风落座后，未央才说，“菜是我亲手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胃口。” 她这么一说，陆元帅赶紧站了起来，“多谢公主！” “陆元帅，您别客气。你们慢用，本宫告辞了。”，未央说完，就退了出来。 直到未央离开，陆元帅才坐了下来，他看到陆长风吃得津津有味，不禁斥责道，“刚才公主说是她做的，你怎么不站起来呢，这样是对公主不敬，知道吗？” 陆长风大快朵颐，“爷爷，你尝尝，未央的手艺真好，真好吃。” 陆元帅见陆长风毫不理会他的话，不禁语重心长地说道，“长风，你要时刻谨记，我们是臣，君臣有别，你任何时候都不要失了礼数。” “知道了，爷爷，快吃吧，都要凉了。”，陆长风满嘴食物，催促着。 陆元帅摇摇头，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用过饭之后，他便去向皇上禀报战书的事情。 皇上看过战书后，说道，“陆卿家，我来这里不过是为了壮壮大家的士气。既然你是元帅，一切都由你做主，朕不插手。” 正文 第3章 鹿城告急 空旷的原野上，排满了卫国和雪国的军士将领。 李云昊铠甲护身，手执寒枪，目光冷冽。身旁的卢元庆和李云瑾更是严阵以待。朱敬之臂伤未愈，此次并未出战，但他的心腹赵瑞仍是随军大将。 卫国方面，陆长风已经摆开一字长蛇阵，等着雪国派出将领破阵。 “太子殿下，让臣去试试。”，急于表现的赵瑞率先出战。 他也算是行军多年的老将领，一字长蛇阵，他当然见过，所以才抓住机会抢个头功。但他不知，陆长风的一字长蛇阵是经过他精心改良的，绝非他之前见到的可比。 卢元庆见情势不对，立刻带领一对人马想要冲进阵中，却被卫国早已备好的另一对人马拦住，双方厮杀在一起。 “皇兄，我去给卢将军帮忙。”，李云瑾说一句，也冲进阵中厮杀。 一直都未出手的陆长风对着老元帅说一句，“擒贼先擒王，我去绑了雪国太子来献给皇上。” “长风……”，陆元帅来不及阻止，陆长风已经快马冲了过去。 李云昊枪柄一转，挡住了陆长风的凌厉之剑。 “早听闻陆将军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也早闻雪国太子文韬武略，今日正好让我们比试比试。看剑！”，顿时，陆长风的剑招变得更快，更狠。 李云昊侧身闪过，从马上飞身起来，寒铁枪头朝他胸前刺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幸而他的反应及时，往后仰身，枪头从胸前和面门划过，只是破了衣服，并未伤到他。 斗了几十个回合，陆长风渐渐不敌，李云昊的左臂上也留下一道血印子。 而另一边，李云瑾和卢元庆已经打开了一字长蛇阵的缺口，卫国将领莫聪，姚兴旺都负了伤。 陆元帅不得已也加入到了堵住长蛇阵的缺口当中。两国的军士都拼尽全力厮杀。但最终，一字长蛇阵全面溃败，陆元帅更是身中数剑。 陆长风发现爷爷受伤，边打边退，来到陆元帅的身边。李云昊，李云瑾和卢元庆及赵瑞也汇合到一处。 “爷爷，我留下来掩护你回城。”，陆长风喘着气说道。 姚兴旺立刻说，“我留下来，将军和元帅先回城。” 莫聪也坚持要留下来。 陆长风喝道，“你们两个立刻护送我爷爷回城。”，说完，他大喊道，“杀！”，然后带着一对人马朝着雪国阵营冲进去。 城门立刻打开，陆元帅在莫聪和姚兴旺的护送下进了城门。 “关门！”，陆元帅忍者伤痛，含着眼泪说道。 “元帅！”，姚兴旺和莫聪也都含着眼泪。 陆元帅大声喊，“关城门。” 守门的将领望着前方说，“可是陆将军……” 莫聪的眼泪流下来，高声喊，“听命令，关城门。” 随着城门关上的那一刻，陆元帅从马上摔了下来。 姚兴旺忙下马扶起他，“军医，军医！” 在城门外鏖战的陆长风见城门关闭，不由得往城墙上看看，她不在。他多希望自己能够打赢这场仗，然后便可以和她在一起，看来是不能够了。 天上又飘下来雪花，寒冷萧瑟。 突然一道剑光闪过，他本能地躲过，一看正是那日送战书的使者。不等他开口，李云瑾就说道，“陆将军，我会你一会。” 陆长风本来就已经受了李云昊的枪伤，加上天气寒冷，他的伤口在和李云瑾的打斗中，裂得更大，鲜血直流。李云瑾的功夫虽不及李云昊，但是在整个雪国也是百里挑一的功夫高手。 两人数十来回，也没有分出胜负，但是随他一起的士兵一一倒下。直到剩下他最后一个人，他被团团围在中间。 李云昊命令道，“云瑾，你退下！” 李云瑾得令，退了出来。 “拿下他！”，李云昊对围住陆长风的军士说道。 陆长风一顿砍杀，可是他毕竟只有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筋疲力竭的时候，他被生擒。 未央陪在父皇的身边，两个人的神情都很肃穆，周围的侍者更是不敢有一点的声音。 突然莫聪冲了进来，“皇上，陆元帅身负重伤！” “什么！”，皇上立刻来到莫聪的身边，“陆元帅现在在哪里？” “军医正在给他处理伤口，元帅要见您。”，说着，莫聪就在前面带路，皇上随同未央跟着莫聪来到陆元帅的身边。 皇上走到床边，“老元帅！” 陆元帅见是皇上，挣扎着要起来，皇上忙按住，“不要动，以免牵动了伤口。” “皇上，老臣有负皇上厚望！”，陆元帅泪流满面，气喘吁吁。 “你先养伤，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皇上安慰着。 “皇上，有些话老臣不说，只怕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陆元帅吞了一口唾沫说道，“皇后韦氏弄权，结党营私，若韦氏不除，卫国难以兴旺。” 皇上叹口气，“元帅所想正是朕心中所想。只是韦氏一族根基深厚，牵一发动全身，朕虽有心铲除，但总是有所顾虑。如果既有内乱，外遭强敌，卫国休矣。” 陆元帅打起精神，接着说，“老臣有一忘年之交，名唤白齐。此人有济世之才，但生性淡泊，又兼祖上有家训，任何人不得入朝为官，所以他一直隐居山野。” 皇上点点头，“老元帅看重的人自然是不会错的。等到你身体康复，朕和你一起去请他出山，何愁卫国不兴！” 陆元帅哆嗦着将一块玉佩递给皇上，气息奄奄，“皇……皇上……臣不能陪你了，你将玉佩给他看，他一定会答应，答应的……” 皇上接过玉佩，“陆卿家，你歇一歇，歇一歇……” “长……”，风字还还没出口，老元帅已经绝了气息。 “元帅！”，皇上痛哭起来，周围的人也都跟着呜咽起来。 未央哭着跑出去，奔上城楼，在风中大声喊着，“长风！长风！” 一路追过来的绿珠伤心地劝道，“公主，风大又下着雪，我们回去吧！” “绿珠，鹿城保不住了！”，未央转过头，满面泪痕。 “公主……”，绿珠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她，只得说，“公主，绿珠会一直陪在公主的身边。” 正文 第4章 两国和谈 陆长风被人推进营中，他抬头，与李云昊的目光直直相撞，眼中瞬间扬起愤怒，似要把对方撕碎般。 “给陆将军松绑。”，李云昊吩咐道。 押着陆长风的两个士兵，解开捆绑李云昊的绳索，退到一边。 陆长风冷笑，“我不会透露任何关于鹿城的消息给你，所以你还是收起假惺惺的面孔吧。” 李云昊嘴角微微含笑，走下来，“陆将军，雪国大军已经兵临城下。鹿城已经是我雪国的囊中之物。只是，听说，卫国的皇上，还有他最心爱的公主好像都在城中，如果城破，他们逃跑不及，只怕……” 陆长风咬着牙，只是瞪着他，不发一言。他很清楚，李云昊不是吓唬他。 李云昊转向卢元庆，“卢将军，你带着我的书信，送陆将军回城。记住，书信一定要亲送给卫国国君。” “是。”，卢元庆领命。 一个侍卫将封好的信笺交给卢元庆。 “你有什么阴谋？”，陆长风厉声问。 李云昊清淡回答，“你的国君会告诉你。”，说完，轻挥手。两个人押着陆长风，并卢元庆一起退了出去。 鹿城城中。 未央看到陆长风，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但一想到老元帅已经为国捐躯，伤感又随之而来。所以又是高兴，又是悲伤。碍于有雪国使者在，只得忍着。 卢元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书信交给皇上便回了。 未央激动地从皇上的身边奔过来来，拉过陆长风的手臂，泪盈于睫，“长风，我还以为你……” “我还要娶你呢，怎么会……”，话没有说完，就听到皇上的声音，“无耻，太无耻了！” 未央和陆长风同时转头，看向皇上。信已经被皇上扔到了地上。 未央走过去，将地上的书信捡起来，一看，久久没有声音。 “公主，信上……” 未央将信递给他，他伸手接过，看了之后，也是气愤异常。 “皇上，雪国欺人太甚。末将愿领兵再战！” 皇上没有立刻答应他的请求，而是说道，“容朕考虑考虑。” “皇上……”，陆长风还想继续请战，然而皇上却说，“长风，你刚回来，也累了，先回去休息。” “是。”，陆长风只得退下。 未央目送长风出去，来到皇上的身边，说道，“父皇，女儿愿意和亲！” 皇上震惊抬头，“未央！” 未央的脸上露出笑容，“父皇，女儿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女儿愿意和亲。” “未央，你应该知道，雪国和卫国素有战事，关系并不融洽，你去和亲，朕只怕雪国那边……”，一想到女儿可能的处境，他就内疚。可是目前，似乎除了答应雪国的要求，他也找不到其他的可以脱困的方法。陆长风虽然还可出战，可是士兵们伤亡太大，士气低落，而雪国正是士气高涨的时候，又有好几员大将助阵，卫国落败已是必然。 “父皇，跟女儿一起到雪国的，还有鹿城等十五座城池和那里的百姓，女儿并不是一个人到雪国。” “可是，未央……”，皇上依然还在犹豫。 未央握住皇上的手，“父皇，如果女儿能让两国平息战事，也算是父皇没有白疼女儿一场了。” “孩子！”，皇上将未央紧紧搂在怀中，老泪众横。 陆长风从回城起就没有见到爷爷，在皇上那里也没有见到爷爷，正奇怪。刚回到住处，就喊，“爷爷，爷爷！” 几个士兵忙奔出来，齐刷刷跪在了地上，“少将军，老元帅已经殉国了。” “你胡说！”，陆长风奔到说话的那个士兵的身边，一把揪住他，“你胡说什么，我爷爷怎么可能殉国。” “他说的是真的。”，走进来的莫聪，声音低沉，“老元帅受伤不治而亡。临死之前，他还一直都叫着你的名字。” “爷爷，爷爷……”，陆长风抓住莫聪，“我爷爷在哪里。” “少将军，我带你去。”，姚兴旺随同莫聪，带着他到了给老元帅设置的灵堂。 陆长风扑通跪在灵前，大哭起来，“都是孙儿不孝，都是孙儿不孝。”，在场的人听到他悲戚的自责，全都感动落泪。 哭一阵之后，他便跪在灵前，一直到天色将晚，不吃不喝，任谁劝都没有用。 未央从皇上那里出来，心中一直挂念着他，便直接到他这边来。在听说他在灵前跪了好几个时辰之后，匆匆赶来。 灵堂里的众人见是公主，正要行礼，未央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让大家谁都不要动。 陆长风一直跪着，心中所思所想全是和爷爷一起相处的点滴，所以，即使未央过来，他也并未察觉。 未央在他身旁的垫子上跪下来，什么也不说，只是安静地陪着他。 良久之后，他才发现身边还跪了一个人，忙转头，看到是未央，忙起身行礼，“参见公主。” 未央拦住，“长风，你我之间还需这么拘礼吗？” 陆长风看着爷爷的灵位，喃喃说道，“爷爷曾说，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失了君臣之礼。” 未央也看着老元帅的灵位，请求道，“爷爷，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今日就让我和长风做一次普通人，他不是将军，我也不是公主。” “未央，你……”，陆长风很是不解她为什么会这样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管什么时候，皇家的威严总是要的。 未央倒不以为然，眼含晶莹，微笑着说道，“愿不愿意陪我出去走走。” “嗯。” 两个人并肩走了出去。 两个人一路查看，看到那些受伤的士兵，两人的心情都很沉重。陆长风不由得想起书信上的内容。 “未央，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答应雪国的要求。我愿战死也不愿看着你……”，他直勾勾地看着她，手已经握起了拳头。 未央登上城楼，看着远方，说道，“你看到没有，之前站在这里，根本就看不到那么多的营帐，现在却清晰可见。卫国已经无力再战，何况朝政不稳，答应雪国的要求是最好的办法。多年以前，鹿城还有十五座城池本来就是从雪国的手中夺过来的，现在他们拿回去，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正文 第5章 未央和亲 陆长风似有预感地急切说道，“可是他们还要你，或者说是他们的皇上，或者他们的太子想要你！” 未央收回视线，看着陆长风，欠身行礼，陆长风忙托住她。但是未央执意不肯，说道，“父皇就拜托你了。不管卫国日后政局如何，都请你能护我父皇周全。未央欠你的情，下世再还。” 陆长风听她的意思，是心意已决。刚刚失去爷爷的痛苦，现在又要失去她，他感觉自己的心已经伤到碎裂。他紧紧捏着未央的手臂，“未央，我们不一定会输的。你相信我，我宁愿战死，也不愿眼睁睁看着你去和亲。” “我意已决。父皇也同意了，他已经派出使者去告知雪国一方。”，未央忍着内心的愧疚，说道。她总觉得她负了他，总觉得她对不起他。 陆长风的手臂陡然松开，他转身奔下城楼。 未央在他的身后喊道，“长风，长风！” 陆长风奔下去之后，骑了一匹快马，命令城门守将打开城门，冲了出去。未央匆匆赶下来，仍然拦不住他。 可是刚出城，便看到使者已经骑着马回来了。 “陆将军。”，使者对着陆长风拱手行完礼之后，便赶回城去向皇上复命。 陆长风颓丧地仰头看向城楼上，那里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但他仍不死心，仍旧匆匆去请求皇上。 进去的时候，使者正在和皇上说话，从皇上的脸色看来，似乎是有些喜色。陆长风的心一紧。 皇上见陆长风进来，便对使者说道，“你下去吧。” “是。”使者领命退了出去。 陆长风单膝跪地，恳请道，“皇上，臣认为我们不能答应雪国方面的要求。这次答应了，下一次，还不知道他们要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如果想要皇上的宝座，皇上也会相让吗？” “大胆！”，皇上立刻呵斥道。 陆长风低头认错，“微臣知罪！” 皇上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是不是未央把她的决定告诉你了。” 陆长风点点头。 皇上叹一声，“长风，你的想法，朕了然于胸。可是目前的局势，你很清楚，我们打不赢。牺牲未央，朕心里也很难过。可是雪国指明了一定要她去和亲，否则，他们就会攻打鹿城，到时候，你说怎么办！” 对于皇上的话，他无言以对。可是看着未央和亲，而且和亲的对象不知道是谁，他更加难过。人生中，他第一次经历到了挫折，巨大的挫折，同时失去了自己的亲人和爱人。 绿珠正和几个宫女一起为未央整理床铺，外面有人宣，“皇上来了。” 正在看书的未央赶紧站起来，带着宫女们去接驾。皇上已经进来了，“免了，免了！”，又说道，“你们都退下。” “是。”，绿珠，连带几个宫女和侍卫都一一退了出去。 “父皇，您坐。”，未央的脸上并没有悲戚之色，看起来好像和亲不过是平常的事情。皇上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更加难过。自己的女儿，他了解，她不过是将所有的苦闷都藏在了心里。 皇上坐下来的时候，对未央说，“你坐。” 未央依言坐了下来。 皇上这时才说道，“今天长风出城的事情，想必你都知道了。后来，他又去找朕，情绪很激动。哎，这孩子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本来想为你们两个人指婚，谁知道……”，说到这里，皇上已经湿了眼眶。 未央强忍着心里的痛，安慰道，“父皇不要伤心。长风……我对长风的愧疚只好等到下一世再还了。” 皇上虽惋惜她和长风之间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更担心她的将来。 “雪国那边并没有说将你和亲给哪一位皇子，朕担心……这次战事，虽说雪国占了上风，但是他们的伤亡也很大，而且朱敬之被长风砍去手臂，朕怕他们将所有的恨都报复在你的身上。朱家在雪国的势力不容小视，即使是现在的皇帝，恐怕也得给朱氏一门三分薄面。” 未央强笑道，“虽然两国恩怨颇深，之前也没有和亲的先例，但说不定，我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呢。雪国虽然取胜，但是他们也有别的外敌对他们虎视眈眈，如果不断与卫国挑起战端，消耗国力，会给其他的外敌可乘之机。雪国的国君是英明的君主，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可是，雪国的皇帝比朕的年龄还大，如果是他……”，皇上已经说不下去，“或许，我们该听长风的。” 未央紧紧握住皇上的手，“父皇，我去和亲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皇上也紧紧反握住她的手，“未央，朕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 未央微微笑，“父皇，女儿能够得到您的眷顾，心内已经很感激。娘更是，即使她没有进宫，您也没有忘记她，总是按时去看她。即使是一个平常的男子，对一个人长情都很难做到，何况是父皇！” 皇上眼泛泪光，“在朕的心目中，只有你才算得上是朕的女儿。可是朕却没有能力保护你，朕……”，此刻，他不再是一个皇帝，而是一个父亲。 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皇上长叹了一声，说道，“罢了，你多带一些人过去。” 未央立刻说道，“不用，我一个人去就好。那些宫女，她们也有自己的父母兄弟，犯不着跟着我一起离乡背井，离开自己的父母亲人。” 皇上不同意，“那样怎么行。也不知道雪国那边会给你派哪些人，朕总是不放心。” 未央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让绿珠跟我一起去吧。她最是知道我的喜好，服侍我也有些年头了，对我的脾气喜好都比较清楚，其他的人就算了吧。” 皇上知道她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所以也不再勉强。 “都依了你吧。” 未央站起身行礼，“谢过父皇。” 皇上也起身，“未央，能不能和平常人家的孩子一样，称呼我一声爹爹。” 未央微微一愣，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她不知道他是皇上，总是高兴地称呼他爹爹，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从进宫开始就改了口，好多年没有叫过他“爹爹”了。 “爹爹！”，未央清脆的声音亲切响起。 皇上不禁将她搂进怀中，伤心说道，“如果朕不是皇帝，你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困难。” 正文 第6章 大帐朝见 未央自那日城楼上和陆长风见过一面之后，便再也不见他。即使他求见多次也没有理。 绿珠实在看不下去了，便问道，”公主，你就见见陆将军吧。以后再也见不着了。” 她却平静地说，“见了也是伤心，何必再见呢。” 绿珠只好哀叹一声，不再说话。 和亲的日子转眼已到，未央穿戴整齐，在绿珠的搀扶下出了房门。送行的人 早已经等在了外面，皇上，陆长风，莫聪，姚兴旺，宫女，侍卫，都在等着她。 陆长风黯淡的眼神凝望着她，她挤出一个宽慰的笑，便去给皇上行礼，“父皇，儿臣这就去了。” 皇上忍着悲痛，点点头。未央便转身往轿子落定的地方走去，坐进轿子里。 卫国并没有派人过去，而是由雪国派人过来接的，来的人不多，总共二三十个人，为的是让卫国放心，不是阴谋，是真的议和。 绿珠随着轿子缓慢向前走着，外面的雪还在下。未央坐在轿子里，没有半点掀动轿帘，欣赏欣赏外面景色的兴味。 忽然传来一阵箫声，悲伤的曲调随着风雪传来，更添哀伤。她忙掀开轿帘，回头看，远远的有一个身影，已经看不太清。然则，仅仅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她也认得那个人是谁。 绿珠含泪，“公主……” 未央未等她说完，已经将轿帘放了下来，眼中泪光闪烁。几日来，她始终不肯见他，为的便是让他绝了思念的念头，从此过好自己的日子。可，仍情不自禁，她还是做不到彻底决绝。 “停轿！”，未央清冷命令一声，掀起轿帘，弯身走出，立在风雪中，望向城楼上的模糊身影，发丝飞扬，泪水随风飘落。 长风，我本许你一世年华，终究还是负了你。 箫声戚戚，冰雪为之动容，寒风相和呜咽。 “公主！”，绿珠走到身边，小声提醒。 未央忙擦了泪眼，在她的搀扶下坐回轿中。 “起轿！”，一人高喊一声，队伍继续向前缓缓而行。 轿子在雪国御帐前终于落下。两个侍女掀起帘子，绿珠也忙过来搀扶未央下轿。未央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她四下看看，军容整肃，站岗的士兵，巡逻的士兵都各司其职，没有丝毫的松懈。 一个领头的军官在帐外高声禀报，“启禀圣上，卫国公主已在帐外候着。” 只听里面有人回喊，“宣！” 守在大帐外的两个士兵立刻将帐幔拉开。未央微低头，迈步走了进去，虽感觉到有目光在注视她，她仍目不斜视，只管走着自己的。 “抬头让朕瞧瞧！”，在她停住脚步之时，雪国皇上的声音响起。 未央没有行礼，也没有说是，她直接抬起了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坐在上首的皇帝，而眼角余光则在皇上身边人的身上扫了一下，剑眉星目，面容俊朗，心下思忖，看他站的位置，应该就是雪国太子了。 “不愧是卫国国君的掌上明珠，果然天姿国色，我见犹怜。”，雪国皇上赞叹几句之后，便咳嗽起来。身旁服侍的人忙轻抚他的脊背，然后又有太监端茶给他，喝了一小口之后，咳嗽终于止住了。 未央心中暗自思量，雪国皇上的身体似乎不好，他们之所以急于强攻，肯定是着急还朝。不过眼下考虑这个已经无用了，她最迫切的，就是要知道雪国打算如何安置她，不会是让她嫁给这个病入膏肓的皇帝吧！ “皇上，请问贵国如何处置我。”，未央望着仍在气喘的老皇帝问道。 此言一出立刻遭到朱敬之的呵斥，“一个降国公主，哪有你置喙的余地？” 未央侧身，看到说话的人少了一条手臂，顷刻明白，他就是那个被长风砍去手臂的将领，遂冷笑道，“将军肯定是平时在口舌之上下了过多的工夫，以至于武功都荒废了，才落得一个独臂的下场。” “你……”，朱敬之气得恨不得一剑刺死她，好在身边站着朱敬和，他忙按住他拔剑的手，小声说，“不得造次。”，朱敬之看自己的哥哥一眼，又感受到他手上的力道，才将胸中的那口恶气强吞了下去。 一旁的李云瑾见朱敬之气得面皮紫涨，暗自好笑。 气息稍缓的皇上，脸上露出微微笑容，“放心，你和亲的对象不是我。” 听到这句话，未央偷偷松了口气。 皇上又说，“和亲是各国修好的一种仪式。这次之所以仓促，是因为两国正处战事之中。朕既然有意和贵国修好，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谢皇上！”，未央这才微欠身行礼，目前的情势比她预想的好很多。 从大帐一出来，绿珠就上前问，“公主，他们有没有难为你。” 未央摇摇头，“没有。” 绿珠摸摸心口，“这就好。刚才紧张得奴婢跟什么似的。” 接下来，她几乎处于禁足的状态当中，除了在自己的帐中休息，哪里她都不能去。帐外有军士把守，每次的三餐有专人送进来。 绿珠对此十分不满，“公主，还说是和亲，这和人质有什么区别。” 未央放下手中的书本，笑着说，“这样你就熬不住了，只怕以后还有比这更惨的了。” 绿珠嘟起嘴，“公主，你还笑得出来。明明说好的是和亲，这算什么，既没有和亲的对象，又不让我们出去，整天都闷在这个帐子中，迟早都要闷出病来。” 未央看着她的模样，笑着摇摇头，“他们防着我们，是担心我们有什么阴谋。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难道你没有发现，他们已经开始拔营了吗，我想很快，他们就会动身回朝。只要他们撤营，就表明父皇的危难彻底解除了。我也就放心了。” 绿珠叹道，“只是委屈了公主。要是被朝阳公主知道了，她肯定高兴得整夜都睡不着。” 绿珠提起朝阳，她便想到了皇后，想到了父亲的为难之处。 “但愿父皇能够请动白齐先生……” 绿珠见未央眉头深锁，便知是自己不小心触到了她的伤心之处，忙又笑道，“公主，皇上洪福齐天，再说还有陆将军呢，你不要太担心了。” 未央点点头，“有长风在，我的确放心。” 绿珠怕她忧愁伤身，赶紧安慰道，“公主，你就不要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什么事情都会有它注定的结局的，想多了也是无用，反而让自己劳神，对身体没有半点好处。” 未央轻笑，“倒是你看得通透。” 正文 第7章 暗潮涌动 皇上躺在榻上，李云昊半跪在一边，手上还捧着药碗，在他身边同时跪着的还有李云瑾。皇上将碗中的药喝了之后，让众人都退下。 “昊儿，瑾儿，朕恐怕是不行了。”，皇上对着自己最心爱的两个儿子说道。 李云昊忙答道，“父皇，您不要这样说，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明天，我们就启程回去了。宫中有很多好的大夫，他们一定会治好您的病的。” 哪知皇上却摇摇头，“最好的大夫已经带在身边了，朕的病情，朕清楚。”，说着，他看着李云瑾又说道，“瑾儿，你一直与你皇兄交好，以后你要多帮衬他。” 李云瑾忙点头，“儿臣记住了。” “你先出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跟你皇兄交待。”，皇上的样子看上去已经很疲累，但仍打起精神说道。 “儿臣告退。”，李云瑾退了出来，随后到四处查看。 大帐里，皇上强撑着坐直身子，说道，“皇儿，你天资聪颖，有治国之才。但朕还是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儿臣谨听父皇教诲。” “其一，朝廷之间的势力平衡不可打破。你虽沉稳，但毕竟只有二十一岁，年少气盛，当忍的时候要忍。其二，爱民如子。百姓是国之根本，切不可因为你是一国之君，就视民如草芥。” 皇上的话句句听起来，都像是临终遗言。李云昊伏地磕头，“父皇春秋正盛，说这些早了些。” 皇上虚弱地笑起来，“你这孩子！” 李云瑾在查看营帐时，走到未央的帐前，问侍卫道，“卫国公主可有闹着要出来？” 侍卫恭敬答道，“没有。卫国公主自从进去帐中，一直在里面，没有出来过。” 李云瑾有些奇怪，“一直没有出来？” 侍卫再次恭敬答道，“一直都没有出来。” “也没有闹？” “没有。” 李云瑾唇角染笑，“这个公主……有点意思！”，说完，又去别处查看。 另一帐中的朱敬之和朱敬和正在秘密商议。 “大哥，皇上似有病入膏肓的样子，我们不如……”，朱敬之说的时候，还做了个动作。 朱敬和警觉地说道，“声音小点，当心隔墙有耳。” 朱敬之不以为然地答道，“我早已安排了人放哨，没事。” 朱敬和这才放心地说道，“皇上突然要御驾亲征，而且要带上太子，我就开始怀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一个局，他不过是为了让太子有战功，有威信，顺便还能夺掉我的兵权。” 朱敬之恨恨道，“姐姐不是说这药是慢性药，两三个月就能奏效，怎么那老皇帝还不死。要不是这次出战，我也不会少了条手臂。” 朱敬和也很痛恨，皇帝到了现在还不死，他们也不能有什么动作。只要他们一动，便是谋反，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而且，他们的亲兵大多在城中，并没有随他们而来，这次来的，全都是皇上的亲兵。他想要中途干点什么也不好下手。 突然之间，他想到了一个很好的点子，便对朱敬之说道，“我们何不派一个刺客，扮成卫国刺客，那样，就能两全其美了。” “大哥好主意！”，朱敬之赞叹道。两人又议定一会儿，方才散去各自准备。 半夜，大帐里悄无声息，皇上睡得很沉，旁边有一个太监正打着盹儿。这时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脚步很轻地走进来，他一步步靠近皇上的睡榻，藏在袖中的短匕首一点一点地露了出来。 打盹的太监朦朦胧胧地好像要睁开眼睛，他毫不犹豫地上前，在他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并拧断了他的脖子。 皇上依旧没有动静，他举起匕首，直接朝皇上的致命要害捅去。匕首在接触到皇上衣服的那一刻，一支飞镖射中了他的后脑，他直直往后倒了下去。 李云瑾立刻冲上前，到死者的身上寻找线索，他在死者的内衣口袋里找到了一块腰牌，上前写着“卫”字。 李云昊为了不惊动圣驾，立刻让人悄悄将尸体都处理了，又派了另外一个太监陪着，并吩咐道，“立刻请两位朱将军到太子营帐见我。” 领命的人自去通知朱敬之和朱敬和。 李云瑾疑惑说道，“难道真的是卫国的刺客。他们这么做是想再次挑起战争吗？卫国皇帝虽然无大才，但并不是一个糊涂皇帝。” 李云昊冷笑道，“有人比卫国的皇帝更希望咱们的父皇归天。” 李云瑾倏然明白，也冷笑道，“我看他们的算盘要落空了。” 以免再生事端，李云昊留下李云瑾陪着皇帝，自己到太子营帐中去见朱氏兄弟。 “不知太子殿下深夜找我们来有何事？”，朱敬和还是一贯的和气。似乎他并不知道刚才在大帐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云昊淡淡笑道，“深夜麻烦舅舅也是因为临时出了什么状况。” “难道是皇上……”，朱敬之赶紧问道。 李云昊忙说，“不是父皇。小舅舅不要担心，父皇很好。今天晚上，有刺客要行刺父皇，但是人已经伏诛。” 朱敬和紧张问，“皇上有没有被吓到。” “没有。”，李云昊答，“深夜请两位舅舅来，是想请两位舅舅合力护驾。两位舅舅足智多谋，对皇上忠心耿耿，有你们随时保护父皇，刺客一定不会再有可乘之机。” 朱敬之暗里思量，派去的是死士，不可能泄露半句。而李云昊不可能没有发现那块腰牌，而他却不动声色。 “臣当竭尽全力为殿下分忧。”，朱敬和坦然说道。 “好。有舅舅这句话，父皇一定能平安回朝。夜深了，两位舅舅早点回去休息吧。”，李云昊淡淡笑着说道。 “是。”，朱氏兄弟应一声之后退出帐外。 外面仍有巡逻的士兵来回走动，铠甲摩擦的声音在夜间发出微响。他来到未央的帐外，两个打盹的士兵立刻清醒过来，正要请安，他一摆手，让他们不要出声。人也没有进去，只是在帐外站了片刻的工夫，人又立刻走了。两个士兵不解，但又不敢问。 正文 第8章 飞来横祸 皇上一回宫，便立即召集群臣，颁布圣旨，将皇位传给六皇子李云昊，并赐封九皇子，十皇子，十一皇子，分别为瑞王，宁王及惠王。圣旨刚念完，皇上就歪倒在龙椅上。 首领太监大惊，忙伸手触及皇上鼻下，已气息全无，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扑通跪在地上，悲声高喊，“陛下驾崩了。” “陛下驾崩了！陛下驾崩了！”，太监的声音响遍整个皇宫。与此同时，国寺慈云寺敲响丧钟。 旧皇已逝，新皇登基，年号靖元，大赦天下。皇后朱秀敏尊为太后，朱敬和贵为元帅，朱氏一族依旧风光无限。 该赏的都赏了，该封的也都封了，唯有未央，只字未提。她依旧住在映雪阁，吃穿用度样样齐备，除此，她便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绿珠愁肠百结，心中不安。反倒是未央，看上去情绪稳定，优雅闲适，每日看看书，赏赏花，弹弹琴，日子清净安宁。 转眼到了新年初三。未央心里思念父皇，一夜辗转难眠，醒了三四次。好不容易睡了会，又醒了过来。此时，天已经亮了。她掀起帐子看，窗上光华灿烂，心想定是下雪了，忙下床来到窗边，窗外积了一尺多厚的雪。 白雪的世界，银装素裹，晶莹剔透，她独自静坐在靠窗的桌前，凝望窗外。绿珠从窗前经过，看到她坐着出神，忙进屋心疼地说，“公主昨夜睡得晚，今天该多睡一会儿才是，怎么早起了？” 未央这才回过神，笑道，“睡不着，便起来了。” 绿珠立刻端着铜盆进来，服侍她梳洗穿戴整齐后，问道，“公主要不要先用碗燕窝粥，暖和暖和！” 未央想了想点点头。 及至用完粥，她穿了一件雪白的大氅，和绿珠一起出了院门，往梅园而去。园中红梅迎寒怒放，映着雪色，互相辉映，好不有趣。突然，她明白，为什么会有映雪阁，原来是为了应和梅园。 “公主，我们何不折一枝插入瓶中。”，绿珠笑着提议道。 “正和我意。”，因这梅花，她的心里顺畅了许多。 绿珠伸手正要去折，空中划过男子的冷呵，“是谁在那里？” 未央和绿珠均一惊，齐齐朝呵斥她们的男子看去，颜若冠玉，浓眉入鬓，一袭深蓝华服，腰间配饰价值连城。 “你们是哪个宫里的？”，男子走近，声音淡淡。 绿珠的身子福了福，道，“我家主子是卫国公主。” 男子的嘴角泛起阴鸷的笑，“原来是公主殿下。” 未央摸不准他的身份，不好答言，只得微微欠身行个礼，从他的身旁经过。 “公主别急着走啊！”，男子的手已经锁上她的手腕。 “放肆！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这样对本宫。”，她迎上他的目光，怒斥道。 绿珠吓了一跳，内心大急，奔过去救她，却被男子劈中颈项，昏倒在地。 “绿珠！”，未央惊喊。 耳旁，男子声音渐浓，“公主，本王请皇上给我们赐婚如何？” 未央感觉到他扣住自己手腕的手指冰冷，如同他嘴角的笑容，都让她讨厌。但目前情势，她显然处于下风，眼珠一转，她挤出笑，猛然抬起另一只手，朝着对方的面门击打过去。 男子毫无防备，虽然快速闪避开，但连连后退了几步，显得有些狼狈。 未央暗自庆幸，幸亏当初跟着长风学了几招，要不这个时候真的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被生吞活剥了也未可知。 这里是皇宫，且梅园处于內苑的位置，一般的人根本不敢在这里随意走动。他既称自己是本王，年纪又轻，说不定是皇上的兄弟。这类人，她还是不要得罪为好，否则她的清净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未央既已猜出了他的身份，只好留些余地，“王爷请自便，本宫告辞。” 男子不置可否，却在她弯身去扶绿珠的时候，突然将她扯进怀中，“你留在宫中，性命不保，不如随了本王。本王可保你一世平安。” 未央满眼怒意，冷笑道，“本宫堂堂卫国公主，还用不着你来庇佑。” 男子轻笑，“你不过是卫国送给雪国的礼物，和其他的礼物没有任何区别。不要总端着公主的架子，你的命运说不定还不如那些宫女的命运。” “你！”，未央几乎无言以对，不禁悲从心中来。 男子深沉如潭水的眸子看着她，将她脸上的丰富表情尽收眼底，他的心微微一动，目光邪肆地落在她的身上。 未央嘴角泛起魅惑的弧度，膝盖却重重顶上了男子的敏感处。顷刻间，男子松开她，痛楚地弯下身子。趁空，她顾不得绿珠，拼命地跑。梅树环绕，能成为暂时的遮挡。男子下身还在痛着，所以并未能追上她。 不想，才逃出虎口，又撞上了一大群人。正中间的是穿着暗花刺绣的华贵妇人，紧挨着她的美人穿着秀有凤鸟吉祥图案的衣服，按照宫规，是皇后的穿着。 她不禁苦笑，流年不利。身后追赶的男子上来就给她一巴掌，眸色泛红，“小贱人，力气挺大啊！” 脸上是火辣辣的痛，她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冷冷瞪着蓝袍男子。 被簇拥着的华贵妇人睨了她一眼，问蓝袍男子，“弘儿，她是谁？” 男子沉声道，“回禀母后，她是卫国公主。” 未央这才明白，她就是太后。 太后眼底闪过尖刻的冷笑，“公主，你到了雪国就应该遵守雪国的规矩，慌慌张张，三魂掉了七魄的，成何体统。” 未央气得身子微微颤抖，想要反驳几句，见他们似是一伙的，只得忍气吞声。 蓝袍男子朗声说道，“儿臣给太后，皇后娘娘，各位娘娘请安。” “宁王多礼了。”，动听婉转的女声淡淡响起，是皇后的声音。 太后冷冷道，“公主，你就跪在此思过吧。” 未央冷笑，跪了下来。 太后眉毛一挑，发话道，“我们走吧，那边的梅花开得更好。” 正文 第9章 雪地罚跪 众人丢下她，随着太后款款而去。未央独自跪在雪地里，不久便觉得膝盖冰冷，全身发抖，要不是一股倔强的意志支撑，恐怕她早已倒下。 “公主救我，公主！”，绿珠呼救的声音从梅园深处传来。 未央心中大骇，疲倦昏沉的眼睛突然充满生气，她挣扎着站起，疯一般冲进梅园深处。尽管已记不清绿珠倒下的具体位置，但太后一行人人数众多，阵仗又大，因此十分扎眼。未央很快就发现了他们。 “太后娘娘息怒！”，她跑过去，跪在地上，急声道。 “公主殿下，太后的懿旨堪比皇上的圣旨，是谁的懿旨让你起来的？”，太后身边的另一娇俏美人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太后嘴角微挑，嘲讽道，“有什么样的奴才就有什么样的主子。哼，你当你是在卫国，由得你不守规矩胡来。” “太后娘娘息怒，都是奴婢伺候不周，不关公主的事情。公主身子弱，求太后娘娘恩典，让公主起来，所有的罪责，奴婢一力承担。”，绿珠一边哭，一边求道。 未央眼眶一热，从地上挪一步，将绿珠紧紧搂住，眼睛冷然从每个人身上划过，“太后娘娘，我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但是如果你想要找我的麻烦，就只管冲我来，犯不着连累他人。” 随在太后身旁的宁王微微皱了皱眉，那双清水般的冷然眼眸竟然令他心旌荡漾，“太后，今天是大年初三！”，他在太后耳边轻声提醒道。 太后眉梢一低，说道，“既然你想要逞英雄，哀家就给你这个机会。你身边的那个丫头不用跪，你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才准离开。你看着她，如果你敢徇私，哀家会严惩。” 绿珠离开未央的怀抱，匍匐在地，“求太后饶过我家公主，求太后恩典。” 未央拉住她，对着她摇摇头。 “太后娘娘，外面冷，臣妾伺候您回宫。”，皇后赔笑说道。 一大群人簇拥着太后款款离去，未央双膝再次跪在冰冷的雪地上，寒气入侵，冰冷刺骨。 “公主，绿珠陪你！”，说着，她也要跪下。未央急声道，“千万不要！你要是跪了，谁扶我回去呢。” 绿珠双眼泪流，哭道，“公主，这雪国皇宫我们如何呆下去啊！” 未央失笑，如何呆下去！只要还有口气，总是要呆下去的。 雪又下了起来，洋洋洒洒。绿珠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替未央拂去身上的落雪。约略半个时辰过去，纷飞的大雪却毫无停下来的迹象。未央的意识渐渐模糊，她只感觉到疼痛，钻心的疼痛，仿佛数不清的冰刺扎入她的五脏六腑。腥甜的热流从喉咙口涌出来，融进白雪，犹如红梅，煞是娇艳。 绿珠惊骇，面如土色，“公主！” 隐隐约约间，有急匆匆的脚步踏雪而来，未央还没有弄清那人是谁，便被黑暗吞没。 “传医女到映雪阁。”，李云昊抱起未央瘫软冰凉的身子，对着身边的太监穆琛急吼一声，往映雪阁飞奔而去。怀中的人儿浑身冰冷，半边脸微微肿胀，霎时，幽深的眸子冷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未央眼皮沉重，只看到灯火朦胧处，似有一身明黄衣摆拂过。父皇！她伸手想去抓住那衣服，却陡然落空，心中一惊，坐了起来。 绿珠一脸喜色看着她，“老天保佑，公主，你可算是醒了。你不知道，皇帝陛下刚才都急坏了。” “父皇……” “公主糊涂了，我们现在在雪国。” 未央看着满脸喜色的绿珠木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捉住绿珠的手，急道，“绿珠，我们不是应该在梅园的吗，怎么会在这里？” 绿珠笑说，“皇上已经赦免了公主，而且是皇上亲自送公主回来的，奴婢想，即使是太后应该也不会说什么的，所以公主就放心吧。” 未央疑惑地看向绿珠，“你是说雪国的皇帝送我回来的？” 绿珠点头说，“是啊。只是不知道皇帝陛下怎么知道的，大年初三，皇上不是应该还在太庙的吗？” 未央默默地出了一会儿神，心中放松下来，但一想到以后的日子只怕会因为雪国皇上的介入变得更加难熬，又不免担忧起来。 祺祥宫。 朱秀敏正在侍弄那些养在温室中的花花草草，听魏海在耳边低声说着事情，娥眉微蹙。 “皇上真的将她亲自抱回映雪阁的？”，朱秀敏问着，见魏海应声，若有所思地说道，“皇上在太庙祭祖，会这么巧赶回来，看来，他对这个长乐公主挺上心啊！” 三日后。 绿珠替未央擦洗干净，梳好头。未央动动腿，一股钻心的疼痛传遍全身，她不由得眉头拧成一团。 “绿珠，我膝盖痛得厉害，你给我用热水敷一敷。” 绿珠忙准备热水帕子，一面说道，“医女会马上来给公主诊治。” 未央惊道，“不过是腿受了寒，用热水敷一敷就好了，何必惊动人。” 绿珠边拧帕子便笑说道，“是皇上亲口吩咐的。那帮想要羞辱公主的人算是白高兴了一场。” 未央听后并无喜悦之感。帝王之心，向来难测，之前不闻不问，现在百般关心，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 正敷着腿，听闻“圣旨到，映雪阁长乐公主萧未央接旨。” 绿珠忙替未央整理好衣裤，搀着她开门出去，院里几个粗使的婆子已经跪了下来。 她慢慢走到穆琛面前，欲拜倒行礼，穆琛却道，“皇上有旨，公主不必行跪拜之礼。”，说罢，他便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卫国长乐公主萧氏未央，深明大义，奉旨和亲，力促雪卫两国之盟好，特封为永乐宫怡妃，着司礼部下发金册宝牒，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未央说完，双手接过穆琛手中的明黄卷轴。 “怡妃娘娘大喜！奴才告退！”，穆琛身子福了福后离开。 正文 第10章 皇帝赐宴 未央没有多少欢喜，反而是一脸疲惫，进屋将圣旨放到一侧，没有再看一眼。和亲公主，尤其是战败弱国的和亲公主左右不过是这种结局，甚或更加悲惨。 假如娘还在，她没有进宫，没有获得公主的封号，是否能和平常的女儿家一样，找一个能与自己情投意合，相携白老的人，平淡走完这一生。可是娘走了，她被父皇带回了宫，虽受百般宠爱，却依然避免不了被交易的命运。 每思及此，嘴角就含有深深的苦涩。 “公主，你的身子尚未好完全，奴婢扶你到床上歇会儿吧。”，绿珠端着茶水进来，看到公主神情疲惫，心疼地说道。 公主的苦，她明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生一双人，已是奢望。 未央摇摇头，本想出去走走，无奈膝盖处仍时不时疼痛难忍，只好说道，“连着睡了几天，腰酸背痛的，你给我准备纸笔，我临会儿帖。” 临摹了半日，觉得精神难以再集中，索性搁下笔。 这时，一个小太监随着绿珠掀起帘子进来，请安，“参见怡妃娘娘！” “免礼，公公有什么事吗？”，未央和气地问道。 小太监微笑着说，“皇上有旨，今晚赐宴永乐宫怡妃！怡妃娘娘，您好好准备。” 未央的身子微微一僵，“有劳公公！” 绿珠欢喜地送小太监出去，转身进来笑吟吟地说，“公主，皇上第一次到我们这里吃饭，绿珠一定把你打扮得美若天仙。不对，公主本身就美若天仙。” “时间尚早，我再写几个字。”，未央虽笑着，但是态度淡淡的。 绿珠一听不乐意了，“公主！”，半认真，半撒娇。她比未央长几岁，未央在宫中没有朋友，便当她是姐姐，也只有她敢和她这样闹。 “好了，真是怕了你了。”，未央拗不过她，只好坐到铜镜前，由得她摆弄。 皇宫，凤仪殿。 安蓉慧拿起一瓣秋蝉刚刚剥好的甜橘，细细咀嚼，听着段元任的汇报，精致描画的眉毛轻轻一挑，淡淡说道，“皇上到底还是封了，这戏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段元任点了下头，猜不到此刻主子心中是怎么想的，但从表情上看去，内心应该是愉快的。她不是应该和太后一个阵营，怎么他却感觉她还有别的含义。 安蓉慧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缓缓说道，“紧紧盯着太后和宁王，说不定会有惊喜。” “是。” 安蓉慧吩咐完，轻轻挥手，示意段元任退下，拿起手边的香茶轻轻的啜饮起来。 太后娘娘！你的心头之恨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解了！ 绿珠将带过来的衣服首饰，一件件地摆在床上，细心挑选。虽然未央不喜奢靡，但是对于卫国备受宠爱的公主来说，衣物首饰仍然不少。不仅床上摆满了，就连桌子上都摆上了。 为了让未央尽善尽美，她连眼睫毛的位置都没有放过。大功告成时，绿珠叹道，“公主，奴婢没有见过比你更美的了。” 未央淡淡笑，“你又贫了。” 他是一国之君，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以容貌示君，能有几时好。她无心也无力去取悦他，即使他是一国之君。 日渐西沉，皇上的銮驾还没有来，但映雪阁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未央怔怔望着窗外发呆，心里莫名有些紧张。她提醒自己，已经冲撞了太后，这次在皇上面前得处处小心。虽说她没有争宠之心，但总不能给自己树敌，而且是有生杀大权的皇帝。 正胡思乱想间，一队人远远过来，坐在中间銮驾上的不是皇上是谁！ “皇上驾到，皇上驾到！”，太监的声音一个一个传过来。 她忙在绿珠的搀扶下到门外候着。直至很多年以后，她仍记得那时他的模样。 身型颀长，金冠束发，眉飞入鬓，一双狭长的凤眸如幽深的潭水，望不见底。他从御辇上下来，缓步朝她走来。 他看见她，眼里闪过几丝惊诧。今天的她似乎有特别的打扮，纯白锦袍上绣着清莹傲然的红梅，举手投足间，花蕊灵动，仿佛梅的暗香散开，沁人心脾。发梳流云髻，发上插着红宝石镶嵌的梅花簪，耳朵上则是坠了一对珍珠耳环。肤光胜雪，姿容俏丽高雅。 他的神色微微一怔，但转瞬又恢复正常。 院里站着的奴婢奴才早已俯下身子，她才反应过来，忙也俯下身子仓皇行礼，他微笑地扶起她，说道，“爱妃腿疾未愈，不必行礼。” 未央头微低，“谢陛下。” 几个宫婢挑起帘子，皇上率先进去，未央随后跟着进去。又有宫婢进来奉茶，那人修长的手指将杯盖掀起来些许，小抿一口，然后又盖上。未央在旁边站着，时不时瞟他一眼。 突然，他一抬眸，正好对上她扫过去的目光，俩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好一会儿，未央抵受不住，低下了头。 他其实什么都没做，而她却莫名其妙地害怕了。想当初，她可是敢和韦后直视的人。 “你打算一直站着？”，年轻的君王淡淡说道，“坐吧。” “是。”，未央赶紧应了，看看房间里的位置，犹豫了一下，没有坐到皇帝的身边，而是挑了一个离他较远的椅子坐下来。 坐定之后，宫婢服侍着擦脸，洗手，穆琛吩咐外面的太监传膳。太监宫婢提着大小各色食盒一一从外面进来，将热气腾腾的食物拿出来。 未央心中思索，皇上赐宴已是巨大恩宠，又让御膳房大张旗鼓地将食物大老远提过来，宫中是非本就多，后妃争宠之地，他这一闹，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嫉恨她呢。 她本要和他保持距离，无奈她的碗筷摆在了他的旁边，她总不好也不敢将自己的碗筷挪到别的地方，所以只好悻悻地挨近他坐下来。 默默低头吃饭，突然感觉皇上一直都在盯着她看，于是快吃了两口，一下子呛住，侧着身子，扶着桌沿捂着嘴咳嗽起来。绿珠忙过来顺背，又端过茶水来喝，未央强迫自己忽略他，若无其事的接过绿珠的茶水漱口，然后接着吃饭，却感觉脸上如火烧般。她从未料到会在他的面前出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