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起初   他去小摊上吃了碗杂酱面,填饱肚子,继续前行。为节省一元钱,他没乘公交车。   这段路连接簇桥和红牌楼,来往的车辆多,扬起的灰尘覆盖在物体上,有的钻进鼻孔,让人感到窒息,幸好是清晨,空气中的灰尘密度不大,他不觉得难受。   十来分钟后,远处出现了人流熙熙攘攘的红牌楼,传来市侩气息很浓的喊客声:“双流、双流”。他已计划好找工作的路线。   他每次找工作,都到那些中、大型餐馆门前看,看有没有招工启事,有时能在几十分钟内找到工作。才来成都时,他和其他才出来打工的打工仔一样,花五元钱去招聘现场找工作,有时能够马上找到工作;有些招聘会有向求职者推荐工作的业务,缴纳二、三十元钱,填表存档后,有时能马上找到满意的、有保障的工作。也有许多职介所要求求职者缴五十至一百多元中介费,说是按国家规定收取中介费,遇到这种情况,如果找工作不顺利,求职者只好“买工作”了。他不会光顾这种职介所。他打一段时间工后,接触到的打工仔多了,分析同事找工作的方法,就选择现在这种找工作的方法,认为这种方法可靠、直接、方便、不花钱。   他在老家养兔子时,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去招聘会上找工作时,去著名的九眼桥劳动力市场找工作时,却没看见有老板招聘饲养兔子的民工。   他想从事脑力工作,去招聘现场找工作,看那些写着红字、黑字的大白纸,白纸上面写着每种职位的要求,看许多公司招聘业务员仅仅要求应聘者具备“高中文化,有无经验均可,善于沟通,有团队意识,能吃苦耐劳,完成基本任务后有基本工资,外加提成”,他觉得他可以做业务员。有的要求很高:“高中以上文化,有工作经验,口才好,性格外向,亲和力强,善于沟通,有良好的沟通技巧和团队合作意识,心理素质好,吃苦耐劳,有相关工作经验,市场销售经验,可以经常出差”,看着这种要求,他望而却步。   他选择适合他的岗位,填写简历,填好后,看别的求职者填写简历,发现百分之九十九的求职者是大专学历!他惊讶那些大专生会屈驾当业务员!他的高考成绩离本科线差十几分,姐夫樊仁建议他去补习,进了大学后,他资助他,如果他补习一年,如果他也是大专生,会像这些大专生来应聘业务员吗?   从招聘现场出来,看着站在门口的比他年纪小、比他年纪大的求职者,想到拥挤在招聘现场的求职者,他好像看见中国人像围着甜食的蚂蚁,密密麻麻的,遍布中国的每一寸土地;而农村的土地空旷,老家的土地贫瘠得要动脑筋才能发现它的用途,要不,也会像见过的荒野,长满不靠水和养料生长的野草,或是寸草不生。   他自嘲着,去面试,坐在公交车上,看着一条条街道,想到街道里面的那些门市部的老板或许在为生意不好或怕生意不好而焦虑,想到那些已有年龄的建筑里可能有很多还没到退休年龄的居民或许已经下岗,他的心也像落叶,被风吹着,在空中飞着。   面试过了,再次填写简历,公司要他准备身份证复印件和一寸免冠照,他可以思考当业务员会不会赔本了。他安慰自己,鼓起勇气,满怀信心地做业务员,当他花掉几百元钱,两手空空地回公司向经理汇报时,看同事春风满面,等待着发工资时业务经理给他们提成,他不明白为什么在老家养兔子时收益颇丰,远近闻名,做业务员却不能胜任?   他用《孙子兵法》知己知彼,发现他不是吃那碗饭的料,就再也不去应聘业务员了。他每隔一段时间会花五元、十元去招聘会现场,慢慢思考、认识、理解就业市场。   他去每家餐厅门口看,眼睛胀了,精神乏了,没看到招聘启事。他不是每次都能轻松地找到工作。农忙时,有些民工要回家忙农活;过春节了,一些民工要回家和亲人团聚,这时去找工作就容易成功。   有些老板有人情味,有些打工仔会处世,做事做得好,深得老板赏识,和老板一家相处得有感情了,农忙时,老板会为他们安排假期,他们就请半个月、一个月假回老家农忙,老板让其他员工帮忙做事,或者招小工顶替;他们回去上班时,带土特产来送给老板,虽然老板有钱买得起,但他们带来的土特产却代表他们的心意;这时,老板就把招来顶替的小工开除,如果招来顶替的小工也不错,也有事情做,老板会留他们。这些打工仔做事时,比一般打工仔认真、负责,老板放心得多,老板如果需要管理人员,会首先考虑他们。 正文 第二章招工   前面出现一条街道,街道两边是商铺,街道被修葺的树丛分开,两边的马路能够通过一辆大汽车,树丛的枝叶上面覆盖着灰尘,记忆中,好像没来过这条街。他安静下来,沉浸在城市文化的魅力里,信心百倍地前行,一边看街道两旁的餐厅招不招工。购书中心好像在附近,要是走完这条街还找不到工作,就到购书中心看书,歇一二个小时。   快到街尾时,看清楚街尾是个十字路口,车辆人流比较多,右方的铺着红色地砖的人行道很宽阔,可以停放两辆汽车,人行道旁边是几家餐厅,居中是家火锅店,火锅店的屋檐下挂着红色灯笼,玻璃墙上贴着招工启事,有他正找的工种。火锅店门口的人行道上,搁了板凳,板凳上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是穿着工作服的小伙子,他来了精神,面带笑容,向穿工作服的小伙子走去。   “师兄,请问,你们这里杂工招满没有?”   他看招聘启事时,坐在板凳上的几个人就开始打量他了。小伙子看着他,回答:“不清楚,你进去问下厨师长。”吐词清楚,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问:“厨师长在不在?”   小伙子回答:“在。”指着餐厅右面的入口:“从右面那道门进去。”   他感激小伙子:“谢谢!”   小伙子说:“不谢。”   他精神振奋地准备进去,小伙子看着他行动。他推开玻璃门,一边进去,一边抬头看,肯定对着门的两间房间是厨房。有个穿工作服的膀阔腰圆的小伙子在大堂通往厨房、洗手间的过道上洗杯子。   他走到小伙子前面时,看着小伙子后面的离小伙子不远的两间厨房,一间光线很强,一间光线昏暗,不知道该进哪间厨房,决定再问一次。   “师兄,请问你们厨师长在不在?”小伙子抬起头来。   小伙子浓眉大眼,仪表堂堂,他在心里喝彩。   小伙子问:“你找厨师长有什么事?”声音很低,很温和,与外表身形不匹配。   他回答:“我是来应聘的。”   小伙子问:“应聘啥子?”他不得不低下头,把耳朵凑近小伙子,听见了小伙子说的话。   他稍微直了直身体,回答:“应聘杂工。”   他看小伙子又要说话了,忙把耳朵凑近。“你去嘛,厨师长在里面,在那间光线很亮的厨房做事。”   他说:“谢谢。”   小伙子说:“不谢。”   他转身进去,走了几步,看见了那间灯光昏暗的厨房里面的一个身影,他熟悉这个身影和拥有这个身影的人,他把目光放在那人身上,发现那人是他在人和豆浆店打工时的同事兼上级小龚,其地位相当于厨房主管。   小龚手上忙着,眼睛看着大堂,看着他走近他,说:“不是冤家不碰头!”   他惊讶地问:“龚师,你在这里上班?”   他在人和豆浆店上班时,和美女经理王敏关系好,老板和管理人员以为他在和美女经理耍朋友(耍朋友:谈恋爱。),都给他面子。   小龚回答:“我在这里上班。”   他看小龚不停地捏着什么,仔细一看,是他也会做的苕饼,他问:“你在做苕饼?”   小龚说:“我做苕饼。”   他问:“你在哪里学会的做苕饼?我记得你以前是主管,只会炒炒饭、煮米线。”   小龚说:“我以前在人和豆浆店的时候学会的。你那个时候是洗碗工,不晓得我会做小吃。”   他看小龚看着大堂,不知道小龚在看啥子?以前同事时,想到自己不喜欢餐饮行业,和在餐饮行业呼风唤雨的小龚不可能交往很深,关系就止于融洽,此时此地看见小龚,想到毕竟同事一场,他还是高兴。   小龚问:“就是。你这段时间在哪里上班?”   他回答:“我在燕归来上班。”   小龚说:“我晓得燕归来。不错。你在燕归来当服务员?”   他回答:“我在燕归来做小吃。”   小龚一愣,激动地问:“你会做哪些小吃?”   他回答:“麻圆、苕饼、包子我都会做。”   小龚“耶”了声,说:“你还可以嘛!”   他问:“咋个有两间厨房喃?”   小龚说:“这边是做小吃和炒料。我结了婚了。我老婆你认识,也在这里面上班。你结婚莫得?”   他忘记小龚的老婆是什么模样了。小龚一边做事一边看外面,是看老婆来不来陪他耍。他回答:“我还没结婚。”   小龚问:“还没结婚?”   他回答:“还没结婚。”   他无意中站在小龚的前面,挡住了小龚的视线,小龚说:“莫挡倒我了。我要看上客没有。”   他明白小龚为什么一直看着外面了。他问:“厨师长在不在?”   小龚回答:“在。厨师长姓乐,音乐的乐(很多四川人读‘乐’为luo)。快去面试。在这里上班了慢慢耍。没得问题,厨师长很好相处。厨师长姓乐。”   他急忙出来,拐进那间灯光很亮的厨房。厨房进门的左面是三、四米长一米多宽的发菜台,发菜台上面铺着层白色瓷砖,卫生做得好,白色瓷砖很干净,看着舒服。墙壁有层白色瓷砖,地板上铺着黄色地板砖,灯光下,卫生搞得很好的厨房看起来干净,井井有条,让人联想到“一尘不染”这个成语。发菜台后面有十来个平方空着,发菜台的对面是冰柜。比燕归来的厨房小多了。小龚做小吃那间厨房的里面大不大?两边的厨房加在一起,面积会大些。   发菜台后面有两个小伙子正在摆盘(火锅店把菜品摆成造型,像大型中餐餐厅给菜品打盒。),肤色都深,一个斯文瘦弱,一个肌肉结实。 正文 第三章厨师长   两人看见他进去,立即问:“啥子事?”   他问:“厨师长在不在?”   两人回答:“在。”   “啥子事?”   他寻找声源,看见斜对面是间小厨房,两个小伙子站在铁案板前切菜,一个身高约一米七十,身材单薄,拿着刀站在那里,看着他问他,好像刚才在切菜;另一个小伙子身高约一米五十,身体健壮,像才毕业的学生,正在低头切菜。   他有些意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声又有礼貌地问:“厨师长,还在招杂工没有?”小伙子是厨师长?或者有点实权?   小伙子说:“你进来。”   两位发菜的小伙子说:“你进去嘛。”   他必须进去和小伙子面谈。如果小伙子是厨师长,那么,几分钟后就可以知道结果,如果不是,看小伙子听他说了他的情况后,代表厨师长作出何种决定。发菜台旁边是堵墙,墙的中间有道门,连接发菜台后面的厨房和那两位小伙子做事那间小厨房。他绕着墙过去,发现墙后面的小厨房有三、四米宽,十几米长,一边连接铁案板旁边的墙,一边连接洗碗间。   他走到小伙子面前,小伙子问:“做过没有?”   小伙子说话声音柔和。   他回答:“做过。”   小伙子问:“在哪里做过?”   他回答:“我在燕归来做过。”   小伙子说:“你在燕归来是做过?你在燕归来是做啥子?”   很少有人不晓得燕归来。他觉得小伙子的学历不低于他的学历。   他回答:“我在燕归来做小吃。”他想,我说出我的技术特长,小伙子告诉厨师长后,厨师长可以量材而用。   小伙子说:“吔,还是师傅呢。”   厨房里的几个小伙子都议论:“还是师傅。”   他回答:“我不是厨师。我只是会做小吃。”   小伙子说:“你会做小吃,咋个不去做小吃,要来应聘杂工?杂工的工资又低。”   他回答:“没关系。我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他怕小伙子问:你找到合适的工作了,就马上走?   小伙子肯定这么想了,说:“明天把行李带来,试用三天。包吃包住,一个月三百五,干得好,半年以后涨工资。每个月有一天假,可以把几个月的假加起来休,不愿休假,就发全勤奖。早上九点钟上班,中午一点半下班,下午四点半吃饭,五点上班;晚上八点半吃饭,九点下班。我姓乐,音乐的乐,可以喊我小乐。”   他听小乐介绍情况,心里高兴,没想到能找到这么好的一分工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管他的,做一段时间看,如果小伙子说的不是真实情况,或者达不到他的要求,又重新找工作。   告别厨师长,去和小龚耍,小龚看见他去了,问他:“厨师长咋个说?”   他回答:“厨师长喊我来试用三天。”   小龚说:“去哪家餐厅打工都有试用期。试用得起。工作不累,厨师长好处。”   他没问小龚小乐是不是厨师长,但他记住小龚说的厨师长好处这句话了,这是最重要的。从大堂传来喧哗声,服务员在给顾客安排座位。   小龚说:“上客了。以后上班了再耍。”   他忙说:“那我走了,你慢慢忙。”   小龚说:“慢慢去。”   走到外面,光线很好,太阳在空中放射出光芒。快到中午了。下一个目的地是购书中心。明天就上班了,开支少了,他心情很好,全身轻松,步履也轻快了。   晚上,购书中心关门了,饿了大半天的他随人流出来,街上已亮起万盏灯火。他心满意足地在路灯照耀下去二环路,去红牌楼。在红牌楼找了家面馆吃了夜饭后,回到住处,朋友问:“才回来?找到工作没有?”   他回答:“找到了,是火锅店,明天开始上班,试用三天。”   朋友说:“可以。是做啥子?”   他回答;“还是杂工。”   朋友问:“咋个不应聘服务员呢?”   他回答:“我觉得打杂好些。”   朋友说:“杂工很累。不过有工作了也好,找到工作就少了开支。”   他问朋友:“房租费、电费是多少?”   朋友说:“算了!”   他不同意:“我们都是打工的。你也是民工。”   朋友说:“真的要给啊?”   他回答:“真的要给。”   朋友说:“那好嘛。”   算清楚电费水费房租费后,他把钱给朋友:“我有行李,你明天早上送我去。你卖报纸的时候,路过我们那里来找我耍。”   他朋友每天骑着自行车去卖报纸,收入还可以。   朋友回答:“好。”   他洗脸刷牙后,躺在床上看书、自修。他喜欢看书,休息时,如果不看书,心里就会空荡荡的。他看书的时候,学到了上学时学不到的知识,有的知识对工作有帮助,使他懂得按质按量高效率完成工作,有的知识教他与同事相处时,尊重对方,创造一个融洽的工作环境,与领导相处时,要不卑不亢;他眼界宽了,精神充实了,老板和管理人员看重他,肯定他的成绩,但他想到钻研数年《孙子兵法》,觉得得到的物质回报太少了。 正文 第四章努力   他向厨师借不属于保密范围的技术书看,看遍了厨师们的技术书,他不想当厨师,没去实践理解了的技术,时间久了,那些技术在他脑海里模糊了。   他喜欢古文,不满足于看翻译过来的古书,买来《康熙字典》,钻研古书原文,体会到了在学校读书时没体会到的乐趣。在学校读书时,只想着考大学,读出好前程,现在读古书,是追求知识,更是精神需要,虽然这些古书可能会给他带来利益。   有的同事也是高中生,或者是大专生、自考大专生,有的文化比他低,但家境都比较富裕,喜欢买《读者》等杂志,他等他们看完后,向他们借来看,从各方面丰富自己。   他思考他的未来,发现应该掌握门技术,这门技术要承受得起几十年内社会的变化,他在脑海里面、招聘广告上查看各行各业的资料,想找到能启发他的资料,在为每一位成功者激动时,他没发现他应该学习何种技术。   后来,在人和豆浆店打工,遇到了毕业于西南财大的本科生叶澜,叶澜了解他的情况后,热情而又真挚地建议他自修大专,拿到文凭后,找个好点的工作,再自修大学,以后在城市安家;如果有经济支柱,可以在大城市做生意,有钱了,也能在城市扎根,他想起《商报》上刊登的民工考上博士研究生的报道,觉得这条路子能改变他的人生轨迹,他眼前出现一片亮光。他去柿子巷省团委买回“汉语言文学专业”专科教材,慢慢钻研,为了完成自修,每次找到工作,上一段时间班后,觉得下班后有精力、体力自修,就干上半年至一年、两年,直到想换环境了,才重新找工作,自修几年,考完几门课程,今年下半年,考完最后两门课,就拿学历证了。   快到十二点了,他把书放回提包,闭上眼睛,平静下来,慢慢进入梦乡。   清晨,他从试用三天的梦境醒来,朋友也醒了。他收拾好行李,绑在朋友的自行车货架子旁边,朋友说:“做几个月,存点钱。”   他回答:“好。”   起程了,他看着向后退去的建筑物,心里沉甸甸的,担心昨天其他人也去应聘,并且体力好,甚至昨天下午就开始试用了。   朋友说:“有空了来耍。”   他回答:“好。你有空了也来我那里耍。”   不知不觉中,到了目的地。他跳下自行车,朋友也站在马路上,扶着自行车,看他解开绑着行李的绳子,把行李放在人行道上。   朋友看着人行道旁边的几家餐厅,只有挂着红色灯笼那家是火锅店,就问:“是不是有灯笼那家?”   他回答:“就是。”   朋友说:“这种火锅店很常见,可以。”   看他把行李完全放在马路上了,朋友说:“还没上班,你慢慢等。我上班去了。有空来找我耍。”   他说:“好。你有空来找我耍。”   朋友说:“好。”   他看守铺子的人睡在大堂的门后面,还没起床,看时间,离小乐说的上班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四十来分钟不短,他把行李提到火锅店门口放着,然后到马路边蹲着等,拿手机玩,看有没有没发现的功能。他的手机是款老式松下手机,来自半个多世纪前来中国为所欲为、屠杀同胞的国家,他想抵制日货,但想到小日本的经济位居世界第二、科学技术发达时,还是买下这款手机;另一原因是,这款手机售价一百元,是那家铺子二手手机中最便宜的。手机是英文机子,他还记得中学学的英语,基本上能够使用这部手机。他朋友不多,使用时,结合电信的磁卡电话、公话,既节省开支,又不耽搁重要事情。   他感到腿蹲酸了,站起来活动腿部,看时间,才过五六分钟。站了几分钟,他又蹲着等,这时,光线亮了许多,太阳往上升了些。反复几次后,快到上班时间了,新同事要来了。   几个穿紫色工作服的女子走到人行道上,走到火锅店门口站着,他看着她们,猜测她们是他的新同事,以为她们会喊守铺子的人开门,她们也看着他,一边交谈着。有一个女孩身高约一米三十,瓜子脸丰腴红润,发育成熟,肩膀太宽,与身高不成比例。他猜测她们在议论他,估计他的新同事在他昨天走后,议论过他去应聘的事。   这时,他看见了灯笼上面各有“锅锅香”三个黄色的线条比较粗的字,原来,这家火锅店叫锅锅香。灯笼下面,正门的上面,有一块二、三十厘米宽、一米长的漆着黑漆的横匾,匾上有用行书写的“锅锅香”三个阴文‘鎏金’字。门的两旁是漆着黑漆的圆形柱子,柱身有用行书写的阴文对联,他凝神吟咏,觉得对联写得很好,给现代化的建筑物添了古雅色彩,写这副对联的人有学问,老板肯定花了不少钱。   正门对着吧台,吧台后面的橱柜上放着酒水、饮料,有一格供着财神爷。大堂左边比较宽,比较深,摆了数张米黄色桌面的石质桌子。大堂右边比较窄,只有几张桌子,里面是厨房。墙壁上挂着玉米、红辣椒,他猜那些玉米、辣椒是装饰品,能给火锅店增添农家气息。他看着大堂,心想:我应聘的是杂工,一般餐厅的杂工就是洗碗工,这么多的桌子,生意好的时候有多少碗洗?唉,到时再说! 正文 第五章工作   女子们开始敲门,大声喊:“曹哥,开门了。”   守铺子的人看看手腕上的电子表,开始穿衣服,穿好衣服,站在地上,背朝外面穿好裤子,转过身来开门时,他看见了守铺子的人的面孔,像是农民,并且成了家了。农民结婚后要干地里的活,风吹太阳晒,不像城镇和很多城市居民,平时在屋子里工作,到阳光下活动时,可以撑着伞保护皮肤。他看着“曹哥”开门,从曹哥的动作看到了农村人的气质,估计曹哥容易相处。曹哥是专门守铺子的吗?   几个女子进去,问:“曹哥,才起来啊?”   曹哥回答:“才起来。你们来得早。”   几个女子回答:“不早。曹哥,昨天晚上生意好不好?”   曹哥说:“还可以。”   他推门进去,感觉曹哥和新同事的关系好。曹哥看他进去,大声问:“有啥子事?”   他回答:“我是来应聘的。昨天和厨师长说了,厨师长叫我来试用三天。”不管那个姓乐的小伙子是不是厨师长,只要他喊他来,他就肯定会和厨师长说。   曹哥的表情亲切了些,亲切地说:“厨师长要等一会儿才来,你先坐一下。”   他看看大堂,考虑到服务员要做卫生、摆台(中、大型火锅店或中餐店早上做完卫生后,在餐桌上摆放插有折叠好的有造型的纸花、香巾的玻璃杯和其他就餐用具、调味品,这一过程叫摆台。),就在不妨碍她们做事的地方找位置坐下。   几个女子还没开始做事,他四处走走。橱柜上供着财神爷,墙壁上、柱子上挂着装有素描的镜框,墙壁上的红辣椒和玉米做得很精致,如果不仔细看,一定会把它们当作实物。曹哥看他打量大堂,一边叠被褥一边看着他。   门口传来脚步声,他扭头看门口,进来几个穿着工作服的小伙子,最后一位是乐宜,穿着便服,正准备进来。他急忙迎接乐宜:“厨师长,你来了?”   他开始怀疑乐宜就是厨师长,好像小龚说厨师长姓乐,而乐宜就姓乐,就算姓“岳”,离乐也差不远了。   乐宜轻声地说:“你早。”声音细弱,他几乎没听见。   他回答:“不早。”   乐宜说:“你进来。”   他觉得乐宜做事果断,和他投缘。   乐宜找了件旧工作服,递给他:“这件工作服有点脏,下班了洗下。”   他开始穿工作服:“厨师长,我做啥子?”他以为乐宜会安排他协助小龚做小吃。做乐宜的下属,他觉得自己充满活力。   乐宜说:“你来。”   乐宜带他到发菜台后面,打开冰柜,翻出还没去皮的青笋,说:“削青笋,削好后,用水泡倒。找凳子坐倒削,有小凳子。削了青笋削土豆、藕。”   他看宽大的铁案板下面,有几个重叠在一起的长方形大塑料盒,就弯腰拿了一个,洗干净,盛大半盒水,放在过道上。他四处找凳子,看见发菜台下面有根小塑料凳,把小塑料凳拿出来,看凳子干净,就去过道上坐着削青笋皮。   乐宜看着他削青笋,微笑着称赞:“你刀功可以。”   他谦虚地说:“用了几年刀了。”   小龚也来了,在那边厨房做事。   乐宜问:“你除了会做小吃还做过些啥子?”   他回答:“我在餐饮行业主要是打杂。”   乐宜问:“你会啥子技术?”   他说:“我除了会做小吃外啥子技术都不会。”他不知道饲养兔子算不算技术。   乐宜问:“你一直在餐饮行业打杂?”   他回答:“还跑过业务。”   几个人有些惊讶:“跑过业务?”跑业务就意味有点文化。   乐宜问:“你还跑过业务?”   他回答:“跑过业务。”   乐宜问:“啥子学历?”   他回答:“我是高中生。在自修大专。”   乐宜有些惊讶了:“在自修大专?可以嘛。”不管大学生是否就业困难,努力进取总是好的,何况,多读点书未必对人生道路没有影响。   几个小伙子说:“有志向。”   乐宜笑着问:“多大年纪了?”   他看着微笑着的乐宜,觉得乐宜好相处,也许能和乐宜交朋友,就认真地回答:“今年二十六了。”   他的几个新同事说:“二十六了?”   乐宜诧异地问:“二十六了?结婚没有?”都知道农村青年结婚早。   他回答:“结了,又离了。”   乐宜问:“离了,咋个会离婚?你和你老婆感情不好?”觉得他身高一米七十五,长相俊朗,人才还可以,还是高中生,就算不会技术,也可以出来打工学习技术,以后不会没有发展前途。   他回答:“我和她感情好。”   他觉得他对媳妇好。媳妇岳迟不喜欢看书,他看书时,她伏在他肩上瞅,看出他在看古书,就惊讶地问:“你在看古书?那些写书的人都进棺材了你还看那些人写的书?”   她看书的名字,是《孙子兵法》,问:“老公,你看这本书是不是想以后打仗了去打仗?”   他回答:“不是。《孙子兵法》涉及了人生和社会的很多领域,她的哲理在今天还对人们有启发作用。据说在1991年的海湾战争中,美国海军陆战队军官都奉命携带一本《孙子兵法》,以便在战场上阅读。”   她还是不理解:“不如坐倒耍!”她佩服老公头脑聪明,相信他以后就是不去打仗,也能在发家中运用学到的知识,挣很多钱,把楼房修好。     正文 第六章乐宜   乐宜问:“感情好还离婚?是你提出离婚还是她提出离婚?”   他回答:“是她提出离婚。”   乐宜问:“是她提出离婚?”   他说:“我媳妇生了个女子,我爸看她生了个女子,想到家里穷,没有钱生第二胎,就说我岳父为了断我们唐家的根才把女儿许配给我,我岳父晓得了,就喊我媳妇和我离婚。”   岳迟十月怀胎后产下一女婴,他父亲唐庆国声音不小地骂:“唐岚没有兄弟,你生女儿不断了我高家的香火?以后想传宗接代,生二胎三胎,生多了就多几张嘴,还要读书、日常花费,我唐家有那么多钱吗?你老头存心想断我唐家的香火,把我唐家整穷!”   他劝父亲:“爸爸,队里有几家生女孩,人家老人想得开,有的不让儿媳妇生二胎了,你咋个说岳迟生了个女子就断了我们唐家的香火?”   唐庆国的脸红了,眼睛冒着火花:“狗日忤逆子!老子白养你二十几年了,还把你的书培养出来,到今天就是这样对付老子。她老头把她嫁过来就是想断我们唐家的香火!你狗日瓜,不晓得!”   岳迟气得抱着唐洁进他们的屋子去了,几分钟后,他听见了媳妇抽泣的声音。   崔花是个不会发火的女人,她在心里骂丈夫不讲道理,忙到儿子房内去了:“岳迟,莫生气,他老头不讲道理,你莫跟他一样。唐洁,喊妈妈莫哭了。”岳迟勉强平静下来。   孩子满月,岳父岳义山来吃满月酒,走进女儿房内,趁其他人不在,岳义山轻声问女儿:“你公公是不是因为你生了个女儿很不满意?”   岳迟听了,满怀怨气地轻声说:“他老头骂我生女儿断了唐家的香火,骂你是为了断他们唐家的根才把我嫁给唐岚。”   岳义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把事情装在心里:“想开点,保养好身体,把唐洁带好。”   酒桌上,唐庆国借酒发言:“等我儿子哪天发了财,再生个儿子。”   岳义山的脸笑成一朵花,说:“亲家说得好,等唐岚把罚款攒够了,再生个儿子,传宗接代。”   唐庆国准备去赶集了:“崔花,把钱拿给我。我要去喝酒。”   岳义山笑着问:“亲家,还要去街上喝?”   唐庆国回答:“没喝安逸。还要去街上喝。”   岳义山说:“有朋友在等你。”   樊仁夫妇对父亲说:“爸爸,就在屋头喝。”   唐庆国说:“我去街上喝。有朋友在等我。”   他伸手向媳妇要钱,看媳妇脸上、眼睛里在冒火,扫视下儿子,儿子不满、尴尬、无奈地看着他,他想起了他的那些酒肉朋友和酒精刺激神经的感觉,再次催促媳妇:“快点!”   崔花把钱给丈夫。这些钱是他们的儿子积攒下来还欠债的。   下午四、五点钟,唐庆国摇摇晃晃地出现在家人的视野里,他的脚下好像踩着祥云,他在祥云上练习武侠电影里的神秘功夫。   ”  正文 第七章爸爸来了   岳迟看了公公的样子,忙对他说:“唐岚,你老头回来了,喝了酒,你去扶下他。”   她进屋去看女儿了。   他小跑着去迎接老头,看老头的脸,脸色酡红,表情时而得意,时而气愤,他扶着老头,说:“爸爸,少喝点酒,莫在哪个地方出事情,我们不晓得,哪个来管你?”   唐庆国大声说:“老子请几个哥儿弟兄吃饭,你就说老子结交酒肉朋友是不是?你……教训老子是不是?你骨头长硬了是不是?老子要你把婆娘离了,你信不信?你信不信?你…你…你…讨的婆娘……不生……仔,给老子……把后绝……了,老子…正要找个地方…消消火。”   他脸色白了,看看已走近自己家的院子,看看自己那间屋,说:“爸爸,你莫说话,快回去休息。”   进了院子,他把老爸往板凳上扶:“坐好,我给你倒茶。”   他进屋倒茶,又去打洗脸水给老头洗脸,老头喝了茶水后,他扶老爸上床,给老爸盖上被子,在床前放个盆子,老头呕吐废物时用。   他去看媳妇。媳妇坐在床边,抱着女儿,女儿醒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她能看到的地方,媳妇教女儿:“喊爸爸。爸爸。”媳妇的声调抑扬顿挫,他听着,心里暖洋洋的:这是我的家。   他看女儿,心里像吃了蜂蜜。女儿转动着眼珠看着他,小嘴动着,他渴望女儿喊他爸爸。他偷偷看媳妇,没发现异样,怀疑媳妇是否听见老爸的话了?   岳迟说:“爸爸喊我回去耍几天,看下妈妈。我妈很不出门。你安排好屋头(屋头:家里)的事,明天一路回去。你下午转来,我和娃儿在娘屋耍几天。”   唐岚说:“好,你回娘屋耍几天。”   媳妇没听见老头说的话!?   岳迟抱着女儿,另一只手找女儿的衣服,找出几件换洗的衣服,她把女儿递给丈夫,他抱着女儿,亲女儿的脸,看媳妇用包包装女儿的衣服,装好后,岳迟接过女儿,说:“走,去煮饭。”   他们去厨房做饭,崔花走进厨房,看儿子、媳妇在煮饭,对媳妇说:“岳迟,你抱娃儿出去,我和唐岚弄饭。”   岳迟对婆婆说:“妈妈,我爸爸喊我回去看我妈,我明天回去,耍几天回来。”   崔花觉得儿媳妇生下孙女后,家里充满火药味,儿媳妇过得不开心:“要得,你回去耍。你代我向你妈问好,请她来耍。”   岳迟答应:“好。”   第二天,他送媳妇回娘家,岳父盛情款待,酒足饭饱后,他辞别岳父岳母、舅子,叮嘱老婆:“岳迟,想回家了,带个信给我,我来接你。”   岳迟回答:“好。你回去嘛。”   岳迟在娘家呆了近一个月,没带信给他,他心里纳闷,忍不住去岳父家看媳妇,到了岳父家,看媳妇神采飞扬地逗着女儿,没有回家的意思,他心里不是滋味。   他要走了,岳父说:“耍嘛。”   他回答:“不耍了。要回去喂兔子。”   他喝了杯茶水,亲亲女儿的小脸,叮嘱老婆:“岳迟,想在妈妈屋头耍就耍,想回去了,带信给我,我来接你。”   岳迟回答:“好,你回去。”   他走了。  正文 第八章离婚了   一天下午,岳阳骑自行车来家里耍,他给舅子沏茶,看舅子把自行车架在院子里,有些奇怪:岳阳要在镇上守铺子,从不来找我耍,今天竟然一个人来耍。   他对舅子说:“岳阳,进来坐。你姐姐好久回来?”   岳阳没回答,走进屋内,坐在板凳上,问他:“唐伯伯是不是说我们爸爸把我姐姐嫁给你是为了断你唐家的根?”   他的脸刷地变得惨白,手足无措,张口结舌。过了大半天,他回答:“我爸爸是讲过那些话,是喝醉了讲的,他那天喝得太过量了。”   岳阳说:“我在镇上听人家说,说你爸爸向人家讲了很多对我爸爸和我姐姐无礼的话!”   他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更希望没发生这些事,他想到了那些家庭和睦的乡邻,咋个自己的老头会是这个样子?   岳阳说:“我爸给我姐重新找了婆家,等唐洁满一岁,你们就离婚。”   他脑海里面“嗡”了声,明白媳妇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带信给他了,舅子说的话再也听不见了。   崔花忙完自己的事,来看儿子,看着儿子的样子,她想到儿子的家破碎了,说:“造孽!”   她帮儿子喂了兔子,对儿子说:“唐岚,你离了婚就出去打工,我给你姐姐说喊她帮你带娃儿(娃娃:孩子)。”   崔花说:“我也是女人,晓得在这个屋头难得活人,离开这个屋头也好!”   他感到天和地都变了:这就是人生吗?如果这就是人生,未免太涩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卖完兔子,还完了欠债,也听到了乡邻的议论:岳迟的下一任老公是个老板,有个三四岁的儿子,虽然比不上樊仁有钱,但家境还是可观,是个人物,父母的话也不多,家里的事都由儿子说了算。   他去离婚那天,姐姐陪他去办离婚证,办好离婚证后,他看着在娘家吃得白白胖胖的岳迟,像个姑娘家,想到结婚前去过岳父家,帮着做点事,和岳迟说几句话,在心里把她当爱人,结婚后,生唐洁前,小家庭充满温馨,现在,一切都烟消云散了,自己好像并不了解这个曾经是自己媳妇的女子! 正文 第九章谈笑   乐宜笑着问他:“你姓唐?”   他笑着回答:“我姓唐名岚,山风岚。”   一个肤色较深、身穿迷彩服的小伙子进来,一边换上工作服,一边亲热地问乐宜:“乐色狼,你来了。”   乐宜笑着回答:“来了,小谢?”   小谢回答:“来了。”   小谢拿了根凳子坐在他对面,拿出香烟,递给乐宜:“抽烟色狼。”   他相信这个穿迷彩服的小伙子说的是人们常说的“色狼”二个字,惊讶乐宜不表示反感,难道乐宜真的是色狼?或者小谢是为了表示对乐宜的友好?乐宜肯定像其他男子样会追求漂亮女孩,或者看见漂亮女孩就想多欣赏下,甚至想入非非,能称他为色狼吗?   小谢拿了根烟给他,笑着说:“帅哥,抽烟。”   他回答:“谢谢,我不抽烟。”   小谢把烟放回烟盒,问:“你是才来的?”   他回答:“我是才来的。”   小伙子问:“你姓啥?”   他回答:“我姓唐名岚,山风岚。你姓谢。”   小谢点点头。乐宜放下刀出去了,小谢轻声地说:“我也是才来的。生意不太好,可能要不了这么多人。”   他问:“你也是才来的?还有好多人没来?”   小谢说:“等下你就晓得了。我今天做了就三天了。”   从大堂传来一个中气充沛的男子的声音:“吃饭了。”   他听声音,估计是那个叫曹哥的小伙子在说话:曹哥负责守铺子和煮员工餐?   小龚拿了个大瓷碗进来,笑着对他说:“唐岚,吃饭了,我给你个碗。你洗一下。”   他笑着说:“好,谢谢。”站起来,准备去大堂吃饭。   小谢惊讶地问小龚:“你们认识?”   小龚说:“我们以前是同事。”   他有些得意地说:“我和小龚以前是同事。”   厨房里面的几个小伙子议论:“可以嘛。”   早餐是稀饭馒头咸菜。他和小龚坐一桌用餐,小龚说:“早上吃稀饭馒头,中午吃肉。火锅店的规矩:隔天见荤。你在火锅店干过,你晓得。伙食好。”   他看了下用餐的同事,发现男女员工有三十多号人,有几个女孩张得漂亮,举止斯文,和同事聊天时,还说出“基因”等词汇,像是高中生,看样子,是未婚女子。   吃了饭,继续做事。又来几个员工,昨天见过面的同事都到了,他们打量着他,他也打量他们,记住他们的相貌,估计他们迟到了,奇怪乐宜没考勤,好像这些才来上班的员工是这个时候上班。   他看发菜台,两个员工正在摆盘,估计他们负责发菜;有一个切菜的师傅,厨师长也要切菜,共计两个墩子师傅(四川称餐饮行业负责切菜的师傅为墩子。);小谢和他削素菜皮,正在洗碗的两位是女性。那么大的大堂,厨房才这么几个人?小谢说生意不好,要不了这么多人,那为什么会招这么多人?试用几天后择优录取?只能静以待变了。   小谢坐着抽烟,对他说:“慢慢做。坐倒耍会儿。”   他回答:“你休息嘛。”   他看着正在切菜的小伙子,笑着问:“小师傅,你贵姓?”   小伙子友好地笑着,回答:“我姓华,中华的华。”   他问两位发菜的师傅,那位肌肉结实的师傅笑着说:“我姓甘。与甘风池同姓。”   他说:“可以。”   那位身体瘦弱的师傅说:“我姓于,上面一个二,下面一竖,再往上钩。”   小龚端着装着红薯的小不锈钢盆子进来,在发菜台上做苕饼,对他说:“唐岚,我媳妇张筝在里面洗碗。”示意他看对面。   他难为情地说:“好几年没见面了,记不得了。”   他记得和小龚分开时,同事说张筝是中专生,嫁给小龚了,竟然会在锅锅香洗碗。他看了看面前那堵墙,想看看张筝的模样,唤起记忆,却看不见小龚的媳妇张筝。   小龚看着他的表情,估计他忘记张筝的相貌了,说:“下班看。”   他有些着急了:咋个厨师长还不喊我去洗碗?光是她们在洗碗,等下我去洗,她们会不会不高兴?   乐宜进来切菜,笑着问他:“你毕业后就在家种地?”   他回答:“我毕业后在家养兔子。”   乐宜有些意外:“养兔子?你喂了好多兔子?”   他回答:“喂了几十只。”   乐宜回答:“可以嘛。”   其他员工也议论:“可以。”  正文 第十章养兔子赚钱   他毕业后,家里经济宽裕了点,他和母亲、姐姐商量,想养兔子发家,母亲和姐姐都支持他,他去县城买回养兔子的书,看完书后,计划先买一对回来学着养,买回兔子后,一边按照书上介绍的法子饲养,一边琢磨,抽空去队里养兔子的乡邻那里取经。   母亲崔花为人处世好,他文化不高,在农村却算不错,言谈举止还可以,乡邻尊重他母亲,就向他传授了饲养方法和经验,提醒他在饲养过程会遇到哪些问题,他在脑海里面把取来的经与书上的饲养方法作比较,便按书上介绍的方法喂养兔子,兔子肥了,到了繁殖季节,母兔产下的幼兔成活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他想到自己成功了,想起去取经时,乡邻毫无保留地向自己传授饲养方法和经验,就主动去介绍他的饲养方法,乡邻来观摩,思考了他的方法,回去后,按他的方法饲养兔子,兔子的体重增加了,以前无法解决的问题也得到解决;他养的兔子一年四季兔子四次繁殖,兔子数量成倍增加,幼兔质量深受好评,方圆几十里的人都愿意到他这里购买种兔,两年下来,解决了当地因季节和气候变化兔子会患各种毛病的问题,积蓄多了,家里的陈设像样了,墙壁上也挂上了他钟爱的山水画,这在方圆几十里内产生了不小的震动,村里人都说“这个娃儿(娃儿:这里的意思是小伙子。)可以,没白读几年高中”,母亲、姐夫、姐姐都很高兴。   小龚说:“唐岚可以。”   乐宜拉下脸对小龚说:“麻圆,滚到你那边去做。”   小龚的绰号叫麻圆,他在燕归来做小吃时,同事也称呼他“麻圆”。   麻圆看着乐宜,瞪大眼睛,兴奋地说:“老子就要在这边做呢。”   乐宜问:“有几天没跟张筝吵架了?”   麻圆回答:“有几天了。”低着头做事,轻声说:“她想吵架。”   乐宜笑着问他:“你女儿有好大了?”   他回答:“有五六岁了。”   岳宜说:“在读书了?”   他回答:“下半年送她上幼儿园。”   乐宜问:“你们那里条件好不好?”   他回答:“不好。我们那里缺水,泥巴硬得像石块,用犁头翻过后,种上菜苗,隔一段时间去看,菜苗长高了,变瘦了,整块菜地像荒地;洒上新型肥料,仍然无济于事,成熟后,一块地只能收不缺水的队里的同类蔬菜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   乐宜说:“条件是不好。你是独生子?”   他回答:“我有个姐姐。”   小龚问:“你姐姐结婚了嘛?”   他回答:“结了。”   麻圆问:“你姐姐离你们远不远?”   他回答:“我姐姐就嫁到我们镇上。”   张筝忙完了,问他:“唐岚,你姐姐长得漂亮,个子也高?”   麻圆介绍:“唐岚,这个就是我媳妇张筝。”   他看张筝,已经变成少妇了,早上最先来上班的几个女子中就有她。   他回答:“我姐姐长得漂亮,个儿高。”   他姐姐唐燕身高约一米七十三,在老家有‘一朵花’的美誉。   张筝问:“你姐夫交了好多钱?”   他回答:“我不晓得。我妈没提交钱的事,我姐夫自己交的钱。”   厨房里的几个人感到意外:“你妈没喊他交钱,是他自己把钱给你妈的?”   他回答:“他自己交的钱。”   都感到意外:“可以。”   樊仁和岳父商议好什么时候结婚,崔花没提礼金,樊仁有些意外,但他听说了崔花的人品,就按农村的习惯,主动把丰厚的礼金送到岳母手里。   张筝问:“你姐夫办了几桌酒?”   他回答:“听我妈说,我姐夫包下了镇上所有的餐馆,坐了近一百桌来贺喜的客人。”   厨房里的人议论:“可以嘛。”   张筝问:“你们这边办了几桌酒席呢?”   他回答:“我们这边就是我的爷爷、叔叔、舅舅、堂兄老表。”   厨房里的人不再议论。   张筝问:“你母亲为你姐姐准备了多少嫁妆?”   他回答:“听我妈说简单得很。”   张筝问:“你不晓得?”   他回答:“我姐姐结婚那天我在学校上课。”   张筝问:“你没请假吃喜酒?”   他回答:“没有。”   张筝问:“你妈没给你姐姐准备多少嫁妆,你姐夫没说啥子?”   他回答:“我姐夫没说啥子。”   乐宜问:“你姐夫是做啥子的?”   小龚回答:“他姐夫是做生意的。”   乐宜问小龚:“麻圆,你咋个晓得他姐夫是做生意的?”   麻圆回答:“我和他以前是同事。”   乐宜诧异地问:“你和他以前是同事?你们以前在哪里上班?”   麻圆说:“我和他以前在人和豆浆店上班。”   张筝说:“他们以前都在人和豆浆店上班。”   乐宜问:“你爸爸和你妈妈就在家种地?”   他回答:“就在家种地。我妈在家养了很多鸡,家里的开支都是我妈卖鸡蛋攒的钱。”   麻圆说:“他爸爸喜欢喝酒。不务正业。”   乐宜问:“你爸爸是做啥子的?”   他回答:“我爸爸是农民。”   乐宜问:“你爸爸不会技术?”   他回答:“不会技术。”   麻圆说:“他爸爸不务正业。他老头喜欢喝酒,喜欢结交酒肉朋友。”   乐宜问:“你以前的媳妇会不会技术?”   他回答:“她不会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