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前尘后生无尽意 琛华十四年,明空城疑似显露踪迹,从而在天下之间引起一阵暗潮涌动的风波,从十年前的小慑山庄灭门惨案,再到已故小国的宫廷秘辛,如同三月纷飞的柳絮一般铺天盖地的散落开来,江湖之中后生辈出,正邪两道各自为政,故事以此为背景,说了一段关于欢脱复仇和十年阴谋的江湖传说。 〈引〉 第一章前尘后生无尽意 浮生万千,销魂亡尽 长空悲欢,一朝落幕 琛华十四年,存在了百年的江湖大派小慑山庄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尽数归亡。 那是冷月中天的秋夜,小慑山庄上上下下二百一十七条人命陨亡于城中生死场,素日用来祭祀的场所一夜之间横尸成堆,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江湖之中一时间众说纷纭,最后以明空城下此毒手为最终定论。 毕竟同为江湖大家,深谙一山不容两虎的道理。 相互平衡的力量忽然失控,整个江湖一时间血雨腥风,就连各国朝廷,也在暗中长袖善舞的插了一把手。 可是,就在整个舆论被炒到巅峰的时候,明空城却在处于两国交界的未央区里,彻底,消失匿迹。 一座城,一夜之间,旧人尽失,一座城,一夜之间,无踪无影。 最后,这段不明往事被江湖之中的新动荡给掩盖住了,历史的长河里,一切都要被掩上灰尘,等着后辈们不小心溢于嘴角,然后一阵唏嘘,再将它忘记。 没有人知道当年发生的一切所有的缘由,就像是戏法师傅手底下的那个黑匣子,没有人知道那里面是砒霜,还是蜜糖。 琛华二十四年,天下局势今时不同往日,玷,晏,郢,三大国三足鼎立,亰国与涅国相继被玷国和郢国分别吞并,晏国收纳了周边的两个诸侯国,一时之间,天下三分,其中数晏国独大,但玷,郢也因为自身的先天条件而雄居在外,三方和睦相处,静观其变,等着一方有些许纰漏马脚就一把发难。 由于国与国之间的剧烈变化和微妙关系,带动了整个江湖的局势,近年来,各国各地各门各派,鱼龙混杂摩擦不断,天下大势已有分了,可是江湖之中,却越来越扑朔迷离。 门派之间的争斗和信仰之间的差异,让整个江湖风起云涌好不热闹。 而最值得众人关注的,还是最近江湖上面的新传言。 有人说,当年雄踞一方的明空城,似乎出现了。 而且又有人说,明空城老城主凛后已经因为身负罪孽太深而心力交瘁驾鹤西去,留下的新城主是个扶不起来的幼崽,没有什么大出息,昔年王畏民惧的明空城,已经是外强中干了。 就连当初结阵使得明空城蜃化消失的老天命师们,也开始因为失望无奈并且后继无人,而开始渐渐力不从心了,明空城那个被人们神话的地方,可能就要真真切切的出现了。 它一出现,那么那里就是龙脉所至,不管是在哪国境内,别的国家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去破坏龙脉,毕竟自己的龙脉不知道在哪里不能好好利用,那么一定要破坏别人的,这样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的想法,是各国国主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而且在明空城里,相传似乎有着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秘方,可惜因为杀戮太重,一直被尘封,可是这完全没有阻挡那些企图长生不老的人的热情,而以前因为明空城大肆收集天下罕见之物而与之结下梁子的各门各派包括王候贵尉们也开始蠢蠢欲动,伺机出手,天下之间,风起云涌。 茶马栈道上的来往侠客是越来越多,不出半年时间,江湖里面人才辈出不说,老者也有重出江湖的样子。 而这可畏后生里,正邪均有,而这正里面,更是人才济济遍地开花,各门各派里面那是比比皆是,而这邪里面,也是有不少的可塑之才,但这里面最出名的,却是自成一派不归路数的夜人称魂女的姬杀。 她的出现,通常都是血流成河的场面,她的一双玉骨素手几乎就是浸在血液里,她一身黑红相间的宽大长袍,左边肩膀上有些一条黑底红纹的长带如同招魂幡一般飘逸,她嗜杀成性,所到之处一定横尸遍野惨不忍睹。 就说她第一次展露头角的时候,就是在昆仑山系下的一个门派,据说当时好像是一个什么什么庆典,声势不算浩大,但也聚集了不少同门前辈,大殿前方有一个大擂台,说是同门枝系比武切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帮人基本就已经胡说八道了,前辈们也当没看到,其中两个不同枝系的小辈脑子一热,上台就开始比划了起来,那时天色将晚,没人看到屋脊上那抹黑红相间的人影。 月上中天,不知道多少对人不知道多少个会合了,突然一抹身影携带数条绫带如同夜鸟一般突袭而来,待到前辈们拿起兵器来到出了大殿的时候,已经躺到一大片了。 整个屠杀的过程里面她都是没有表情的,如同亡人一般。 最后快要灭门的时候,她在墙上刻下了一行字,然后看了一眼还有半条命的几个人,说了一句“后会有期啊”。 那一句“后会有期”说的本来就只剩半条命的他们几乎就要吐血,差点就全盘阵亡,他们勉强吃力的自救之后赶忙从姬杀肩膀上的招魂幡里醒悟过来,然后查看墙上公整的留言,那上面写着。 姬杀无意冒犯,望各位海涵。 看到了这句话,听说当时就有一个人断气了。 她什么人都杀,老人小孩名门正派妖路邪教她从来都是杀的毫无章法。 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没人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就在明空城传闻传遍江湖的时候,她名声鹤起,与江湖中一时兴起的各路翘楚不分伯仲。 有人猜测她是当年惨造一夜灭门的小慑山庄的遗孤,她自称名为姬杀,而当年小慑山庄主,就贵姓为姬,而且在她手底下逃亡下来的老一辈人曾说到,她那美艳的眉眼之间,有当年湘夫人的三分容貌。 难免让人产生些许代入。 这些话传到阿蛮耳朵里的时候,阿蛮只是在茶楼里面拿起了一块糕点,喂了窗户外面那只体态丰盈的黑猫,然后扯起嘴角“呵呵”了一声。 正文 第二章 十里红妆已往昔 第二章十里红妆已往昔 当年以天人之姿惊艳天下的艺伎湘夫人,并没有留下太多的悱恻传说。 她在万华楼里露面是以一曲浮水雾,据说她的轻功已经练就到掠水而无纹的境界。 万花楼说湘夫人原姓战,那可是当年大涅的国姓,万花楼放出口信之后天下文人君子更是趋之若鹜,不仅为湘夫人的浮水雾和她的品清节高所倾倒,还为她的就是这扑朔迷离的身世,不想天下之间她的天姿出现才七日,就被小慑山庄的庄主秘密买下,据说两人是郎才女貌情投意合,让那些慕名之客是扼腕叹息懊悔不已,也有远方而来之人家室雄厚或则贵为皇族的想要一见其芳采,可是全被小慑山庄给拒绝了,当时的小慑山庄是各国朝廷都要畏让三分的地方,那些不自量力的人,最终都已不同方式的惨烈后果收了场。 没想到小慑山庄给了艺妓出身的湘夫人一个极其丰厚的婚礼,据说红妆向南铺就了十里之远,全部都是掐金丝的大红宫灯还有鹤绒的红毯,光是那价值不菲的鹤绒红毯就有足足六丈宽,各类丝绸锦帛更是数不胜数,小慑山庄的座上客更是阵容隆重,皇亲国戚游侠前辈,满满的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据说那设在城中招待贺喜小辈的流水席生生办了三日,一时之间盛传“十里红妆君莫觑,酒醉三日自宴喜”。 那湘夫人的金凤冠上更是镶嵌着十八颗灿若晨星的鲛人珠,在夜间那是美不胜收,她身上的大红霞披更是难得,冰蚕丝的料子配以玫瑰金丝织成,莲步轻移间如同天边的火烧云一般生动美丽,听说她身后的凤尾衣可以铺上皇帝的高堂九阶还留有一截,那一身世间难求的嫁衣还有天下女子竞相羡慕的嫁礼,一时之间成为天下一谈。 可是就是如此雄厚的小慑山庄,还是逃不过盛极必衰的命运。 就在湘夫人为小慑山庄诞下两女之后,小慑山庄遭遇了灭门断后之灾,据说当时他们的大女儿才九岁,小女儿才六岁。 小慑山庄灭亡后旗下众分局盘口如树倒猢狲散,自成一派的自成一派,销声匿迹的销声匿迹,那般惨淡的光景也让天下之人唏嘘不已。 而今出现的夜魂女就被人与当年的湘夫人之女给联系到了一起,仔细观摩推算起来,那女子也不过十八芳华,轻功更是了得,眉眼如画身姿曼妙,世人给她相传一个这样的出处,也有些合理。 就算是当日小慑山庄的二百一时七具尸体全部找起了,但是,谁人能说这幼童不会被人蓄意被弄错呢? 坊间的流传就如同夏天的大风,一瞬间,就传遍了天下。 因夜魂女杀戮太重,各地的赏金猎人也为了金钱名利开始了对她的大肆追捕,可就算是有“随风逐叶”之美称的鹤公子九渊,都说自己愧对赏金猎人的名号,对她束手无策。 说起这九渊,又是这几年间的一大翘楚,有人用鹤来评论他的品德和身手,而他也没有辜负这鹤公子的美誉,据说他与十四楼之间还有些许灰色生意,就让江湖中人更加肯定了他的实力,毕竟十四楼是集情报暗杀为一体的极端组织,九渊能与他们挂上钩,也算是一种暗色的招牌,要知道天下排名前十的杀手里面,七个都是他们十四楼的。 虽然赏金猎人和杀手本质无二,可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摇身一变可以高官俸禄,可是,另一个,回头就是枯颜白骨。 家底清白的九渊自然愿意给自己谋一个好出路,给自己赚一个好名声,可是,这样出了名的黄金单身汉,却被扣上了一个未婚有子的头衔,因为他的身边,有一个三岁的小孩围着他转而且还叫他爹爹,重点是九渊他也大方的承认了,这是他亲生儿子,可是,他却拒绝提他儿子生母的只言片语。 虽然有一个三岁大的儿子,但是还是没有阻挡众多姑娘要嫁给他的热情。 这也算是江湖里的一小段奇谈,而江湖里面千奇百怪的人与事更是数不胜数,毕竟,江湖,是一个汇聚世间百态五湖四海的地方。 而江湖里最近出现的一桩大事,还是要数明空城疑似露出踪迹的事情。 明空城的势力,还有它意味着什么,和它与小慑山庄的恩恩怨怨,都是江湖里嚼烂了的芝麻品不出来新鲜滋味了,关于它的种种流言和消息,因为它的行踪而席卷了茶馆酒楼的闲谈。 据说明空城的幼主名为清叙,是一名丰姿绰约的美少年,清叙自小久病缠身,怪疾难愈,所以老城主凛后并未让他修习武艺,因为老城主凛后的百般溺爱,纵容的他生性寡淡薄凉,目空一物,从来都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如同痴儿一般,而这样的城主败坏了明空城,说起来那也是也是情有可原,但是也有人反驳道,说清叙心高气傲不可一世,因其修得的天下秘辛,所以他的实力让人难以琢磨,平时因为孤傲跋扈,从来不与人沟通,所以明空城上下对他是众心不齐,他也毫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不问世事,也有传言说他心智不齐,还有说他先天缺陷无法站立,所以身无半点护身之伎的,也有人说他怯烦世人,一直以仙人自居的,江湖中关于他的传言是如同那各种飘扬坊间的包治百病的小广告一样,哗啦啦的一问一大堆。 可是不管传言他如何如何的,也没人知道他清叙到底是个什么模样,那些流言的被传的神乎其神,可是要论其出处,虽然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但是其真实性也难以考究。 而江湖之间的传闻,左不过会有露水红颜等版本的点缀,而且这样的版本还被传的如同传奇故事一般婉转凄清。 据说,清叙曾有一位娃娃亲的娘子,那名姑娘据说还是一个诸侯国的籍外公主,养在当年晏国境内,明空城等人不知那姑娘身份,只因为其娘亲与凛后有些许渊源关联,所以其娘亲在未与那诸侯国主有关联的时候便许下媒妁之言,后来晏国战乱,那名公主被送至明空城,与清叙那叫一个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你侬我侬,可是谁曾想到,当年晏国谋夺周遭两个诸侯国的时候,明空城竟然插手过此事,那名公主就在与清叙成婚当天在众人酒里下了毒药,后来被发现后已经有很多人回天乏术了,凛后忍痛处死那位公主,清叙就如同丧失了理智一般,终日不与明空城的人往来,独自悲戚,而后凛后觉得活着已然是一种罪孽,然后选择寿终正寝的时候,清叙都没有为其披麻戴孝,虽然清叙如今是明空城城主,可是依旧是老样子,所以天下传言明空城气数已尽。 当然,这只是流传的比较广泛的版本,其中各式各样的传言更是数不胜数,江湖之中从来不缺乏这些匪夷所思缠绵悱恻的故事。 整个天下如同进去了一个新的篇章,而这一页的故事,说的是他们。 正文 第三章 画坊阑珊引作序 第三章画坊阑珊引作序 最近啊,出了一桩大事,听说这说的啊,是晏国的景国公。 听闻景国公他新得了一位美人,人人口口相传,称可以作“凌波飞燕”之舞,那模样和身那段,都是惊为天人之姿,一张羞花闭月的容颜还有一幅轻盈的身姿,莲步轻移间那叫一个风情万种曼妙醉人,甚至还有人拿她与十年前传说一般的湘夫人作比较,说是前有故人,后有来者,这可让景国公高兴的喜不自胜。 得到了这样一位美人,向来喜欢排场的景国公立马就坐不住了,拿出了早年皇上给他封爵时候用的鎏金画坊,以供狐朋狗友们能一睹天人之姿。 这鎏金画坊是难得的奢侈华丽,在江边观摩它,如同一座黄金阁楼漂浮于水面之上,精致的雕梁画栋,还有如梦似幻的轻纱曼萝,看起来如同人间天堂一般美不胜收。 这要是到了暮色浓重的时候,鎏金画坊上面掌了灯,那更是美艳绝伦无法比喻,灯火阑珊金碧辉煌,美酒佳肴歌舞升平,仿佛是凡人遥不可及的天伦仙境,江边夜市的老百姓们看着那样一座玲珑剔透金光璀璨的水上阁楼,一个一个眼中尽是羡慕嫉妒,可就是这样一处人间仙境,却忽然变成了,阿鼻地狱。 就在那名歌伎登上那鎏金画坊的第三天,发生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故,或则说是,灾难。 那天晚上,江边夜市上的老百姓们看着鎏金画坊夜间行船越走越远,不明所以的他们也没有太在意,毕竟,皇亲国戚他们寻欢作乐的方法千变万化,保不起这也是他们把酒言欢的一个乐子而已。 第二天清晨,早起的摆渡船家就早早的来到了江上准备接生意,而那鎏金画坊也回来了,不过那些船家看着不远处在薄雾里面若隐若现如同空中阁楼的鎏金画坊,突然隐隐约约感觉有些奇怪,一时之间他们也说不出来那是哪里奇怪,他们也不敢靠近,毕竟,那鎏金画坊是他们这些靠摆渡来养家糊口的人们,触不可及的一个地方。 过了不久,江上的薄雾开始渐渐散开,随着缕缕清晨的微风,摆渡的船家们忽然同时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他们这个时候忽然意识到,平时歌舞升平灯火通明的鎏金画坊,在此刻,忽然显得太安静了,连平时从来不熄灭的顶灯都不燃烧了,船家们仔细辨别,终于确定,那浓重的血腥味就是从那悄无声息的鎏金画坊上面传出来的,他们这时才发现,那昔日的极乐仙境此刻已经是横尸遍野了,那些尸体杂乱无章的排列在船家们看得到的地方,还有的挂在了吊角飞檐上面,场面惊世骇俗惨不忍睹。 惊慌失措的船家们立马报了官,皇室听闻此事颇为震惊,迅速派遣了锦衣卫去处理此事,干练的锦衣卫在封锁了现场之后上船勘探,就算是训练有素的锦衣卫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也是唏嘘不已,鎏金画坊上面清点出了四十七具尸体,袭击者手段极其残忍,婢女奴才厨师侍卫,全部都是被长刃划破动脉流血而死,而包括景国公在内的六位贵族,更是被袭击者用肢解的方式给杀害了。 得知了自己最心疼的亲外甥竟然惨遭如此毒手,晏国皇后直接来到了江边,一下凤鸾车就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惊天动地,让被侍卫远远挡在远处的老百姓们看的那叫一个心满意足,毕竟,他们的这个皇后也是无比的神秘,虽然是半老徐娘的年纪,却还是拥有妙龄少女般的身姿和容貌,听说她有一套秘法,可以让人永葆青春,要没有那幅年轻的容貌,她又怎么能死死的抓住皇帝的心呢??能看到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皇后能亲眼看到那不老的容颜,那些老百姓们觉得景国公死的挺值。 好吧,这不是重点。 这件事情的重点,是在清理现场的时候,细心的锦衣卫们发现了景国公等人的后背上竟然被人用刀刻下了文字,锦衣卫们把在他们六个身上的文字抄写了下来,然后开始拼凑,忽然发现这是一篇文章。 这是一代文豪杜若在有幸观得浮水雾后写下的一片诗文,叫做《乱门引》,当时被誉为近百年之最,这篇文章用细腻美丽的文字体现出了浮水雾的曼妙,又用悲凉婉转的叙述说出了诗人对湘夫人一生的担忧,这篇文章因为其题材“湘夫人”和杜若鬼斧神工的发自内心的笔法而得名,从而被广泛传颂,虽然这篇文章写在湘夫人成亲之后,但是字里行间还是一派悲戚,仿佛湘夫人如同浮在水上一般,注定要飘摇消逝,当然,文人墨客有这样的酸味是正常的,毕竟他们的肚子里柔肠百转如同山路十八弯。 小慑山庄一方,也觉诗人歌颂是为正常,就不以为意了,可是,没想到几年之后,湘夫人连同小慑山庄竟然一同毁灭了,杜若一时之间更是悲痛欲绝,更是在自己的屋舍上挂上白绫以表悲痛,手抄了三十三份《乱门引》焚烧慰籍。 而此刻景国公等人身上出现了这篇文章,让锦衣卫们不得不联想起当日曾有人拿湘夫人与景国公手底下的那个舞伎作比较,难不成这是夜魂女所为??江湖中人纷纷揣测夜魂女是湘夫人的女儿,而今有人拿湘夫人作比较,她就认为这有损她母亲的名誉,从而下手屠杀了这么多人,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那名舞伎呢?? 后来,那名舞伎被在景国公的住所发现,据说,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被斩去了双手双脚吊在了景国公的大殿里面。 当时排查景国公府的官差们也不过是想在里面捞点油水,谁曾想查出来一具锦衣卫们到处找的尸体,吓的他们也不敢浑水摸鱼顺手牵羊了,乖乖的啊景国公府的上下财务整理了出来,上交到了皇帝面前。 看到了财产清单的皇帝怔了怔,然后大袖一挥,砂笔一批,全部充入国库,皇帝心想,这够他和其他两国开战了啊。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毕竟这种“白财”终归不光彩。 正文 第四章 此缘难见无人知 第四章此缘难见无人知 这一件事晏国皇后一口咬定是夜魂女姬杀干的,说什么也要把姬杀给绳之以法千刀万剐,不然就是有损国威,皇后还说,这夜魂女能因为一个舞伎杀了她亲外甥,搞不好下次就会杀到了这泱泱皇宫里面,这女人,不杀了就会如同一把刀子悬在后脖子上啊,晚上睡觉都感觉冷飕飕的啊。 虽然晏国皇帝觉得皇后有些太不相信自己皇宫的守卫了,但是他还是很气愤的,在自己的帝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也是怒不可揭,玉玺一盖就颁布了通缉令,自此,夜魂女姬杀终于在杀了不知道多少人之后,成了晏国的通缉犯。 当然,这只是她成为通缉犯的开始。 没有想到,让晏国皇帝气的吃不下去饭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任凭晏国皇帝把赏金从一百万两黄金涨到了三百万两,那金黄色的通缉令,也是只见有人撕没见有人还。 一时间宫内专供通缉纸张的部分忽然忙的那叫一个如日中天。 听说晏国皇后难过的,都已经白了三根头发,这可把她给吓坏了,觉得如果不杀了姬杀实在是怒火难平,她不惜命人找到了十四楼,可惜,十四楼却以最近楼主心情不大好为理由不愿意接这笔单子,气的去下单的人说道“你们不是号称给的起价钱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么??我看你们是杀不掉姬杀所以才找理由推脱的吧??”没想到十四楼的人发话了,他说“我们讲就等价交换,现在姬杀的实力,估计拼死一博还是可以杀了皇帝陛下的,那么等价交换一下,皇帝陛下值多少钱我们就要多少钱来接这个单子,意下如何??”这话回到了皇后的耳朵里,本身稳重端庄的她又怒了,她想连十四楼一起端了,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十四楼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最后,她把奖金提到了八百两黄金,一千两黄金,还是无人问津。 这让皇后忽然有了一种挫败感。 她觉得这个坎她是过不去了,一时间茶不思饭不想,整日在后宫熏檀香。 晏国的皇帝看皇后这么郁郁寡欢,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派人找来了赏金猎人鹤公子九渊,没有想到得到的回答却是“隐疾发作,恕难从命”,皇帝一听,刷刷下了一道圣旨,大致内容就是,等他病好再去追查夜魂女姬杀,而且还派了八个太医洋洋洒洒的住进了九渊的府邸,说是他们八个加起来,几乎是包治百病起死回生了。 听到了太医如此夸奖他们自己,九渊的儿子安生听到了立马蹦出来一句“那你们为什么没把景国公救活呢??”九渊觉得自己儿子说的甚是有理,又在太医身上补了一刀说道“救活了景国公我们再问问杀他的到底是谁,我觉得凭一篇文章就断定是姬杀未免太草率了” 没有想到一个留有山羊胡子的太医竟然摸摸了摸胡子,叹了一口气,煞有介事的说道“景国公是被肢解了啊,胳膊大腿都找不齐全,那么多人谁知道那个部分是景国公的啊,复活他不太可能啊……”吓的安生以为这太医真的能把死人复活,立马找理由离开,偷偷摸摸的把他刚刚打碎了花瓶不小心砸死了的一个蟑螂给从碎片里找了出来,然后埋了起来,他生怕太医把蟑螂复活了把自己打碎花瓶的事情给抖落出去,这样可自己可就是和父亲一样,摊上事了。 不过一个是皇帝下达的圣旨,是有钱赚的,而自己的这个是自己的父亲执行的,是要打屁股的。 不得已九渊还是接下了圣旨,准备从帝都开始他的逮捕工作。 当夜九渊就坐在院子里的躺椅里看星星数月亮,安生为了蹭点好吃的也来到九渊身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九渊看着一脸“知我者为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的模样,问道“你整这一副死了你爹的模样给谁看的?” “爹”安生表情特别认真的趴到九渊的大腿上说道“你要是死了我不会是这样的表情的,我会把我们家房顶都染成红色,然后把你葬了,在把你排位放在我娘的排位旁边,最后给你报仇” 听到安生说把房顶染成红色,九渊差点茶杯都拿不住了,平日里自己可是把他当皇帝崽子供着啊,立马问道“我死了你就那么开心么?” “我哪是开心啊,我这是考虑到我的母亲大人啊,你说我娘喜欢红色,你死了我当然要把所用东西都弄成红色,好让娘们找到我们家把你接走啊”安生的瞳孔里一片真挚。 听的九渊都快要眼泪哗哗的时候,安生又说道“不过我觉得也快了,我明天就给你准备,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吧” “你怎么就知道爹爹快要死了”九渊觉得明天他得给安生换教书先生了,这教的都是什么玩意啊,说好的三从四德呢?说好的礼乐诗书呢?说好的孝敬长辈呢? “听街口武馆的小万说,那夜魂女姬杀可厉害着呐,杀人从来不手软的,而且不杀到血流成河是不会罢手的,这次的景国公直接就被肢解了,爹爹你要是去追杀她真真的是凶多吉少啊,虽然我很不想你去送死,但是皇帝陛下硬让你去,你也不好拒绝,你抓到夜魂女姬杀就是你死,抓不到夜魂女姬杀还是你死,爹爹啊,安生真是可怜你,都说了人怕出名猪怕壮了吧,你就是太状了,所以要被开刀放血了”安生挥舞着小手说的头头是道。 听了这样的一番话,九渊一边在心里感叹真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一边摸着安生的头说道“不会的,爹爹绝对不会死的” “爹爹你知道什么人最容易死么?”安生看着九渊忽然来了一句,然后看到了九渊疑惑的表情之后又说道“自负的人,你看看景过公就是太自以为是了,然后就被肢解了” 在不远处听着他们父子两对话的管家忽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儿子在父亲面前老是咒他死,而父亲却还可以心平气和的继续和儿子融洽的谈下去。 这要是搁在管家他身上,早就拿起竹竿追着儿子跑过几条街了。 可是,没办法,九渊和安生的相处之道,就是这么任性。 正文 第五章 荆棘杀色不归路 第五章荆棘杀色不归路 在一座名不见传的小山上面,有一座横在瀑布前的亭台楼阁,这让这座没有什么显著风景的山忽然显得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精致美丽。 在这片不算急湍的跌水前面,是一座四合的小巧院落,借助其周围突兀的石块还有这如同椅子一般的瀑布,这座楼阁显得非常的美丽脱俗,它周围一个九转曲廊的尽头还有亭子,此刻青天白日炊烟袅袅,如同仙人隐居于此一般。 “我有一只小毛驴啊我从来也不骑,忽然一天我兴致勃勃骑它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一个简单牡丹绿衣裙背着一个大布包的姑娘正步履熟练的穿梭在瀑布旁边的石壁路上,她一头长发简单的在头顶后方用一支玄玉簪子绾了一个发髻,额前光洁饱满,只有左右两缕长发轻轻的飘动,眉眼之间空灵干净,肌肤白皙红唇似血,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一点出众的地方,却在这灵气逼人的景色里自成一派,透露出了一缕浑然天成的干净气质。 “婆婆啊,我今天没买什么,就买了鸡肉青菜土豆萝卜辣椒和盐还有年糕板栗糕马蹄糕……”阿蛮来到了临水阁上后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一间房间,然后一边倒袋子里的东西一边一样一样的介绍,只见这里如同佛堂一般,一座两人高的金佛威严干净,神台上焚烧着檀香,而佛像前面的锦绣蒲团上面正跪着一个妇人,看面容估计年纪只有三十多岁,可是她的头发却已经花白。 她就是晚妆,一个有传奇故事的女人。 “鸡肉你晚上自己烹制,剩下的我来做”晚妆看了一眼阿蛮之后幽幽说道。 “那我去了啊~”阿蛮来到了厨房,放下蔬菜和鸡肉之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趴到床上听着外面微弱的水声,想起了自己刚刚在街市上听到了东西。 他们说,帝都的景国公死了,一夜之间死了四十多个人,说是因为一个舞伎,有人将那位舞伎与当年的湘夫人相提并论,传言是湘夫人之女的夜魂女姬杀就屠杀了舞伎和观舞的他们,阿蛮当时觉得,你们一帮市井之徒啊,无知的小民啊,那什么叫传言??那根本就是好嘛!!那一定是姬杀干的,姬杀就是任性,杀人从来都是成堆杀的,这要是说给婆婆听,估计婆婆又要给他们念上个几十遍《往生咒》来超度他们了。 婆婆也真不容易,死在姬杀手上的人都被她给超度了,而且每每清明时节,她烧纸钱的烟火都是几天几夜不灭,阿蛮每次看到,都觉得太污染这里清新的空气了。 想想他们死在姬杀手里都是他们的福分,他们那样的人死了,能让晚妆婆婆来给他们超度,那该是有多大的福分啊。 从兜里掏出一包板栗糕吃起来的阿蛮忽然又想起来了皇帝让九渊来追杀姬杀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听在阿蛮的耳朵里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九渊怎么可能杀的了姬杀??她生来就是横行霸道的。 想想姬杀,阿蛮就觉得这段时间她实在出尽了风头了,一时之间天下是人尽皆知,这次又杀到了皇室的头上,成为了通缉犯,阿蛮算了算,她可真值钱啊。 如果日后自己穷哭了的时候还是举报一下她,当然,阿蛮只是想想,有姬杀在,她不会有那一天的。 再想想自己,这么些年就如同那迁移的飞鸟一样默默无闻,平日里除了下山采购些食物啊生活用品啊,就是穿行于这小山之间了,现在她熟悉这座山已经熟悉到过两天那棵大榆树旁边的狐狸就要生宝宝了,前两天那只老虎吃掉了兔子一家,这让阿蛮在老虎窝念了好半天的《往生咒》,西面的两只狼好像在一起了,野鸭子的宝宝们已经可以独自游水了。 这么些年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嘴里塞满了板栗糕的阿蛮皱着眉头想了想,这么些年她修成了和姬杀一样好的轻功,这都是小时候的功底帮了大忙,不算,这么些年自己认识了好多字,比以前认识的多的多了,自己还会简单的做些饭菜,然后还会扎纸人,好吧,她得承认,那纸人是用在清明节时候烧掉的,她还学会了养蚕,她只学到这一点,后面的抽丝织布裁剪缝纫她一概不会,乱七八糟的书她好像也读了不少,但是阿蛮还是觉得自己做不到晚妆婆婆那样大笔一挥就是一篇优美的诗词或则是一副写意的水墨,她还学会了和动物简单的沟通,当然,只限于在这里和她朝夕相处的小东西们,她曾经试图在集市上和一只老母鸡讨论它每个月下多少鸡蛋,但是,完全没有成效,阿蛮觉得自己有得也有失,失是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并不是天赋异秉,具备着有和动物沟通的能力,得是,她终于看到了呆若木鸡的现实版。 这么多年,自己好像除了长大了什么也没有了?? 思及自己的前半生,阿蛮觉得无比的悲哀。 在床上吃完了一包板栗糕然后发呆卖愣了好久了的阿蛮在听到了晚妆婆婆的一句“吃饭了”以后,立马从床上蹦了起来直奔饭桌去了。 “婆婆啊,这已经快深秋了,我要不要去买点棉衣回来??”阿蛮是在床上躺着的时候忽然想到这个的,她们两个每年冬天的衣服都只穿一年,每到这个季节,婆婆就会命阿蛮把去年的棉衣送给那些穷苦的人,然后再去买新的,阿蛮刚刚在床上看到了窗户外面远处的枫叶全部都变红了,发现又到了这个时候了。 “是该采购了,不过今年要换我自己去了”婆婆面无表情但是语气却仿佛有着深意。 “为什么??”阿蛮忽然不理解了,自己干着活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忽然不让自己干了?? “阿殳说,是时候让你出山了”婆婆看着阿蛮,眼中一片慈爱和悲悯,语气中还有些许不舍。 吃着饭的阿蛮忽然愣了愣,然后不自然的笑了笑,说道“那我走了,你怎么办啊??没人给你打下手,你自己一个人多无聊啊,你又不喜欢去集市……”阿蛮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婆婆夹了一块辣年糕放在阿蛮的碗里之后微笑说道“还是阿蛮关心我啊,阿殳说了,她会带来一个小男孩,她说那个男孩是个可塑之材,想放在我身边让我给他教导教导,你就放心的去吧,过年的时候给我寄封信就可以了,让我知道你平平安安的长了一岁,我也就知足了” “那我就放心了……”阿蛮在听到了还会有人来陪她,阿蛮整个人感觉都好多了,只要婆婆身边有人陪她说说话给她搭把手,就够了,毕竟,她把自己拉扯这么大,自己忽然走了,多没有良心啊,辛好还有个人代替她。 吃饱了喝足了的阿蛮收拾了饭桌之后看着婆婆照例睡午觉了才来到枫叶林子里面,她天天看绿色看的都觉得快要视觉疲劳了,所以在她发觉枫叶红了的时候,她就下定了主意,要来这里搭个床,休息休息。 她在地上铺了一层树叶之后又盖了一层布,然后就躺在上面惬意的享受起了红色的枫叶和金色的阳光。 正文 第六章 华秋枫林梦始处 第六章华秋枫林梦始处 安静下来的阿蛮忽然想起了饭桌上婆婆的话,自己就快要走了,忽然有些舍不得。 虽然她一早就知道,自己是要离开这里然后踏上自己命定的轨迹的,可是,这样的一天忽然来了,她却有些觉得太突然了。 当日小慑山庄惨遭大劫,她和姐姐有幸被十四楼楼主救下来,后来,因为母亲与十四楼是故交,所以有了一条活路,她被十四楼楼主送到了晚妆婆婆这里,据说晚妆婆婆也是母亲的故交,可是晚妆婆婆却从来没有提过她母亲的名字。 她的姐姐执意留在了十四楼,选择了一条铺满血腥的路。 她在十四楼经历着那些惨无人道的训练,没日没夜的苦苦学习,就是为了小慑山庄的灭门之仇。 而前不久,相传明空城快要出现,一直觉得自己这辈子报仇无望了的她们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守得云开见月明,她的姐姐原名姬殳,后改名姬杀出现在了江湖,算是给阿蛮去试试水,但是阿蛮不明白姬杀为什么要以这么血腥的当时给她试水。 而现在,自己就快要踏上复仇之路了。 挑着一只眉毛的阿蛮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报仇,她一直觉得,明空城,并不是屠杀小慑山庄的真正凶手,虽然江湖上都这么说。她姐姐也这么说。好吧,欺负她当时吓晕过去了看到人家长什么样,可是,当时也是小孩子的姬杀难道就认识明空城的人么??他们脑门上写了“我是明空城派来的”字样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仔细考虑过那天之事的阿蛮忽然感觉自己有了重大发现,立马跳起来兀自说道“是啊,她怎么会知道呢??我就说我们……”阿蛮说着说着忽然发现,姬杀这么些年都待在十四楼那个恐怖的地方在训练在工作,十四楼是什么地方??那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就算是三个月的孕妇他都能告诉你那孩子是男是女的地方,姬杀怎么会不知道她们的仇人呢?? 想到了这里,阿蛮忽然又躺了回去,她就是有这样的一种直觉,明空城不一定是罪魁祸首。 虽然她的预感是最不准的。 真的是要踏上复仇之路了么?? 想想都有些激动。 她激动的不是自己终于能手刃自己的灭门仇人了,阿蛮知道,就算是屠城,她没有她阿蛮半点的事情,那都是姬杀的活,姬杀从来不让自己沾染血腥,甚至不让自己沾染这肮脏俗世,要不是姬杀认为她一定也同她姬杀一样必须报仇,估计姬杀是不会让自己去闯荡江湖的,她肯定给自己找个什么她认为靠谱的男人嫁了。 虽然阿蛮很嫌弃姬杀的这种包办婚姻,但是阿蛮也觉得那样还不错。 一想到自己要闯荡江湖了,阿蛮就把复仇什么的全给忘了,重要的是自己可以出去玩了啊,玩多久都没人管了啊。 好开心啊。 沉浸在这样别扭的复仇里面的阿蛮慢慢的陷入了睡梦之中。 她梦到了一片血红,一片如同当年她晕倒前眼中看到的最后一幕一般的血红。 铺天盖地的,如同冬日的大雪,洋洋洒洒的洗劫了阿蛮的整个世界。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那些斑驳陆离的画面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了。 那是一个深秋的夜晚,阿蛮还小,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所以在那一夜混乱的逃亡之中,她只能说,她是呆滞的。 如果你现在去问阿蛮,小慑山庄被屠杀的那天的夜晚你看到了什么,她会抬高一只眉毛,然后郑重的想想,认真的摇摇头,凝重的和你说道“我记得我刚刚闻到血腥味的时候,我就睡着了”。 为此姬杀还特别恨铁不成钢的抱着头嚎啕很久,一边惊天地泣鬼神的哭一边严词正辞的声讨她,说她阿蛮是姬家的不肖子孙。 但是第二天姬杀还是好吃好喝的给阿蛮送了过来,毕竟用姬杀的话说,她虽然是不肖子孙,但是好歹姓姬。 是的,她姓姬,名野,字阿蛮。 她曾经无比痛苦的询问她的母亲湘夫人,为什么她要把名字起成叫野蛮,她母亲摸了摸阿蛮的头,给予了阿蛮一个理由,湘夫人本来以为这第二胎是个儿子,所以定下了这样的一个名字,连祈福的海灯都做好了,可是没想到生出来竟然是个女孩儿,这可把湘夫人给郁闷了,然后大袖一挥,就叫她阿蛮了,然后就这样了,她的姐姐阿殳听了不屑一顾的说道,你知足吧,娘亲不也是觉得我是男孩,给我起名殳??殳是什么玩意??是兵器啊兵器。 当年五岁的阿蛮瞬间觉得自己的心理平衡了一些,毕竟她姐姐的是竹子做的兵器,听起来就觉得狠廉价了。 睡醒了之后的阿蛮发现自己有一个特长,就是到了饭点她就会醒过来,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她一边赞赏自己很厉害一边回去吃了晚饭。 然后趁着暮色四合夕阳余晖来到了枫叶林里面自制起了烧烤。 晚妆婆婆一直信佛,从来不碰荤腥,所以阿蛮吃肉一直都是避开婆婆的,这十年里面,阿蛮已经成熟的掌握了一份烧烤技术。 她曾经说如果日后姬杀不养她了她就自己开一家小馆做烧烤,阿蛮说到这里的时候姬杀甩下一叠银票说“没这个日后” 想想阿蛮都觉得自己的这个姐姐实在了太酷了。 夜色的朦胧卷袭着烤鸡的香味,随着清风飘扬出去,阿埋就这样安静的烤着鸡,思绪一会又飘扬出去了数十里。 她在这孤寂清冷的深山里练就了一身的好本事,而这最厉害的,莫过于她自娱自乐的冥想了。 晚妆婆婆每天都过着仙人一般的飘逸生活,就连炒菜的时候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空灵的气质,所以阿蛮打小就学会了安安静静的一坐半天,她当时还小,玩心很重,晚妆婆婆怕她一个人出去危险,所以就让让她看书,阿蛮就是那个时候发觉了自己原来可以这么娱乐。 手里捧着书本,书本上说的是两个人下棋,然后一个人输不起,他就赖皮,后来就把对方气死了,这个故事教育了我们以德报怨,不要介意别人那些没有危害到自己真正利益的行为,然后阿蛮就在心里勾勒出了那样的一副场景,从那个赖皮的人把对方气死开始,对方的家里人知道了,硬要来讨个说法,可是他是赖皮啊,所以肯定就会矢口否认,对方的家人苦于死无对证,负气而归,立志要彻查,好报仇雪恨,而赖皮在这一役后更加的肆无忌惮,教导自己的后人如何以巧取胜,久而久之,双方积怨已久,针尖对麦芒,互相掐对方,老一辈的恩怨就这么积累了下来,一辈一辈的传下来,越来越无法化解,最后赖皮的后代因为善于人情世故成为了宰相,被气死的那个人的后代因为苦练武艺而且一腔正气,成为了将军,老一辈的恩怨就加注到了朝堂之上,宦官之间,又是斗的难舍难分,因为两人的不合,最后动摇了江山社稷…… 这样的一处故事阿蛮想了好久,她觉得日后自己要是开门授课了一定要把这个故事写出来,然后告诉大家,有时候讨厌一个人不是没有理由,而是这个理由发生在你的祖辈身上。 正文 第七章 女姬双生暮色合 第七章女姬双生暮色合 吃的正香的阿蛮正在想着一出武侠剧,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即将要发生的一切。 暮色四合,月上中天,远处的树木已经尽数成为了苦绿的剪影,地面上零零散散的幼小植物也低垂下了身姿,潺潺的水声从远处传来,几不可闻,偶尔不知道是夜鸟还是蝙蝠的动物掠过黑蓝色的天际,在这秋季的深山老林如同鬼魅一般。 忽然,一棵书梢上飘落了一个人的身影,脚尖点在那根树枝上的时候,树叶都没有抖动。 她就那样双臂环胸的站着,浑身上下透露着清寒,悠扬飘逸的长袍被些许微风轻轻吹动,奇长的头发如同水草一般柔软灵动,散落的头发上面戴着一个绾金冠,双耳鬓边的两缕长发衬托的她越发清瘦白皙,一身黑红相间,再加上她左肩膀上的招魂幡,任是傻子,也能猜出来她的名字。 阿蛮的内力非常浅,一直没有感觉到不远处的异样,其实就算是内功深厚的人,也不一定能察觉到她的气息,因为她的轻功,天下无人能敌,唯一可以与之较量的,她也不想去招惹他。 要不是擦嘴的时候眼角那么一撇,阿蛮真不知道她竟然站在树梢上偷看自己吃烤鸡。 “诶呀天呐,吓死我了,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啊,真吓死我了,一回头,一个吊死鬼悬在哪里,我还以为这山里闹鬼了呢”阿蛮一边说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脸的不可理喻。 听到了阿蛮这么说自己,姬杀也不恼怒,嘴角微微一笑就一跃而下,来到了阿蛮身边,然后一点也没有夜魂女那般高冷的气质,大袖一挥转身一坐,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兀自的烤起了火。 熊熊的火光跳跃在她黑白分明的美目之中,头上的金冠和招魂幡里的暗金线受到了火光的刺激,熠熠生辉,飘逸如同云朵般的大袖长袍也红的迷离娇艳,腰间那一截黑色也被火光感染,朦胧了起来,这火光辉映的她如同烟火凡间中的仙人一般美丽出尘, “你除了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这吃宵夜,你还会干什么,出息呢?”姬杀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阿蛮无奈的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出息这东西啊,是拿来说的,我说说,你听听,就没了,多没实际意义啊,老惦记着出息,那人生就太悲剧了”阿蛮说着还把鸡骨头往火堆里送了送。 “我算明白了你为什么这么尖牙利嘴了,人说越是参加过各种辩论的人,嘴巴越利害,其实他们都错了,越是你这样的才利害,时间越久,堆的话越多,见到了人,说的自然就多”姬杀煞有介事的看了一眼阿蛮继续说道“你就是个中翘楚,真是,姐没忽悠你” 嘴角一抽一抽的阿蛮“呵呵”了一声,然后立马转移了话题说道“对了,你今天怎么想起来过来这里了,有什么事么?” 不怪阿蛮觉得她的这个姐姐不可能是单纯的来看她,毕竟她以前因为十四楼的原因不能常来,每年都是定期的,而最近她“走红”了以后更是天南地北的跑,再加上她是一个小心的人,虽然她对自己的侦查力很自信,可是万一她常常来这么一个大山里面,也容易暴露。 “我给晚妆婆婆送了些东西来,准备明天带你离开”姬杀说这些的时候眼中一片阿蛮看不懂的神色。 “这么快?明天就下山了?”阿蛮挑着一边眉毛吃惊了一下以后又说道“还是你,亲自来接我下山??” “有意见?”姬杀对于阿蛮的这种反应没有表现出来些许意外,这完全就是阿蛮该有的反应,如果阿蛮此刻忽然哭哭啼啼说舍不得晚妆婆婆舍不得这里可不可以过一段时间再走,姬杀才会觉得意外,因为十年前她把阿蛮送到这里的时候,阿蛮只是问她“靠谱么?”姬杀和她说“放心吧”她就在这里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待了十年。 姬杀的话,可能是阿蛮唯一会无理由相信的了。 “没,去哪呢?”阿蛮问道。 “我会给你安排好的”姬杀看着阿蛮说道“下山之后我会给你安排搭伙的人,因为这次你去追查明空城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不能一直在你身边,那样我不仅保护不了你,还有可能给你招惹麻烦,再加上十四楼那里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所以我给你找了个保护你周全的人,到时候我会介绍你们认识,你身份平凡家底干净,有些事情你是时候来做了” 这也许,就是她隐姓埋名十年的原因吧? “那个,姐啊,你看吧,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让我这个亲妹妹出手了,你确定你给我安排的人靠谱么?万一他……”阿蛮因为多年姬杀给他灌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让你败坏”的概念,对于这个没见面的搭档,阿蛮觉得最近姬杀一定是那什么紊乱了。 “放心吧,你不用担心,你就去查吧,一切我都有轻重”姬杀回答阿蛮说道。 “最近还好吧?”阿蛮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壶清酒和一包糕点,烤了烤就递给姬杀,姬杀喝了一口清酒,幽幽说道“还不错,你听说了么,景国公的那么舞伎,我把她吊死的那个” 这样的一番话在深夜的枫叶林里忽然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觉得浑身不舒服。 再加上是两个女人,一个红袍黑衣有着奇长的头发,长的倾国倾城美艳清冷,一个牡丹绿的衣袍如同清水明荷出尘脱俗,大半夜一边豪情万丈的喝着酒一边说“我把她吊死”这种话,怎么说怎么感觉慎人。 “嗯,听说了,还有你把景国公肢解的事我也听说了”阿蛮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说“嗯,听说了,吴二娘家的牛是丢了”的模样。 “那个姑娘确实会跳浮水雾”姬杀说完之后阿蛮睁大了眼睛说道“还真有人会啊??” “当年娘亲的一曲浮水雾见过的人是不少,但是学会的人就没有了,而那个姑娘的步履间就有很多我熟悉的东西,你知道的,我们两个小时候常常看娘亲跳的”姬杀语气淡淡的说道。 “我们两个亲生的都没学会,她怎么就会了?”阿蛮语气里浓浓的羡慕嫉妒恨。 “这也是我纳闷的,所以我把她抓走了拷问一番,她说是一个老人教的,我问了她半天,也没什么值得的消息,索性就把她杀了,毕竟,浮水雾,不是谁人都能跳的”姬杀说到最后,跳跃的火光在她眼里妖娆出了花。 “干的漂亮”阿蛮觉得她姐姐说的和做的都甚是有理。 “走吧,夜深露重,晚妆婆婆见你老不回去肯定要出来找你了”姬杀站起来看着阿蛮说道。 把酒壶糕点装好的阿蛮起身追寻着姬杀的脚步离开了枫叶林。 彤红的枫叶落了一地,姬杀步履稳重,又仿佛没粘地面,她身后的衣尾沾染了些许枫叶,衣料的深红和枫叶的彤红,如同新鲜的血液和陈旧的血液融合到了一起,诡谲艳丽。 而阿蛮一身浅浅的牡丹绿,如同通透的水种碧玉,长袖群摆如同云朵般蓬松飘逸,走在姬杀的身边,突兀的紧。 正文 第八章 与君初见叹天人 第八章与君初见叹天人 一缕晨光刺破的镂空雕花木的窗户,直直的落在了阿蛮的眉眼上面。 蜷缩在被窝里翻了好几个身的阿蛮忽然坐起,然后挠了挠头,看着房间里躺椅上坐的风情万种正在喝早茶的姬杀说道“你是不用睡觉的么” “睡觉多浪费时间啊,我都下山一趟回来了”姬杀看着阿蛮,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摆着一张“你真是不可理喻”的脸,阿蛮洗漱完毕吃了早点,然后就去佛堂和晚妆婆婆告别了。 “婆婆,我走了,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的”阿蛮略带鼻音的话音刚落,晚妆婆婆转动佛经的手就抖动了一下,她却没有回头,而是闭着眼睛轻声的念动着咒文。 阿蛮看了看婆婆,轻轻的抿了一下嘴,转身离开了。 在阿蛮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的时候,晚妆婆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的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金身佛像,通透的双眸里一片悲恸之色,她忽然瘫坐在地,口中喃喃自语“不谈过往,不念平生,惶惑之行,余谁命魂,十年之局,尽散前文,无妄未知,尔等默认,故人已分,往事已沉,怨生念狠,岂能不真,繁华声声,生死枯等,折煞世人,遁入空门,人情速冷,人世易分,落地生根,羡煞谁人,纠缠脱身,空留你恨,蹉跎年轮,空抱痴嗔,付尽一生,毁念旧人,劝诫不闻,意绝心横,而今世事,不过大梦,今日谁人,踏入绝程,归期难等,生死莫问”。 她蓦然的看了一眼窗外,仿佛想起了多年以前,口中几不可闻的呢喃“归期难等,生死莫问,生死,莫问,莫问”。 “你到了宁安客栈就会有小二来问你打尖还是住店,你就说住店,你要住乾字一房,小二就会告诉你有人了,你就说是他的客人,那间房间里面就是我给你找的搭伙的人,你就乖乖的跟着他,会合之后你们就会去平陵,所有的事情他会和你说的”枫叶林里姬杀细声的叮嘱尽数落入阿蛮耳朵里,阿蛮沉默了片刻幽幽说道“你不陪我去么?” “虽然这里不是什么繁荣的大城之地,但也不乏来往的商客侠旅,这要是给人认出来,我又得杀了他们灭口,最近这胳膊腿的都有些不听使唤了,我要留在这里歇上几日,你且放心大胆的去吧”姬杀说着拍了拍阿蛮的肩膀。 听了姬杀这么说,阿蛮幽幽说道“好吧,那我走了”说罢转身离开。 走远了几步还回头再次说道“我走了哈”。 “去吧,去吧”姬杀看着阿蛮的背影彻底消失以后才回到了阿蛮和晚妆婆婆的住所,她来到晚妆婆婆所在的房间,然后轻轻跪下,闭目颂经,她何尝不知道自己手上血腥味浓重,她不过是要给自己,给阿蛮,挣一个未来罢了。 晚妆婆婆看了一眼面容安静的姬杀,也只是摇了摇头,在心里为她和阿蛮,再悼念上一句“生死,莫问”,来安慰自己。 轻车熟路下了山之后阿蛮三下五除二就找到了安平客栈,这是镇上最大的客栈了,阿蛮从小混迹然知道。 “客官你是打尖呐还是住店呢?我们这里有……”“我要去乾字一房”小二话还没说完就被阿蛮给硬生生的打断了。 “呃,客官,那间房已经有客人了,要不……”“我就是那客人的客人”阿蛮再一次抢白了小二的话。 “那,好吧,姑娘随我来”小二虽然面露难色,但还是领着阿蛮上了扶手转梯,到了二楼。 步至一道走廊的尽头,小二敲了敲房门,侧耳说道“客官,客官在吗?这里有一位姑娘说是您的客人” “我知道了”房间忽然传出一声好听的男声,如同上好的玉料碎在了亘古荒野里里面,空灵,凄清。 不过阿蛮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首先意识到姬杀给她找了一个男人来搭伙,这是要整保镖的节奏么? “让她进来吧”那声男声消失之后小二就谄媚的笑了笑,然后退了下去。 阿蛮二话没说就推开了房门,大踏步的走到了房间里面。 纵观全局,摆设考究雕梁画栋,糕点精致还是热乎的,床铺干净整洁,香炉燃着简单的花料,可是,阿蛮又观了一遍,还是没见到人。 这让阿蛮有些郁闷了,这难不成是有人察觉了姬杀的行踪?然后把姬杀分派给自己搭伙的人给绑架了或则是杀了,然后想拿自己来要挟或则抓捕姬杀??姐姐啊姐姐,你已经那么值钱了能不能不要在妹妹的安危上省钱,这么容易就被做了的小伙伴真的能保证妹妹安全么??你就不知道花钱雇佣点靠谱的啊!!! “姬杀的妹妹还真是差劲”忽然,刚刚那个声音又在阿蛮的左耳出响起来。 刚刚意识到那个声音的主人已经到了身边的时候,一把闪烁着熠熠寒光的长剑就悄无声息的横在了阿蛮的脖子上。 “你,你想,你想干什么……”阿蛮忽然整个人都不好了,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阿蛮只觉得左耳处有着一缕平稳的呼吸,她的喉咙与长剑只有一根小指头的距离。 “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来试试姬杀的妹妹有多厉害,没想到我高估你了”长剑忽然从阿蛮的脖子处卸下,手持着那把长剑的男人也也缓缓的从阿蛮的身后来到了阿蛮的面前。 他缓缓的坐在了前方的椅子上,举手投足间皆是无法言说的慵懒和高贵,他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拿起茶盏,然后轻轻的抬起眼眸,示意阿蛮坐下。 看痴了的阿蛮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坐在他的对面,这个时候阿蛮才仔细的看清这个男人的面容,他一袭飘逸的长发拢在身后,头顶简单的束了一个玉冠,简单的几缕长发垂着,勉强算刘海,白皙的脸上刻画着精致的五官,黑眉整齐,长眼若星,鼻若悬胆,薄唇似朱,尤其是长眉之下的双眼,慵懒迷离,让人看着就很容易失神,一袭精致的宽大黑袍上面翻腾着古老的花纹,浑身散发出遗世孤立出脱高冷的气质,精瘦修长的身子看似弱不经风,可是刚才悄无声息的把剑驾到了阿蛮脖子处,看的出来他的实力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许多年以后,他问阿蛮,你第一次见我是何感觉,阿蛮只回答了四个字。 惊为天人。 正文 第九章 堕入尘世无安稳 九堕入尘世无安稳 “听姬杀说,你叫姬野”那男子放下茶杯看着有些失态的阿蛮用陈述的语气缓缓说道。 “嗯?嗯,平时叫我阿蛮,叫我阿蛮就好”被他的声音拉回现实的阿蛮回答道。 “我是星惹,以后,以后还是我多多指教你吧”星惹话说到一半无奈的改了口。 “?”阿蛮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况,她立马跳出了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脸而丧失理智的世界,义正言辞的开始和星惹郑重的讨论起了刚刚星惹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这个事情。 “话说你刚刚是什么意思?拿着一把剑驾我脖子上练手么??”阿蛮看着眼前这个恍若仙人的星惹严肃的声讨道。 听到了阿蛮的话,星惹怔了一下,缓缓说道“我说过的,我只是来试试你的身手如何” “身手?如何?我身手好不好这是重点么??重点是……重点是……”阿蛮说着说着忽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重点是什么呢?”星惹缓缓的抬眸看着阿蛮,薄唇的一角轻轻的挑起,然后又自顾自的说道“现在的重点是,我手上有一份消息,姬杀说让你来定夺,她说你会给我一个正确的指引,不过呐~”星惹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慵懒中带一点无奈的说道“我现在真怀疑姬杀的话,虽然我知道姬杀的判断不会错,不然她早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听了星惹的话,阿蛮忽然之间心塞不已,对于星惹的话她一时间还真反驳不过来,只有挑着眉毛,不甘心的说道“说,什么消息……” “你也应该知道前一段时间姬杀把晏国景国公给杀了事那件情吧”星惹看了一眼开着的窗户幽幽说道。 一听到晏国景国公的死,阿蛮立马就知道了星惹接下来要说道是什么了,姬杀这次把她从大山里面“放”出来,主要还的原因是因为天下大势已变,而她们的最大敌人明空城现在也已经开始显露了些许踪迹,但是,这一切都还是镜中花水中月,都是虚无缥缈的,还要待她们一点一点的抽丝剥茧慢慢给一切努力探寻出来,而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景国公手底下的那个舞女,她的舞步竟然与阿蛮母亲有着些许相似的地方,那浮水雾,若不是有精通之人手把手从小教她严格训练,根本不会有那种成果的。 而姬杀最疑惑的也就是这一点,不管那个舞女来历如何,重要的是那个舞女身后的人,毕竟,天下之间,能舞出浮水雾的人,除了战氏的一族,没有外人。 而她们,同她们的亲人湘夫人,与战氏之间的恩恩怨怨,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你是想说姬杀的意思是让我们去追踪那个舞女的来历??”阿蛮看着星惹还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看着阿蛮的星惹忽然浅浅一笑,缓缓的说道“其实,你也不是那么差劲,至少脑子不像我预料一样” 听着星惹怎么听都不像是夸赞自己的“好话”,阿蛮“呵呵”一笑,然后继续说道“第一次见面老是损我真的好么??还能不能继续的搭伙了??” 而星惹并没有接阿蛮的话,而是抬手拿起装满上好香茶的茶盏挥袖一扔,掷到了窗户外面,然后起身抓起阿蛮的手,朝另外一扇窗户抽身一跃,离开了这个房间。 而被星惹抓着,反手护在黑色长袍里的阿蛮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到底是在上演哪一出,待到他们跳窗落地之后,阿蛮立马说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我们被人盯上了”星惹说完以后脚步不停的带着阿蛮转身就进去了旁边的一个小巷子。 “被盯上了??”阿蛮有些无力吐槽了,想她是第一次涉足江湖呐,难不成就要过逃亡的日子了??难不成不久以后和姬杀再见面,就要“光荣”的和姬杀比比谁的悬赏金高了?? 不过,她怎么会被盯上呢??自己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的乡野小人物呐?? 忽然,阿蛮感知到了手掌处传来的一丝温度,她一瞬间清醒的意识到,她亲爱的姐姐给她物色的这个“小伙伴”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他们走街窜巷,缕缕天光从小巷上方倾泻而下,他黑色的长袍上那些精致的暗纹竟然翻腾着深深的金红色,那种恍若沉寂了若干年的红,在着恍惚的天光之下,竟然微弱的在熠熠生辉。 星惹抓着阿蛮的手,步履轻巧自在的穿梭在这青石长巷之间,这个时候阿蛮才意识到,他现在正在向城外走去。 “你怎么这么熟悉这里??”阿蛮有些疑问,她这个在这里生活了十年的老居民当然熟悉这九曲回廊般的青石长巷,可是,他星惹一个外来户竟然那么轻车熟路的穿梭在这里,不免让阿蛮又在心里油然而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难不成我会告诉你,我已经来这里待了半个月了?”星惹话语间轻轻的回了一下头,细碎飘逸的长发悠扬在他的身后,因为刚刚的一回眸,便如同水中受了惊吓的金鱼鱼尾一般灵动悠扬。 “我怎么有一种你老早就被盯上了的感觉……”阿蛮自顾自的说完之后就发现他们已经到了西城门处,星惹依旧脚步不停我行我素的带着阿蛮出了城门,然后向右一拐,贴着城墙又走出了一些,星惹才说道“那是你的感觉,你今天一出现,他们才出现的,不过你放心,他们的目标不是你” “我当然知道不是我,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杀了他们家的牛还是偷了他们家的鸡,你非要跑的这么快??”阿蛮实在不理解这个问题。 忽然转入一个小亭子,里面有两个像马夫一样的人,一见到星惹就低头问好,然后迅速的带着星惹和阿蛮上了一辆普通的马车,待到马车稳稳的起步,星惹才幽幽的说道“我只是杀了他们家的一个人,没想到他们就追到这里了” “那你为什么不把他们也杀了??”阿蛮看着星惹,语气仿佛就是在说“你既然觉得板栗好吃,为什么不多买一点”一样。 而星惹听到了阿蛮的话却是一怔,他本以为阿蛮会说“你怎么身上也有人命债啊??”然后心里再对自己这样冷血的做法腹诽一番,可是阿蛮却只是淡淡的让自己把他们都给杀了,姬杀呢??她不是说她这个妹妹“一心只读圣贤书,养在深闺不识人”,可是现在这个姑娘的表现怎么和她这么像??除了武功比姬杀差一大截以外,那种对于杀人的麻木感简直是如出一辙好么?? “有时候,你杀对方几个人,和老是在杀对方的人,换来的怨念是不一样的,而且,我和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理的清的,这件事情的开始,其实是一个误会”星惹说完以后撩起了马车窗户上的云锦帘子,然后又开口说道“我们现在走的是官道,这里每日都来来往往许多旅人和商客,这样一来,很容易就会把他们甩了” 而阿蛮却只是在嘴里塞了一块糕点,自顾自的看起了另一边的风景。 “阿蛮,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有一种别样的默契?”星惹看着阿蛮浅笑着说道。 “我觉得我和谁都有默契,就连山野里的狐狸我都能和它达成协议让它不要偷我的烤鸡,你觉得我是不是和谁都有默契??”阿蛮似乎说的是一本正经。 听了阿蛮的话,星惹并没有因为阿蛮把他和山野里偷鸡的狐狸相提并论而生气,而是幽幽一笑,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套茶盏,兀自的倒了一杯茶给阿蛮,然后闻着马车里淡淡的茶香,自顾自的说道“我到底是错了呢,还是对了呢??” 他想起了以前,那个时候,一切的一切,还没有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正文 第十章 就此一去尘飞扬 喝了一口茶的阿蛮非常自然熟的接下了星惹的话“你带着我,绝对不会是错误的选择” “为什么??”星惹一时不明白阿蛮这话的意思,因为星惹刚刚的那句话包含的意思,他相信,阿蛮是领悟不出来的。 “因为我会做饭洗衣服还会针线活,而且还有一身好轻功,万一遇见什么大事了你自顾不暇了,我也可以自保我自己不给你添麻烦,搞不好还可以扮演给你搬救兵的角色,反正我就是一个居家旅行必备的,必备的好帮手~”阿蛮说的眉飞色舞,差点把自己比喻成“物品”…… 看着阿蛮说完,星惹只是淡淡一笑,幽幽说道“但愿如你所说,你可以自保不给我填麻烦” 阿蛮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又被嫌弃了一番。 “对了,你是怎么答应姬杀来和我搭伙的??”这一点阿蛮其实刚刚和星惹见面的时候就想问他的,毕竟姬杀的敌人可以组成一个帝国的骑兵团,她的朋友,却是犹如天上的太阳一般一目了然,就算是十四楼里面的和她合作执行任务的伙伴都难以算的上是她的朋友,那么,眼前这个人怎么就让姬杀这么放心的把自己交给他了呢?? “这个种的缘由,也是很好解释的,不过是我欠她一条命,如此而已”星惹说这话的时候,他那如同深海般的眸子里,竟然闪过了一丝别样的神色。 不过阿蛮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只对这个苍白的理由表示无力吐槽,姬杀手上的人命债,那是给阿蛮十个算盘算上三天三夜也算不完的。 “那我们的合作看来还是很坚固的喽??”阿蛮举着茶杯看着星惹说道。 “是,我们的合作,比磐石还要坚固”星惹说着也举起了茶杯,与阿蛮如同饮酒一般同时喝了下去。 而追踪星惹的那两个草包,现在正在城门口的茶铺上面懊恼的咒骂着星惹,他们两个费尽心机找了无数的关系才知道星惹这家伙“躲”到了这个偏远的小城里面,正当他们得知了星惹的住处已经发出了消息之后,他们准备去确认一下的时候,星惹非常完美的又逃离了他们的视线,这让他们两个很是难过。 而此刻的阿蛮和星惹,却已经踏上了一条一去,就难已回头的路。 “那个舞女的底细你知道多少??”阿蛮吃着糕点问起了星惹,毕竟姬杀让她下山以后直接和搭伙的“小伙伴”赶去平陵,而以姬杀的口气听来,这去平陵,好像和那名舞女,有着些许关系,而姬杀当时并为多说,所以阿蛮觉得这一切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倾国倾城的美公子知道了最多了。 而阿蛮又是一个好奇心特别重的人,虽然,这个好奇心让她痛不欲生。 “那个舞女呐,我知道也不是太多,我只知道她叫雪色”星惹说道这里的时候阿蛮忽然打断了星惹的话,只见阿蛮一脸纠结的认真的说道“雪色??那是什么颜色??白色么??白色就是白色,干嘛要唤作雪色呢??这谁给她起的名字??怎么一点常识都没……” “你还听不听我说话了”星索无奈的打断了阿蛮自顾自的牢骚。 不怪阿蛮如此满腹牢骚,因为这个叫雪色的姑娘实在是太讨人厌了,这浮水雾她和姬杀都不会,那个叫雪色的竟然会??这让她们两个还有什么脸说自己是湘夫人的女儿??这真的不怪阿蛮如此讨厌她,怪只怪她会了一处天底下本该没人再能舞出来的舞。 “那个叫雪色的姑娘,据说她被景国公收到自己手底下的之前,是郢国人”星惹说到这里的时候,又被阿蛮给抢白了,阿蛮恍然大悟般说道“我说姬杀为什么让我们去平陵呐,平陵是郢国的帝都,而那个舞女是郢国人,看来姬杀是……” 自顾自说的正高兴的阿蛮忽然撇见了星惹那张精致的脸,只见星惹一脸的怨气,眼中一片深渊里翻腾着些许不耐烦。 “你继续说,继续说,我保证不插嘴了,保证”阿蛮说完之后还拿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个叫雪色的姑娘在郢国的时候,曾经是郢国六皇子手底下的舞女,这些都是十四楼的消息,绝对不会有错的”星惹说道这里的时候还看了一眼阿蛮,只见而阿蛮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一只手示意星惹继续说下去。 “我们这次到平陵,就是去接触六皇子,从而得到那个舞女的身世,然后再继续查下去,你觉得呢”星惹看着阿蛮象征性的询问了一下阿蛮的意见,虽然最后不管阿蛮的答案如何,星惹都会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执行,但是现在自己终归是阿蛮的帮手,怎么着也要体现出来一点自己不是一个独裁专治的人。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们怎么接近六皇子呢??那可是皇室呐??不是我一块红烧肉就可以蛊惑回家的野猫啊”阿蛮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一瞬间升华了,这么快就从一个“目不识丁”般的乡野村女一跃成为了要和皇室打交道的江湖侠客,听起来都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想想都激动。 “平陵城外的东山上面最近会有一场江湖大家之间的决斗,而郢国的六皇子又是一个痴迷与江湖武术的人,这样的盛会他一定不会错过,而那个时候我们只要把他劫持就可以了,然后得到我们想要的消息就把他放回去便是”星惹说完之后看着阿蛮等回答,可是阿蛮却只是一脸向往的说道“江湖大家的决斗??那一定很精彩吧??” 听了阿蛮的话,星惹这才意识到阿蛮完全把重点放错了地方,但是星惹告诉自己,她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未经世事当然会有些不着调,自己要怀着一颗大慈大悲的心,虽然星惹和阿蛮也只是差三岁而已。 “东山上要决斗的人,是有些世代宿仇的两个江湖大家,一个是天水阁的林家,一个是云涣山庄的南家,这两家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大家的,不过不知道是哪辈子的恩怨,一直斗个不休,最近听说又有一场比试,他们这些人的打斗固然精彩,可是阿蛮,你别忘了我们到底是干嘛的”星惹说着说着忽然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我忽然有意识到我潜在你一个任务,就是时刻提醒你,你是去干嘛的” “诶呀我不就是想看看那些江湖之中斗争的大场面么,我从小被困在山里面,没看过那些电光火石般的搏斗,这一出来就听说要去看别人打架了,我能不兴奋么~~”阿蛮全然忘却了他们此次去郢国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平时里练的都是什么兵器??”星惹忽然意识到阿蛮身上一个兵器都没有,不免有有些疑惑,姬杀看似没有武器,可是她身上的招魂幡和细致小巧固定在小指处的手刀都是她夺人性命的武器,可是星惹仔细观察了一下,阿蛮一身牡丹绿的飘逸衣裙,除了一个小包装了着杂碎的东西,根本没有任何用来傍身的武器。 “啊??武器??没人让我学那玩意呐??姬杀说过了,遇见危险,跑就行了”阿蛮说的一脸的认真。 “跑?就行了??”星惹忽然觉得姬杀和阿蛮应该不是亲姐妹,哪有这样的姐姐??自己在江湖里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告诉妹妹“跑就可以了”?? “姬杀说过,我不会招惹太多难搞的麻烦的,因为她会善后的,而且晚妆婆婆也说过,兵器什么的太作孽了”阿蛮把星惹说的无言以对。 “那你以后跟紧我,我怕此后我们招惹的麻烦,连姬杀都解决不了”星惹说完之后幽幽的看了一眼马车的门帘,然后又看了一眼阿蛮,不知所云的阿蛮被看的一个激灵。 “绝对服从命令!!”阿蛮说完以后还一本正经的行了一个礼。 让阿蛮没想到的是,星惹居然向她举起了手中那把寒光熠熠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