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出殡 第一章出殡 富里村的赖三儿是泼皮破落户,赖三儿没有父母,也没有地。不用披着星光戴着月亮伺候庄稼。白天靠给人当长工地里帮农过活,晚上就躺在破庙里。农闲了赖三儿就成天躺在村口破庙,破庙中除了赖三儿,就只有几口棺材了。 按照富里村的规矩,凡是老辈儿人的老伴还健在,那么提前去世的这个老人是不能入土为安的。可是人死了总要处理,总不能直挺挺的放在正堂。于是里富人就把去世的老人装在薄板棺材之中,请走江湖的“阴阳人”在这棺材上面糊上了浆糊,写了符咒。抬着棺材趁着深夜前往破庙。 赖三总是白天打听到村里哪家死人了,什么时候出殡。深夜然后感觉时辰到了,就搬起一块大石头挡在了破庙的门口。任凭拉着尸体出殡的人家怎么叫门都不开。 对于出殡的人来说,这总不是一件不怎么光彩和吉利的事情。况且身后的棺材里还躺着自己的老子,也不敢把事情闹大,更是不敢撞门。大眼瞪小眼的在破庙门口立了许久。 突然,破庙中的赖三儿悠悠的叹了口气。 “哎呀呀,真是群瓜娃子。还要我提醒!” 接着,破庙中传来一段歌谣声。 “庙楼前方灵火照,门后棺材躺尸了。阳人住店留钱财,阴人入庙无例外!” 听到赖三的话,这时候出殡的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泼皮破落户是想要钱。一般的出殡的人为了让自己祖宗的棺材能安生在庙中,一般是从门缝中赛进去几张粮票。家里实在穷的,几张白面饼也能让这赖三儿开门。 但是今天赖三遇到出殡的人是村里的狗四!狗四家虽然有几亩薄田,但是这狗四儿嗜赌成性,家里值钱的玩意儿几乎都给败光了,要不是狗四的父亲拦着狗四,狗四早把这活命的两亩地给换成赌资和酒水了。 今天中午狗四的手里痒痒很,在家里找值钱的玩意儿的时候无意翻到了狗四父亲藏起来的地契。狗四欣喜若狂,不顾母亲和自己媳妇的哀求,把家里的两亩庄稼地抵押了出去,快活了一下午。无疑,输的干干净净。 狗四晚上回家发现自己的媳妇跑了,老娘的眼神木讷的坐在床边,床上狗四父亲的尸体已经凉了。 狗四的母亲虽然精神恍惚,但是还留着一口气。狗四骂了一句老不死之后,拿起一个席子把自己的父亲尸体一卷,然后用平板车拉着前往破庙。 此时的赖三早早的就听到了风声,费了好大劲儿,从河边挪过来一块自己能挪动的最大石头,挡住了庙破门。 上次在小密林的白房子里赌博,狗四输给了赖三,狗四不仅赖账还出手在赖三的脸上留下了淤青。赖三当时就放下了狠话。 “狗日的,你老子也有死的一天!” 接着赖三就捂着脑袋一溜烟的跑到了破庙里。自此这两个人的关系按照村里说书先生的说法就是“不共戴天!” “赖三儿,你给老子开门!” 狗四把平板车把手狠狠的摔在地上,用力的砸着破庙门。 “狗四儿,你别和老子我鬼叫······”突然赖三儿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呸呸了两声说道。 “我不当你老子了,当了你老子就成了死鬼,真是丧气哩!” “赖三儿,你给我开门!我···我不打你!” 狗四看了一眼自己身后被席子卷起来的父亲,语气微微的有点软了。 赖三儿躺在破庙里嘿嘿的笑着:“狗四啊,你别给我瞎扯。我早就告诉过你,别惹小爷我。你也有这么一天,你老子和你都得躺倒我这破庙,要不你就躺尸荒野,让野狗啃个净光理!”赖三儿放肆的笑着,语气中满是不屑。 “赖三儿,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那天的钱我还给你还不行?” 狗四着急把自己父亲的尸体处理掉,语气中几乎透着哀求了。赖三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那钱是你该老子的,你打老子怎么算!” “那你想咋个办嘛!” “嘿,爷们儿我就不打你了,你拿粮票来补偿我,双倍,你欠我的双倍!” “你!” 狗四的脸色已经发青,在狗四的眼里,或许自己父亲的命都不值这么多粮票,何况是一具尸体! “赖三儿,你真当你爷爷我好惹是吧。你信不信老子把你的破庙烧了!” 赖三“腾”的一声从地上弹了起来。 “狗四,你别想吓唬我!”赖三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还是心虚了不少。这个狗四是出了名的痞子,自己的亲爹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自己。说不准一会儿把这家伙惹急了,说不准真的把这庙烧了。到那时,赖三没了外快事小,怕是连容身之处都没有了! 赖三这样想着咽了口唾沫说道:“狗四,你别给小爷乱来,这里面可是躺着全村人的祖宗呢!” 赖三顿了顿接着说道:“狗四儿,我可以放你进来,但是你得给我粮票。要不你老子的尸体别想在这里待安生!” “行!” 屋外传来狗四翁里翁气的声音。赖三抿了一下嘴角,然后费了好大的力气把石头搬开。 就在赖三儿骂骂咧咧的准备打开门的时候,突然门外穿来了一声凄厉的猫叫。 “啊——爹···爹?你怎么,活了!” 狗四惊恐的叫着,赖三儿十分的疑惑,透过破木门看向了门外。 只见门外的狗四脸色苍白,就这毛茸茸的月光,赖三眯起眼睛仔细的看去。只见狗四身后的平板车上空空荡荡,赖三有些疑惑。莫非这狗四的父亲真的活了? 突然赖三猛的看到这狗四的脖子上被一双干枯的手狠狠的掐住。 顺着这一双干枯的爪子看去,只见狗四的父亲赫然立在狗四的面前。 “爹,是我啊。我是狗四儿啊!” 狗四痛苦的呻吟着,此时狗四儿父亲的脸上已经不能算是一张人脸,在这月光下仿佛是一个脱了毛的皱巴巴的猫脸! “赖三儿····救···救我,粮票···粮票全给你!” 赖三儿看着那张半人半猫的脸,裤裆都湿了。接着狗四的脖子上就被自己的亲爹用锋利的指甲戳出了几个血窟窿,一股股的黑血噗噗的冒了出来。 正文 第二章 猫脸老头 突然狗四的父亲一张脱了毛的猫脸开始诡异的扭曲,猛的张开了皱巴巴的嘴。狗四的父亲是多年的烟鬼,嘴里原本被烟熏的时枯黄的牙齿,此时变的十分的锋利,像一把锋利的冰锥。 此时的狗四已经叫不出声来,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只听狗四的脑壳中传来咯嘣蹦的响声,狗四父亲插入了自己亲生儿子的脑袋上。 狗四的父亲嘴唇不断的蠕动,这锋利的牙齿好像是一个吸管,好像,好像是在吮吸脑浆!狗四的眼睛深渐渐的暗淡,不再挣扎,手重重的垂了下去。显然是已经断气了,狗四的眼角几乎裂开,瞪着疑惑和惊恐的眼珠! 狗四的父亲享受完自己亲生儿子的脑浆之后,野兽似的鼻子朝着四周嗅着。狗四父亲脸上皮肤皱巴巴的,活像一只被拔了毛的猫脸。大大张开嘴上布满了暗红色的血迹,锋利的牙齿上还挂着一些脑浆! 此时的赖三儿早已被吓破了胆子,湿着裤裆慢慢的往后蠕动着。赖三儿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憋着一口气使劲推着刚刚挡门的一块大石头。 这个破庙不大,而且就这一处的出口时。此时的赖三儿只能死命的堵住这口破庙门。 赖三儿把石头重新挡住了这两扇破庙门,笨重的石头让赖三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但是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压抑之下,脸憋的紫红。 此时的门外没有一丝的响声,在这毛茸茸的月光下这个破庙显的十分的诡异。 “莫非,门外这狗四爹走了?”赖三这样想着,狠狠的抿了一下嘴角。头慢慢的凑到破门,朝着门外看去。 赖三先是看到了狗四那一动不动的尸体,赖三儿看着被开颅的狗四,微微的咽了口唾沫。 接着赖三又警惕的看了看旁边,发现周围除了诡异的夜色之外,并没有看到那个恐怖的猫脸老头。 “这猫脸老头应该不是人了,会不会去祸害村子!”赖三倒不是但心那些村民,赖三担心的是自己以后的营生! 就在赖三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一双眼睛出现在赖三的面前。只见这双眼睛泛着黄光,黑色的瞳孔变成了菱形,赫然宛如一只猫眼! 赖三顿时感觉自己的头皮子都炸了,大叫一声,猛的向后弹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突然从门外传来了一阵诡异的怪笑,咯咯的像是一块石头卡在皱巴巴的喉咙之中。 赖三冷汗直流,脸色煞白,死死盯着这个不堪一击的破庙门。 破庙门上好像被一个爪子挠了起来,这在寂静的夜色之中撕拉撕拉的十分瘆人。 “叔···叔,咱们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您····您放···放我一马吧!以后我天天给您烧纸,供奉!” 赖三的几乎跪在地上,结结巴巴的哀求着。 赖三的这声哀求原本是不报什么希望的,外面的狗四爹,已经不能算个人了。自己亲生儿子的脑浆都吸,何况是自己! 可是就在赖三哀求之后,突然门口这挠门的声音消失不见了。 赖三咽了口唾沫,莫非自己的哀求真的有用了,这猫脸老头也是要供奉的? 赖三侧耳听去,好像这挠门的声音的确是消失了。赖三用脏兮兮的手抹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冷汗,还没有来得及舒一口气。突然这破庙门被猛的撞了一下,力道极大,把这年久失修的破庙撞的吱吱呀呀,剧烈的晃动了起来。 赖三刚刚放下的心脏又悬了起来。门外猫脸老头并没有停止撞击,接连的撞在这破庙门。这一下下的撞击好像撞在了赖三的心脏,剧烈的晃动让赖三的眼皮都在颤抖。 突然,随着一声巨响,这摇摇欲坠的破庙门被猛的撞开,原本堵在庙门后的石头一下子被撞飞,狠狠的砸在土地爷神像的台子上。 一束束的月光就着被撞开的破庙们挤了过来,接着,一个恐怖的身影出现在了庙门口。此时的狗四爹浑身血迹,一张皱巴巴的猫脸上满是碎肉,嘴里突出了白森森的尖牙,发出咯咯的怪叫。 这狗四爹一进庙门就开始就开始来回嗅着,突然,这猫脸老头的一双诡异的猫眼猛的看向了地上的狗四。 狗四爹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诡异扭曲笑容,一双爪子直直的伸向赖三,赖三此时双脚发慌,已经动弹不得。 眼看这爪子就要刺到赖三的天灵盖,赖三此时的心情除了恐怖之外就只有深深的恨意了。 “老子连女人都没有玩过,就这么被你吃了脑浆?让隔壁的李寡妇怎么看老子!” 老辈人常讲,当人怕急了,恐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转化为深深的恨意,此时的赖三就是这样。 赖三自然没有和眼前的这个不人不鬼的狗四爹搏斗,但是自己的脚仿佛恢复了气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赖三猛的蹬地,然后在地上来了一个驴打滚躲在了猫脸老头的爪子。 猫脸老头一下子扑了空,顿时发出了恼火的吼声。七十多岁的身子骨居然诡异的扭曲了一下,居然稳稳的站住了。 赖三不敢怠慢,一下子跳到了土地公神像的台子,死死的盯着下面的猫脸老头。 这时候这猫脸老头仿佛十分的愤怒,冲着四周大声的吼叫着,声音像是太监捏住了嗓子,凄厉难听。不知道是土地爷显灵还是赖三湿了的裤裆骚味救了赖三,这猫脸老头好像瞎了一像焦躁的趴在地上嗅了好久就是没有跳上神台。 赖三缓过神来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这小小的破庙出口已经被这猫脸老头堵住了。破庙的顶倒是透风,茅草都被掀开了,但是这赖三可没有梁上君子的本事。 赖三满头冷汗看着神台下正在到处嗅的猫脸老头,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 赖三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盯着这猫脸老头,精神像是一根琴弦一样紧紧的绷着。 这猫脸老头也是不直疲倦的在地上吼叫,并没有离开。 月亮渐渐的升高,这薄薄的乌云像是一层轻纱蒙在月亮之上,让整个夜色变的朦胧诡异。 正文 第三章 土地庙 在这毛茸茸的月光下,这个猫脸老头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但是如同一只野兽一样在神台下来回晃动。 赖三不明白这已经死了的狗四爹怎么又活了,但是这血腥恐怖的场面告诉赖三,这下面的狗四爹绝对不是活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赖三只知道月光已经滑到了神台上。可能后半夜了吧。赖三抿了一下嘴角,心说自己就算死,也得让人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吧。而且一定要求别人把自己埋到地底下,千万不能扔在破庙,会变成孤魂野鬼的。 赖三想写一份遗书,但是自己大字不识一个,更别说写了。想了半天,赖三决定用手指在神台上把自己的遭遇画出来。 赖三画了一个猫头,然后画了一具尸体。画了半天也感觉不怎么合适,就在这时候,窗外的天空蒙蒙的擦亮,仿佛把这暗夜微微的撕开,挺出一个洁白的鱼肚子。 紧接着,传来一声公鸡打鸣。突然,地上的狗四爹皱粑粑的猫脸上开始诡异的扭曲,裂开一张大嘴露出白森森的尖牙,从嗓子眼发出一声凄厉的猫叫,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随着狗四爹尸体栽到了地上,赖三脑中的紧紧绷着弦也一下子到了极点,赖三感觉天旋地转,头重脚轻,软瘫在土地爷的泥像边 沉睡的赖三先是感觉自己的人中被人狠狠的掐着,一股古怪的辛辣感觉从赖三的胃里炸开,然后荡漾到心脏,搞的赖三有些燥热。就在这时候,突然,一盆水冲着赖三的头泼了上去。 原本有些燥热的赖三被这冷水一激,猛的睁开了眼睛。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眼睛渐渐的聚焦,这才看到自己被好多人围着。村长阴沉着脸站在一边。李寡妇手里拎着一个水盆,有些发抖。 “你干啥哩,不就是偷了你家两根白萝卜嘛!”赖三从地上弹了起来,冲着周围围观的村民喊道。 赖三的脑中有些迷糊,但是感觉自己被一个女人当众泼水,有点失了颜面。 围观的人没有往常一样对赖三冷嘲热讽,或者干脆拳脚相加,此时的村民每个人脸上都刻上了一层层深刻的恐惧感。 空气突然凝固,气氛十分的诡异。 突然,村长猛的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赖三的衣领。 “赖三儿,你他娘的给我说说,外面的狗四是怎么死的!” “狗四” 赖三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苍白,瞳孔剧烈的收缩着。一下子挣脱了村长铁钳子似的手,跑到到土地爷的神像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一边使劲的磕着头,一边含糊不清的哭诉着。村长和围观的人面面相窥。 “这赖三儿,魔障了?”旁边一个人看着赖三问道。 村长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一把将赖三拉了起来。死死盯着赖三的眼睛吼道。 “你他奶奶的别嚎叫了,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狗四是怎么死的!” 赖三听到村长的话,突然像四周看着。猛的看向了旁边脸朝下爬着的狗四父亲。惊恐的指向了狗四的父亲的尸体喊道:“是他,狗四爹干的!” 众人看了一眼旁边狗四父亲的尸体,由于面朝下,没有看到什么狰狞恐怖的面容。大家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奇怪之处,村长看着赖三儿吼道。 “别他奶奶的把事情往死人身上推,我早打听过了。狗四是拉着他爹过来的!” 赖三看着村长,把手重重的在腿上一拍。一时间气血上了脑门,喉咙噎住一口冷气,脸色发白,眼球上翻。 “犯…犯…犯虎!” 听到赖三的话,周围围观的人脸上都出现了惊恐的神色。 这“犯虎”是老辈人的说法,官方书面点的解释就是诈尸! 华北平原的太行山区老辈人在山里遇到的最恐怖的东西就是豺狼虎豹。也习惯把一些凶煞败坏的东西比做虎。 人死犯虎的故事,富里村人从小就从老辈人那里耳融目染。对于这诈尸犯虎的恐怖,深入了骨髓。 让人窒息的恐惧感,蔓延了整个土地庙。 \"你说什么,这狗四爹犯虎了?你糊弄鬼呢?\" 村长回过神来冲着赖三吼道,声音虽然大但是村长的眼神微微的有些恍惚,额头上也冒起细密的汗珠。 村长让几个精壮的汉子把赖三按到了土地公的神台上。 赖三不断的挣扎着,但始终发不出什么力气。 “村村长,这狗四爹真的犯虎了!他自己把自己的亲儿子脑子都吸了!” 村长嗤笑一声说道:“你他奶奶的还在讲这些封建迷信,毛主席早就说了,破四旧,打倒牛鬼蛇神!” 村长说着,从中山装的上衣口袋摸出一本红宝书。 接着村长看向了旁边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说到:“柱子,去通知镇上的派出所!” 赖三白口莫辨,疯狂的挣扎着,几个精壮的汉子用平时绑猪的绳子把赖三绑的死死的。 赖三大声的呼喊着被推出了破庙,然后绑在了庙门口的柱子上。 “柱子,你赖三哥没杀人!” 赖三挣脱不开绳索,只能冲着跑向 但是庙中的狗四父子的尸体还得处理。村长指挥着人准备把狗四的父亲翻过身来,然后停放在破庙中,这人就这么爬着总是不像话的。 几个胆子大的汉子嘴里念叨了两句,然后从尸体的左边伸下去手。慢慢的准备把尸体翻过来。 就在尸体离开地面的那一刻,突然几个汉子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猛的把手收了回来。尸体重重的又倒在了地面上。 村长看到这一幕自然是十分的不愉快,看着这几个汉子指点道。 “你们还是村子里胆子大的人呢,怎么连女人娃娃都不如了!” “村村长。这这”几个汉子已经闪到了一边,一个个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眼睛惊恐的瞪着。 村长大踏步的走到了狗四父亲尸体身边,用手摸到了尸体的身下,结实的臂膀不断的发力。一下子把尸体翻了过来。 顿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庙中散开,在场的人都下意识的像尸体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围观的人都差点湿了裤裆。 一个个瞪大了惊恐的眼睛。地上狗四爹瞪着两个黄色的眼睛,脸上的皮肤皱巴巴的挤在一起,宛如一个脱了毛的猫脸。 浑身的血迹和脑浆还没有完全凝固,潮乎乎的挂在尖锐恐怖的牙齿上。 “这···这···” 村长的脸色煞白,下意识的摸出了自己的红宝书。在那个年代,大家觉得伟大的领袖就是一切力量的源泉,能帮助我们战胜一切敌人。 “赖三儿!” 村长猛的喊道,旁边一个汉子抿了一下嘴角说道:“村长,赖三儿被绑在庙门口的树上了。他是杀人犯!” 村长扭头狠狠的瞪了这个汉子一眼说道:“狗屁杀人犯!” 村长跑出了庙门,发现这赖三被绑在树上,已经骂累了。头沉沉的低着,嘴里不断念叨着。 “都得死,都得死!” 正文 第四章 古宅心慌慌 村长走了过去,把赖三松绑。让赖三把昨晚上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 赖三脸色煞白,几乎昏厥。婶子端来一大碗姜汤灌了下去,赖三这才灌过气来。断断续续的讲述起昨晚的恐怖遭遇。 这时候村里的一些老人听说了这件事情纷纷的赶了过来,在那个敏感疯狂的年代很多事情不好明说。根据老辈人的意思,不能惊动派出所,让人把柱子追回来,然后立刻把这两具尸体烧掉。 在如此诡异的事情之下,村长不敢怠慢。在村口垒起柴火,然后把这父子两个人的尸体烧了。 后来的事情渐渐的平息,但是赖三从此之后再也不让别人进村子里的人把尸体抬入自己的破庙。 赖三没了死人钱的收入,自己也懒的去做工。但是肚子可是肚子里闹饥荒哩。赖三儿就游手好闲的村里逛着。一会儿去拿李寡妇门口簸箕里的柿饼,一会又撅着腚在人老栓子地里偷萝卜哩。人家举着锄头追打,放黄狗追咬。赖三儿就一溜烟窜到崖上,朝着人吐口水“蚂虾放屁——小气哩!”气的人家没法子,拾起黄土块子就砸。赖三儿也不理那飕飕的黄土块破风声,慢悠悠往破庙走去了。 那年景,村里人喜欢聚在土地庙门口的大榕树下吃法。村民天南地北的瞎侃。有人发牢骚,说这赖三就真的不让棺材进破庙了。自己的先人还得另找去处!这破庙怎么赖三说不让进就不进了,又不是他家的! 这时候,有一些老辈人就说了。 “这破庙还就是人家赖三家的!”村里人疑问,一个个端着碗看向了老辈人。 老辈人吸了一口旱烟,随着烟雾讲道。 赖三儿的先人石墓上冒青烟,大清朝的时候出了个探花。探花衣锦还乡在村里盖起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在石头垒墙草作瓦的石头村尤为突兀。到赖三爷爷那辈住的还是这座老宅子。 赖三儿的爷爷是是个善人,没有为富不仁。常常捋着白胡子接济石头村人。但是据说赖三儿爷爷年轻时候造了孽,在城隍庙挨了惊吓,赎罪哩。 可惜赖三儿他爹好赌,家里的地都被典当完了。赖三儿爷爷用拐杖狠狠敲着地砖。“你这羞先人的鬼,我咋生了你这么个货!”“你造孽吧!到下面疯狗扯断你的手脚,铁鸡啄烂你的双眼。” 赖三儿他爹没听进去这番惊吓。赌瘾越发的严重还染上了福禄膏。 赖三儿他爹仗着自己家族以前的声望四处骗钱借贷。最后摊在烟馆被催债的给杀了,把头砍了红帕子一裹送到家里去讨债。赖三儿爷爷气不过,一下子摊在床上。临死前嘴里念叨着什么“铁鸡”“疯狗”儿媳妇附耳细听,喉咙里堵着一口气压抑咯咯着,仿佛闻到了阴曹的声音。 一口白气散开,赖三儿爷爷的手坠了下去 接连的丧事,白布搭在梁上就没撤下来。 这山沟多了两座光秃秃的石墓。 给爷俩儿下葬后,屋里就只剩下俩女人和一个没满月的娃。家里没了壮劳力,地也被当家的死鬼给典当完了,仅有的一点地也为了发丧也拿去抵押。稍稍有点首饰细软也不是被男人败光就是被催债的掠了去。 娘俩的日子越发的难过。俩女人整天哭成泪人。一到晚上婆媳俩老是听见屋里有动静,一会说他爹回来了,一会说他男人回来了。 家道顿时没落。家里的亲戚也纷纷避着。婆媳俩过上了饥荒的生活。肚皮极度饥饿的时候也顾不上道德廉耻。 村里一光棍汉趴在窗口上看了三天,第四天背着半袋粮食也就住了过来。老太婆抱着赖三儿在屋外啃着光棍汉送来的粮食蒸的白馍馍,也任凭自己的儿媳妇和光棍汉在屋里苟且。 某一天大家好像好久没有见这家人开过门了,村里几个闲汉就开始聚在核桃树下: “他奶奶的,好事都让那光棍汉占了,那半袋粮食值多少钱?就能和那小娘们儿睡一炕上。” “可不敢哩!那娘们儿克哩!” “玩几次有啥事嘛!你别胡扯!” 其中一个一巴掌拍在秃瓢上。 “你说,他们家这么久了都没开门,八成是搬走了。啧啧,那家里边有好几套枣木家具哩” “是啊,不如咱们……” 几个闲汉一商议。等晚上村里人家睡下把那家具倒腾到出来。 月亮刚挂上树梢,村里的男人们就搂着婆娘上炕了。几个闲汉就翻墙进去赖三儿家的院子。正堂屋灯火通明,闲汉心想“没走哩?”可是翻都翻进来了,不能空手回去嘛。村里人都睡下了,就听见喊声也不应。俩婆娘有啥怕的,那光棍汉怂蛋一个。几个闲汉跨步就往屋里闯。 “碰——”闲汉一脚踹开门。只见梁上赫然吊着俩人。婆媳俩光着身子勒着脖子挂在梁上一晃一晃。尸体随风缓缓的转向闲汉,婆媳俩铁青着脸舌头狠狠的吐出半尺多长。那光棍汉也被扒光衣服钉在八仙桌上,双手直楞的向前伸着,白花花的肠子被生生的扯出出一截耷拉在地上。旁边扔着一截尘根,像是被生生捣烂的。眼前诡异的一幕早就让几个闲汉神经崩溃,一个个湿着裤裆哭着往外跑。 石头村的村民人心惶惶,村子里气氛压抑诡异着。 乡里的保安队来了几次也没查出啥,最后都推给山上的土匪。 那屋里为啥灯火明着?!光棍汉那尘根哪去了嘛?!棺材钉子咋把人钉在八仙桌嘛?!土匪为啥不捞钱财这样糟践人嘛?!土匪为啥不把炕上的赖三儿杀了或者拐走嘛?! 村里人都说,这是赖三儿他爹和他爷来索命了! 索命?!呵!倒也是没断香火。 ······· 保安队说人死了三天后才被那帮闲汉发现。赖三在里屋饿了三天还在襁褓里咯咯笑着。村里人都说赖三笑声怪瘆人。 人们用菜刀在梁上砍了两刀,帮着把人埋了,但是没人愿意收养赖三儿,给口米汤都嫌晦气。 这时候村里正好有个寡妇的遗腹子死了,寡妇经不起打击,疯了。整天神经兮兮的盯着村里的娃娃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村里人怕疯子祸害自己的娃娃就把赖三儿交给那个疯子去养。 “咋?祸害一个总比祸害全村孩子强吧!”——石头村的圣言谨句 疯子有了赖三儿似乎有所好转。常常带着赖三儿去四处讨饭扯几块烂布给赖三裹上。但是每到夜里,疯子就会把赖三儿扔一边,见鬼似的盯着赖三。一会儿把头埋在干草垛里,瑟瑟发抖,嘴里喊着,“不要找我,不要找我……”就这样神经兮兮的过了三年,赖三儿六岁那年,疯子死了。赖三儿彻底成了孤儿。 疯子死后,村里人嫌晦气,竟然任凭尸体在家里躺了半个多月。暑气逼人,破屋里慢慢涌出尸虫,墙角莫名的开着许多紫红色的花。尸体腐烂的气味掺着花香在石头村里弥漫出一股奇异的味道。村里人担心闹瘟疫就把破屋推倒撒了石灰。 赖三儿从废墟里捡起疯子的破碗开始四处讨饭。 年岁磨平了赖三儿家诡异的痕迹,石头村人把赖儿家的房子推到,在先生的指导下原址上建立起一座土地庙。一片废墟上长满杂草,或许只有赖三儿记得下面砸着一个寡妇的骨骸。废墟边突兀出一丛紫红色的花,格外妖艳。似乎石头村人从这诡异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对于年幼的赖三儿村里人也是人人避讳着——诡异晦气的遗腹子!出于人道,给口剩饭。 石头村人每天还是延续着老祖宗的生活方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还是照常端着碗凑到大核桃树下,大家乱侃扯皮,也谈一些狐鬼聊斋之事。但是对于赖三家的事,绝口不谈。 赖三长大之后,听人说狗四的事情让赖三吓破了胆子。没过多久就疯掉了,整天笑嘻嘻的在村子里晃荡。 正文 第五章 鬼挡门 赖三疯魔了的第三年的七月十五,就死在了乱坟岗里。据老辈人所说,死相极其诡异,衣服被扒光,肚子诡异的高高的鼓起······ 清冷的月色渐渐的透过窗户,蔓延到了地面。桌边一角燃着一根蜡烛。这蜡烛的火光渐渐的摇曳,像是么朦胧中泛起了青光。 突然,这烛苗无风剧烈的摇晃了起来,火苗不断的伸缩压抑,旋转扭曲。巨大的张合力让这火苗几乎熄灭。斑驳破碎的黄泥墙上晃动着一具人影,这人影身形曼妙,但是这小腹却诡异又突兀的隆起。 一阵的剧烈的颤抖之后,女人的五官突然恐怖扭曲,在这烛光的阴影笼罩下变的十分诡异。 “我···我不···我不行了···啊!” 女人的身体阵阵的抽搐,膝盖朝天,手指狠狠的扣在土炕上划出一道道的血痕。 “你···你在坚持一下,孩子,孩子马上出来!” 一个小脚老太脸的皱纹颤抖着,死死盯着炕上的产妇。突然,小脚老太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猛的推开了门。 老太迅速挪动着自己的三寸金莲,一路小跑到了弄堂屋檐下。 “老楚,你儿媳妇她她,难产了!” 声音一出,屋檐下宛如热锅上蚂蚁的父子突然定定的站住,死死的盯着接生婆。 “婶子,我媳妇她怎么了!” 接生婆双手一甩狠狠的叹了口气说到:“鬼挡门儿,难产了!” 接着,接生婆不顾楚家父子惊恐的眼神,努了努皱巴巴的嘴说道。 “老楚,不能耽误了。这人命关天,送卫生所吧!” “不行!”楚老汉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仿佛一根钢钉从口中啐出。 “爹!咱家不差去卫生所的钱!”小楚一个精壮的汉子此时的声音中略微带着一些哭腔。 “不行!”楚老汉的声音依旧坚定。 “为什么?翠芬可是您儿媳妇!” 楚老汉抿了一下嘴角突然看向了小楚。 “不是,不是心疼那个钱。是因为因为” \"爹,翠芬,翠芬就快不行了。到底因为什么啊!” 楚老汉浑浊的眼睛突然看向了天上那一轮清冷的月亮。幽幽的说道。 “今天,今天是七月半,中元鬼节!” 楚老汉此言一出,小楚和接生婆突然愣住了。楚老汉抿了一下嘴角对接生婆说道:“他婶子,老楚家的后续香火可就攥在您的手里了!” 接生婆点了点头,小脚快速的跑向内屋。忽然,接生婆又调头回来,看了一眼呆滞的小楚,然后用手指点着楚老汉说道。 “老楚,我可丑话说前面,你儿媳妇出什么事情可别怪我!” 老楚微微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响彻了整个夜空,这阴暗之处仿佛站着森森的鬼魅,在暗暗的注视着着一切! 里屋的接生婆看着一团团喷泉似的鲜血渐渐的染红了被褥,不禁汗如雨下。一条血红的毛巾不断的在黄铜盆中晃动,渐渐的盆子中的开水也入鲜血一般黑红,泛着阵阵的腥臭。 接生婆布满皱纹的手突然停顿在了半空,紧接着剧烈颤抖了起来。手中黑红的毛巾也抖落在地上,荡起了卷卷尘土。 “不不好了。大···大出血!” 这声音宛如一颗惊天的炸雷,狠狠的击在楚家父子的天灵盖上。 小楚猛的站起身来,楚老汉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想要阻拦小楚。此时的小楚心急如焚,哪管了那么多。直接冲向了里屋,还没进屋,就被浑身是血惊慌失措的接生婆撞了出来。 “鬼···鬼挡门,挡住了,挡死了!” 接生婆眼神涣散,疯疯癫癫的念叨着这句话,然后迅速挪动着小脚,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此时的小楚无暇顾及接生婆,一下子冲进了里屋。什么冲撞,什么禁忌,什么倒霉多年。小楚早已抛在了脑后。 小楚刚刚冲了进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就中冲脑门。土炕上的翠芬浑身是血,肚子高高的隆起,奄奄一息。 小楚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出门直奔驴圈。 “你干啥!” 楚老汉拽了一把手忙脚乱的小楚。 “爹!翠芬···翠芬····” “得去卫生所,救命啊!” 小楚的表情扭曲着,冲着楚老汉喊道。楚老汉抿了一下皱巴巴的嘴角,低声说道。 “不行,不行啊!” “为啥不行!翠芬怀的可是你亲孙子!”小楚狠狠的咽下了一口唾沫,这可能是这么多年来,小楚第一次这么大声和自己父亲说话。 楚老汉听到这里,眼神突然木讷了。 “这···这是中元···中元鬼····” 小楚不在理会自己的父亲,慌忙套好了驴车。然后跑进里屋把奄奄一息的翠芬用被子裹了裹,抱到了驴车上。 这时候,楚老汉从鸡窝里抓出来一只紫红毛大公鸡,然后拴到了驴车上。 小楚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只见楚老汉喃喃的说道。 “中元鬼节凉,栓上这大公鸡。别走乱葬岗,到村口的大槐树的时候,记得绕着槐树转上三圈。” 小楚虽然有些疑惑,但是看着自己的父亲慎重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接着拿着驴鞭在驴的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下,驴吃痛,四蹄飞快的向前跑着。 楚老汉看了一眼远去的驴车,悠悠的叹了口气。 “我老楚家,该这一劫啊!” 小楚并不理解自己的父亲到底在顾虑什么,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命! 小楚看了一眼身后脸色煞白的翠芬,不由的在驴屁股上解气似的又狠狠的抽了几鞭子。 这是七月份的中旬,原本燥热的天气,在今天的晚上却很反常的凉风阵阵,甚至有些刺骨。这天上一轮毛茸茸的月亮也变的十分的诡异。不到一会儿,小楚就走到了村口的大槐树。小楚记得楚老汉的交代,拽着缰绳在槐树边开始绕圈。 正文 第六章 槐树 村口的这颗老槐树上了年岁了,七八个人张开手臂也不一定能环抱住。树的中间有一个能容纳一个人进去树洞。洞中有一小庙。据说在楚老汉的小时候就有这颗大槐树。有一年夏天,打雷劈断了这老槐树主干上小腿那么粗的一段分枝,村里的木匠贪这一段木头,就偷偷拿了回去。锯开截面,木匠惊异的发现这一段分枝上的年轮居然已经多的数不清,要知道这树木可是一年只长这一圈的年轮,何况这仅仅只是一个分枝。 当天夜里,这段树枝居然从截面处渗出了鲜红的血液!木匠当夜就被吓死,后来村里人把这段木头原原本本的埋在槐树树下,又在这树洞中建起了一座挂着红门帘的小庙。这个故事是小楚从小就听到的。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能钻一钻这个神秘的树洞。 但是如今已经成家的小楚在这种环境下只能感受到无穷的和恐惧,三伏天,树叶正茂盛。黑压压的像是一团乌云,而这树洞中散发出红色的光芒,阵阵的寒气铺面而来。 小楚狠狠的抿着嘴角,朝着驴屁股抽了两鞭。黑驴哧呼哧呼的喘息声,是带给小楚唯一的安慰。小楚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翠芬,这时候翠芬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月光下身下泛起了红光。 小楚紧紧的皱了一下眉头,一股莫名的焦灼上头。没等绕过三圈,猛的一拽缰绳,朝着路口跑去。 周围诡异的气氛不减,这丝丝的凉风让小楚的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想到关于槐树的那些诡异的传说。小楚有点后悔。但是都已经走到这里了,翠芬还在等着救命!小楚喉咙上下蠕动了一下,眼神渐渐的坚定了起来。一个二十多岁精壮的汉子,怕啥! 周围只有月光下大片的庄稼地和远处小山丘的黑影形状供小楚辨别方向。小楚自小在这片黄土地上生长,这走个夜路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这时候原本毛绒绒的月亮突然被厚重的乌云挡住,月光消失,周围陷入了黑暗。 没了光源,小楚两眼一抹黑。但是小楚并没有多少惊慌,这头黑驴养了七八年了,这牲口生得一双瓦蓝的大眼睛,夜里也能识路。 正文 第七章 鬼火 小楚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翠芬。这暗夜太浓重,能看到的只是翠芬高高隆起的黑色轮廓。翠芬此时连呻吟声音也没有了。安静的像是一具尸体! 小楚深深的叹了口气,高高的扬起了手中的鞭子,凌空甩起,鞭子发出硬楞楞的声音,在这夜空中极其突兀眼神木然的看着这无边的暗夜,分不清自己是睁着眼还是已经闭上。 燥热焦急的心境此时有些混沌,瞪大眼睛看着前方,生怕这畜生瞎了眼撞在树上…… 就在小楚感觉自己眼睛干涩,有些迷糊的时候,突然眼前的出现一抹幽蓝的亮光。小楚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这一揉不要紧,这诡异幽蓝的亮光突然变成了两个,像是两盏散发着诡异蓝光的小灯。 小楚心中咯噔一下,这诡异的蓝光村里的老人是有说法的。说是这东西多出现于坟地,是小鬼的鬼火! 想到这里小楚的额头上顿时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紧紧的抓住手中的缰绳,使劲一勒。毛驴吃痛发出了一声极其难听的嘶鸣,停了下来。小楚狠狠的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前方的幽蓝鬼火。 小楚抿了一下嘴角,想把驴车掉头去。这一天是七月半中元节,这些东西还是不惹的好。突然,小楚想到了什么,拿着鞭子的手微微的颤抖了起来。按照老辈人的说法这鬼火应该出现在坟地之中。这鬼火怎么可能出现在大马路中间,村里的人祖辈都葬在西山的老坟,虽然周围漆黑,但是上西山都是小路还上坡,这驴车根本上不去! 小楚死死的盯着眼前幽蓝的鬼火,甚至有一种自己和这鬼火好像越来越近了。这鬼火,朝着自己过来了? 突然,小楚发觉这个黑驴好似魔障了一样往前走着,原来这不是鬼火靠近了。是这畜生搞的鬼!小楚大惊,拼命的勒着缰绳。诡异的是这黑驴丝毫没有停下步伐,瓦蓝明亮的眼睛好似蒙了一层灰。 “牲口,回来!”小楚顾不得禁忌,大声的呼叫着。但是这一向温顺听话的黑驴此时泛起了一股诡异的倔劲。小楚操起鞭子狠狠的抽着黑驴,呼呼的破风声在这黑夜之中平添了一股凛冽,黑驴的背部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 随着黑驴不断向鬼火靠近,小楚发现周围的鬼火越来越多,那些鬼火仿佛又意识,一团团,一组组。飘荡,游离或静止,无论怎样,小楚都感觉这些鬼火好似一双双的诡异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小楚看了一眼身后翠芬的黑影,若不是自己的媳妇和肚子里的娃娃还在车上,小楚早就跳车逃命去了。 黑驴到了这鬼火的中间慢慢的停下了,小楚的心中有些燥热。原本还期望着畜生能带着自己稳妥的穿过着诡异的地带,没想到这畜生把自己当成了一盘菜,送入了虎口。小楚紧紧的皱着眉头,黑驴始终没有任何的声音。小楚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鞭子,一身的腱子肉死死的绷着。 就在这时候,天上的乌云微微的散了一些,一轮毛绒绒的月亮出现了天空。借着这毛绒绒的月光,小楚发现周围的的事物微微的清晰了一些,这鬼火也好像被这诡异的月光吞噬,渐渐的消失了。 莫非这月光救了自己?没等小楚舒一口气,突然小楚发现周围刚刚鬼火所在了地方,变成了横七竖八的墓碑! 死人沟! 小楚的头皮子猛的炸开,这畜生怎么就带着自己来到了死人沟!这死人沟就是楚老汉反复嘱咐自己千万要绕开的乱葬岗。小楚豆大的汗珠不断的从脸上划过,虽然这鬼火消散,月光也把这死人沟照亮了一些。毛绒绒的月光照在驴身上的伤痕,隐隐约约的泛起了血光。周围的黑色墓碑像是森森的立着鬼魅! 诡异的气氛像是一团难言的雾气,布满了小楚的心脏。这死人沟先前不叫死人沟,由于满山坡长满了柿子,所以以前的名字叫做柿子沟。柿子沟中间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土坑,土坑的直直的冲着一个不高的悬崖。当年日本人看中了这块地方,从山上的兵工厂里抓来的人一齐带到了这个山崖上,把人按在切秸秆用的铡刀上,朝着脖子狠狠一铡,人头就圆滚滚的正好落入柿子沟中的浅坑里。几次屠杀之后,这个浅坑渐渐的被填满,后来,一些饥荒饿死或者绝户尸体也被扔在了这里,特别是那个是年岁活不下去的婴儿,都被扔在了这里。有些是饿死的,有些婴儿,是父母故意为之。 那时候的饥荒,吃婴儿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甚至听说有人专门去这死人沟里,找新死的尸体婴儿拿回去吃。 不是心里变态或者是受了邪教的蛊惑,单纯的饿啊!烹饪猪肉,泛起圆圆的油花儿,人肉入锅,泛起的是月牙般的半圆油花…… 整个柿子沟尸横遍野,变成了乱葬岗。晚间阴风阵阵,十分的恐怖,这柿子沟就成了死人沟,据说建国前这死人沟闹过。夜间不是有婴孩啼哭,就是有部队打仗的声音。村里人在那放铡刀的山崖上立了一座挂着红帘子的小庙,这才好转了一些。村里人莫说夜晚,就算是白天也没有人敢去这死人沟。 一到柿子成熟的时节,这死人沟就成了鲜红的一片。结出的柿子比村里的哪一颗都甜。甜软的柿子挂满了树梢,甚至有的都流了蜜,发出一股腥甜的味道。 但是村里人就算饿死也绝对不去碰这些柿子。 “这是人血” 村里人都这么说。 小楚小时候曾经和小伙伴去这死人沟偷偷摘过柿子,柿子没到嘴里就被大人夺下扔掉了,而且还挨了顿揍。 小楚想到了这些事情,恐惧渐渐的蔓延了整个心脏。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小楚谨慎的握着手中的鞭子,用目光谨慎的探测着这片诡异的的死人坑。 渐渐的,小楚发现这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四周的墓碑虽然诡异的但是自从这鬼火消失之后,仿佛并没有出现什么可怕的东西。小楚微微的舒了一口气,重新拽住了缰绳。车上的翠芬和肚子里的孩子生死未卜,自己怠慢不得。 “带我回家!” 突然,从小楚的身边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小楚的精神再一次紧张了起来。这声音很稚嫩,但是微微带着一些沙哑,像是信号不稳定的电流音,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小楚脑袋僵硬的转向了声音的来源,顿时头皮子炸了起来。只见一个浑身青紫的婴孩双手死死的扣着驴车的边缘,身体的皮肤皱巴巴的像是一个小老头,脐带像是一条尾巴一样长长的拖在地上。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仿佛是通往地狱的深渊。 小楚的心脏剧烈的收缩,喉咙发紧仿佛被人狠狠的揍了一拳。此时小楚的恐怖已经已经在这种环境下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老辈人常说,如果恐怖到了极点,那就是一种愤怒。一种怨天尤人的愤怒。 小楚此时的情况就是这样,小楚狠狠的朝着这个诡异的婴孩啐了一口。 “贱骨头玩意儿,我操你妈。你活该!” 小楚骂着,甩起来鞭子朝着黑驴背部抽了一鞭子。或许是黑驴也被小楚骂醒了,或许这一鞭子起了作用。总之,这沉闷的黑驴发出了一声嘶吼,迅速的向前跑去。 “带我回家,带我回家。” “留下吧,留下吧!” 这些声音死死的跟在驴车的的身后,小楚紧紧的捂住了耳朵,闭上了眼睛。不知道黑驴跑了多远,诡异恐怖的声音渐渐的消失,耳边仿佛只有黑驴哧呼哧呼的喘息声。 小楚渐渐的睁开了眼睛,此时小楚浑身冰凉,浑身潮乎乎的十分难受。但是脑中的那一层模糊朦胧的感觉清晰了不少,小楚甚至已经感受到自己身体上冰凉的汗珠。 小楚颤抖着舒了一口气,往车后看了一眼,只见车后的翠芬在暗夜中缩成了一团黑暗,安静的像是尸体。 小楚吸溜了一下鼻子,扬起来鞭子狠狠的抽到了驴的背上。这黑驴好似也通了人性,了解主人的着急。尽管刚刚已经跑的精疲力尽,但是这一鞭子下去黑驴还是好不怠慢的向前飞奔。 翠芬十八岁那年就嫁到了老楚家,小楚的母亲在生小楚的时候就是鬼挡门难产死了,没想到到了小楚这一辈也是这样。这真的是应了算命先生的话吗?小楚狠狠的抹了一下眼睛,老辈人造的孽为啥要后辈来还,可怜我的翠芬! 正文 第八章 邪神 老楚家几代人都很忠厚,但是偏偏在小楚太爷爷的那辈人出了一个败坏。那时候天灾人灾连年,小楚的太爷爷不知道从那里寻来一个秘法,请来一个邪神。这邪神可以保证一家人不受战火天灾影响,可以保佑地里庄稼丰收。 小楚的父亲曾经讲过,那时候日本人的炮弹正正当当的落在自家的院子却没有炸,一九四二年大家都受饥荒,地里干的能揉出火星的时候,老楚家那几亩劣地却长的旺盛。那时候人家都说是楚家祖上积德,搞到了这一块有地下水的地。小楚的太爷爷也靠着这块水地救活了村里的人很多人,但是对于邪神一事,绝口不提。 十几年后小楚的太爷爷撒手人寰,小楚的太爷爷死的十分蹊跷,临死之前小楚的太爷爷死死的盯着邪神的牌位,从沙哑干燥的喉咙中断断续续的挤出了一个字。 “逃逃” 突然,小楚的太爷爷的嘴大大的张开,一口白气渐渐的散开。 后辈人到老太爷死也不知道那“逃”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老太爷想吃桃子?还是已经老糊涂了。 老太爷走了,但是这邪神还是要供奉。但是这供奉的邪神好像因为老太爷的死而少了什么禁制一样,要的供奉越来越多。以前就是逢年过节杀只鸡什么的,现在甚至平时都要杀鸡供奉,稍有怠慢就会在家里折腾,晚上的时候家里的家具好像被人踩了一样,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这些供奉对于小楚家来说太过沉重,为了供奉甚至有时候自己都保证不了温饱。只要一天供奉不上,或者供奉的东西不是鲜血或者生肉。晚上就会闹的厉害,甚至有些女人家还看到一些浑身是血的人影。 几乎崩溃的楚家终于想着把这邪神送走,小楚的父亲用了一方红布盖在邪神的神龛上。迅速的召集了全家人的所有直系亲戚,这时候这些亲戚早就不是当年楚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了,这些人得邪神好处的时候一个个十分的殷勤,现在反倒来责怪楚老爷子。似乎想把这邪神赖在小楚家。 楚老汉一怒之下,把所有的亲戚赶了出去,发誓不和这些人来往。这些人朝着地面狠狠的啐了一口,也放了狠话。但是嘴角带着一股耐人寻味的冷笑。 楚老汉愤怒之余,一转身,突然发现罩在邪神神龛上的红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拽了下来。 楚老汉拉过来年幼的小楚就开始打,小楚哭诉不是自己干的。楚老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猛的看向了神龛,冷汗直流。 楚老汉朝着神龛狠狠的磕头,转身去请了一个道人。道人一进门就脸色大变,直呼自己弄不了,跌跌撞撞的逃走了。无奈,楚家只好另请一个先生,这个先生倒是没有逃走,神神叨叨的念了一会儿。又拿着黄色的符咒来回贴,但是没有过一会儿,这个先生就被瞎疯神智呆滞的逃走了。 至此,小楚家再也不敢提什么道人之类的事情。亲戚们纷纷逃离,随后惨死他乡,楚老汉嘴上叫骂着,还是把一句具具的尸体背回来,安葬在了楚家老坟上。 邪神变本加厉,甚至想要人血,楚老汉感觉自己也将要变成魔鬼。被逼无奈之下,烧了神龛,打碎了神像。 似乎平静了,但是笼罩了一个更加恐怖的诅咒--鬼挡门! 楚家在繁衍后代的时候,一定会鬼挡门,一定会难产,一定会面临一个保大保小的痛苦 驴车上的小楚不知道为何,就突然想到了这些往事。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幼时的恐怖记忆像是一块印记一样死死的刻在小楚的心头。 突然,小楚发现眼前好像有一抹黄色的光芒。小楚的脑神经顿时紧绷了起来。难道,这鬼火又来了? 这次黑驴倒是没有任何的畏惧,拉着木板车平稳的向前走着。小楚抿了一下嘴角,仔细看去,这才发现好像这并不是鬼火,而是电灯,灯光! 镇上的卫生所是整个镇上唯一一个实现了毛主席的口号——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地方。安点灯的时候,小楚还跟着自己的老爹赶着驴车去拉过电线。 小楚顿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翠芬,翠芬和肚子里的娃娃有救了!那个诅咒,那个诅咒也是假的!小楚狠狠的抽着黑驴,黑驴好像通了人性,飞快的向前跑着。 灯光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渐渐的,卫生所那低矮的两层小楼渐渐的出现在了小楚的眼前。小楚的脸上紧紧皱起的眉头也微微的有些缓和。 终于,驴车来到了卫生所门口。小楚猛的跳下了车,大声呼喊着救命。 “翠芬,翠芬,咱们得救” 突然,小楚愣住了,随之头皮猛的炸开,接着五官痛苦的扭曲了起来。 翠芬,不见了! 小楚的脑中好像被塞进去了几百颗干花椒,感觉从卫生所跑出来的白大褂也在旋转,一下子站立不住,瘫坐在地上。 “干啥,救啥人?”“呀,咋这么多血!” 白大褂的话好像中间隔了什么,在小楚的耳朵中显得有些粘稠。 乱葬岗?鬼火?鬼小孩?爸爸!中元节?槐树!别出去,是鬼挡门?邪神 诅咒! 正文 第九章 宿舍夜谈 “像是一场阴谋,或许原本,就已经成了定局” 低沉的声音从一个青年的喉咙中传来,声音中似乎带着些许的无奈,这个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八十年代,来自那诡异的死人沟! 声音至此戛然而止,四周一片漆黑。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一个轻浮的标准京腔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唉?我说楚中元,爷们儿在这听你讲半天了,你丫说的也太诡异了吧!这丫……”一个胖子擦了一下满脸油腻的汗水,辛辛的说道。 楚中元轻笑了一声,朝着声音的来源来了一眼,笑道。 “胖子,你个怂货是怕了吧!” 胖子晃动了一下自己肥硕的身体,弄的床板嘎吱嘎吱做响。 “你丫别瞎说,你胖爷什么时候怂过,不就是什么死人沟吗?你胖爷我在京城的时候……” 胖子顿了顿,眼睛渐渐的迷了起来。接着说道:“京城林家宅听说过没,京城末班车听说过没?京城古宫城墙壁鬼影?北新桥?北新桥我还去过呢!” 楚中元看着胖子嘚瑟的样子,轻笑的一声。 “得,你胖爷这么多故事,你胖爷来讲呗,我这山野小故事,还是会周公去吧!” 楚中元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仰面躺在了自己的床铺上。 胖子嘿嘿的笑道:“元哥,别嘛,我就是好奇,这都二十一世纪了,你说过几年是世界末日我都信,我们都是大学生了!但是您这丫这有点太玄乎了吧?再说了,再说了……” 楚中元笑了一下说道:“再说什么?” 胖子有些怯弱的说道。 “元哥,按照您的说法,这邪神的诅咒已经开始,伯母,伯母在死人沟已经不见了,那您……” “你是想问我是怎么出生的吧!” 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敢开口,黑洞洞的眼神中似乎闪着一丝期待。 楚中元深深的叹了口气,喉咙中仿佛堵着一团鬼火! “那时候,我的父亲也急疯了,赶着驴车疯狂的往死人沟赶去” …… 楚中元讲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就睡在他的下铺。胖子火锅他们三个都以为我睡着了,这样的恐怖离奇的故事,我怎么可能睡着。他们的夜谈,我原原本本的听到了。 ······ 楚中元是在七月十五中元节的乱葬场子出生的,在当今的高度文明的社会,我很难想象当时是出于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下,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由于他出生低贱而怪异,他爷爷就用这鬼节的日子,给他起了一个更加诡异的名字——楚中元! 楚中元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虽然父亲和爷爷不愿意多说,但是在村子里的人饭后闲谈之中,楚中元渐渐的知晓了那些诡异往事。 楚中元的父亲在乡卫生所的门口没有完全颓废,马上赶着驴车往回跑,去寻找翠芬和肚子中的孩子。 在某一刻,楚中元的父亲甚至以为是自己的驴车赶的太快把翠芬颠了下去。但是刚刚的诡异事情告诉楚中元的父亲,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直到天亮,村里人才找到了楚中元的母亲翠芬。翠芬已经惨死在乱坟岗,据说发现的时候,全身的衣服已经被扒光,满身的青紫。而一边的楚中元一声没有哭,肚子上还连着长长的脐带,嘴唇都发紫了。 村子里的人都说,这是被鬼接生,这孩子被能要。但是楚中元的爷爷和父亲对于这唯一的血脉还是于心不忍,拿着破衣服在楚中元的身上裹了裹,剪掉了脐带。 村里人视楚中元母子为不详之物,坚决不能让楚中元母子进村子,就算是排尸收敛也不行! 无奈,楚中元的爷爷和父亲抱着楚中元,然后就地安葬了楚中元的母亲。 看着楚中元瑟瑟发抖的样子,楚中元的父亲和爷爷提着一把戒刀,一口猎枪。这才把楚中元带入了村子。 可是当时楚中元年幼,爷爷和父亲用热乎乎的小米粥怎么喂楚中元楚中元也喝不进去。楚中元的小脸已经发紫,渐渐的快要没了生气,眼看就要活不成。这时候院子中的一头怀孕的母驴突然分娩,成功生产下一头小驴。楚中元的爷爷和父亲急中生,用破边碗去挤驴奶煮沸,然后喂养楚中元。 楚中元虽然勉强的喝下了驴奶,得了一些力气。突然缓过神来的楚中元开始啼哭,开始楚中元的父亲和爷爷以为是在乱葬岗着了凉,但是楚中元一连哭了四十多天,驴奶喂不进去,奄奄一息。周围十里八村的赤脚医生看了个遍,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 楚中元的爷爷和父亲认为是这些赤脚医生听说了乱葬岗产子的事情之后,故意不给楚中元看病。就在楚中元的父亲和爷爷准备带着楚中元去城里碰碰运气的时候,一个道人路过。 这个道人神神叨叨念了一堆,最后给楚中元系上一个荷包,命其不能沾水。楚中元带上这个荷包之后,果然不再啼哭。 没等楚中元享受人世乐趣,晴天霹雳再次降临。 原本楚中元的父亲是一个精壮的汉子,爷爷虽然年岁大了,但是还能做不少的农活。家里有几亩好地,生活还算过的去。但是自从楚家有了后,填了楚中元这一小口之后,家里的壮劳力却一个个倒下了。 首先是自己的爷爷病倒了,接着自己的父亲在去山上找草药的时候,不慎摔下山崖,尸骨无存,只留下山崖边的一只草鞋。 由于父亲惨死,未留下半寸尸骨。楚中元的爷爷眼神木然,没有嚎啕一声。这种白发送黑发人的苦楚,就算是眼泪也无法承载了吧! 年幼的楚中元躲在阁楼,看着自己的爷爷点上了一盏青灯,连夜用秸秆和白纸糊成了一个招魂幡。 天刚刚擦亮,楚老汉扛着这招魂幡沿着碎木条钉成的梯子,慢慢的往房顶爬去。 楚老汉的每一步都像是一场极其艰苦的战争。终于,楚老汉爬上了屋顶,把招魂幡狠狠的插在了屋顶。 楚老汉看了一眼渐渐升起的朝阳,突然一头从房顶上栽了下去,一命呜呼。 父子俩人接连去世,梁上的白布就没有扯下来。为了埋葬父亲和爷爷,年幼的楚中元四处求人,可是当年自己的父亲和爷爷提着猎枪和砍刀把自己从乱葬岗带回村子,这已经得罪了不少人。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整个村子视楚中元为不详的怪物,能帮忙把陈老汉的尸体弄到家中已经是仁至义尽,至于后续的丧葬,大家都避而远之。 正值夏天,楚老汉的尸体在家里排了两天已经隐隐的有了味道。只能把院子中那两只养了多年的驴卖掉。 ······· “后来,我被排挤出了村子,四处流浪······” 暗夜中的楚中元不知道眼睛是闭着还是睁着,他的声音不大,也没有多少起伏,好似在叙述别的故事。 一阵短暂的沉默,此时的我们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释怀的愧疚感。我们十分后悔为什么会对楚中元随身携带的荷包和一些三八琐事好奇,为什么会掀起这些诡异悲惨的往事回忆! 楚中元在大学整个四年的时光里十分的低调,脸上总是带着和煦的笑容,谁会想到,谁会想到在这和煦的笑容背后居然藏着一个这样的往事。 “好了,哥几个,明天咱们就收拾东西滚蛋了。大家好奇四年的东西,我已经讲完了,大家就当故事听了吧!” 楚中元笑了一声,声音中满是笑意,一如他带着笑容的目光。 “中元,对不起哦,我们不是故意的。” 胖子的声音中满是凝重,楚中元发出了有些差异的啊了一声,接着笑道。 “什么嘛,这有什么,你看,爷们我还不是好好的!” “就是,元哥牛逼!” 胖子说着,晃动了一下自己肥硕的身体。 突然,下铺就传开了一个惊恐的声音。 “哎呦,我的天呦,你个胖娃子要了人的命呦!” “火锅你丫叫个什么叫!再叫,爷们儿周末不去吃火锅了!”胖子的嘴蠕动了两下,朝着下铺吼道。 听到上铺的胖子吼,顿时怂了不少。 “别嘛,胖爷呦,我是怕了你了!” 火锅是重庆人,酷爱吃火锅,嗜辣如命。在这湘西地带的湘辣子都治不住他。所以得外号火锅。楚中元常调侃他,要是他是保定人,快吃驴肉火烧,还不得叫火烧?还是驴肉! 胖子看到下铺的火锅的怂样,脸上顿时露出了油腻的笑容。身体也不由得晃了两下,薄薄的床板很配合的咯吱做响。 “胖爷呦,求你别晃了。” 下铺的火锅忧心忡忡的看着上铺的胖子,生怕这床板裂开,二百多斤的胖子砸了下来。胖子哼了一声。 “你胖爷我瘦着呢!” 二百多斤的胖子也不知处于什么心理,就是喜欢睡上铺,大学开学的时候,胖子从京城赶来,特意早来了三天,就是为了占个上铺!这就苦了离的最近,却来的最迟的火锅了。 一晃四年过去了,没等火锅最担心的床板裂开,我们就要滚蛋毕业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会像初中高中孩子般的哭哭啼啼,但是说是无所谓,但是心中还是有些莫名的感触。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床板,天亮之后,我们就要各奔东西。以后就算再聚,大家也不会这么悠闲了吧。 “荷风,你有什么打算?” 楚中元突然从上铺伸出头来看向了我,黑亮的眸子在暗夜中闪出了丝丝的精光。 我笑了一下说道:“中元,我这以后要出名的啊!” “哦?这么自信?”楚中元的眼中带着招牌式的微笑。 “是啊,我要当一个作家,把中元你的故事写成书,肯定大卖啊!” “哈哈哈,好!到时候你得分我稿费!” “还有我,我胖爷也要进书里,就写我美女成群·······” “胖子,我们可不写美食书籍!” “哈哈哈” ······· 整个宿舍充满了欢快的气氛,丝毫没有离别前的所谓感伤。 是啊,大家就是以后不常见面,又不是死了。又不是死了! “荷风,我的故事,你的书可写不完!” 上铺的楚中元突然悠悠的传来这么一句,月光拉长,渐渐的汇聚成一道诡异的影子,其实很多事情变的小心翼翼,比如楚中元的那个玉佩,比如楚中元后来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有一种直觉,楚中元和我们不太一样,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呢?我没办法言表。 一阵困意袭来,我沉沉的睡去。 ········ 后面的事情顺理成章,我们收拾了行李各奔东西。当初高考志愿,我发誓不要留在省内,甚至不要留在北方。现在的我却十分的恋家,于是我回到了故乡邯郸,没有成为一个作家,而是开始搞起了专业本行,环境设计,也就是室内装潢。 火锅回到了重庆真的开了一家火锅店,胖子没有回到他引以为豪的京城,而是和楚中元留在了怀仁市进了一家装饰公司。 故事本来就是这么轻松平淡,仿佛那天的夜谈和楚中元的身世就只是一个故事而已。但是故事,并没有到此为止。 正文 第十章 突然转运 第十章突然转运 “唉?元哥,你脖子上那个玉佩呢?”胖子腆着一张油腻的脸挤了过来。 正在电脑面前搞图纸的楚中元脸色突然变了一下,随之转瞬即逝。 “你个死胖子,离我远点!” 楚中元白了胖子一眼,继续专心弄起了屏幕上的设计图纸。 胖子自讨没趣的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桌子上开始工作。 楚中元抓着鼠标的手,突然颤抖了两下抬了起来。摸了摸自己脖子。 楚中元的玉佩十分重要,在荷包沾水失效之后。这个通过一定机缘得来的玉佩是压制自身先天厄运童子命的唯一器物。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楚中元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第一天,这玉佩突然诡异的裂开了。 虽然有些诡异,但是到底也没有发生什么。楚中元微微的叹了口气,眼前不知道为什么又浮现出许多年轻的那个夜晚,那条山道。 裹着黄色道袍的消瘦身影,有些决绝······ “楚中元!” 突然,一个女声从楚中元的耳边传来。楚中元被惊了一下,猛的抬起了头。 发现面前是一个俊美白皙的小脸,眼神中略微带着丝丝的寒气。 楚中元眼睛聚焦,看清了面前人。 猛的站了起来,脸色通红。 “顾,顾经理。” “少废话,这材料你给我看好了,以后你就是玉带桥工程的总设计师了!” “啊?” 楚中元的眼神和周围的同事一样的差异,怎么会让楚中元一个新人接手这个项目。 “莫非,老子这么多年的霉运结束了?” 楚中元一阵的眩晕,周围的声音仿佛是一团混沌。 虽然差异,楚中元还是积极的准备着。但是由于兴奋的半夜睡不着,第二天居然来的有些迟了,周围的停车位都基本被占满了,清一色的黑色轿车在阳光的照耀下变的油亮。看的楚中元有些眼花. 楚中元挂上了倒挡慢慢的往后倒着,眼睛盯着反光镜看着后面的空的车位。突然楚中元看到了后面一个空位,这时候顾颜美也看到了,对楚中元说道。“你看看你看,那有一个!”随之顾颜美的眼神又暗淡了下来,哎呀,太窄了!”楚中元听到顾颜美的话之后,随用余光看了一下那个的车位。只见那个车位两边的空位都停满了车,而且两边的车停的不大规矩,微微占用了中间的这个停车位四分之一的位置。原本就不怎么宽敞的停车位现在显的更加的狭小了。楚中元看了顾颜美一眼,随之的嘴角微微的勾起。 只见楚中元猛踩了一下油门,然后灵巧的打着方向盘,突然车子以一个优美的弧度转了一下,慢慢的回退到了两车之间狭窄的停车位,楚中元驾驶的这辆阿斯顿两边的车不过二十公分。楚中元回了空挡,拉起了手刹。 只见顾颜美瞪大了眼睛说道。“厉害了,我的兔八哥,你这是老司机啊!” 楚中元笑了一下说道,“我这天天坐地铁上班,自己都很少开车了,算什么老司机。”顾颜美瞪大了眼睛说道。“喂喂喂,你是不知道这停车位有多难停,不如你兔八哥辞了工作来给我专职开车吧?” 楚中元哭笑了一下说道。“多谢大小姐抬举,但是我还是喜欢搞设计!” 只见顾颜美“切”了一声随后说道。“哼,你这兔八哥。”楚中元皱了一下眉头,假装十分不耐烦的说道。 “我说,顾大小姐,你能不能不叫我兔八哥,我这多俊的汉子,就这么叫一个卡通的名字?”只见顾颜美向楚中元嗔怒道。“我就叫!我就叫.” “好好好,随你。”楚中元无奈的笑着。这时候身后的秦雪和若琳也都笑出了声。楚中元叹了口气,拉起来手刹,把钥匙拔了。楚中元把钥匙递给了顾颜美,只见顾颜美努起了小嘴说道。“你拿着,就今天一天的司机能当吧?” 楚中元笑了一下,把钥匙放在了口袋里。这次的工程中一起同行的还有两个美女,一个是和楚中元暧昧不断的秦雪,一个是楚中元的远房来的“表妹“。楚中元带着三个美女从车上下来。只见眼前的碧水园就呈现了四人的面前。 碧水园今天接待的是楚光市市委的领导,所以接待标准也提升了很高的档次。只见一湾碧绿的湖水,湖水的中间是一个五米多高的欧式雕像。只见周围陪衬的雕塑内部装有喷泉设施,只见荡漾起一抹又一抹的水舞,在阳关的照射下,微微的泛起了彩虹。 这种喷泉和楚中元在飞雁塔广场上看到的那种壮观的喷泉不是一个概念。这种喷泉规模不大,也没有什么大起大落。就是这么温婉的荡起了水雾,显的十分典雅高贵。只见这个碧绿的湖水周边是柔软干净的草坪。草坪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白纱装饰的餐车,一些白衬衫,黑马甲的服务生正穿梭在周围。 只见刚刚下先到的那些领导早就在那围拢到一起纷纷的举杯,寒暄。 出生寒门的楚中元哪见过这阵势,顿时瞪大了眼睛。顾颜美看到了楚中元的表情。嘲笑道。“说你是兔八哥,还不承认!” “愣着干嘛,走吧,兔八哥!” 楚中元这才反应过来,带着三个美女进入了酒会。楚中元虽然刚刚被步摇碧莲追的有些狼狈,但是好歹衣服和脸上的妆都没有花。穿着西装的楚中元显的优雅而有气质,三个大美女更是十分的漂亮,跟在楚中元的身后。 这一行四人缓慢的步入酒会,无形之间形成了一股自楚中元为中心的强大气场。只见酒会的人都纷纷的侧目,看着楚中元,都被这个莫名的气场而生生的吸引。甚至忘记了,手中的美酒和嘴边的寒暄。 楚中元优雅的向一个黑色西装的人出示了请帖,然后缓步的走向了酒会。楚中元细心的发现,这个酒会没有什么人来站岗保护,对于刚刚的那个开工的地方,用武警真枪实弹的保护,这里也就几个零零松松的私人保镖。 楚中元眉头皱了一下,那些持枪的武警或许正真的保护目标根本不是这些领导。或者说,是保护这些领导,但是究竟是什么东西让那些武警如此的紧张,以致于用真枪实弹来保护。那个姓梁的武警脸上如此警惕的表情让楚中元十分的疑惑,眼下的种种迹象,仿佛让这项工程更好玩了。 这时候众多的领导,看到楚中元走了过来,纷纷的向楚中元寒暄,敬酒。这些领导对楚中元的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楚中元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刚刚楚中元带着三个美女的气场还是丁义正对楚中元的示好。这些所谓的刚刚还高高在上的领导,现在对楚中元十分的热情。楚中元笑了一下,这就是所谓的培养政治资源吧。但是可惜的是,你们找错人了。楚中元这样想的,但是为了工程楚中元还是不敢怠慢,谁知道这些领导都是哪个局,哪个局的呢。在楚光市尤其是这样的政府参与度高的工程,要是不懂些人情世故,你的这项工程是不可能完成的。 现在的社会就是这样,虽然看起来都不怎么样的人,一旦得罪,他如果有任何一点点的职务之便就会加倍的报复你,给你造成很大的困扰。楚中元眼前的这些领导更是这样,他们手中有的管理国家土地,有的管理政府的资金。虽然这些东西都是国家和政府的财产不属于个人的东西,但是这些管理者往往给这些国家的东西赋予自己个人的意志。就算不敢明目张胆的,那轻轻松松的多加几道手续,来回的推脱折腾你还是十分容易办到的。 这些表面上看起来无牙温和,一口一个为人民服务的这些人,往往都是一个个看起来敦厚的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对着上级领导变的十分的老实无害,但是对于下级的人就会在老实无害的面目下露出硫酸一样的可怖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