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避孕套破了

夜幕渐深，华灯初上。
不同于行走于霓虹下迫不及待要回家卸去一身疲累的行人，在这里，夜晚的降临便是盛宴的开始。
林暖朝眼前人勾起一个笑容，为他又一次斟满空了的酒杯。眼前这位年轻的客人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她的周到，举杯对她晃了晃，就一口饮下这杯度数不低的浓酒。
“嗳，苏城，”林暖摇头道，“我要是一直给你斟下去，你是不是就能喝空我们这儿的酒啊？”
苏城奇道：“你不乐意？我多喝几瓶，你不就能多拿些提成了？看在咱俩满聊得来的份上，我就多帮你一把。”说着，苏城自己也觉得好笑。
林暖波澜不惊道：“你自个儿信吗？苏城，你这个借口找的可不怎么样。”
苏城垂下眉眼，没再言语。然后又换上带着醉意的笑容冲她道：“聊了这么久，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林暖漫不经心地说：“我叫林暖。”
苏城却挑眉道：“林暖，温暖的暖？”他把这两个字在唇齿间翻覆念了几遍，赞道，“好名字，清寒林间，不失温暖。”
林暖唇边职业性的微笑顿时一僵。
苏城说的本来是真心话，见林暖神色，也是一愣。
他沉默半晌，终究问出了那句早就想问的话：“你为什么……会走这样的路？”
苏城最后还是选了林暖，成了她今晚的客人。
他随林暖走进了早已被人准备好的房间，一路规规矩矩走在她身侧，没有搂肩没有揽腰。直到进房后林暖习惯性地关上房门，他受惊似的猛然转身回头，眼神中颇有几分慌乱。
林暖一愣，心道这到底是他嫖我还是我嫖他，好笑地说：“你怕什么？我能吃了你？”
苏城被她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自己和她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又听她话里带笑，颇有些被人轻视的气恼，一把把她拉过来圈在自己怀里，示威似的迫使她抬头跟自己对视。
林暖顺从地抬起头，对上一双泛着薄醉，却依旧清澈干净的眼睛。
那是她早就丢失了的东西。
对着眼前这副俊朗的面容，她不再像从前对待其他客人那样不假辞色、不肯配合，主动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唇齿间依偎缠绵，竟然比酒精更能麻痹人的心智。苏城被林暖引着一路吻到床边，直接发力把她压在身下。
之前在酒吧灌下的烈酒渐渐发挥出了酒力，苏城原本只是薄醉的眼眸已经视线混沌，只随着男人的本能对压在身下的这具柔软身体胡作非为。
林暖听着耳边他沙哑的喘气声，闭上了眼睛。
就在一个小时前，苏城带着怜悯与惋惜小心翼翼地问她，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她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因为她受人蒙骗，因为她负债累累，因为她穷她就活该贱……呵。
她顺着职业习惯摸出一盒避孕套，费力把双手从苏城的禁锢下抽出，撕开包装递给苏城。
苏城虽然醉酒，但也没丧失神智，她是知道的。
她闭上眼睛，感觉到自己身体被进入，随着身上人一次又一次的抽插律动，终于一切归于平静。
苏城依旧压在她身上，两人赤裸的肌肤相贴。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像是在安慰一个做了坏事羞赧着不敢见人的孩子。
苏城抬起头，从她身上起来的同时为她拉上了被子，遮住之前的香艳。
苏城沉默良久，低声道：“对不起。”
林暖汗湿的碎发贴在额际，闻言只是淡淡笑了笑，说：“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情我愿。”
说罢，她起身披上睡衣，按着惯例去冲洗下身体。
谁知刚下到床边，苏城便听林暖震惊的一声怒喊：“……靠！”
她睁大眼睛盯着垃圾桶旁边的东西，满脸的不可置信。苏城急忙披上睡衣过来一看，也是顿时愣在原地。
那只林暖递给苏城的避孕套，是破的。
苏城立即抬头望向林暖，却见她也六神无主。
她结结巴巴对苏城道：“我……我递给你的明明是全新的啊，刚撕开包装的那种……”
苏城扶了扶额，他当然知道林暖不是故意的。他当时酒劲上头，也没检查，直接就用了。
林暖一个女孩，这种事情对她而言很严重。苏城当机立断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买药。”
林暖当然知道苏城指的是什么药，连连点头。苏城快速穿好衣服，临出房门还对林暖说：“我会快去快回的，你别害怕。”
林暖目送苏城匆匆忙忙出了房门赶去为她买药，原本因为这次意外而生出的几分慌张也因此到了安抚，一颗心慢慢平静下来。
苏城，今晚遇到的这位年轻客人，总能让她莫名地心安。
窗外夜色更深，林暖听着时钟的滴答声，终于耐不住等待多时的焦躁。
只不过去不远处买盒避孕药，已经两个小时，怎么还不见苏城人影？
为了不付嫖资，为了掩自己做下的肮脏事，总会有些嫖客找个借口出去一趟便一去不回。这种事林暖不是没有遇到过。可苏城……她潜意识里总觉得他和那些嫖客们不一样的……
林暖突然嗤笑出声。
呸。
识人不清这种蠢事，她又不是没有干过。高中刚毕业就曾经干过彻彻底底。
她简单收拾了一番，就出门顺着药店的方向沿着马路张望，企图找到苏城身影。就在离药店只剩一个街口时，林暖终于看到了他。
苏城低垂着头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马路边，借着路灯明亮的光线，更将他他侧脸上斑驳的血迹衬得触目惊心。
林暖脑子里空白了一瞬，不顾自己穿的紧身裙就费力一路小跑过去，连高跟鞋崴了一下都顾不上了。
“苏城，苏城！”林暖扑到苏城身边，抓住他的手臂连问道，“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苏城侧脸的鲜血从额头一路延伸到下巴，他也不擦，只一味发呆。听到林暖如此焦急的询问，抬起眼眸，迷茫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这一句顿时砸得林暖浑身僵硬。
她再三确认苏城不是在跟她开玩笑后，放缓了声调对他温柔道：“你叫苏城，我是林暖，是你的朋友。你先坐在这里等我，乖乖的啊。”
见苏城迟钝地点了点头，林暖张望一番，就跑去询问一个正在关店铺门的男人：“请问一下，你知道那边坐着的人出了什么事吗？是不是车祸？”
那个老板模样的男人一边给店门上锁一边道：“可不是，那车撞了人就跑了，幸好人没大事，在地上躺了一会就自个儿晃晃悠悠爬起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朝苏城望了一眼：“怎么着，这是还没缓过神来啊……”
老板尚在念叨“现在开车的人全都没一点责任心”“什么人哪”，原本呆坐的苏城跌跌撞撞跑过来，从林暖背后一把抱住她。
林暖乍一下被他抱了满怀，惊道：“苏城，你干什么？怎么了？”
她想挣开苏城，却无论如何推不开他。
苏城的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含混不清地说：“疼……”
“疼？疼我送你上医院……不不不，我去叫救护车！”
谁知苏城闻言抱得更紧，提高声音拒绝道：“不！”
“那怎么行？”
“我不！”
如此反复几次，面对神志不清的苏城掷地有声的拒绝，一股无力感油然升起，直叫林暖没了脾气。
她烦躁道：“那你想干什么！”
这次苏城倒不再是千篇一律地重复“我不”了，他说的是：回家。
苏城软软靠在林暖身上，柔软的发梢扫着林暖的侧脸。
“送你回家吗？你家住在哪？”
然而林暖的追问并没有结果。
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还能指望他记得家里地址吗？
失去了记忆的苏城格外乖顺，在林暖搀着他时紧紧拉着她的手，像个迷路的孩子。
林暖深感无奈。苏城不知道是不是撞坏了脑子，一直粘着林暖不放，只要林暖说要送他去其他地方必定换来他铿锵有力的拒绝，并赖在原地不走以示抗议。三更半夜，她总不能把他扔在路边，只能温言软语地哄他跟自己回家。
谁知苏城一听，便欢欢喜喜跟着她走了。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正在林暖腹诽时，转到下一个街口，突然听到一阵嘈乱声。
此时已近凌晨，街上行人车辆寥寥，尽管这里有条平日鱼龙混杂的小胡同，也不至于这样乱啊。
林暖驻足仔细听了一阵，脸色一变，拉着苏城便快速说：“快跑！“
那阵嘈乱里，不仅有喝骂声，还有金属物械的碰撞声！
聚众斗殴！
林暖一心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地免得殃及池鱼，谁知跑了两步，苏城身形一晃便摔倒在地上。
林暖慌忙扶住他，见苏城神情吃痛，一撩开苏城的裤腿便是一个大口子，大概是出车祸时划到了脚踝，血都凝固在了裤腿上，只是因为苏城穿的恰好是黑色裤子才没被林暖发现。




正文 第二章：进警局

尽管苏城身上带伤，但附近打斗声越演越烈，不能再在这里耽误了。正在林暖咬牙扶起苏城时，呜呜的警笛声呼啸而至。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林暖一听警笛声顿时条件反射似的浑身战栗，立即强拉着苏城一路小跑。
一堆警察翻身下车，那巷口里聚众斗殴的小混混顿时一哄而散，推搡着飞快跑出街口，恰恰与林暖二人的方向一致！
当林暖看到自己周围多了那么多拔腿狂奔的小混混时，顿时脑子轰的一声。
这次……想跑也跑不了了！
林暖预料的没错，由于他们被混杂在小混混之中，她和苏城都被警察以为也是聚众斗殴的一员，一并带进了警局。
林暖一边拉着年轻的女警察口干舌燥地苦诉他们是无辜的，一边在心里把那一众小混混骂得狗血喷头。
往哪儿跑不好，真是害死她了！
“警察同志，这真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就是回家晚了，正巧碰上你们去抓人……”
话未说完就被女警察皱着眉打断：“没有关系？没有关系跟你一块那男的一头的血，还能是他自己磕的？”
“不是不是……警察同志你先别走啊，”林暖死死拉住她，“他路上出车祸了！就在人民路南段！哎呦等我赶过去以后他就满头的血了，不信，你们调那条路上的监控！”
女警察终于像是被说动了，林暖趁热打铁：“同志你看，去打架的谁还带个女人啊，你看看我，”她指着自己的紧身裙和高跟鞋，“谁穿成这样跟人去打架啊，您说是不是？”
女警察看了看她，说：“那行，你先在这儿等着，我们去调下监控。”
林暖连连点头，那女警走了两步又突然想起似的回头问道：“你和这个男人是什么关系？”她指着站在林暖身后的苏城。
林暖生怕脑子不清楚的苏城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抢先说道：“他……他是我男朋友！”
经过调取监控查证，林暖和苏城总算摆脱了聚众斗殴的嫌疑。然而此时天都已经亮了。
林暖看了看表，已经八点钟，便对前来告知他们已经查证清楚的警察说：“警察同志，那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警察奇道：“姑娘你是不是太累了？你男朋友车祸的事还没备案，还没录口供呢，你们不打算找肇事司机啦？”
林暖只得强打起精神。
谁知在口供室里，苏城因为脑子不清楚，答什么都是一塌糊涂。事发时林暖又不在现场，有很多细节也是帮不上忙。
万般无奈，苏城被翻来覆去盘问了一遍又一遍，几番折腾后总算被放出了警察局。而此时，也已近下午。
林暖站在警局门口拨出一串她最为熟悉的号码，对着很快便接通的手机说：“洪哥，是我。你现在有空吗？……哦，我在警察局，你来接一下我吧。”
手机那端传来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苏城立刻转头看着林暖。
林暖蹙着的眉头也有些舒展，温声说：“没事没事，就是路上碰见一群混混，警察以为我们是一伙的，闹了个误会……嗯，警察没发现别的，你不要担心……”
林暖说完“我在这等你”后便挂了电话，对苏城问道：“你现在要去哪？”
苏城定定看着她，说：“回家。”
林暖大喜：“你记起你家地址了？”
苏城面露疑惑，再次咬字清晰道：“我们家。”
“……”林暖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家不是你家……”
话没说完就被苏城打断，他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你男朋友！”
林暖：“……”
苏城又补道：“你自己说的。”
林暖顿时头痛得要死，就在这时，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出现在林暖视线里。
林暖立即走了过去，对从车上下来的男人展颜露出一个舒心的笑：“洪哥。”
被称为“洪哥”的男人身材高大，经历过几番沧桑磨砺的面容仍显几分俊朗。
林暖带苏城上了车，行至半路，她突然想起避孕药还没买，就抬头想对洪哥说让他先拐弯去一趟药店。
谁知她还没开口，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洪哥接了手机听了几句便大怒：“谁给他的狗胆，敢掀我的场子！……对，你先带人过去，给他们点颜色……我马上到。”
洪哥挂了电话，脸色煞气毕现。
洪哥也是道上有名的人物，诨名称为洪老大，经手的事情也又多又杂。
林暖心知他又遇到了麻烦，连忙道：“洪哥，你快点去处理吧，我家太远了，等你开车过去来回也要个把小时，那帮混蛋要是见你一直不去，胆子不就更大了？”
洪哥脸色十分不好，点了点头便将车停下，抱歉道：“对不起了妹子，哥事情多，没法顾全你。你先在这打车，要是打不到，就在附近找个旅馆歇一歇，哥回头给你赔罪。”
林暖应了几句，看着黑色轿车掉转车头绝尘而去。
然而她一转头，就看到苏城脸色极其苍白，一个不稳就倒进了林暖怀里。
“苏城，苏城！”林暖慌乱道，“怎么了？”
苏城靠在林暖身上，依旧双眼紧闭，低低说：“我头好晕……”
尾音虚浮，看来真的扛不住了。
林暖咬牙扶着他，好不容易在不远处找到一家旅馆。
苏城进了房间便倒在床上，林暖推他，他依然喃喃说头晕，要睡一会。从昨天半夜折腾到今天下午，林暖也是筋疲力尽，倒头便睡，把一身疲累陷进柔软的床铺里，自己也陷入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境琐碎繁杂，单纯无知的十七岁时的自己，伪装出好人模样骗取她信任的大哥，救她于水火又陷她于地狱的柳青艳，再三帮她的红袖，还有那些，或鄙夷或露骨的眼神……
多少个日日夜夜，她的梦境翻来覆去，只一遍遍重演着这些内容。
唯一特殊的是，今天她是在温暖中醒来的。
林暖睁开眼睛。
她被苏城紧紧抱在怀里，而对方早已醒来，见林暖尚是睡眼惺忪地看着他，苏城朝她露齿一笑。
林暖突然觉得，这世界，也没什么不好。
等林暖在这前不着村后不不着店的地方终于打到回家的车，已经临近傍晚。
她已经一再盘问过苏城，也检查过苏城身上带的东西，企图找到一点有用的信息。然而苏城的手机钱包等等都在车祸时丢了，现在浑身上下除了一身衣裳什么都没有。
而苏城本人又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无论林暖怎么问都没有，问的急了他自己还又生气又委屈地反驳，说明明你自己说的我是你男朋友。
结果换来林暖毫无爱心的回答：“我那是骗他们的，你看不出来吗？”
林暖仔细想过，就这种情形下，如果想要弄清苏城的身份给他送回去，恐怕只能报警了。可无奈的是，林暖当初在警局谎称他们是男女朋友，确实避免了自己被调查的麻烦，可是报警这条路也就被自己堵死了。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林暖不禁在心底哀叹。
苏城虽然没了记忆，但也知道自己给林暖添了麻烦，一顿晚饭都是在给林暖打下手。
两碗白粥，两盘炒菜，一碟酱菜。
菜虽然简陋，清汤寡水，但苏城却吃的很是香甜，看得林暖不禁问：“……有那么好吃吗？”
苏城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粥，认真地说：“有家的味道。”
林暖瞬间没了言语。
沉默一会，她搪塞道：“我怎么没吃出来，你事儿真多。”
林暖没说出口的是，她是不可能一直留他在家的。
多个人不是多双筷子那么简单，衣食住行，样样都需要钱。而林暖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情况，风尘女子，拿的钱都是卖自己换来的，上面牵线的老鸨压着，一个月能赚多少？
更何况，她还欠着那么大一笔债要还。
退一万步说，就算不考虑钱的问题，她一个妓女……如果把苏城留在家里，以后做生意时不论是被苏城发现还是被客人发现，林暖都会落得两头难堪，无地自容。
林暖心头过了很多条想法，在苏城起身收拾了碗筷，正准备去厨房刷碗时，林暖叫住了他：“哎，苏城。”
苏城回过头，林暖稍微酝酿之后对他笑了笑，状似随意地说：“等明天，你跟我去去重新看看昨天我们去过的地方吧，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来。”
苏城丝毫不起疑，干脆地应了一声，然后便是厨房传来的一阵水声与碗筷碰撞声。
“昨天我们来的就是这里，你看看，还记不记得？”林暖和苏城站在时贸大厦四楼的栏杆面前，身边人来人往。
苏城一路都仔细看过路边情貌，他环顾四周后，眉头蹙起，朝林暖摇了摇头，困惑地说：“想不起来……并没有熟悉的感觉。”
“我们昨天明明来过的，还在五楼的电影院看了场电影呢。”林暖状似随意地说，“没关系，你再走走看看，我先去趟洗手间。”
说完，把肩上的小挎包塞给了苏城，自己大步流星地离开。
昨天她和苏城去的当然不是时贸大厦。
早在出门前，她就把家门钥匙放在了自己上衣口袋里。她塞给苏城的那个小挎包里，有的只是三百块现金，和一张本市地图。




正文 第三章：sm

林暖到底还是没能达成她此行的目的。
时贸大厦的洗手间和安全通道的楼梯是挨在一起的，她状似随意地向洗手间方向走去，脚下一转便躲进了安全通道。
设计好要在这里丢掉失去记忆的苏城，林暖此时却隐隐有些不忍，这种不安的情绪让她无法若无其事地踩着高跟鞋下楼离开。
她偷偷从楼梯门内探出视线，却见苏城正和一个小女孩说着什么，并腼腆地笑了笑。
小女孩与苏城告别离开时，两人错过身后，林暖看到了她手中抱着的一束玫瑰花。
而苏城手中手中，赫然多了一朵。
苏城回头又朝洗手间的方向看了看，脚下不自觉朝这边走了两步，却又停在原地，转身靠着栏杆继续着等待。
殊不知他等的人原本是不想回来的。
林暖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走到了苏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
苏城猛然转过身，扬起一个清澈的笑容，把手中的那朵玫瑰花递给林暖，说：“刚才有个小姑娘在卖花，正好我口袋里还有些零钱，就给你买了一朵。”
林暖接过那朵花儿，看着眼前满是鲜妍娇俏的玫瑰，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林暖冲苏城扬了扬唇角：“很漂亮。”
不等苏城说话，林暖便又说：“估计在这继续看也看不出什么来，咱们回家吧。”
苏城疑惑道：“你去洗手间之前不是还说要我再看看的吗？改主意啦？”
林暖从他手里拿过自己那只小挎包，里面原本装的是她给苏城准备的东西。她闻言点了点头：“嗯，改主意了。”
苏城就这样在林暖家住了下来。
有苏城在，林暖的生活比起平日更加有趣温馨，家里的家务也多一个人搭把手，林暖有时也会想，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可是这毕竟只能想想。
“林暖啊，这次有单大生意，你可是捡到便宜了。”眼前妆容浓艳的中年女人冲林暖殷殷说道。
她便是柳青艳，管着手下一众小姐的老鸨
林暖听完她对客人的介绍，不禁感到十分的不对劲：“柳姐，照你说的，出手这么阔绰的客人必定身价不低，身边女人一定不少，何必来嫖？更何况……”
林暖讽刺似的笑了笑：“更何况，平日里就算有条件这么好的客，也轮不到我啊。怎么这次别的女孩不接，单单留给我？”
柳青艳在风尘堆里摸爬滚打多年，自然听出了林暖的弦外音。她倒也没恼，直白道：“这个客人，有点特殊癖好。“
林暖当然知道柳青艳说的是个什么意思，顿时悚然一惊，浑身汗毛几乎要竖起来。
她刚想反驳回去拒绝，就被柳青艳似笑非笑地打断：“林暖啊，我告诉你，这个生意，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林暖听她这么说，脸色极差，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你欠我的那五十万，现在才还了多少？不打起精神来多接些生意，你恐怕就得一辈子呆在这儿了。”
柳青艳甩下这一句轻飘飘的话，转身便走，只留下林暖一个人在原地默然。
柳青艳说的没错，她是得趁着年轻拼命攒钱……不然，就真的一辈子都被作践在这了。
“林暖，你回来啦。”苏城把做好的菜端上餐桌，“饭做好了，就等你了。”
林暖看着眼前的一幕，顿时有些鼻子发酸。
“苏城，”林暖放下筷子，“谢谢你。”
苏城被她突如其来的道谢砸的愣了一愣，然后就笑道：“谢什么谢啊，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是你收留我，还帮我找身份啊。”
“……已经很久没有人做好饭等我回家了。”
林暖低垂着眉眼，看不清悲喜。苏城的筷子顿时一滞。
“为了奖励你的贤惠，我决定，”林暖抬起头，重新换上一个笑容，“明天让你去看电影。”
“让我？”苏城敏感的抓住了重点，“你不去吗？”
“我当然不去，”林暖理直气壮地说，“我明天有事，你这几天都待在家，怕你一个人闷得慌，才想让你去透透气。喏，电影票我都买好了。怎么？不领情啊？”
林暖这么状似不悦地一说，苏城自然连连否认。
看着苏城从她手中接过那张电影票，自进家门一直假装无事的林暖心中松了口气。
明天，是绝对不能让苏城在家的。
“你怎么去电影院，打车吗？”林暖一边往苏城的钱包里放了些钱，一边问道。
“坐公交吧。”苏城回答。
“你知道坐几路车吗，”林暖不等苏城回答，又补道，“去的时候打六路或者十五路车，到每个站都会有提示音。回来的时候要是没有原路返程的，就等十七路……”
“好了好了，”苏城听她絮絮叨叨了这么一大串，啼笑皆非地说，“我记忆是清零了，可不代表我智商也清零了。在家这些天我研究过本市地图，公交路线还是清楚的。”
林暖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又说：“还有，你看完电影记得顺路去给自己买些男士衣服，多买几身。顺便想想晚上吃什么，捎点菜。”
苏城出门的身形一顿，他回头冲林暖挑眉问道：“你就这么不想我早点回来？”
林暖顿时被他噎住了，正在慌乱中想如何找措辞搪塞过去，苏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处。
他应该，不是发现了什么吧？
苏城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
他并不打算如他答应林暖的那样去把时间蹉跎到晚上。他已经猜到了，从下午到傍晚，这个时间段林暖是要去做一些事，一些不能告诉他的事。
像林暖这样的姑娘，容貌姣好，正当年华。从不与家人联系，从不见她按规定时间上过班。苏城每次问她做的什么工作，她都三言两语搪塞过去。
她以为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将一切掩饰得很好，其实早就漏洞百出。
六路公交车已经到站，站牌前等车的人也一拥而上。苏城看了看腕上手表，转身便原路返回。
苏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事实还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他走到家门口，尚未掏出钥匙，便听到一个男声：“叫啊，怎么不叫？”
苏城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便果然隐隐分辨出了林暖压着痛的呼声。
苏城当即用钥匙旋开房门冲了进去，眼前的画面顿时叫他又惊又怒。
林暖倒在地上，半身裙被从侧边撕裂，上衣更是有好几处裂开，裂口隐隐泛着血。
那是鞭痕！
那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根鞭子，见苏城忽然冲进来，顿时惊慌失措地冲他吼：“你是谁？凭什么私闯民宅？”
“私闯民宅？”苏城怒极反笑，扑身上去对着那男人就是一拳。
“他妈的私闯民宅的是你吧？这是林暖的家，我们的家！你他妈凭什么在这放屁！”
“苏城，苏城！”林暖实在没想到苏城会半路折返，慌慌张张拖着疼痛不已的身体过去拉着苏城，却被苏城推坐到沙发上。
“林暖你别过来！”苏城已经把那正在嚎啕的男人一把按在了地上，左右开弓发狠地甩了他几个耳光，却被那男人慌乱之中揪住衣领，一个发力，两人登时滚在地上扭打。
“你他妈才有病！”那男人一边往苏城脸颊上揍了一拳一边怒吼，“老子付了钱的！妈的不就是个婊子吗你还真稀罕她！”
苏城怒极，伸手从矮桌上摸了个东西就朝他脑袋上砸了过去，只听一声闷响，男人的额头顿时鲜血直流。
林暖在男人“我流血了”“我流血了”的叫喊中冲过去拦住了还要动手的苏城，一边扶起那男人一边急道：“李老板，李老板……”
那男人顿时挥开林暖的手，如避蛇蝎一样足足退开了几米远，一摸额头又摸下一手的血，登时直直惨叫，冲苏城气急败坏地说：“妈的都是嫖客你至于这么着吗！那么稀罕这个婊子老子让给你还不行吗，非要动手？！”
苏城一听更是火大，转身抓起那男人丢在地上的鞭子就要挥过来，男人顿时魂飞魄散，扒着门框落荒而逃。
林暖见她今天下午的噩梦终于结束，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光，脚下一个不稳就要站不住，便跌进了一个稳稳的怀抱里。
她满怀感激地看向苏城，却被吓得不轻。
刚才的一阵扭打里，苏城虽然占上风，但也被那男人伤的不轻。他嘴角青紫，已经泛出了血丝，左脸脸颊也红肿不已。身上更别说了，衣服之下不知道要有多少淤青。
林暖慌慌张张挣开苏城，把苏城强按到沙发上，急急忙忙找了碘酒和棉签先给苏城救急。
谁知正当林暖拿着沾了碘酒的棉签，正准备给他擦拭伤口时，却被苏城一下握住手腕，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林暖还半蹲在地上，苏城就这么定定俯视着她。
林暖顿时心如擂鼓，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着寒意，好像隆隆冬日被一盆倾头冷水浇了个湿透。




正文 第四章：你是个好姑娘

你是妓女吗？
你为什么是个妓女？
你怎么是个妓女？
林暖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在轻微的战栗，她望着苏城，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苏城，苏城一定是想问这些话的。
良久，苏城终于开口。
他说的是：“先给你处理伤口。”
如此意料之外，林暖反而愕然。她呆呆地任苏城把她扶到沙发上，拿过她手中沾了碘酒的棉签，通过衣服上被鞭子撕裂的地方小心又细致地给她处理伤口。
从前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爱好变态的客人，后来她独自一人吃力地照着镜子擦拭伤口、上药换药时，尚且强忍着不掉眼泪。如今苏城替她如此，她却莫名地涌上泪意。
“今天，谢谢你。”林暖低声说着。
苏城为她上完药，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扳过来，使两人正面对视。
苏城说：“以后有什么事，不要再瞒着我，也不必再想办法支开我。”
林暖垂下眼睫，苏城……果然是故意折返的。
“对不起……”
话音未落就被苏城截下：“以后直接告诉我，只要能帮，我一定帮你。”
苏城暴打了那个男人，从噩梦中救出林暖，林暖就多少感激，如今的柳青艳就有多少怒气。
“林暖，还真看不出来啊，”几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靠在一边的吧台上冲林暖笑道，“瞧你平日里不哼不哈的，我还真以为你有多清高，没想到勾男人的手段深藏不露啊。”
“勾的人家为了你英雄救美，这出戏排的可真是好看。对了，那李老板脑袋上的伤可更好看……”
柳青艳脸色铁青，听着那些妖艳女声煽风点火，怒气更甚，狠狠剜了林暖一眼：“现在称心如意了是吧？我早就跟你交代过那么些次，李老板是个金主咱们不能得罪他，你个小贱人还真拿自己当盘菜，支使野男人给你出气？我告诉你，也幸亏咱们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买卖，不然人家直接报警，我看你那姘头得在监狱里呆个多少年！”
柳青艳已经指着林暖鼻子骂了好大一会儿，还不解气，恨恨地说：“你不想干这活你倒是别接啊，接了又给老娘弄砸，小贱蹄子你诚心给老娘找不痛快……”
“我本来就不想接，”林暖忍着听她骂了这么久，也是积攒了一肚子的怒气，“是你自己说的，我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现在全都推到我头上，你甩黑锅甩的倒是顺手！”
柳青艳怒极，扬手就是一个巴掌恨恨挥过来。眼看就要打到林暖脸上，却落了个空。
林暖被人往旁边大力一拽，顿时一个趔趄。她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好姐妹红袖。
红袖紧紧拉着林暖的胳膊，冲柳青艳赔笑道：“柳姐，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呢，那李老板虽然有钱，可是也就是个做点生意的，没什么背景。在这种地方挨了打也说不出口，谅他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柳青艳哼了一声，又骂道：“他是没什么背景，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可他以后再有钱也不会来了！老娘辛辛苦苦牵的线，小贱蹄子全给老娘废了……”
红袖一边一脸赔笑，一边悄悄掐了掐林暖的手臂。
林暖虽然也压着怒，但这么多年了，也知道这种情况下怎么做才对自己最有利，就也挤出一个笑说：“柳姐，这回是我的错，这回丢了一个客人，下一次我努力补回来，你看成不？”
“就是啊柳姐，林暖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计较。她现在都知道错了，柳姐你别气坏了身子，那可不值当……”
红袖巧言善道，不一会就劝住了柳青艳。柳青艳从中午一路骂林暖骂到下午，也骂的累了，任由红袖不动声色扶着她离开林暖的视线。
“柳青艳终于消停了？”林暖嗤笑一声，问着刚刚回来的红袖。
红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顺手抢过林暖手中的饮料，嘁了一声：“她那种人，骂累了就消停了。你还真跟她顶嘴，这么多年了还是不改改你那脾气。”
林暖没再言语，红袖却噙着饮料吸管凑过来，不怀好意地笑着说：“话说，你还真养了个姘头啊？”
林暖狠狠瞪着她：“说什么哪你，注意你的用词。”
红袖一听，立刻“哟哟哟”地起哄得更加起劲：“你看你在乎的这样子，不行，我得去看看，谁家帅哥让我们林暖这么上心！”
红袖正来劲，说道：“林大小姐，不如晚上我送你回家啊，顺便见见这是何方神圣……”
红袖揪着林暖软磨硬泡了将近一个小时，林暖实在被她磨得没了脾气，只能警告道：“那你见了人家收敛点啊，别一看长得帅你就扑上去。”
红袖连连摆手：“哎哎哎你想什么哪，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林暖也懒得再纠正她，起身拿了包，红袖立刻颠颠儿跟了上去。
事实证明，林暖还是低估了红袖的花痴属性。
“你叫苏城啊，这名字真好听。”
红袖手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捧着脸，眼神亮晶晶的。
林暖：“……”
苏城大概也没见过像红袖这么直接的女孩子，霎时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接，只能客气地笑了笑。
林暖颇有些无法直视地起身说：“我先去做饭。”
却被苏城直接按了回去：“你伤还没好全，我去吧，你们先聊。”
林暖看着苏城进了厨房忙活，斜睨了红袖一眼：“你那花痴劲儿能不能收一收。”
谁知红袖一把拉住林暖的胳膊：“林暖啊，经过姐姐鉴定，这可是个好男人！长得帅，人可爱，还会为你打架，还愿意帮你做饭，上哪儿找去啊，你可别错过了！”
被林暖一句话怼回去：“长得帅在你看来才是最重要的吧？”
“不不不，我哪有那么肤浅……”红袖打着哈哈笑了几声，又凑过来低声问道：“我说真的的。林暖，你不考虑下他吗？”
林暖刚刚拿起一个苹果，闻言动作一顿。
“考虑？”林暖喃喃重复了一遍，回头冲红袖露出一个带着自嘲的笑，“我们有选择的余地吗？”
红袖一听心下一沉，刚急着想说什么，就被林暖一个苹果塞进嘴里。
“多吃饭，少说话。”
林暖丢给她这么一句话，转身进了厨房去帮苏城。
尽管林暖话里有话地暗示了红袖，她和苏城没什么可能。红袖却还是不死心，在餐桌上和苏城聊天时总把话题往林暖这边引，直接后果就是一顿饭里被林暖夹了无数的菜，附加白眼四五回。
红袖临走时还狠狠地在林暖耳边说：“你就作吧！”
然后就被林暖一把塞进了出租车里。
林暖回到家里，苏城已经收拾好了碗筷，见林暖回来，随口问道：“红袖走了？”
林暖应了一声，说：“给她叫了辆出租车。”说完顿了顿，又补道：“红袖……一直都那个性子，见个长得好看的就花痴，你别往心里去啊，她是个好姑娘。”
苏城笑了笑，说：“她很活泼，性格挺好的。”
林暖曾经跟他提过红袖，那是林暖最好的朋友。
林暖想起红袖那咋咋呼呼的性格，能说成是活泼开朗已经非常婉转好听了，不自觉地翘了翘唇角。
苏城看在眼里，心中莫名酸涩。
林暖也是个单纯善良的姑娘。她不应该……不应该……
“林暖，”苏城叫住她。
林暖嗯了一声，抬头见苏城像是欲言又止，又噗嗤一声笑出来：“怎么了？被红袖调戏得害羞了？”
“林暖，你能辞职吗？”苏城酝酿一会儿，还是默默开了口。
林暖的笑顿时僵在唇角。
她当然知道苏城说的辞职指的是什么。经过了上次打人的事，苏城怎么会猜不出来林暖是个什么人？恐怕只是怕林暖难堪，才避而不谈。
她想要装作若无其事，却无法自欺欺人。
“不能。”林暖淡淡回道。
苏城沉默几秒，依旧说：“你不该做这个工作……世上还有很多其他机会的。”
林暖一把挥开苏城想拉她的手，冷冷道：“不做这份工作，我做什么？是，机会很多，选择也很多。可我有办法选择吗？”
说完转身就快步走开，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苏城再次一把拉住她，急切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
林暖强忍着眼睛中的酸涩，就听苏城继续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你既然不走，一定有你的苦衷。”
苏城顿了顿，揣度了一下措辞，慢慢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铁了心做什么事，我不会阻拦你，所以，你也要信任我。遇到事情，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
林暖原本以为他要像自己见过的人那样长篇大论，告诉她有多么多么不堪，然后苦口婆心劝她“改邪归正”。
可听见苏城这么说，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林暖眼睛酸涩，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苏城……谢谢你。”




正文 第五章：苏城的小伎俩

翌日清晨，天已大亮，林暖睡到自然醒，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起床刷牙。
踩着人字拖在家里准备倒水喝，经过苏城房间时，却发现人不在房间里。
“苏城！苏城！”林暖在房内大喊，这家伙正处于失忆状态，该不会乱跑到哪里去了吧。林暖心想，他的伤还没好呢。
“我在厨房。”正打算去客厅寻人的林暖突然听见苏城传来的声音。
林暖在心里松了口气，苏城现在对这附近的环境还不算熟，如果出去乱跑，走丢了的可能性也不小。
“你在干嘛呢？”刷完牙洗完脸的林暖，随意地扎了个清爽的马尾辫，走进厨房，看着苏城清洗着菜叶，问。
“帮你弄早饭啊。待会儿吃煮面，我把这青菜和冰箱里的鸡蛋放进去一块儿煮。”苏城一边忙着自己手上的，一边解释着。
“谢谢你。”林暖笑了笑，诚心诚意地道谢。
她做这个职业那么久了，除了洪老大，真的很少有对她这么好的人了。这些年，她遇见的男人，大部分是贪财好色的，相处时除了性，就是钱。
他给她钱，她来满足他的性。
这就是她与大多数男人之间的交易。
像苏城这种肯为她打架，肯真心实意地待她好的人简直屈指可数。
更别说特意早起为她弄早餐了。
林暖感动之余，也明白了自己与他直接的差异。
洗好了菜，开始烧水煮面，然后把蛋打碎放进去煮，菜叶也放进煮，没几分钟，一碗香喷喷的蛋面就出锅了。
“好香啊。”林暖吸了吸鼻子，说道。
苏城没搭话，兀自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碗简单清洗了一遍，又拿出一双筷子，稍微用水冲洗。
然后用筷子把面条夹起来装进碗里，剩余的汤汁菜叶和蛋，苏城直接用简单粗暴的方法，拿起锅倾倒进碗里。
“吃吃看吧，我手艺还是不错的。”苏城说，然后像是小孩子急着寻求奖励般把面端到林暖面前，说。
林暖也没再客气，接过筷子，挑起面条就开吃。
“嗯，味道挺不错的。”林暖左手竖起大拇指对苏城称赞道。
这绝对是她人生中吃的最棒的一碗了，她心想，因为这碗面不仅味道好，而且还是他煮的。
这碗面里，包含着他的用心。她尝得出来。
“那个……林暖，你看我现在失忆了，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的，我只认识你，所以也只能住在你这里，天天在你这里白吃白喝也有些不好意思，不如以后我来帮助你，你出去接客时，我帮你接送客人。这算是我能帮助你的了。”苏城看着林暖大快朵颐地吃着面，说道。
“可以啊。”正在咀嚼着面条的林暖，并没有多想，口齿不清地答应了。
反正这件事情对她没啥影响，如果苏城愿意帮的话就帮呗，她无所谓。
“好的，谢谢你。”虽说口齿不清，但苏城还是听清了林暖说的话。他高兴地笑了笑，望着林暖。
林暖也抬头回望了他一眼，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织。但林暖并没有觉得尴尬。
殊不知，苏城此时正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吃完面，林暖摸了摸自己已饱的肚子，笑了笑。
“苏城，麻烦你清洗下碗筷。”林暖客气地对苏城吩咐道，然后就去房间里化妆换衣服。
“你要去哪里？”当苏城看见林暖在门口换鞋，像是要出去的样子，他忍不住问道。
林暖无语，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个点，她能去哪儿？
“当然是去工作啊。”林暖回答，然后又继续穿上高跟鞋。
“我陪你去吧，这样我好保护你，而且你接客时，我也方便帮你接送客人。”苏城说。
“好啊。”林暖点头答应。
然后等着苏城回房换衣服。
一路上，林暖与苏城聊得很嗨，林暖好几次都开怀大笑。走着走着，就到了地方。
“柳姐好。”到了工作地方，林暖主动向柳青艳打招呼。
“嗯。”柳青艳只是淡淡地点点头，作为回应。
“柳姐好。”苏城也学林暖，向柳青艳打了声招呼。
柳青艳也只是淡淡地点点头，没和他搭话。
“林暖，你快点，有老板在等着呢。”柳青艳对林暖说道。
“噢，好的。”林暖听见要招待客人了，连忙点头。然后走到换衣间换衣服。
“哎，等等……”苏醒把林暖拦下，问，“你待会儿招待的客人是在哪间房间啊？”
“就对面那个包厢啊，我们这儿每个人都有招待客人的固定包厢。所以有时候有客人早到，就会在固定的包厢等。”林暖解释说。
“所以来了的那个人就在那个包厢里？”苏城指了指他们所处对面的那个包厢。
“嗯。”林暖认真地点点头。然后又觉得不对劲，他问这些干嘛？
“苏城，你关心干什么？”林暖打量着苏城，有些捉摸不透。
“我没有关心啊，就是好奇。”苏城故作轻松地摊摊手说。
“噢。”为了节约时间，不让客人等太久，林暖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直接去换衣服。
苏城假装无所事事般在这儿附近东张西望，当确定林暖已经进换衣间并关好门后，他又左右望了望确定没有其他人，就立马进了对面那个包厢。
三分钟，对面包厢里的人动作匆匆地离开了。
又过了一分钟，苏城也从对面包厢里匆匆出来。
不过前面离开的那个人脸色带有些许慌张，而后面出来的那个人带有些许得意。
这时，林暖已经从换衣间里出来了，穿着一身贴身的性感蕾丝连衣裙，吊带的，领子很低，不用特意伸头过去，都可以看到一条明显的沟，裙子很短，短到一双大长腿完全暴露出。
“你怎么换衣服这么慢？”苏城有些不开心地问。
“里面衣服太多，光找这件衣服就花了不少时间。”林暖解释。
“哦，那你快进去吧。”苏城摆摆手，对林暖说，语气有些奇怪。
林暖误以为是她换衣服动作太慢时间太长惹得他不高兴了，其实苏城是觉得林暖这么穿太暴露了，他觉得林暖算是个好女孩，不应该做这种工作，也不应该穿这种布料极少的衣服在这男人众多的地方。
“咦，人呢？怎么不见了，柳姐不是说在这儿等着吗？”林暖进包厢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苏城听见林暖的话，跟着进去一看，心里偷笑。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有人来过吗？”林暖问刚刚一直在外面守着的苏城。
“唔，我也不知道哎，我刚刚没注意这些。”苏城装无辜地摊摊手。
“好吧。”林暖有些失落，就要到手的一笔钱就这样没了。
“咳咳，可能是对付没带钱就偷偷溜掉了吧。”苏城一本正经地胡扯。
林暖：“……”
“咳咳，没关系，现在没客人，我就陪你聊天，等待会儿有客人来了，你再工作吧。”苏城建议。
“好啊。”林暖答应了下来。
两个人在包厢内聊个半个多小时后，就听见柳青艳在走廊扯着嗓子问：“现在哪个女孩没生意啊，出来接一下客人。”
“生意来了，我出去了。”林暖对苏城说，丢了一笔单，她要马上接另一笔，补回损失，不然还钱一事就要拖到猴年马月了。
后面的苏城听到林暖说的话后，不乐意地撇撇嘴。
“柳姐，我来接。”林暖扭着腰走出包厢，对柳青艳说。
“林暖，你现在不是应该接其它客人吗？”柳青艳问。
“噢，那个人突然走了。”林暖一笔带过地说，“这个客人就由我来接吧。”
“也好。”柳青艳看见这里有新客人，就也懒得和林暖这丫头计较。
“走吧。”林暖把客人带进了自己的包厢里。
“你是？”客人看见苏城也在包厢里，疑惑地问他。
“我啊，我是这位小姐的客人。”苏城故意这么说。
“你不是说，你暂时没有客人吗？这包厢里的人又是怎么回事？”新来的客人问林暖。
“我……不是，这位先生，他不是我的客人。”林暖连忙解释。
“我人都在房间里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开始吧。”苏城装模作样地脱上衣。
新来的客人尴尬地看了看林暖，又看了看苏城，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苏城看着那人离开的身影，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暖这边却不乐意，她黑着一张脸，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苏城有些心虚。
“你干嘛搅黄我的生意。刚刚那个已经在等的客人该不会就是你故意支走的吧！”林暖想到苏城在换衣间前的问题和他的反常，突然想到了这一点，便问。
“嗯。”苏城没有否认，坦白地点头。
“苏城，我是不是欠你什么了？你知道吗，我自从遇见你后，已经一个月没有接客了，我不管你瞧不瞧得起我这个职业，至少我是以这个为生，你能不能不要从中捣乱，破坏我赚钱。”林暖不耐烦了，气呼呼地苏城说道。
她很少发脾气，但这次是真的很生气。
“对不起。”苏城低下了头，向林暖道歉，听着林暖带有怒气的语气，他都不敢抬头了。




正文 第六章：不堪回首的往事

林暖知道苏城这样做，是为了让她“改邪归正”，但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林暖也不想从事这样的工作，可是现实逼迫她不得不这么做。
她知道苏城对她很好，但是如果她不努力工作，争取接客的话，欠柳青艳根本还不上。
“对不起。”林暖对苏城说。
但其实，她心里不知道，这三个字是对想让她“改邪归正”的苏城说，还是对被生活逼迫无力翻身的自己说。
苏城微微叹了口气，他虽然不明白原因，但他知道像林暖这样的好姑娘做这样事，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的。所以，他心里有些愧疚，是他害得她丢了两笔单。
林暖的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角，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然后就去换衣间换上自己的衣服。
苏城知道现在是林暖的上班时间，看见林暖似乎打算出去，他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他有些着急，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而林暖心里还在为刚刚丢了两笔生意赌气，并没有搭理苏城，兀自走了出去。
苏城纠结了几分钟，决定还是偷偷跟上去吧，万一林暖出了什么事，他可以在暗中帮她。
于是，苏城暗暗跟了上去。
十几分钟后，苏城看见林暖进了一家酒吧。
“服务员，来一大瓶朗姆酒！”林暖进酒吧后，对柜台处的男服务员说。
苏城在外面看着，本想也跟着进去，但想想如果在酒吧里被林暖发现了，那林暖就知道苏城跟踪她了，到时候就很难解释了。便耐着性子在外面等她。
不一会儿，服务员就端上了一杯已调好的朗姆酒上来。
"谢谢。"林暖客气道。随后端起酒杯，就爽朗地大口喝起来。
酒吧里白天还是比较安静的，像沉睡了般，但这家酒吧似乎生意还是不错的，因为此时这里的客人还是不少的。
酒吧里很多人都是成群结队的，有些是朋友，有些是同事，还有一些是情侣，一个人的林暖坐在里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林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这份宁静，很少有人它有多好，有多宝贵。
没几口就喝完了一大杯朗姆酒的林暖，又让服务员再来一瓶溶度高的伏特加。
今天，她不愿去想什么金钱，也不愿去想债务，她只想一份要一份安宁，一份很少拥有的平静。
她想，就用酒精刺激她的神经，让她暂时忘去一切不开心的，好好的享受开心吧。
"给。"很快，服务员把一瓶伏特加拿上来，并帮他开启了瓶盖。并递给了她一个高脚杯。
林暖直接结果，也懒得说谢谢了，她好累，只想借酒消愁。
此时，她不是什么小姐，只是一个想要消愁的女人。
时间过得很快，林暖喝着喝着，时间的指针就已转到了深夜。
林暖一共喝了一大杯朗姆酒，一瓶伏特加，三小杯鸡尾酒。已经醉得很难受很想吐。
但此刻，很难受的她，觉得这是一种解脱，竟觉得有些舒心。
而此刻，沉睡的酒吧才正式苏醒，像是进入了真正的狂欢时期，酒吧里的男女们像是打了鸡血般，一个比一个兴奋，充满着亢奋与激情。
林暖知道，这些狂欢并不属于她，而且这么晚了，她也该回去了。
"服务员，结账！"林暖付了钱，就离开了。
夜晚的风，轻飘飘的吹来，林暖下意识地裹了裹自己的外套，微微弯着背走回家。
苏城此时还在酒吧外面等着林暖，正担心林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准备进去看看时，就看见林暖从酒吧里走了出来。
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苏城打算上前，扶住喝得醉醺醺的林暖。却看见两个想要捡尸的小混混。
于是过去对他们挥挥拳头，把他们赶跑了。
接着苏城上前，赶紧扶住林暖，送林暖回家。
“苏城，你很瞧不起我，对吧？”林暖突然问苏城。
“我.....我没有。”苏城怕林暖误会，立马解释。
“你不用着急解释。我知道，很多人都看不起我这种职业的，其实很多时候，我自己也看不起我自己这种职业，但生活所需，我不得不做这种职业。”苏城还没有解释完，林暖就打断了他的话，兀自说道。
随后说起了林暖误入红尘，成为风尘女子的原因。
原来，林暖本是一名刚刚高中毕业的学生，性格乖巧，成绩优异，并成功地考上了本省的一所知名大学，可是她家里很穷，穷得根本供不起她大学里四年的学费。
所以，林暖不得不放弃学业，选择去打工。
林暖是乡下人，所在的小村庄是比较落后的，如果她出去打工，没有人介绍的话，是很难在城里找到工作的，而那个时候，林暖的一个同村人，也要去城里打工，并且已经找好了工作。
林暖父母打听到那个同村人找的工作又轻松，工资又高，便直接要林暖和那个人一起工作。
同村人当场答应了下来。
林暖知道父母赚钱不容易，而且城里工作又难找，为了帮父母分担经济上的困难，便答应和那个同村人一起工作。
可谁知，同村人介绍的工作，并不是那么好，而是传销组织。
通过暗地里拉人进传销，合伙骗人为生。
林暖毕竟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她不愿干这种不正当的勾当，只好向家里人求助要钱。
可林暖父母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救林暖。
传销组织看着林暖要不到钱，便也不再看管她那么严，任由她尝试其他方法骗取他人钱财。
林暖还是个聪明姑娘，看见组织里对她看管得不再那么严，就联合其他人一起，逃出了这个传销组织。
但林暖之前来过城里的次数很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身上也没多少钱。她想过回家，但是如果不赚点钱就回家的话，以她对自己父母的了解，他们一定会打她的，所以，没挣到钱，她不能回去，她必须在这里找工作安定下来。
但林暖文凭不算高，又没有人脉，找到工作并不是意见简单的事情。
但后来，她遇见一个喜欢穿短袖衫的大哥，这个大哥说，他可以帮她找工作，并且不收她的钱。
林暖当时还很单纯，她以为自己真的是遇见好人，所以就选择这个不认识的大哥。麻烦他帮她安排工作。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男人是她真正噩梦的开始。
那个男人起初对林暖很好，知道她没有住处，便主动帮她租房子安排住处，房子的租金他也帮忙垫付，热情的让林暖觉得很不好意思。就连伙食费也是那个男人借给她的。
林暖一边很是感激，一边希望那个男人快点帮她找回工作，这样她就可以早点还钱了。
可是那个男人却一直推脱，借口说这年头找工作很难，怕是要晚几天才可以。林暖虽然着急，但还是无奈的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很多次，林暖很想知道这个男人是干什么工作的，因为这个男人似乎很有时间，自从她住在这里后，他经常过来看望她。
可是每次她问起时，这个男人都只说他是做生意的，但具体是做什么生意的，却怎么也不肯说，林暖想问清楚，但又觉得这样有些不礼貌，便也只好忍着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再追问下去。
有的时候，林暖也想说，她是个女孩子，他一个大男人总是来她不好，不方便，也容易引起别人误会。但这个男人却没有顾及那麽多，只是摆摆手说没事，林暖怕自己说的次数太多，这个男人会不高兴。
便也没再开口，任由他过来。
有时候，这个男人，会留在林暖家里吃饭，林暖为了报恩，便也没拒绝，还做了一桌好菜给她吃。
一天傍晚，这个男人在她家喝酒，喝醉了，便囔囔着要在她家过夜。
林暖拒绝了，这个男人很生气，扇了林暖一巴掌，对她说：“你现在花的全是我的钱，我就在这里过一夜，怎么了？你一个臭婆娘居然还敢拒绝，找打吧！”
林暖用手抚了抚自己被扇红的右脸，看着这个男人猥琐想要把她吞了的眼神，她瞬间明白了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她哭了，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
但她对付不了他，所以她惊慌地跑进房间，锁了门，不管这个男人怎么辱骂，怎么叫喊，她都不敢开门。
这个男人，是个禽兽，是个恶魔。
她除了逃，除了躲，别无它法。
可是人总要睡觉的，林暖自然也不除外，所以，当时间熬到了凌晨两点左右，她终于敌不过困意，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全身都是被蹂躏过后的伤口，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动一下都想哭。
她发现自己身上已褪去了衣服，房间的门也被撬开了。
心如死灰，歇斯底里，这两个词，一夜里，她彻底地了悟了。
她歇斯底里地哭喊，却没有人帮她，也不会有人帮她。
她绝望了，她心如死灰。




正文 第七章：这就是命

林暖哭了，濒临绝望地哭了。
这个男人，她所信任的大哥，强奸了她。
在她凌晨睡着后，撬开了门，强奸了她。
“为什么......”林暖吸了吸鼻子，用手胡乱的擦着眼泪。
“你醒啦？”这时男人已经回来了，手中还提着两份热乎乎的早餐。
林暖看到这个男人，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恐惧，像是大白天见了鬼般，死死地拽着被单，用洁白的染着处女血的被单遮住自己赤裸的身子。
她好怕，好怕这个男人会再次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这是我刚刚从店里买来的，你快吃吧。吃完就穿好衣服，待会儿和我出去。我劝你你别想着逃跑，不然你就不只是受皮肉之苦那麽简单了。”男人将早餐放在床头柜上，走了出去。
林暖觉得自己的大脑是麻木的，四肢是无力的。
她知道，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想要逃脱这个男人的可能性是极小的。她只有乖乖服从。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暖才慢慢爬下床，穿好了衣服。
镜子里，她看着漂漂亮亮的自己，第一次，感到很厌恶，感到很肮脏，脏到她自己都嫌弃。
但她必须活着，她必须活下来，她不想死。
这就是人的求生意志，当一个人的求生意志达到极端时，不管她是有多讨厌自己，她都想活下来。不为别的，只因为自己害怕死亡。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一切都还有可能。
如果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只要我还活着，一切都有可能。林暖用沾了水的手拍打着自己的脸，心想。
然后坚强的走出了房间。
“你不吃早餐？”门从里面被打开，男人清楚的看见他买来的馄钝还在床头柜上，没有碰过的痕迹。
“吃不下。”林暖回答道，语气是淡淡的。
“呵。”男人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心想，这个女人都被我睡过了，还装什么清高。
“跟我走吧。”男人说。
“去哪儿？”林暖问。
“到了后，你就知道了，不过我劝你你最好是不要耍什么花样。”男人冷冷的说，话语中带有威胁的意味。
林暖乖乖地点点头，没说话。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要带她去那里，但是她知道自己无法反抗。
不过，如果她能提早知道地方的话，就算是死她也会反抗吧。
“到了。”一路上，这个男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左拐右拐把他带到了一个隐秘的胡同里，走了好久，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门口时，他才开口说话。
林暖感到不明白，但她还是乖乖进去了。
如果她之前觉得家里的贫穷是可悲的话，那么这里，就是人间地狱。
但大多数男人并不这么认为，因为，在他们看来，这里就是天堂，是人间天堂，是天上人间。
“你以后就在这里工作了。”男人对她说。
“这里？”林暖感到惊讶，这里不是地下赌场吗？她来这里能做什么？端茶倒水吗？
“我会帮你安排客人的，你只要负责接客就可以。”男人对她说。
“什么！”林暖惊呼，这个男人说的工作，是要她当小姐，是要她接客！
“我不干！”林暖大声喊道，转身就想要走。
男人对这种事情早已习以为常，很多女人起初不都是这样，被他骗到这里时，都以为自己有多干净，有多高傲。到最后，不还是要乖乖的听他的，去拉客接客，替他赚钱。
男人笑了一下，向守在门口的大汉使了个眼神。
大汉就上前，将林暖拦下，林暖是那样的瘦弱，大汉是那样的魁梧，不用比都知道谁输谁赢。
“我说了你是逃不掉的，还是乖乖听话吧，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了，不然吃亏的终究是你。”男人对林暖说。
“把她带回房间锁上，待会儿叫小丽教她。”男人对大汉吩咐。小丽是这里的名牌小姐，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好多年了。
大汉点了点头，就立马执行了。
“我劝你还是乖乖听他话去接客吧，不然也是白受罪，那个冷酷的男人，他只认钱，他是不会同情任何人的。”饭后，小丽对林暖说。
“我们可以逃出去啊。”林暖天真的说。
她之前在传销组织里待过，她在那里面都能成功的逃出来，在这里，说不定也能运气好的逃出来。
“我劝你别想着逃跑了，这里看守得挺严的，一般人是逃不出来的。如果能逃，你觉得我们这些姐妹不想逃出来？要是能逃，我们早就逃走了，还至于在这里白受罪吗？看你年纪不大，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想的太简单了。”小丽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的够清楚了，剩下的，她自己会思考，就不用她再说其他的了。所以，就这样离开了林暖的房间。
小丽说的道理，林暖也懂，但是她还是不服，不想认命。
所以后来的时间里，她绝食过，但被那个男人强行吃下一些东西；她逃跑过，但都没有成功；她自杀过，但后来也都被及时发现，没死成。
到后来，她跪下求那个男人，求他放过他，她给他磕头。可结果，换来的却是这个男人的拳打脚踢和辱骂。
又绝食了一天后，林暖放弃挣扎了，因为所有的主动权都掌握在那个男人手中，而她，是处在被动的那一方。
她没资格，也没筹码，和他谈任何条件。
“我接客。”最后，林暖哭着妥协了。
还是那句话，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只要她活着，她就会有逃脱他的控制的一天。
所以，她不能死，她必须活着。
她想，她一定要活下来。
所以，她被迫地妥协了。纵使她再无奈，再心不甘情不愿，也无可奈何。
“这还差不多。”男人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就帮她安排客人，她只管接客，伺候好客人就可以了。
林暖在那个地方过的日子可谓是生不如死，每天都要接待不同的客人，而且她们这些小姐住的地方可以说是卫生条件极差。林暖本就身子不好，所以经常生病。
再加上，每天心情极差，可以说是天天以泪洗面。
有时候，她会想，与其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但后来，她又心存不甘。
求生意志让她害怕，害怕死亡。
煎熬的过了一年多后，一次机会，柳青艳看见了林暖，并且看中了她。
柳青艳是一家专门接待小姐的店面的老板，与那个男人的差不多，只是没有开设赌场而已。
柳青艳看林暖长得很漂亮，只一眼，就喜欢上了她的外貌。
于是，柳青艳给了一笔钱给那个男人，把她“赎”了出来。
并且把她送到医院里，花钱把她身上的病治好了。
于是，林暖欠了柳青艳一笔钱，整整五十万，给那个男人“赎”回她自由身的费用和花钱治病的费用。
在柳青艳店里的日子比在那个男人店里的日子要好得多，因为在柳青艳店里，她接不接客是有自由的，她可以选择接客，也可以选择不接客，而在那个男人那边时，她只有乖乖地接客的份儿，根本不允许拒绝。
而且，柳青艳店里的卫生条件也比那个男人那里要好得多。伙食方面，也加强不少。
林暖想，她终于逃脱出那个男人的手掌了。
虽然这里也要接客当小姐，但是很多方面，都不那里要好太多了。
可是林暖并不想当小姐，并不愿意接客，即使现在的她，不再那么纯洁了，她也不想做这种事情。
于是，她经常拒绝接客，于是她总是赚不到太多的钱。
赚不到的林暖，自然没有多余的钱还柳青艳的债，所以柳青艳自然经常不给她好脸色看。
“我也有我自己的自尊与骄傲，我也不想当风尘女子，但是，生活中总有许多身不由己的事情。如果我不接客，我就没办法还柳青艳的钱，就更加难以等到‘赎’回自己自由的那天。”喝醉了酒的林暖，在苏城的搀扶下，絮絮叨叨地讲述了自己的故事，讲述了自己沦为风尘女子的原因。
“对不起。”听完林暖的故事，苏城心生内疚。
他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看上去像林暖这么好的一姑娘居然去做小姐了。
林暖说得对，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每一件事都能发展得很顺心，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活着，才更充满了意义。
因为，只有活着，才能创造奇迹，才能主动争取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而如果死了，就连想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林暖抬头问，泪水还挂在眼角，还没等苏城回答，随后又自嘲道，“像我这种人，你早就应该看不起我了，怕你不是现在，而是一直都看不起我吧！”林暖苦笑了笑。
她就是红尘女子，这就是她的命，这是摆在眼前她一直都知道的事实。可是为什么，要自己亲自说出口，却如此的难受？




正文 第八章：怀孕

“林暖，你误会了，我没有看不起你，真的，我一直都是把你当朋友，从来就没有看不起你过。”苏城对林暖说。
他真的从未看不起过她，他只是好奇，好奇像她这么好的女孩为什么偏偏要走这条路，而现在，他更多的是心疼，心疼她这样，心疼她的过去。
“没事。”林暖假装不在意的摆摆手。事实上，她也习惯了别人瞧不起她。就她那种难以启齿的职业，想不被人瞧不起真的很难。
“到家了。”苏城一边扶着喝醉酒的林暖走，一边想要说些什么来缓解这种尴尬。抬起头，却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家。
“噢。”林暖点头，把钥匙递给了苏城，因为自己走路都有些摇晃，所以就干脆让他来帮忙开门。
苏城结果钥匙，打开了门，走进去换鞋。
林暖也进了门，然后关上，蹲下来换鞋。
那一瞬，苏城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不经意间被针扎了一下，微疼，又带有些痒。
因为他看见，林暖流泪了。
“林暖……”再也难以抑制这种感觉了，苏城靠近，把刚换好人字拖鞋的林暖拥在怀里。
他想，他心动了，看着此刻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他真的好想把她拥在怀里，好好呵护。
他是个男人，他足矣保护她，她是个女人，她足矣让他为他心疼，心动。
“苏城……”林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吧，她觉得此时她全身的细胞都在活跃，活跃到像是打了亢奋激素般，停不下来。
“苏城……”林暖又轻唤了他一身，回抱住他，把自己的脑袋深深的埋进他的怀里。
“林暖，我喜欢你。”苏城的心脏处，像是有一只爪子，在挠，一下，两下，越挠越痒，挠地他难以自制。
苏城轻轻松开她，在林暖额处落下一个柔柔的吻。然后，头一偏，吻住了林暖的嘴唇。
林暖闭上眼，吻了回去。身为小姐，其实她是很少与人接吻的，因为她不愿意与陌生的人接吻。尤其是舌吻。
因为每次她与别人接吻时，一想到自己的舌头和对方的舌头搅在一起，舔来舔去，就觉得很恶心。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和苏城接吻，她并不抵触，相反，回吻后，她还有些享受。
男人永远是干柴，经不起诱惑，有时候，一点小小的火，就能转变为其它的欲望，燃烧起来。
苏城嘴上享受着林暖的吻，身下感觉自己身体的某处好像硬了起来，一种人体的本能需求传入到他的大脑。他觉得他快要失去控制了。
苏醒的手，也慢慢不安分起来，在林暖身上游移。
是酒精的作用吗？林暖自问。她的身体，也因舌吻的愈加热烈而出现一些反应。
“苏城……”林暖停下了吻，漆黑如墨的一双眸凝视着他。
苏城也静静地看着林暖。
时间凝固在空气里，两个人没有了距离，忘了呼吸。
苏城主动抱起林暖，把她带到了房间里，放在床上，开始吻她。
这次的吻，不同于客厅里的吻。如果说，他们在客厅里的吻是属于温柔的，那么，现在他们的吻，就是粗暴的。
是带有掠夺性的。苏城吻着林暖，强势地，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和发。
“嗯～”林暖有些吃疼。苏城用的力气有些大。
就在林暖的双唇微张之时，苏城快速灵活地把舌滑入，开始索取更激情的吻。
林暖渐渐躺了下去，手上的动作在脱着自己的衣服。苏城的唇一路往下移，最终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光滑的脖子，洁白的肌肤，很有诱惑力。苏城咽了口口水，啃了下去。
林暖脱完了自己的衣服，又开始帮苏城脱衣服。
“不用拿杜蕾斯吗？”苏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动作，问道。
“不用了。”林暖说。
今天晚上，她不想带套，因为实在是太麻烦了。酒精的作用在刺激着她。
因为林暖说了不用，所以苏城也没有强求。
两套衣服落在地上，床上的两个人生平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化为乌有，通通变成了荷尔蒙。
一夜月光融融，一夜春宵难忘。
翌日，林暖醒来，她伸了个懒腰，发现苏城现在还躺在她的床上，她的身旁。
林暖看着他，叹了口气，小姐的爱情，是很难进行下去的。昨晚，就当做是一场梦吧。
林暖小心翼翼地在房间穿好衣服，动作轻轻地生怕惊扰了正在熟睡的苏城。
这件事情，我们都忘了吧。林暖知道苏城还没醒，在心里默默地对他说。
那夜过后，有些事情发生了改变。
之前苏城是很拒绝林暖接客的，每当他看见有男人进了林暖的房间，他就会很快地闯进房间，用各种借口，各种方法来赶走那个男人，打扰她的生意。而现在，林暖接客时，苏城不再想尽一切办法阻扰了，只是不再吭声。虽然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他看见她接客，他眼里都有不悦，不悦得很明显。
有时候，就连红袖也看出来了。
“林暖，苏城那帅小子该不会喜欢上你了吧？”红袖有时候会花痴地揶揄道。
“怎么会，你想多了。”林暖才懒得理她。
“我觉得他明明有喜欢你嘛。”红袖不以为意地撇撇嘴。
“红袖，我配不上他。我和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林暖平静地说。
“没有啊，我觉得你们挺般配的，一个俊男，一个美女，天造地设的。”红袖还没有反应过来林暖这句话的意思。
“可我是小姐。”林暖只好把话说明。
红袖：“……”
林暖虽然为了早点换柳青艳的钱，接客的次数慢慢变多，但是节制她也懂的。所以，也有很多时间，她不用接客，就一个人在房间里吃零食，和其它暂时没接客的姐妹们聊天。
后来，林暖发现她居然慢慢地喜欢吃酸的东西，要知道，她之前只喜欢吃甜的，总觉得酸的东西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而且，她最近呕吐的次数也很多，但是身体其它地方也没有觉得不舒服。
该不会是害喜了吧？林暖脑海中出现过这个想法。然后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才发生关系也没有很久，怎么会就怀孕了……
但这个想法也是转瞬即逝的。只一次没戴套，怎么会就怀孕呢，应该没那么凑巧，林暖安慰般地想着。然后也没把这些事当回事了。
晚上，洪老大回来了，并且说好请她去吃饭。林暖想了想，觉得洪老大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就答应了。
洪老大是整条街的混世老大，平时对林暖很好。但由于他常在外打斗，意外总是在所难免的，后来在一次意外中，他受伤了，导致不举。
也因为不举，所以洪老大一直没有和林暖发生过关系。
林暖刚开始和洪老大认识时，她以为这个男人和其它男人都一样，都是那种喜欢玩小姐的人。所以对她好，是为了玩她，是因为她长得好看。
后来她发现，她弄错了，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洪老大之所以对她好，是因为林暖长得像她妹妹，他想念他妹妹心切，所以爱屋及乌，对林暖也很好。愿意为她两肋插刀。
在吃饭时，林暖又吐了。刚吃下，还没消化完，就被呕吐掉了。
“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洪老大关心问。
“没事。”林暖摇摇头，佯装淡定。但心里却很忐忑，她很有可能是真的怀孕了。
吃完饭，林暖拒绝洪老大送她回家，选择自己走回家。
回家的路上，林暖经过一家药店，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去。
几分钟后，她从药店里出去，心里却比刚刚进去时更加忐忑不安了。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回到家后，苏城问林暖。
“我和洪老大去饭店吃了顿饭后才回来的，我没要他开车送我回来，而是自己走路回来的，所以就这么慢。”林暖解释说。
“那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你生病了？”苏城眼尖地看到林暖手中提着一个塑料袋，塑料袋上印有“开心药房”的字样，而且塑料袋里还有一盒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林暖慌慌忙忙地说，然后提着袋子直接进了厕所。
她在开心药房里买的是试纸，测怀孕用的。
测试之后，她懵住了，慌乱地不知所措。
她怀孕了。
她真的，怀孕了！
林暖咬住下唇，回想着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在这之前，她和其它男人发生关系时，都有带套，只有在一个多月前，她和苏城发生关系时，避孕套破了，所以没有做防孕措施。本来事后，她是要吃避孕药的，但后来临时出了很多事情，所以就忘了吃避孕药。
那么，这个孩子，很有可能就是苏城的。
林暖接客时向来是小心翼翼，很谨慎的。所以，这种事情，她是第一次发生。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联系红袖了。红袖那么聪明，她应该会教她怎么做的。
边想着，林暖边找出手机给红袖打电话。




正文 第九章：苏城出事

当红袖接到电话时，还有些不乐意，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正准备休息的，就有人打电话过来。可是听到林暖说的话后，她便也不再抱怨，立马换好衣服打车赶到林暖家，还一边安抚着她，要她不要太急。因为听见电话里林暖说话的声音，好像是急得快哭了。
“恩，你快来吧，我好害怕。”林暖哽咽着说。这是第一次，她如此无措地求助于别人。她心里真的很慌，除了站在原地等着红袖过来，就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
“傻瓜，你放心，我马上到。”红袖在电话另一头拍拍胸脯保证。
这就是好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这一天有多疲劳，只要对方一句话，就能立马赶到。
“司机，麻烦快点开车。”红袖报上地名，就开始催促司机快点。
因为是晚上，路上行人车辆本来就少，所以司机也没生气，反而加快了开车的速度。
不一会儿，红袖就到了林暖家楼下。
“大叔，谢谢你。”红袖感激地道谢，然后从包里掏出零钱递给他。
“林暖，你现在没事吧？会不会很难受？”进了房间，红袖就立马问。
“难受倒没有什么，就是很想吃酸的，但不论吃了甚么东西，没不多后就又会吐出来。”林暖说，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房里的第三个人听到。
“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林暖叹了一口长长地气，问，眼神里充满着无奈。
而此时，正在客厅的苏城突然听见一部手机铃声响起。这不像是林暖的手机铃声，也不是他自己的。所以，应该就是红袖留下来的了。
苏城拿起手机，正准备接起时，却发现对方此时已经挂了。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堕胎了！像我们这种做小姐的，怎么可以怀孕，你该不会想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吧？这是绝对不可以的！”红袖见林暖犹豫不决的样子，一时惊讶了，也气坏了。
难不成林暖还想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
“喂，你该不会真的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养大吧！你要知道，像我们这种风尘女子，有孩子就是一个累赘，将来还怎么接客啊。还有，你现在还欠着柳青艳一笔钱呢，你现在穷得那还还得起啊，生孩子吧，你总要个什么衣服钱，奶粉钱，饭钱菜钱，这将来读书了，学费还要不少呢，你能支付得起这么一笔庞大的支出？不能吧，所以必须堕胎。”红袖开始对林暖循循善诱。
“可是......这也是一条人命啊，怎么可以说打掉就打掉。还有，这是我的孩子，我多少有点舍不得……”林暖咬着嘴唇，支支吾吾地说。
“林暖，你到底是舍不得孩子还是舍不得孩子的父亲啊？说实话，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啊？我一开始就想问了，但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你这么一说，就完全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可告诉你，我们是好姐妹，你要是隐瞒我，可是不道德的。”红袖撑着腰问，凶神恶煞地想要打算严刑逼供。
“是苏城的。”然而，林暖并没有打算隐瞒红袖，她知道，红袖早晚会知道的。与其晚点被她发现，倒还不如早点告诉她。
“什么！”站在林暖面前的红袖和在外面准备进去送手机但还没敲门进去的苏城同时惊呆。
“你和苏城发生过关系？”红袖关心的却是这一点。
“你还说你们之间没什么，如果真的没有什么的话，你又怎么能怀了他的孩子。而且，现在居然还不愿意堕胎。”红袖气得叽叽歪歪地说，活像一只鸟在瞎叫唤。
“你什么时候在门口偷听的？”林暖顾不及姐妹红袖的反应了。她现在只知道本来应该被隐瞒住的当事人的知道了此事，事情估计很难暗地里解决了。
“你要堕胎？”苏城不答反问，像是在生气。
“我.......”林暖不再啃声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些。她知道苏成不会答应堕胎的，但是她也无可奈何，她毕竟只是是一位小姐，生下孩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将来她没办法再接客了，经济来源也会就此断了的。
“哎呀，这不还在讨论中嘛，你那么激动干嘛，苏城。”红袖嘿嘿的赔笑，劝苏城先去睡觉，时间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情可以等明天早上再说。
“好。”最终，苏城无奈，只能妥协。
而红袖留下来，和林暖挤一张床。
“这也只是缓兵之计，所以，林暖你今晚好好想想吧，这是一条小生命，但同时，也是一个累赘，是打掉还是留下，你确实要考虑清楚。”睡前，红袖对林暖说。
林暖点点头，也躺下了。
一夜无梦，同时，她也一夜没睡。
当醒来时，苏城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他们三个人的早餐了。
今天早上苏城特意起得很早，给红袖和林暖买了粥和牛奶，然后他自己在厨房里煎荷包蛋。
“你醒啦？”苏城看见林暖后，笑着和她打招呼。
林暖只是点点头，没说其他。
“还没刷牙洗脸吧？”苏城问。
“嗯。”林暖依旧是淡淡的回复，不愿多说话。
“那快点去吧，洗簌完后就过来吃早餐。”苏城将煎好的荷包蛋放入清洗干净了的盘子里。
然后又问：“红袖醒来了吗？”
“应该醒了吧。”林暖回答，然后就去刷牙了。
都已经换好衣服并且洗簌完的红袖和林暖开始上餐桌吃饭，喝粥时，没有一个人说话，整个客厅里只有吃东西的声音，气氛怪怪的。但林暖顾不上这些，只是默默的吃饭。
有好几次，红袖想当面问她，到底考虑地怎么样了，但后来又被她用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苏城自然注意到了她们的眼神交流，但是只能假装没有看见。
“咳咳，我吃完了。”突然，林暖说。
“那个，我也吃完了。”听见林暖这么说，红袖只好也跟着匆匆吧嗒几口快点喝完粥。
“苏城，你就待在家里吧，我和红袖出去一下有事。”林暖稍微收拾了一下桌子，但没有洗碗。
“不许去。”苏城说，声音不大，但底气十足。
“呃，”红袖觉得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气息，怕这两个人吵起来，就立马说，“苏城，我们姐妹出去你就不要管了，留下来洗碗等我们回来就好啦。哎呀，我们女孩子的事，你就不要操太多嘛。”
“我们有事，必须出去。”林暖这次是下定了决心，不让苏城插手。
“你们是要去堕胎吧？”苏城问，眼底幽深地看不出有多难过。
“是的。”林暖承认地也很干脆。
“我不同意，不许去。”苏城守在门口，说。
“你不同意无效，让开。”林暖凶道。
“我是孩子的父亲，他的生命也是我给的，为什么我同意无效。”苏城顿时也怒了。其他的事情或许可以商量，但是这件事情绝对不可以，这是一条生命，这是他的孩子啊。
“没有为什么。就因为我是这个的母亲，他在我体内，我有权利决定。”林暖含着泪水说，“你也知道，我是一名小姐，如果我生下了这个孩子，你说，我将来该怎么养活他？”
“我可以养，我们一起养。”苏城说，“我求你了，生下他吧，他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忍心这样对他。”
“不用你养。”林暖推开了苏城。
“林暖，你可不可以再考虑考虑。”苏城拉着林暖。
“不可以！总之，我已经决定好了，这个不能留下。”林暖挣扎着，一边叫道，“红袖，帮我拉住他，我必须去医院，把着孩子给打掉。”
“好。”站在一旁看着的红袖也参与进来，拉着苏城，给林暖让出一条道。
林暖出去后，又看了苏城一眼，然后下楼了。
如果可以，她又何尝不想生下这个孩子，可是她不能生，她必须打掉这个孩子。
苏城，对不起。林暖擦着眼泪，心想。
“林暖，我不同意！你不许去！”不知何时，苏城已经挣脱开红袖，走到林暖眼前，拦住她的路。
这是一条比较狭窄的楼梯过道，苏城往前一挡，就无路可走了。
“让开！”红袖大声喊道。
“不让！”苏城的态度比林暖更为坚决。
如果她不是小姐，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而他，是她的丈夫该有多好，这样，她就可以为他生儿育女，而不用打胎了。林暖哭着想。但这个想法转瞬即逝。
挣扎中，林暖推开苏城，苏城依旧是不肯让路。
然后，两个人推扯中，林暖一个不小心，把苏城推下了楼。
“啊！”林暖看见苏城被她推下了楼，惊慌的大叫。
“怎么了？”本认为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而不愿插手的红袖闻声赶过去，却看见顺势滚下的苏城，满脸的血。
“还愣着干嘛，赶紧送去医院啊。”回过神来的红袖，对林暖说。
“啊？好，我打救护车。”林暖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苏城，边从包里掏出手机说。




正文 第十章：苏城消失

最后，救护车来了，在护士和林暖齐力下把苏城带进了医院，因为苏城伤得不是很严重，所以就没有给他安排急诊，还是要排队挂号，林暖和红袖就将苏城安排在座椅上扶住，她们自己也在座椅上等待着。
“什么医院嘛，人都已经昏迷了，还出了血，我们打的是救护车哎，居然都不安排急诊。就这么让我们，在这里和病人一起干等着。”红袖愤愤不平的说。
“可能是因为现在医生很忙吧。所以对伤得不是很严重的苏城暂时不管。而且大医院里治病是要排队挂号的。”林暖说。如果是平常，或许她也会和红袖一起抱怨医院里的各种不好，但是她现在看着额头处还有血的苏城，就甚么都不愿意计较了，还是人更重要。
红袖自然知道林暖的这点心思，所以瞟了一眼苏城，说：“早知道这家医院里这么多人，我们就应该把他送到小医院里去。”
这次林暖却没有再搭话了。
“你在想什么啊、”红袖见林暖心不在焉的样子，便问。
“红袖，你说我的决定是不是错的？或许，我就不应该选择堕胎，如果不是因为我这么任性，或许苏城就不会受伤了。”林暖说，声音轻轻柔柔的，听的红袖觉得心疼。
林暖是个好女孩，可为什么，人生路上有这么多个选择，上帝偏偏要她走当小姐这条路？
林暖的眼色渐渐暗淡下去，继而又突然亮起，说：“红袖，你说如果我不再坚持堕胎了，苏城会不会开心，他会不会因此原谅我？”
“你说什么呢，林暖！”红袖激动地大喊，随后又想到自己是在医院里，不能大声喧哗，所以她又压低声音，说，“生孩子可不能过家家那样闹着玩的，你怎么可以为了让苏城开心不生你气，而又胡乱改变主意呢！”
“可是，苏城是因为我而受伤的啊.......”林暖委屈地说。其实孩子到底应不应该生下来，她还拿不定主意呢。
“苏城是因为你而受伤的，但你又不是故意的。放心，他不会生你气的。反倒是你，应该好好考虑清楚这孩子到底是打掉是生下来，你这样犹豫不决的，是不行的。生命只有这么一次，你可不能冲动。”红袖难得严肃地说。
“让我好好想想~”林暖重重叹了一口气。
“你还没想好今早就坚持说要堕胎，也是够了。”红袖汗颜。
“本来是想好了的，但因为现在苏城因我受伤的事，我又开始犹豫了。”林暖委屈地说，睫毛微颤，嘟着嘴可爱极了。
“既然你还在犹豫，那就先不要堕胎了，你先多花点时间好好考虑吧。万一做完打胎手术后后悔了怎么办呢？”红袖将自己的手放在林暖手上，说。像是想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让她不再那么难过。
“怎么还有这么多人?今天大家是集体生病是不是？”红袖等的实在不耐烦了。
“这是大医院，所以每天就诊的人很多也很正常啊。”林暖不以为然。
“算了，我找人帮忙提前安排病房吧，一直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苏城还没有醒来。”又等了几分钟后，红袖按捺不住，有些生气地说。
“真是不好意思，浪费你这么多的时间陪我等待就诊。”林暖尴尬的说。
“我又没生你的气，是这些医生办事效率太低了。”红袖一生中最讨厌去的两个地方，其中一个就是医院，因为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太重，很是不好闻，而且还时不时得掺杂些各种药的味道，待久了就会觉得其实人生并没有那么美好，因为总是有疾病纠缠着你。而且什么排队挂号安排病房也很麻烦的。
所以，在红袖的人生观里，除非生了很严重的病，否则坚决不去医院，就算是去，也是去她姑妈开的医院。因为这样可以直接开vip，不用太麻烦。至于她红袖第二个讨厌去的地方，自然就是警察局了。
“好了，不说了，我和我姑妈打电话，要她安排一下，我们直接把苏城送到我姑妈的医院里去。反正离这儿不远。”红袖还没等林暖同意，就直接发短信给她姑妈了。
林暖就算是想拦也拦不住，其实她想说，都等了那么久，再多等一下也是没有关系的，她不想再麻烦其他人了。
“哎呀，都是自家人，还客气什么。”红袖自然是明白林暖阻止她的原因，但她就是快点，不让她阻止成功。
“好吧。谢谢你。”林暖挤出一抹微笑说。
“哎呀，都是自家人，都说了不用客气啦。你也不用太担心苏城了。”红袖搂着林暖。
“嗯嗯。”林暖点点头。有了红袖的帮忙，她确实不用担心太多。
两个人没等多久，红袖就收到了她姑妈回复的短信。
病房已经安排好了，把人带过来我来安排就诊。
“哈哈~”红袖得瑟地把这条短信给林暖看，像是在邀功。
“知道你厉害了。”林暖勾了一下红袖的鼻子，说。
然后和红袖一起，把苏城送进了红袖姑妈的医院里。
“这小子伤得并不严重，不过伤的是头部，还是需要住院的。”红袖姑妈看了下苏城受伤的部分，说。
“那大概住院要住多久？”林暖担心的问。
“这个嘛，要看恢复的情况，应该是不需要住院太久的。你放心，他伤的并不严重，明天我再给他安排一下脑部的检查，注意一下，要他明天早上不要吃早餐。”红袖姑妈交代着。
“好。”林暖应道。其实她也知道苏城伤得不算太严重，所以也不是特别担心。
她之所以刚刚问红袖姑妈要住院多久，担心的不是苏城的病情，而是住院费。她目前欠了柳青艳一大笔钱，现在手中所剩的不多了，所以如果苏城需要住院太久的话，她根本承担不起医疗费。还有的就是，她现在怀孕了，是不能接客的。所以，她的经济来源目前是断了。
“放心，在我姑妈这儿，医药费不算你的。”红袖偷偷地说。
“这怎么行，要不我先欠着，以后再慢慢还吧。”林暖说。就算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的，而且她也不喜欢亏欠别人。
“都说了不用了，我知道你的难处。”红袖很多时候都像是林暖肚子里的虫子，总是很了解她，知道她的处境。这让林暖很感动。
开了些药，包扎完伤口后，林暖就和红袖一起扶着苏城来到病房里，给他收拾好。
“你说，你们两个如果能在一起该有多好。我觉得你们挺般配的，而且，你对他很好，我也能看到，他对你也很好。并且，他对你好像有一些喜欢噢。嘿嘿，林暖，你也喜欢他吧？反正你也都有了他的孩子，干脆你们在一起，这多好啊。”红袖用胳膊肘碰了碰林暖，小声地说。
“我和他，你想多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林暖冷冷的说。
“哎呀，就是随便一说，你别生气嘛。如果你不想听，那我以后就不说了。”红袖赔笑。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来，现在这么晚了，他醒来时应该会饿的，你出去给他买粥吧，红袖。”
“哦哦，好的。”红袖拎起包包。
经过林暖身旁时，还不忘揶揄她一句：“还说你不喜欢苏城，对他这么好这么体贴，嘿嘿。”
林暖：“........”
如果红袖走得没有那么快的的话，那她一定会看到林暖脸上的绯红。
当红袖回到医院时，已经是中午了，红袖和林暖忙活了一个上午，都还没吃东西，所以红袖把粥放到苏城病房里后，就想和林暖一起去附近饭店里吃点东西，却发现林暖已经在苏城的病床前睡着了。
红袖把苏城的外套披在林暖身上，怕林暖着凉。然后就独自去吃午饭了。
林暖趴在苏城床边睡着，梦里见到了许多，发生了许多事情，起初是美好的，但后来，就变得不美好了。
林暖在梦里哭了，她哭的很悲伤，她梦见了她的过去，她梦见了之前在骗过她的那个男人店里过的生活。
那种低贱卑微的日子，就是她一生都很难忘怀的噩梦。
林暖哭着哭着，就突然醒了。
“苏城呢？”林暖揉了揉自己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眼，却发现，本应该还躺在病床上的苏城，突然不见了。
而她的好姐妹红袖，好像也不在这里。
他们去哪里了？林暖心想。
林暖打了个电话给红袖，红袖正在玩微信，所以很快就接了。
“林暖，你醒啦？我现在在附近饭店里木桶饭，你要不要一起过来吃饭？”红袖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说。
“什么我醒了……我问你，苏城人呢？他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他伤还没好呢，你怎么可以带他出去。”林暖心急得没好气地说。
“啊？苏城不是在病房里躺着吗？我没带他出去啊。你要我买粥，我买好了就放在病房里，本来想叫你一起一起去吃午饭的，但后来看你睡着了，所以我就先去吃了。怎么回事？”
“我一觉醒来，却发现苏城不见了！他对这里应该是不熟悉的，他没和你在一起，他能去哪儿？”林暖着急地说。
“他会不会是尿急啥的，去厕所了啊？你先找我姑妈，要她帮忙找人，我吃完饭后，就立马赶过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