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置之死地而后生 上   下了一整夜的雪直到早上才消停,放眼望去却见这繁华的京城裹上一层银白色的新装,煞是好看。   就在京城郊外的一座废旧的寺庙里,一位青衣女子席地而坐,纤细的玉手正拿着一根棍子拨弄着面前的篝火,她身上的衣物单薄不说还脏乱不堪,发髻亦散散乱乱,双眼红肿似是哭过。   她抬起头来看了眼白茫茫的雪景,复又低下头来添了几根干柴。   以往的这个时候她还在温暖的被子里享受着冬天的气息,许是没多久丫头玲珑便会端着冒着热气的清水进来唤她起床,然后又去取些炭火添上。谁都知道沈家二小姐沈琉璃特别怕冷,一到冬天就恨不得每日躲在被窝里,所以老爷夫人交待不管怎么样沈家二小姐的房间内的炭火倒是停不得。   想起这些沈琉璃又忍不住的落泪,再想想这沈家的大火应该也灭了吧,都烧了三日三夜了。   那夜若不是娘亲陪在身边,用鲜血为她挡住那些官兵的刀剑,只怕她这会早已成了亡魂了。她记得娘亲连杀只鸡都觉得害怕,而那天她居然拿起刀剑砍向那些官兵,如今想来娘亲就是为了保她一命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都不见玲珑的身影,琉璃心里开始担心起来。正想出去看看,却见一身蓝衫的玲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她比琉璃小一岁,但是个头却比琉璃矮很多。   当初玲珑父母双亡,刚好又被人贩子贩卖,沈夫人见她可怜便买下她伺候琉璃。就连玲珑这名字也是沈夫人给取的,她说玲珑这孩子心思透彻,人又机灵。   她连气都没多喘一口就拉着琉璃的细手往外跑:“小姐,不好,有官兵追了上来了,我们得赶紧走。”   沈琉璃跟玲珑是唯一从沈家那场灾难中逃出来的人,也是这次血腥案中唯一还活着的两个人,可是她们暂时逃过了死亡却并没有逃过官兵的追捕,这些天来,她们连觉都不敢睡,就怕自己睡着了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连日来的大雪覆盖了所有的道路,只要她们走一步便留下脚印来,更是为后面追上的官兵引了条正确的道。   琉璃素来体寒,奔跑在这冰天雪地的山林间只觉得格外冷,一双好看的绣花鞋早已被雪水侵透,双脚也早已麻木。眼看着官兵越来越近,她越是紧张,连着摔了几个跟斗,玲珑本跑在前头,见琉璃摔倒又倒回来扶她,但琉璃双脚的的确确不受力,就连站起来都觉得分外痛苦。   她挣脱玲珑的双手对她说:“玲珑,你快走吧,我实在走不动了。”   玲珑又怎肯丢下她一人:“不行,小姐,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的。”   “我会连累你的。”   “我背你!”玲珑弯下身子强行将琉璃背起跨着坚强的步子向前走。她答应过沈夫人,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保住琉璃的性命,倘若真的无法活下来,她也一定会好好守护她。   琉璃不停的转过头去看追上来的官兵,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又抬起头看看前面的路,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悬崖,显然她们是陷入绝境,必死无疑。   泪水无声无息的湿润了她那冻得通红的面颊,她曾经答应过自己的娘亲,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为自己,为沈家洗脱冤情报仇雪恨,可如今只怕是要食言了。  正文 置之死地而后生 中   胡乱的抹去泪水,嚷着让玲珑将她放下来,玲珑不明所以,满脸疑惑。   “我们逃不掉了,你看……”沈灵儿伸手指着前方的道路着实让玲珑吓了一跳。   “小姐~”刚才光顾着赶路了,却没发现已经走进了绝境。   抬起头来却见琉璃一脸的平静,这种平静让她感觉到害怕。玲珑所认识的沈琉璃是大家的心头宝,她天真浪漫,无忧无虑,快乐得像个小仙女一样。只是短短的几天时间,她的天真浪漫,她的无忧无虑,她的快乐便一扫而空。   “小姐……”   琉璃转过头来看着玲珑笑了,笑得那样好看,让人如痴如醉。   她伸出冰冷的小手拉住玲珑,忍住双脚带来的疼痛感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她说:“玲珑可愿陪着灵儿共赴生死?”   玲珑答:“玲珑愿意。”   她又道:“倘若还有一丝生机千万不要放弃,就算受尽万千屈辱都要活下去。玲珑,琉璃欠你的,若是有机会,琉璃必定报答你。”   玲珑哭着摇摇头:“小姐,不要这么说,若是没有沈家也就没有玲珑的今天,玲珑也是沈家人。”   两人的对话到此便没有有了后续,却见两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女子双双跃进那万丈深渊中。追赶上来的官兵见此情景,无不破口大骂,原本可以提着她们的人头去领赏的,如今不止是没得赏还得挨骂,不过想想这么高的悬崖摔下去必定会粉身碎骨。   半年后的一日下午,一场暴风雨清洗了整个京城的尘埃却始终无法洗去那些血腥的过往。随即太阳又从云朵中探出头来,天边浮出一道七色彩虹,甚是迷人。   凉亭内一袭素色衣裙的女子正在试调琴音,白色的裙摆随着微风而摆动,黛色细眉微微皱起,那双迷人的眼睛却无一丝神采,细致的鹅蛋脸如宣纸一般苍白,似是大病初愈,三千青丝随风飞扬。或许正是这份病态美,让人更加想要疼惜。   “唉~”她悠悠的叹口气,玉手轻拨琴弦,琴音绕耳,却格外感到凄凉与悲伤,想必弹琴之人悲痛欲绝。   这时一个年纪稍小的女子身着翠绿色的裙衫走了过来,双手捧着红色的漆盘,漆盘上的白色陶瓷碗内满满的装着黑色的汤药。   她轻巧的将漆盘放在石桌上,捧出白色的陶瓷碗递到那白衫裙的女子跟前:“小姐,该吃药了。”   那弹琴的白衣女子停止了拨弄琴弦的动作,她抬起头来勉强的冲眼前这女子笑笑,紧接着接过白瓷碗将汤药一饮而尽。   “良辰,不是跟你说叫我琉璃就好了么?”她笑着将瓷碗放好。   眼前这个白衣飘飘的女子便是那日从万丈深渊掉下来的沈琉璃,当日她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就没想过会活着,没想到却被一对兄妹救了起来,而且还细心照料。由于她伤势严重,整整浑浑噩噩的睡了半年才彻底清醒过来。说来也奇怪,她本与那兄妹素不相识,没想到他却毫不吝啬各种名贵的草药补品硬是将她从鬼门关拖了出来,而且为了她耽搁了所有的行程整整半年。  正文 置之死地而后生 下   “那怎么行……”良辰收好瓷碗,拿起落在一旁的薄披风给琉璃披上又道:“小姐说了,就算主子对仆人再好始终也要分清主仆关系。”   琉璃听后无奈的摇摇头,脸上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她想她这一辈子都无法报答这对兄妹对她的救命之恩。   眼见这天又要黑了,良辰忙道:“小姐,我给你收拾收拾,咱們回屋里去吧,你这身子才刚好些,万一又犯病可让我怎么跟少爷小姐交待。”   抬头看着天空满是乌云,弯弯只好点头称好。她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可因此又落下寒症,时不时便会发作,每次发作便会疼得要了她半条命。   双脚刚踏进屋内,屋外便下起了倾盆大雨,良辰庆幸自己跟琉璃走得及时。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远远的飘了过来:“我正说这都下大雨了,琉璃怎么还没回来呢。”不见其人先听其声便知道此人是谁了。   那女子身着红色大长裙,领口,袖口处绣着明艳色的小花,腰间加上五彩腰带尽显女儿家的曼妙身材,精致的发髻上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有简单的一条银色额饰,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小嘴儿一张一合的说个不停。身后还跟有一男子,他身着月牙白长衫,套着灰色提花大褂,端正的五官配上古铜色的肌肤,一眼望去倒也不比那些京城贵公子哥们逊色。   “赵公子,赵小姐。”琉璃对两兄妹福了福身子。   那赵语嫣不悦的皱起眉头忙扶起她:“这么多礼做甚,又是公子又是小姐的,你也太见外了。”说着又转过头去问赵承轩:“二哥,是你叫她这般多礼的?”   赵承轩双手背在身后,不说话。   “不是,不是的……”琉璃忙解释道:“赵公子并无说什么,却是琉璃太多礼了。”   赵语嫣又道:“你看你,又开了,什么赵公子赵小姐的,我们可不乐意听,今后只管叫我语嫣吧,至于我二哥,叫他二愣子吧。”说完她便自顾自的大笑起来。   “这……”琉璃一脸尴尬的看着赵承轩,心想这名字也太特别了吧。   赵承轩无奈的摇摇头,将赵语嫣拉到一旁:“琉璃姑娘莫要见怪,我家妹妹说话素来这般,习惯便好了,日后叫我承轩亦可。”   “赵大哥,语嫣姐姐。”   见琉璃马上改口,赵语嫣又嬉皮笑脸起来,忙拉着琉璃说这个讲那个,直到夜里吃了饭才肯放琉璃回房休息。   回了房,琉璃又忍不住坐在古琴旁轻拨琴弦,琴声忧伤,孤独,又有对亲人的思念之情。   赵承轩在房外听完了琉璃的弹奏这才轻叩房门唤道:“琉璃姑娘。”   听到是赵承轩的声音,琉璃又缓缓起身打开房门蒋他迎了进来,又唤来良辰沏壶好茶,上些点心,待一切布置妥当她这才坐下来。   “夜里见你吃饭时并没有吃多少,只怕是菜色不合胃口吧。”琉璃低头将沏好的茶递给赵承轩,又将点心往他面前挪了挪。   赵承轩不为所动,只是眉头紧皱,面露难色,似乎是有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   琉璃抬头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心里却是一阵一阵的难受:“赵大哥是有话想对琉璃说?”不等赵承轩回话她又问道:“可是有关玲珑的事?”   一直不知如何开口的赵承轩这才抬起头来直视琉璃:“我已经派了很多人在崖底寻找过了,除了有几具白骨外,并没有你妹妹玲珑的消息,只怕是……”凶多吉少这几字他也说不出口。   至于后面的话,琉璃一句都没听进去,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待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夜里了。   她头痛得紧,没多时,良辰便端了清水进来,见琉璃已经起来便笑着说:“小姐,你可算醒过来了,这几日少爷跟小姐可担心了,你醒了便好。”放下清水后又道:“小姐先梳洗一下,良辰这就去给小姐备点吃的。”不待琉璃说话她便又离开了房间。   琉璃支撑着虚弱的身体稍微梳洗了一下,细细想来却不知赵承轩跟赵语嫣为何对她这般好,好吃好穿的都往她这送,就连丫鬟也随便让她差遣,虽如亲人般,可毕竟不是亲人。   知道琉璃身体不适,良辰特意端些白粥,配两个小菜让她用餐。只是琉璃心中郁结,吃了两口便吃不下,唤良辰撤了下去。   良辰一走,整个房间都空荡荡的了,这种孤独的感觉特别让人觉得窒息。回想以往,沈夫人总是舍不得让她一个人独处,所以每日夜里都会等她睡了才回房。如今娘亲没了,沈家也没了,就连玲珑也没了,她连求生的欲望也都没有了。   当三尺白绫悬上房梁的时候,她没有一丝犹豫,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能对这世间有什么留恋,可当她离死亡越来越近的时候她开始犹豫了。想起当日娘亲葬身火海时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就连死她都觉得羞愧,沈家大仇未报她又怎能就这样撒手尘埃。   喉咙传来阵阵的刺痛,她告诉自己:不能死,不可以死。可意识却渐渐模糊,听到良辰的尖叫声之后她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正文 政治婚姻 上   三年后的春天。   我是赵琉璃,从三年前跟赵氏兄妹回到南汉国时我便不再姓沈,我是重生的赵琉璃,如今的我不在是当年那个不知人间冷暖的的千金小姐,而是一个背着满身仇恨的女子。   这三年时间我在南汉皇宫是公主赵语嫣的贴身宫女,好姐妹,同时也是二皇子赵承轩的红颜知己,说是红颜知己倒不如说是二皇子“格外照顾”的对象,只是那层心意谁都不曾捅破过,这样也好,对他对我都好。整整平静了三年,我偷偷的习文习武,为的就是有那么一天能让我有机会报仇雪恨,然而皇天不负有心人,时机终于是来了。   “啪~”   “哐当~”   紫烟宫不停的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宫女太监们的全部都站在寝宫门口心惊胆战的不敢吱声,深怕一开口就会祸及自己。这事儿从早上赵语嫣给皇后请安回来后就一直持续到现在了,听说普宁跟南汉要和亲,而皇上的意思是让赵语嫣远嫁到普宁。赵语嫣性格素来暴躁,再加上早有心上人自然是不依,可眼下适婚的公主只有赵语嫣,所以就是赵语嫣再不乐意也得嫁,这不这一寝宫的碎渣子都是她的杰作。   “公主,还有这个。”我站在赵语嫣身边给她递那些名贵的摆设,手上拿的这个便是一对白玉马,马身通体白透,没有一丝瑕疵,雕工也非常精致,栩栩如生。据说这是白将军送给她的,平时见她喜欢得紧,有事没事都拿出来看看,看得忘情的时候便自言自语起来了。今日只怕赵语嫣气得很,看也不看便伸手接过准备往地下砸。   “这可是白玉马。”我小声提醒着,赵语嫣先是一愣,然后将这白玉马抱在怀里痛哭起来。   “我不嫁,我不要嫁到普宁,不要嫁给皇甫御。”赵语嫣哭得梨花带泪,发髻散了,就连妆容也花了。见她那伤心的摸样,我确实不该暗地里偷笑的,可是我等了三年的机会终于来了,我能不开心么?   “公主,什么事都是有解决的方法的,何必这么偏激呢。你瞧你都成了大花猫了,白将军要见你这个样子岂不是要嫌弃了。”   她听我这么一说便哭得更大声起来。   心里一阵烦躁,这女人比我还大一岁,怎么一哭起来就跟个小孩子一样。于是又不得不细声细气的连哄带骗好一阵子才让她静下来,将赵语嫣扶起进了内室,又对外面站成一排的宫女使了使眼色,她们这才快速进来将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   赵语嫣抱着白玉马红着双眼坐在铜镜前不停的抽噎,我拿起发梳轻轻将她的发髻从新整理一下,小声道:“公主可是真心不想嫁到普宁么?”   许是哭得累了,她也没说话只是点了几下头。其实不用赵语嫣说我也知道她定是不想嫁到普宁的,当年她跟白将军还是我跟赵承轩牵的红线,只可惜白将军一年前去了边关,要到明年才回来,不然他们两早已是夫妻恩爱了。   我放下手中的发梳,替她挽起最后一摞发丝:“公主是琉璃的救命恩人,如今公主有难,琉璃自是不能袖手旁观,心中有一计也不知是否可行。”   透过铜镜我看到赵语嫣万分惊喜的表情,她忽的转过身来拉住我的手:“当真?”   接下来的日子,紫烟宫成了最热闹的地方,白天里赵语嫣见谁都免不了一顿责罚,就连送进寝宫的膳食也都连同端膳的宫女一起滚了出来。皇后听闻公主不吃饭,便每日来带来好些赵语嫣平时喜爱的糕点紫烟宫看她,却都被需要休息的借口给打发掉了。到了第五日,更是连皇上也惊动了,公主在寝宫用白绫自尽险些命送黄泉,皇后哭得晕死过去,最后皇上还是改变了主意,而我便成了场政治婚姻的牺牲者。   一道圣旨下来我便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公主头衔,金碧辉煌的宫殿,雍容华贵的衣裳首饰,还有使唤不完的宫女太监。这就是生活在天子脚下的悲哀,他的一句话能让你辉煌一生,同时也能让你痛苦一生。   圣旨下来的五天后,我就要以南汉公主的身份嫁给普宁的皇帝皇甫御。赵语嫣心感内疚天天都陪着我,且每日都送些名贵罕有的稀奇玩意来,就连她平日里最爱的夜明珠以及血玉佩都给了我,见她心不安我也没拒绝全数收下了。倒是这些日子一直都未见赵承轩,听说他曾在紫烟宫同赵语嫣大吵了一架,至于吵架的内容我也听宫女们大致描绘了。  正文 政治婚姻 下   倒是这些日子一直都未见赵承轩,听说他曾在紫烟宫同赵语嫣大吵了一架,至于吵架的内容我也听宫女们大致描绘了。   那日赵承轩气冲冲的进了紫烟宫一见赵语嫣便对她大吼大叫起来:“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让琉璃代替你远嫁到普宁。”   赵语嫣本来就心感愧疚,一见赵承轩怒气冲冲的,她的火气也不打一处来,指着赵承轩就骂:“你这混蛋,你凭什么说我自私,我不过是给琉璃找了个好婆家,你呢?你那么喜欢琉璃又为什么不讨了她回去,琉璃一进宫便是三年,女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三年?”   听到宫女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猜赵承轩一定会说:“只奈我早以有了王妃,我不想琉璃委屈于侧室。”   想来也可笑,这样的对白我竟听了三年,每次赵语嫣都这样问赵承轩,而赵承轩每次都这么回答。不是因为南汉二皇子的王妃有多凶悍,只不过赵承轩不愿为了我放弃他想要得到的,毕竟我只是一个女人。   夜深了,我站在桃花林中看桃花犹如雪花一般随风飘逝,心中亦忍不住一阵感慨,这住了三年的皇宫,明日就要离开了竟有些不舍起来。伸手接住随风而落的一片花瓣,却情不自禁的想为这座皇城跳支舞,送给这些年陪伴我,真心关心我的人,此一去只怕再无回来之日。   我解开套在身上粉色的披风,轻掂脚尖,扬起水袖,尽情的将自己的情感发泄在这支舞蹈中,仿佛自己就是那树上飘落的桃花。夜里的春风越刮越厉害,我的舞步也随着变快,快速的旋转使我感到被掏空了思想,放松了心情。一支舞完毕,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这熟悉的声音突然之间从背后响起,我我转过身来只见赵承轩面色苍白,却依旧带着些许笑意。   “见过二皇子。”我微微俯身行礼,心里儿七上八下的,虽是好几日未见,此时却像是做了贼般心虚。   “恩,起来吧,从五天前开始你就该改口叫我二皇兄了。”他站在月光下身着蓝色长衫,玉冠束发,虽是嘴角带着些许笑意却也掩盖不了那份自嘲之意。   我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赵承轩叹口气,拾起地上那粉色的披风,拍了拍尘土然后为我披上。   “跟我走吧,抛开荣华富贵,我们去过世外桃源的生活。”赵承轩与我离得很近,近到能闻出他身上淡淡的酒味,他的动作很轻,眼神很温柔,这一刻我沉沦了,倘若不是为了家仇,或许我真的会冲动得跟他离开,哪怕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都好,可理智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不现实的。   我避开他的眼神,不冷不淡的说道:“二皇兄真会开玩笑,明儿个琉璃可是要以公主的身份嫁到普宁去了,为了公主,为了南汉,琉璃又怎么会在这节骨眼上任性。再说了皇兄应该祝福皇妹才是,嫁给普宁的皇帝那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机会的。”我本想说些狠话回绝了赵承轩的,只是话到嘴边不知不觉的就变味了。   许是赵承轩听到这番话,竟一把将我搂进他的怀里,喃喃道:“对不起,都是我太懦弱才让你远嫁普宁。”他顿了顿又道:“琉璃,跟我走吧,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从新过我们的生活,我不想失去你,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其他男人。”说着说着,他的话语竟带着几分咽哽。  正文 落花无情,流水有意 上   他的话语竟带着几分咽哽。   一个男人愿意为你抛开所有,只为与你长相厮守,过着平淡的生活,是女人都会被这份爱感动,可这些对于我来说,却都是罪恶感,我不可能为了赵承轩忘记家仇,忘记自己的使命。   我从赵承轩的怀抱挣脱,低着头正色道:“皇兄喝醉了吧,竟说这等胡话。”   “不,我没有喝醉,也没有说胡话,我赵承轩喜欢你,从三年前救了你开始便喜欢你,我想娶你为妻与你携手共度一生。”   第一次听到赵承轩剖白的话,我的心不知不觉的跳得厉害,面如火烧般难受,心里喜忧掺半,犹豫了一会我才说:“皇兄你真的醉了,早点休息吧,琉璃告退。”   正要飞般逃离这里时,手腕却又被赵承轩拉住,声音很是低沉:“琉璃,我只想问你,你对我是否有情,哪怕是一点点。”   我心里一惊,这样的问题又要我如何回答,倘若真的没有一点感觉,那刚才听到他剖白的话时又怎会心跳如此厉害,可那又如何,我们是没有结果的。   “够了,现如今来说这些都已经太迟了,若我对你有情有如何,无情又如何,现在摆在眼前的是不可扭转的事实,难道你真的会为了我的一句对你有情而跟我私奔,浪迹天涯吗?请你不要每次都那么自私。”对着赵承轩一顿乱吼,心里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我抽回手,转不过身不再看他。   “若真的为琉璃好,那么请皇兄祝福琉璃能在普宁得到夫君的宠爱。”或许再赵承轩听来,“皇兄”二字特别刺耳吧。   沉默了好一会,赵承轩才带着些许笑意道:“是,是该祝福皇妹,呵呵,祝福皇妹,呵呵……”   鸡鸣才第一遍,整个皇宫便开始忙碌起来,我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宫女们摆布,一层又一层的大红嫁衣套在身上却丝毫没有嫁人的喜悦,金灿灿的凤冠戴在头上只觉得如千斤重般,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才穿戴好,宫女淑娟便道:“公主,语嫣公主到了。”她的话音刚落便听到赵语嫣那*的嗓门。   “琉璃,让我看看你今天有多漂亮。”   与赵语嫣一同前来的还有南汉太子赵承逸,只见他一进殿不说一句话便坐下唤宫女上茶,这个不可一世的太子我素来也不喜欢,今儿个算是最后一日在南汉,我连礼都未行便同赵语嫣聊了起来。   “难得公主这么有心,这么一早便来看琉璃。”   赵语嫣拉着我的手亲切的说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一直都将你当做姐妹看待,如今你要出嫁了,我自然是要来送送你。”说完又唤了唤身后的宫女,只见那宫女托着个红漆盘上前,漆盘上放着几样首饰。   “公主,皇上跟皇后赏赐的嫁妆已经够多的了,公主不必为琉璃准备这些的。”   赵语嫣也不理我,径直将凤朝阳的金簪拿起就往我发髻上插,又将玉雕的龙凤镯往我手腕上套。   “行了,先戴这两样吧。淑娟,剩下的都给公主放好了带到普宁去。”赵语嫣上下打量我,一双眼睛在我身上转个不停:“这要嫁人的女人啊就是美。”她的一番称赞叫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正当我们两个女儿家聊得正热的时候,身后便传来赵承逸那懒洋洋的声音:“不就是一个宫女出嫁吗,有必要搞得那么慎重吗?”   我转过头去,赵承逸正悠闲的喝着茶吃着点心,我心中一阵鄙夷,想也没想便道:“太子莫要说这等话,让外人听到可是要笑话您这个南汉太子居然要卑屈到来拜访宫女。”   听我这么一说,赵承逸这才抬起头来瞅我,眼里却满是不屑:“本太子能来看你,那是你的福气。”他端起茶碗抿了小口又道:“普宁不比南汉,说话做事可不能这般无礼,既然以公主的身份嫁到普宁就不能让普宁人认为你这公主没教养,到时候可丢了南汉的脸。”   “太子教训得是,到了普宁琉璃自然会将嘴巴闭紧些,免得让外人知道我们南汉太子如此般上不得台面。”   “你……”赵承逸气得脸都绿了,狠狠将茶碗摔到地上丢下一句:“果然是贱蹄子,说句话都难登大雅之堂。”然后绝尘而去。   看着赵承逸离去的背影,心想他如此傲慢,必定成不了什么气候。赵语嫣见我不甚开心,便也只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吉时到了,淑娟上前来扶我准备出宫,临走时突然想到什么,便问道:“太子送来可送了些贺礼来?”   淑娟不假思索的蒋太子送的贺礼一一道了遍。   “可以了。”我点点头吩咐道:“差人将太子送来的都退回去,就说琉璃乃宫女一个,受不起太子这般大礼。”   “是。”淑娟应道,又对身旁的太监细言几句,便见那太监离去。   我在心底暗笑,真的很想看到太子收到退回的贺礼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只怕他会暴跳如雷,然后又是一顿咒骂,想起来都想大笑。   从南汉到普宁要走水路,所以轿子从皇宫抬出来后又换了马车走一个时辰才会到码头。因为是公主出嫁,京城的大街都开出条路来,百姓们站在路边如看热闹般看着这条庞大的队伍。   进南汉皇宫三年了,却都还未看过南汉京都的样子,我有些好奇的掀起帘子想看看南汗的京都是否跟普宁的京都一样。透过帘子的一角,我看到枣红色的一片,还带着毛,心想这是什么东西,再一看,原来是匹马。   此时赵承轩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回响:“来南汉这么久还没逛过京都吧。”   我心一惊忙到:“你怎么会再这里?”   淑娟与我同坐马车上,以为我跟她说话,忙道:“奴婢伺候公主呀。”我转过脸瞪了淑娟一眼,她便不再说话。 正文 落花无情,流水有意 下   淑娟与我同坐马车上,以为我跟她说话,忙道:“奴婢伺候公主呀。”我转过脸瞪了淑娟一眼,她便不再说话。   又听赵承轩带着些许笑意说:“我送嫁的,自然在这里。”停了一下他又说:“皇妹今日真漂亮。”依旧带着笑意。   我忙放下帘子问淑娟:“送嫁的不是杨大人吗?怎么变成二皇子了?”   “是临时出发前改变的,听说那时候杨大人都整装好准备出发了呢,至于为什么奴婢也不知道。”   从南汉去普宁要一个月的行程,赵承轩突然出现让我有些不安起来,去码头的这一路上我便不再说话。许是赵承轩知道我的顾虑,上船后他差人给我捎了张纸条,只一句话:我是来送皇妹出嫁的,无需多想。   南汉的皇帝待我也不薄,公主出嫁的嫁妆我一样也不少,更有五十膄皇船,在这条通往普宁的江上浩浩荡荡,无比气派。我所搭乘的皇船是这五十艘船中最为豪华的,船只共有三层,每一层都有侍卫严格把守。第一层有个小厨房,除了住几个宫女太监外,还有几间房间是供轮班侍卫休息的,我同赵承轩同住在第二层,两人的房间却隔得很远,很安静,第三层便是空出来没人住。   船身通体漆金,船柱上皆是凤龙的雕花,船沿皆用红色绫罗绸缎装饰起来,船上所用均是红色灯笼,灯笼上有个金漆写的囍字,无比奢华。尾随的船只布格皆一样,只不过并无第一艘这般奢华,每艘船均装载着嫁妆,以及随送亲队伍一起太医,侍卫,宫女太监等。   皇船启程后,赵承轩便不再出现我眼前,倒是淑娟经常提起他,每说什么前总是会加上一句“二皇子说”。这样听淑娟说了两天,我便忍受不住,让人蒋赵承轩请了来。   赵承轩见了我便说:“找我有事?”   我坐在红木椅上,揉着太阳穴:“皇兄坐吧,淑娟上茶。”我素来不习惯走水路,这两日来总觉得头脑眩晕,恶心反胃。   赵承轩见我如此便问:“怎么?开始不适应了?”   我点点头,依旧揉着太阳穴。   赵承轩皱皱眉头,有些紧张,却不再说话。   我们都不再说话,气氛却尴尬起来,这时淑娟上了茶,为缓解自己心中的尴尬忙端起茶水,却不想因为太烫而翻了茶碗撒了一地。   “你没事吧?”赵承轩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面前,紧张的托起我端茶碗的手仔细查看。   “没事。”我摇摇头想把手抽回来,却又拧不过他。   “你看你,还说没事,都红了,淑娟,赶紧叫太医过来瞧瞧。”淑娟领了命飞快的跑了出去。   赵承轩温柔的托着我的手,轻轻的吹了几下,有些心疼的说:“一定很痛吧。”   我没说话,却有两行泪不知不觉的滴落,不是因为赵承轩的举动让我有多感动,而是我不知道去了普宁之后是否还会有人这般对我。   赵承轩抬起头,与我四目相对,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拭去我眼角的泪水,然后将我拥进他怀里,我也没有挣扎。   太医过来看了我的伤势后,拿出瓶药膏嘱咐我每日搽两回,不出三天红印便会消失。太医走后,赵承轩又支开淑娟,亲自为我搽上药膏。我与赵承轩对面而坐,看着他一丝不苟的神情,心底升起一丝温暖。   我说:“皇嫂好福气,得你这个温柔体贴的夫君。”   赵承轩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我,笑道:“怎么感觉酸溜溜的,你可是后悔嫁给皇甫御了?”   我暗自嘲讽自己说话不经过大脑,我道:“又怎会后悔,说不定皇甫御待我更好呢。”   赵承轩笑笑便不再说话。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了一回,我又道:“皇兄以后莫要对琉璃这般好了,免得琉璃以后没了你都不知道该如何生活下去了。”   “嗯!”   赵承轩走后已是黄昏,淑娟端些清淡的膳食过来,哄着我多多少少吃些。虽感觉膳食中带些淡淡的药材味,可还是勉强自己吃些,毕竟这条路还远着。   皇船每行驶几天总会靠岸歇息一天,说是为了补充新鲜的食材,其实是怕我走不惯水路而支持不住。我知道这是赵承轩的主意,可也没点破,而我跟淑娟总是换上平民百姓的装扮跟着采购食材的宫女太监出去溜达一下才回来。   这样过了大半个月,突然有一天船上的侍卫军人数增多了,而且膳食茶水等全部都要经过全面的检查我才能使用,就连我进出也有多个侍卫紧跟着。   我问淑娟怎么回事,淑娟只道有刺客要刺杀我。我细想了一下,和亲公主被刺杀,那么普宁跟南汉必定会开战,而得利的必定是图谋不轨的,至于这不轨之人却不知是南汉的还是普宁。不过现如今想这些也都无趣,只要赵承轩在,于公于私他都不会让我少一根头发。 正文 偶遇黑衣人   船队又很谨慎的行了半个月才到普宁京都,这半个月内有两次行刺直指我,有一次我还未发觉便被赵承轩解决了,另外一次是刺客与我正面交锋,只怕那刺客也未想到南汉的公主竟然会武功。不过那次却把淑娟吓得半死,吓得赵承轩脸色苍白看着我半天的说不出话来。   我说:“你教我的那些东西可终于派上用场了吧。”   赵承轩反而担心的说:“你不能这么任性,万一伤着怎么办?”   我不说话,我这些猫脚功夫都是赵承轩教的,三年前回到南汉皇宫的时候,他就说,学点武功可以防身,我便学了,只可惜直到今时才用上。   自那日后,船只的守卫更加严密了,几乎连只苍蝇都飞不进。   到普宁京都不出一个时辰,单宁王皇甫辰带来圣旨,宣读我被封为瑾贵妃的消息。贵妃的封号仅次与皇后,可见皇甫御对与此次的和亲也是非常重视的。   读完圣旨后,单宁王皇甫辰半开玩笑道:“皇兄好福气,竟娶得如此貌若天仙的瑾贵妃。”   我抬起头来打量这个以风流著称的单宁王,一身紫色提花官服,腰间挂着两三个价值连城的玉佩,黑筒白底官靴,金冠束发,浓眉毛,丹凤眼,高挺的鼻梁,再加上犹如女人一般白暂的肌肤,确实符合人们对他俊美的称谓。   我带着些许笑意道:“王爷过誉了,听闻王爷府中美女无数,想来必定藏着许多貌美的天仙了。”   皇甫辰听我这么一说便大笑起来:“本王宫中即便再多的天仙那也不如瑾贵妃这位天仙美丽,真是可惜了。”说着便伸出爪子来摸我的手,幸好被赵承轩给挡了去。   我厌恶的看着皇甫辰,心想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素来听闻单宁王如草包,只爱美色,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简直是污了我的眼。   赵承轩见我不悦,便道:“王爷,贵妃明日就要进宫,需多些时间做准备,请回吧。”   见赵承轩这么说,皇甫辰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意犹未尽的看了我一眼,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是夜,待淑娟睡熟后我换上夜行服准备偷偷的溜出去,不想却被赵承轩给发现了。   赵承轩如黑面神一般看着我:“去哪?”   我十分心虚的看着他,皮笑肉不笑道:“想出去透透气。”   “唉。”赵承轩叹口气,有些伤感的说:“我陪你去吧,等我一下。”   稍稍等了赵承轩一下,便见他也换上了夜行衣,却并未蒙面。我走在前面径直下船去,又被守夜的侍卫给拦住了,我扯掉面纱吼道:“大胆,本公主你也敢动。”   那侍卫立马跪地求饶。   赵承轩走上前来:“起来吧,公主只是贪玩。”说完他便拉着我上了岸。   “想去哪?”   “去一个想去的地方。”我低着头,走在这熟悉的街道,却有种想要痛哭的冲动。我在心底呐喊:三年了,整整三年了,我的父母,哥哥,姐姐,以及那些家丁丫鬟们,琉璃回来了,琉璃回来给你们报仇了。   穿过几条街,终于找到了我的“家”,经过三年的洗礼,它已经成了一间祠堂,就连周边的房子也都人去镂空了。想来这一百二十八条命全部葬身于此,论谁都不敢在这住下去。   赵承轩见我脸色不对,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问道:“这是?”   我面无表情的回答:“我家。”   他震惊一下,便什么都不说,只随我进了祠堂。   沈家原本很大,经过那场大火之后全部都变为废墟,也不知道是谁建了个简单的祠堂在这里。跨过大门,走了百来步才到祠堂正厅,厅里放满了新做的灵位,我目光扫过祠堂里的摆放,心却不由得痛了起来,我爹娘,哥哥,姐姐的灵位都在上面,再仔细一看,这祠堂所摆放的灵位不都是沈家的亡魂么。   我机械的抬起有如万斤重的双脚,走向这些灵位,突然眼前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谁?”   赵承轩蒙上面追了出去,我也警戒起来将面纱蒙起来,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痛苦呻吟。随着声源,却看到祠堂侧厅的柱子上靠着个蒙面黑衣人,他的左手正捂住右手,顺着地上的血迹可见他的右手是受了伤。   那黑衣人见了我,十分警惕,也不说话拿起剑便要刺我,正好赵承轩赶了过来。毕竟是受了伤又用不惯左手,与赵承轩过了几招后剑便被夺了。   赵承轩以为是针对我的刺客,便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刺杀我们?”   那黑衣人更是不屑的回答说:“我还要问你是何人,为何与我过不去?”   “你……”赵承轩气急败坏的拿起剑就想杀他,却被我伸手阻止了。   我道:“他不是刺客,只不过是被人追杀以为我与刚才那黑衣人是同类罢了。”   “那也留不得。”   “不行,这里见不血。”   见我这般坚持,赵承轩心里明白也不多说什么。我从他手里夺过剑,向黑衣人走去,见他手臂依旧流血,便从怀里取出绣帕试图给他包扎。   哪知那黑衣人不知好歹的吼道:“你干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满脸的不耐烦:“难道我能用帕子将你杀死不成。”说着强行拉过他手臂,见他痛苦呻吟一下,这才温柔点。   “没本事就不要乱跑,免得到时候连性命没了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完又细心替他包扎伤口,见我这般侮辱他,正想开口反驳时,我又一使力把绣帕绑紧道:“没本事还那么不屑,不想死的就赶紧去看大夫。”完了我又补上一句:“指不定我的帕子上也有毒呢。”   “你……”那黑衣人气得牙痒痒,却又没有扯下我的绣帕。   见他这样生气,我抑郁的心情好了一半,将剑还给他后便同赵承轩头也不回的走了。 正文 行刺   回来的路上,赵承轩问我:“我从来不知道你以前的事。”   我愣了一下说:“我爹是商人,得罪了山贼被灭门了。”   “那你……”赵承轩欲言又止。   我也不隐瞒,坦白的对他说:“既然上天安排我回来,那自然是要查个清楚的,更何况有山贼作祟,必定会有许多百姓遭殃。”   赵承轩赞同的点点头,这一路上我两便不再说话,我想他可能已经猜到几分。   回到皇船,淑娟见我一身黑衣服打扮便扑过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道:“公主,你可回来了,吓死奴婢了。”   赵承轩用目光扫了扫整艘船,便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一个侍卫从赵承轩身后走出来,双手抱拳道:“方才有黑衣来行刺,幸好皇子与公主外出了。”   “一群没用的东西,不是说让你们看紧点吗?都干嘛去了?”赵承轩握紧拳头气得青筋都爆出来了。   那回话的侍卫站在那一愣一愣的,一句话都不敢说。我懒得看赵承轩发脾气便领着淑娟回了房,指不定今晚还有刺客不会罢休,于是又换了衣裳躲到一层的下人房去睡了晚。   果然,第二天一早淑娟就黑着张脸,说昨晚深夜又来了批刺客,抓到的活口也全都自尽了。   我打个哈欠不以为意,随意让宫女们摆布,虽说我这不是封后大典,可到底幸苦的还是自己。   大红色的嫁衣披上身,胭脂水粉一样少不得,重重的凤冠,还有一些配饰什么的全都带身上,只觉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吉时到了,皇宫里的迎亲的队伍亦早在岸上等侯多时。淑娟搀着我小心翼翼的上了凤辇,然后便随大队进了皇宫,临走时我抬头看了眼赵承轩,只见他骑在骏马上,目光茫然。用他的话说,这就是亲手送自己最爱的女人给别的男人吧。   我坐在凤辇上,必须得保持端庄,仪态万千的形象,因为不仅前面有无数的百姓看着,后面更是有着无数抬嫁妆的南汉皇宫的人。这码头去皇宫的路又远,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到,我一路带着微笑的脸都僵了。   因为只是贵妃并未有什么仪式,迎亲的队伍从东华门进入皇宫,然后直接去了瑾华宫。下了凤辇,我又直接由普宁皇宫的嬷嬷搀着进了内阁,然后一直在内阁坐到天黑。外面搬嫁妆的宫女太监们也都忙得不可开交,就连淑娟也没进来内阁过,也不知道是不准进来还是没时间进来。   到了黄昏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又足足在玉蹋上坐了一日,坐得我全身骨头都发痛了。眼瞅着四下没人,正偷偷起来想要吃些点心,没想到突然听得一句“皇上万岁”吓得我忙跑回去,端庄,仪态万千的坐好。   内阁的房门开了又关,我低着头细细听着这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远,最后一双黑色的龙靴停在眼前。   “给朕宽衣吧。”这是皇甫御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抬起头来看着皇甫御半天都没反应,见他面如冠玉,目如朗心,一身大黄龙袍,显现出那种高高在上的气焰,如果说皇甫辰用俊美来形容的话,那么皇甫御就应该用俊朗来形容,比皇甫辰多一份阳刚之气。   皇甫御见我愣住便笑笑道:“忘记你是公主出身,不会给朕宽衣也是正常。”说完便自顾自的躺下。   我将身子挪了挪,就怕挨着他会沾来一身晦气般,心里却极为难受。眼前这个自大的男人就是杀害我一家一百二十八条人命主使者,叫我如何能沉得住心来。   我沉默了一会,唤了两声“皇上。”见他没反应,便从大红嫁衣的宽袖中掏出一把无比锋利的匕首,这把匕首是我在来普宁的路上悄悄买的,为的就是今日。   我丝毫不作犹豫的就要往皇甫御身上刺,谁知他一个翻身便将我扣在身下。   皇甫御轻而易举的夺过我手中的匕首,极为淡漠道:“你宁愿跟朕同归于尽也不愿嫁给朕?”   我撇过头去不看皇甫御,不屑道:“哼,你不也一样?宁愿派刺客杀了我也不愿娶我不是?”   皇甫御稍稍愣了一下,然后起身道:“朕是不想娶你,那又如何?可你谋刺君王是死罪,不管是你也好,还是南汉国也好,都逃脱不了干系。”   我从床上坐起来,走到红木圆案上为自己倒了杯茶水说:“我是谋刺普宁的君主,可南汉国的公主死于普宁,你觉得普宁会有好日子过吗?南汉与普宁的实力旗鼓相当,不要说那些危言耸听的话。”   皇甫御轻哼一声道:“这里是普宁,由不得你任性,倘若你再有下次,朕绝对不会轻饶你。”他扬起匕首说道:“还有,这种东西不适合留在瑾华宫。来人啊,给朕看看贵妃身上是否还有什么不祥之物,通通给朕收起来,还有这瑾华宫不准留任何锋利的东西。”   皇甫御一吼便一群宫女们进来给我搜身,他就站在一旁监督,搜完了,确信我身上没什么可以行刺的东西了,这群宫女们这才在内阁里东翻翻,西翻翻。   我从新坐回圆案前,心里极为不爽,今日这样冲动差点连自己的命都不保。见皇甫御转身离开,我这才吼了一句:“来人啊,给本宫备膳。”   新婚之夜就这么闹腾着过去了,第二日天一亮我便醒来,幸好皇甫御算是仁慈的,不然昨晚我成了刀下亡魂不算,只怕还连累了南汉国。看来万事都要从长计议了,今后我断然不能这般冲动,况且这后宫尔虞我诈的,必定要先保住自己的命才行。 正文 后宫女人过招 上   不多时,淑娟便领了两个样貌清秀的宫女进来为我梳洗,我也乐得清闲,随她们折腾。折腾完了,这才细细打量这两个相貌清秀的宫女,看样子年纪小的那个应该是十四五的模样,年纪稍大的应该有十八岁了。她们跪在我面前,微微颤颤的等待我发话,这让我突然想起玲珑,我初见玲珑时,她也低着头不敢看我,万万没想到她那样小的年纪却早已命丧黄泉,想到这里,我便更恨皇甫御一分。   淑娟奉上茶,我接过茶碗抿了小口又放下说:“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呢?”   左边年龄较大的女孩子毕恭毕敬的回答:“回娘娘,奴婢叫静儿。”   “哦。”我点点头,问年纪小的那个:“那你呢?你叫什么?”   “回娘娘,奴,奴婢叫豆子。”   我微微点头,复又拿起茶碗撇了撇浮在上面的雨前龙井:“都起来吧。”见她们都起身了,我便又问:“昨儿个瑾华宫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可都知道的?”   静儿答道:“奴婢不知道昨儿发生过什么事。”   倒是豆子却说了一句:“奴婢知道。”她话一出口便知说错了,豆子抬起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静儿,却见静儿狠狠瞪了她一眼,便又忙地下头。   虽说都是些小动作,我却一一看在眼底,这静儿倒是十分精明许是进宫有些年头了,而豆子反应迟钝像是刚进宫的。我端着茶碗思绪良久,未发一声,此时静儿倒是提醒我应该去给皇后请安了。   我应了声,便放下茶碗随静儿一同去往承乾宫。这瑾华宫与承乾宫倒是有些路程,走得有些乏了便靠在回廊里栏杆上坐了会,却不想听到宫女们说起了我的闲话来了。   “听说,昨天皇上气冲冲的从瑾华宫出来的呢,想必定是没有宠幸瑾贵妃。”   “可不是嘛,你说瑾贵妃这才刚进宫被皇上冷落了,这今后可哪里有好日子过。”   “就是,只怕她今后连宫女太监都瞧不起她呢。”   我正听得起劲了,却听到静儿低吼一声:“是那个宫的宫女,竟敢在此诋毁瑾贵妃娘娘,可是闲自己活得太久了?”   我百般无聊的打打哈欠,然后站起来似笑非笑的说道:“静儿这是怎么了?本宫还未听够呢,你这就给本宫打断了。”   顿时这两个宫女吓得跪倒在地,如小鸡琢米般一个劲的磕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也是听其他宫女说的,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哦?”我玩弄起赵语嫣送的雕花龙凤镯,在南汉的皇宫里,这样的事情倒是见多了,却不想如今倒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只怕这回我倒是要顶着恶人的头衔了。我笑道:“原来是其他宫女说的呀,不过也是,本宫一进宫便被皇上冷落了,只怕今后都没好日子过了,你们这些宫女又怎会将本宫放在眼里呢?”   我这么一说,这两宫女便吓得更加不知所措了,磕头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响:“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奴婢也是无心之失,奴婢今后再也不敢讲娘娘是非了。”   我冷哼一声,看着时辰倒也不想跟她们耗下去便道:“这失必定是要罚的了,不让你吃点苦头又怎会记得教训,静儿给本宫掌嘴。”   “是,娘娘。”静儿领了命,下手却也不轻,唰唰两巴掌下去便见五指印,看得我都有些不忍心了。   正想说算了,便又听到其中一个宫女道:“我们可是淑妃娘娘宫里的人,娘娘这样重罚我们定是……”   “既然是淑妃宫里的,那便更要罚,瞧你们的嘴这样不乖,日后必定会给主子带来麻烦,我也是替淑妃管教一下你们。打。”想不到连两个小小的宫女都这样跟我说话我便气不打一处来,日后我若不得宠的话还不真的要骑到我头上来了:“静儿,给本宫每人各掌嘴一百下,不用怕,有什么事直接让淑妃来找本宫。”说完我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问豆子淑妃到底是何许人,豆子道:“淑妃乃丞相之女,是如今最受皇上宠爱的其中一个。”   我又问:“那现如今还有哪些人受宠的?”   豆子略想了一下才道:“珍昭仪跟云昭容,她们的地位虽不及淑妃,可皇上对她们的宠爱一点都不少。”   我“哦”了一声便不在说话,心想那皇甫辰无比好色,只怕皇甫御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还能一心几用同时宠爱那么多女人。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承乾宫了,我整了整仪容才踩着小碎步走进去。我进去的时候,只见一个年纪二十多岁的女人正与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谈笑,我猜想那座上举止言行都十分端庄得体的女子应该是皇后,之后下座的几个年轻的女子应该都是皇甫御的嫔妃。   一屋子的女人见我进来后,便不再说话,只是将目光都集聚到我身上。   我上前俯身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只是微微看了我一眼便道:“起身吧,赐座。”   我又道:“谢皇后娘娘。”起身坐到左边为首的空椅上,方才坐下,各嫔妃们又起身为我行礼。   我道:“免了吧,都是自家姐妹无需客气。”   皇后笑笑道:“妹妹初来普宁有所不知,这无规矩便不成方圆,该说的该做的倒是一样都不能少。”   我愣了一下,略显尴尬低着头道:“皇后娘娘说得是,臣妾谨遵皇后教诲。”我倒是这皇后自皇甫御还是王爷的时候便嫁给他了,相濡以沫倒也好些年了。我用眼角余光打量皇后,端庄,仪态万千的姿态是有的,不过见她面无表情却是有点像怨妇般。   “皇后姐姐莫要这般严肃,这瑾贵妃姐姐昨儿个才入宫,宫中的规矩自然是不甚熟悉,这日后熟悉了便不会出这样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