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离婚娶小三? 初冬的第一场雪来得无声无息,而且铺天盖地。 但屋外的大雪,却一点也没影响到卧室里交叠的一对年轻男女。 后半夜时,身形修长而健美的男人毫不留恋的从女人身上站起。床头柔和的灯光落在他俊美却又过分冷冽的侧脸上,五官如同雕塑一般完美,也如石头一般冷硬。 “纪寒灵,你这个所谓的封太太,除了做封家的生孩子工具,其他的东西,你都休想!” 他没有再多给床上那个几乎昏死过去的女人一个余光,起身直接去了浴室,数分钟后,他衣冠楚楚的从浴室了出来。 模样矜贵而优雅,丝毫没有刚刚淋漓尽致后的失态,修长的指尖里捏着一份文件,扉页上白纸黑字,是离婚协议书—— 男人的手腕一抬,那纸页宛如冬日飞雪一般,冰冷无情的洒在还在蜷缩着身体喘息的女人身上。 垂下的眸子里满是寒冰一样的冷酷,极快的在女人身上一扫,没有半分波澜,漠然到极致。 转身,很快离开。 眨眼之间,屋子里火热的气氛消失殆尽,只有冬日里刺骨的寒冷。 纪寒灵细细的吸了一口气,咬牙强撑着坐起身体。 目光有些涣散的看着满床的文件,面无表情的一张张的将纸页捡起,整齐的摞好,然后拉开床头的一个抽屉,里面赫然已经整整齐齐的塞满了十几分一模一样的离婚文件。 每一份协议,在男方那一栏,都已经用黑色签字笔,签上了封靳言三个字。 纪寒灵淡淡的看了一眼,哑着嗓音低低的念了一句:“都快装不下了呢……” 他就那么着急,想要离婚吗? 顿了片刻,她将文件放在了另一边的柜子里,然后拖着浑身发软的身体,一步一步的朝着外厅走去。 熟稔的翻出避孕药,水也不用,就那么生生吞下,好似故意要品尝这药的苦涩一般。 干燥的药丸顺着喉咙艰难的咽下,苦涩的滋味狠狠的弥漫到心底里去。 “封靳言,想生了孩子就跟我离婚,没那么容易……” 一夜的折腾让纪寒灵不得不请假休息一天来恢复体力,第二天才敢去工作。 也幸好封靳言就一个月就回来一次,不然她估计就在被他折腾死了。 才到公司,助手刘薇薇就一脸拘谨小心的靠过来,小声说道:“经理,店里来了一个不太伺候的客人……是程家的三小姐。” 纪寒灵脚步不由一顿,程家三小姐,程沛曼,封靳言最疯狂的追求者,自从前几天知道她跟封靳言两个人隐婚的事情之后,没少找她麻烦,没想到今天都找到她的婚纱店里来了。 “嗯,你去忙你的吧。”纪寒灵背脊挺直,收敛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进了里面的VIP区。 程沛曼穿了一件公主裙样式的婚纱,正在站在落地镜上尖酸的责骂旁边整理裙摆的员工,言辞间不过是嫌弃裙子料子不好,样式不好,给她换衣服理裙子的接待员粗鲁无礼。 “程小姐,既然看不上我们的店里的婚纱,您干嘛还要过来折腾这一遭?闲着没事,也用不着给自己和别人添堵吧。” 纪寒灵嘴角轻轻勾笑,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从容和淡定,三言两语间,就狠狠挫了程沛曼的锐气。 程沛曼咬牙切齿的瞪了纪寒灵一眼,扯出一个勉强扭曲的笑容。 “我给别人添堵算什么,总比某些人阴险歹毒,吃里扒外,连自己的亲姐姐也要算计,然后抢走未来姐夫的人善良多了。说起来那个亲姐姐可真是惨啊,被抢了男朋友不说,自己被害的双腿残疾,面部毁容,连国都不敢回。真是好生凄惨啊……” 她说着眼睛里不由得带着满是恶意的兴奋和报复。 这话里的每一个字,自然都是在骂纪寒灵。 说纪寒灵抢了她姐姐纪暖夏的男朋友,还害得纪暖夏车祸,残疾又毁容,躲在国外一年半不敢回来,而她却乘人之危,成了封靳言的封太太。 字字诛心,纪寒灵指尖有些发颤,脸上的笑容却不动声色。 结婚一年半,她受过无数的白眼和冷嘲热讽,当初的脆弱和单纯,早就被这些刀子和尖刺磨成了百毒不侵的硬壳。 “是啊,这天底下,就是坏女人多,到处都是小三,搞得我店里都乌烟瘴气的。” 纪寒灵踩着高跟鞋缓缓靠近,纤弱的身体里爆发出不同寻常的气场,让程沛曼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肩膀。 “您身上的这件婚纱,我就送你了,您穿过的东西,我怕其他客人看不上了。”她语气清淡,轻飘飘的就反将了程沛曼一军。 程沛曼气得精致的小脸都歪了,她从小就养尊处优,从未受过气,绷不住就直接喊出一句狠话。 “纪寒灵,你别得意!我告诉你,靳言已经答应了我跟你一离婚就娶我!我今天来试婚纱才不是试着玩的,都是为了我和靳言的婚礼做准备,一会靳言也会过来呢!” 纪寒灵捏着手包的指头用力的收紧,心脏缩紧,脸上笑容不变,淡淡的回了两个字:“是吗?” 就是这么轻描淡写不以为意的两个字,彻底将程沛曼的小姐脾气气了出来,她指着纪寒灵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你等着,然后摸出手机给封靳言打电话。 表面上表情跋扈嚣张,其实心里虚得厉害。 她这次过来,其实只是来找纪寒灵不痛快的,刚刚的话,全是她胡诌的,封靳言对她的态度爱理不理,根本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不过事情现在被她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把戏演过去。 只是让她诧异不已,又兴奋万分的是,听她说完前因后果后,封靳言只沉默的顿了一秒之后,竟然真的答应过来了。 狂喜的挂了电话,程沛曼跋扈的气焰几乎冲破了婚纱店的天花板,趾高气扬道:“纪寒灵,靳言马上就会过来给我撑腰了,你现在给我好好倒个歉,让我高心了,兴许我一会我就帮你在靳言面前求饶几句。” 纪寒灵下意识的掐紧手指,骨节泛白,微微垂下睫毛,挡住眼底的光芒。 隐藏在红色口红的发白嘴唇轻轻开合,出声之后依旧还是那么清淡的两个字。 “是吗……” 尾调轻轻拉长,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哀伤。 他,真的要过来了吗? 正文 第2章 你敢骂她? “哼,靳言亲口答应的,说十分钟后就会到!”程沛曼得意洋洋,提着婚纱裙走到纪寒灵的面前,言辞带着狠毒,“纪寒灵,你就等着吧,看一会靳言怎么帮我收拾你!” 纪寒灵心脏紧紧收缩,跳动得艰难而沉痛,抿了抿红唇,她缓缓抬起睫毛,眼眸好似平静。 “程小姐,你真以为,靳言他是在帮你?”纪寒灵淡定从容的样子显得有些莫名的高深。 这种隐晦的感觉瞬间扯出了程沛曼心里的那股心虚,封靳言对她的确是不怎么热情的,可是……他刚刚既然都答应过来了,那肯定是她在他的心里地位有了改变。 想着程沛曼又底气十足,抬着下巴,高高在上的道:“他当然是帮我,以后我还要嫁给他呢!” 纪寒灵扯出一个冷笑回她,不再跟她做这些没意义的争吵,转身自己就往楼上的办公室走。 她越是这样毫不在乎的样子,程沛曼就越是心里憋屈恼火,好似自己成了一个怒气冲冲的小丑,而这个女人就是淡定看戏的旁观者。 凭什么这个贱女人敢这么嚣张? 她越想越是觉得顺不过气,又是个从来不会隐忍的骄纵公主,当即就扯住了纪寒灵的手臂,怒道:“纪寒灵,你有没有教养!凭什么这个态度跟我说话?” 纪寒灵皱眉,不悦冷声道:“你放开。” “那你先给我道歉!”程沛曼蛮横无理,“保证你以后都要恭恭敬敬的跟我说话!” 纪寒灵只觉得这个程沛曼的大小姐脾气彻底的没救了,还真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要围着她转吗? “我最后说一次,放开我!”纪寒灵敛眸,不悦之中带了一点蜇人的锐气。 程沛曼不依不饶的正要怒骂回去,余光忽然瞥见一辆眼熟的黑色宾利,刚停在婚纱店的门口,她眼珠子一转,一边毫无教养的骂了一声‘贱人’,另一边直接伸手就狠狠拧了一把纪寒灵雪白的手腕。 纪寒灵吃痛,又气又怒,下意识的就抬手推了一把程沛曼。 这一下并没有用多少力,但程沛曼却尖着嗓门大叫了一声,身体往后一仰,嘭的一声摔在地板上。 “纪姐姐,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要动手打我。”程沛曼挤出了满脸泪,模样委屈的望着纪寒灵。 纪寒灵冷眼看着她做戏的样子,根本不想理会,转身就走。 可一回身,就看见一道挺拔而眼熟的身影,就站在距离自己两米远的地方。 俊美而坚硬的五官,眉眼精致俊逸,深邃的眼底里遮挡不住的露出凛冽寒气,黑色的手工西装一丝不苟的贴合在他高大的躯体上,宽肩长腿,贵气不凡。 只是那么随意站着,就散发出一股天生的强悍气场。 看一眼,就能让人心脏猛跳。 纪寒灵瞧着他,指头收紧,忽然明白了程沛曼为什么会突然摔倒。 封靳言不说话,也不继续靠近一步,只是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用睥睨的清淡目光,冷冷看着她,叫人猜不出情绪。 纪寒灵心跳加剧,捏紧的指头用力到有些发抖。 “靳言,我好像崴到脚了,好疼啊……”程沛曼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沉默,“靳言,你过来扶我起来好不好?” 封靳言率先移开目光,抬脚朝着程沛曼走去。 脚步渐近,从纪寒灵的身旁,不停留的径直越过她。 纪寒灵脸色发白,垂下了眼睑。 程沛曼见他真的走过来了,心里狂喜,等封靳言一靠近,就主动伸手抓住他有力的手指,含着眼泪可怜兮兮的哭道:“靳言,你终于来了,你不知道,纪姐姐好过分,一直骂我,侮辱我……” 她倒是有脸恶人先告状。 纪寒灵转过身,就静静看着,不说话不解释,只有后背倔强的绷得挺直。 封靳言掀起眼皮看纪寒灵一眼,语气冰凉:“你骂她?” 这三个字里,隐约有了要给程沛曼撑腰的意思。 程沛曼大喜不已,连连点头,立即添油加醋的说:“她不仅骂我是不要脸的小三,她还……” 话还没有说话,被封靳言凌厉的眸光轻轻一扫,眼神如刀子似的,瞬间吓得程沛曼噤了声,赶紧闭上了嘴。 封靳言继续看着纪寒灵,眸色晦暗不明:“纪寒灵,你骂她是小三?” 纪寒灵心口疼得厉害,全靠着脾气的倔强维持着平静,只是嗓音里的颤抖怎么也掩盖不住。 “封靳言……” “纪寒灵。”封靳言直接打断她,眼神一点一点的变得阴沉森寒,“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是小三?你自己才是那个最不要脸的小三,怎么,这才多久,你就忘了那个被你抢走了婚姻,毁掉人生,几乎疯掉的姐姐了?” 他字里像是含着尖针,狠狠往纪寒灵的心口里扎。 这婚姻,不是她从纪暖夏手里抢走的,是她从对方手里名正言顺的抢回来的! 这本来就是属于她的,当初是纪暖夏自己算计她不成,反而落进了自己挖的陷阱里,变成了如今的下场。 那是纪暖夏自己罪有应得。 可凭什么,现在所有的过错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就因为她没有按照纪暖夏的算计在那场阴谋里被毁容,被毁掉人生吗? 抬起眸子,纪寒灵看着面前这个在自己心里驻扎了多年的男人,忽然觉得无比的嘲讽。 就算是自己爱死了他,可在这个男人心里,她永远也只是一个阴险的贱女人模样。 因为她能嫁给他,也是因为那场算计,她当初还以为是自己因祸得福,可现在想来,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封靳言,是我错了。”她声音低浅的开口。 当初一意孤行的嫁给他,是她错了。 现在一昧隐忍退步,纵容封靳言刁难凌辱她,也是她错了。 这些错,让现在的封靳言从不正眼看她,也让程沛曼这样的女人,有了底气随意踩在她头顶上撒泼。 封靳言拧眉,看着这个女人惨然的模样,眼底神色愈发幽暗,他一时没有确定她这个错了,具体是指的哪一件事情,不过不管是眼前的事,还是过去的事,既然她说错了,那就是示软了…… 封靳言薄唇用力绷紧,原本应该乘胜追击羞辱她的话,不知道为何,这一刻反而没能说出来。 倒是程沛曼,还以为纪寒灵是在给自己道歉,得意万分,不依不饶喊道:“纪寒灵,你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应该给我诚意一点道歉。” 纪寒灵垂眼看着她,忽然抬脚,主动走近面前这一对刺伤她眼睛的男女。 她现在决定不一昧忍让了,既然封靳言要跟程沛曼一起来让她不痛快,那她也要让封靳言一样不痛快! 正文 第3章 好啊,我们离婚 纪寒灵垂眼看着她,忽然抬脚,主动走近面前这一对刺伤她眼睛的男女。 她现在决定不一昧忍让了,既然封靳言要跟程沛曼一起来让她不痛快,那她也要让封靳言一样不痛快! —————————————————— 纪寒灵这异常的举动,让程沛曼肩膀一缩,下意识的萌生出一点惧意,连忙求助的拉住了封靳言,声音软软的喊道:“靳言,我好怕啊……” 封靳言敷衍的身后揽住了她的肩膀作安抚,目光却定定的看着面前的走近的那个女人。 他很想问,她刚刚说的那句错了,到底是指的什么。 “封靳言,你不是想要跟我离婚吗?”结婚一年半来,纪寒灵第一次主动提起了离婚这件事。 她嘴角勾了一点笑,灿烂又惨烈。 封靳言忽然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捏住了,紧张得连呼吸都要僵住了。 纪寒灵垂眸看了一眼装柔软扮无辜的程沛曼,嗓音轻而稳。 “那好,我成全你跟程小姐,我跟你离。”她说完,潇洒的转过身便走,留下瞪大了眼睛又惊又喜的程沛曼,还有怔楞错愕的封靳言。 这个女人,现在是终于想通了,要跟他离婚了? 这个让他厌恶了一年半的婚姻关系终于可以成功结束了,封靳言一瞬间竟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是盯着纪寒灵的眼神,越发的冰冷和凛冽。 从结婚到现在,不论他怎么刁难侮辱这个女人,她总是一副隐忍模样,倔强着从不同意离婚。 可现在,竟然破天荒的主动同意了?是她想通了还是…… 封靳言垂下眼睛,看着依偎在自己身边的止不住露出欢喜笑容的程沛曼,还有附近远远站着的几个噤若寒蝉的店员。 忽然明白,纪寒灵这是在用这方式来扫他的面子。 比起所谓的正妻与小三和老公吵得面红耳赤,她这样潇洒干练的直接扔下离婚两个字,更像是打脸的巴掌,扇在封靳言的尊严上。 封靳言的眉头越拧越紧,脸色冷沉得可怕。 长腿直接迈开,他丢下程沛曼朝着纪寒灵追了过去。 上二楼办公室的楼梯就在附近,纪寒灵才走了一半,手腕就忽然被人用力的拽住了,身后,响起了封靳言冒着寒气的冰冷声音。 “纪寒灵,你什么意思?” 纪寒灵回头,平静看着封靳言,脸依旧是原来的模样,甚至连口红的颜色都没有变一分,可封靳言就是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有些地方不一样。 说不出是哪里,但就是跟以前不一样。 这点不一样,让他心里怪异的浮躁不安起来,他字字用力,又重复了的问了一遍:“纪寒灵,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纪寒灵加重语气,“封靳言,我成全你,我们离婚。” 说完,用力甩开封靳言的手,转身继续上楼。 表面上看着决绝和从容,心脏痛得有多厉害,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说离婚,只是一时气话,让封靳言在程沛曼面前骑虎难下。 这段婚姻走到现在,她忍耐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就这么轻易离掉,不仅对不起她自己,还反而如了纪暖夏的意。 她才不会那么轻易放手。 封靳言盯着纪寒灵的背影,眼神灼冷,像是要直接将那个女人戳穿,看着她与平时不一样的僵硬步伐,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绷紧的唇角边上泄出几分冷笑。 封靳言三两步就追上了纪寒灵,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一个用力,直接将她抵压在墙壁上。 微微俯身,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贴在一起。 “跟我离婚是你成全我?”他压低了嗓音,醇厚却又冰冷,恶意揣测,“纪寒灵,你可真是好心机。今天我要是真的同意了跟你离婚,明天你是不是就会带着奶奶冲我公司门口,借着她的威信找我算账?” 封太奶奶是封家,唯一站在纪寒灵这一边的人。 是她出面让封靳言保证不能单方面离婚,除非两人生下孩子,或者纪寒灵主动同意。 不然两个人的婚约,将维持一辈子。 纪寒灵瞪着他说:“我还没有那么贱的去给奶奶告状!” 封靳言嘲讽冷笑:“纪寒灵,你要是不贱,那暖夏是怎么出事的,你又是怎么嫁给我的?别惺惺作态了,这天底下,还有比你更贱的女人吗?” 他每个字都夹枪带棍,对着纪寒灵最脆弱的软处戳打。 纪寒灵脸上几乎血色尽失,眼瞳不住颤抖。 封靳言咄咄逼迫,宛如恶魔:“既然今天你敢跟我提离婚,那好。我这就叫人把离婚协议书送过来,你最好乖乖的给我签了,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说完,毫不留恋的一把将纪寒灵丢开。 纪寒灵浑身都有些发软,失去了他作为支撑,差点直接跪倒,连忙紧紧抠住墙壁稳住身体。 封靳言的秘书动作很快,前后不过十几分钟,一份崭新的离婚协议书,就摆在了纪寒灵的面前。 “签字啊。”封靳言还主动的拿出了自己贴身携带的钢笔,摆在协议书的上面,眸色锐利逼人,紧紧抓着纪寒灵的眼睛,让她无处可逃。 咬紧嘴唇,纪寒灵不说话也不动。 “怎么不签字。”封靳言冰冷的声音里满是讽刺,“纪寒灵,不是你自己信誓旦旦的说要跟我离婚的吗?” 纪寒灵铁了心的沉默,她没想到封靳言会这么不依不饶。 可真的要就这么离婚吗?不,她才不甘心。 纪暖夏算计过她那么多,甚至现在,封靳言那么轻视她和厌恶她,也都是纪暖夏的算计,她现在就算是两败俱伤,也不要就这么放手退场,让纪暖夏的阴谋得逞。 屋子里,气氛僵冷,直到突兀的电话铃声,猛然响起。 封靳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奶奶。 他拧眉接通电话,嗓音平和:“奶奶。” 封太奶奶一向慈祥的声音这会有些严肃:“我听说你去灵儿的婚纱店了?” 封靳言寒着脸,盯了纪寒灵,没有应声。 封太奶奶哼了一声,威胁道:“混小子,你要是敢在灵儿店里欺负她,看我不狠狠收拾你!现在马上给我到老宅来,正好我有话跟你说。” 封靳言沉默的挂了电话,盯着纪寒灵的眼神冷酷到恨不得生吃了她。 “纪寒灵,你倒是好本事啊,这么快就搬出了奶奶。” 纪寒灵迷茫的眨了下睫毛,神色无辜:“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在封靳言面前露出这种自然的,带着小女人独有可爱的表情。 平时两人一向争锋相对,除了面目狰狞的争吵,就是漆黑夜色没有感情的缠绵,正常对话的情况,少之又少。 封靳言深深的盯了她一眼,忽然转开了视线,盯着那份离婚协议书,面容冷硬说道:“纪寒灵,你真是个令人作呕的女人。” 正文 第4章 别在我面前提起她 封靳言留下那句话后,立即就转过身,毫不停留的大步离开。 纪寒灵盯着他转身的背影,只觉得身体里仅剩下的力气也随着他的离开一并被抽空了,她脚下一软,瘫坐在了转椅上。 冬日和煦的阳光落进来,照在雪白的协议书上,每个字都刺目无比。 纪寒灵盯着那纸页愣愣出了好一阵神,直到楼梯台阶传来蹬蹬蹬的下楼声,她才反应过来,目光瞥见了桌子上的那只黑色钢笔。 只是好奇,她拿起笔来仔细看了看,那钢笔有些陈旧,像是用了一些年头,笔身上不起眼的角落里,印了三字细小却扎眼的字——暖暖赠。 …… 封靳言几步从二楼下来,或许是因为刚刚在众人面前被纪寒灵提了离婚,让他心里有些窝火,脸色一直不太好看。 程沛曼等在楼下,换回了自己原本的衣服,见封靳言下来了,连忙假装着脚腕被扭伤了,可怜巴巴的对着封靳言说道:“靳言,我脚腕好疼啊,你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封靳言淡淡瞥了她一眼,眼底毫无感情。 “自己打车,我还有事。”礼貌而疏远的回答,收回目光,他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程沛曼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被丢了冷脸也不介意,追在封靳言的身后,腆着脸问:“靳言,你是真的要跟纪寒灵离婚了吗?” 她话问完,封靳言的脚步猛然停住了,摄人的威压和寒气,从他的身上,一点一点的渗透出来。 程沛曼忽然心里有些发悚。 封靳言回过头,表情沉得吓人。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她。” 说完,封靳言径直上了车,几乎下一秒,车子就轰鸣一声,迫不及待的离开了这件婚纱店。 程沛曼站在公路边上,有些懵的看着那车子离开,愣了一会,忽然一喜。 现在提都不能在封靳言面前提起那个女人,那不就是意味着,纪寒灵在封靳言的心里,变得更加的面目可憎和厌恶反胃了嘛。 既然这么讨厌,那离婚的事情,自然是迟早了! 想着程沛曼高兴极了,觉得自己今天这场戏没有白演,以后要是能有机会再演几次,说不定两个人就能成功离婚了。 …… 封家老宅里。 封太奶奶带着一副老花镜,躺在摇椅上,慈眉善目的正在编织一件小孩穿的毛衣。 她旁边,站了一个中年男人,弯着腰小声的报告:“小刘说,今天程家的三小姐到少奶奶婚纱店里找麻烦,还说少爷会跟少奶奶离婚,然后娶她,跟少奶奶吵了几句,没吵过,就打电话给少爷告状……” 他一句一句,详细无比的将今天在婚纱店里的事情全部描述出来,内容细致生动,好似自己当时就在现场一样。 封太奶奶全部听着,平和的面上不显声色,连手里织毛衣的动作也没有半分停顿,只是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嗯。叫小刘那儿继续盯着灵儿。” 中年男人应了声是,毕恭毕敬的很快退下去。 封太奶奶将手里的小毛衣举起来仔细看了看,像是在检查错误。 “靳言今天主动进了灵儿的婚纱店……”她喃喃的念了一句,满是皱纹的脸上笑意很深,“这是进步。” 老管家这个时候忽然进来,禀告说:“太奶奶,少爷来了。” 封太奶奶放下毛衣,慈祥一笑,热切道:“快去叫厨房把我吩咐的那几道菜趁热做出来。” 封靳言很快进来,温和谦恭的叫了声奶奶。 封太奶奶招手让他过来,笑意温煦的先拉了几句家常,后面才握住了封靳言的手,缓缓开口。 “听说下周末程家三小姐要举办生日宴会,你带着灵儿去吧。正好你们两个人结婚也快一年半了,是时候向外界宣布一下了。总不能灵儿都跟了你几年了,还被不知情的人欺负吧?” 封靳言一愣,刚刚才在婚纱店里跟程沛曼发生了那一系列的事情,现在奶奶就说这样的话,他不得不有些怀疑,是不是纪寒灵又在奶奶面前告了状。 不然为什么奶奶会对着他说这些话? 封靳言眼底怒气翻涌,面上却没有显露。 封太奶奶又继续说道:“还有生孩子的事情,都一年半了,还没怀上。你平时别太顾着工作,以后就一周回去一次吧。” 封靳言忍不住露出嘲讽神色:“奶奶,纪寒灵到底在您面前说了些什么?” 封太奶奶瞪了封靳言一眼:“混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不能给我孙媳妇撑腰了是不是?” 封太奶奶没有反驳封靳言的话,在封靳言的耳里,就等同于是变相的承认了,这一切,就是纪寒灵打的小报告。 封靳言怒极了,脸上反而带了点笑意,嗓音里跟浸了冰一样冷。 “好,奶奶。我就从今天开始,一周回去一次。” 封太奶奶好似没有察觉到他话里的冷意和怒气,只是高兴的又跟封靳言说了好些话,然后又拉着他吃了一顿晚餐,又劝又求的让封靳言喝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汤。 到封靳言走之前,还被强迫着又喝了一碗海鲜汤才放人。 看着封靳言的车子慢慢消失在老宅的院子里,封太奶奶笑容越发满意。 她今晚准备的全是给年轻人加火气的好汤,喝完保证今晚封靳言虎虎生威,势如破竹。 那怀孕的几率,说不定也能增大那么几分。 看着摇椅上那件织了一半的婴儿毛衣,封太奶奶笑容越发慈祥。 封靳言在回去纪寒灵家里的路上,就开始浑身奇怪的燥热起来。 胸口里憋着一股无名火,让他浑身发热。 抬手扯开领带,他降下了车窗吹冷风,让自己平静一点。 揉了揉眉心,封靳言不由又想今天被纪寒灵提了离婚的事情,心底里憋着的那股火顿时更加旺盛了。 以前他们两个人,从来都是他高高在上的丢给她离婚协议,什么时候轮到那个女人嚣张的跟他说要甩了他离婚了? 真是胆大包天。 越想封靳言就越是觉得火重,那个女人极其精致漂亮的,却令他厌恶的脸,接连不断的从他脑子闪过,让他莫名的……口干舌燥。 拧起眉头,封靳言单手解开了两颗衬衣纽扣,对着秘书吩咐道:“开快点。” 车窗外,夜幕早已落下,隐隐有大风吹起,似乎,要变天了。 入夜之后又下起了大雪,伴随着凛冽寒风,吹得窗户嗡嗡作响。 纪寒灵侧着身体,伏趴在沙发靠背上,盯着窗外的大雪,酒意微醺。 她的脚边胡乱躺着两个空掉的红酒瓶,从婚纱店里回来后,郁闷难受让纪寒灵放纵的连灌了两瓶酒,酒精将大脑麻痹,思绪飘忽迷糊。 背后忽然哐当一声响,卧室的门被人并不温柔的直接推开了。 纪寒灵视线模糊的回头看去,隐约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好像是……封靳言。 可一个月才会回来一次的封靳言,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是她喝醉了,在做梦吧…… 封靳言一步步朝着她走过去,屋子里灯光暗淡,将他的面容模糊勾勒,轮廓幽深而晦涩,隐藏住了他平时的凌厉和凶悍眸色。 纪寒灵怔楞的傻傻看着,眸子清亮而干净,这表情,像极了今天在婚纱店里时的神色。 封靳言心口忽然被拨了一下,如琴弦一般轻轻震颤,脚步不由一顿。 纪寒灵身体依旧半伏在沙发上,贴身的毛衣和紧身黑裤紧紧勾勒着她曼妙的身体曲线,纤细脚腕下,一双纤细白嫩的小脚在空气中裸.露着,再加上那个干净纯真的表情…… 他呼吸忽然一重,只觉得体内有股火,烧得更加强烈。 纪寒灵呆呆的望了他一会,忽然露出一个清淡却璀璨诱人的笑容,她整个人像是一只慵懒的甩着尾巴的猫儿,冲封靳言勾了勾细白的爪子,软声喊道:“封靳言,你来啦……” 封靳言嗓子里烧着干渴的火,哑声嗯了一声。 纪寒灵抿唇露着笑,眼尾因此勾人的上挑,面颊微红,桃夭潋滟。 “你来找我吗?”她嗓音里带了一个娇俏的笑意,越发像是勾人的猫儿。 封靳觉得心口里那根震颤的弦,崩断了。 一步上前,他微微俯身,敛眸逼近,眼神紧紧抓着浑身娇态的女人,声音沙哑得厉害:“纪寒灵,你勾引我?” 正文 第5章 我喜欢你 纪寒灵抿唇露着笑,眼尾因此勾人的上挑,面颊微红,桃夭潋滟。 “你来找我吗?”她嗓音里带了一个娇俏的笑意,越发像是勾人的猫儿。 封靳觉得心口里那根震颤的弦,崩断了。 一步上前,他微微俯身,敛眸逼近,眼神紧紧抓着浑身娇态的女人,声音沙哑得厉害:“纪寒灵,你勾引我?” —————————————————— 纪寒灵微微翻了个身,是毫无防备的仰躺姿势,明澈的眸子清晰的倒影着封靳言紧绷的面容。 勾唇轻笑,宛如妖孽。 “封靳言,我喜欢你。”她突然一句话,像是巨石一般,猛烈的投入了封靳言的心海里,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封靳言一瞬间愣住了。 已经醉到丢失理智的纪寒灵恍然不知自己在无意识里,已经将这个最大的秘密,就这么轻飘飘的说了出去。 她自以为自己是做梦,既然是做梦,那为何还要像平时那样压抑自己? 伸出纤细的手腕,纪寒灵勾住封靳言的后颈,像是某种粘人的宠物一般,凑过去轻吻了一口封靳言的微凉的薄唇。 “真的……” 最后一个字音调刚一落下,她的脸颊就被封靳言用力捧住,接着就是近乎粗暴的入侵炙吻。 纪寒灵迷迷糊糊的顺从合上眼睑,心想果然是做梦啊,要不然,从来都冷眼侧目的封靳言,怎么会主动的亲吻自己? 放纵自己本来就飘忽的意思,纪寒灵彻底的沉沦了进去。 此刻的她浑然不知道,就是这迷醉的一晚,将会在她将来的生活里,掀起多大的飓风。 窗外大雪几乎下了一夜,直到天色将明,才慢慢平息。 纪寒灵蹭了蹭被子,翻了个身,感觉到了身体的异常,腰疼,还有难以言喻的地方…… 她猛然从梦中惊醒,僵硬的拉开被子,看向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体…… 昨晚的激烈,原来,不是做梦…… 封靳言,真的回来过了? 那她昨晚在封靳言面前的放肆表现,也都被他看见了? 天呐……只要稍稍回想昨晚的发生的一切,纪寒灵就觉得脸皮火辣,羞愤得恨不得原地消失。 环顾了一圈已经不见了人影卧室,也幸好他现在不在,经过了昨晚的事情,纪寒灵根本没有脸面再去面对那个对自己无比厌恶的男人。 她捂住脸,心里涌出来一股羞耻和绝望,下次再见到封靳言,他……会怎么看待自己? 一定会,更加觉得自己就是个放浪下贱的女人吧…… 纪寒灵捂着脸懊恼不堪,床头的手机这个时候忽然响起,她看了一眼,是闺蜜年思瑶的电话。 “小灵儿,有个大单子,接不接啊?” 对待工作一向严肃的纪寒灵连忙收敛了几分思绪,说道:“当然接,什么单子?” 年思瑶说道:“那个大学时候追你追得全校皆知的陆少爷你还记得吧?” 陆霄竹,那个大学时代给予了自己无微不至的学长,她当然记得,现在提起他,纪寒灵心里都依旧充满了愧疚。 不由头疼问道:“他不是出国了吗?你干嘛提他?” 年思瑶说道:“陆霄竹的哥哥下月盛世大婚,新娘是一线女星顾慕薇,婚纱还没有定,我们要是拿下了顾慕薇的单子,让一线女星穿上我的婚纱,那就是价值数千万的免费广告啊!你说是不是大单子!” 要是平时,纪寒灵肯定马上就同意了。 可一想到可能还会接触到陆霄竹,纪寒灵又有些犹豫。 “别墨迹了,就这么定了啊,你收拾好东西,明天我们就出发,去中南市见新娘子顾慕薇。” 年思瑶说完,完全没有等纪寒灵犹豫,立即就挂了电话。 另一边,鼎煌国际,总裁办公室。 封靳言拧眉的盯着面前的策划文件,看似认真严肃的在处理公事,其实文件的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第一页纸,他就已经盯了半个小时了。 旁边的秘书何城等了半响,这份策划,下面的员工急着要用,只能咬牙出声说:“老板,您……觉得这份策划有问题吗?” 封靳言这才猛然回过神,快速的扫过文件,淡淡回了两个字:“没有。” 正常流程来说,接下来就该签字了。 但封靳言却只是继续盯着文件,眉头皱得死死,继续愣神。 何城只好顶着压力,又叫了一声:“老板?” 封靳言从昨晚的混乱回忆中拉回神:“嗯?” 看那样子,还没有想起签字的事情。 何城不由得出言提醒:“您还没有签字。” 封靳言这才反应过来,拿起一旁的崭新钢笔,动作忽然顿了一下。 纪暖夏送他的那只钢笔,他落在了纪寒灵的婚纱店里,昨晚他本来想顺道让纪寒灵给原封不动的给他送回来的,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昨晚他竟然彻底的失控了。 眉头越发拧紧,封靳言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个女人,提笔在文件上落下签名。 一旁的秘书如释重负,急忙将文件接过来,可低头一看,又脑子一炸,只见那文件上的落名赫然是——纪寒灵。 正文 第6章 前任和现任 一线女星顾慕薇的那个大单子,果真没那么容易拿下。 纪寒灵拖了几道关系,才好不容易在顾慕薇下榻的酒店见了她一面,想要替她设计婚纱的提议刚说出来,就被顾慕薇毫不留情面的拒绝。 理由是比起国内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婚纱店,国际大师的作品才更加符合她的身份。 其余的,顾慕薇一句话也不想多说,直接将纪寒灵和年思瑶两个人赶了出去,不留丝毫余地。 从酒店房间里出来,纪寒灵摇摇头,竟然没有觉得挫败,而是莫名的有些松了口气。 毕竟一旦拿下了单子,就意味着她肯定会跟陆霄竹有所接触,到时候两人见面指定尴尬,这样失败了,反而更好。 年思瑶对纪寒灵的想法表示鄙视:“你到底能不能有了事业心,这个大单子拿下了就是你进军国内大牌的鼎好机会,十年也难得遇见一次!我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纪寒灵看她替自己的着急的样子,心里发暖,拉住年思瑶的手说:“算啦,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机会以后还会有的。” 年思瑶瞄了纪寒灵一眼,哼道:“你现在跟我讲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那你当初干嘛还非要嫁给封靳言去吃那些苦头,你看看结婚这一年半,他正眼看过你,心里在意过你一次吗?一个月一次的同床异梦,还不如直接离婚呢!” 离婚…… 纪寒灵心口用力缩紧,那天晚上自己酒后失态之后,再想到离婚这两个字,纪寒灵竟然真的有些动摇了。 以前封靳言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她,面对着他的时候,还她能自欺欺人的佯装淡定和坚强,现在被他知道了一切,她根本没办法在他面前镇定自若了。 年思瑶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还跟在纪寒灵背后念念叨叨,到电梯门开后看见里面的两道挺拔人影之后,才猛吸了一口气,顿时停住了话头。 低头失神的纪寒灵也才发现不对,抬头一瞧,脑子里咯噔一下空白,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 好巧不巧的,这里面站着的人,就是纪寒灵非常不想见道的陆霄竹,以及……封靳言。 两个人并排着站在电梯里,一人低调而奢华的黑色禁欲西装,面色冷冽,不怒自威,一人休闲衬衣和西裤,风流倜傥,眉眼温和,气质儒雅。 封靳言垂眸看着面前这个面色发白的女人,眉头一拧,刚要问她在这儿什么,旁边的陆家二少爷却比他更快的开口。 “灵儿,真巧,在这儿遇见你!”陆霄竹往前迈了一步,神色间难掩激动,“好久不见你了,今天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纪寒灵怔楞的看了一眼陆霄竹,又艰难的转着眸子看向满眼冰霜的封靳言,心里发凛。 “不不了,我今天……还有事。”她胡乱找了一个借口搪塞,抬脚想要逃避,手腕却又被陆霄竹抓住。 “灵儿,你还在躲我么?”陆霄竹受伤道,“当初的事情是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 “陆霄竹!”听见他要说起过去的事情了,纪寒灵吓得后背上冷汗登时就下来了,连忙打断他,“我今天真的很忙,我们有空再聊吧。再见!” 她匆匆丢下这么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慌张了,竟然一脚跨进了封靳言还在的电梯里。 尽管她下一秒就回过神了,可还没等到她再从电梯里溜出去,封靳言就抢先一步伸手,看似去摁电梯键,实际上却是横过手臂,将纪寒灵拦在了电梯里。 “陆总,我有东西落在车上了,回去取。”他交代了这么一句,按下了电梯的关门键。 想到自己要跟气势可怕的封靳言同处电梯,纪寒灵的小脸越发惨白,不由用眼神跟年思瑶求助。 希望她也能进来,这样至少不是独处。 年思瑶本也想帮的,可她才动一根脚趾头,就被封靳言用一个锋利的眼刀狠狠刮了一下,头皮都发凉了,情不自禁的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 电梯门,终究还是缓缓合上了。 狭小的空间里,封靳言本就强悍的存在感,更是让人深感压迫,好似连空气里都是来自他身上的强势和冷锐。 纪寒灵紧紧的拽住了手包,纤细的身体紧紧的绷着,盯着电梯里的地毯,大气也不敢出。 封靳言低眸看着万分紧张的她,眼神晦暗幽深。 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要么是淡定从容的遇佛杀佛,要不然就是张牙舞爪的天不怕地不怕,可为什么今天会这么……紧张心虚。 对,就是心虚。 封靳言眼神越发加深,这个女人在心虚,为什么? 因为陆霄竹?她跟那个陆家少爷,看起来好似渊源不浅……难不成,两个人以前,是恋人? 薄唇抿紧,封靳言脸上的冷色越发厚重。 身体微侧,俯身朝着纪寒灵逼迫靠近。 本就紧张不已的纪寒灵更是宛如惊弓之鸟,身体一跳,猛然后退,后背紧紧贴在电梯墙壁上,明澈的眸子满是惊慌和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你干什么?” 她越是这般紧绷害怕,封靳言的眼底,就越是冰寒锐利。 “纪寒灵,你心虚什么?”封靳言身体继续靠近,伸出手臂抵在电梯壁上的同时,将满脸惊慌想要逃走的女人死死困在胸前。 纪寒灵一抬头,就能清楚的看见封靳言的俊美五官,鼻尖嗅到他身上的那股冷冽味道,脑子里不由就想起自己跟那天晚上与他的放肆一夜…… 心跳,越发的乱了。 “我没心虚,你离我远点!” 她越是慌张,封靳言的眼底越是幽暗,好似暴风雨欲来的海面。 封靳言不仅没有远离,反而伸手捏住了纪寒灵的下巴,用力一抬,锐利的眸子逼迫性的抓住了纪寒灵惊慌的眸子,不再绕弯子,他直接一句话,看似精准而又锐利。 “你心虚被我发现你跟陆家二少爷的奸情。” 不等纪寒灵有所反应,他兀自加重了捏在纪寒灵下巴的手指,话语越发尖锐。 “怎么,你以前是不是,也一脸深情的对着陆少爷说过,你喜欢他?” 纪寒灵心口猛然一缩,眼瞳发颤的盯着封靳言。 封靳言唇角隐约带着冰冷而残忍的笑意,字字如刀,直切人心。 “纪寒灵,你的喜欢,真是泛滥下贱,令人作呕。” 正文 第7章 你的喜欢真恶心 纪寒灵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盯着面前言辞锋锐的男人,好似并没有明白过来封靳言话里的意思。 直到,封靳言俯身靠近,将两个的人距离拉近到鼻尖几乎相贴。 “那天晚上,被你说了喜欢我,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恶心的话。” 最后一个话音落下的同时,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封靳言毫不留恋的丢开纪寒灵的下巴,迈开长腿,大步离开。 留下遍体生寒的纪寒灵,无助的靠在电梯墙壁上,眼眶迅速湿润,喉咙发酸…… 她连忙扬起下巴,强制性的抑制住哭意。 她其实早就知道的,被封靳言知道她对他的喜欢之后,封靳言肯定会说恶心的。 毕竟在封靳言眼里,她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充满心机和狠毒的恶心女人,被她这样的女人喜欢,封靳言只会觉得反感和厌恶。 可是她能怎么办啊…… 喜欢他,难道就真的是个错误吗? 封靳言大步从酒店里出去,站在门口,看着来往的车流和人群,愣了一下神。 他并没有什么东西要取,只是为了找个借口跟那个女人共处电梯……现在从电梯里出来了,他忽然就有些……茫然了。 一旁的门童见这个衣着不俗的客人站在门口发愣,小心的礼貌询问:“先生,需要帮您叫车吗?” 封靳言回过神,说了句不用,这才想起给何城打了个电话,让他开车过来。 进了车里,封靳言揉了揉眉心,心里遏制不住的涌出阵阵烦躁。 自从那天晚上,他跟那个女人失控一夜之后,他就一直很是不对劲。 像是进入了某种魔障,那个女人就是心魔源头,总是时不时的出现在他的脑子里,让他分心,让他焦躁。 这次来中南市出差,一方面是要跟陆家谈合同,另一方面他也是想要离开夏城冷静冷静,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刚到酒店,就遇见了那个女人……还有明显跟她有深厚渊源的陆霄竹。 只要想到,那个女人会用同样深情而娇软的姿态对着陆霄竹说她喜欢他,封靳言就觉得心里烦躁得像是要炸开了。 何城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封靳言吩咐要去哪儿,从后视镜里看着封靳言阴沉的面色,也不敢随便开口询问。 这几天老板反常的就像是女人的例假期,喜怒难测,他不敢去撞枪口。 过了小半个小时后,封靳言才发觉车子没有动,正要开口让何城随便开去一家餐厅,忽然余光看见了纪寒灵纤瘦的身体。 她垂着脑袋,满身落寞的从酒店里出来,年思瑶跟在她后面,不知道在说什么,表情义愤填膺的。 两个人出了酒店后就站在公路旁边打车,这个时间正好是中午饭点,并不好打车,两人等了好几分钟,才终于招到一辆车,可两个人还没有走过去,车子就被另外的一对年轻情侣抢了先。 年思瑶脾气不好,不肯让步,扯着那个年轻女人就这么吵起来了,抢了出租车的情侣也是不讲道理,竟然直接动手,与年思瑶打了起来。 纪寒灵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拉,反过来被另一个女人用力推了一把,直接跌下了公路。 往来就是高速的车流,稍不注意那就是要出车祸的…… 一直盯着那边的封靳言一瞬间心脏都几乎停滞了,身体猛然从座位上弹起,踢开车门就冲了下去。 纪寒灵重重摔在了粗糙的柏油公路上,膝盖一阵剧痛,小脸顿时就白了。 身侧,一辆汽车正朝着她飞驰驶过来,车头对着纪寒灵纤瘦的身体,眼看着,就要撞上了…… 一只大手忽然伸出来,抓住了纪寒灵的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纪寒灵猛力从公路上拽了回去。 纪寒灵身体腾空一转,跌入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里,淡淡的古龙香水味道涌到了鼻尖。 几分熟悉。 “灵儿,你没事吧?”温柔醇厚的嗓音在她的头顶上响起,是陆霄竹。 纪寒灵摇摇头,想要推开陆霄竹,可膝盖上一阵剧痛,让她脚下一软,站立不住。 陆霄竹连忙环住了纪寒灵的腰肢,看着纪寒灵磨破了的膝盖裤腿,皱眉关心道:“你膝盖受伤了,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不用了……”纪寒灵立即拒绝,却奈不何陆霄竹的强势,他直接将纪寒灵横抱了起来,转身就往酒里走。 后面的年思瑶只看了两人一眼,没跟上去,而是继续跟那对不讲理的年轻情侣吵架,表示自己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好好算账。 那两个人也是嚣张至极,与年思瑶越吵越凶,眼看着又要打了起来,那个男人的手都举了起来,却忽然一僵,很是畏惧的看着年思瑶的背后。 封靳言满脸冰霜,盯着这两个年轻男女的眼神里都跟着夹着冰刀一样,只需看一眼,就让两个人从骨头里都冒出畏惧的寒冷。 年思瑶也回头看了一眼,顿时震惊,失声问道:“封、封靳言,你怎么也在这儿?” 封靳言没有回理会她,而是迈开长腿,带着上位者的霸气凛然,气场十足的步步上前,每靠近一步,那对年轻情侣心里就悚然十分。 “知道那个被你们推下公路的女人是谁吗?”封靳言淡声开口,嗓音并不激烈,却冰冷十足。 刚刚还嚣张的两个人顿时就焉了,畏缩的摇头。 封靳言字字坚硬,落地有声。 “明天,我的律师会让你们身有体会的清楚知道,她的头发丝,都不是你们这些人,可以随意欺负的。” 话音说完的同时,封靳言余光狠狠一扫那个推了纪寒灵的女人,眸中的冷光简直宛如冰刀,将那个嚣张的女人无情凌迟了一遍。 两个人面色顿时惨白,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自己今天是踢到了什么样的铁板。 封靳言不再说话,转身就走。 年思瑶震惊在原地愣了三秒钟,这才追过去。 她刚刚是看见了什么? 那个每个月都口口声声说着要跟纪寒灵离婚的男人,刚刚竟然神勇无比的给纪寒灵出头了?还是一副护妻狂魔的护短样子…… 这情况,是不是表示,封靳言这冰块人渣,其实已经被纪寒灵给征服了? 年思瑶想着,忍不住替纪寒灵感到高兴,她的寒灵终于守得云开见明月了…… 还未高兴几秒钟,前面走路的封靳言忽然停下,回头,眼神尖锐得跟刀子似的,处处透着锋利的冷光。 “三分钟之内,叫纪寒灵给我滚下来,晚一秒钟,我就剐了她的皮!” 正文 第8章 你们什么关系? 年思瑶愣住了,没从刚刚的高兴里缓过来。 封靳言前一秒不是还那么护着纪寒灵的吗?怎么一转眼就翻脸了? “听见了吗?”没等到年思瑶回答,封靳言压低嗓音,警告意味十足。 年思瑶顿时被吓得回过了神,下意识的就应道:“听见了。” 封靳言不再说话,朝着他的车子大步走去。 年思瑶站在原地懵了一会,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帮着那个混蛋人渣去叫纪寒灵下来啊! 他那个样子,明明就是要找纪寒灵算账的! 可要是自己真的不去叫,以封靳言那狠毒不留情面的手腕,纪寒灵会被他收拾成什么样子? 年思瑶心里纠结,却也不敢耽搁时间,快步就进了酒店。 酒店套房里。 纪寒灵半是强迫的被陆霄竹抱进了酒店套房,动作轻柔的放在沙发上,又蹲下身体去温柔查看纪寒灵膝盖上的伤口。 擦破了皮,丝丝缕缕的浸出了血色,红肿吓人。 “你等一会,我去给你拿药来。” “不用了……” 以前大学时候纪寒灵就一直回避与他接触,现在自己结了婚,更是要避嫌,而且现在又是在地点暧昧的酒店套房里,要是被人有心人看见,多说几句,她跟陆霄竹的两人的关系就难以解释了。 “学长,这点伤真的没事的。”纪寒灵咬牙忍着疼站起来,找借口继续说,“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陆霄竹取了医疗箱,几步就追上了脚步踉跄的纪寒灵,单手抱着她的腰,又将她抱回了沙发上,面容温柔儒雅,可动作里尽是不管不顾的强势。 “你现在路都走不了几步,这叫没事?”陆霄竹无奈的看着她,“两年没见了,你脾气还是这么倔。我这次回来,真的不会像之前那样逼迫你回应我的感情了,你也别一直躲避我好不好?” 纪寒灵咬住唇,心一横,直接说道:“学长,我现在已经……” “霄竹。”一道女声忽然插入,打断了两个人的话。 顾慕薇推门而入,笑容亲切道:“霄轩告诉我说你今天也会住这家酒店,不如中午一起吃饭吧?” 陆霄竹站起身来,笑道:“嫂子,我今天有事,恐怕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 “嗯?”顾慕薇疑惑,目光落在了沙发上的纪寒灵身上,好看的眉头一挑,“这位美女……” 陆霄竹忙笑说:“她是我的学妹。” 纪寒灵露出笑容,礼貌从容:“顾小姐,又见面了。” 或许是因为陆霄竹在场的原因,顾慕薇没最初见面时候的高冷和疏远,客气热情了几分,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笑道:“早说你跟我们家霄竹认识,婚纱的事情,或许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纪寒灵笑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倒是一旁的陆霄竹,一听之下立即帮着纪寒灵说话,让顾慕薇务必要给纪寒灵一个机会。 纪寒灵不想再欠陆霄竹人情,正要推辞,年思瑶却也在这个时候找了进来。 她没有纪寒灵的顾忌,一见到顾慕薇就热情的贴上去推销纪寒灵的婚纱,顺便扯上与陆霄竹的交情。 有了陆霄竹做中间的牵线人,顾薇慕倒是爽快,同意了先看看图纸再决定,年思瑶狂喜的应下,又东拉西扯的说了一堆,过了好一阵才想起自己是上来给封靳言传话的。 再一看时间,惨了,都快半个小时了,连忙蹭了蹭身体,凑过去跟小声跟纪寒灵说道:“灵儿,封靳言叫你现在去楼下找他。” 纪寒灵喝水的动作一顿,僵硬道:“他……还在酒店?” 年思瑶点点头,想起封靳言帮她出头的那件事,心里百感交集,千言万语也一时说不清,只能挑重点说:“他估计是看见陆霄竹抱你进酒店的事情了,很生气,叫你马上下去给他解释清楚,不然就要扒你的皮。” 纪寒灵捏紧了水杯,他看见了? 年思瑶想着封靳言那副吓人的样子,又说:“要不你先别下去吧,我看他一副要吃了你的样子,现在你下去,肯定会被生吞的!” 纪寒灵缓缓放下杯子,站起身来,她要是现在不下去,下场只会更惨。 陆霄竹见她要走,急忙也跟着站起来:“灵儿,你要去哪儿,我开车送你吧,你膝盖受伤了不方便。” 纪寒灵连忙摇头,给了年思瑶一个眼神,说道:“我有点私事,思瑶,你陪顾小姐和学长一起吃个饭吧,我晚点再过来。” 说完,她转身就快步往外走,陆霄竹还想去追,被年思瑶拉住。 顾慕薇一直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开口问道:“霄竹,你是不是想追那个纪寒灵,这么在意的样子?” 陆霄竹承认得十分爽快,语气里满是势在必得的自信和决心:“对,我要追她,两年前没有追到,但这一次,我一定要娶到她!” 他坚定的说完,甩开了年思瑶,抬脚继续去追纪寒灵。 年思瑶看着陆霄竹的背影,本想去拉住他,并且告诉他纪寒灵已经结婚了的事情,可转念想想,又默默停下了动作。 封靳言对纪寒灵那么过分和残忍,纪寒灵对他彻底死心,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陆霄竹从大学时候就喜欢纪寒灵,人又温柔体贴,比那个封靳言好了几十倍,纪寒灵跟他在一起才好呢。 纪寒灵忍着膝盖的疼痛,从酒店里出去。 封靳言的车子就停在酒店的旁边,车窗紧闭,看不见里面的人。 纪寒灵脚步顿了顿,犹豫了一会,还是深吸了一口气,佯装了一副淡定的模样,走到车边,抬手敲了敲车窗。 贴身防窥黑膜的车窗慢慢降下去,露出了封靳言冰霜一样寒冷的脸。 “上车。”冷冷两个字,宛如命令。 纪寒灵僵着身体没有动,而是就这么隔着车窗对着封靳言说道:“陆霄竹是我的学长,我们只是朋友关系,你不要误会。” 封靳言转头,用那双锐利得几乎要戳穿了纪寒灵的黑眸,紧紧盯着她,薄唇启开,加重了语气,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叫你上车。” 纪寒灵咬住发白的嘴唇,封靳言越是这样,她就越是不敢上车。 “纪寒灵,同样的话,我不会说第三次。”封靳言拧眉,眼底的翻涌的暗色宛如吞人的巨浪,恐怖摄人,“别逼我下车来抓你!” 纪寒灵肩膀不明显的轻颤了一下,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捏成拳头,僵持不过两秒,还是只能咬牙上车。 才刚拉开车门,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温润嗓音。 “灵儿……” 正文 第9章 你凭什么? 这一道声音,让纪寒灵的后背顿时一凉,再一看封靳言的脸色,果然已经变成了乌云压低的阴沉漆黑。 “灵儿,你留下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正好两年没见,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陆霄竹已经追了到纪寒灵的脚后跟处,伸手想要拉住纪寒灵做挽留。 手指刚要碰到纪寒灵的衣袖,纪寒灵的身体却突然往车子里一倒,被人用力的拽了进去。 封靳言紧紧扣住她的手腕,将他扯到了自己的面前,声音里像是浸了冰渣子似的,字字发冷。 “纪寒灵,这就是你说的,你跟陆霄竹之间只有朋友关系?朋友关系会让他这样对你紧追不放?” 纪寒灵身体是扑进车里的,姿态别扭不说,她的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受伤的膝盖上,疼得她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 “封靳言,你松开我!”她顾不得解释其他的,只想赶紧换一个舒服的姿势。 “松开你?”封靳言手指越发用力,几乎要将纪寒灵那纤细的手腕子都捏碎了,“纪寒灵,你怎么不直接叫我把你送到陆霄竹的床上去,或者是,干脆我们现在就离婚,好让你跟你两年没见的学长,能更名正言顺的做朋友!” 他话越说越离谱,简直就丁点道理也不讲。 纪寒灵不由也发了脾气,怒道:“封靳言,你别太过分了!” “灵儿,出什么事了,车里的人是谁?”陆霄竹疑惑的声音跟着响起,因为角度问题,他只看见了姿态别扭的纪寒灵和一个男人的下半身,没能看见里面的人脸。 此刻姿势尴尬,时间尴尬,气氛也无比尴尬,纪寒灵不怕被陆霄竹知道自己结婚的事情,但她下意识的不想被陆霄竹看见自己的这个狼狈窘境。 急忙就将身体缩进了车里,推开拉着她封靳言,反身哐当一下慌张的关上门,隔着半降的车窗对着他说道:“学长,我真的还有急事,改天再说吧。” 她说完,也不等陆霄竹的回应,慌张的将车窗升了上去,又抬头对着何城着急的催促道:“快开车!” 何城征询的看了一眼封靳言,见他没有反对,这才踩下了油门,车子轰鸣一声,瞬间就开了出去,将陆霄竹一点点的甩在身后。 车子渐渐开远,纪寒灵却根本不能松半口气,身侧,封靳言的身上的寒气,快要化成了实质,将整个狭小的车内空间全部冻住。 “这么怕被你的陆学长知道我的存在?”封靳言嗓音阴沉,目光狠狠的盯着纪寒灵。 纪寒灵僵着身体,膝盖上的手指用力收紧,竟一时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话来。 见她沉默,封靳言眼神越发阴冷,倾身逼近,将纪寒灵困在狭小的车子角落里,气场锋锐的继续逼问:“纪寒灵,你怎么不说话?” 纪寒灵脸色发白,被他身上那个迫人的气势压得心跳急促,勉强稳住声音:“封靳言,我已经说过了,我跟学长之间只是朋友关系,你不信就算了!” 反正只要他不信,她就算是说破了天,也不会有丁点改变。 “我不信就算了?纪寒灵,你是不是没有搞清楚你的身份?”封靳言捏住了她的下巴,用力的抬起她苍白的脸,动作里夹着居高临下的侮辱意味,“你觉得,奶奶会要一个出过轨的,不知廉耻的女人做封家的孙媳吗?” “封靳言,我根本没有出轨!”纪寒灵不由发怒的瞪着封靳言,“你这样妄自猜测有意思么?我跟陆霄竹之间什么都没有,自从大学毕业后,我今天才第一次见他!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捕风捉影的诬陷人!” 而且见到他的同时,还不幸的遇见了见到了封靳言,吓得纪寒灵话都没有敢跟陆霄竹多说。 可这个男人偏偏就喜欢逮着一丁点的小事,也要不依不饶的说她半天。 他今天是有病吗? 纪寒灵越想越觉得委屈和生气,所有的情绪一瞬间涌了出来,她眼眶登时就红了,眼睛弥漫在她明澈的眸子,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和动人。 “我明明什么错事都没有做,你凭什么要这么说我?”说到后面,那嗓音里终究还是带上了委屈又可怜的哭腔。 封靳言捏着纪寒灵的指头顿时有些放松,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吓人,薄唇用力的抿紧,却没有再说一个字。 他的确是没有任何证据的,就在指责纪寒灵出轨,而且,就算这个女人跟其他男人有什么瓜葛或者恩爱,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难道他不是应该高兴吗?如果这个女人真的出轨,那他就有了可以名正言顺跟她离婚的理由了,何乐而不为? 所以,他现在为什么要这么丧失理智的做这些举动? 彻底的松开了纪寒灵的下巴,封靳言寒着脸坐直身体,与纪寒灵保持了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拧眉沉默。 或许刚刚的事情引发了纪寒灵这几天的所有委屈和苦涩,尽管封靳言已经沉默的不再刁难她了,可她仍旧止不住委屈的想哭。 眼泪一阵接一阵的溢出来,纪寒灵只能拼命吸鼻子忍着,强撑不让它掉下来一颗。 吸鼻子的动静,在寂静狭小的空间里,十分刺耳。 封靳言想要忽视,都不可能。 他不由侧眸,看向那个咬唇隐忍的女人。 面色苍白,粉唇微嘟,有些湿润的睫毛半垂着,一汪清澈的泪水就关在眼眶里,几欲落下,那模样,意外的戳人。 封靳言看了一眼,就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用力的扯住,让他有种近乎窒息般的悸动。 很想,将那个女人抱紧怀里安慰。 他放膝盖上的手指烦躁的不住敲击,忍着要伸手过去的欲望,面色紧绷,就算是面对着价值百亿的合同,他也从未有过这种难以控制的心惊浮躁的感觉。 不过才过了十几秒中,封靳言就再也无法忍耐这种失控的感觉,他抬手狠狠用力捏了一下眉心,烦躁之下,口不择言道:“要哭给我滚下车哭,别这儿假惺惺的做戏!” 纪寒灵忍了一路的眼泪,最终还是落下去了。 砸在她自己的手背上,冰凉刺骨。 她僵了一秒,抬手粗暴用力的一把将脸上的泪水擦掉,也不管车子还在行驶,立即就去拉车门。 吓得前面开车的何城赶紧一脚急刹。 车子吱的一声猛然停下,惯性让纪寒灵的身体往前狼狈的倒了一下,受伤的膝盖撞在前座的靠背上,疼痛入骨。 她也根本不管,咬牙继续下车,脚步一落地,还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幸好及时抓住了一旁的车门。 封靳言眸光紧紧抓着她,薄唇越绷越紧,看着她跌撞的背影快要走远了,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喊道:“纪寒灵,你站住!” 正文 第10章 抓心 理智上,纪寒灵不应该站住。 因为要是封靳言叫她滚,她就滚,叫她站住她就站住,那她就真的是个恶心的贱人了。 可身体就是那么失控的不听话,封靳言的声音一落下,纪寒灵就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等到反应过来时,她后悔又懊恼,可停也停了,脸也丢了,她也挽回不了了。 只红着眼睛回头,倔强咬唇瞪着封靳言,看他还想要干什么过分的事情。 封靳言那声叫她站住,是毫无理智的冲动,他不想让她一个人这么跌撞的离开,他想叫她站住,然后跟她说,他送她回家。 可现在见纪寒灵回头,他接下来的话,却像是石头一样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纪寒灵等了一会,见封靳言只是坐在车里,一副冷冰冰的吃人样子盯着她,心里不由更加冒火,心想她都听那个男人的话又滚又站住了,现在还在站在路边,任由这个男人用眼神侮辱。 凭什么? “封靳言,你就是个混蛋!”她忍不住,龇牙露出小爪子,冲封靳言凶巴巴的骂了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封靳言被骂得顿时回过了神,不由再一次出声,喊道:“纪寒灵,你给我站住!” 纪寒灵头也不回,要不是膝盖疼得厉害,她还要加快脚步。 封靳言见她竟然敢不理自己,人都要气炸了,想也不想的就冲下了车,抓住了纪寒灵的手臂,加重嗓音狠狠道:“纪寒灵,我叫你站住!” 纪寒灵彻底压不住脾气了,用力甩开封靳言,怒道:“封靳言,你到底想要干嘛?人就算再不讲道理,也没也你这样不依不饶的!” 封靳言被她突然没来由的脾气吼得愣住了,此刻的纪寒灵,像极了爆发的野猫。 凶悍,又勾人。 纪寒灵用力瞪了他一眼,转身继续走。 封靳言盯着她纤细的背影,好一阵才回过神,眸色幽深晦暗,像是深潭海水,迈开长腿,几步追上了纪寒灵,圈着纪寒灵的腰肢,直接将她给抱了起来。 双脚顿时离地,后背紧紧贴在封靳言的炙热胸膛里,刚刚还嚣张挥爪子的纪野猫顿时就害怕了,挣扎着蹬踢着两条纤细长腿。 “封靳言,你干什么,放开我!” 她尽了浑身的力气挣扎,可那点力气在封靳言眼里,就真的跟野猫一样,轻轻松松的就能化解。 毫不费力,封靳言将纪寒灵又抱回了车里,一把丢进去,摔上车门,封靳言直接吩咐秘书:“回家。” 何城应声立即启动车子。 纪寒灵被来回折腾了一通,倔强的脾气彻底的激了出来,凶巴巴的瞪着封靳言:“你到底想要干嘛?停车让我下去!” 封靳言冷冷的睨了纪寒灵一眼,只说了两个字:“闭嘴!” 纪寒灵觉得今天的封靳真的是太过分了,以前自己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这么蛮横不讲道理。 她瞪着封靳言,一脸倔强的回了他两个字:“混蛋。” 封靳言表情一怔,猛的扭头看纪寒灵。 纪寒灵哼了一声,扭开头拿给后脑勺给他看。 这小脾气,弄得封靳言又觉得生气,又觉得好笑,兀自盯了她一会,还是收回了目光,绷着一张冷脸看窗外。 或许窗外冬日的阳光太过明媚,让封靳言沉淀在眼底那些冷色和阴沉,都慢慢化开成了带着几分愉悦的放松。 车子一路安静的开回了别墅里。 一停下车子,纪寒灵就率先开门出去,头也不回的往屋子里,脊背挺的笔直,就是脚步,有些踉跄和跌撞。 封靳言盯着她不太对劲的步子,忽然想起她今天被人推到了公路上,难不成……是那个时候伤到了脚的哪里? 所以,后来陆霄竹才会抱她急匆匆的回了酒店? 这个念头让封靳言瞬间就更加焦躁起来,想到她受了伤,而自己却只顾着误会和刁难她,他心里就一阵沉闷和难受。 跟着进了别墅,纪寒灵已经回了卧室,客厅只有刘姨一个人在收拾,见到封靳言突然出现,十分惊讶。 “少爷,您回来了?” 封靳言平时都一个月回来一次,而且都是傍晚踩点回来,进卧室去折腾完纪寒灵之后马上就走,从来不会多停留,也不会在白天出现。 封靳言点了点头,目光往楼上飘了一眼,默了半响之后,还是说道:“上去看看她,问她……算了。” 话说到一半,封靳言突然收住,顿了一下之后,抬手揉了一把太阳穴。 那个女人的死活关他什么事?他为什么要关心她有没有受伤? 他能送她回来,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转过身径直离开,封靳言仍旧没有在客厅待上五分钟。 上了车,何城小心的看了眼封靳言的脸色,识相的什么话都没有问,也没有擅自发动车子。 几分钟后,封靳言终于开口:“去安排一个家庭医生过来,带够外伤的药。” 何城不多问的应了一声,很快将事情安排好。 封靳言一直没有让何城开车走,靠在车椅背上,眸色晦暗,情绪难测。 纪寒灵回到卧室就直接缩在沙发上愣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刘姨在门外说道:“少奶奶,少爷给您叫的家庭医生,到了。” 纪寒灵一怔,有些不可置信。 “谁给我叫的?” 刘姨推开了门,让一个年轻的女医生进来。 医生礼貌微笑,如实回答:“是封总叫我过来,还特地让我带上外伤的药。” 纪寒灵更加吃惊了,那个男人,会这么关心她吗? 医生不再多说,而是温柔问了纪寒灵哪儿受伤,然后温柔的将她伤口仔细处理了,叮嘱了一堆注意事项后,礼貌的从别墅里退了出去。 一出门,那医生就拨出了一个号码,将纪寒灵的情况一一报告 封靳言靠在椅背上,默然听着医生的报告情况,直到秘书挂了电话,也没说多一个字,只是才展开不过几个小时的眉头,又一次重重的拧了起来。 他最近,是真的魔怔了吗? 为什么总是……在这个女人身上做这些不对劲的事情? 这不对。 他不应该在这个女人放这么多关注力的,那个女人的死活喜怒,他都不应该关心,这才是正常。 慢慢合上眼睛,封靳言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好好冷静几天,这种失控的事态,不应该发生。 “去中南市。”他淡淡的开口,再睁开眼睛时,眼底回归了一片沉淀的平静和晦暗。 秘书应了是,发动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