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潋滟晴方好 第一章 果断穿了 夏夜睁开惺忪的睡眼,盯着泛白的天花板和吊灯当机了一会,第N次的哀叹:哎,还是没有穿。穿上拖鞋,她慢腾腾的挪去卫生间洗澡,嘴里念经般嘀咕着:“怎么还没穿,难道真要等到二十五六岁才会穿?啊,不要啊,高考都考过了,我还穿了做啥啊?!!!!”随着最后一句吼叫,卫生间的门应声而关,发出大大的“砰”声。 路过的夏爸硬生生被吓了一跳,机械的转向从一旁厨房探出头来的夏妈,自语道:“这孩子,一大早的又发什么疯。” 夏妈倒是相当平静的一摊两手,很是了解的对夏爸说:“又在想穿越了呗……嘿,你还别说,那些个小说写的还真不错。对了,夏夏,吹风机别用了啊,好像有点漏电。”临了的一句是对着卫生间里的夏夜喊的。 夏爸无奈的摇头:女儿喜欢看小说就算了,还拖着她妈一起看,这一来二去母女两到都成了穿越小说迷。老的没机会穿了,天天用眼神射杀他,这小的,天天做梦都想穿。这都是个什么世道哟。想到这,夏爸更觉郁闷的叹了口气。 卫生间里夏夜正洗的开心,完全沉浸在自己穿越过后要开一间集娱乐、休闲为一体的多元化青楼——“花满楼”的伟大设想里不可自拔,一点儿没听到老妈的喊话,也殊不知外面的父亲大人早已把她当成了破坏他们夫妻关系的罪魁祸首。在一阵美好的YY之后,夏夜跨出浴缸,裹着浴巾拿起电吹风就开始吹头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大众脸,她第N+1次的恳求:神啊,如果要让我穿,千万要是魂穿啊。 这念头还没闪完,夏夜就忍不住咒骂出声:“靠,这破吹风怎么老转转停停。”手举着电吹风,夏夜忍不住绕到梳妆台靠近浴缸的一侧来检查插头,伸手将插头插紧,却冷不防被一阵电流刺激反射性的向后退了一步,身体却意料外的直直向后倒去,眼看着就要砸向浴缸,两个念头飞快的闪过她的脑海:不会就这么挂了吧……你妹,这拖鞋是滑板嘛!…… 夏夜的腰重重的打在浴缸沿上,她吃痛的大叫出声,随后一口水呛进了喉咙,右手里的电吹风被紧攥着淹没进了水里,又是一阵电流袭来。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夏夜只来得及听见夏爸的喊声“夜夜”。 朦胧中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浑浊,白色的浑浊,在这一片浑浊中唯一清晰的是一双眼睛——一双正在盯着她看的女人的眼睛。鬼使神差的,夏夜向她伸出手去,碰到的是同她眼神一样冰冷的五指。指尖轻触,突然,夏夜感到有些东西像洪水决堤般涌向她的大脑,对面女人的眼睛在逐渐模糊,可她眼神中的惊讶和迷茫,让夏夜知道她和自己正处在相同的情况。又是一阵晕眩感袭来,夏夜闭上眼的一刻只想大骂:你妹,有完没完。 这是夏夜今天第三次睁开眼睛,看看对面的石壁,又看看自己的衣服,她陷入了沉思。没错,她穿了,在经历无数次祈祷之后她真的穿了,而且是百分之一千的梦寐以求的魂穿了——看看水杯里映出的俏颜,她再度证实了这一点。可是,对上水杯里的那双眼睛,她因穿越成功而沸腾的血液又有点冷却下来。那双眼睛她记得,是那个女人的眼睛——秦夜凰,玄月宫宫主。指尖相触的那一刻涌向她大脑的是记忆,秦夜凰的记忆。 一具身体,两个记忆,夏夜很是苦恼,因为连她自己都没法说清她到底算是夏夜,还是秦夜凰。又是一番纠结过后,夏夜从石头上起身,摸着自己的头发,不,应该是摸着秦夜凰的头发,撒娇似的说:“好啦,以后我做大,你做小,我们和平共处好不好?你的记忆、身体、能力都借给我咯。”其实,这是一番很幼稚的行为,夏夜自己也清楚。可是,就像记忆模糊时人会怀疑自己一样,清晰的属于两个不同的人的记忆,也会让人怀疑自己。夏夜现在就是这样。 打定主意,夏夜拿起一旁的面纱便决定下山回玄月宫。照秦夜凰的记忆来看,这处山洞是她闭关之地,而她之所以会魂魄移位好像是因为修炼玄月心法第五重时走火入魔。不过,夏夜试着提气,感觉到气流在身体里行走的畅通无阻。看来,这魂飞了,功倒是练成了。还有秦夜凰的老爹命她20岁就要结婚,剩一年时间,夏夜琢磨着回玄月宫交代一声,用余下的时间来找个老公应该绰绰有余了。 水光潋滟晴方好 第二章 遇见一小受 戴上面纱,夏夜决定走下山,秦夜凰的记忆让她对轻功兴趣乏乏,倒是眼前秀丽的景色和怡人的空气对她更有吸引力。于是,时间充裕的她便叼了根狗尾巴草,边走边整理着记忆来摸清自己现在的处境: 奉元皇朝,陌生的名字,毫无疑问的是架空朝代。这么说来唐诗宋词元曲,现代歌曲全都能拿来客串一下也不会被人揭穿了,真方便。夏夜悄悄的在心中放了个烟花后继续思考:这个皇朝的制度是轮替制——由傅、连、风、叶四大家族轮流执政20年,没有所谓的皇帝与朝廷,但是地方府衙还是有的。皇朝拥有一个中央国库,需要四大家族各执一把的“四轮钥”同时启动才能打开,目前国家没有动乱、物产丰富,很适合生存。夏夜又不自禁的加上了自己的看法,然后,现在的执政家族是哪一个呢?夏夜努力的搜索着秦夜凰的记忆。没办法,这个大小姐好像也是个宅女,对国家大事毫不关心,这部分的记忆缺乏的可以。 “啊,是风家执政。”经过了一番费力的思索之后,夏夜终于得到了答案,随后又自言自语道,“以后看到他们要客气点。”疑惑解开了,她的步伐更加轻松,边玩耍边行进、幸好这座山只高不险,没过一会儿,她便来到了半山腰。细细的柔风吹拂,送来丝丝清凉和细微的混合花香,还有轻轻的笛声。 等等,笛声?……夏夜闭起眼睛凝神细听,风声变得清楚了,夹杂着的笛声也仿佛就在附近一样。再度睁开眼,夏夜不禁兴奋:这就是内力?好玩儿……看来,得快点适应才行。笛声渐渐消隐,夏夜却玩心大起,折了树叶放在嘴边吹起了《三寸天堂》,曲子是她记忆里的,不过这树叶吹曲的能力却是秦夜凰的。刚吹完第一段,消去的笛音又再度响起,竟隐隐有点合奏的意味。 切,你想吹自己慢慢吹吧。夏夜对着笛声传来的方向努了努嘴,悻悻的把树叶扔了,又向山下走去。没走几步,便感到身后空气凌乱,旋即多出了一个人的气息。淡然回头,看到那还执在右手的碧绿长笛,夏夜便对来人身份了然,不禁暗暗感叹:追知音追的真赶啊。 “这位姑娘,”还未细想,对方便抱拳问道,“请问方才的曲子是姑娘吹奏吗?” 青衣长衫,弯眉凤目,鼻梁高挺,唇薄红润,举止优雅,声音也很符合的给人如沐春风之感,真是个极品小受啊。夏夜在将人完完全全打量了一遍又给订下标签之后,才姗姗回到:“啊,曲子,我也听到了。不过不是我吹的。” 听到回答,对面的小受抬起微弯的身子,有点窘迫的又问道:“那,敢问姑娘可曾见到吹奏之人?” “啊,见过见过,背影而已,”夏夜伸手一指不远处刚被自己扔掉的树叶道,“那就是他扔下的树叶,恩,那位公子往山下去了。” “多谢姑娘,那在下先行告辞。”话音刚落,小受又是一个轻功便掠走了。看着他凌空的背影,夏夜后知后觉的开始思考:难道,他就是男主?……真糟糕,竟然忘了问他名字。 眼见着太阳日渐西沉,夏夜也收起了玩心加快脚步,总算没在一片漆黑中到达山脚。和山上的景色不同,山脚下是潺潺的溪流和整片整片的庄稼,有种回到现代乡村的感觉。夏夜深吸了一口气,让整个鼻腔充斥着她熟悉又陌生的乡村气味,然后像是受到指引般,她快步走到了小溪的另一侧——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和他手中举着的树枝…… “果然。”夏夜在心里默默道。 “啊,你是方才那位姑娘。”正当夏夜嘴角抽搐想着这是不是命运的安排时,对面的小受发话了。 “恩,是公子啊,好巧……我,是闻到烤鱼的香味才过来的……”夏夜指着树枝上插着的鱼,无不垂涎的说。这个时候,面子是小肚皮是大,刚刚闻到香味时肚子就在咕咕叫了,脚也不受控制的自己寻了过来,绝对要吃到!思及此,夏夜用整张脸上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和眉毛愈发生动的演示出她强烈的求吃欲望。对面的小受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强烈期盼,大方的请她坐下并分了一条鱼给她。 水光潋滟晴方好 第三章 小受很危险 夏夜吃的极慢,这不是因为她在帅哥面前故作扭捏的装淑女,而是因为挡住了大部分脸的面纱实在太碍事,幸好对面的小受也吃的极斯文,这才没余她一个人突兀的吃。只是,太安静了,安静的让她觉得连咀嚼都是种错误。 “那个,还没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实在受不了这压抑寂静的氛围,为了给自己创造一个适合晚餐的环境,夏夜忍不住开口道。眼看着对面的小受又把鱼放下准备抱拳,夏夜内心无奈苦笑却急忙伸手道:“公子不必拘礼。” 抱拳动作被伸出的一只手硬生生打断,小受匆忙抬头道:“抱歉。”然后迅速低头,再度拿起了烤鱼小声说“我叫连瑾然。” 坐得笔直,有着居高临下绝佳视野的夏夜在一瞬间就发现对面的连瑾然连脖子都红了,茫然地看向指尖,确实还能感到一些温度。难道刚才真碰到了?……好像是碰到了……沾了一点点吧……就碰到那么一下,脸至于红成这样嘛,黄花大闺女啊……现在是怎样?装不知道避免尴尬嘛?……随着内心想法的变化,夏夜脸上不断变换着表情从疑惑到肯定,从惊讶到鄙夷,等到连瑾然迟迟不见动静的抬起头,迎向他的就是夏夜看怪物的神情——当然,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和眉毛的他自然解读不到这么高深的层面。于是,他只能试探的问:“姑,姑娘,怎么了?在下脸上有东西嘛?”没有得到回答,继续结巴,“方,方才,在下……” 脑子里已经转了几百个圈,终于从鄙视词汇的汪洋中拉出了“男女授受不亲”和“古代”这两个关键词,夏夜拧到一起的眉毛终于舒展开,停顿了许久的吃鱼动作继续进行,然后在对方的脸再度红遍准备垂眼道歉前,对准着视线字字清晰的说“我叫秦夜。” “啊?”再一次被打断的连瑾然脸上的潮红还未完全褪去,思维也没跟上。眼神茫然的只能做出了这一反应。看着对面那双漆黑的眼睛中不断闪现的窘迫、害羞和迷惑,夏夜嘴角不自觉露出笑意。 “我叫秦夜。”她重复道,“还有,你的眼睛很好看。”说完,如愿看到对面的人从疑惑到含笑到再度一片红的低头躲避她的目光,夏夜忍不住笑出了声。听到笑声的连瑾然脸更红,悄悄抬头,不期然撞上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似是被蛊惑般,他愣了一下裂开嘴呆呆的笑,说:“姑娘笑得真好听,笑起来真好看。” 一下子笑声停了,夏夜不自然的站起,望向已经沉了一半的太阳。心想:哈,这小子,现学现卖调戏起我来了。笑得好看,你看的到吗? “说我笑得好看,你看得到吗?”话一出口,夏夜便后悔了:怎么把想的说出来了,这下子要冷场了,怎么这么不给人面子呢。想要挽回些气氛,夏夜收回目光转向连瑾然准备说些什么,却见后者猝然起身。 “看得到。”他说,“我看得到。”然后一转不转的看着夏夜的眼睛,微笑。 原本洒在溪边的完整霞光,被突然站起的身影遮挡了大半,与剩下的细碎光亮一起映入眼帘的是他坚定的目光,那时候的夏夜想:这双眼睛,如果是这双眼睛的话,再虚假的谎言也会变成真实吧。被感染般,夏夜在面纱下也露出了笑容。似乎是感受到对面的夏夜相信了他的话,连瑾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望了望越来越沉的天说:“天色渐晚,秦姑娘一人在外不安全,还是快回吧。如姑娘需要,瑾然可以送姑娘一程。” 看着连瑾然真挚又担心的脸,夏夜又是一笑,客气道:“不用麻烦连公子,我的家就在不远处,可以自己回去。倒是公子你……?”脸上摆出担忧的表情,夏夜腹诽道:开什么玩笑,我还没被美色迷昏到这个地步。玄月宫的所在一直是个谜,所以才没被那些武林正道给屠了,我怎么能贸贸然让个危险人物知道路呢!连瑾然…这要是真名的话,那他可是四大家族之一连家的二公子啊。 “瑾然无妨,姑娘不用担心。而且瑾然正在舅父家做客,舅父家就在山那边,不远的。”顺着连瑾然的手指方向看过去的同时,夏夜在脑中搜索着记忆,在山背面建屋还能远露出一个屋角的人家钱必定不少、身份必定不低。突然,灵光一闪,夏夜讷讷开口:“剑,剑影门……那,那里是剑影门。” “秦姑娘听说过剑影门?”不解的看向突然结巴的夏夜,连瑾然疑惑。 “呵……当,当然听过……剑,剑影门嘛,武林大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表面平静的说完这句话,夏夜心底却在打鼓:幸好幸好,当时没有一时迷惑于美色。剑影门、玄月宫,一正一邪的死对头,那里面的人个个都恨不得生吞活剥了玄月宫的人才好,要是让他们知道了玄月宫的所在,一场恶战就无可避免了。夏夜无比庆幸自己方才做了个非常正确的抉择,心情放松不少。 “恩……那是江湖朋友们抬举。那,秦姑娘,后会有期。”又是抱拳。 “后会有期。”带着挽救了一场浩劫的英雄心情,夏夜平静的说完这四个字,转身。一步一步潇洒的离去。 “秦夜……”目送着夏夜的身影淡出视线,连瑾然喃喃道,“玄月宫宫主秦夜凰,怎么和传闻的不一样?”又望了望那个背影消失的地方,转身往剑影门飞去。 水光潋滟晴方好 第四章 初回玄月宫 和连瑾然道别后,夏夜向山脚的那个小村庄走去,边和路上遇到的村民打招呼边熟门熟路的走进了一户农家。农舍很简陋却很整洁,夏夜瞄了一眼方桌后,便径直从后门出去了。农舍的后面是被山脉和栅栏圈起来的后院,也是整齐的排列了鸡圈、猪圈、茅房和菜地。 深吸一口气,夏夜提起裙摆走进了猪圈。石头堆砌的小矮墙,花白的大肥猪在里面,她在外面,一人一猪对视了一会儿。最后,夏夜放弃了,无奈的提起旁边装着饲料的木桶,毫不犹豫的倒进了食槽里,大花猪哼哼了两声似乎很满意来人的自觉,晃悠晃悠的起身过来吃饭。当大花猪离开它墙角的窝时,夏夜旋即一块石子打过去。磕的一声,石子碎了,碎末混进了猪粪便中,与此同时,猪圈内壁靠上的阴影处露出了个够一人蹲立的洞。夏夜足尖一点施施然便落进洞内,在里面关上机关门,两腿一伸便像坐滑梯似的哧溜下去。滑梯并没有多长,不一会儿便到了底,看着暴露在眼前的四个洞口,夏夜毫不犹豫走进了第二个。一路上碰到了许多分岔路,她统统不假思索的选择第二个。这并不是夏夜聪明有着侦探的头脑,而是玄月宫内部的机关暗号。在刚进的那个农舍方桌上,放着一个茶壶,茶壶的左边叠着两只破碗。破碗是两只,意思即是二,也就是说由此进入玄月宫的道路全部选择第二条。碗放在壶的左边,意思是从左往右数的第二条。玄月宫的入口有很多,可以进去的道路也很多,但是真正能行的路只有一条,而且不断变换,如果不知道这个机关,在一路上选错了一步,那么等待着的可能是失败也可能是死亡。 经过了不知几个岔路,夏夜的视野终于不是狭隘的圆形通道而是广阔的世外桃源般的景色。或许是秦夜凰的记忆作祟,看到远处果园掩映的楼舍时,夏夜一瞬间竟然红了眼眶有种回到家的错觉。 几个腾起夏夜越过果园,眼前是一方池塘,浅浅的散布着些荷叶,架着几折回廊,木制的遥遥伸向对面;走过回廊,是有着假山的前庭,和愈发显得显赫的木质宅楼——低调却豪华;门框上挂着大红的匾额,金漆的字张扬的写着“凰楼”,是的,玄月宫里的人从来都称呼这为凰楼——他们的家。又是一阵感动漫上心头,夏夜不禁想起自己的家和亲人。眼前的朱红木门突然打开,屋内橘黄的光线散了出来,将开门人的身影映成了模糊的阴影,然后夏夜听见那个阴影开口道:“小姐回来了,快进屋吧。”将眼眶里的湿气挤掉,夏夜犹豫了几秒后大步踏进了凰楼。 凰楼的里面同外面一样,不奢侈却很精致。一入内便是会客用的大堂,现在那里稀稀的散座着四个人——四星卫——那是占据秦夜凰大部分记忆的人之一,应该是之四。他们是玄月宫最顶尖的人才,是历代宫主最信任的人,他们没有名字只有代号,而四星卫则是他们的统称。见到夏夜的一瞬间,其中两人极尽规矩的弯腰九十度说道“参见宫主”,而另外两人一个是浅浅的欠了身,一个是微微的点了头。夏夜大大的叹了口气,对行礼的两人说:“暮,晓,我说了多少次,在凰楼里见到我不用行全礼,弯腰也不必。你们要是实在适应不了,就像月一样。”说着,用手指了指一旁刚微微欠身行礼的女子。 “是吧,我就说嘛,你们都该向我学习。凰儿不喜你们这样规规矩矩。”说这话的是方才只点了下头的男子。听到此言,夏夜斜眼瞥了瞥他,阴恻恻的说:“阳,你现在倒是越来越像大爷了,恩?” “好了,”站在夏夜身后的开门人突然开口,“小姐刚回,一定饿了,先去饭厅用膳吧。”夏夜愣愣的回头,心想: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存在了,嘴上却反射性的回答:“我吃过了,不饿。”一瞬间,屋子里静了下来,再看着眼前人一脸的淡漠,夏夜讪讪笑道:“我,我不饿。潭,你们饿得话就快吃吧。我今天累了,想先回房休息。” “也好,”潭在盯着夏夜看了一会儿后,对屋里的另外四人说,“我们去吧。”感觉到他们已经走出了大厅,夏夜终于松了一口气想:潭这个人真可怕,怪不得秦夜凰那么相信他,又是军师又是账房。只是短短几秒的对视,就感觉差点要窒息。调整了一会儿心理,夏夜从大厅的右后方走出径直上到了凰楼的最高层——秦夜凰的房间。 推门进入,点灯,转身关门,顿住,夏夜看着门后本不该出现的人影疑惑:“潭?” 潭微微点头,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小姐不想让我进去?”虽是疑问却语气平静的像在陈述,如果可以夏夜真想附和他:是啊,就是不想让你进来。但是,事实是她没那个胆子,于是她只能移开一步将潭让进了屋,然后去给他倒茶。就在她倒完茶转身准备问潭有什么事时,潭毫不避嫌的将门关上拴住然后坐到她身边的一系列行为彻底把她石化了。 “现在,”潭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并示意她坐下,“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这位姑娘。”如果说潭之前的行为让她误会的想大呼“雅灭碟”的话,那么“这位姑娘”四个字则让她彻底冻结到说不出话。夏夜不敢抬头,双手在桌下扭成了麻花,直觉告诉她潭肯定知道了什么,直觉还告诉她:要不跑吧! 水光潋滟晴方好 第五章 对比与对峙 当夏夜到达玄月宫的同时,另一边的连瑾然也踏上了剑影门前长长的台阶。剑影门依山而建,石砌的房子有种厚重庄严之感,房前有着同样的石阶梯一直延伸到半山腰。据说,石阶是为了方便客人,由现在的剑影门主文翰在十年前新建的。而武林中人为了表达对剑影门的敬佩,不使用轻功徒步登石阶也渐渐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又是一番运动,连瑾然不得不承认,他讨厌来舅父家的原因之一就是这长长的石阶,但是有讨厌就会有喜欢,看了眼像是悬挂在山崖边的那个屋角,他无声的笑了笑,奋力向石阶尽头攀去。无意外的,在门前看见了提灯等待的管家。 “张伯,有劳了。”又是一个礼貌地抱拳,连瑾然在老管家的连声“不敢”和“快请”中进了膳厅。正巧在门口遇见闻讯而来的剑影门主文翰,文翰吩咐了下人去请小姐,又叫老管家去传菜后,亲自将连瑾然迎进了屋。 “贤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还没有落座,文翰就拉起了连瑾然的手关心起来。 “好得很,多谢舅父关心了。”连瑾然一边走路,一边弯腰答道。文翰坐上主位,将连瑾然引到了他左手边落座,笑道:“贤侄这次可要多住几天,思棠那丫头可盼着你来和她说说话呢。” 闻言,连瑾然唇角的微笑不觉加深了几分,开口道:“舅父,其实我这次来……”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门口娉婷而来的女子打断,只见她先袅袅行了礼:“爹,然哥哥。”,然后步步轻盈的走到了文翰右手边入座。连瑾然直直看到她入座,才笑说:“思棠妹妹,都是一家人,就不用这么行礼了。” “就是,”文翰看了眼自己的宝贝女儿,笑的胡子乱颤,然后各给他们两倒了一小杯酒,“来来,我们一家人喝一杯。” 文思棠端起酒杯,语调柔柔的说:“思棠不胜酒力,就敬这一杯了。爹请,然哥哥请。” “请。”连瑾然仰头,一杯酒潇洒喝下。而另一边,夏夜却握着茶杯抖索了半晌,仿佛那里面不是茶而是见血封侯的毒药。屋子从潭那句话后已安静好一会儿了,夏夜在此期间只做了一件事,就是端起茶杯,而潭倒是自斟自饮了四五杯,嘴角还噙着抹自信的微笑。第五杯茶饮尽,潭放下茶杯,转脸看向夏夜,语气依旧不温不火的说:“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嘛?” 输人不输阵,夏夜尽量将自己的所有情绪掩去,眼神平静的抬头与其对视,用最冷漠的语调说:“谈什么?”然后保持同样姿势举起茶杯,只在喝茶的一瞬间将眼帘垂下,“潭,你想问什么?”放下杯子的同时缓缓抬头,语调不变、视线不移。 潭看向突然敢于与自己对视的夏夜,心中起了一丝疑惑,他试图从对面熟悉的眼神中寻找出破绽,却无功而返。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满意的看见潭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惊异,夏夜微微一笑又给自己倒满了茶,将视线平移到了窗户上。潭眼中观察着一切,心中在不停的度量揣测,嘴上却丝毫没有混乱的说道:“小姐心法练成了?” “恩。” “小姐可还记得老爷临终的嘱托?” “恩。”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移动过的视线,实在太像小姐了,难道真是自己猜错了?潭疑惑。随即站起走到了夏夜的侧面,倾身向前靠去:“那么小姐有何打算?”这是最后一次试探。 感觉到潭的起身和从耳边传来的问话,夏夜边疑惑转头边说:“我,还没有想好……”一个“好”字音还没有发完,夏夜就愣住了。实在太近了,她能感觉到潭的鼻息,听到两个人交替的呼吸,视线中只清晰的是潭的眼睛和他眼神中的笑意。吓傻了的夏夜当潭的身体再度压下,眼睛也缓缓闭起的档口,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本能的一推、头撇到一侧叫道:“非礼啊。” 潭直起身子,整了整衣服,语气肯定道:“你不是小姐。”一瞬间,空气凝练,夏夜敏锐的感到那是杀气…… 与这间屋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同,另一间屋子里的一对璧人倒是相谈甚欢。 连瑾然走到窗边,向外看去:“思棠妹妹房间这扇窗甚好,可以看见山两面得景色。”一同移步到窗边,文思棠也随着连瑾然的目光看去,山林已经全黑了,隐隐只能看见山脚村庄的灯火和映照着月光粼光闪闪的小溪。 “是啊,思棠也很喜欢。下午还在这窗前听到了然哥哥的笛声呢,思索着然哥哥或许快到了。怎料竟是晚上才见面,想来是思棠听错了。” 摸了摸鼻子,连瑾然笑着解释:“是我吹的笛子,只是中间发生了些事……思棠妹妹也听到了第二首曲吧?” “恩,倒是从未听过的曲调,思棠还想向哥哥请教来着。” “对吧对吧,”就像受到父母夸奖的少年般,连瑾然露齿一笑,“这是我偶然听得的曲子,这后来的时间,我就去追这位吹曲的少年了。” “哦?那追到没有?”文思棠的语气中也透出了些急切。 “额,没有……不过,倒是认识了一位有趣的朋友。”想到与夏夜的晚餐,连瑾然轻笑。 “有趣的朋友?不知思棠可有机会见一见?”没有放过连瑾然的那丝微笑,文思棠不辨语气的问道。 “恩……这个朋友并非江湖中人,只是普通百姓罢了。我也是偶然遇见,恐怕不能够介绍给思棠妹妹了……”尽量使语气委婉的连瑾然心想:那可是秦夜凰,玄月宫宫主!让你们俩见面,不等于是挑起纷争嘛。 文思棠理解的点点头道:“是思棠冒犯了。对了,然哥哥这次来可是有事?” “我是来告诉舅父和你一声,我决定外出游历,兴许半年、兴许一年,今年过节就不来看你们了。”连瑾然小心的等待着表妹的反应,结果却见她一反常态的没有追问,而是低头似在思考什么:“这样也好,增广见闻。我去和爹爹说,与你同去。”说完,便转身往房门走去。连瑾然见状,急呼道:“胡闹。女儿家怎可这般行事,舅父定不会允你。” 而事实上是,文翰确实不同意,可是抵不过女儿的软硬兼施,最后只好嘱咐二人照顾好自己,又千叮万嘱的告诫连瑾然遇到危险定要先顾好妹妹安全,如此反复多次才同意二人三天后出发。 水光潋滟晴方好 第六章 被看穿了 当文家女儿闹起革命的时候,玄月宫的二人已经闹完革命正式进入谈判期。 “你确定?”夏夜想了半天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再次确认下潭的想法。 “我确定。”潭好脾气的有问必答,即使是重复多次的无意义的对话。只是从没有减少自身的杀气。 夏夜盯着那看似无害的目光,最终投降:“好吧,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第一、虽然你对四星卫说过的话和小姐一样,可是语气完全不同。想要模仿一个人,语言容易、神态难,那样的表情不是小姐的。第二、小姐从不是一个外露的人,这是多年的习惯,即使她再饿或再饱,也绝对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说出来。当然,用这个做借口更不可能。如果说刚开始我只是疑惑,那么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怀疑你了,所以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试探你。不得不说,中间有一段时间你确实很像,让我差点打消疑虑。但在这最后一试中,你错了。”夏夜知道他说的是之前那段疑似非礼的情况,便用眼神询问他:哪儿错了? 潭自嘲一笑说:“如果真是小姐,我现在只怕已倒在墙角吐血了。”闻言,夏夜笑了出来。潭继续说:“你不是她。不管你长得多像,对她的经历多么熟悉,但是本能是不会骗人的。”一句话,却让夏夜有醍醐灌顶之感,是了,她有秦夜凰的记忆,但那只是记得,不是习惯;是在思考后才会得出的结论,不是第一时间就能得到的反应。 想通之后,夏夜也笑了笑:“是了,我不是她。” 潭挑眉:“不辩解?” 夏夜也挑眉:“辩解你就会相信了?”潭无言,却将杀气尽数敛去。 叹了口气,夏夜将自己的遭遇如数吐出,只是省去了姓名和与连瑾然的那段相遇。潭听后只平静的给了五个字的评价:原来是这样。夏夜对他的反应相当不满意,连声质问他是否真的相信。结果被潭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他说:“你就好好坐在我面前,不就是让我相信的最好证据?” 夏夜明白大厅里等着的那四个人也铁定怀疑自己的身份了,月应该告诉了潭自己没有易容,阳应该在拦着准备提剑上来砍她的暮和晓。这个时候,两个人都清楚、再不可能的事实都是真相。“于是,你准备怎么办?”夏夜一副随你处置的表情看着潭。 撤去了杀气的潭一脸温柔,夏夜发誓这是她今晚见过的潭最柔和的一面,然后她听见他说:“有的时候你可以做自己,但有的时候你必须做秦夜凰。所以首先,得让‘秦夜凰’和‘你自己’一样,也变成你的习惯。” “怎么变?”沉浸在潭温柔笑容中的夏夜无知觉的就跟上了这么一问。然后她看见潭的笑容更加温柔:“明天你就知道了。” 于是到了第二天,夏夜就想大呼:杀千刀的木潭!所谓的让“秦夜凰”变成习惯,就是暮和晓轮番的与她“切磋”,阳时不时搞个偷袭,月就抱着个药箱随时替她疗伤。杀气腾腾的找到潭问罪,他还理由一堆的解释:“这是让你习惯应对危机,省的只会跑。堂堂玄月宫主总不能让人嘲笑就会轻功吧?”这也就罢了,偏的这人越管越宽,理由越编越离谱,夏夜一跺脚,甩手就想不干了,他又轻巧巧一句:“这小姐的夫君,还是由大家一齐选吧。”气的夏夜浑身直抖,最后还只好一咬牙继续“习惯”。 如此又折腾了三日,终于得到了潭恶魔的首肯,夏夜立如脱缰的野马跑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了封信给潭叫他搜罗各地美女、能人,准备开家独特的青楼,这青楼的老板也在外面选拔,由能回答出问题的人担任,问题附在了另一张纸上。夏夜在信中千叮万嘱两点:一是这家青楼不要用玄月宫的名义,最好和玄月宫没有半点关系;二是那问题不要做任何修改,传发出去找人回答便可,得到答案便立即送去与她。 潭看着那张问题纸,苦笑半晌——完全看不懂。 玄月宫地处山坳之中,四面都是高耸入云的峭壁,这不得不说是自然的造化。进玄月宫的路有很多条且很复杂,但是出去的路只有一条,这条路说来容易其实也并不容易,关键就在于经验。山中弥漫的雾气,由山顶俯视只觉云雾缭绕,但若从这山坳中仰视,倒也看得清些许,所以这出宫之路就是轻功攀附崖壁上的绿藤。其实这么多年,也并非全无人发现过玄月宫所在,只是玄月宫四周树林皆有毒雾和阵法,那些误入此处的人并不知道这里就是玄月宫罢了。 夏夜德福于这几天的特训,不消片刻便跃上了崖顶。此时的她已换做了一副公子打扮,白衣飘飘、片尘不沾、青丝高束,执一柄纸扇好不潇洒。九月末十月初、不暖不凉的天气正适合出行。夏夜一路下山,路人也没遇见几个,无聊之际又找来了树叶吹起了《三寸天堂》。,马蹄声由远及近,夏夜自觉让避,却见马上人在眼前停下,然后熟悉的抱拳:“这位公子,幸会。” “幸会。”夏夜熟练的也是一抱拳,“兄台可是有事?” “敢问几日前在往破山,公子是否也用树叶吹过此曲?” “确有此事,怎么了?” “呵,没什么。他只是想说,他就是那吹笛与你相和之人。”一个女子策马行来,巧笑道。夏夜看了眼有点窘迫的连瑾然,循声望去,一袭鹅黄的衣衫,薄薄的轻纱覆盖了下半张脸,只留了一双含水杏眸和弯弯柳眉。 “公子莫见怪。在下只是……爱曲而已。还未介绍,在下连瑾然。”继续抱拳。 “我叫文思棠。”马上的女子也下马抱拳道。 夏夜颇为无奈,这古人就是规矩多、死脑筋,却也抱拳回道:“连公子,文姑娘,幸会。在下夏皇。” “夏公子,可是要出远门?”连瑾然看见夏夜背上的包袱问道。 “我?呵,也算吧。男儿志在四方嘛,我就想出去走走,见见世面。”夏夜经过玄月宫四天的精心栽培,已将本性敛去不少。再加上此时又是在连瑾然、文思棠二人面前,更是毫无女气,爽快说道。 连瑾然闻言自是十分欣喜,觉得逢上知己了。立即询问道:“不知道夏公子可有去处?”夏夜摇摇头:“没有打算,……随遇而安吧。倒是连兄,公子一词实在生分,如不嫌弃,就唤我一声兄弟吧。” “这是极好。那夏兄弟是一人?” “恩……怎么,连兄有意同行?” 连瑾然欣喜,刚欲开口相邀,突然反应过来此行并非只有他一人,正踌躇。文思棠便缓缓开口:“也好,三人作伴。夏公子意下如何?” 夏夜将折扇往掌中一拍,也乐道:“再好不过。那请二位多多指教了。” 水光潋滟晴方好 第七章 第一次的露宿 决定结伴之后,连瑾然和文思棠便弃马陪同夏夜一起步行。三人谈诗词聊武学,一路上倒也相熟许多。时近正午,他们才走到了一座小镇——安镇。三人决定在此处歇息一夜,明天再上路,没有目的地让他们对时间的概念淡了许多,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酒足饭饱,三人闲暇逛起了小镇,文思棠毕竟是剑影门大小姐,少曾远行,觉得街市上的小玩意儿样样新奇,一个人乐呵的冲在最前面。连瑾然和夏夜这两个“大男人”则不疾不徐的跟在她后面走着,也不多看商铺却是聊得正欢。 “我们正处在这风家管辖的安镇……连兄,你看,不如我们沿着风、傅、叶、连、中河这个顺序一路行下去,将奉元皇朝走遍怎样?”夏夜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说。这中河即是奉元皇朝中间的公共区域名称。 “不错。不知夏兄新年可打算回家?”连瑾然略一思索道,“如果不回的话,或许我们可以从傅家那直接去陈国过新年。” “陈国?…今年我自是不回。但是,去陈国作何?”夏夜这回是真的不明白,秦夜凰的记忆对外交这块真是没多大作用。 “夏兄竟不知?这陈国是新年节日的发源地,所以庆祝方法远多于我朝,我想,我们或许可以去玩上一玩。” 闻言,夏夜乐道:“去去去,一定得去啊。我这人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凑热闹了。”说完,与连瑾然一起大笑起来。 要知道,这个世界的节日少得、可怜到只有三个,一是祭奠亡人的清明节,一是庆祝团圆的圆月节,还有一个便是辞旧迎新的新年。所以夏夜的激动是情有可原的。 三人逛了半晌,最终以夏夜买了匹马结束了今天的行程。期间,连瑾然向文思棠说了决定的路线及去陈国过新年的计划,自是换来对一切事物向往的大小姐的无限支持。三人回到客栈用了饭后,便各自回房了。 文思棠逛了半天着实累了,而连瑾然又是作息良好,两人回房后便各自睡了。只有夏夜在房中对着那扭曲的铜镜看了半晌,喃喃感叹道:“原来我扮男人那么像啊。”确实,虽然秦夜凰的相貌极佳,可是身材就只能算作一般了,该凹的凹了,可这该凸的却没怎么太凸出来,再加上夏夜又用了圈裹胸布、穿了身大点的衣服,就身材上根本就看不出是个女子。秦夜凰的身高又是和夏夜现代一样的170,在男人中不算高却也能混个中流。就连这脸上唯一女气的眉毛也在月的帮助下改了形,现在的脸只能说是美丽的雌雄难辨。如此这般,委实让人看不出女人身份,拿上折扇就是翩翩佳公子一枚。自恋一番后,夏夜也心满意足的进入梦乡了。 第二天吃完午饭三人便匆匆上路,行至日落也没见着城镇,连瑾然望了望四周,大概估算了下路程后说:“就要日落了,恐怕不易赶路。看来我们今天得在附近露宿了。” “这里?”文思棠打量了下附近,颇无奈,“好吧……行走江湖却也不该计较太多。” “哈哈,文姑娘不必担心。在下带着露宿必备良品。”夏夜看见文思棠脸上的难色后,一拍包袱笑的得意。 “什么东西?”文思棠问出了口,连瑾然也眼露疑惑。 将折扇在脸前晃了几晃,夏夜无不欠扁的说;“不能说,不能说。” 夏夜挑了地点,打发文思棠去捡树枝生火、连瑾然去捉鱼,自己拿出了包袱里的一个小包袱。把小包袱展开,里面露出两张吊床,玄月宫的生意大部分来自于暗杀,所以这暗器技术可谓登峰造极,用这做“天罗地网”(一种网状武器)的手法和坚韧柔软的血蚕丝做的这两张吊床可是夏夜的得意作品之一。这另一个得意作品就是这小包袱,小包袱展开后却是一个帐篷,纯牛皮制造,保温厚实。篷顶找个矮树枝系上去,蓬底拉成四方形后将以拴好的细桩灌以内力打入地下。拍了拍手,夏夜看着自己的完成品很是满意。 此时,两人完成工作也回来了,文思棠看着眼前的帐篷,眼露新奇:“这是什么东西?竟从未见过。”说着,还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几下。 “确实稀奇。”连瑾然将手中串着鱼的树枝递给夏夜,也围着帐篷绕了一圈。 “那叫帐篷,是我家乡的东西,从不外传,你们不知道也不奇怪。快来生火烤鱼吧。”夏夜很满意帐篷带来的效果,语似无奈却略带得意的说。文思棠听着当没听,里里外外的围着帐篷,连瑾然倒是过来老实的生了火、将鱼分置串在树枝上,架起。 不一会儿,天已全黑,鱼也吃完了。夏夜对着支吾的文思棠点了点头,她就迫不及待的钻进了帐篷,夏夜将两张吊床拿出挂起,对着连瑾然说:“连兄,今夜不冷。这帐篷就给文姑娘,我们两就睡这个吧。”说着,跳上吊床躺下,也算是给连瑾然一个使用示范。 连瑾然一愣,随后笑道:“夏兄的果然都是有用又稀奇的宝贝。”有样学样的躺进了吊床。 又是一夜无梦、安然而眠。 水光潋滟晴方好 第八章 找到同胞了 三人是在第二日上午到达的下一个城镇——新镇。 “果然是越接近主城便越繁华嘛?这新镇无论是大小、还是人数都比安镇要强。”夏夜摇着折扇,对人来人往的街道叹道。 “正是如此,这新镇往前,左行可以去三城风亭城,往右行便可直到二城风乌城。那两处更加繁华。”连瑾然接腔道。这奉元王朝没有所谓都城、皇城,只有四大家族家宅所在的主城,以主城为中心、城镇的规模越来越小,而其中仅此于主城的便是二城,同理便是三城,到此为止。 夏夜看了眼连瑾然,没忍住的笑出了声:“我说,连兄。你运气也忒好了吧,这美人痣不错。” “美人痣?为何?”好奇宝宝连瑾然索性停住了脚步。 夏夜一点眉心笑道:“这美人痣便是同你这般的眉心一点红啊。哈哈哈”文思棠闻言也忍不住掩唇轻笑,连瑾然的脸倒是久违的又红了一片。 夏夜发现新大陆般大叫起来:“哟,连兄可别脸红,这痣都看不见了。”连瑾然无语,一甩衣袖自行先去客栈了,文思棠对着夏夜点了点头,也笑着跟了上去。说来连瑾然这美人痣倒也来的稀奇,谁曾想这都秋天了还会有蚊子,偏偏只叮了他,那也罢了,可又偏偏只叮了他那眉心一点,结果就出了这样的效果,都让夏夜笑话一路了。 敛了敛笑,夏夜拐进了一条偏僻小巷,道:“出来吧。”其实她刚刚那一出也是为了将二人支开,经过几天的相处,夏夜大致看清了,连瑾然单纯、皮薄,而文思棠又不谙世事只知跟着他,稍一调侃,他便只能带着小油瓶落荒而逃了。 阴影处骤然出现一个人影,恭敬的将一张纸递给了夏夜。夏夜打开纸看着上面工整的写着:问1、Are you Chinese?答Yes 问2、What’s your name?答I’m Han Ying. 夏夜直直的盯着纸,两只手抖的跟秋天的落叶一样,恨不能立即抱着那人大哭“老乡啊~~~”,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尽量使自己的音量跟平常一样、尽量平静的问道:“那个人,在哪里?” “回宫主,木先生现下把那位姑娘安置在‘春满楼’里。先生派我来请示宫主。”来人无不正经、恭敬的说。 “好好、你叫什么?” “回宫主,属下是十二猎骑的年宵。” “出门在外,别喊宫主,叫我公子吧。年宵,你立刻回去跟潭说,叫他派人把那位姑娘带过来,我这一路是去往傅家城。来了通知我,我要亲自见她。” “属下遵命。”话音刚落,年宵便不见了踪影。夏夜从小巷出来后带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迈向了客栈。 刚进客栈便见刚才先行的二人正往楼下走,夏夜对他们一笑,目光却在他们身后之人身上逗留了会儿,好像在哪儿见过。 “夏兄,怎么了?”出神之际,连瑾然已经走到了身边。 “我在想,你的美人痣什么时候才会消呢?”一句话,夏夜又成功的把连瑾然给弄得满脸红霞了。三人挑了间靠里的桌子坐下,刚准备叫小二点菜,便听到掌柜那里传来的对话声: “掌柜的,我要退房。”一个女人的声音。 “姑娘,你今天才入住的,这怎么就要退了呢?”掌柜的有些为难。 “抱歉,掌柜的,我有急事,今儿就得走。” “这……” “麻烦您了。”女人快速的打断 掌柜的叹了口气:“好吧。” “谢谢,太谢谢您了。”夏夜回头望去,这出声的女人正是刚才她觉得眼熟的那位。掌柜的边伴着手续边问道:“姑娘,是何事这么急啊?”又对着小二喊道“二子,地字二号房看下。” 那位姑娘对于掌柜的查房倒是没有这么反感,反而回答道:“我是来找人的。如今,找到人了。我……赶着去见他。” “哟,这恭喜了啊……”正说着,小二回来向掌柜点了点头,掌柜将剩银给了那位姑娘:“一共五十文,分文不少,姑娘您慢走。”那姑娘直将钱塞进腰间,向掌柜点点头,便飞似的出了客栈。夏夜的目光一直追着她到看不见,终于想了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怎么?夏兄认识那位姑娘?”同桌的连瑾然终于出声问道。夏夜一回头,便见二人均未动筷的看着自己。 “吃饭啊,看我作甚。”夏夜率先拿起了筷子,夹了口菜,复又道:“不算认识,只是见过,在安镇,我们出城的路上碰见的,那时她好像是在打听人。这么说来,她出城该比咱们晚啊,竟比我们早到嘛?” 连瑾然放下酒杯道:“看来,那位姑娘所寻之人必是她相当珍视之人,恐她昨晚连夜赶路,许是一宿未合眼吧。”文思棠默默无言,似是在想些女孩儿家的心事。而夏夜则在心内暗叹:傻子一个! 水光潋滟晴方好 第九章 再遇秦倚衾 在连瑾然的美人痣褪去之时,一行三人也经过了风亭城、到了风乌城。夏夜看着再度白净无痕的脸,摇头:“连兄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这痣竟消去的这般快,想来才不过五六天而已。” 连瑾然闻言,手一挥就将夏夜把玩着的折扇握于掌间,反手往夏夜头上敲去:“夏兄就不能少消遣我几句嘛?” 夏夜一时不察,竟被砸了个准。一旁的文思棠拿过折扇递给夏夜道:“连哥哥一向就只有轻功好,原以为他一辈子都打不过人了,没曾想,还有人会被他打中。”一句话,却将夏夜的脸给弄红了,是给气得。连瑾然,堂堂连家二公子,却是个武学庸才,武功平平唯有轻功称得上上乘,夏夜也是同行之后通过文思棠才知道的这一事实。初时,惊讶不小,复又对他十分同情,倒是连瑾然一笑对之,豁达道:“武功算什么,多少没武功的人平安幸福一生,而又多少有武功的人一生平和、得以善终?就算没有武功,我还有轻功啊,打不过就带着人跑嘛。”许是这一番话和他脸上游刃笑容的功效,久而久之,夏夜便不觉着这算个大事了,偶尔仗着武功高还会欺负欺负他,可没曾想,今天竟会有被他翻身之时。夏夜顿觉耻辱,边大喝着:“连兄别跑,我们切磋切磋。”边使出轻功追起了连瑾然。 幸好现在是晚上,三人所行之处又是城内富贵人家所住的清净之处,行人稀少,倒也没叫人瞧见这一幕男追男飞上飞下的戏码。突然间,夏夜感到附近一道黑影闪过,与此同时,前面的连瑾然也改变了方向。夏夜紧跟着也飞了过去。 连瑾然翩然落地,转过身瞧着那黑影微笑。黑影见前路被堵,转身往后,夏夜却先一步落在了他的后路处。见状,黑影似又有飞檐走壁之势。夏夜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他的肩膀,却在近距离看到来人脸时愣住:“姑娘?是你?你不是找人了嘛?” 原来那黑影便是前些日子在新镇客栈见到的那位寻人姑娘,疑惑的看着夏夜,那位姑娘问道:“你认识我?我们有见过吗?” 连瑾然闻言也走近了些,看清了之后笑道:“我们与姑娘在新镇客栈有过一面之缘。彼时听说姑娘在寻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夏夜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是在询问姑娘怎么寻人寻到人屋子上面了,莫不是在“寻”物吧,对于这种拐着法损人的行为,夏夜很是鄙视,不过也确实好奇这个问题。 姑娘看了下两人,似确定了二人并非来者不善,才缓缓道:“我叫秦倚衾,来这确是寻人,就是那户许家的少爷、许方升,之所以会夜行梁上是怕许府不容我见他。” 夏夜还没说话,连瑾然便道:“秦姑娘如此行事,才会见不着想见之人吧。依在下之见,秦姑娘大可明日白天、诚心上门求见,我看着许家大户,断不至于为难姑娘。”夏夜看见秦倚衾的眉头不觉皱了皱似欲反驳,却最终什么也没说的点了点头道:“多谢公子提点,想来是倚衾太过急躁、又小人之心了。” 连瑾然对于成功说服别人很是有成就感,笑着抱拳:“既是如此,那么期待姑娘早日见到许公子。我们住在前面的醉仙楼,姑娘可同路?” 秦思衾连连摆手:“我住在那面的小客栈里,几步就到。” “那我们就此别过,秦姑娘,后会有期,” “恩,后会有期。”夏夜默默的听着两人的对话,默默的跟着连瑾然往客栈走,想着当时看见的秦倚衾的表情、似难过似无奈又似后悔,越想越疑惑的回头,却见她仍站在巷口低头沉思,那幅画面一时竟让夏夜觉得凄凉无比。 第二日清早,当连瑾然敲开夏夜房门时,看到的就是她蓬头垢面、头发也歪了,黑眼圈严重的在盯着茶杯,吓立在门口:“夏,夏兄。没事吧?莫不是糟了小偷?”小偷一问,是来源于夏夜那不胜整洁的床铺。 飘来一个忧郁的眼神,夏夜颓废道:“连兄,呵呵,我没睡好。”于是,秦倚衾最后的凄凉场景成了一个梦魇,翻来覆去了一整晚,她也没从里面摆脱出来。 “我也是,”连瑾然大步走进房内,与她对坐,“我有点激动,想着秦姑娘能去正式求见许公子,想到她今天或许就能见到许公子……夏兄,不如我们去许府看看?” 夏夜无奈,这人不当红娘实在太浪费,凑成两个人见面都能这么开心,那要是凑成一对有情人,是不是该连媒人红包都不要还会自掏腰包给人摆酒呢?连瑾然现在的眼睛就像那种星星眼样闪烁闪烁,夏夜被闪的头昏眼花,等到清醒过来时、已经能远远看到许府大门了。 真是败给他了。 “啊,那个是秦姑娘吧……那个老伯,是许府的管家吗?……啊,一定是请秦姑娘进府的。”连瑾然步伐加快、愉悦的说。夏夜再度苦笑,他武功不好只能通过眼睛看见表面现象,但是她武功可不弱,所以能清楚听见两人的交谈声,那老伯不是在请人,而是在赶人…… “少夫……秦姑娘,你快走吧,夫人说了,不让你进。” “福伯,你再去求求娘……我,我只见他一面,只一面,从此之后,我不会再踏入许家大门。” “这……秦姑娘,实话说吧,这许府里没人待见你,你对少爷实在……太狠,我们都是看着少爷长大的,对他的为人再清楚不过,可你……哎,你还是快些走吧。” 秦倚衾沉默低头,身子却依旧没动的跪在那里。 “咦?这老伯都来扶了,秦姑娘怎么还不起?呵,莫不是近君情怯?”连瑾然这个仍然听不清真相的人,开心的徜徉在自己的幻想里。 两个人越走越近,连瑾然的步伐越来越轻快,而夏夜的却越来越沉重,不知是因为不忍接近残酷的真相还是因为不忍打破某人美好的幻想。可无奈,灵敏的耳朵还是在照常接收着一切:一串脚步声、然后一个女人的说话声:“福伯不用和这种女人多说,对付她这种人就该……”话音落的同时,是很响的水声。 那么清晰的水声,对于现在的距离而言,不用内力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更何况是对于连瑾然这种还是有点儿武功的人来说。夏夜还没来及察看他是否被打击到,身侧就一阵风起,下一秒,连瑾然已经落到了秦倚衾身旁:“秦姑娘……” 夏夜紧跟上去,秦倚衾的上半身衣服几乎全湿了,头发上还在不停的滴水,人却倚在连瑾然身上一动不动。“她昏过去了,连兄,我们先带她回客栈吧。”连瑾然没有说话,夏夜看见他的脸青的吓人、嘴唇咬得发白、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看了一眼对面低下头去的老伯和拿着铜盆在一边翻白眼的女孩儿,夏夜忍住想去扇后者一巴掌的冲动再度开口:“连兄,先回客栈吧。秦姑娘如此……也不好受。” 沉默了几秒,“得罪了……”连瑾然的声音压抑的说,然后横抱起秦倚衾就像醉仙楼飞去。 “嘁,早带着下贱女人走不就好了。你们啊,叫她以后别来了,不然,就不是泼水这么简单了!”一待人走,刚才那泼水的女孩儿便呛声道。 真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夏夜愤怒的转身、折扇旋即就打了过去…… “呀!”女孩儿吓得倒退一步,铜盆也滚到了一边。夏夜的折扇将将停在她的头顶上方:“我说,这位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积点儿德好嘛?”没曾想,话一出口却引来了许府家丁的集体炮轰。看着门里门外都在嚷嚷着的男人、女人,夏夜懵了。 “那个女人才改积点儿德呢!” “你们快带着她滚,别再让她来打扰少爷了!” “太坏了……” “她的良心被狗吃了吧……” …………诸如此类的骂言络绎不绝,最后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个“滚”字。夏夜咽了口唾沫,心想:长这么大,还真没碰过这阵仗,这秦倚衾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将探寻的目光转向现场唯一比较冷静的老管家,却见对方也是忍不住的摇头、叹气,眼底有掩不住的气愤:“这位公子,你还是走吧。别再来了,你们,都别再来了。”顺着这个比较好听的台阶,夏夜毫不留恋的奔回了客栈,可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大:秦倚衾究竟做了什么? 水光潋滟晴方好 第十章 血影花 回到客栈,夏夜门都没敲就进了文思棠的房里。看了一眼床上的秦倚衾问:“秦姑娘怎么样了?” “思棠妹妹给她换了衣服,也帮她把了脉、脉象虚浮。看来是几天没有休息、体力不支,加上今天的长跪和冷水才晕倒的。好好休息几天就会好了。” 边听着连瑾然的解释,边再度给秦倚衾把脉,秦夜凰跟着月学过医、算来该是现在这个月的师妹。虽说医术不是顶尖,但好歹是顶尖的弟子啊,所以,夏夜对自己还是有点信心的。 “这脉……有点奇怪……” “奇怪?” “恩、很是虚浮……可又不全像体力不支、气息虚弱造成的……是什么呢?”夏夜喃喃自语。 “这个……我、我不懂医术,帮不到你了。没想到,夏兄涉猎如此广泛。” “我只通不精、学过几年而已。”夏夜边与连瑾然对话,边察看着秦倚衾的眼球。 “夏兄,你看,会否是中毒?”连瑾然开始根据现状推测了。 “中毒?……” “恩、秦姑娘一看便是江湖中人。中毒……可能性、比较、大吧”说到后来,连瑾然自己都越来越没底气,“我、我只是猜猜……”夏夜不用抬头光凭语气就知道他的脸一定又红了,连瑾然只当自己是瞎想,可夏夜知道这个可能性高的吓人,于是又细细的把起了脉。 “不会吧……”夏夜不可置信的低语,然后手迅速覆上了秦倚衾的胸口,指尖摩挲。 “夏兄……你、你、你,”连瑾然这个老实宝宝着实被吓到,一张俊脸红上加红,然后又迅速变青,“你、你快放手!你、你、向,向秦姑娘道歉。” “呵,连兄,你猜对了。”夏夜收回手,并将秦倚衾露在外的手臂塞进被中,转头一脸纠结的看着连瑾然。 “当真是中毒?”连瑾然实在捉摸不透对面那张脸是个什么表情,遂小心的问道。 夏夜摇头,又苦笑的点点头:“不是毒、却又是毒。是……血影花。” 语毕,沉默,连瑾然一脸惨白。 血影花,生长在极北的禹族雪山上、极其稀有。花分两种,一种为天然、即禹族雪山上自然生长的,一种为培养、即寄宿在动物或人体内,靠吸食血液存活,待宿体死后,于心脏处发芽、破肉而出。血影花是制毒、炼药的珍稀材料之一,天然的血影花只要一离开根茎就会迅速枯萎,培养出的血影花则可永保新鲜,而培养的宿体选择中又以人为最佳,所以不乏有利用活人来养花的人存在。 文思棠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两个男人各执圆桌一端、面窗而坐,气氛是压抑的安静。将药放在桌上,她说:“我给秦姑娘抓了些补药,这就去同小二煎来。你们,就打算这样坐着?” 夏夜偷瞄了一眼连瑾然,发现他一派安静的看着窗外,叹了口气,她说:“思棠,不必了。秦姑娘,是养了血影花。”文思棠愣了几秒,转身快步走到床边,也伸手去摩挲秦倚衾的胸口,确实在柔软的肌肤中触到了一点果核大小的坚硬,这便是寄宿在此的血影花种。 再次安静,片刻后,文思棠站起、语气低落的说:“我,还是去煎药吧。秦姑娘身子弱,给她补点血。”走到门口,又转身道:“要不,我顺路叫小二送点吃的过来?” 看了眼依旧保持着原造型没动的连瑾然,夏夜抚了抚眉心,也向门口走去:“我同你一道吧。” 二人向小二预点了菜、又向掌柜借了炉子煎药,便双双站在药炉旁守着。文思棠摇着扇子叹气:“秦姑娘这几天的操劳对她的身体情况无疑是雪上加霜,然哥哥一定很受打击。” 拿过她手里的扇子,夏夜边煽火边看着药罐:“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姑娘家动手呢……连兄他,虽说虚长我几岁,可我自知没他赤子。发生此事,他必定将所有责任拦在身上,还是让他一个人冷静下吧。” 文思棠点头赞同:“皇哥哥当真是然哥哥的知音…然哥哥他,从小便是这样,不争不抢、对姑爹的话从不反驳。爹爹说他太软弱,姑爹也不怎么喜欢他,可是思棠却觉得然哥哥是最好的人,虽说见面次数不多,但是每次他都很照顾我。出了意外,他也总是只责怪自己、从不怪别人。他,真的是一个温和的让人觉得温暖的人。” 夏夜看着文思棠越说越混乱的语言、和越来越迷离的眼神,有瞬间的低落感,脱口而出道:“思棠喜欢他?” 许是“喜欢”太过敏感、文思棠立刻从回忆中回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低头摆手:“没有,没有……皇哥哥想多了。”和记忆里情窦初开的现代少女如出一辙的绯红脸色,夏夜可不觉得自己想多了,心下琢磨着:难道真是日久生情?可这表兄妹该是近亲结婚吧,这对后代可不好啊。 这一话题结束后,两人陷入了尴尬的气氛,文思棠抢过扇子、一心扑在熬药上,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夏夜则进入了自我世界、一句话也不再开口。一时,只有扇扇子的声音和药汁的噗噗声。折腾了一个多时辰、药终于好了,趁文思棠倒药时,夏夜去找小二要了菜,两人一同回房了。 连瑾然打开房门,自觉的接过了文思棠手中的托盘:“有劳思棠妹妹和夏兄了。” 夏夜实在听不爽他此话的语气,接口道:“说来,我该是第一个认识秦姑娘的人,大家现在又都算是个朋友。你何必将照顾她当成你一人的事?!” “我,”连瑾然将托盘放于桌上,声音无力,“秦姑娘身子弄成这样,我难辞其咎……”夏夜手上还端着菜就想破口大骂:这关你屁事啊!是你逼她养下血影花,还是你逼她找人找的几天不睡觉啊!幸好此时文思棠及时出声,才保住了夏夜温文公子形象。 “皇哥哥先把菜搁下吧……秦姑娘可有醒过?”前一句是对着眼睛瞪得像铜铃的夏夜说的,后一句则是对着坐在桌边的连瑾然问的。 “从你们走后,到现在也没醒过。”连瑾然边回答边帮夏夜将托盘中菜碟端出。话音刚落,便听床边的文思棠道:“秦姑娘,你醒了……当心。”二人一齐来到床边,看见文思棠扶秦倚衾坐起、坐于一侧让她依靠。 秦倚衾看见三人,微微颔首:“多谢两位公子和姑娘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