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第一笔:才女   邈邈江南间,顾目扬州,见万亩良田,百姓安居。   有一天一大早,在扬州沈家堂村沈家大院内,沈家的几位夫人们都站立在大哥沈奕夫人张瑞云的屋门前,屏住呼吸,翘首以盼,等待着沈奕夫人张瑞云分娩时刻的到来。   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站在门口的诸位夫人,每人的脸上也都绽出了会心的微笑,人们怀着不同的心情,迎接这位沈氏家族新生命的诞生,人们都在默默期盼,这个小生命能给逐渐衰落的沈家带来好运。   过了不久,一位中年妇人一边微笑,一边从屋内走了出来,还未等她将脚步站稳,迫不及待的诸位夫人便一拥向前,向她询问起来。   吴宇娜首先开口问道:“二嫂,你这次又为咱们沈家接生了个什么?是公子还是公主?”   吴宇娜是沈家排行老三的沈安的夫人,他口中所称的二嫂,是沈家排行老二的沈据的妻子梅梨花。   梅梨花故弄玄虚的回答:“这次大嫂生的,既非公子,也非公主!”   袁枚好奇的追问道:“梨花嫂子,你可不要吓唬我们!这世上除了生男,即是生女,哪有不男不女的道理?既非男,也非女,难道大嫂生了个怪物不成?”   面对面色焦灼的吴宇娜等人,梅梨花一改正颜厉色的姿态,从容地回答说:“我说的是既非公子,也非公主,这和是男是女并无任何关系,怎么就会成了怪物了呢?实话告你们,这次大嫂生的可是一位千金!”   袁枚恍然说道:“梨花妹子,你这是开的哪门子的玩笑哇?我们都在门口心急火燎的等了大半天了,你还有心思拿我们来开涮!”   梅梨花收敛起笑容,郑重的说道:“这就叫不说不笑不热闹么,我是为咱们沈家新到来的这位千金高兴哩!”   此时,一位二十岁不到的年轻后生,在一位女婢的陪伴下,也匆匆朝众人这边走了过来,来人脚还未站稳,就着急的问梅梨花道:“因为男女有别,虽然说是大嫂生产,我这做小叔子的也不能不回避,因此才姗姗来迟!二嫂,这次俺大嫂又生了个什么娃儿?是带把的还是不带把的?”   来的这位年轻后生,是沈家六兄弟中最小的一个,他的名字叫沈铁,陪伴侍奉他的婢女名叫荷香。   还未等梅梨花说话,沈安妻子吴宇娜便抢先回答说:“我来告诉你,这次咱们大嫂生的,既非公子,也非公主,你是个大学问家,你猜猜她生的是个啥?”   显然,沈铁也被这莫名其妙的话语给难住了,他搔耳弄腮,思索了半天,终于想出了答案。   沈铁说:“三嫂,你这是在考试我吧?这世上哪来的不男不女的人,若果真如此,那不就成了怪物了吗?如果小弟猜得不错,那肯定就是一位千金无疑啦!”   沈安夫人吴宇娜说道:“无怪乎世上流传一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谚语呢,到底还是人家读过书的人有学问,这不,六弟没有费吹灰之力,一下就把二嫂设的迷局给破解了,我若是生了孩子,一定要叫他多读孔孟的书籍,这样才好继子荫孙,香火传承嘛!”   梅梨花说:“如果我没有记错,咱们的大嫂现在可是生的第六胎了,所以才能顺产,我在为她接生时,没有费多大周折,小家伙就瓜瓜坠地了。你们猜怎么着?这小东西刚一落地,就表现出出奇的聪明,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一头黢黑油亮的细绒发,一对笑靥凹陷的小酒窝,她睁眼望见我,就对着我甜甜的微笑,真是太逗人喜爱了!”   沈铁说道:“听你如此一说,只把我的一颗心逗得直痒痒。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我要马上进到屋内,一睹我这位大侄女的芳容去!”   说完,也未经任何人允许,便迈开大步,三步五步就跑进了室内!此时的产妇张瑞云,刚在侍女安香的照料下为新生婴儿喂完了头遍奶,正怀抱着她的小宝贝独自在欣赏呢。   众位夫人见六弟沈铁不管不顾的跑进了屋内,大家也就顾不了许多了,于是,沈尚妻子袁枚在前,沈安夫人吴宇娜和刚为张瑞云接生完毕的梅梨花,以及她们的侍女恵香芸香荷香等人,也都慌里慌张的都闯进了屋内!   沈铁一边往象牙床边走,一边说道:“大嫂,听二嫂说,你又为咱们沈家生了一位逗人喜爱的小千金,六弟耐不住性子,就不顾一切的跑进屋来,我要一赌俺这位小侄女的芳容!”   张瑞云说:“六弟,你的哥哥们都在外面为朝廷尽忠效力,难得有时间回家一趟,你是咱沈家目前家中唯一的男人,又是小叔辈,在嫂子们面前哪来的那许多的禁忌?只要你不嫌嫂子屋内磕碜,我还巴不得你来呢!”   沈铁走近床边,俯下身子,然后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在婴儿的腮帮子上戳了一下,开心地说道:“小千金,你刚一出生,六叔就慌忙来看你来了,有这么多人在关心你,不知你高兴不高兴?”   沈铁没有想到,他的小侄女似乎听懂了他说的话,只见她咧开无牙的小嘴巴,用两只黑眸子望着沈铁,对他现出了一丝微笑!   这一下可把沈铁喜坏了,他对众嫂子说道:“有了肥壮的禾苗,才会长出丰收的果实;有了聪明的头脑,才会成就以后的才俊。我沈铁不是诸葛亮,但可我可以断定,我这位小侄女,未来必定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如若诸位嫂子不信我沈铁的话,那你们就擦亮眼睛,等着瞧好了,要不了二十年,便一定会见分晓!”   沈尚妻子袁枚说道:“托六弟你的吉言!如若咱们沈家真的能够出一位才女,不但祖上有光,咱这做晚辈的也有说不尽的荣耀呢。六弟,你的学问深,干脆咱们就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不必经过大哥允准,咱们就擅作主张,再为咱们沈家这位未来的才女取一个既吉利又中听的名字好了!”   沈据妻子梅梨花说道:“依我的看法,这样做会有僭越之嫌吧?要知道,咱们沈家自古以来的老传统,这为后代取名字的事情,可都是由长辈们来做主的呀。比如,大嫂在生长子寄奴和次子探远的时候,可都是由老爷子做主的呀。”   王翠华所说的老爷子,指的是沈奕沈据沈安的父亲沈裒。沈裒,字幼儒,他出生于晋武帝司马炎太康三年,病逝于晋穆帝司马聃永和二年,病终时年64岁,在世时官至琅琊王司马睿掾吏之职,一生曾经娶过六位妻子,她们分别是孙氏周氏焦氏张氏辜氏王氏。由于古人妻室众多,所以很难分清他们的子女是由哪位夫人所生,这可能就是一夫多妻制的最大弊端吧?   袁枚表示不同意见,她说:“三弟妹也言之在理,不过,咱们的老公爹早已经作古,这为儿女们取名字的事情,本该由你们的大哥沈奕来做主,可是谁让咱们的小公主没生对好时辰呢?沈奕兄弟在朝为官,也是官身不由己,他每日在长安与胡兵厮杀,什么时候能回家来,那还没有一定,咱们总不能让小公主有姓无名的干等着吧?依我的意见,咱们就‘僭越’它一次,为孩子先取好名字,等她的父亲回来,再向她的父亲检讨‘僭越’之嫌,我就不信他沈奕会把咱们给吃了!”   沈铁听过袁枚的一番表述之后,禁不住抚掌称赞道:“沈尚嫂子,还是你有主见,也言之在理,真有女儿气概也!我对你的意见表示赞同,这一次咱们就来他个先斩后奏,打破以往的惯例,来为咱们的小公主小千金取一个响铛铛的好名字,我相信大哥回来后,也不会怪罪于我们的!”   一直怀抱婴儿一言未发的张瑞云,也开口说道:“尚嫂子说的的确在理,六弟也言之有理,反正你大哥三哥都不在家,你是咱沈家唯一的男人了,我看这为你小侄女取名字的事情,就由六叔你来做主好了!”   父母不在,长兄为大;长兄不在,当然就轮到长嫂说话算数了,听张瑞云如此一说,在场的人皆异口同声的说道:“这样做,中,中!六弟你学问高深,又经纶满腹,看来这为小千金取名字的事情,就非你莫属了!” 正文 第二章   沈铁经不住众人怂恿,他稍微一沉思,说道:“以往,这取名字的事情,老人们总是顺时而动,名字中总少不了什么忠啊顺啊孝啊的,当然是表示对当今皇帝的忠心与顺从;这次,我要来他个逆时而动,为咱们的小公主取一个有别于以往的名字,也好让她不愧活在当今的大晋朝!”   张瑞云插话说:“我生长子寄奴和次子探远的时候,那时老爷子还在世,这两个孩子的名字都是由他老人家所取。可是两个孩子寿命都不长,个个都不到十岁就先后夭折了。直到今天,我也弄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会给他的两个孙子取这么两个名字?不知孩子的名字中蕴含的是什么意思?”   袁枚不假思索的抢先回答道:“一个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人的代号而已,名字就是名字,有啥含义不含义的?”   梅梨花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她说:“我不赞同尚嫂子你的说法。要知道,咱们沈氏家族自魏晋南北朝以来,就已是名门望族,从先祖沈缵那一代起,就一直在朝为官,所用的名字无不独树一帜,每个名字中都含有先辈们寄托的希望在里边,只不过大家没有去深刻领会罢咧。”   吴宇娜说:“经众人这么一议论,倒是起到了点石化金的作用。老爷子生前,我似乎不止一次听他哀叹过,说什么,想当初若是知道司马家族的后人如此腐朽无能,他说死也不会拼死去为他们争夺天下!但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我现在人也老了,后悔还会有什么用呢?由此我敢断定,老爷子是集终生的经验于一身,把他未竟的思想与希望,全都寄托在他的孙辈们身上了。经过如此深入一思考,我断定他为他的长孙与次孙所起的名字中,肯定是寓含了某种希望在内的。”   张瑞云又提议说:“这探讨学问的事情,咱们女人倒是比不上他们男人。以我之见,孩子他六叔自小熟读圣贤之书,人甫弱冠,就经纶满腹,我看,咱们就不妨听听他的意见,不知大家以为如何?”   袁枚抚掌说道:“我看,这意见中!六弟,现在咱们可是在羊群中选驴,就数你是大个的了,你读的书多,自然懂的事情也比我们多,那你就不吝赐教一次好了,我们均洗耳恭听,听听你有什么高见?”   经诸位嫂夫人这么一称颂,倒使沈铁面红耳赤起来。他喃喃低语道:“嫂子们,你们也真是的,你们如此大加褒赞,都快把俺说成是圣人了,这多叫人不好意思?不过我听完你们刚才的议论之后,倒是觉得也不无道理。虽然爷爷去世的时候我还在母亲的肚子里,没有来得及聆听他老人家的教诲,不过单从字面上来推论,这寄奴与探远两个名字,它的含义也是大有文章的。”   梅梨花说道:“六弟,你是不是已经从中悟出了什么?那就赶快说出来,让我们聆听聆听吧!”   可能是因为站的太久了,身体有些乏累了,沈铁示意侍女荷香说:“荷香,你给我搬条凳子过来,让我坐下来慢慢说,好吧?”   荷香领命马上去做,她从墙角处搬来一条方板凳,塞在了沈铁屁股底下。经沈铁如此一提醒,几位夫人这才都感觉到自己也有些累了,她们指挥各自的侍女们,也都为她们搬来了板凳,并各自  落座,静候沈铁发表高论。   此时的沈铁,由于受到众嫂子们的推崇,也不禁有些悠悠然飘飘然起来,他自我感觉,似乎自己已经成为了东晋的一名书圣与大学问家了,他跷起二郎腿,盘腿而坐,以十足的‘官爷’腔调,命自己的侍女荷香道:   “荷香,少爷我口渴了,你再去为我倒杯茶水来!”   荷香看见他如此故作姿态,打心里感到可笑,但是出于自己身份的原因,又不敢笑出声来,只好背对着沈铁掩嘴偷笑。她先是拿来茶杯,然后倒满茶水,抿着杏唇,将茶杯端到沈铁面前,然后再递到他的手中。   沈铁装出一副大学究固有的姿态,慢条斯理的喝了几口茶水,这才干咳几声,把他的分析与理解说了出来。   沈铁说道:“如嫂子们所知,先祖父沈裒一生在朝廷为官,他先是在琅琊王司马睿府中担任掾吏之职,继又拜参军,再继之转为朝廷都尉,在他40岁的的时候,也即是晋元帝司马睿永昌元年这一年,方被提升为太常卿之职。正如嫂嫂们所知,在东晋初期,这太常一职,执掌的可是建帮之天地天神与地神人鬼之礼数及玉帛钟鼓之类烦杂事务的官员;由于爷爷还算称职尽力,最后又被皇上司马睿钦定为尚书之职,并被册封为万寿子称号。纵观爷爷的一生,他可谓为晋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似爷爷这等对朝廷无比忠心的官员,他一生所想所做,无不处处体现一个‘忠’字。非但如此,在他死后,他还希望他的子孙后代永远效仿他的榜样,成为代代效忠皇的的忠实子民,老人的这种思想,就是在为他的孙子辈们取名字的时候,也无不表现的淋漓尽致!”   袁枚听完沈铁的一番解释之后,说道:“听完你方才的述说后,我似乎有些开窍了。这名字虽小,不过二三字,但却贯穿着与当今朝廷一脉相承的道理在内呀。但是我还是不明白,在寄奴探远这两个名字里边,老人家所寄托的又是什么呢?还请六弟为我等解疑释惑!”   沈铁又喝了一口茶,说道:“先祖故去已有数年,人又无法死而复生,他的真实想法我等已无从知道,因此,我们只好以字解惑,就事论事,主观猜测了!”   梅梨花说道:“六弟的话也在道理。那你就依据你自己的揣测,来为我等解疑释惑一番好了!”   沈铁继续说道:“好,我就谨遵嫂夫人们的重托,来胡乱推论解释一番好了!若单从字面上看,这‘寄’字即含有‘寄存’‘寄托’‘寄予’和‘寄人篱下’多种含义;再说‘奴’字,单从字面说,即有‘奴役’‘奴化’‘奴才’‘奴隶’‘奴婢’多种含义。爷爷在朝为官数年,他所受到的教育和他满脑子中所想的,当然就只有忠于他的皇帝了,就是为皇帝做奴才做奴隶,也在所不惜。他不但自己身体力行,贯穿终生,还希望自己的儿孙们也要永远做皇帝的忠臣和顺民。不过我从中也品味出爷爷一丝无奈的成分在内,这可能是他人到晚年,有所觉悟的表现吧?小弟如此推论,也不知合适不合适?还请众嫂子们批评斧正才是!”   吴宇娜说道:“我们虽然也学了些孔孟之道,但是要与你六弟沈铁比起来,那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在你这位鲁班爷面前,我们哪还敢班门弄斧啊?”   袁枚也说道:“你嫂子我学艺不精,学问也不深,岂敢在你这位小圣人面前来卖弄?你的论据头头是道,又严丝合缝,看起来是无懈可击了。那你再为我们解释一下,这‘探远’的名字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沈铁说道:“从父亲为他两个孙子所取的名字上来分析,期间,老人家也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才确定的。何以见得?‘寄奴’二字,表现出爹爹对他所效忠的朝廷还有无尽的依恋之情,他要他的孙子辈也要像他一样,来效忠司马氏。但是到了为次孙取名的时候,他的思想就开始有变化了。他希望他的孙子们,不要再像他似的去做司马氏的‘奴婢’,而是要把目光放远,以‘探远’的精神去探索一个正确的方向。我估计,老人家已经开始意识到,他所为之付出的朝廷,已经无法再值得他全心全意的去效忠了。纵观司马氏开创基业以来,到晋元帝司马聃这一代,一共换了五代皇帝,他们在治理国家大业方面,不但毫无建树可言,反而使国家一步步走向更为腐朽更为混乱的深渊。在西北和东北方向,出现了众雄争权,分裂割据的势力,这些分裂势力总的名称就叫做五胡十六国。他们独霸一隅,称王称君,势力所及西可达帕米尔高原,北可至乌苏里江与黑龙江,偌大一个大晋国,已经到了群龙无首四分五裂的地步,作为一生效忠司马氏的老爷子来讲,他目睹此情此状,难道还能无动于衷吗?因此,他在无奈之中,只得将他的一腔希望,寄托在他的孙辈们身上。以上,就是我对‘寄奴’‘探远’这两个名字的推论与分析!” 正文 第三章   张瑞云听完六弟沈铁的一番推论之后,眼眶中已是泪水汪汪,她怅惘的小声说道:“六弟,你到底是一个有学问有学识的人,只有你方可说出如此令人折服的话来!对于其中的某些话语,我虽然还是似懂非懂,但是有一点我是明白的,就是孩子们的爷爷是对两个孙子寄予了莫大希望的,可是两个孩子都没有能为他们的爷爷争气争光,却早早的都殒命夭折了。如此看来,这不能不说是咱们沈家的一大悲哀啊!”   梅梨花打断众人,说道:“老人已经故去,寄奴探远也无法复生了,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任务,是如何为刚出生的小公主取一个响亮的名字,让它响遍全国,光照寰宇,也好借此慰藉老爹爹的在天之灵!六弟,你就不辞劳苦,趁热打铁,再为你的小侄女取一个如雷贯耳响彻寰宇的芳名好了!”   沈铁从板凳上站起身来,手捧茶杯,轻轻在屋内环度了一阵子,然后这才停住脚步,十分坚定地说道:“人一生下来,先是哇哇啼哭,而后就是牙牙学语继而学步,人一旦学会了走路,就与道路不可须臾相离了。有谁能说得清,人在一生中到底走了多少路?踏遍过多少道?所以沈铁以为,无论何人,他这一生中和他脚下的道路是绝对不能分离的!因此,选什么路,走何种道,是至关重要的!由此,我便突发奇想:我等在为咱们的小公主取名字的时候,若在其中加上一个‘道’字,我以为可能是至关重要的!”   袁枚恍然说道:“六弟既然说到了这个‘道’字,倒也使我想起来目今社会中兴起的道教热来。道教,也被称作五斗米教,许多人不以仕途为重,反以行道学道而不惜晦暝,说明这道教的实力与魅力也实在是太大了。既然人们都以道为遵循的法则,那我们在小公主的名字中也加一个‘道’字进去,不但听起来时髦,也有‘尊道’‘孝道’之优,不知六弟以为如何?”   沈铁不置可否的回说道:“道这个字,在中国人的口语中,是一个多义词,诸如道德道义,还可引申为道学道士等等。古人认为,无道即为荒原,无道不成方圆,离道而行是为不遵,有道才能视野宽广。所以,《易经》中就有如是之说:‘一阴一阳谓之道’。将这句话翻译成现在的白话,就是无论是人或者其他动物植物,若离开了阴和阳的交合变化,都将不复存在。由此可看出,道在我们的生活中是何等的重要。我之所以主张在小侄女的名字中加入这个‘道’字,其用意亦在于此!”   吴宇娜说道:“六弟,你说的可实在太好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小公主的名字就叫沈道?不过在我看来,这样也未免也太单调了!”   袁枚说道:“不可!不能叫沈道!因为‘沈’与‘邪’同音,搞不好就容易叫人呼之为‘邪道’了。不好!不好!以我的意见,最好在‘道’字后面再加上一个字,如此称呼起来,就比较完美了!”   沈铁答道:“这个问题,不用嫂子你来提醒,我早已想到了!我夜读经书,从先圣孔子的《论语子罕》中受到了启发。孔子的学生子贡曾经说:‘有美玉于斯,香椟而藏诸?’将这两句话翻译成现在的白话,意思是说‘君子的才华,就应该像珍宝相似,不应该轻易炫耀而让外人知道;才华深藏于心,这才是正确的为人处世之道!一个人,不管他的学问有多么高深,切记不要锋芒毕露,更不要向外人炫耀!否则,即会招致他人的妒忌与毁谤!’庄稼看苗,人生看小。凭我的直觉,我这个小侄女未来必定是一位才华出众的女子,她会像深藏于深山中的美玉,一有机会,便会才华横溢,惊动世人!所以,我决定把‘道香’二字,作为她的名字,使她名垂青史!”   张瑞云深情地望着在她的怀抱中闭目而眠的女儿,对六弟沈铁为自己的女儿所起的名字表示支持。她说:“孩子她六叔,我虽然还不明白这个名字的真正含义,但是听起来既合辙押韵,又暗藏玄妙,我看,中,就用这个名字好了!”   梅梨花接着也表态道:“父母不在,长兄为大;长兄不在,长嫂为尊。我同意就用这个名字,即使将来大哥知道了,他也不见得有何异议!”   一个为出生婴儿取名字的事情,就这样确定了下来。正在众人为完成了一件大事而兴高采烈的时候,忽见一人突然出现在门口,她茫然问道:“有什么大喜事从天而降,使得奶奶与少爷如此高兴?”   来者是一位三十出头年纪,中等身材,身体微胖,面皮白净的女人,是沈家雇用的家庭厨师,她的名字叫黄凡宇。三年前,她的丈夫刘久秋因为得罪了官府的一位要人,而被无理羁押,刘久秋在狱中申诉无门,连气带饿,不进餐水,不到十日便阴阳两隔。黄凡宇是个弱女子,明知丈夫蒙冤而死,却无力回天。正当她痛苦难耐走投无路的时候,恰巧在大街上遇到了从身边路过的沈裒的三公子沈安。沈安是一个乐善好施,爱打抱不平又爱管闲事的人,他眼见黄凡宇愁眉苦脸,郁郁寡欢,好似有难言的痛苦的样子,便停住脚步,主动上前与她搭讪。   沈安问黄凡宇道:“这位大姐,你为何一个人孤立街头,郁郁不乐,莫非你遭遇到什么难事不成?”   心事重重的黄凡宇,正好有满肚子苦水无处倾倒,听见沈安如此问她,止不住一腔苦水涌向心头,就像蓄积待发的洪水一般,冲破闸门,喷涌而泄!沈安未曾想到,经他如此一问,原先郁闷向隅的黄凡宇,倒哇哇大哭起来!   这一下更激起了沈安的好奇心,他又是劝慰,又是安抚,好不容易才将痛哭失声的黄凡宇劝的停止了哭泣。   待黄凡宇平静下来之后,她这才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沈安。沈安听后,止不住勃然大怒,骂道:“皇帝昏庸,奸臣当道,黎民受气,冤沉海底,投诉无门,如此下去,岂不毁了我大晋基业?”   最后,沈安对黄凡宇说道:“大姐,我有心帮助你,无奈我只是一介书生,想帮你却不知从何处下手?不知大姐有何专长,请你说来我听,若是我沈府用得上你的话,我定然出手相帮!”   黄凡宇为难的自言自语道:“贫寒人家的女子,除去一双会劳作的手以外,也就别无所有了。如果少爷不嫌弃,我愿意赘入沈府,打杂伺候少主人,只要有一碗饭下肚,俺也就心满意足别无他求了!”   听完黄凡宇的诉说后,沈安灵机一动,突然问道:“听大姐如此一讲,倒使我想起一件事来。在我们沈家,上上下下有好几十口子人,每日仅做饭一事,就需要三到五人。近年来我家原有的厨师中,有的因年老体衰,受不住终日劳作艰辛,便有引退之心。不知大姐能否来填充这个空缺?如果你自己愿意,即刻就可到我家走马上任!”   黄凡宇一听沈安此话,喜得她几乎从地上跳起来:“若是少爷不嫌弃,俺黄凡宇喜得能得到这份好差事呢!”   当下沈安即带领黄凡宇进入沈府,黄凡宇从此也就成为了沈府的一名厨师。现在沈安虽然已经到官府中去任职,不在家中了,但是黄凡宇一直还在做沈家的厨师。   经袁枚对黄凡宇解释清楚,众夫人原来是在为刚出生的小公主取了一个好听名字而高兴呢。   黄凡宇对大家说道:“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现在又有一位小公主来到了咱们沈家,这添丁进口是人生最大的喜事,欢欣鼓舞是免不了的。不过奶奶们也不要乐极望饥,大家看看现在都日到正午了,难道大家还不感到饿吗?”   经黄凡宇如此一提醒,这才把众夫人的‘馋虫’都勾了出来。   沈铁说道:“你说肚子这个东西奇怪不奇怪?没人招惹它,它还能安分守己,不骚不动;经黄大姐这么一提醒,它倒开始折腾起来了!我饿也,吃饭去喽!”   说完,便慌忙带头从屋内走了出去。   袁枚在屋内大喊道:“我说老六,你小子也特自私了,不等我们到餐桌旁,恐怕一桌好吃的东西,就都塞进你的老虎肚子中去了!”   梅梨花吩咐自己的侍女芸香,以及张瑞云的侍女安香道:“你们二位丫头,共同搀扶着大奶奶;再让大奶奶的丫头恵香抱上道香姑娘,咱们一同都到餐厅去进餐去吧!”   张瑞云也说道:“毕竟,生香儿这孩子也不是第一胎了,早已没有了最初那种疼痛难忍的感觉,经过一上午的歇息,我感觉我的精神与体力都好多了,现在肚子也感到饿了,我也要到厨房去,好好填补填补我这空空如也的肚子了!”   张瑞云说完,就要从象牙床上下到地面,这可急坏了众夫人们,大家不约而同的走上前去,有的扶腰,有的架胳膊,在众人的搀扶下,张瑞云这才好不容易的站到了地面上!   到底生孩子也是件不容的事情,刚一接触地面,张瑞云不由得感到头脑一阵眩晕,她感到双腿有些麻木,双脚也似乎不听使唤似的,经过一阵挪动之后,她这才慢慢适应了下来。   张瑞云对搀扶她的两位侍女芸香与安香说道:“有福则贵,无福则贱,看来还是穷人家的妇女经得起摔打呀!” 正文 第四章   第二笔:沈幼香   沈缵配孔氏女为妻,生有二子,长子沈衡,次子沈澄。沈缵曾担任过曹魏将领,被授四品官职,食俸禄二千石。沈缵在担任三国魏的典农中郎将时,他亲自教给农民如何耕种,岁岁五谷丰登,年年获得农业丰收;他还亲历示范,指导农民种树栽桑的本领,使得魏国处处呈现绿野平畴的景象。当时正是魏蜀吴三足鼎立混战不止的年代,由于连年战乱不断,民不聊生,谁能将三国统而为一,还未卜可知。三国交兵,除了兵强将勇,谋略得当以外,还必须保证有充足的粮秣供应,这即是兵书上所说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当时诸葛亮六出祁山,终因粮草不继而中途撤兵,这即成为诸葛孔明终生的遗憾。   当时沈缵担任魏国的典农中郎将一职,由于他以身作则,亲历亲行,农业连年丰收,才能够使魏国兵强马壮,粮秣充足,最后终于战胜了吴蜀两国,使三分天下的汉室重归一统,沈缵在其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功不可没。由于劳累过度积劳成疾,终在晋武帝司马炎太康三年,亦即公元282年这一年,他终于走完了自己的全部人生,病逝于洛阳任上。沈缵死后,同在朝廷担任博士官职的儿子沈衡,请辞官职,扶柩回归故里,将父亲沈缵的遗骸葬于陈郡阳夏沈家堂(即现在的河南省太康县老冢镇沈家堂村)。沈缵备受后人敬仰,他的墓碑现被定为河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接受世人的瞻仰与供奉。有诗为证:   人无论位尊位卑,也不问平民高官。   一心向善为国民,死后定受人仰瞻。   过往的事情叙述清楚就行了,不必多加赘述,现在再返回现实当中,继续讲说咱前面的故事。   沈铁袁枚一干人等,分前后脚都步入进了饭厅。众人举目往餐桌上望去,只见偌大的一张八仙桌上,盆盆碗碗碟碟盘盘摆满了一大桌。中间一只大盆内,是鲜香四溢的银耳金针鸡蛋汤;在盆子的四周,有蘑菇炖小鸡,油炒鸭肫肝,清炖三黄鸡,韭菜炒虾米,醋拌胡萝卜丝,南瓜粉丝肉,红烧牛肉等等,林林总总算下来,将近有二十个菜。主食是白面大馍。这些菜肴,虽然算不上名贵之菜,但在当时的东晋社会中,也只有像沈氏家族这样的人家,才能有福享受。   沈铁一边用筷子将不同的菜肴往嘴里扒拉,一边对黄凡宇说道:“要不是想当初我三哥在大街上发现了你,我们可能就无福享受你为我们做的这些菜品了!可惜的是,发现你这个千里马的伯乐,现在却远在洛阳,而我们没费吹灰之力,却能天天一饱肚腹,这真就应了那句话: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凡宇大姐,你说我沈铁说的可有道理?”   袁枚听完沈铁的一番议论之后,脸上却显出了抑郁之色,她接着沈铁的话说道:“六弟,你说出这句话后,不由得又勾起了我的心事。不错,你三哥沈安是远在洛阳,可是他总还有机会再能吃到黄妹妹烹制的菜品,而我家那位,今生今世是再也无福消受了!”   细心的梅梨花看见,袁枚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她双眼中噙满了泪水,就只差没有哭出声来了!袁枚此时所说的这个人,就是她的丈夫沈尚。   梅梨花有意将话岔开,说道:“你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吃饭,至于那些过去了的事情,现在不提也罢!”   梅梨花说完,专门捡了一条鸡大腿,径直用手中的筷子送到了袁枚的碗中。   按着旧式家庭的规矩,主子们在进餐时,下人与仆人们是不能与她们同桌进餐的。因此,无论是侍女安香,还是侍女恵香,以及荷香等人,都只有等夫人少爷用罢餐过后,才能轮到她们来打扫餐桌上的残羹剩汤得分,这在古时叫做“打破锣”,这种故例始于何年何月,何朝何代,早已无从查考了。   此时,张瑞云的侍女安香黛香袁枚的侍女恵香沈铁的侍女荷香梅梨花的侍女芸香,再加上吴宇娜的侍女瑞香,一共是六位侍女,她们正在餐房的另一隅,抱着小公主沈幼香,在那里哄她取乐开心哩!   张瑞云远远地望了一眼,见小家伙还未哭未闹,一颗提吊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张瑞云一边吃东西,一边对众夫人说道:“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小冤家一离开我的肚腹,我就顿觉轻松了许多!现在只觉得肚子里边空荡荡的,好似少了些什么,吃起东西来,只觉得既香又好吃,今日中午,我可要好好填补填补了!”   沈铁顽皮的说道:“大嫂说的没错!你肚子里就是少了一件东西,她不就是你的宝贝女儿沈幼香吗?”   梅梨花假意责备沈铁道:“都快到弱冠的人了,说话还如此没正形!”   此时袁枚也已经恢复了常态,她为沈铁圆场道:“从古至今,即使是规矩森严的家庭,在嫂叔之间也无正形可言!人家六弟只是说句玩笑话,大家又何必当真呢?”   一顿午餐,用时足足有一个半时辰,待众人吃饱喝足之后,已到了午后的未时时分。在离开餐桌之前,袁枚特意叮嘱厨师黄凡宇道:“黄大妹子,今日中午这顿饭,我吃的稍多了点,晚上我就不打算再吃什么了,做晚饭时,你就少做我的一份好了!”   心直口快的梅梨花反对说:“这哪里中?一家人在一处欢欢乐乐的吃饭多热闹,要是没有你这位嫂夫人压阵,恐怕我们也就没有胃口了!”   沈铁也趁机打劫道:“这可不中!袁枚嫂子,要是没有了你这位压寨夫人在场,六弟我可要食无味,饭不香了!你是不是要成心饿死你六弟我呀?”   袁枚假装生气的跑到沈铁近前,举起两只袖珍小拳头,不停地轮番在沈铁的肩头上反复捶打着,口中嗔怒的骂道:“你这个缺少管教,又不正经的小榔头!只有你才敢在嫂子我面前如此没大没小的,我教你贫嘴!我教你贫嘴!”   面对袁枚不住的捶打,沈铁既不躲闪也不反抗,只是不停地笑着说:“上鞋要用锥子,打人要用棍子,你这哪里是在打人,简直就是在为我挠痒痒嘛。舒服!舒服!请袁嫂子尽管打好了!”   面对贫嘴加耍赖皮的沈铁,袁枚也尝到了人世间的快乐。她捶完了,也打够了,这才不得不停止了捶打;当她收回自己两只袖珍小拳头的时候,早已将她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涔涔了!   沈铁面对袁枚,继续耍着他的贫嘴:“袁嫂子,你打够了没有?若是还没有打够,六弟恳请你再继续打下去!”   袁枚喘着细气,无奈的对众人说道:“到底是岁数不饶人,人老了,不中用了,人家小六子还未还手,我这里就已经累得快散架了!”   吴宇娜说道:“你只不过才比俺大三岁,才五十刚出头的年纪,就老哇老哇的,俺实在不明白,你这是卖的哪门子的老?”   张瑞云说:“都快别再闹了!现在已是日头西下时分了,赶快各自都回自己的房中去歇息去吧!”   张瑞云说完,便招呼两位侍女道:“安香,黛香,快把小香儿抱给我,你们也收拾碗碟,待吃过之后,再回我屋里来吧!”   就此,张瑞云抱着香儿返回自己的屋内,梅梨花吴宇娜袁枚沈铁等人,也都各自回自己的屋中去了,不提。 正文 第五章   在众人回屋休息的当儿,咱们不妨抽空将这沈家大院再来描述一番。   沈氏家族的大院,坐落于陈郡阳夏沈家堂村,整个大院占地约三十亩土地,坐北朝南走向,由前中后三个院落组成,四周用两人高的砖墙围裹,一色的灰砖青瓦,飞檐走拱,雕梁画栋,古色古香,气派十足。在前院,坐北朝南的是主房,南北排列的是厢房,厢房东西对称而建,所有房屋加起来足足有三十余间,是为主院。主院内除张瑞云所居住外,还有会客厅餐房各四间。东西厢房除侍女仆人家丁居住以外,就是马厩和杂物间了。   中院为沈尚妻子袁枚沈据妻子梅梨花沈安妻子吴宇娜和她们的侍女仆人们和十数个家丁所居住。   在后院,房屋布局与间数与前院相同。所不同的是,沈铁并未住在主房中,而是住在东厢房中的一个房间内,其余闲杂人等也居住在东西厢房内。主房内供奉的是沈氏祖先的牌位与沈氏家族的族谱。其中就有沈铁的曾祖父沈缵祖父沈衡叔祖父沈澄,及父亲沈裒伯父沈鲲等。另外还有沈铁祖父沈裒的六位夫人孙氏周氏焦氏张氏辜氏及王氏的灵位与画像。   在平时,祠堂大门紧闭,无人敢轻易迈入祠堂大门一步,只有重大节日期间,祠堂才对家人开放,烧香祭奠后,即由专管祠堂的人随即关闭。每次祭拜时,由祭拜师傅引领,由沈家在家的男人领头,女人奴仆紧随其后,众人庄严肃穆,神情沉痛,面带忧伤,口中念念有词,心慈的女人们甚至还会放声痛哭!祭拜过后,一切便都恢复正常。祠堂内阴森恐怖,正常的人只要一进入房内,都会立即在心中顿生油然而起的肃穆敬畏之感,这即是所谓的触景而生情的缘故吧?   在祠堂门口的空地上,还建有一座庭院花园,名贵花木,四季花卉,凉亭画廊,假山奇石,百花斗艳,鸟语花香,真乃人间天堂相似。平日里,这后院即是沈家唯一的男人沈铁攻读与练武的最佳去处。这后院内除了少公子沈铁之外,其余闲杂人等就是他的教书先生武功老师护院家丁和有数的几个仆女侍女了。   因为当时社会动荡不安,只要是名门大户,家中都雇请护院家丁,少者三五人,多者十余人至数十人不等,沈氏家族是当时陈郡阳夏地方的名门望族,家中土地几千亩,大牲畜上百头,这土地耕种收获的重活,当然少不了长工与短工们的劳动与打理;另外,在宅院四周,在每个角落上还建有四座雕镂,无论白天与黑夜,都有护院家丁们来看守。而沈家的女眷们,平日里的活动范围也就只有在自己的家院内了,诚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从外观上来看,沈氏家族的院门也豪壮气派,非一般农村富户所能比。足足有两个半人高的两扇黑漆大门,左右都打开后,可供一辆豪华马拉轿车顺利进出;在宽宽的门框上,不知何年何月贴上去的一副对联还清晰可见,上联写的是“气吞山河昭日月”,下联写的是“祀重春秋垂竹帛”,横批写的是“晋祚永存”。从这短短的十七个字的对联中,人们不难体会到沈家的历代子孙们对大晋朝的侠甘和忠心了。   在大门两旁,蹲坐着两尊一人多高的汉白玉雕成的石狮子,它们呲牙咧嘴,海口大张,面目狰狞,对过往人等均无一丝笑意,似乎无论是何人,都是它们要提防的对象似的,一旦主人有令,它们就会跳下坐台,扑上去将人按倒,把并未怀有恶意的人撕咬成碎片。这还不算,在黑漆大门的上部中央,还用黄铜铸做出两只虎须飘摆,虎牙外露的一对虎头,它们不分昼夜,恪尽职守,忠心耿耿的为主人守护着宅院。   描写完了沈氏家族的宅院,咱们不妨再回到沈家大院内,去看看沈家的夫人们现在都在做些什么。由于她们过的都是无忧无虑的贵妇人生活,每日里除了闲谈吃饭睡觉之外,几乎就没有了其他事情可做。这天吃罢午饭之后,时光早已到了午后的丑时时分。阳光飞转,眨眼间又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此时,沈尚的妻子袁枚,闲来无事,正在独自对着梳妆台整理头发,借以消磨时间。忽然,有人一掀门帘,向屋内走来,袁枚下意识的回头张望,见来的是自己的侍女恵香姑娘。   惠香迈着细步,小心翼翼的走到袁夫人身后,轻声细语的问袁枚道:“袁奶奶,方才,我从厨房门前路过,厨娘黄凡宇大姐问俺,不知袁奶奶晚间还想吃点什么,她说她好根据各人的不同口味去准备!”   袁枚一边对着梳妆台整理头发,一边头也不回的回答道:“每天日出而玩,日落而眠,除了吃喝,就再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俺中午觉着黄凡语做的菜肴十分可口,就禁不住多动了几次筷子,直到现在,俺这肚子还是鼓鼓的呢,也不觉得怎么饿。你去告诉黄大姐,晚上,就不必为俺准备饭食了!”   恵香姑娘领命而去。袁枚仍然在房内整理自己的头发。过了不大会功夫,恵香姑娘就又返回了房间。   恵香对袁枚回说道:“奶奶,俺已按着你的吩咐,把奶奶的话转达给了黄大姐,她说,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她就不派人来喊你了!”   袁枚听完恵香的回说后,接着又对恵香说:“到底你还是个孩子!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发慌。晚饭时,你就一个人到饭厅去吃饭好了,就不必再惊动我了!”   恵香说道:“经过奶奶这么一提,倒也把俺的食欲也给打消了!可能是中午饭吃多了,俺现在也是食欲全无,晚饭俺也不打算去吃了!你过去不是常说吗,早饭要吃少,午饭要吃饱,晚饭最好只吃半饱嘛!反正俺的肚子也不怎么不饿,晚上就不必再硬往里面填了!”   袁枚吩咐恵香:“既然如此,现在太阳马上也要落下去了,天很快就要黑了,你也就不必在这里伺候了,你也早早地回自己的房内去休息好了!”   恵香答应了一声,便悄悄走出袁枚的卧房,然后返身将房门掩好,便径直回自己的房内去了。   这里,袁枚又独自摩登了一会儿,天就真的完全黑下来了,她本想将蜡烛点燃,再一个人玩儿一会,后来又一想,都玩了一整天了,身体也感觉疲乏了,还不如早早的躺在床上,去卧床休息,这样不也十分惬意吗?想到此处,袁枚便解开衣扣,脱掉外衣,一个人卧床而眠。   由于一整天未休息,尽管袁枚上床时还毫无睡意,但在躺倒还不到半个时辰后,便不由自主的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袁枚仿佛看到,自己的丈夫沈尚竟然从远处一蹦一跳的向自己走来了,到达自己近前后,还未曾说话,他就输展开双臂,用力将袁枚搂进自己的怀里,又是抚摸,又是亲吻,把袁枚弄得好不舒心!由于沈尚用力过大,以致使得袁枚感到连呼吸都困难了!   经过一阵激烈的亲吻之后,沈尚可能也感到疲累了,他这才慢慢的将紧抱的双手松了开来,袁枚一下子便感到紧绷的前胸舒展了许多!   袁枚待松了口气后问沈尚:“夫君,前些日子你来信说,你已经接奉皇上司马邺的谕旨,带领大军到西凉去戍边北伐去了吗?”   沈尚叹息一声后,说道:“可别再提这北伐的事情了!现今的孝愍皇上司马邺,少年继位称帝,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每日里只知挥霍享乐,全无半点治国理政的心思,不光大臣将军不服,就连他司马氏家族里的人,也是挥刀舞戈,图谋不轨,以致才生发出西晋时期的八王之乱来!”   袁枚问沈尚:“你们军界所说的‘八王之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沈尚回答说:“这‘八王之乱’,要详细说起来,那话可就长了!我只能简单明了的说给你听!‘八王’,指的是汝南王司马亮,楚王司马玮,齐王司马囧,长沙王司马乂,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顒,以及东海王司马越,为争夺皇权而发动的暴乱;他们同室操戈,兄弟相残,不思治国,却整天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才使下面心怀二志的人有了可乘之机。这样一来,也就使得国内战争不断,暴乱频仍,国无宁日。现在北方的五胡十六国又乘机生发暴乱,我一接奉皇上谕旨,就马上披挂上阵,挥戈北伐了!”   沈尚说到此处,用力一推袁枚,说了句:“可怜的心肝宝贝,我重任在肩,皇命难违,我不能再与你相伴了,我要奔赴前线去杀敌立功也!”   说完,也未容袁枚再说什么,立即就化作一缕青烟,迅速在袁枚面前消失了!袁枚伸出双手,想将沈尚拽住,可是因为沈尚的力气太大,她不但没有将沈尚拽住,反而将自己狠狠地绊了一跤!这一惊诧不打紧,反而使自己从梦中被惊醒了过来!袁枚不由得哀叹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连在梦中与丈夫相会也如此之难!”袁枚止不住蒙头抽泣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袁枚终于醒转过来,她睁大了双眼,呈现在她面前的,是满目的漆黑一片,房子外面也一片寂静,估计已到了子夜时分。长夜难熬,孤独无依,想到沈尚生前与自己相依相伴的岁月,那是何等的温馨与甜蜜!可是现实无情,斯人已乘黄鹤去,只留孀寡对孤灯,这又是何等的残酷与悲凉!袁枚越想越伤心,止不住再次用被子蒙住脑袋,呜呜的大哭起来!   袁枚哭久了,也哭累了,不禁又渐渐的睡了过去! 正文 第六章   袁枚,是袁耽的亲妹妹。那么袁耽又是何许人呢?袁眈,字彦道,亦是陈郡阳夏人,东晋时官至司徒从事郎中,由于性情使然,从小即养成了放荡不羁的性格,他才气独具,倜傥不羁。晋成帝司马衍咸康初年,有一个名字叫石季龙的人,统领十余匹游骑突至历阳迎接,时任历阳太守的袁眈仍然列队受接,闭口不谈石季龙人数过少,此举使石季龙懊悔不已!   当时东晋治势渐衰,边胡势力强胜,朝野大臣人人畏惧,人皆谈胡色变。有一个名叫王导的人,愿受宰辅之托,自请出兵讨之。及至到达战场之后,王导见贼骑不多,见到王导来势汹汹,即挥军后撤。王导估计其中必然有诈,既想止军不追。可是,他的军队人人气盛,且求胜心切,哪里还听王导指挥,于是擅自冒进,策马穷追,结果中了贼兵的埋伏,死伤惨重!朝廷不拿王导治罪,反责袁眈轻举冒进,以致才有此败,袁眈因此被罢黜官职,随后又被任命为王导名下的从事中郎职务,方加大任,可惜袁眈无福消受,不久即死于任上!   袁眈一生喜好赌博,有东晋赌神之称。东晋权臣桓温,年少时家境贫穷,后来当上了东晋的大臣,也喜爱赌博,正好应了那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由于气味相投,袁眈与桓温竟然成了好朋友。桓温屡赌屡输,竟日冥思苦想,思考用什么方法才能变输为赢,虽然绞尽了脑汁,始终也未想出好方法来!   正在桓温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一个下属对他说:“有一个叫袁眈的人,赌术极高,你若想法结交此人,设法得到他的真传,可保百赌不输!”   桓温听人如此一吹捧,更加相信袁眈的赌术高明了,因此立即派人找来袁眈,说明自己愿拜袁眈为师,向其表达学习赌术的心愿。袁眈倒也痛快,他立即便答应了桓温的请求,便毫无保留的向桓温传授豪赌之术。此时,向桓温讨还赌债的人齐聚门下,把桓温搞的蒙头转向,每掷数万乃至十余万金,妄图一招扳回输局,企望赢了钱再来还赌债。谁知袁眈的赌术并不灵验,其结果是不但本未捞回,反又将押注输了个精光!   袁眈丢的是面子,桓温输的可是大把大把的钱财,就这样,一个是东晋权臣,一个是东晋赌神,一掷十万,乃至上百万,可惜的是二人面对如此巨大的输局,仍不知悬崖勒马,就此停手!赌博场就像是个巨大的陷阱,有无形的吸引力,将二人一步步的引向了无底深渊。由于债台高筑,桓温还可以利用自己的权势搪塞过去,而袁眈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为了逃避赌债,袁眈绞尽脑汁想尽了办法,最后竟连自己的官职也弄丢了!前途丧失,生活无着,在饥疲交困之中,袁眈不得不用结束生命的办法,来最后摆脱艰难的困境!袁眈自缢身亡了,死时年仅二十五岁。   由袁眈的死,使我们不免又联想起了古今中外因痴迷赌博,而搞的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无路可走的赌徒们,赌博是一种社会恶习,赌博中定有陷阱,不靠勤奋的劳动,而梦想借赌博一夜暴富的思想,不但害人,而且害己!梦想不劳而获的朋友,是该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行为的时候了!我只想对这样的人说一句:“劳动致富,劳动光荣,劳动才是人生唯一的选择!”   据说,袁眈有两个妹妹,长妹名袁枚,嫁于沈尚为妻;次妹袁惠,嫁给了东晋将领陈郡淮阳人殷渊源为妻。   与袁枚一样有着相同遭遇的,还有沈据的妻子梅梨花。使梅梨花永久无法忘怀的是,自己的丈夫沈据是跟随晋朝将领祖逖第一次北伐时,由于饥困潦倒,无法忍受路途艰辛而失去生命的。这也难怪,沈家是当时社会上屈指可数的富户之一,尽管沈氏后人在朝为官,骑马舞刀,屡立战功,但与那些出身贫寒,从小过惯了平民生活的将领相比,还是有技不如人的劣势,如果长期坚守在艰苦环境中,那自身的劣势可就暴露殆尽了。自己的丈夫是如何死的,死于何地和何人之手,十余年都快过去了,梅梨花始终没把这个问题搞清楚。每当想到这个问题时,梅梨花只有独自一人感慨悲叹而已。今晚她又一次失眠了,祖逖初次北伐的事情,又出现和萦绕在她的脑海中!   东晋北伐之由起,皆因东晋建立之后,中原地区的大片领土已先后落入北方胡人之手。所谓胡人,按现在通俗的讲法,就是寓居偏远地区的少数民族。由于晋朝基业自始至终都是世代相传,子承父业,世代沿袭,治理国家的国君们,要不因为年少无知,要不因为皇权旁落,全无治理国家的能力;要不就是一朝大权在手,眼睛中只有挥霍与享受,奢靡成风,荒诞不羁,因而激起国人的反对,使偌大一个国家,犹如坐在一座随时都会喷发的火焰山上,惶惶终日而无所适从,无论是军事或者政治,一切都有当权的大臣说了算。政出多门,大臣们各人都有各人的小算盘,拨弄算盘珠的,大都由大臣们来拨弄,皇帝等于虚设,这样来管理朝政,哪能有不乱的道理?   在东晋的历史上,北伐之举可不在少数,总共计算起来,先后就达五次之多。有祖逖领导的第一次北伐,有庾亮领导的第二次北伐,有殷浩领导的第三次北伐,有桓温领导的第四次北伐,第五次也是最后一次,是有刘裕领导到的北伐。在这五次北伐中,最值得提及与颂扬的,就算是由祖逖发起并领导的第一次北伐了。   说起祖逖这个人,他可是东晋时期一个名声显赫的人物了。他祖籍是范阳人士。范阳在哪里?它当时的管辖范围,大概就在现在的河北省涿州市一带。祖逖少年壮志,胸怀宽大,与后来为东晋王朝鞠躬尽瘁的大臣刘琨,曾经同朝为臣,同为司州主簿之职。两人同朝为官,起居同步,甚至共同进餐,一同寝眠,一同攻读史书,常常是从半夜直到黎明,读书读累了,就伏案而眠,不是祖逖将刘琨摇醒,就是刘琨将祖逖喊醒,二人还互相开玩笑说:“黎明即起,古今皆同,我善意将尔唤醒,并无半点恶意也!”   两人起床后,首先在宅院内伸拳踢腿,舞刀弄剑的锻炼一会,然后才命仆人端来菜饭,填饱肚皮之后,这才肩并肩的走上工作地点。二人将这种兄弟相随的气氛,称之为“闻鸡起舞”。然而,这种和谐的气氛并没有保持多久,震惊全晋朝的“八王之乱”就突然发生了!这场动乱发生于晋惠帝司马衷太熙元年,即公元290年,动乱起因是,晋武帝司马炎临终时,为防止在他死后大权旁落,特命弘农大姓出身的车骑将军皇后杨芷的父亲杨骏为太傅,并兼任大都督之职,来统管朝政。封建世袭制度的弊端是,子承父业,血统相传,而不管继任者能不能胜任皇帝的职位。继任的新皇帝司马衷生就的痴呆而且低能,他掌管国家的能力即可想见。司马衷即位后,皇后贾南风为了让自己的家族独掌政权,便于永平元年,亦即公元291年与楚王司马玮合谋,发动禁卫军举行政变,禁卫军杀死杨骏,未承想政变之后的权力,却落在了汝南王司马亮和晋朝元老卫瓘手中。   皇后贾南风的野心未能实现,但是她还是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在当年的六月间,她又唆使楚王司马玮杀死汝南王司马亮,为了做得天衣无缝,然后反诬楚王司马玮矫诏擅杀大臣,将司马玮处死。如此以来,皇后贾南风最后便篡夺了晋朝大权,接着又于元康九年,亦即是公元299年,废黜太子司马遹,过了不到一年,就又将司马遹杀死。亲人反目,骨肉相残,都只为一己私利,这就是皇权沿袭传承的本质所在。晋朝诸王为争夺中央政权,不惜大开杀戒,这也便是国难不已,内战不断的重要原因,这就是历史上所称的“八王之乱”。 正文 第七章   第三笔:八王之乱   杀戮不能解决问题,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这便应了那句老话:“种瓜的得瓜,种豆的得豆,谁种下仇恨谁就遭殃!”未过多久,禁军统领赵王司马伦再次联合齐王司马囧,带兵发动政变,一举将皇后贾南风及其党羽全部诛杀干净!   到了永宁元年,也即是公元301年,赵王司马伦又废黜惠帝司马衷,司马伦还没有来得及即位当皇帝,驻守许昌的齐王司马囧,就起兵讨伐司马伦,镇守邺镇的成都王司马颖与镇守关中的河间王司马颙同时举兵响应。洛阳城中的禁军将领王舆也起兵反对司马伦,并迎接惠帝司马衷归复皇帝位,然后又杀死赵王司马伦。齐王司马囧以大司马的名义进入京城辅政。   到了晋惠帝司马衷太安元年年底,也即是公元302年,河间王司马颙又从关中起兵,讨伐司马炯。驻守在洛阳城中的长沙王司马乂,又举兵入宫杀死齐王司马炯,政权又落入司马乂之手。   太安二年,即公元303年,河间王司马颙成都王司马颖,再次合兵一处,讨伐长沙王司马乂。司马颙命令都督张方,率领精兵七万,自函谷关直向洛阳推进。司马颙闻讯后,马上调动大军20余万,也渡过黄河直扑洛阳。成都王司马颖长沙王司马乂,虽然联合对付司马乂,但屡次都被长沙王司马乂所败,毫无战果可言!   到了太安三年,亦即公元304年正月间,驻守在洛阳城中的东海王司马越,又与部分禁军合谋,擒获长沙王司马乂,然后将司马乂交给河间王司马顒的部将张方,司马乂即被张方烧死!又一个司马家族的争权者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但是宫廷争斗并未到此结束。   司马乂死后,成都王司马颖入洛阳城为丞相,为求自身安全,但仍回他的根据地邺城去驻扎。以皇太弟身份实行专政权利,此时晋朝的政治中心也一时移至邺城。此时,东海王司马越对成都王司马颖的专政心生不满,率领禁军挟惠帝北上,进攻邺城。在汤阴一战中,被成都王司马颖所战败,晋惠帝司马衷也做了俘虏,被司马颖掳进邺城城内;战败后的东海王司马越,也惶惶如丧家之犬,夹着尾巴逃回了自己的封国之地(其故地在今山东省郯城以北)。   在此同时,河间王司马颙又遣派张方率领大军占领了洛阳城,随后并州刺史司马腾(司马越弟弟),也联合幽州刺史王浚,联兵攻破邺城,迫使成都王司马颖不得不挟持惠帝司马衷再次投奔洛阳,还未等他站稳脚跟,不得不再转赴长安。   晋惠帝司马衷永兴二年,即公元305年,东海王司马越又从山东起兵进攻关中,击败河间王司马颙。晋惠帝司马衷光熙元年,即公元306年,东海王司马越恭迎晋惠帝司马衷返回洛阳,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相继为其所杀,大权落入东海王司马越手中,八王之乱亦就到此告一段落。   从兵燹肇起,到祸乱结束,总功耗去了十六年的时间,参战诸王多相继败亡,其间人民被杀被害者无计其数,社会生产力遭受到严重破坏,经济严重停滞,西晋王朝的实力几乎消耗殆尽,阶级矛盾民族矛盾由隐伏到公开,各地反晋浪潮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终于像等待爆发的地震一样,统统都爆发出来!西晋社会终于进入到所谓的“丑胡乱晋”时期。若究其根源,不能不说八王之乱就是导致西晋灭亡的根本原因。有诗为证:   为争皇权杀戒开,同族相残见不怪;   权利如果搞世袭,祖辈相传祸不已。   位尊处优是皇帝,鹅扇频摇是奸臣;   面前口若抹蜂蜜,假话真话难分析!   说到这分封世袭的源头,并非自司马氏而始,起码在三国后期曹魏当权时代就已经开始了。在三国魏国时期,曹爽开始当政,有人曾经向曹爽进言说:“主公,为了能使曹氏家族永久当政,永居在中国的霸主地位,为防止宗室亲族之间互争互斗,最好采取周朝时期兴起的宗族分封制,使同姓宗族的人各据一方,并给予他们王爷王子的称号,割地食税,世代繁衍,如此既可防止诸王之间权利互争,又可避免皇权落入异族人之手,这样利国利民又利己的千古美事,主公你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这个主张当时并未被曹爽采纳。未成想当司马家族篡权当上皇帝之后,果然有人想起了未被曹爽采纳的这个老主意,他们不但篡夺了曹氏家族的权利,改变了魏国的政权,还在同姓之间大封诸侯王位,将一个好端端的晋朝大国瓜分阉割,成为了他们司马家族的私有割地。可是他们也未曾想到,这分封世袭之举,在后来倒成为了套在司马家族脖子上的一条绳索,不但勒死了皇帝,也勒垮了同族兄弟。   这分封世袭的制度,说到底就是私有制观念的最好例证,当权者永远不会明白,国家是各族百姓的国家,不是某个姓氏的私有财产,只有国人共管共建,方能做到众人拾柴火焰高,人们企盼明君明主,因为只有开放豁达,心怀全局,心明眼亮,不图私利的圣主明君当朝主政,国家才会得到发展,人民才会安居乐业,君民一体,共图富强。   闲话少说,话归正题。当天夜间,梅梨花朦胧睡去,恍惚之间她似乎看见自己的丈夫沈据,胯下骑一匹高头大马,全身戎装,手握一根腊条长枪,风驰电掣般飞奔到她的面前!沈据用十分生硬但却充满温情的语调对她说道:“梨花,我已接受皇帝司马聃的谕旨,到大西北去,讨伐反叛的胡人反贼也!”   梅梨花对丈夫说道:“夫君,你常年为官在外,难得有空回家一趟,何不下马进屋,与奴家多说几句话也是好的嘛!刚一见面,干嘛就如此急急惶惶要离去?”   沈据骑在马上,连连对梅梨花摇手,说道:“不可,不可。你没有听说过官身不己这句话吗?俺沈据既然食着朝廷俸禄,又有君命在身,哪敢擅自做主,下马回家与你团聚呢?此事万万使不得!”   梅梨花思念丈夫心切,那管他什么叫官身不由己,也不管他什么君命不君命,她气急败坏的对沈据说道:“可是夫君,你也别忘了,兵书上早就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他司马聃远在京城,哪还顾得上咱们这荒郊野外的地方?夫君,梨花实在是想你,哪怕你下马来,呆上半袋烟的时间,与奴家说上个哪怕是三言两语呢,俺也就心满意足了!”   无论梅梨花如何哀求,可是沈据就是心不为之所动!他对梅梨花挥了挥手,斩钉截铁的说道:“梨花,为夫的何尝不想进屋,与你团聚愉悦一番?为夫的确是军务在身,这事关社稷安危生存,所以俺不敢擅作主张啊!”   沈据说到这里,就见他扬起手中的马鞭,狠劲地在马屁股上抽了一下,就见那坐骑抬起前蹄,哕哕嘶叫两声,便放开四蹄,一溜烟的朝正西方向飞奔而去!   梅梨花好不容易与丈夫相见一次,哪里还舍得将他放过?她拼命飞奔追赶,然后伸出双手,将那马尾巴紧紧扯住,被战马拖拉着,向前狂奔而去!但听耳边风声如雷,尘沙飘起,迎面而来的烈风,吹得人来连眼睛都无法睁开!也不知飞跑了多久,战马才收住四蹄,停在了一个四处不见人影,又异常荒凉的旷野地方。呈现在眼前的是黄土尘沙,既不见树木,更荒无人烟,这哪里是人居住的地方,简直就是一片不毛之地吗!   端坐在马背上的沈据,突然扭转身子,一眼望见了妻子梅梨花,感到十分惊讶,他既关切又埋怨的对她说道:“梨花,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跟随我来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去处吗?那我就实话告诉你也无妨!这里是陇西地带,是胡人居住和统治的地方,他们的首领名叫刘渊,他伙同他的儿子刘曜,建立一个国家,国名曰汉,它就是咱们中原所称的前赵国。由于他们是游牧民族,极善骑马与射箭,大晋国的军队每次与他们博战,都是胜少败多。我这一次的到来,肯定已经惊动了他们,我估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倾巢而出,向本将军来索战来了!” 正文 第八章   沈据的话音刚落,就见正北方向忽然狂风大作,沙尘飞扬,马蹄踢卷着黄沙,铺天盖地朝沈据这边奔驰而来!就见刘渊骑马居中,他的儿子刘曜骑马领队在先,人数少说也在三千人上下。他们身背弓箭,手握闪光耀眼的钢刀,战马嘶鸣,喊杀声震天动地,如决口的黄河巨流相似,飞速向沈据逼近!   梅梨花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直吓得她不住的呼叫:“夫君,是奴家错了,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跟随你来到这种地方!可是现在说什么也已经晚了,只你我二人,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与这么多的胡兵相对抗啊,看来,你我今天只有死路一条了!”   说话之间,刘曜带领他的几千人马,早已风驰电掣一般冲杀到了他们的近前!梅梨花打眼望去,只见沈据面无惧色,他似乎根本就没有把这些胡人放在眼里,就见沈据面对俯冲而来的胡马胡骑,不紧不慢把手伸向背后,从箭囊中抽出几只利箭来,然后又将它搭在弓弦上,手举箭发,就听嗖嗖两声,利箭迎风而出,就见刘曜中箭落马,坠地而亡!刘曜战马倒地,阻挡了后面战马的前进道路,疾驰而来的战马,刹那间均被绊倒,胡兵胡马呼啦啦躺倒了一大片!未承想沈据仅凭一己之力,不过施放了几只弓箭,就将来势汹汹的胡军打了个落花流水,人仰马翻!这种意想不到的战果,不但沈据自己喜不自禁,就连平日里不曾迈出大门一步的梅梨花,也高兴的跳了起来!嘴里还不住的呼喊:“夫君啊,你是好样的!你我同床共枕十数载,我原只以为你是一介文弱书生,从未想到你竟然有如此大的本事,打败了胡人,这下你可是立大功了!”   沈据听完妻子的话后,悻悻的对她说道:“你呀,平日里总是关在沈家大院内,不曾出院门一步,对大晋朝的事情可谓知之甚少,我实话对你说吧,这次胜利,不可能从根本上扭转整个大晋国的败局。在皇帝身边,总少不了那些别有用心,向皇帝进奉甜言蜜语的乱臣贼子,这些人一日不除,则大晋朝总无宁日啊!”   梅梨花问沈据:“听夫君如此说来,这大晋国的弊端还不少哩,依你之见,那又该当如何?”   沈据对梅梨花说道:“现在的大晋国,皇帝无能,又奸佞弄权,奸臣当道,而北方外族觊觎晋国的人也不在少数,要想从根本上扭转晋国的劣势,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让皇帝迅速启动良将,组成北伐大军,马上开展北伐,讨伐胡人,方可从根本上挽回晋国的败局也!”   梅梨花追问沈据:“奴家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平日里面对的就是自己的梳妆台,我并不认识朝中的任何人,也根本就不知道哪个是奸臣,哪个又是忠良,奴家恐怕要让夫君你失望了!”   沈据鼓励梅梨花道:“梨花呀,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别忘了,咱们的兄弟沈安不是就在朝中为官吗?还有你我的两个儿子,沈朗和沈允,不是都与沈安兄弟在一起为晋国尽忠吗?你只要找到了他们,还怕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成?我有一个过命的好朋友,他的名字叫祖逖,假如皇上要北伐,非此人莫属!”   沈据说到此处,又见北方尘沙飞扬,万马齐喑,又一拨胡马又风驰电掣而来,这一次胡马人数众多,气势更加凶猛,沈据一提坐骑的马缰绳,抖擞精神,又要去与胡军拼杀!   梅梨花见状,她伸出双手,用力拉住沈据的衣服,哭喊着说道:“夫君啊,这太危险了!仅凭你一己之力,如何能战败如此多的胡军呢?我不让你去!我不让你去!你别去……”   可是,沈据似乎没有听懂梅梨花在说些什么,他高高举起战刀,双腿用力一夹战马的肚皮,就欲向铺天盖地的胡马军阵俯冲过去!梅梨花心里明白,如果沈据真的向敌阵冲杀过去,那无异就是去自寻死路!沈据是她最最心爱的人,无论如何,她都不允许他如此去送死!情急之下,梅梨花猛地一下跳到了沈据的马头前边,她伸出双臂,紧紧的搂抱住马脖子,战马似乎也理解了她的这种举动,它高高扬起马头,哕哕的嘶鸣了几声,但是并没有挪动四蹄,而是稳稳地站在原地没有挪动地方。   梅梨花心中明白,她知道,战马听懂或者看懂了她的举动,这是在用实际行动来帮她梅梨花的忙呢。梅梨花被感动的热泪涌滚,她伸出纤细的手臂,轻轻的在马脖子上拍打了几下,细声细语的对战马说道:“好伙伴,俺梅梨花感沈你的理解,也感沈你的帮助!只要你不再驮着沈据往敌阵中冲杀,他的生命也就有了保证了!”   可是,令梅梨花没有想到的是,她虽然暂时拦住了战马,却总也无法拦住誓死去杀敌报国的沈据的行动!只见沈据抬起右腿,一纵身从马背上垮了下来,手中挥舞着战刀,就欲徒步向前,去与越来越近的敌军去搏斗!   梅梨花见状,她立即松开搂抱马脖子的双手,一步跨到沈据面前,伸出两只纤纤细手,使出浑身的力气,用全力狠狠抓住沈据的双臂,口中不住的哀求道:“夫君啊,我不让你去!我不让你去!”   此时,一个轻柔的声音突然在梅梨花的耳边响起:“二奶奶,你醒醒!你醒醒!我哪里也不去,俺就一直守在你老人家的身边!”   浑身大汗淋漓的梅梨花,这时才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当她睁开双眼观望时,哪里还见丈夫沈据的人影!站在她面前,并被她紧紧抓住的,原来是自己的侍女芸香的双手哇!   梅梨花面带羞涩的对芸香说道:“孩子,二奶奶实在对你不住!我刚才做了一场噩梦,梦见你死去的二爷爷又要去与胡人作战,我反复劝说,可是他都不为之所动,硬是要单刀匹马的去与敌军拼杀!我无论如何劝阻,都改变不了他勇往直前的举动,这才把你当成了他,闹出了刚才的笑话!”   芸香听完梅梨花的解释后,欣然一笑,说道:“二奶奶,你的心情,只有芸儿最清楚!回想起三年前,你与二爷,是何等恩爱的一对!要不是现今的皇帝司马聃无能,也不会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这许多啥子五胡十六国什么的,没有边关的动荡不安,也不会有二爷爷出兵去打仗,不出兵打仗,也就不会有二爷爷的以身殉国了!二爷爷要是不死,你们肯定还会像从前那样的恩爱幸福!”   梅梨花哀叹一声,说道:“想咱们沈家,自打魏国时候起,男人们就是朝廷的栋梁,近百年以来,哪个战场上没有咱沈家人洒下的血迹?历朝历代都有咱沈家人死亡的身影!其实,除了我之外,昨天夜里,同样会做噩梦的,必定还有另外的人!”   芸香说道:“二奶奶,你的话一出口,俺就已经猜到你说的这个人她是谁了!你不要怪芸儿多嘴,我猜你说的一定是袁奶奶吧?”   梅梨花又是一声叹息,然后说道:“其实,这也用不着你去猜,这是秃子头上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在现今的沈氏家族中,除了我与你袁奶奶而外,还有那个是寡妇呢?说到袁枚,她也算是大户人家的闺女了,嫁到咱们沈家后,她们夫妇在一起生活的时间,满打满算还不到六年,你沈尚爷爷就撒手人寰,抛下你袁奶奶,独自一人驾鹤西去了!这守寡的日子是什么滋味,只有我与袁枚最清楚!我比袁枚好的地方,是有幸为沈家留下了沈朗沈允两个种子,而你袁奶奶却是一生无出,连一儿半女也没有给沈家留下!说讲起来,你袁奶奶的苦楚,可就比我又多了一层啊!”   二人讲说到此,梅梨花在侍女芸香的服侍下,经过一番梳洗打扮,在去前院共进早餐的时候,忽见张瑞云的侍女黛香,手捧一个未开封的信封,嬉皮笑脸的从外面走进屋来。   黛香一见梅梨花,就急不可耐的说道:“昨天傍晚,俺就听见一只老鸹在前院的桐树上呱啦呱啦的直叫唤,俺当时就猜想,喜鹊叫,喜讯到,肯定有什么好事又要降临了!果不出俺的猜想,这不,今日一大早,就有外面的邮差将这封书信给送上门来了!”   梅梨花知道,准又是自己两个儿子中间的哪一个,又给自己写信来了!她将手上的水渍擦拭干净,伸手将黛香手中的书信接到手,激动的心情难以掩盖,她颤抖着双手,将书信撕开,一行行熟悉的字体,便映入她的眼帘。梅梨花从头至尾,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原来写信的是她的大儿子沈朗。沈朗除了为母亲祈祷平安,祝愿母亲健康长寿之外,在信中还告诉了母亲一个坏消息。沈朗信中说,由于五胡十六国屡屡对中原兴兵作乱,皇帝司马衷在大臣们的要求之下,可能要派遣军队进行北伐,这参加北伐的队伍中,是否有自己与弟弟沈允,还在两说之间。晋朝的北伐,是酝酿已久的事情,但是总是引而未发,拖延至今。现在忽然又听儿子提到这个问题,梅梨花的心情不免又紧缩了起来! 正文 第九章   梅梨花与侍女芸香进入餐厅的时候,看见在那里吃早餐的人只有袁枚吴宇娜与六弟沈铁,而不见了大嫂张瑞云的影子。   梅梨花感到奇怪,便问袁枚道:“怎么回事,怎么不见瑞大妹子的身影?”   沈铁一边吃东西,一边代替袁枚回答道:“也没什么,可能俺大嫂生孩子后感到乏累了,因此不想到餐厅来吃饭了,刚才已有她的侍女安香把她要吃的东西用饭盒给她提去了,可能她现在也正在吃呢!”   梅梨花说道:“我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那种滋味是男人们一辈子都无法体会得到的。生过孩子之后,没有一月两月的恢复,身子骨是无法使人感觉正常的!瑞妹子昨日个就硬撑着到餐厅来吃饭,那时我就为她捏了一把汗。不过,只要她想吃东西,看来她的身子骨就无大碍,我也就放心了。饭后,大家一同到她的房间去,去看看她与那个刚刚来到世上的小东西!”   正待众人进早餐的当儿,忽听从张瑞云的房间内传过来一阵嘹亮的婴儿的哭闹声,袁枚与梅梨花还有吴宇娜,几乎是同时惊诧的说道:“听见没有?这是谁把咱家的小公主给惹着了?从这非同一般的哭叫声,咱们就可以断定,未来呀,咱们的小公主小道香,肯定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   小小沈幼香的一声哭叫,把袁枚等人的心绪也给打乱了,大家以最快的速度吃过早餐,分次走出餐厅,径直朝张瑞云的卧房走去。   袁枚脚还未迈进屋门,就直起嗓门大声叫道:“我说瑞云啊,你刚才是怎么惹着俺的小公主了,叫她大哭小叫的,她都把俺们的心给吵痛了!”   此时,张瑞云也已经将早餐吃完,她正在敞开胸怀,把一个肥硕的大奶子塞进小道香的口中,正在为她喂奶水呢!小道香现在只顾吃奶,早已不再哭闹了。她一边咕嘟咕嘟的喝奶,一边鼓起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不住的盯着每一个人看个不止,似乎是在对众人说:“感沈众位伯母婶婶对俺的关心!”   张瑞云一边为孩子喂奶,一边对众人解释说:“你们是说,刚才小东西为什么会哭是么?安香把早餐提回来的时候,俺看见小东西还在熟睡,就想翻身起床来用早点,谁知不小心压着了她的什么地方,这下可不得了了,她竟不依不饶的大哭小叫起来!她哭喊的声音是如此的高,以致都传到餐厅,惊动了你们,后来是安香黛香二人,又是拍,又是哄的,好不容易,这才使她又消停了下来!”   沈铁望着不停吃奶的小侄女,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此时,小道香已经填饱了肚子,她将小嘴巴从她娘的奶头上收回,睁着两只水灵灵大眼睛,不停的望着大家,不住的在咧嘴憨笑哩!   沈铁走近张瑞云身边,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拨弄着小道香的腮蛋儿,逗乐说道:“小东西,小叔在对你说话,你可听得懂吗?小叔希望你赶快长大,我要教你读书识字,教你背五经四书,教你读诗经书经,还要教你怎样写诗写文章,还要为你专请一位武术师傅,来教你学习武术!这样,你长大之后,看有哪个不肖子弟还敢来欺负你!”   袁枚赶紧过来制止沈铁:“你要是弹琴,就不要找错对象,她出生才不两天的一个孩子,能听的懂你在说些什么吗?你要有心教你的小侄女,也得要等她懂事以后嘛!”   然而,伏在张瑞云怀抱中的沈幼香,似乎听懂了沈铁对她说的话,就见她咧开无齿的小口,对沈铁嫣然一笑,嘴巴中还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小道香的这一举动,把满屋子的人都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吴宇娜欣喜地说道:“这可真就应了老辈子人的那句话了,禾苗看壮,人才看相!我敢断定,咱这小道香啊,她长大以后,肯定是个人见人爱的大美女大才女!”   梅梨花也逗趣的说道:“以我们几个老家伙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如果不发生意外,再活他个十年二十年的也不在话下!到那时,咱家的小公主也长成大闺女了,说不定咱们还会看到她嫁什么样的夫婿呢,到时候若能看到她们晚辈们夫唱妇随,美满和谐的和睦气氛,也算咱们在祖辈的坟头上烧了高香了!”   张瑞云望着已经在她的怀抱中安详睡去的沈幼香,插话说道:“她二婶,看你这话说得多丧气!虽然,目前的社会兵荒马乱,战火不断,黎民百姓更加不得安生,可是咱们沈家可就不同了。不说咱们家在朝廷当官的就有好几个人,还手握一定的兵权,仅凭咱沈家这座堡垒式的大宅院,也不是哪个不肖之徒想来就能来的!你不妨放眼望一望,无论是嫂子袁枚,还是你和弟妹吴宇娜,哪个不是亭亭玉立,身体健康硬朗?不能说长命百岁,活到耄耋之年还是绰绰有余的!我敢打百分百的保票:大家一定会看到咱香儿出阁嫁人那一天的!”   沈铁也趁机逗趣说道:“大嫂说的是嘛!袁枚嫂子的年龄最长,也还未到知天命之年,你看她皮肤嫩白,肌肤如玉,满头的青丝笼罩,走起路来步伐矫健,杨柳细腰左扭右摆的,若走在大街上,不迷倒一群采花郎,那才叫怪哩!”   袁枚被沈铁如此一形容,喜得她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缝,一股犹如蜜糖般的甜蜜感,在她的心中油然而生!但是,无论怎么说,女人的脸皮都很薄,宁肯让喜悦深埋心底,也不愿轻易表露出来!因此,袁枚装作生气的样子骂沈铁道:“我把你这个没大没小没老没少的臭嘴蟑螂!你竟敢拿你的老嫂子开起心来了,看我不把你这张臭嘴拧烂!”   袁枚说完,真的就欲抬步向沈铁走去,可是却被吴宇娜给拦住了!   吴宇娜紧绷着脸,十分认真的对袁枚说道:“嫂子,沈铁兄弟的嘴,你千万可不能撕!”   袁枚被吴宇娜的话说的莫名其妙,她停住脚步,憨憨的问吴宇娜道:“弟妹,你为什么不让嫂子去撕沈铁的嘴?”   吴宇娜仍然紧绷着脸,一字一句的对袁枚说道:“道理十分简单!你想他沈铁是怎样一个人?他倚仗他是我们的小叔子辈,说话从无禁忌和避讳,一张完好无损的嘴,尚且无法阻拦他胡说八道,一旦你把他的嘴皮撕烂了,那不等于决了口子的河坝,无阻无栏的河水,立马就会泛滥!到了那时,他沈铁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吗?到了那时,他还不把你给形容的无地自容啊!”   此时,袁枚这才恍然醒悟,原来,人家吴宇娜是沈铁同一个战壕里的人啊!袁枚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口中自言自语的说道:“观花不比观娇态,饮酒合当饮巨瓯!人老了,不中用了,到得此时,连个帮自己说话的人也没有了!”   梅梨花怕继续说下去会惹袁枚不高兴,就有意把话岔开,说道:“六弟,你的学识高深,读的书也多,又通达事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我昨天夜里做了一个怪梦,梦见你那故去的哥哥沈据,用他的坐骑把我拖带到西北的大沙漠当中,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与反叛的胡马胡兵血战了一场。在梦中你哥哥告诉我,现在的五胡十六国异常凶猛剽悍,他们大有趁我晋祚混乱之际,兴兵进攻中原,灭掉咱大晋朝之野心!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能有人出来带兵北伐,当今朝廷,奸臣当道,唯一能够担当北伐重任的,只有一个人,他的名字叫祖逖。六弟,我来问你,你可知这祖逖是何方人士?他又是个怎样的人呢?”   此时的沈铁,也早已有转换话题的打算,见二嫂梅梨花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正中他的下怀,使他有了借台阶下马的机会,回答当时朝政时势的问题,又是他的专长,免不掉心中一阵惊喜!   沈铁可能站累了,他吩咐自己的侍女荷香道:“荷香啊,少爷我站了半天,感觉有点累了,你赶紧给我搬一条板凳来,我要坐下来,好好的对嫂子们说道说道!”   荷香遵照沈铁的吩咐,马上就做,她立即为沈铁搬过来一条板凳,并亲手将板凳塞在了沈铁的屁股下面;沈铁盘腿打坐,又向荷香要来一杯茶水,一边饮茶,一边开始了他的讲说。 正文 第十章   沈铁说:“当下,在咱们每况愈下的大晋朝,像祖逖这样的优秀将领,可是凤毛麟角绝无仅有屈指可数的了!据在下所知,祖逖出生于晋武帝司马炎泰始二年,雅号士雅,他是河北范阳郡廼县祖村店人(即今之河北省涞水县人)。有一个未经证实的传说,说祖逖是在跟随父母亲外出时,当行至燕山道途时,祖逖便呱呱坠地而生!”   袁枚听沈铁如此说,急急惶惶将他打断,说道:“看你,嫂子们说你胖,你就先喘起来了!人家祖逖出生的时候,你还在娘的肚皮里爬着呢,莫非你是孔明再世不成?看你说的活灵活现的,就像你自己亲眼看到的一般!”   沈铁说道:“袁嫂子,你不必跟俺抬杠,这就叫做学问!学问者,学而知之也,这里并不存在什么未卜先知和先知先觉!古人说得好,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俺方才说得明白,俺说的是根据传说嘛!”   吴宇娜打断袁枚,说道:“先不管他的话中有没有水分,咱们就权当听故事算了!既然是故事,就少不了演绎的成分,且听他接下来又怎么讲?”   张瑞云也说道:“无论如何演绎,祖逖这个人还是确实存在的嘛!我看就是六弟胡诌,他也要诌个八九不离十是吧?”   沈铁也不再计较嫂子们在说什么了,他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说道:“祖逖的父亲名叫祖武,曾经担任过上谷太守(上谷,县治名,就是现在的河北省怀来县)。父亲去世时,祖逖的年龄尚小,生活就由几位兄长负责照料。祖逖这个人生就的性格开朗,脾气又异常的倔强,为人处事也大度活泼,生就的好动不好静,都十四五岁的人了,仍然没有入学读书,他的几位兄长经常为他焦虑不安呢!”   袁枚突然打断沈铁的话,说道:“看看!孩子一旦失去了亲爹,别人对他再好,也是顾东顾不了西!一句话说到底,只有亲爹亲妈,才是孩子唯一的依靠,无论是爹还是妈,可千万都少不得呀!”   听过袁枚这番话后,张瑞云深情的望着怀抱中的女儿沈幼香,若有所思的说道:“袁嫂子,你说的对着哩。世间不是流传着一句话么,说孩子舍得当官的老子,却舍不得讨口的亲娘!仅凭这一点,俺说什么也得把香儿拉扯长大!”   沈铁听完两位嫂子的议论之后,未再加什么评论,他接着说:“人家祖逖,虽然书没有读多少,却是一位年少气壮的人物,他不拘小节,性情大度豁达,路见不平之事,总是伸出援手,相帮相助。在他十五岁那一年,天上久旱无雨,村民们眼睁睁的看着地里的禾苗被太阳烤焦,种下的庄稼颗粒无收,不少乡亲为求生存,不得不撇家舍业,外出去逃荒要饭。祖逖每见此状,便背着自己的兄长,将自己家的粮食等物,偷偷拿出去救济施舍给穷人们!待他长大成人并从军以后,结识的最知己最要好的朋友,就是刘琨。你们知道刘琨是什么人吗?”   袁枚抢先回答道:“六弟,你这个问题可难不住俺们!俺早就知道,有一个闻鸡起舞的典故,说的就是祖逖与刘琨的故事哩!”   张瑞云也插话说道:“是的,经你袁嫂子这么一提,倒使我记起了童年时的一段记忆。记得读私塾时,先生就曾讲到过这个典故,可是快二十年过去了,啥都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袁枚说道:“俺袁枚不才,所知者也甚少,不过俺唯独对这闻鸡起舞的故事,倒是牢记在心了!那就让俺班门弄斧一番,来说道说道好了!”   沈铁说道:“这真可谓士别三日,应当刮目相看了!没想到我们的袁枚嫂子,不但人长得眉目清秀一表人才,而且说起话来也口齿清晰,潺潺如溪水流淌,若听君一席话,犹如饮甘露下肠,沁人心脾了!”   袁枚说道:“在咱们沈家,除了你沈铁之外,还有第二个人敢对我贫嘴呱舌吗?论学问,我袁枚在六弟你面前甘拜下风。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我虽然学问无法与你相比,但到底俺也是生在读书人的家庭里,俺还不至于啥都不知啥都不懂吧?”   沈铁知道自己失言,不无自责的对袁枚说道:“嫂嫂莫生气!你知道,我沈铁这个人是无拘无束放荡惯了的人,我方才只是信口一说,并无任何贬损嫂子的意思,望嫂子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原谅六弟这一次!”   听完沈铁这一番半真半假道歉的话语以后,袁枚扑哧一笑,说道:“没大没小!没老没少!贫嘴刮舌!俺袁枚才不会为你这种人生气呢!”   本来小叔子妯娌之间也无多大的芥蒂,说过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被风一吹,也就马上蒸发干净了,室内又恢复了先前那种和谐的气氛。   袁枚待自己的心情重新稳定下来之后,这才接上没说完的话题,继续说道:“说起这刘琨,他与祖逖是同一个省份的人,即中山魏昌(即现在的河北省无极县东北)人。刘琨生于晋武帝司马炎泰始七年(即公元271年),字越石,据说他是西汉中山靖王刘胜的后裔,他不但能文,而且能武,经常写文章或诗句,抨击朝政,针砭时弊,由于与祖逖喜好相同,所以二人便成为同朝好友,关系极为密切,二人一同读书,一同进餐,又一同进眠,简直到了形影相随的地步!刘琨与祖逖都十分勤勉,他们一同用功读书,常常是从日出至日夕,从日夕至天亮,攻读不稍停,闻鸡而起舞,颇受人们的赞赏。因此,这‘闻鸡起舞’的典故,就出自二人名下。后来,刘琨因此而受到朝廷的重用,被委以并州刺史的要职。六弟,我袁枚来了一番班门弄斧,不知俺的回答,能不能令你这位小圣人满意不?”   梅梨花又叮住沈铁不放,问沈铁道:“六弟呀,反正你的话匣子已经打开了,干脆你就不辞劳苦,捎带着将这祖逖发兵北伐的事情,也为我等阐述一番算了!”   沈铁此时已经说得口干舌燥,虽经不住的补充水分,似乎也都无济于事了,面对几位强势压人的嫂夫人,他好像有点招架不住了!   沈铁面带难色的说道:“这……”   正在沈铁无法自拔的时候,忽然看见屋门外闯进一个人来,此人一进到屋内,就放开嗓门大喊道:“各位奶奶,六少爷,你们光顾着海阔天空的拉呱了,难道就不觉得自己的肚子饿与不饿吗?我今日个中午,又为奶奶少爷做了十余道拿手的菜肴,请你们快到餐厅去吃吧!”   来者并说这番话的人,是沈家的厨师黄凡宇,只见她一番厨师装束,胸腹微微翘起,说话干净利落,一看就断定她是一位不但会说话,而且会做事的女人。   黄凡宇的出现,无疑在客观上帮了沈铁的大忙,沈铁抓住机会,迅速从板凳上站起身来,一边大步朝屋外走,一边咋呼到:“天佑我也!我去喂肚皮了!”   纵观中国历史,无论是皇帝还是大臣,无论是富豪还是平民,每天每日都离不开一个“吃”字。所不同的是,皇帝大臣用的是脑力,而豪绅一半是用脑力,另一半用的则是体力,因为他们要亲临田亩地块去看管或者监督那些为他们劳作耕种的佃户们,为的是怕他们从中作弊或者偷懒;而农民就大不相同了,他们不但费尽心思去考虑如何种好庄稼,还要时刻随时随地的付出艰辛的劳动,为使庄稼得到好的收成而汗流浃背,因此他们才真正懂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真正含义!   像沈氏家族的后人们,因为先人们早已为她们挣下了一份价值不菲的产业,可以供她们心安理得的长期来享受,她们便很少去过问先人们创业时的艰难与不易,每日有专人为她们烧好饭菜,又有人把这些饭菜端到饭桌上,她们的任务,就是为填饱肚皮,过好安逸舒服的生活而已!   今日中午,沈家的儿媳妇们又吃的是些什么山珍海味呢?咱们没必要再去过多的详细描述了,趁她们中午用餐的这段空隙,我们不妨再把祖逖发兵北伐的事情,再来一番详细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