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邪影初现 第1章 克里斯

昏暗的牢房，阴湿的地板，散发着霉味的稻草铺盖，被地牢看守一把推进来的克里斯没有一丝的不适应，吹吹口哨，还颇有兴致的哼唱起一首粗俗不堪的小调。
“奥尼城的姑娘啊！我美丽的天使！今夜星光是如此的璀璨，我的心也如烧红的铁般发烫，请不要拒绝我....”
但不等克里斯继续唱完，牢房的角落里就传来了一个人的粗吼：
“够了，别唱了，克里斯！听你唱歌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就像公鸭的嗓子一样让人恶心！你要是敢继续唱，我瑞特发誓一定要把你的舌头扯出来碾碎！”
瑞特？听到这个名字，克里斯也是吓了一跳，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接着地牢走道里火把的余光，他总算看清了坐在角落里的那个魁梧的身影。
刀疤脸，三角眼，大胡子，的确是奥尼城里臭名昭著的恶棍瑞特！克里斯赶紧说道：
“原来是瑞特大哥啊，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您，抱歉抱歉，小弟刚才没看清是您，多有冒犯，还望大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次吧！”
“哼！滚一边呆着去！”瑞特还算满意克里斯的态度，点点头意示克里斯去牢房的另一侧呆着，而他则独占了牢房里唯一的那堆稻草。
克里斯仅仅是奥尼城不起眼的一个小混混，哪敢有所不从，立马屁颠颠的跑到一边蹲着去了，说起来瑞特能叫上他的名字，这都足够他出去后跟别人吹嘘的了。
瑞特是谁啊！他可是奥尼城城主的次子的私生子！虽然连个贵族姓氏都捞不到，可人家正正经经有着贵族的血统啊！而且还是城主哈尼瑞伯爵家的血脉。起码在老城主没死掉，他的父亲还是哈尼瑞家族第二继承人的情况下，他在奥尼城欺负下平民，调戏个姑娘，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想到这里，克里斯忽然好奇起来，这位后台硬到让他仰望的恶棍，到底是犯了什么事，竟然会被关到牢里来？平日里可听说他和治安官都能称兄道弟的。
肯定不会是小事情！克里斯在心里暗暗揣测着。不过好奇归好奇，克里斯也没敢找瑞特打听，当了多年的小混混，很明白什么叫‘时机’，现在还拿捏不好瑞特的心情如何，贸然开口，被胖揍一顿都是有可能的。
于是，在一个人不敢开口，一个没兴致搭理人的情况下，牢房里沉默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后，反正地牢里走道里的火把已经换了两次，就在克里斯都无聊到快发疯的时候，同一牢房的瑞特终于先开口了：
“你小子这次又是为啥被关进来了？”
他这一问，克里斯立马一个激灵，也来了精神，赶忙回答道：
“这次我眼拙，在街上看中了个商人打扮的外地人要去偷，谁料人家不仅很警觉，身手也不错，还没等我摸到钱袋，就被他反手抓个正着，然后就被一路被押着找到约翰治安官那里。”
讲到这里，克里斯自己苦笑一声，脸上颇有些无奈。
“本来也没什么，毕竟我还没把钱袋拿到手，那外地人也找不到愿意作证的人，要是往常，老约翰也就训斥两句了事的。但我运气不好，治安官大人不知在哪里触了霉头，脸色阴沉沉的，等那外地人说完，直接就让人把我关到牢里了，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给！”
“哎，真是倒霉！”重重的叹了口气后，克里斯整个人看起来都萎靡了起来。
瑞特听完克里斯的话，没有立刻说什么，就在克里斯以为自己什么地方不小心触怒到这位的时候，他终于又开口了：
“这两天你在外面没听说哈尼瑞家丢东西了吗？他作为治安官，发生了这种事，没被直接撸掉官就不错了，心情怎么可能好。”
哈尼瑞？这不是城主家族的姓氏吗？城主家竟然被偷了？克里斯立马意识到原来奥尼城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可是他心里也充满了疑问，作为消息很灵通的一类人，竟然一点消息都没听到，这也太奇怪了吧？
“看来他们遮掩的不错，消息竟然还没流出去。”瑞特不用克里斯回答，就从克里斯脸上得到了答案。
“那个，瑞特大哥，这事难道跟您有关？”克里斯也不傻，联系下瑞特身为城主家私生子的身份，还有他现在被关在牢里的事实，便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我哪有那胆子。”瑞特自嘲的一笑，神色颇有些落寞。
私生子本来就是种尴尬的存在，往往一生下来就会被送出去养，他还算幸运，母亲挺受宠，就被留在了城堡里。但私生子就是私生子，平日里受尽白眼不说，发生点什么不好的事情，都会被怀疑到自己身上。
明明没有任何证据指向自己，就因为有人随口一句：会不会是瑞特干的啊？他手脚一直不怎么干净！结果他就被还在盛怒中的城主大人关进了牢里。
克里斯虽然不清楚城堡里贵族们的那些勾心斗角，但一听瑞特是无辜的，也是很来气，破口就骂了出来：“呸，还一个个都是贵族呢，都是些狗娘养的东西！就知道冤枉好人！”
“好人？”瑞特被这话逗乐了，嘴角也微微抖动起来，“克里斯，你说像我这种人称得上好人？我的罪要是罗列起来，恐怕判个绞刑都绰绰有余了吧。”
“可您在这件事上是冤枉的啊！”克里斯聪明的避而不答，虽然他想也不想都能说出一大串瑞特的‘光荣事迹’，可这是能直说的时候吗？
“冤枉？算了，管他呢，只要东西能找到，我能被放出这该死的牢房就行！”
看得出瑞特也没有兴致继续聊下去，克里斯识相的闭上嘴，虽然他满肚子的好奇想继续问下去，比如城主到底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东西是不是很值钱？有盗贼的下落了吗？
但他却没想到，将来会给他解答的却不是眼下的牢友瑞特，而他这个处在奥尼城最底层的混混竟然也会被卷入到这次的失窃事件之中......



第一卷 邪影初现 第2章 盗窃案

奥尼城像往日一样迎来了新的一天，阳光依旧先照亮了哈尼瑞城堡上尖尖的钟楼，然后才把光辉洒到城内每一间房子的屋顶。
　　当然，身处地下的牢房里是享受不到晨曦之主的照耀。提醒克里斯这又是新的一天的是牢房里每日仅供应一次的黑面包。这种掺杂了砂砾、木屑，硬的跟石头一样的东西，姑且还是称为面包吧。
　　他叹着气，一边把面包掰碎，一边细细的挑出里面藏着的硬物，努力用唾液让这乞丐都不愿吃的东西软一些，才开始下咽。他可不想被咯坏了牙，或是被木屑划破嗓子。神啊！让我出去后就‘捡’到一个金袋子，然后去‘美人与酒’好好快活一顿吧！
　　但就在克里斯默默祈祷，盼着那不切实际的美事时，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地板从远处传来，这是牢门被打开的声音，他听过很多次了。
　　“咚咚咚...”接着一阵木棒敲打铁栅栏的声响传来，随后便是地牢看守那像是破风箱一样的吼声，“都给我起来，你们这群该死的猪猡，城里的败类，最肮脏的家伙！”
　　“奥尼城的治安官约翰大人来了，你们都给我爬起来站好！听大人训话！快快快，最里面那几个，波特、瘸腿、疯子...还有那个克里斯，都给我赶紧站起来！”
　　什么？治安官大人来地牢了？他不是最不喜欢来这个充满老鼠和粪便味道的地方吗？克里斯满肚子都是疑问，但这不妨碍他听话的从地上蹦起来，换上一副谦卑谄媚的笑容对着不远处的看守以及治安官大人站好。
　　而我们的治安官大人，已经年过四十的老约翰，这个总是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要学贵族们在脸上敷点粉的家伙，今日却显得有些颓废，甚至连头发都没打理。如果地牢的亮光再足一些，囚犯们都应该会惊呼！治安官的右脸颊竟然是红肿的！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似的。
　　“好了，大人，一共三十五个还能动的罪犯，都已经在这儿了。”看守仔细清点过人数后，便向约翰汇报道。
　　“恩。”约翰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用他锐利的目光扫视起偌大的地牢里，被分隔在十几件牢房里的犯人。这些都是奥尼城的败类，有混混，有杀人犯，有通奸者，几乎都是他亲自宣判丢进来的。看着这些人像是老鼠见了猫般畏惧的目光，他的心情略好了一点。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城主大人慈悲为怀，要给你们这些罪犯一个赎罪的机会！”
　　“就在前天，有一个卑鄙的盗贼，竟然敢混入哈尼瑞城堡，并且偷走了城主哈尼瑞伯爵老爷最喜爱的一件收藏品，一个表面镶着红宝石造型古朴的首饰盒！伯爵大人极为震怒，命我一周内抓到人犯追回赃物！”
　　“经过治安所的多方打听严密排查，并通过一位精通预言系法术的法师施法预测，最后确定那盗贼还在城里，而且就在奥尼城的下水道中躲藏着！”
　　“而你们，这群手脚不干净的人，则获得了为城主大人效命的机会！你们都将被塞进下水道，跟老鼠一样，去给我把那个该死的盗贼抓住！”说道这里，老约翰阴狠的一笑。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对下面很熟，但别想趁机逃走，我早已安排了人在各个出口守着，要是让我发现了谁想跑，那可就别怪我无情了！”
　　“那大人，我想问一下，要是抓到了盗贼，我们能获得什么奖赏？”这时就有人忍不住问道，问出来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奖赏？”约翰沉声道，“等你们完成任务活着出来的时候，自然会让你们满意，就怕你们没这个机会！”
　　原本就弥漫着阴森的地牢里，忽然就像是刮起了一阵寒风，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什么意思？难道那盗贼身手极为不凡？
　　“大人，那盗贼是什么级别？”
　　克里斯忍不住开口问道，他可不想死，他才十七岁，以后还有大把的好日子等着他呢！自己的身手自己清楚，比普通成年男子强有限，这还是因为打架打得多，出手比较狠的缘故。
　　约翰听后，向克里斯这边投过来一眼，考虑了几秒后，还是决定如实告诉他们了，“那位预言系的法师大人说他应该是个五级盗贼！是不是还兼职着什么其他职业，也不一定。”
　　如果说之前的话像是一阵寒风，那这次直接就是一顿冰风暴砸到头上。五级盗贼！还可能有兼职！这...反正克里斯懵了。
　　这块名为卡萨塞姆的大陆可是存在着一种被称为职业者的人，他们往在某一领域具有极高的天赋专长，并且掌握着特殊的战技或是能力，绝对是普通人需要仰望的存在。当然职业者也有强弱之分，最低等的一级职业者，哪怕是低阶职业者中公认最厉害的圣武士职业，累死也就能对付七八个成年男子。可是五级职业者，已经踏入中阶职业者范畴的人，却不再是能单纯靠人多来取胜的存在了，就算打不过一大群人，跑还是没问题的。
　　如果是在下水道中，又有复杂的地形帮助，自己这边三十五个人，又有几个人能躲过一个盗贼的匕首？想到这里，克里斯忍不住拿手摸摸自己的脖子。
　　“那可不可以不去？”这次问话的是跟克里斯在同一间牢房的瑞特，他站起来后魁梧的身影让克里斯在一旁看起来就是个瘦小儿童。
　　看到是瑞特，约翰爽快的给出了答案，“不行，所有人都得去，这是城主，你的爷爷的死命令。”
　　瑞特知道约翰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说谎，而他本人也知道更多的内情，绝对相信自己的爷爷下得出这种命令，便闭口不言。
　　反倒是牢房里的其他人，一听所有人必须得去下水道找那个堪比死神存在的盗贼，都纷纷嚷了起来，喊着什么“我们没犯死罪，你们不能让我们去送死”、“我要见我的家人，我要找牧师，向神诉说你们的黑暗不公”、“哎呀，我的腿，我怎么站不起来了，我去不了”等等。
　　反正就是没有一个愿意去的，这群奥尼城的败类，没有一个是不惜命的。克里斯倒是没瞎嚷嚷，反而悄悄的问道身旁的瑞特，“大哥，您能有几级？”
　　他相信，瑞特肯定算得上是职业者的，因为他见过一次瑞特在妓院里跟人打架，好家伙，对面可是五六个持剑的，他空手就把他们都拍到在桌子上，那些实木的桌椅，在他厚大的手掌下，就跟木片似的，轻易碎成很多块。
　　“算得上三级吧。要不是摊上这事，我很快就会达到正式骑士的标准，然后被派去历练。”瑞特也不瞒克里斯，很快他们就是要一同面对死亡的考验的队友，让他清楚自己的实力，会更方便些。
　　“哇，三级啊！瑞特大哥您简直就是我的偶像啊！”克里斯忍不住咂舌道。要知道瑞特才二十多岁，而骑士发展路线的职业者，黄金年龄是四十岁，也就是说，如果瑞特顺顺利利的发展，凭借哈尼瑞家族的支持，最后达到五级骑士的地步并不是幻想。到时候，他就算是个私生子，也能受封骑士领，成为一名真正的贵族骑士老爷。
　　反观自己，十七岁，混混一个，从小没展露出什么特别天赋，除了比那些种地的机灵点，这辈子恐怕连一级职业者的门槛都摸不到。最好的结局就是多偷几个肥羊，咱点钱，以后干个小买卖，娶个普通的姑娘或是快要年老色衰的妓女。
　　瑞特受到了恭维，脸上不禁也挂起几分傲气，他虽然是个私生子，在这方面却比哈尼瑞家族同辈的那些嫡子们强得多！要不是这次受牵累....
　　“瑞特大哥，请您收下小弟吧，要是进了下水道，我一定听您的号令，有啥危险我一定先顶上！就算是死也在所不惜！”看到有巴结上瑞特的可能，克里斯趁热打铁对他表起了忠心。
　　要是真能抱上瑞特的大腿，这次下水道之行还真能有一两分活下来的可能，毕竟自己这边三十多号人，其中几个还能有个一二级职业者的水平，再说下水道的地形也有很熟的，硬拼起来，胜负还未可知，何况自己这边还有个皮糙肉厚的三级骑士，那盗贼肯定先挑有威胁的杀，自己在他身边活命的几率最大！
　　然而瑞特并没有当场答应，只是说了句：“看情况吧。”
　　但就是这样，克里斯也是很激动，起码没直接拒绝不是？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了起色，只要这次表现好并活下来，以后他就有靠山了啊！一位可能受封贵族骑士的大哥啊！说不定还能跟着做个骑士侍从什么的，到时候金币啊、美女啊还会少吗？
　　有时候欲望的力量真的能让人变得极有勇气，甚至连名为死亡的恐惧都不能将其吓退！



第一卷 邪影初现 第3章 进入下水道

“艾力克，你说他们能完成任务吗？”奥尼城的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处，约翰在目送罪犯们鱼贯进入脚旁的下水道后，问起身边一个衣着鲜亮盔甲，浑身都像是有一层淡淡金色光芒照耀着的骑士。
　　而这个叫艾力克的骑士，只是仰仰头，极为藐视的道：“就凭他们？除了瑞特那个杂种有两下子外，其他人顶多给那家伙添点麻烦。”
　　“哦？我到不那么觉得，那人不像是奥尼城的，就算是这两天一直在下水道中，恐怕也摸不清那复杂的网络，而刚下去的这群人，却有几个是行家，在下水道里跟在自己家似的。”
　　约翰笑了笑，继续说道：“而且他们的真正任务只是锁定那人的位置而已，刚刚发给他们的武器上都已经被泽西尔阁下附上魔法标记，一旦交起手，泽西尔阁下就能锁定他的位置，到时候就是您出马的时候咯！”
　　“切，区区一个盗贼，也配让我出手！哈尼瑞伯爵也真是的，下水道是我这种高贵的晨曦之主信徒去的地方吗？”艾力克显得极为不满，他不断的用手拍在胸口上，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不公。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次连泽西尔大师都被请动了，伯爵大人丢的那东西恐怕不单单是件收藏品吧。”
　　“我觉得也是，就一个破首饰盒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吗？也不知上面有什么秘密，竟让伯爵这么震动，还封锁的消息。”
　　“会不会和邪教有关？这两年伯爵大人不知怎么的，很是喜欢收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听说他还召见过两个东方来的旅行者，那群邪恶的魔鬼信徒，统统都该被烧死的邪恶者，伯爵大人竟然会见他们！”
　　“嘘！这可不是我们能讲的！”艾力克连忙做个噤声的动作，妄议伯爵要是被传出去，后果不可设想，他前途一片光明，可不想被眼前这个快要过时的老家伙牵连到。
　　约翰也反应过来，因为昨天那一巴掌，他真有些气糊涂了，竟然敢说出这种话，他有些后怕的看看艾力克，小心的问道：“您不会说出去吧？”
　　“这回知道怕了？你放心，我们也是老交情，我也不想被牵扯到这种事上，我以晨曦之主的名义起誓不会说出去，这样总行了吧？”
　　听到艾力克以自己信奉的神的名义做了保证，约翰这才放下心来，但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生怕隔墙有耳，指不定就被那个人听到。
　　而就在约翰和那名叫艾力克的骑士谈话的时候，身负艰巨使命，被驱赶着进入下水道中的克里斯一行，也遇到了第一个难题。
　　奥尼城建城300余年，虽然规模一直不大，人口保持在一到两万之间，但它的下水道经历过数次休整扩建后，也是极为复杂，往往一个分叉的地方，就有三五条支路。克里斯等人就遇到了这种问题，他们三十五个人，总不能一直一起吧？这么多人的脚步声，只要那盗贼不是聋子，隔上几百米都知道有人来了。
　　再说下水道这么大，一起走，得绕几天才能绕完？要是那盗贼就想跟他们玩捉迷藏，这游戏恐怕能一直玩下去。而且每个人身上带的食物和清水有限，顶多就够吃两天的，要是找不到对方，那就得试试下水道里肥美的老鼠是不是真的跟传说中那样美味。
　　但要是分开走，危险系数就大了，那盗贼可是五级职业者，面对六七个人，可以轻易的全歼掉。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下水道里除了偶尔窜过的老鼠发出的吱吱声，沉默到只有众人的喘气声。
　　克里斯瞅瞅自己刚傍上的大哥瑞特，而瑞特感受到他的目光后，冲他微微摇摇头，暗示他静观其变。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受不了这种压抑气氛的人开口道：“我看这样吧，咱三十五个人，干脆就分成五队，一队七个，这样不多也不少，眼下正好是五条岔路，就这么一队一条去搜，各凭本事和运气如何？”
　　说话的叫卡曼，一个强奸犯，长得孔武有力。克里斯认得他，这也是个在奥尼城臭名昭著的人，专门喜欢在深夜强暴那些站街的妓女，而干那行的女人，因惧怕他的报复，通常也就忍了下来，不敢去告他，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终于有一个性子烈的妓女把他告了，而且还说服了一大堆姐妹去作证，声势闹得很大，听说都惊动了城里的几位贵族老爷，结果卡曼就栽了，但他舍得散财，花钱贿赂了法官，仅判了十年牢狱。原本像他这种罪，可是要发配到矿场终身为奴的！
　　总之卡曼在这群罪犯中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他这一讲，自然有几个人表示支持，一看就是以他马首是瞻的。至于其他人倒也没表示反对，只是有人提出了疑问：这人员怎么分？谁跟谁一组呢？
　　卡曼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做不了这样的主，很干脆的点出六个人，其中就有刚刚表示支持的那几个，然后说道：“你们怎么分我不管，他们六个和我一道走！”
　　既然有人带头了，犯人群里也有几个有一定实力的也站了出来，表示愿意各领一队人。这时候，作为所有人中最具实力的瑞特，自然也成了别人依附的对象，有几个有眼力的连忙跑过来围住他，一副愿当狗腿子的架势。
　　而作为头一个抱上瑞特大腿的人，克里斯代表瑞特发话了：“都给我向后站站，你，就是你，靠那么近干嘛！给我朝后点站好！你们要想跟着瑞特大哥走，都先报上自己的能耐，好让瑞特大哥挑选。”
　　瑞特对克里斯的行为赞许的点点头，终于也开口道：
　　“诸位兄弟，我瑞特不才，但也算得上一个三级的骑士，虽然对付不了那个盗贼，但跟着我，总多一分希望不是？”
　　说着，瑞特一跺脚，就听咚的一声，等他抬起脚时，下水道里那用青石铺的地面已经多了一个两分厚的脚印。
　　众人见他仅凭蛮力就做到了这种程度，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这要是踢到人身上，那岂不是骨头都要散架？
　　看到所有人都被自己这一手镇住了，瑞特满意的继续说道：“刚才卡曼不是说要七个人一队吗？我也很支持，除了我和他，我这一队还差五个人，但我可不会随便领个什么阿猫阿狗的来拖我后腿，你们谁要是想跟我走，就像他说的那样，把能耐报上来！”
　　瑞特口中的‘他’自然就是克里斯了，这位混混听到大哥明确的表示要带着自己走，顿时感动非常，事关生死，瑞特没因他能力差就把他踢掉，还真的让他发自心底的感动了一把。
　　因为瑞特展示出了惊人的实力，就连那几个想要自领一队的人都动起了加入的心思，在有人带头散掉刚组的队伍挤过来报名求加入后，都学的有模有样。当然最开始拉起队伍的卡曼因为面子，自然不能效仿，只能铁青着脸看着其它还没组队伍的人跟狗似的向瑞特那里贴。
　　终于经过层层甄别后，瑞特挑选出了另外五名队友，一个叫拉尔的二级战士，一个叫凯伦的一级盗贼，一个叫伯纳的老猎人，他很擅长追踪，一个叫曼丁顿的据说曾躲在下水道里长达两个月的小偷，还有一个跟克里斯差不多没啥特别能力的混混皮特，他能被瑞特选中，也是因为机灵，而且嘴上抹蜜，马屁拍的让克里斯是自愧不如。
　　队伍组好后，瑞特也不多留，带着一行人随意选了一条岔路走了进去，留下剩下那堆人自己折腾去吧。
　　等走得远了，已经听不到后面那群人的声音后，瑞特停了下来，问起队伍里最熟悉奥尼城下水道的曼丁顿：“你说你熟悉这里的每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是真的吗？”
　　被问到的曼丁顿，这个长得极为瘦小，就像只站立起来的老鼠的男子，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稀拉拉的胡须回答道：“没错，那段日子我为了躲避追捕，吃喝拉撒全在这里面，足足两个月等风头过去了才敢回到地面。我敢说我是这里最熟悉下水道的人了！”
　　两个月？在这个臭气熏天，到处都是粪便垃圾的地方？克里斯很难想象这个叫曼丁顿的人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在这里吃什么？顿顿都是老鼠？
　　“那就好，你先带我们去个足够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先让其他人去找那盗贼的晦气，我们静静等待就行。”瑞特很满意曼丁顿嘴里透露出的自信，这让他对熬过这次事件多了一分信心。



第一卷 邪影初现 第4章 躲藏

什么样的地方最隐蔽？是不会被人看到的地方？还是不会引起人注意的地方？等克里斯跟其他人一样怀着满满好奇心被领到所谓的隐蔽点后，才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如果有的选择，他是死活不愿意来的，这地方...实在是太恶心了！
　　说起来，这下水道中到处充满了粪便，到处都有红着眼睛的老鼠，到处都有蠕虫在爬动，克里斯也早该适应了。但当他见到这片粪便构成的海洋，看着在粪海里自由徜徉的各色腐生生物，而向导要求他们游过去时，他的腿就有些指挥不动了。
　　曼丁顿告诉他们：“就在这前面，有一处还算干燥的洞穴，是扩建下水道时工人们休息用的，我在那里住过几天。不用担心，这儿的粪便并不深，顶多到胸口，但是要注意别被底下的杂物绊倒了，那样的结果应该都能想象的到吧。”
　　身为队长的瑞特看着这片汪洋般壮观的粪海也是皱起眉头，“要游多远才能过去？”
　　因为火把能照耀到的范围有限，而下水道修的也是七拐八拐，他也是判断不出这片粪海的范围。
　　“大概一里路吧。”曼丁顿掰着指头想了想。
　　“一里！这么远！”不等瑞特发表看法，队伍里的皮特发出了惊人的感叹，其他人也深表赞同的点起头。
　　而曼丁顿则是藐视的一笑，就不再多说。当初他第一次找到这里时，后面可是有猎犬在追赶，更后面还有几个举着火把的人正向这边赶，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直接跳了进去，在不知道前面有没有路，有没有可供歇脚地方的情况下，一往无前的游了过去。
　　“那我们以后要出来，还需要原路返回吗？”瑞特看起来也不是很满意这个地方。
　　“这倒不必，从那处可以藏身的洞穴继续沿着这个方向向前，也就再有一百来米就能回到正常的通道中。”
　　“一百来米？那你为何不带我们从另一侧进去？”这回问话的是一路上显得很沉默的老猎人伯纳。
　　“就是，难道你想多折腾我们一把，告诉你，赶紧收起你的小心思，瑞特大哥可是慧眼如炬，你敢动歪脑筋试试！”皮特抢话的功夫还真不一般，伯纳说完那就迫不及待的接下去。
　　克里斯在旁边暗暗看了皮特一眼，心中颇有些愤恨之意，这一路上就是因为这个皮特，自己连开口的机会都快没了，这让自己怎么在瑞特大哥面前表现？似乎是感受到克里斯的目光，皮特颇为得意的冲他这边一笑，要多可恶就有多可恶。
　　“我动歪脑筋？你知不知道绕道另一侧需要路过哪里？要走多远？经过几个岔口？”被人质疑的曼丁顿心情立刻激动起来，连说话的嗓掉都高了几分。“七个岔口！足足七个岔口！要是那盗贼就藏在其中的某段路上怎么办？你能上去顶几刀？现在多遭点罪，说不定我们就能避开那恶人，就能活下去你知道吗？”
　　这话很明显不只是说给皮特一人听的，克里斯就注意到曼丁顿在说话时还时不时的瞅向瑞特那边，毕竟瑞特才是这支队伍的领导，说的再好听，理由再充分，也只有瑞特点头才行。
　　而瑞特的心里当然也在纠结，比起队伍里的其他人，他吃得苦遭过的罪自然是最少的，虽然是个私生子，没有侍女侍从伺候，但他穿的也是细亚麻的衣服，吃的也是香喷喷的白面包，过得日子也是少不了酒肉的快活日子。今天下到这臭气熏天的下水道中，为了树立领导者的形象，条件艰苦他也是忍了。
　　可是走在粪便上，闻着臭味，和身处在粪便里，还极有可能把这些秽物吃到肚子里是一样的吗？
　　“还有其它适合藏身的地方吗？”瑞特平复了下心情后很是凝重的问道。
　　“有倒是有，但另一处藏身的好地方附近有一窝变异了的凶暴食人鼠，去年的时候数量倒是不太多，也就二三十只，今年嘛，情况不好说，你们知道的，老鼠的繁殖能力堪称恐怖。”
　　曼丁顿的话无疑对众人又形成了一波冲击，凶暴食人鼠他们都知道，每年城主大人没少为这些该死的老鼠伤脑筋，城里冒险者公会的任务栏里那是常年挂着清除食人鼠的任务，每只一个银币的赏金。当然除了穷疯了的冒险者，通常都不愿意下到这里，跟那群数量恐怖的家伙玩命。
　　“那算了，我可不想跟那群疯老鼠动手。”
　　有了对比后，瑞特看周围那些有着红眼睛，体型只有拳头大的普通老鼠都觉得亲切了。它们的变异亲戚，可是有着成人头颅大小，攻击的时候那叫一个不要命。
　　“走，曼丁顿你举着火把带路，克里斯你跟在他后面，拉尔你拿着食物和我走中间，皮特、伯纳你们在两翼，凯伦你负责后方。大家都注意脚下，速度不要快，都紧跟好不能掉队。”
　　一旦有了决断，瑞特很利索的做了下分派，然后一行七个人就在曼丁顿这个向导的带领下，踏入了眼前的由各种秽物构成的恶心海洋之中。
　　克里斯处在第二位，紧跟着曼丁顿，他对这个位置很满意，瑞特的这种安排还是照顾了他一把。但行走在粪海里真是一种很不好的体验，开始时深度还浅，只能末过膝盖，再向前挺进了几十米后，已经变得能没过自己的腰部，那种越陷越深的感觉让他有一种错觉：这片恶心的东西会渐渐淹没自己的头顶！
　　还好曼丁顿没骗大家，等到胸口被这些恶心的脏东西没过后，深度就不怎么增加了，克里斯扭头看了看身后的瑞特和拉尔，粪便仅仅才到这两位魁梧高大的战士腰部。个子高就是好啊！他在心底默默想到。
　　“快到了，诸位！”
　　身处糟糕境地中，时光过过往往很慢，犹如行走在泥沼中，每一步都极为费力的感觉更让人体会到漫长的含义，那时不时从衣领处爬到脖子里的蠕虫，时不时叮咬自己一口所带来的疼痛，都成了提醒自己还活着的依据。
　　此刻曼丁顿的话就像是来自天堂山的救赎，克里斯都想为他欢呼，因为终于要结束这一糟糕的旅途了！
　　等到所有人爬出粪海，进到还算宽敞的洞穴里，把衣服脱下仔细刮掉各种秽物后，大家才有了开口的兴致。
　　“拉尔老兄，我们的吃的没沾上这儿的美味吧？”
　　皮特的话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拉尔脚边的包裹上，里面可是装着七个人两天的食物和清水。
　　“没有。”拉尔惜字如金，或者说懒得搭理皮特。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没有谁喜欢品尝下水道的特色美食。克里斯也一样，心中都开始高声赞美幸运女神莫泰拉了。
　　“好了，可以熄掉火把了。”瑞特对着曼丁顿命令道。
　　曼丁顿很好的执行了这个命令，接着洞穴里就变得一片漆黑，在这黑暗中，瑞特压低了声音跟他的六名临时手下说道：“你们肯定有疑惑为何我带你们躲起来，而不是按照老约翰交代的任务去找那个盗贼拼命吧？”
　　“你们肯定也想知道为何城里头明明有几个足以对抗那盗贼的高手，却还要我们来这里执行这白白送命的任务吧？”
　　“瑞特大哥，您就别卖关子了，我们知道您内幕多，直接告诉我们得了。”克里斯终于把握住了时机，赶在皮特之前接上了瑞特的话。
　　“告诉你们也无妨，其实老约翰没跟你们讲实话，我们真正的任务不是抓住那贼，而是找到并牵制住那贼！你们想想，就凭他出入哈尼瑞城堡如入无人之境的身手，是我们能对付了的吗？”
　　“在我被关进牢房前，就打听过那盗贼到底怎么避开了城堡的层层守卫，进到了设有法术陷阱的伯爵书房并破解了法术锁取走东西。”
　　“据哈尼瑞家族的顾问法师推测，要么这盗贼还兼职了法师职业，要么极为擅长使用法术卷轴和炼金制品。但不管怎么一种情况，那盗贼都不能仅当成一个单纯的盗贼看待。”
　　听到这儿，克里斯也想起老约翰早上告诉他们的：这盗贼说不定还兼职了什么其它职业。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兼职了号称最神秘最难对付的施法者职业。也许对方兼职级别不高，毕竟法师是出了名难进阶的职业，但就算是一级的法师，也能施展出各种让人匪夷所思的法术。
　　“想想吧，一个兼职了法师的中阶盗贼，或者身怀各种法术卷轴精通炼金物品使用的盗贼，杀我们不跟剁菜似的？”
　　“不过你们放心，进来前老约翰悄悄告诉了我，我们35个人的武器上都被一位法师大人做了魔法标记，一旦有人跟那贼起了冲突，那位大人就能锁定盗贼的位置，然后有着奥尼城的晨光骑士之称的艾力克大人就会带人赶来支援。也就是说我们都是鱼饵，但只要有一处鱼饵成功发挥了作用，我们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如果我们足够幸运，那28个人成功的引起那盗贼的注意并牵制到艾力克大人前来，我们就能毫发无损的完成任务，出去后每个人的罪名都能洗刷，说不定还有几个金币当做封口费，伯爵大人可是很注重名声的，这样拿许多罪犯当诱饵的事儿传出去可不好。”
　　那如果那28个人失败了呢？克里斯下意识的瞅了瞅黑暗中看不清身影的瑞特，但他没敢问出这个敏感的问题。众人出奇一致的没有人说出这种可能，哪怕是最想表现的皮特，也箴口不言。



第一卷 邪影初现 第5章 交锋（上）

巍峨的哈尼瑞城堡处在奥尼城的北侧，最开始这儿是奥尼城的中心，但随着下城区不断向南扩张，这儿反倒快成了城市的边缘。
　　这里的主人是位已六十高龄的主人，岁月不饶人，当年最喜欢游猎的领主也已骑不动马，去不了山林。而此时，这位年事已高的伯爵，正在一处密室里会见一位特殊的客人。
　　东方人在卡萨塞姆大陆很少见，从一千年前，太阳神、正义之神、晨曦之主、农业女神等多位强大神灵的教会共同宣称隔着海峡的东方大陆费拉曼已被来自地狱的邪恶势力侵染，东方人都成了需要被净化的魔鬼信徒，两块大陆间的联系就差不多断掉了。
　　绿瞳孔黑头发是费拉曼人的特征，据说这是因为他们体内流淌着魔鬼的血统，眼下坐在伯爵对面的客人，恰恰就拥有这种显著的东方人特征。
　　“尊敬的伯爵大人，您这儿的茶可真不错，每次来我可是都想多喝几杯。这些来自大夏那个神奇国度的饮品，在淡淡的犹如苦艾草的味道中还能让人回味出一股甜意，实在是好东西啊，最奇特的是这些被抽掉水分制成深褐色的干叶子，竟然保存了植物刚抽芽时那股芬芳，喝茶实在是一种难得享受啊，真羡慕你们这些贵族！”
　　大夏是远在更东方的一个国度，据说越过费拉曼大陆东边的无尽沙漠就能到达，不过人们在征服海洋的过程中探索出了一条还算安全的航线，这让两边多了些商业上的交流，也让大夏那里出产的茶叶、瓷器、丝绸等比黄金还要贵重的东西流传了过来。
　　伯爵的这位客人显得很了解那个神秘而遥远的东方国度，不过现在伯爵却没有兴致跟他吹嘘他是花了多少金币才托人从罗切斯港买回来茶叶的，前两天发生的失窃案已经让他几宿没睡好了。丢的东西自然不只是个首饰盒，最重要的是封存在里面的东西，那个出售自眼前东方人的物品。
　　“别说这些废话了，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件东西被教会那群鼻子比狗还灵的人发现。你知道吗？要是让他们发现我和地狱的魔鬼扯上关系，那会是什么后果？”伯爵气急败坏的说道。
　　“什么后果？”东方人嗤笑道，“把你这位奥尼城的主人拉上火刑柱？他们不会那么蠢的，就算东西最后落到他们手里，谁能证明那玩意不是那个盗贼带来的？您丢的不过是个装满了您和您过世夫人回忆的首饰盒而已！”
　　“哼！鬼才信你这种话。还有那东西才到我手里几天，就被人惦记上偷去，亲爱的塔塔克斯阁下，我很想听听您的解释。”
　　“解释？您怀疑我跟那个盗贼串通？哦！我的主啊！阿斯摩蒂尔斯大人在上！谁能来救救我证明我的清白？”东方人故作样子的垂下头，仿佛被伯爵的不信任伤害到一样。但很快他又恢复了，轻松的一笑，话锋急转，竟质问起对面的哈尼瑞伯爵，“尊敬的伯爵大人，请问您怎么证明这起盗窃案不是您自编自演的呢？要知道您答应的奉献给阿斯摩蒂尔斯大人的祭品可还没奉上，我很担心您是否要赖账啊。”
　　听到这话，伯爵顿时语塞，仿佛被说中了心事一般。
　　“塔塔克斯，你竟然敢怀疑我的诚信！不就是一百个纯洁的少女吗？只要那盗贼被捉到，东西找回来，我立马派人给你送去！”
　　都说魔鬼是最精明的商人，他们的信徒自然不蠢，塔塔克斯才不会中了伯爵的陷阱，如果盗贼没捉到，东西没追回，难不成祭品就想不给了？
　　“尊敬的哈尼瑞伯爵，您的话实在是让我有些寒心啊。原本我都以为您将会是一个阿斯摩蒂尔斯的虔诚信徒，但赖账的信徒可不会受到我主保佑的哦！相反，我主对于任何一个破坏秩序不遵守契约的信徒，都会降下怒火。”
　　“你...你威胁我！”伯爵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颤抖了，他的身影在密室的烛光的映衬下是那么的高大，但感觉起来却又是那么的渺小而卑微。
　　“慎言！我主阿斯摩蒂尔斯在看着呢。伯爵大人，请您好好想想吧。不过是一百个少女，对您而言不算什么，奥尼城的旷野上，时常有强盗出没，偶尔有农户丢个女儿不是很正常吗？”
　　.......
　　这是克里斯进入下水道的第二天了，洞穴很闷，无处不在的臭气像最惹人烦的苍蝇一样挥之不去，他的手总是紧张的握在剑柄上，自从知道这武器上有法师留下的神秘魔法印记，援军是通过这印记来定位自己的位置，只有握住剑才会让他感觉安心些。
　　七个人都没有说话的兴致，再一起啃完了黑面包后，各自找了块空地靠着墙壁眯着，除了皮特那个闲不住的家伙偶尔站起来蹦蹦，或是走到洞穴口，向着处在一片黑暗中的粪海看看，谁都不愿动一下。
　　他们不知道另外的28个人怎么样了，是被那盗贼发现了然后宰掉了，还是也像自己一样找了个老鼠窟窿躲了起来。克里斯倒是期盼会听到一些巨大的声响，就像游吟诗人口中描述的强者对决那样，雷光闪闪，霹雳乱窜，山崩地裂，总之能证明那盗贼被瑞特说的晨光骑士艾力克找上就行。
　　想到艾力克，克里斯其实没那么放心，这名号称奥尼城最有前途的骑士大人，会不会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人？他从小就对那些长得油头粉面像个小白脸的家伙有偏见，这个艾力克他见过，长得就是个标准的小白脸，身材瘦弱跟个女人似得不说，脸白的像是面包房的学徒，怎么看都像是只会摆摆花架子的三流骑士。
　　虽然那头金色的头发卖相不错，配上晨曦之主教会那身金灿灿的盔甲，整的犹如天神下凡一般，却不能消去克里斯的担忧。酒馆妓院打架，被按在地上揍得都是这类家伙，那些鼻孔朝天魁梧过人的家伙才是殴斗的胜者！
　　但这种异样的平静并没有在下水道中持续很久，幸运女神莫泰拉似乎不怎么关注这肮脏的地方，就在皮特又一次坐不住站起来活动的时候，一声惨叫突兀的从远处传来。
　　那个盗贼在附近！七个人一致的想到！
　　皮特的腿抖得跟筛子一样，但他现在不敢动，甚至不敢坐到地上，生怕这么一动就会发出声响把那堪比死神的家伙引来。
　　克里斯握着剑柄的手也抖了起来，掌心的汗不住的流，因为他没听到想象中激烈的搏斗，那声惨叫只象征着屠杀，而非激战。怎么地面的援军还没赶来？
　　其实瑞特和克里斯他们都想的有些乐观天真了，那位给他们的武器附上魔法印记的泽西尔大师能感应到它们的位置是不错，一旦武器碰撞印记被震动他就会收到警示也没错，但他却没法直接判断出跟罪犯们交手的是不是那盗贼。万一是群凶暴食人鼠呢？总不能一有动静就出动艾力克吧？
　　他很清楚罪犯中有几个能跟那盗贼过几招的家伙，也有几个机灵鬼能多磨几秒钟，所以只有持续的，起码超过十秒的震动才会让他做出决定通知艾力克等人。
　　可是一天过去了，印记震动算算有过十几次，却没有一次时间长的，往往一闪而逝，要么是哪个不幸的家伙被一刀宰了，要么是个连剑都握不好的白痴把武器掉到了地上，他都没去理会。
　　法师的时间都很宝贵，大量的知识需要去学习，各种复杂的公式需要去演算，还有各种实验需要动手去做，泽西尔虽然身上有着伯爵大人交过来的任务，也没有丢下自己的事情，此时他正借着烛光在一间处在拐角的旅馆房间里静静抄录卷轴。
　　一个脸盆般的大盘子放在书桌一旁的三角凳上，上面刻着复杂的纹理，犹如树木被剖开时露出的年轮，其上似有点点星光闪动，仔细数数恰好有35个，不过这些星星点点有的很分散，孤零零占据了一个地方，有的是几个聚成一堆。
　　法师只是偶尔看一眼身旁的这个盘子，然后继续自己的事情。终于当那堆从始至终聚集了七个的星光一起剧烈闪动时，他默默的数了数时间，确认这会是一场激烈的交锋后，才拿起桌子上早就准备好的一颗乌鸦羽毛。
　　他念动一串低沉短促的咒语，然后将羽毛像空中一抛，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根羽毛开始闪耀着光芒，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它扯开，然后不断揉捏，最后定型成一只活灵活现的乌鸦，除了看起来有些虚幻和透明，跟实物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法师对着这个由二级法术传讯术制造出的乌鸦信使报出一个坐标后，这只乌鸦‘嘎’的鸣叫一声，立刻如同利箭一般急飞出去，木质的墙体对它丝毫没有阻碍，它幻影一样的身体散了又聚，轻易的穿了过去。
　　这时候法师也收拾起桌上刚抄录的一个卷轴，虽然精神已有些疲惫，但为了能顺利的拿到哈尼瑞伯爵许诺的高额报酬，他没有丝毫拖延，给自己加持了个飞行术后，直接从窗子飞了出去，向着预定的坐标赶去。



第一卷 邪影初现 第5章 交锋（下）

火把重新被点起，因为敌人已经发现了他们躲藏的地方，瑞特指挥着六个队友组成一个半圆的阵型，背靠着洞穴的墙壁，准备迎战强敌。虽然他们都想不通，为何隔了几百米，那个盗贼怎么还能准确感知到呢？
　　或许是对方施展了什么侦测法术吧，当克里斯看到那盗贼如同幽灵一般飘过让他们留下了不堪回忆的粪海后就这样想到。
　　借着火光，克里斯等人也看清了导致他们被迫执行任务的罪魁祸首，一个女人！准确的说一个漂亮的女人！谁都没想到此行的目标竟然会是一个面容姣好，身材看起来很是丰腴的女人。
　　那性感的红唇不禁让克里斯想起来‘美人与酒’里面那个让自己由男孩变成男人的女招待，要是能咬上去会是怎样的一种销魂啊！
　　片刻的着迷后，众人纷纷把注意力从女盗贼的脸、胸、屁股等部位转到她手持的一柄造型奇特的匕首上。匕首的手柄很长，足有二十公分，手柄的顶端是一颗眼球大的红宝石，上面泛着妖艳的光芒，就像是来自地狱妖魔的眼睛，而匕首的刃部呈蛇形，弯弯曲曲，漆黑无光，择人而噬。
　　“真是一群讨人厌的老鼠，竟然藏在这么恶心的地方，要不是它感觉到了你们的味道，恐怕我还真找不到你们啊。”
　　边说着，女盗贼的身影一闪，空中顿时多出了三重残影，而她手中的匕首也像是一条舞动的长蛇，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攻向了半圆阵型里最强的瑞特。她看得出瑞特是这几个人的头，只要把他搞定，接下来就是一场轻松的屠杀。
　　瑞特自然不弱，大喝一声，手中的长剑高高举起，然后猛然落下，竟不顾快要刺到身上的匕首，直接劈向了女盗贼。
　　这种以伤换伤的打法成功的化解了女盗贼的攻击，另她不得不架起匕首，迎上了瑞特的重劈，就算是一名五级的盗贼，单纯比力气肯定也比不过在这方面见长的骑士，她足足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
　　不过她不是一点战果都没取得，她手上的匕首质地非凡，而瑞特手上的长剑却是普通货色，撞击之后，她的匕首一点事没有，而瑞特的剑却已多了个豁口。
　　女盗贼的第二波攻击紧接着就到来了，这次她的身影飘忽不定，谁都无法判断出她此次的攻击目标，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哪怕是瑞特也不愿意再跟这个女盗贼硬拼。
　　她也没让人等久，不过出乎大家所料的是，她攻击的竟是曼丁顿手上的火把，火把一斩而灭，就在黑暗突然笼罩的瞬间，她的匕首再次有了动作，刺向了战士拉尔。
　　女人的身材本来就矮小，她微微下蹲后，手臂正好到了拉尔肚子的高度，这一击没有落空，哪怕拉尔本能的向后倒去，也是为时已晚。
　　血液的腥味开始弥漫，拉尔的惨叫声紧接着传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的喊叫戛然而止，就算看不到，余下的人也明白他被女盗贼割破了喉咙，取走了生命。
　　“嗯！真是迷人的味道啊！它说它满意，果真越强大的人，他的血液就越美味，不像之前那些废物，连血液都淡而无味。”
　　女盗贼继续在黑暗中散播恐惧，同时用她那双可以视黑暗如白昼的美丽双眼审视起余下的猎物，但除了看瑞特时，美眸闪动了一下，看其他人简直如同看猪狗一般。
　　而她的猎物们，有的在黑暗中瑟瑟发抖，有的悄悄向后退去让阵型变得漏洞百出，连瑞特都不例外，这名未来有望成为骑士的男人也是急速后退，直到后背贴到冰凉的岩石上。
　　“瑞特大哥，换上我的剑。”克里斯的行动也不慢，他就在瑞特旁边的位置上，一感到瑞特向后去了，也紧跟他的脚步，同时摸索着将手中完好无损的剑向瑞特递过去。
　　黑暗中瑞特一只手接过克里斯的剑，一只手向脖子上挂着的吊坠伸去，这是进入下水道前约翰还给他的，也是他最贵重的一件物品，一件魔法物品！
　　吊坠被瑞特紧握在手里后，他嘴里吐出两个短促的音节，然后立刻就有一团柔和的光从吊坠上升起，这是光亮术，法术中最低级的戏法。
　　克里斯等人终于又恢复了视觉，但是让他们惊讶的是女盗贼怎么不见了？
　　“啊！！”一声拖着长音的惨叫告诉了他们女盗贼的踪迹，这回惨遭不幸的是伯纳，那个老猎人，他最后只来得及低头看了下从心脏中伸出来的匕首，然后就咽气了。
　　“咕嘟。”克里斯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他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一个残酷的事实：在这个女盗贼面前，除了瑞特，其他人根本就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还好女盗贼的注意力又成功的被瑞特吸引走了，或者说是被他的吊坠吸引走了，这让克里斯暂时松了口气。
　　此时瑞特正握着它继续念着拗口的音节，这次的咒语明显要比刚刚施展光亮术来的长，同时兼职了法师职业的女盗贼，从吊坠引发的魔网波动上判断出这应该是个二级的法术，虽然就算是二级法术中最具破坏力的炽焰法球也不见得能威胁到她，她还是谨慎的选择去打断瑞特的施法。
　　如同鬼魅的身影又一次飘然而来，再看看瑞特的法术似乎不可能赶在女盗贼到来前完成，克里斯脑子里顿时懵成空白，我该怎么做？
　　不知是不是瑞特之前对他的照顾起了作用，危急之下克里斯竟然下意识的举起那柄破了口的剑，对着女盗贼欺身劈了过去。
　　克里斯的动作在女盗贼看来犹如蜗牛般缓慢，他的剑就像是绵羊般无力，但他的身体好巧不巧的挡在了匕首进攻的轨迹上，女盗贼试着变换了下出手的角度，却发现很难绕开眼前的阻碍攻击到正在念动咒语的瑞特。
　　罢了，女盗贼所幸放弃去攻击瑞特，转而准备去结果眼前这个碍事的家伙。
　　但就在此时，被克里斯挡在身后的瑞特动了，他的咒语其实已经完成了，毕竟他是在使用魔法物品，而不是真正的施展法术，启动咒语并不长，但为了诱惑女盗贼过来，他还是装作没有完成的样子。
　　女盗贼判断的没错，他激发了吊坠上储藏的一道二级法术，不过不是直接攻击的法术，而是变化系的蛮牛之力，因为是加持在自己的身上，而女盗贼眼上也没有奥术视觉，所以被他成功骗过以为还没施法完成。
　　而克里斯跳出来挡上女盗贼反倒是出乎了瑞特的预料，不过这样也好，有人吸引火力，他可以放心的偷袭了。
　　死亡近在眼前是种什么样的体验呢？这很难描述，那一刻克里斯已经完全被恐惧支配，眼睁睁的看着那柄漆黑的匕首距离自己的心脏越来越近，身体却做不出什么反应，他仿佛听到了一阵来自地狱的吼声，他在那颗猩红的宝石上似乎看到了魔鬼的影子，狰狞而又狂暴。
　　痛苦传来，血液溅出胸口，克里斯觉得天旋地转，力气汹涌着要跑出身体。不过还好，并没有被匕首直接刺入心脏夺走生命。因为瑞特的拳头击中了女盗贼，致使她的攻击偏了，匕首从克里斯左胸的肋骨处插入，幸运的避开了心脏和重要的血管。
　　但不幸的是，同样因为瑞特的袭击成功，女盗贼被力量大增的他击飞的同时，匕首没能被拔出，留在了克里斯的胸口内。
　　如果真是一柄普通的匕首，那没什么，不拔出来还能暂时防止大量出血，但女盗贼的这柄匕首却不一般，它有自己的生命！
　　克里斯觉得自己的力气在流逝，这并不是受伤后的错觉，而是真的，他的血液奔腾着涌向插在胸口的鬼匕首处，这柄匕首就像是喂不饱的远古巨兽，正疯了一样的吸食他的血液,,,,,,



第一卷 邪影初现 第6章 救援终至

“我要死了吗？”克里斯的意识因为失血开始慢慢消散，他的脑海里甚至已经浮现出幻影，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在他三岁时就死掉的女人，正坦着乳对着微笑招呼他过去；他看到了自己的妹妹，那个可怜的死在一场风寒病中的小姑娘，正拿着自己送她的破玩偶；最后他看到了自己，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一个巨大的有着三个头颅的恐怖鬼影笼罩在自己身上。
　　但这份幻觉并没有持续太久，一阵传自胸口的剧痛将他唤醒，也将他从死神的怀抱中拉回，原来是队伍中的盗贼凯伦，趁瑞特和女盗贼缠斗在一起，偷偷的跑过来拔走了克里斯胸口上的鬼匕首，这恰好救了他一命。
　　克里斯咧着嘴惨叫起来，恢复意识的他睁开双眼，在看到自己胸口那条长达五公分的恐怖的伤口后，差点意志不坚定的直接晕了过去。还好他没忘了此刻仍处在危险之中，努力打起精神，手脚并用的拖着受了重伤的身体向后爬去。
　　在移动的过程中，克里斯听到身后传来‘咦’的一声，他敢肯定这声娇吟发自那位盗贼小姐，是奇怪自己没死透吗？
　　哼，只要老子能挺过这次，早晚要报今日之仇！克里斯在心底恶狠狠的发誓道。
　　而此刻混在一团的战场上，盗贼小姐仍然游刃有余，不仅每次都轻易的避开了攻击最为凶猛的瑞特，还顺手用手刃解决掉了跟克里斯争过宠的皮特，至于剩下的凯伦和曼丁顿，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过战意，尤其是拿了那柄一看就是宝贝的匕首的凯伦，心里头早就琢磨着该怎么卖了队友，好争取个跑路的机会。
　　但盗贼小姐早就盯上了他，身为同行，她轻易的从凯伦慢慢后移的步子上看出他想溜的意图，很快她就让这名小同行见识了到五级的盗贼和一级的盗贼到底有什么差距！
　　背刺！只有达到四级水平的盗贼才能掌握，可以让施展者闪电般地绕到敌人后方进行突袭的技能！而女盗贼凭借着对这一技能高超的领悟，空手就施展了出来，就听见啪啪啪一连串的骨头碎裂声，凯伦的整条脊椎以背心处为中点，寸寸断裂开来。
　　他活不成了！克里斯默默的想到。
　　情况跟克里斯料想的一样，凯伦在吐出一大口呛在肺部的鲜血后就断气了，刚才的一击背刺虽然没有直接刺穿身体，巨大的冲击力却在震断了脊椎的同时将内脏也震破了！
　　莫泰拉保佑，一定要让我熬过这次啊！女盗贼的凶狠让克里斯心里布满了绝望，此时连行走都做不到的他，只能一遍一遍的祈求幸运女神的照拂。
　　或许是那位尊贵的女神真的听到了克里斯的祈祷，并垂怜了他一次。突然间洞穴上方传来了巨大的震动声，仿佛是有巨兽在他头顶跺脚，被吓了一跳后，克里斯很快转为惊喜，是援军到了！不仅是克里斯，瑞特还有曼丁顿也露出笑容。
　　女盗贼从猎物的惊喜中看出了不妙，她快速的从死去的凯伦手中夺回了匕首，然后就开始低声念动咒语，‘漂浮术’和‘轻身术’很快就加持到了身上，她慢慢的从地上浮起，之后用脚在洞穴的墙壁上奋力一蹬，整个人就像利箭一样窜了出去。她的目标是洞穴的出口，她想躲回到复杂的下水道之中。
　　援军来的很快，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在巨大的震动声过后，克里斯就看到洞穴顶部的石块开始化为泥浆低落，应该又是法术吧！他如是想到。
　　女盗贼的见识很广，匆匆扭头看了一眼就判断出这是五级法术‘化石为泥’，有等级很高的法师到来让她的脚步不由的加快了许多，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这时候援军也出现了，先跳下来的是一个有着太阳般耀眼金发的骑士，他稳住身形后略微一打量周围就皱着眉头，显然是对下水道糟糕的环境很不满。接着一个披着灰袍一看就是位法师的中年男子飘然落下，他到没露出什么不满，只是好奇的扫了眼侥幸活下来的几个人。
　　“那盗贼呢？往哪里跑了？”艾力克看向瑞特，他俩显然是认识的。
　　“那边。”瑞特用手快速的一指，但眼下已没了盗贼的身影。
　　艾力克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直到陪他下来的法师开口说道：“不用担心，艾力克骑士，她跑不掉的，这里她留下了足够多的痕迹，足以让我施展追踪术的了。”
　　法师说完后，从腰间的卷轴囊中掏出一个有着绿色花纹的卷轴，这是他事先抄录好的追踪术卷轴，他念动咒语很快，枯涩的音节在他口中就像有了韵律一般，丝毫没有瑞特念动咒语时的生硬。
　　很快神奇的一幕在法师完成施法后出现了，半空中开始浮现出莹莹绿点，这些淡淡的光点最终汇聚成了一条清晰的路线，正是女盗贼刚刚逃离的路径。
　　“你看，她跑不掉吧？不过你似乎还需要一个飞行术，前面的‘路’不太好走啊。”法师自信的笑了起来。
　　艾力克也发现了追踪术形成的路径上经过了什么，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无比，“那就再麻烦大师您一下，请给我加持上飞行术吧，最后我会单独给您支付费用的。”
　　法师顿时笑的更开心了，他喜欢艾力克这种钱多要面的顾客，一百金币就这样轻易到手了！
　　目送艾力克用有些不适应的姿势慢慢飞走后，法师转身面向瑞特、曼丁顿以及虚弱不堪的克里斯，最后把目光停在了克里斯身上。“有趣，一个普通人被地狱的气息侵蚀了身体，竟然没有立刻死掉，你的命很硬啊。”
　　法师的话让克里斯很费解，地狱的气息，那是什么鬼东西？自己的身体不过是被刺伤了，跟地狱气息有什么关系？
　　他的迷惑被法师看在眼里，但法师却不准备给他解答，反而神秘的笑笑，最后送给了他一句更让人莫名其妙的话。“小伙子，三天后你要是还能保持理智的活着，就来城南十里处的纳维亚庄园找我，我想到时候你会需要我的帮助和指点。”
　　“至于你们两个，现在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带着他上去吧，赏金去找约翰领就行了，我还要去追艾力克。”
　　法师说完这些后就不再理他们了，而是专注的又施展了一次飞行术给自己。克里斯三人目送这位法师大人走后，面面相觑，他们都意识到一个大问题：自己该怎么回到地面上？
　　瑞特咳了一声，率先开口道：“我看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吧，这上方肯定就是城里的某处，只要我们喊喊，总会有人听到，到时候只要有根绳子就能上去了。就是克里斯，这样时间拖得久了，你的伤势...”
　　有过并肩作战的经历后，瑞特显然把克里斯当成了自己人，连话语中都多了几分关心，毕竟要不是克里斯奋不顾身的去挡那女盗贼，他是很难伤到对方的，而且对方因为克里斯暂时失去了武器，这更是让他能缠住女盗贼坚持到援军到了的关键。
　　被问到的克里斯看看自己胸口的伤，强撑着劲咧着嘴笑道：“没关系的，我还撑得住，瑞特大哥您看着办就好了。”他很理解瑞特的想法，如今命已经保住了，何苦再去粪坑里恶心自己一遍？现在他想离开下水道完全得靠人家，之后去找人治疗伤势说不得还得靠瑞特，所以这位大哥怎么开心怎么来好了，反正自己的伤也暂时要不了命，只是失血过度，头脑总是发晕而已。
　　剩下的曼丁顿自然没什么意见，因为听到法师许诺说有赏金可以领，都差点高兴的跳起了舞，就算多等会也没什么，他可是三人中唯一能把下水道当成窝来住的人。
　　或许今天克里斯真的转运了，瑞特才撩起嗓子喊了没两分钟，开了天窗的洞穴上方就有了回应，而且来的不是其他人，是老相识约翰！



第一卷 邪影初现 第7章 坑人的治疗

克里斯终于被拉出了下水道！这短短一天多的时间让他有种忽如隔世之感，原来外面的空气是这么的美妙啊！他竟然在泥土中嗅出了花一样的芬芳。
　　救他出去的因为是约翰治安官，克里斯也省了一趟专程去找他领赏金的功夫，十个金灿灿的玩意被瑞特装进一个小钱袋中塞到了他手里，攥着这十几年来最大的一笔巨款，他甚至感动的哭了起来。
　　这一哭不要紧，胸口的剧烈起伏牵动了那儿的伤势，克里斯顿时龇牙咧嘴起来，赶紧出声叫道：“瑞特大哥，能否帮小弟个忙，送我去教会那儿治疗一下啊。”
　　有了过命交情的瑞特当然不会拒绝，他从街道上的一个摊贩那儿强借来一辆平板独轮车，让曼丁顿搭了把手将克里斯抬上去，推着他风一样的向晨曦教会的神殿赶去，一路人撞倒了五个行人，顶翻了数个摊位，尽显他瑞特身为奥尼城恶棍的威风。
　　神殿终于到了，门口的守卫也是认识瑞特的，因此丝毫没收刁难，克里斯顺顺利利的被抬到了神殿西侧的一间小教堂里。
　　施展一次低阶治疗神术的费用是一个金币，望着那枚还没捂热乎的宝贝被眼前挂着虚伪笑容的牧师收走，克里斯突然后悔起来，去哈姆街的药剂师那里包下伤口才一枚银币，还能顺便见上药剂师的美丽女儿一面，自己怎么会决定来这里被宰呢？
　　但钱已经交了上去，那已经是属于晨曦之主洛达山的财产，哪怕是国王也不能无理由的将其夺回，克里斯只能认命的躺在那里，死盯住正用手按住一本教会圣典用心祈祷的牧师，他倒要看看，这一个金币到底值在哪里！
　　牧师显然见多了克里斯这种穷鬼，他极为蔑视的抬着头，甚至都不愿意看克里斯一眼，若非瑞特这个奥尼城有名的恶棍在一旁站着，他肯定还会挖苦上几句。
　　“吾主慈悲，请降下您的恩典，治愈眼前的可怜人吧！赞美您，伟大的晨曦之主，愿您的光辉永照世人！”
　　牧师吟唱完毕，就见有一束柔和的光从他按住圣典的手上升起，然后在他的引导下飘向克里斯的伤口。
　　这只是一次低阶的神术治疗，时间很短暂，几个呼吸的功夫，那团柔和的光就黯淡了下来，施术的牧师也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身为一个只有一级的牧师，每次治疗都会抽走他的大量精力。
　　以为完事的牧师还是看都没看克里斯一眼，转身都要离开，他已经想好今晚该怎么去花费口袋里那枚闪亮的金币。但一声怒骂让他不由的停住脚步，怎么回事？是谁竟然敢在晨曦之主的神殿里怒骂他的牧师？
　　让牧师想不到的是，第二声怒骂紧接着传来，声音的主人是他认识的瑞特：“好你个贝利，你没治好我兄弟的伤就想走！你真当瑞特大爷我是好骗的不是！”
　　“没治好？怎么可能，我明明成功施展了伟大的晨曦之主赐给我的治疗术！也许是你兄弟的伤太重，仅仅是低阶的治疗没法完全治好。”牧师转身的同时嘴里也解释起来。他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有的人伤口很深，低阶治疗术是没法完全治好的。
　　而作为当事人的克里斯听到这话，彻底火了，用一只手撑起身体，另一只手指着自己胸口毫无起色的伤骂道：“你自己看，屁的变化都没有！你还敢说治疗成功了！赶紧把我的金币还回来，老子不治了！”
　　听到克里斯这话，牧师贝利顿时面沉如雪，一个泼皮混混竟然敢在神殿里对自己出言不逊！他差点就要喊守卫将其丢出去。但他又看了看故作凶状的瑞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在神殿里他可以将两人哄走，可是出去后呢？自己斗得过一个恶棍吗？
　　深吸几口气，牧师贝利努力的压下胸腔中的怒火，沉声到：“晨曦之主的神殿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吗？我以吾主的名义起誓刚刚的治疗术是成功施展了的！明明是自己伤重，还敢怨我没治好！小心我让神殿守卫将你赶出去。”
　　“那再治一次能好吗？”瑞特按住克里斯，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毕竟这儿是神殿，对于神职者还是要保持应有的敬意。说完，他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交给贝利。
　　“瑞特大哥，我怎么好意思花您的钱，我还有！”克里斯一看瑞特自己掏钱要给他治疗，他挣扎着去拿自己的钱袋。
　　“哼，克里斯，难道你认为我瑞特还不能为小弟花这点钱吗？”
　　“我...”
　　“别跟个娘们样扭捏了，不就一个金币，以后跟着我混，美酒美人的快活日子多着呢！”
　　就在两个人惺惺相惜快要抱到一起的时候，牧师贝利干咳了一声，将他们打断：“赶紧的吧，我还有事，治好他，我就得走了。”
　　.....
　　“咦？怎么可能！”
　　第二次治疗术施展完毕后，牧师贝利这次特意检查了下克里斯的伤口，不过让他吃惊的是，克里斯的伤口丝毫没有变化，已经变成干褐色的肉翻在两边，一点愈合的迹象都没有。
　　“这...”牧师贝利自己也哑口无言了，身为一个仅掌握了一级神术后就不思进取的牧师，他自然想不通为何自己的治疗术会不起任何效用。
　　瑞特这回火气也完全上来了，连续两次治疗竟然都不起作用，不禁让他有些不好的联想，有时候贫民来接受治疗，某些无良的牧师收了钱后却不施展真正的神术，而是用个特殊的戏法，仅仅模仿出治疗术的样子，就想糊弄过去，之后就找出各种理由把治不好的问题归咎的贫民自己身上，眼下的情况真是像极了。
　　贝利以前是干过这种事情，但今天他真的觉得自己好冤，明明施展了两次真正的治疗术，怎么就没用呢？但此时此刻，他面临的危机并不允许他去思考问题的答案，一个响亮的巴掌帮他回过神来。
　　“哎哟！你...你竟敢动手！”牧师贝利捂住红肿起来的右脸，疼的嗷嗷叫道。
　　“守卫，守卫，快进来，有人...”他的后半句话还没喊出来就被瑞特赏的另一巴掌打了肚子里了。
　　不过事情也就顶多做到这种程度了，瑞特听到教堂外响起的脚步声后，连忙抱起行动不便的克里斯，从教堂另一侧的小门向外跑去，直到远离神殿足有两条街后，他才敢停住脚步，歇一歇。
　　“兄弟，你知道其他能医治伤口的地方不？哥哥我平时受了伤都是去城堡里找伯爵聘来的医师治疗，但你也知道我身份尴尬，面子还没大到能带你进去的。”瑞特晃了晃因剧烈颠簸快要晕过去的克里斯问道。
　　“去哈姆街吧，街的尽头有家药剂店。”勉强说完，克里斯头一歪就彻底晕了过去，晕之前最后想的是：原来我真是命贱啊，不用一个银币的疗法治竟然还不行....



第一卷 邪影初现 第8章 噩梦之始

　　这是一片永远弥漫着烟气的土地，红色的焦土和昏黄的天空是这儿唯二的色彩，克里斯想不通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也许是梦吧，但鼻子里传来的浓浓硫磺味道是那么的真实，让他不敢相信这会是梦境。
　　在一处盈满沸水的大坑中，他弯下身子，静静看着倒影，自己清秀的面貌清晰的映在上面，掺杂着些棕色的碎金短发，认真看东西时会不自觉眯缝起的小眼睛，微微隆起的鼻梁，还算白净的牙齿，和平时的自己没什么两样，只是脸色苍白了些。
　　断脖子街的老奶奶不是说梦里照镜子是看不到人的吗？克里斯的常识又一次被打破。算了，不去想了，反正自己不可能忽然从奥尼城来到这种奇怪的地方，这肯定是梦！克里斯试图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
　　但就在他起身想要离开这处水洼的时候，眼角忽然撇到水中的倒影发生了变化，仔细看去，却令他吓了一跳，差点就跌到沸水中。一个巨大的三头鬼影突兀的浮现在水中，就在他倒影的背后！
　　克里斯胆战心惊的扭过头，想确认下自己身后是不是站着这么一个恐怖的三头怪物，他已经想起来了，这个鬼影是他被女盗贼的匕首刺中时出现在脑海里的幻影！
　　还好身后空无一物，克里斯长长出了一口气。
　　“吼~吼~嘶~”
　　但就在此刻，克里斯的耳畔忽然响起了雷鸣般震耳的低吼，就在自己身前！很近！甚至已经能感到有一股腥臭的口气喷打到自己身上！
　　虽然已经有了些心里准备，等他鼓起勇气把头转回时，身前的怪物还是把他吓得尖叫了出来。
　　这是怎样大的一只巨兽啊！克里斯一边叫一边死命的往后跑去，试图远离那只三头的怪物。他敢肯定，这怪物要比巨龙还要庞大，虽然他没见过真正的巨龙，但酒馆的游吟诗人经常唱到：巨龙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一口就将骑士连人带马吞了下去。
　　可这个怪物，大到超乎克里斯的想象，它简直就像是一座小山蹲在那里！在它脚下，自己简直就是只蝼蚁！
　　怪物似乎对克里斯有些兴趣，举起爪子，对着他抓去，但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直接掀了一股大风，将正在狂奔的克里斯吹倒，从天而降的巨掌轻易的把他捏起，拿到怪物中间的头颅处。
　　此刻克里斯早已吓傻了，而怪物似乎又对他失去了兴趣，直接张开巨口，爪子轻轻一丢，就将克里斯吞下.......
　　哈姆街的一间不起眼的小店铺里，药剂师杰斯正照着一本破旧的羊皮书配制药剂，他身后是两排小架子，其中一个架子上面摆满了奇奇怪怪的药材，有甲虫的壳，有老树的枯根，有刚被剥下还血淋淋的皮；另一个架子上放的则是装着五颜六色液体的瓶瓶罐罐，这些是杰斯已经配制好的成品。而在两个木架子之后，还有一张单薄的木板床，平时是杰斯用来休息的地方，今天却躺了另外一个人。
　　克里斯，住在后面断脖子街的一个混混，杰斯对他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很熟。头几年克里斯刚成为一名‘有前途’的混混时，打架没啥经验，几乎隔几天就受次伤，然后就会来这里找他医治。
　　杰斯偶尔也劝劝克里斯，让他别当混混了，去找个正经的活干，码头、粮行、车行都是只要有力气就有钱赚的地方，但克里斯坚信他能混出个摸样，继续走他的混混之路。
　　今天这个小伙子又来了，只不过和往常不一样的是被人背进来的，这次伤的挺重，胸口处被捅了一刀，而且时间拖得有些久了，伤口都开始腐烂。
　　送克里斯来的人倒是很大方，出手就是一个金币，让他好生治疗。金币在上，杰斯是竭尽所能，不仅拿出了珍藏的银制匕首（平时他都是直接抄起切药材的刀来清理病人身上烂掉的腐肉），他还让自己的女儿烧了些热水，帮克里斯清洗了全身。
　　最后处理完伤口，敷上药，包扎完毕后，杰斯还破例的留下昏迷中的克里斯，让他在店里睡一晚，明儿醒了再回家。
　　杰斯的一番表现不是没有回报的，送克里斯来的瑞特很满意他的治疗，临走的时候又给了他一枚金币，叮嘱他要替自己好生照料克里斯。
　　“沃金在上，克里斯是真要发达的了，竟然有了个这么阔绰的朋友！”杰斯攥着两枚金币不禁感叹起来，他竟然都觉得混混这一职业也是蛮有‘前途’的。
　　奥尼城的夜很安静，杰斯最喜欢的就是在别人都睡下后，才开始配制药剂，这时候没有人打扰，也不用担心别人在窗外偷学他的技艺。但今夜这份静谧很快就被克里斯无助的惨叫打破了，杰斯连忙放下手里还没配好的一瓶紫色的帮助人入睡的药剂，跑去看克里斯。
　　床上似乎处在巨大痛苦中的病人，让这位开了二十年药剂店极有经验的老药剂师感到费解，他已经在敷伤口的药中加入了足量的有镇痛作用的霍安草，病人应该继续安静的昏迷到明天中午才对啊。
　　但看克里斯的样子，虽然都痛的浑身泛起青筋，脸上也是有大滴大滴的汗液如豆子般花花滚落，眼睛却没睁开。难不成做了噩梦？但什么样的噩梦能让人如此的痛苦？想不通的杰斯眉头都快拧到了一起。
　　店里面的惨叫声也惊醒了住在后院的药剂师女儿，这个瓜子脸上有些小雀斑的姑娘慌乱的穿着睡衣赤脚跑了过来，她还以为自己的父亲出了什么事。
　　“哦，珂琳，你来的正好，去井里打桶冷水过来，我想他需要一些帮助。”杰斯看到女儿跑来，快速的吩咐道。
　　天天在药剂店里帮忙，都算得上一个助手的珂琳立刻执行了父亲的指令，从后院的井里头打上来一整桶的还冒着丝丝白气的冷水，然后吃力的拎到店里。不用杰斯吩咐，珂琳自觉的抄起一块布，在水桶里投了两下后拧干，便开始为克里斯擦拭。
　　冷水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克里斯的挣扎不再是那么的剧烈，但浑身泛起的青筋依旧是无比的狰狞，杰斯皱着眉头静静观察了半天后，转身去架子上取来一瓶粘稠的绿色药剂。
　　“掰开他的嘴！”杰斯说道。
　　珂琳熟练的用一根鸭舌形状的木棍敲开了因疼痛紧咬在一起的牙齿，杰斯瞅准时机将药剂灌了进去。这种药剂能帮助昏迷的人早点恢复意识，杰斯认为克里斯如此痛苦的根源是陷入了某种噩梦，必须令他恢复意识。
　　“再去烧点水，等凉透了慢慢给他灌一些。”杰斯自己则撸起袖子，开始用双手帮助克里斯按摩全身的肌肉，帮他减轻痛苦。
　　终于在父女两人大半宿的忙活下，克里斯在黎明前喘着粗气，醒了过来，看到熟悉的药剂店，熟悉的药剂师杰斯，还有他可爱的女儿珂琳后，他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人瘫软下来，连一根手指都抬不动了。
　　梦境中，他一次次的被那个三头怪物吃掉、撕成碎片、碾成肉末，然后又一次次回复原样，再被戏耍，再被杀死。有时那怪物会让他跑很久，跑到精疲力尽，距离远到克里斯看它的时候都不再觉得巨大，然后才会迈着让地动让山摇的步子，轻松追上来，用爪子将他碾碎。不管是被撕裂时感受到的剧痛，还是一次次面对死亡产生的惊恐，都让克里斯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不知道这样的恐怖循环还要持续多久，直到自己都麻木，都不再去思考，认命般的任由怪物折磨....
　　“谢谢您，杰斯大叔，当然还有珂琳。”等到早上被喂了一碗肉汤后，克里斯终于恢复些气力，开口对药剂师父女表示感谢。
　　“你感谢替你付钱的那个朋友就行了，他给的报酬值得我为你这样服务。还有你再休息下，就起来回家吧，伤口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这两天多吃些好的，少走动就能愈合了。”杰斯挥动着因为一直给克里斯按摩已经酸痛的手说道，的确没有金币的话，他是不会如此的。
　　“那个...杰斯大叔，您看我家里也什么人，干什么都不方便，这两天我能不能就呆在您这儿？您放心，我会给您房费的。”
　　“孩子！”杰斯忽然端起严肃的长辈架子，然后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恐惧因逃避而挥之不去，因懦弱而如影相随，我不知你昨晚梦到了什么，但我希望你能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去直面它，战胜它。”
　　........



第一卷 邪影初现 第9章 再入梦境

从杰斯那里出来后，克里斯就浑浑噩噩的，一路上不断有熟人打招呼他都没理会，他的脑袋里不断的萦绕着杰斯的那句话：恐惧因逃避而挥之不去，因懦弱而如影相随。这和他梦中的情形是多么相似啊，他不管怎么跑，那怪物都能轻易追上，然后将他抓住用各种残忍的手法虐杀。
　　如果自己不跑，反而冲上去与之搏斗呢？会不会真的就能战胜它？想到这种可能后，克里斯的忧虑也被冲淡了些。但他很清楚，噩梦绝不会如此轻易的就停止，下水道中那个法师的话他同样记得很清楚：三天后如果自己还能理智的活着，就去城南的纳维亚庄园找他。
　　既然连那位法师都这样说了，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噩梦很可能真的要持续三天之久。自己真的能撑过接下来的两天吗？克里斯对此深表怀疑。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意志坚定如铁的人，相反，欺软怕硬到是真的，要不然他也不会选择当个混混。
　　“哎，要是能留在杰斯那儿多好！还有个小美女可以照顾我。”克里斯忍不住对天长叹起来。
　　“呸，克里斯，你在乱说什么啊！”
　　这时克里斯身后忽然传来珂琳的声音，对方显然是听到了自己的感慨，他不仅脸一红，于是试图转移话题，“珂琳，这么早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这还早？我说克里斯，你以为谁都像你那般整天睡到中午，再说你眼瞎呀，我挎着篮筐，不去买菜还去闲逛呀！”珂琳举了举自己的篮子，翻着白眼一副很无语的样子回答道。
　　珂琳的可爱举动顿时让克里斯的脸愈发烫了起来，他自然的在脑海里幻想出几年后，珂琳的胸脯鼓起，整个人变得丰腴成熟后的模样，肯定是个勾人的小妖精！
　　“喂喂，你这个臭流氓，看什么呢！”珂琳用篮筐护到自己胸前，狠狠的瞪了克里斯一眼，十三岁的她早就明白男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龌龊的东西。
　　而被骂作流氓的克里斯，只是嘿嘿干笑两声，并不作答，他的目光依旧炽热的在珂琳还在发育期的身体上扫来扫去，能这么近距离的欣赏美女的机会可不多，他要好好珍惜。
　　反观珂琳，她的心智再怎么早熟，毕竟还是个雏儿，很快就在克里斯的注视中败下阵，羞红着脸拎着篮筐跑开了。
　　“哈哈哈....”克里斯畅快的笑了起来，直至珂琳娇小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哎呦，该死，好疼。”不知是不是刚才笑的太过厉害，扯到了伤口，克里斯胸口处传来阵阵剧痛。这时他才想起自己还是个伤患，而且伤的很重，得赶紧回去躺下休息。
　　哈姆街和断脖子街隔得并不远，只需穿过两个路口，等拐到断脖子街上的时候，也就到了克里斯的家。这段平时两分钟就能走完的路，今天却花了足有一刻钟，并且消耗掉克里斯大部分体力，早上喝过肉汤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去酒馆好好吃一顿？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了，蜜汁鸡腿、蒜香烤肠、爽利的啤酒，当然还有衣着暴露的女招待，兜里有钱了的克里斯恨不得能立马飞过去。但哪怕是距离最近酒馆都得穿过三条街，自己还能走过去吗？
　　无奈之下，克里斯去敲响了住在隔壁的泥瓦匠霍夫的门，想求这位忠厚老实的邻居帮忙跑个腿，但霍夫应该是出去找活了，他敲了半天都没有人回应。难不成去求酒鬼默克？一想到不知会被他克扣下多少铜子，克里斯不禁心疼起来。
　　就在他蹲在自己家门口踌躇不决的时候，他听到不远处有人叫起自己的名字。“嗨，克里斯，好久不见啊。”
　　是凯莉！克里斯立马认出了逐渐向他走近，穿着一条洗的发白，上面还打满各色补丁长裙的姑娘。他的眼睛不由的一亮，凯莉是这条街上出了名能干的好姑娘，而且人极为善良，从不贪别人的便宜，再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
　　“是啊，凯莉，好久不见，最近你过得怎么样？你妹妹的感冒好了吗？”
　　“嗯，还凑合吧，谢谢你的关心，娜娜的病已经好了，倒是你，看起来很虚弱啊，是不是又跟人打架受了伤？”
　　克里斯苍白的脸色任谁都看得出他身体不适，凯莉也发现了他的状态很差，不用克里斯请求，主动问道：“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吗？”
　　“额...这怎么好意思，我...”克里斯故意装出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没关系的，我上午的工作已经做完了，正好有些时间，不用不好意思的。”
　　“那就太感谢了，能不能请你帮我去趟格兰顿街的酒馆买些吃的啊，恩，要一只烤鸡、两磅熏肉、两根肉肠，对，还要一瓶蜜酒。”
　　“克里斯！！”凯莉拉长了音，“你都受伤了怎么还能喝酒！”
　　“咳咳，那好吧，蜜酒就不要了，换成两颗柠檬，柠檬总行吧？给，这是钱。”
　　目送凯莉走远后，克里斯忍不住出声赞叹道：“哦，凯莉，你实在是太好了，你真是我的天使！”只可惜凯莉长得太普通，而且胸部平平跟块搓衣板似的，不然娶她当老婆绝对是会赚到的。
　　没过多久，凯莉就回来了，老远就能闻到包在棕叶里烤鸡的芳香，克里斯几乎是用抢的方式从她手里接过这些美味。
　　“一共花了三枚银币零二十个铜币，这是剩余的钱，你收好了。”凯莉笑着将剩余的钱还给了克里斯，并没有克扣哪怕是一个铜子。（注：大陆通用的1金币=10银币，1银币=100铜币，但特别地区的金币因成色和份量有差异，跟银币的兑换比例并不一致。）
　　“呜..好..实在是太感谢你了，这两个柠檬你带回去吧，我记得娜娜很喜欢吃的。”终于将塞入口中的一截肉肠咽下去后，克里斯不顾凯莉的推让，硬是把那两颗新鲜的柠檬塞到了她手上作为谢礼。
　　推让不了的凯莉只好将柠檬收下，本来以她的个性，是绝不会收的，但克里斯一直强调是送给娜娜的，她才勉强拿了这份谢礼。“那我就收下了，不过我还是要说说你，克里斯，你得省着点花钱，不然就你这吃法，我看你以后怎么存钱讨老婆！”
　　“是是是，我晓得，我会记住的。”克里斯陪着笑送走了这位好心的姑娘，这才推开自己家门，拖着疲惫虚弱的身躯回到自己的卧房。
　　这是一间很简陋的卧室，除了一张会吱呀吱呀响的小床，就只有一个摆在床尾收纳衣物用的木箱。此时这个木箱子被克里斯当做了餐桌，他盘坐在床上，熟练的将烤鸡取出拆成一块块碎肉，然后分成两份，熏肉也被他用藏在床下的刀片切成两半，肉肠倒是不用切，他直接拿起一根啃了起来，时不时喝一口箱子上前天烧好的一壶凉水。
　　富含热量的肉类吞下肚后，心满意足的克里斯拍拍肚皮，打个嗝显得惬意无比，渐渐地他开始生出一股困意，虽然他明白睡过去的话，又得去面对噩梦中的那个怪物，但他的两个眼皮上就像是挂了块石头，怎么用力都是睁不开....
　　焦土之上，克里斯漫无目的的缓缓行走，没有怪物在追，四周空无一物。这次他陷入这个诡异的梦境后并没有发现那只会从他倒影中走出来的三头怪物，这先是让他很高兴，但不久后这块比荒漠还要贫瘠的土地就令他体验到寂寞带来的另样恐惧。
　　没有鸟在飞，没有走兽跑，甚至没有一丝声响，这让他觉得很压抑，想大声喊，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吼不出一点动静，就像是中了令人沉默的法术。
　　他不知自己已经在这片死域般寂寥的土地上呆了多久，一年？还是一万年？这儿很难感受到时光在流淌。
　　他的脚步踏过一座座哑掉的火山，走过一条条奔腾却没有水流声的河流，在他绝望的停下脚步，无力的躺在炽热的土地上，闭眼去熬过这永无休止的噩梦时，耳畔传来了一些语调奇怪他根本听不懂的讲话声。
　　在经历了静默的煎熬后，这些听起来像是兔子三瓣唇发出的啾啾声，是如此的悦耳，比教堂的钟声清脆，比美女床上旖旎的呻吟还要来的迷人。
　　克里斯睁开了眼，他看到几个只有他大腿高的奇异人型生物，它们的头很大，比自己的还要大一些，耳朵很长，就像是传说中的精灵，但它们的身体很瘦弱，黑不溜秋的，跟两三岁的孩童一般，这不和谐的比例让它们看起来很可笑。
　　可笑总比恐怖来的好不是？克里斯伸出手试图去摸其中一个小怪物的头，就像是摸断脖子街上调皮的小男孩一样，但他失败了，这个小怪物灵活的躲了过去。
　　克里斯这个随意举动造成的影响还没完，这些人型的小怪物开始散开围成一个圆将他包围，并且从后背取出一根根短矛举向他，那用不知名兽骨磨制成尖刃一看就是能轻易刺穿皮肉的玩意。
　　“我想你们是误会了。”克里斯忘了他和它们之间语言应该是不通的，试图解释起来。他并不是怕了这些小怪物，虽然它们拿着武器，他依旧有信心三拳两脚将这几个小家伙放倒。
　　迷惑的表情短暂的出现在小怪物们的脸上后，它们几个又啾啾的交谈起来，最后一个像是头目的小怪物从腰间的兽皮裙下取出一个哨子般的物件。
　　克里斯暗道一声不好！但想阻止也晚了，小怪物在他试图来夺的时候将哨子大声吹响了！刺耳的哨声拖着长音回荡在无垠的焦土上。
　　它这是在召唤同伴！克里斯自然不会傻呵呵的继续呆在这儿，撒起腿就要跑，可还没跑几步他就傻眼了，忽然之间，他前后左右，焦土上立刻出现了几百只同样的小怪物，它们十几只聚在一起排成队列，像是训练有素的军团一般。
　　它们是怎么出现的？克里斯猜不到，但情况很明显他跑不掉了。他自认为打得过几只小怪物，但几百只...还是算了吧。他举起双手，摆起人类世界通用的投降姿态。
　　刚刚吹响哨子的小怪物似乎明白了克里斯的举动所代表的含义，它招来军团里的一队人马，令它们前后左右包围住克里斯，然后押着他缓缓前行，不知要去什么地方。
　　当越过一个巨大的山坡，看到一个大的坑洞后，克里斯想明白它们怎么一下子就四面八方的出现那么多只，它们是从地底钻上来的！这片焦土的底下，肯定有错综复杂的暗道！
　　如他所料，坑洞里藏有一条幽暗深邃的通道，但通道并不够高，他必须趴到地上用爬的方式才能前进。
　　莫约爬了十分钟，克里斯觉得起码到了地底几百米深的位置后，他的眼前才豁然开朗起来，进入到一个空旷的巨大底下洞穴中。
　　地底的光线来自一种散发着荧光的苔藓，它们同时也是小怪物的一种食物，被押解的过程中，克里斯就看到一些小怪物沿途拔下它们，塞到嘴里吃掉。
　　又行进了一段距离后，洞穴里开始变得嘈杂，越来越多的小怪物，有男有女的聚在一起，热闹的宛若人类的集市。克里斯心里有种预感，快要到此行的目的地了。
　　果不其然，在押着克里斯到了洞穴里唯一一处称得上房屋的地方后，它们停下了脚步，那个头目恭敬的匍匐着爬到了建筑中，想来此处是它们的首领的居处。
　　很快，一个年老的有着满身皱纹的小怪物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依旧匍匐着的怪物头目，它一出现，视野里所有的小怪物都是趴到地上，表示出对于首领的尊敬。
　　这位首领大人走到克里斯面前，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看，点点头似乎很满意的样子。然后对最近的一个小怪物说了一句，那只小怪物就快速的起身跑开，不久后拿了一株挂满了紫色小果的植物。
　　“吃掉它！”克里斯心底竟响起了他能听得懂的语言，他不禁看向小怪物的首领，显得震惊无比。
　　“吃掉它！”那个首领又用神秘的方式说了一遍。
　　抱着反正是在梦里无所谓的心态，克里斯也不管有毒没毒，听话的接过来将整株植物吞下，涩涩的麻麻的，滋味很不好。
　　但除了滋味不好，很快克里斯就有了更不好的体验，他的身体一瞬间产生了一种被闪电击中的酸麻感觉，接着他陷入了麻痹的状态。
　　怪物首领见克里斯已失去了行动能力，高兴的指挥着身边的小怪物们将他抬起来，运到洞穴深处一块漆黑无比，没有长发光苔藓的地方。
　　绿色的火焰被点燃，借助火光，克里斯转动眼球看到了一个庞大的三层祭坛，上面白骨累累，有数米长的巨兽遗骸，有背生双翼的怪鸟尸首，它们散布在祭坛上，都被摆成趴着的模样朝向一尊石雕。
　　“三头怪兽！”克里斯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那尊石雕栩栩如生，不就是上次梦境里对自己百般折磨的巨兽吗？
　　眼前的雕像个头很小，只有四五米高，克里斯也终于能一窥三头怪兽的全貌。整体来看它像是一只多长了两个头的大狗，但它的四肢更粗大，而且关节处长有锋利的骨刺，浑身上下毛发厚如钢甲，背脊处还有三排倒刺，分别自三个头一路延伸到尾巴。可能是雕像比较小的缘故，克里斯都觉得它长得并不是那么恐怖了，那三颗狰狞的头颅也不过是比普通猎犬凶一些，獠牙长一些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小怪物们并不在乎克里斯在想什么，它们将克里斯抬到祭坛上后，就搬出一架用巨大兽头做成的大鼓，用同样取自野兽的骨棒敲出极有震慑力的鼓点。
　　“咚..咚咚...咚咚咚！”
　　密集的鼓点之后，就见怪物的首领，披着一件表面染得鲜红如血的兽皮袍子走上了祭坛，克里斯也不傻，立刻明白自己成了一个仪式的祭品。
　　这梦境到底要干嘛？如果就是想虐杀自己，跟上回那样，痛痛快快的拍扁自己不就好了吗？闹的这么复杂，结果不还是要宰了我吗？克里斯很是不解。
　　主持这场祭祀的怪物首领已经开始对着三头怪兽的雕像进行参拜，足足三次郑重的跪拜礼后，它才起身，嘴里哼唱起一段低沉的歌谣，而祭坛之下，匍匐满地的小怪物们也都跟着唱了起来，一时间整个洞穴里都回荡起这阴暗怪异的歌。
　　歌重复了三遍才停止，克里斯明白，它该对自己动手了。果然怪物首领掏出一柄匕首，缓缓向自己走来。
　　匕首？等等，克里斯忽然觉得那匕首很眼熟，努力的睁大眼睛看向怪物首领手中所持的那柄祭祀用的匕首，其行如蛇，柄长过掌，还有一颗同样猩红的宝石在尾端，可不就是下水道里女盗贼用来捅自己的匕首嘛！
　　哎，没想到梦里头还得被这害苦了自己的鬼匕首捅，真是晦气！克里斯心中哀叹不已。
　　怪物首领似乎举行过很多次仪式，它用匕首的手法很熟练，下手也狠准确，轻易的从克里斯胸前心脏上方划开一道笔直的口子，却没伤害到心脏一丝一毫，甚至血都没有溅出一滴。
　　接着它的手伸进了克里斯的胸腔，它的指甲如利刃般切开连接心脏的血管，然后像是捧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般小心翼翼的取出还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
　　痛苦是如此的刻苦铭心，克里斯额头上冷汗留个不停，为什么自己还没死？这时候自己不是应该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最初进入梦境的地方吗？
　　痛苦还在持续，少了最重要的心脏后，克里斯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还能思考，他注视着祭祀捧着他的心脏走到三头巨兽的脚下，然后用匕首一点点的将其切碎，最后让那一团血沫涂抹到石像之上。结果那个石像开始抖动起来，就像一个活物，它发出了满足的兽吟，直到血沫被吸干。
　　小怪物们开始欢呼，开始雀跃，克里斯胸口处空荡荡的，巨大的失落挥之不去，甚至盖过了身体的痛楚。
　　不过仪式还没玩，重新沉寂下去的石像脚下，一团浓郁的灰芒慢慢升起，祭祀见到后，立刻将其捧起，甚至更加的小心的走回到克里斯身边。
　　克里斯立刻明悟到：它想把这古怪的东西放到自己胸膛里！
　　尽管意识到这会造成很可怕的后果，但身体还处在麻痹状态下的克里斯根本无力反抗，眼睁睁的看着那团诡异的灰芒慢慢融入进自己的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