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杜德看着桌子对面那个凶神恶煞般脸色阴沉吓人的中年人,一点也不感到害怕。他知道对方的底细――东区最大黑帮的头子,但他并不怕他。相反,站在那家伙背后的那个看上去温和可亲的年轻人,却令他感到一阵阵的心悸。他虽然在与中年人谈话,但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向年轻人那里飘,每当两人目光相遇,年轻人都抱以温和的笑,但那笑容却令杜德感到后背发凉。 "出个价吧。"中年人一边摆弄着手里的青花瓷玉壶春瓶,一边用极其随便的声音说着。 "抱歉,这件东西我不打算转手。"杜德紧张地将对件东西从对方手里接过来,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别逗了。"中年人一挥手:"你们这些人,收集这种东西为的不就是发财吗?要多少钱,尽管开口好了。" "你根本不了解它。"杜德摇了摇头。"老实说,这东西并不值钱。你看,虽然从釉色、纹饰、造型和胎质等任何一方面来看,它都是一件中国明代的青花瓷器,但上面的款识却显得奇怪无比,显然,这只是一个现代的高仿作品......" "那您为什么还要如此珍视它呢?"后面的年轻人开口了,温和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冰冷。 "就是因为它奇怪。"杜德咽了口口水,"真的,如果不是这个奇怪的款,我敢打赌,连中国的顶级专家,也会认为它是件明青花。这只是我的个人爱好而已,请你们不要误以为这瓷器本身有什么珍贵。" "既然它并不珍贵,那么就转让给我们吧。"年轻人微笑着,轻轻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中年人立刻从怀里掏出支票,低头写了些数字并签上名字后,递给了杜德。 "小子,别太贪心。" 杜德看到支票上的数字,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暗想:"果然不出所料,他们根本不会按它真正的价值付钱给我!这些黑帮分子,分明就是想诈走我的宝贝。但我也不是好惹的......"他摇着头,小心地将支票推了过去。 "对不起,它不值这么多,我不能欺骗你们。况且,我的钱虽然不多,但也够花,对我来说,让自己银行存款数字后面增加这么区区几个零,远没有把一件喜欢的东西牢牢撑在手里更有意义。" 年轻人点了点头,"我明白,这是你的心爱之物。中国有句话,叫'君子不夺人之美'。很好。"说着,他就转身向门外走去,中年人白了杜德一眼,然后一边起身,一边挤出一个奇怪的笑容:"这是你自找的......" 杜德感觉这句话里隐藏了些什么,所以等两人出了门后,他立刻扑到窗面,从窗帘缝中向外张望。他发现年轻人和中年人一起走向了街边的一辆车,而门外两个保镖似的黑衣人,却从容不迫地戴起了皮手套。他心里咯噔了一下,隐约感到一丝不安,下意识地来到门边,将门反锁了起来。 几乎就在同时,转动门把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杜德感到全身发冷,急忙扑到桌前,将那只玉壶春瓶塞入怀里,疯了般向里间跑去。 就在他冲入里间的同时,传来了门锁被戴消音器的手枪击破的声音,这更加重了杜德的恐惧。他故意推倒了几只大花瓶,毫不犹豫地将一堆青铜器扫落在地,以阻挡敌人的脚步。从这点上看来,这件玉壶春瓶绝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只是一件不值钱的东西。 他一口气冲到后门,顺着房子后的小巷狂奔而去。他知道自己惹上了大麻烦,而惟一能帮他解决这个麻烦的,只有他那位脾气古怪的朋友。杜德没想到他们竟敢在白天动手,他现在只能向上天祈祷,但愿自己能活着见到他。 云舟睡了个懒觉后,顶着中午的阳光,从床上爬了起来。床头柜上放着一百元钱,钱下面有一张纸,他推开钱,把纸拿了起来,上面写着:"亲爱的云,感谢你让我想起了过去。我不能收你的钱,因为那是我与朋友间的美好回忆,而不是一次交易。" 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云舟把纸扔在床上,摇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记起来。他摸了摸右臂上的银灰色臂环,微微一笑:"伙计,我的记性越来越差了,这是不是你害的?" 那个二指多宽,有几毫米厚的金属物,并没有回答他。他却仿佛是听到了回答一般,一边点着头,一边穿上了衣服。 "算了,看在你给我带来那么多痛苦的份上,就原谅你吧。" 厨房里,餐桌上摆着一盒披萨,一张纸躺在盒子上,上面写着:"你的冰箱是空的,我只好给你叫了份外卖,助你好味口。"落款是"维妮"。云舟一拍头:"对了,她叫维妮。真糟糕,我忘了告诉她,我从不吃披萨。" 他回到客厅,抓起电话拨了一个号,对着话筒大喊:"老肖,立刻给我送份牛肉面来!" "想吃面就到餐馆来,我可没空给你送外卖!"电话里传来一个老头的喊声,然后就挂断了。 "这个该死的老家伙。"云舟一面抱怨着,一面放下电话,抓起外衣向外走去。穿过两条街后,来到一间叫做"老肖牛肉面"的中式餐馆里。此时餐馆里人满为患,穿着白制服的小伙计忙得满头是汗,但见到云舟,还不忘充满敬意地打招呼。 云舟点了点头,径直走进了后堂的厨房。没有任何人拦他,仿佛他就是这里的厨师一般。厨房里,一个白发老人一边熟悉地在主灶上烹饪着菜肴,一边冲另几个灶上的厨师们咆哮着,看到云舟进来,老人立刻大喊道:"该死的,救星来了!快来帮忙,五个厨师有三个请了假,偏偏今天客人又这么多,我快要被累死了!" 正文 第二章 云舟笑着拍了拍老人的肩:"好吧,老肖,你给我让位。" "又要用我的灶?那边可空着三个灶呢!"老肖吼着,似乎不吼他就不会说话了。 云舟一耸肩:"你不打算用我帮忙了?" "给你!"老肖将刚烧好的菜倒进盘子里,把整套家伙全让给了云舟,自己则跑到另一个空着的灶台上。 云舟轻轻拍了拍隐在衣服里的臂环,拿起了老肖的锅和铲。一股电流般的能量顺着他的手,从那两件东西上流进了他的脑子里,他立刻像老肖一样,熟练地干起了厨师的工作。 三个小时后,用餐高峰终于过去,云舟和老肖扔下锅铲来到前厅,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云舟捧着自己亲手做的一碗牛肉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老肖注视着这个年轻人,越看越觉得爱,他那略有些凌乱的头发,多少有些挡住了眼睛,但那一双被双眼皮勾勒得极为好看的眼睛,却时不时地从发丝中透出来,闪着动人的光;这家伙的鼻梁不是很直,中间像外国人一样有微微的隆起,但配在那张略显瘦长的脸上,还是蛮好看的;他的嘴唇虽然略有些薄,但人中看上去不断,按中国人的旧理讲,人中长的人长寿,而且他的眉毛长得也有些像刀,这些都令老肖很喜欢。 "小子,我越看你越喜欢,把我女儿娶了吧。" 就在云舟快把最后一口面条吸进嘴里时,老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这让他一下将嘴里的面条从口腔和鼻腔两处地方同时喷了出来。老肖不由得愤怒了:"你他娘的,这是什么意思?我女儿可是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 "是吗。"云舟狼狈地擦着脸,微笑中带着真诚。"难道你不在乎我那些风流事?" "年轻人嘛,精力旺盛是正常的!"老肖大笑起来,"我年轻时比你还厉害,夜夜都要带个妞回家。" "那你厉害!"云舟当然知道老肖是在吹牛,但还是竖起了大拇指。 "那还用说?"老肖越发得意走来,滔滔不绝地讲了好一会儿自己当年的龙精虎猛之事后,把话题又转到了云舟身上。"小子,老找那些女人总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娶我女儿吧,不但能解决你那个问题,还能帮你洗衣做饭。" "你是要我帮你做饭才对吧?"云舟笑着转移了话题。 "哪有的事!"老肖急忙申辩,同时也转移了话题:"不过我看你也挺爱做饭炒菜的,就把我女儿娶了吧,我没儿子,将来这餐馆就是你的,凭你的本事,一定能让它......" 云舟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看了下表。 "糟了,我忘了个重要的约会。老肖,改天再和你聊这些!" 他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餐馆,老肖追着屁股送出了门,嘴里还在喊着要他考虑结婚的事,云舟龇牙咧嘴地逃之夭夭,一路飞跑向自己的家。 路过一条小巷时,他隐约看到巷子里有一个人在没命地向自己这边跑,他忍不住停下来看了一眼,结果认出那人是自己的好朋友。他迎着对方走进了小巷中,像个外国人一样一耸肩:"杜德,你这是在追赶什么?" 看到云舟,杜德脸上的恐惧立刻消减了一半,他拼尽全部力量飞跑着,最后几乎是撞进了云舟的怀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救命......有人要杀......" 他一边说着,一边顺着云舟的身子向下滑,云舟急忙拉住他。抚住杜德后背的手上传了一种湿热的感觉,他把手举起来,看到的是一种黏稠的红色液体。 没等他从惊讶中恢复,两个黑衣人就从小巷那头冲了出来,最前面的黑衣人对着他举起了枪,那装着消音器的枪口对准了云舟的胸口。 几乎在对方举枪的同时,云舟就将手移向了腰带。那上面有五条小皮扣子,每条下都扣着一支小巧而锋利的飞镖,这几个东西曾是飞镖欧锦赛冠军的训练用镖。 一股电流般的能量顺着云舟的手,从飞镖上窜进了云舟脑内,他只潇洒地一挥手,那支小巧的东西就准确地射进了黑衣人的右手背里,那只手在主人的咬牙闷哼中失去了力量,将枪掉在了地上。 第二支飞镖紧接着飞出,在第二个黑衣人举枪之前,用同样的方法使对方丧失了攻击能力。在对方弯腰用另一只手捡枪的时候,云舟已经飞快地冲了过来,先是一脚踢倒了第一个黑衣人,又狠狠一拳,将第二个黑衣人打得摇摇晃晃。云舟一个转身,脚随着身体的转动狠狠打在黑衣人脖子上,这家伙的颈骨传来咔的一响,顺着云舟脚踢的方向横着倒了下去。 "该死,太用力了!"云舟嘟嚷了一句,快步跑到杜德身边,将他扶了起来。"坚持住,我送你去......" 杜德一把抓住云舟的胳膊,颤抖着从怀里将一个二十多公分高的青花瓷玉壶春瓶递给云舟,焦急地说着:"来不及了!把它......把它交给......给赛拉,求你......" 云舟从他手里接过瓶子,他的手就立刻垂了下去,摔在地上。云舟愣愣地看着杜德,眼见他的眼睛渐渐失去光彩,他不安地环顾着四周,又把目光移向了杜德,喃喃自语:"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后,他将手轻轻按在杜德衣服上,集中起自己的精神。一股电流般的能量从那衣服上传入云舟脑中,方才在杜德家发生的一切如过电影般在云舟脑海里闪现,那微笑中透着冷酷的年轻人,那如同年轻人傀儡一般的中年人,还有杜德关于这件青花瓷玉壶春瓶的说词,都清晰地展现在云舟脑海之中,便仿佛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一般。 他立刻明白了一切,显然,杜德因为不愿出让这个有某种特殊价值的瓷器,而遭到了黑帮的追杀。他在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找云舟帮忙,遗憾的是他还是晚了一步。 正文 第三章 云舟捧着青花瓷玉壶春瓶,试图了解到更多的信息,然而令他感到惊讶的,是竟然无法从瓶上读到任何的记忆。他摸了摸隐在衣服里的臂环:"老伙计,你怎么了?" 他略微沉思了片刻,终于决定报警。十多分钟后,两辆警车呼啸而至,云舟将青花瓷玉壶春瓶塞进怀里,站在杜德的尸体旁。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在四名警察陪同下,自巷口向事发地走来,随着他越走越近,云舟渐渐看清了他的面孔,心中不由一阵惊愕。 那就是杜德记忆中,那可温和却可怕的年轻人! 一种奇妙的能量场从年轻人的身上散发出来,如一阵轻风般抚过云舟的身体,与此同时,年轻人突然停下脚步,并挥手示意,令四名警察也停了下来,然后,他面带微笑,注视着云舟,用最温和的声音说:"真没想到,我竟然能在这里碰到'伙伴'。" "这里没有你的伙伴。"云舟面色冰冷,"也许是敌人也说不定。" "我们这样的人,不应互相敌对,那对我们都没有好处。"年轻人温和地笑着,但云舟却感觉到,有一股侵略性的力量从年轻人身上飘了过来,他本能地涌起反抗的念头,于是一种与之相似的力量,从他的臂环中涌了出来,如同一面护盾般,护住了他的身体,令对方的力量无法侵入。 "虚伪的家伙,杜德不会白死,我会找你算帐的!"云舟一边后退,一边冷冷说道。见到他没有反击,而是退却,年轻人笑了,轻轻一挥手:"伙计们,咱们得逮捕他,我想他一定是凶手。" 四个警察立刻向云舟扑了过来,然而在此之前,云舟已经先一步快速向小巷深处跑去。一名警察拔出手枪,想要向云舟射击,但此时年轻人刚好搜查完杜德的尸体,发现青花瓷瓶已经不见,便立即出言制止了他。 "不能冒险,如果他摔倒了,把瓶子打破,那我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年轻人喃喃自语着。"不过他怎么知道我和杜德的死有关呢,难道说......这就是他的'能力'?" 云舟拼命狂奔,利用唐人街那复杂如蛛网的小巷,轻易地甩掉了身后的四个警察。靠在街角的路灯边喘了口气,他再次打开衣服,端详着怀里的青花瓷瓶。 光滑的瓶身,在阳光下微微反射着青光,那流畅的朵云纹在瓶身上有序地排列着,在略带灰黄色的瓶身衬托下,令云舟感觉到一种寂寞的美感。他忍不住又将手伸入怀中,轻轻抚摸着瓷瓶,但却像之前一样,无法从瓶身上读到任何东西。 他满心惊讶地缩回手,不住地摇着头。真是见了鬼了,这种情况可从没发生过,这个瓶子果然奇怪! 环视四周,他突然不知自己应到何处去。家是不能回了,那个年轻人既然可以调动警力,自己的底细被查明是迟早的事。云舟伸出手打算拦辆出租车,但略一犹豫后,还是跑向了一边的小巷。 二十分钟后,他步行走出了唐人街区,向着市中心方向走去。一路上他躲避着警察,绕了两个圈子,结果多用去了两个小时,在天将黑时来到一座酒吧门前。他隐身在暗处,仔细观察了几分钟,确定没有警察和任何黑帮分子后,才溜进了里面。 穿过疯狂舞蹈的人群,打开最里面的一扇小门,顺着长走廊向里走,他来到一个小柜台前。柜台后站着一个秃头壮汉,穿着件黑皮马甲,正在玩着PSP,看见云舟走过来,立刻直起身子,把手支在柜台上,皱着眉头问:"先生,请出示会员卡。" "我忘带了。"云舟耸了耸肩,"通融一下吧。" "门儿都没有。"秃子咧着嘴笑了起来,故意将两只裸露着的胳膊在胸前抱了抱,那结实的肌肉好同阵跳动。 云舟一边微笑着,一边走了过去。这种人不难对付――不,应该说,在云舟看来,任何一个有正常思想的人都不难对付。 他看了一眼被秃子放在柜台上的PSP,随后惊讶地喊了起来:"嘿!怎么你也喜欢这款游戏吗?"一边说,一边极为自然地将这只掌中游戏机拿到了手里。 刹那间,无数记忆从那只游戏机上流入云舟脑子里。看得出,这家伙是个标准的游戏迷,因为残留在这只PSP上的记忆非常丰富。 "把它给我!"秃子很不高兴地一把抢过PSP,但已经晚了。 "得了汤姆。"云舟张开双臂,脸上挂满了微笑,"我承认我没会员卡,但难道你会把我挡在门外吗?" "什么?你说什么?"秃子一脸惊讶。"我......我认识你吗?" "嘿,汤姆,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玩。"云舟做出了惊讶的表情,"难道你忘了我吗?上星期多莉亚婶婶的生日宴会上,我同你一起喝了好几杯呢!难道你都忘了?" "你......"秃子汤姆迟疑着解释了起来,"你知道,我妈妈生日那天我喝多了,许多事情记得都不是很清楚......" "可你不该忘了我呀!"云舟有些不高兴了,"你坐牢的那两年,都是我一直在照顾着多莉亚婶婶,你可太没良心了!" "哦!"汤姆一拍头,"我想起来了,妈妈是告诉过我有位挺好心的邻居小伙子......你叫约翰对吧?我记得妈妈说你去当兵了,怎么,难道那天你也去了?可......" "可不。我是请假特地赶回来的,但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当时多莉亚婶婶高兴坏了,而你就拉着我喝个没完没了,和我聊你在监狱里的那些糗事。汤姆,那些事太好笑了,你说你曾经被一个同性恋......" "嘿!约翰......"汤姆尴尬地摆了摆手,然后擦了把汗。他现在可以肯定,这个自己脑子完全没印象的黄种人,一定就是那个约翰,也一定在母亲的生日宴上和自己喝过几杯,不然,这小子绝不会知道这件令他一想起来就恶心的臭事。 正文 第四章 "那是我喝多了胡说的,你可别当真。"汤姆急忙为自己的酒后失言进行补救。 "我想也是。"云舟哈哈笑着,用力拍了汤姆的胳膊一下。"老兄,放我进去开开眼界吧,我保证不会给你惹麻烦。" "这......"汤姆犹豫了一下。 "看在多莉亚婶婶的份上。"云舟扔出了亲情牌,这下汤姆彻底投降了:"好吧。不过里面的赌注都很大,你最好别玩,会把内裤都输掉的。" "放心。"云舟一摆手,顺着柜台旁边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小道走向了走廊深处,转了一个弯后,来到一扇厚木门前。推开门,里面立刻传出一阵乱糟糟的声音,云舟的眼睛四处扫了扫,见到的是一个小型的赌场,许多人挤在这里面,冲着轮盘或是牌桌一掷千金。 赛拉、赛拉......你这个坏女孩,对你哥哥那么冷漠,可杜德这傻瓜,在临死前想到的却是你。云舟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回忆从杜德衣服上得到的那些记忆。 赛拉比杜德小十五岁,几乎是被杜德带大的。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像许多叛逆的青年人一样,她开始反抗她的哥哥,处处和他作对,最后杜德忍无可忍,将她打了一顿,从此她就离开了杜德的家,开始了她自己的所谓"生活"。不管杜德怎样向她道歉都没用,这丫头铁了心要当个风尘女子,以在这家酒吧里拉客为生。三年前酒吧秘密开设了赌场,她从外面进入赌场,专门为那些赢了大笔钞票,需要"庆祝"一下的人服务。 这令杜德恼火万分,从此与她绝交。但亲情却是绝不断的,在生命的最后,他还不忘让云舟将那宝贝给她。 云舟很快就找到了赛拉。当时,这个已经二十一岁的姑娘,穿着一件将后背和肩头全露在外面的低胸装,正搂着一位中年人的胳膊,陪着他一起冲着轮盘里的滚珠狂叫,云舟径直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赛拉?" 姑娘回过头,略带诧异地打量着云舟,这时,轮盘停了,那滚珠并没落入中年人下注的格子里,他不由懊恼地一捶桌子,不悦地回过头冲云舟嚷嚷走来:"小子,没看见他已经有人了吗?" 云舟微笑着,右手不经意地在中年人衣服上扫了一下。 "史密斯啊史密斯,你老婆博亚正在外面打算把你们的那辆黄色破车倒进停车位,等她停好车,就会冲进来捉你了。快跑吧,不然又要像上次一样在这里当众出丑了。" 中年男人脸色立刻变得铁青,如同听到警笛声的小偷一样,夹着尾巴落荒而逃。赛拉怔怔地看着云舟:"你是这里的常客?我......我和你做过生意吗?" 云舟沉着脸,摇了摇头。他无法用微笑面对杜德的这个"不孝"之妹。 "你跟我来。"他拉着赛拉那柔软嫩滑的赤裸胳膊,将她一直拉到了赌场门口。赛拉用力挣开了云舟,愤怒地叫着:"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就算想和老娘上床,也要礼貌点才行!" "怎么了,赛拉宝贝?"四个穿着短夹克的年轻男子立刻围了上来,看得出,这几个人都是赌场里的打手。其中一个凑近云舟,皱着眉毛打量着他,那张宽阔的脸几乎要撞到云舟的鼻子,喷着大蒜味的嘴发出凶狠的声音:"赛拉,这家伙想找你麻烦吗?" "得了吧,菲利普。"云舟一边轻轻拍着这位壮汉的肩膀,一边将读到的记忆讲了出来:"难道你想和我打架吗?那样你哥哥的职位可就要危险了。" "你......你是?"壮汉的凶神恶煞面孔,一下变成了惊讶的脸。云舟一摆手:"你哥哥没告诉过你吗?他现在的职位是我帮他安排的。他可没少和我提你,记得上周和皮克斯那几个小子的篮球赛吗?我和你哥哥一直在为你加油,难道你没注意到我?" "我......真抱歉。"壮汉尴尬地笑着,却不知应该说什么好,他虽然不记得那场球赛中哥哥身边有没有这个人,但哥哥的确告诉过他,自己的职位是一位能力很大的朋友给安排的。 "算了,带着你的朋友们走吧。赛拉的哥哥是我的朋友,我代她哥哥来看看她。"云舟用力捶了壮汉的右胸一下,那正是菲利普的哥哥向弟弟打招呼的一贯方式。菲利普又尴尬地笑了笑,一边挥手让自己的人散开,一边不好意思地笑着:"对不起,我这人记性不太好......您可别介意。" 云舟挥了挥手,伸手搂住赛拉的腰,从她的衣服上读了些什么,顺势推着她向外而去,赛拉惊讶地看着他,又回头看看菲利普,却再没敢反抗。 穿过走廊时,柜台后的秃头男子汤姆急忙友善地向云舟打招呼,云舟随便应付了一句,这又引起了赛拉的惊讶。 云舟一直带她离开酒吧,穿过一条街,来到一座旧公寓前。这次,赛拉终于再忍不住,用力挣开了云舟,略有些惊慌地质问:"你到底是谁?你怎么......怎么会知道我的家在这里?" "你的家?"云舟皱了皱眉。"这个狗窝一样的地方也配叫家吗?赛拉,你有个温暖的家,有个疼爱你的哥哥,但你为什么不珍惜?" "这用不着你管!"赛拉激动地大喊着,"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 "我说了,我是你哥哥的朋友。" "撒谎!"赛拉大叫着,"我哥哥绝不会把我的事告诉给任何人!" "没错。"云舟轻轻点着头,"确实如此,哪怕对方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也不会将你的事说出来,因为他还幻想着你有朝一日能回心转意,重新回到你们的家,重新过正常人的生活。那时,他才会将你打扮得像个公主一样,将你隆重地介绍给所有的朋友!" 赛拉的身子颤抖着,咬着嘴唇,半天没有说话。 "那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她的声音颤抖,显然异常激动。 正文 第五章 云舟环顾四周,拉起赛拉走进了黑洞洞的公寓大门中,随着他们两个的脚步声,走廊里的声控灯亮了起来,云舟像在自己家里散步一样,快速地走到电梯间,乘电梯直上八楼,在涂满各种脏话的走廊里转了两转,来到803号房门前。 他弯下腰,掀开门口满是灰尘的垫子,从下面拿出一把钥匙,熟练地打开了门。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次赛拉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她的身子也在颤抖着。她想要挣脱云舟,快速逃走,但却没有这个勇气。 云舟没有回答她,而是用力地将满脸恐惧的赛拉推进了屋里,然后关上门,随手一摸就打开了灯。赛拉没命地跑进里屋,出来时,手里握着一把尖刀。 "我来是要告诉你,杜德死了。"云舟静静地站在那里,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你......你说什么?" "我叫云舟,是你哥哥的朋友。"云舟缓缓说道。"你哥哥从没将你的事告诉过我――从没。直到他倒在我的怀里,要我将他最宝贵的珍宝交给你时,我才从他的身上读到了关于你的记忆。把刀放下,坐下来,我们慢慢谈。" "我哥哥......不,他怎么会死?你在骗我!" "那么你就自己看看吧。"云舟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最不喜欢做这种解释的工作了。他大步向前,一把将赛拉手里的刀夺了下来,扔在一边,右手一下按在赛拉的额头上。赛拉惊恐地叫了一声,转身想要逃跑,云舟只好用左胳膊将她搂在自己怀里,再次将右手贴上她的额头。一股电流般的能量顺着云舟的手掌传入赛拉的脑子里,刹那间,云舟从杜德身上读到的记忆,在赛拉脑海中飞快地过了一遍电影。 赛拉瞪圆了眼睛,眼泪不由自主地奔涌而出。云舟知道,记忆已经输送完毕,就松开了胳膊。赛拉一下扑倒在地上,身子剧烈地颤抖着,终于哭出了声:"你做了什么?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云舟坐到客厅中的小沙发上,任由赛拉在一边哭泣。他的手在不经意间发挥出了某种神秘的力量,在一瞬间里,从沙发上读到了许多赛拉本人的记忆。 于是他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 那么多的痛苦感觉,一下子涌进了云舟的心里,他的眼睛也不由湿润了。 赛拉并不是天生的坏女孩,她本来纯洁得像个天使,可十六岁那年,她认识了法斯特,她的命运便改变了。法斯特是个有着漂亮外表的小伙子,那真诚的甜言蜜语,打动了赛拉的心。而杜德却清楚地看到,法斯特不过是个欺骗少女感情的混蛋,为此而将执迷不悟的妹妹训斥了一顿,结果在盛怒下动了手,打跑了妹妹。 赛拉其实并没想就此离开哥哥,她只想让哥哥冷静一下。然而法斯特却趁此机会,用阴谋诡计得到了赛拉,不但如此,还给赛拉服用了毒品。一周之后,赛拉就再离不开这个混蛋了。 法斯特并不只是个玩弄女性的花花公子,他其实是城内黑帮中的小混混,他赚钱的手段很简单――欺骗少女,得到她们的身体,再用毒品控制她们,然后利用她们的身体赚钱。 赛拉不是不想回到哥哥身边,而是没有办法回到他的身边。当毒瘾发作时,她心甘情愿为法斯特付出一切,当吸过毒,精神恢复正常时,她又深深觉得对不起哥哥,没脸再见这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悲伤与愤怒,同时填满云舟的心,他腾地站了起来,狠狠攥了几下拳头后,才走到赛拉身边,轻轻将她扶起,让她坐到沙发上,一边为她擦去泪水,一边安慰着:"别哭了。赛拉,好好活下去吧,这样才对得起杜德。我感觉你还有救――只要你能狠下心戒掉毒瘾。" "没用了。"赛拉低声哭泣着,"哥哥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中国有句话,'冤有头,债有主'。"云舟轻轻抚摸着赛拉的头――赛拉知道,这正是杜德从前最爱做的动作,她不由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是哥哥又回来了,心里感觉到一阵温暖。 "我们去法斯特那里!"云舟冷冷说道。他拉起赛拉,走出公寓,顺着大街一路向东,拐过几条街后,来到一片挺漂亮的别墅区。 "你怎么知道法斯特的家?"对云舟各种怪异举动的惊讶,已经盖过了悲伤,赛拉一边流着泪,一边好奇地问道。 "一会儿告诉你。"云舟一脚踹开了一个栅栏门,拉着赛拉向里走。穿过一片草坪,云舟又一脚踢开了一扇白木门,闯进了一座小别墅里。 "谁?"一个声音从二楼上响起,接着是一阵脚步声。云舟迎着楼梯的方向直冲过去,顺手摸了摸掛在门边衣架上的衣服。 "老板让我来问问你,这个月的钱还要像上个月那样,少个百分之二三十吗?"云舟脸色冰冷地看着楼上。在一楼与二楼的楼梯中间,一个英俊年轻人的一脸怒气,一下变成了苍白的媚笑:"是......是老板派来的人啊......不过,老兄,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这人就是法斯特。虽然没见过云舟,但他已经相信,这就是他的保护者派来的人――很简单,除了老板,谁也不会知道自己上个月少交了百分之三十的"月份钱"。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云舟满脸怒气,这可不是装出来的。 法斯特瞥了站在云舟身后的赛拉一眼,心中很奇怪她怎么会和这号人物走到一起。然而既然二人同来,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所以他对云舟的态度就更加恭敬起来。 "这......"他一面匆匆跑下楼,打量了被踢坏的门一眼,一面解释着:"您知道,最近的皮肉生意都不景气,现在的男人呀,好像都成了禁欲主义者......这点老板也清楚,而且......" 正文 第六章 "而且他还大方地原谅了你是不是?"云舟冷笑着走近法斯特。他这样继续伪装不是没有原因,因为从衣服上残留的记忆中,他读到了某些危险物品的信息。他不断靠近法斯特,对方却并没察觉他的意图,还在不断地解释:"是啊,老板已经......" 没等他说完,云舟已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胳膊用力向后一扭,法斯特疼得大叫了一声,可却没敢还手。而云舟却趁这个机会,一下将插在法斯特腰后的手枪拔了出来,然后才将法斯特放开。 这时,一阵激剧的犬吠声从二楼传来,一只不大的长毛狗飞跑了下来,似乎是要保护主人般,冲着云舟一阵大叫。法斯特惊恐地看着云舟手里的枪,急忙冲自己的狗叫道:"住嘴,给我滚!" "你就这样对待你身边的朋友?"云舟冷冷一笑,将手枪别在自己腰后,然后一躬身,把那只小狗拎了起来,右手在狗脖套上来回地抚摸着。 法斯特没明白云舟的意思,但见对方收起了枪,不由松了一口气。而就在这时,云舟突然用右手在小狗的额头上摸了摸,刹那间,那小狗突然像疯了一样,挣脱云舟的手,狂叫着扑向了法斯特,一口咬在法斯特的裤裆处。 伴随着一声惨叫,法斯特摔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用力掰开狗嘴,将那小狗抓了起来,怒吼着:"你这该死的......" 没等他喊完,小狗已狠狠在他手上咬了一口,法斯特再次惨叫一声,松开了手。这是个错误的行为,自由了的小狗立刻灵活地绕着法斯特展开了攻击,不一会儿就将他咬得遍体鳞伤。 愤怒的法斯特挥舞了半天手臂,才终于捉住小狗,掐着它的脖子,用力地掷向远方。小狗撞在墙上,发出一声惨叫后掉在地上,就再也不动了。 "该死......"法斯特痛苦地佝偻着,手捂着裤裆,却又冲云舟笑了起来:"这小东西发疯了......" 云舟点了点头,缓步走到他身边,似乎是要安慰他,将自己的右手贴在了法斯特的额头。 "恐怕它的主人也要发疯了。" 一股电流般的能量传入了法斯特的脑子里,他突然觉得心中一片混沌。那些清晰的人类记忆突然之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朦胧的感觉。他隐约记起了一些能令自己快乐的事,于是一边欢叫着,一边四肢着地,在原地转起了圈。 赛拉看着眼前这疯狂的一幕,忍不住捂住了嘴。云舟转过身,拉着她向外走,她仍忍不住回头再看发疯了的法斯特。 "他......他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在找自己的尾巴。"云舟淡淡地说。 "你到底做了什么?"赛拉有些恐惧,在回程路上不住地问云舟。"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家?又怎么会知道法斯特的家?还有,你为什么认识所有与我有关系的人?刚才那又是怎么回事?" "传说在人类诞生之前,神与魔之间曾经进行过一场大战。"云舟突然说起了神话故事,这令赛拉一愣,但没等她打断云舟,对方已经接着说了下去:"为了对抗力量强大的魔族,神族发明出了拥有各种神奇力量的饰品,结果在战斗中占据了优势。但很快,魔族也发明出了类似的东西,它们没有那些奇异的能力,但却拥有强大的破坏力,于是神魔间的力量又平衡了。战争的结果,是神与魔同时黯淡,而人类却出现在大地之上,拾取了神与魔留下的宝物,利用它们征服了自然。人们把这些宝物,统称为'神魔之饰'。" "你到底要说什么?神?魔?那根本是人类的虚构......"赛拉还是打断了云舟。云舟看了看她:"或许吧,但神魔之饰却真的存在。我拥有的,就是一件神之饰,它的名字叫'记忆之门'。它让我能读取任何非生物上残留的生物记忆,关于你的一切,就是我用它从杜德衣服上读到的。这种本事的好处是,你随时可以将自己变成任何人的老朋友。" "你在说梦话吗?"赛拉一脸惊讶。 "随你怎么看。" "天啊,这太不可思议了,可刚才又是怎么回事?法斯特怎么了?" "我能读到的记忆有两种,一种是关于技能的记忆,一种是关于经历的记忆。前者可以使我在摸了拳王的手套后,立刻拥有拳王的一切拳击技术,但效果只能持续几分钟;后者可以让我了解别人的生活和隐私,就像看过的电影一样,如果我记性好,甚至可以永久留在我脑子里。而且我还可以把这部分的记忆打入别人的脑子里,就像刚才在你家里,我对你做的那样,我对那只狗和法斯特也做了同样的事。我将你对法斯特的仇恨记忆打进了狗的脑子里,这个低等的小生物承受不了这种强烈的刺激,所以才变得那样疯狂;我又将从狗脖套上读到的狗的记忆,强行灌进了法斯特脑子里,冲散了他原有的人类记忆。" 赛拉自从认识云舟到现在,脸上常出现的表情只有一种,那就是惊讶。 "你......你把法斯特变成狗了?" "那个效果能维持一星期,之后他就会恢复。"云舟一耸肩。"一周的时间并不短,够他吃尽苦头了。我本来是打算将从别人那里得到的杂乱记忆灌给他,让他当一星期疯子,没想到他养了狗,正好。" "谢谢你。"赛拉听了这些话后,一路都沉默着,直到重新回到她的破公寓里,她才抬起头对云舟说了这么三个字。 "没什么。"云舟关好门,从怀里取出那只青花瓷玉壶春瓶,交给了赛拉。"这是杜德的遗物,值不少钱――这你从刚才我灌给你的记忆中,应该已经读到了。杜德要我将它交给你,我想,他是想你能靠着它过上幸福安定的日子吧。" "可......可那些家伙呢?"赛拉不无担忧地说。"黑帮的势力很大的,我担心......" 正文 第七章 云舟轻轻点了点头。没错,黑帮的势力很大,而更可怕的是那个与自己一样拥有神魔之饰的年轻人。他不但能控制黑帮,似乎还可以控制警察,如果他存心想要夺去这件宝物,以赛拉的单薄力量,根本没任何守护住它的希望。 "虽然这是你哥哥的珍贵遗物,但我还是建议你立刻将它卖掉。"云舟果断地说。"从杜德的记忆中,我读到了他对这东西的估价,那可以令你成为城内数一数二的富人。但现在,我只建议你低价将它卖出。这会令你赔上不少钱,但却可以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我们......我们能不能寻求警方的保护?" 云舟摇了摇头,不愿多费口舌地将右手贴在了赛拉额头上。赛拉的身子哆嗦了一下,脑子里浮现出云舟报警后出现的一系列事件。 "天啊,那家伙......也是神魔之饰的拥有者?我......我该怎么办?"看到警察也受那年轻人控制,赛拉只感到一阵绝望。 "按我说的做,我帮你将它出手。"云舟果断地说道。"你能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赛拉点着头,"其实你如果不来找我,我永远也不会知道哥哥拥有过这件东西。" 就在这时,伴随着窗子玻璃破碎的声音,一个特种兵打扮的蒙面人,突然从窗口处飞了过来,一下将云舟扑倒在地,随后,他利落地从靴子上抽出一把军用匕首,左手扳住云舟的头,右手持着匕首向云舟的脖子移去。 云舟拼命挣扎着,赛拉则惊叫起来。在看到那把匕首已经接近云舟脖子时,她想用青花瓷瓶去砸对方,但又突然意识到这是哥哥宝贵的遗物,于是急忙将它放在一边,抄起桌子上的电话机,向对方的头部砸去。 虽然电话不是什么要命的东西,但出于人类本能,蒙面人还是躲了一下,结果云舟就趁这短短的两秒钟时间,及时在蒙面人身上摸了一把,然后用一种军用格斗术中的解脱技术,熟练地将敌人从自己身上掀翻在地,一骨碌地爬了起来,一脚狠狠踢向对方的脖子。 对方显然没料到对方有如此身手,惊慌中急忙竖起双臂护住脖子。然而云舟这一脚只是虚招,当蒙面人被自己的手臂挡住视线时,云舟的脚已狠狠踢在他的裤裆上。他惨叫了一声,身子立刻蜷了起来。 没等云舟缓过气来,房门处又传来了一声轻响,随后,一个同样穿得像特务兵,而且蒙着脸的家伙手持装有消音器的手枪冲了进来。好在云舟反应快过他一点,率先掷出一支欧锦赛冠军用过的飞镖,解除了对方的武装,否则他身上可能就要多几个弹孔了。 云舟不敢大意――从刚才那人身上"偷"来的格斗术记忆,只能存在几分钟,时间一过,他就只是个打架厉害点的普通人。所以他立刻冲了上去,手脚肘膝并用,趁对方没缓过神来的功夫,将其打倒在地。 "快走!"云舟从对方身上读到的不止是格斗技能,还有一串令他感到无比恐怖的记忆。他大喊一声,一手拉过赛拉,一手抓起青花瓷瓶,飞般冲出屋门,顺着走廊向与楼梯间相反的方向跑去。就在他和赛拉消失在走廊转角处时,从楼梯间和电梯间方向,冲出了十几个与刚才那两人穿着相同的家伙,无声地扑向了赛拉的房间。 云舟来到一扇窗前,用力将上拉式的窗子拉起,窗外,是破旧的消防用楼梯,直通向楼边的小巷。他拉地赛拉,帮她翻过窗后,自己也快速地钻了出去,关上窗子,拉着赛拉一路向下跑去。 当他们顺着小巷拐进右侧的楼群中,又转到大街上时,看到的是令他们倍感惊讶的一幕――天上有一架直升机在公寓前盘旋,用大灯照射着破公寓的每个窗户,公寓前的大街上停着几辆军车,车上那可以击落飞机的高射机枪正对着公寓楼,几乎武装到牙齿的士兵们,把公寓的正门堵得死死的。 "天啊,这......这是怎么回事?"赛拉拉紧云舟的胳膊,身子不住颤抖。 "难道那个家伙可以动用军方力量?"云舟也为之动容,"可这难道只是为了个值钱的古董吗?不,绝不可能,这只瓶子里一定隐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那会是什么呢?" 他再次将手伸入怀里,抚摸着那光滑的瓶身。没有任何记忆从上面传出,这令云舟感到十分难以理解。难道这瓶子不受神魔之饰力量的影响? 没有时间细想,他现在必须远远离开这里。 而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悍马突然在他们旁边停下,没等两人缓过神来,一个彪形大汉就从车里跳了出来,一把抓住赛拉,将她抛进了车里,然后又伸手向云舟抓去。 从敌人身上读来的格斗技能还未消失,云舟灵巧地一闪身,一脚狠狠踢向壮汉的下体――对付比自己更为强壮的敌人,只有这种招术最有效。然而对方也不是泛泛之辈,膝盖向上一提,就挡住了这一击,然后一拳向云舟打来。 要命的是,就在这时,格斗技能的记忆完全消失了,云舟在惊慌中凭着打架的本能躲过了对方的拳头,却再不能像刚才一样,凭着格斗记忆预测到对方下一步的行动,结果刚躲过一拳,就挨上了一脚,被踢得倒退了好几步,撞在墙角上。 壮汉气势汹汹地逼了过来,云舟咬了咬牙,转身飞跑,钻进了旁边看热闹的人群中,他知道,这时让自己安全,赛拉就能更安全。壮汉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云舟会跑,正要追赶,车里已传来一个声音:"快走,小心把军方的家伙引来!" 他只好不甘心地钻进了车里。 赛拉一进车里,立刻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她抬头看着那手的主人,正是杜德和云舟记忆里的那个可怕年轻人,她吓得面色发白,想要叫喊,却怎么也叫不出声。 正文 第八章 "看模样,你就是杜德先生的妹妹吧?"年轻人冲赛拉温和地笑着。 云舟没命地跑着,穿过大街、钻过小巷,一口气跑出老远,最后终于累得在一处台阶上坐了下来。没等他喘匀气,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按下接听键后不久,就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云舟先生是吧?"年轻人在电话那头笑着。 "你可真够神通广大的。"云舟没好气地说。 "彼此彼此。"年轻人还在笑,"我们这么斗下去,对谁都没好处,不如做个交易吧。我用杜德的妹妹来换那个瓶子。" "你觉得我会这样做吗?" "会的。不然,你早就带着瓶子远走高飞了。你不惜冒险找到赛拉小姐,因为你是个忠于朋友的人。老实说,我事先的调查太不细致了,如果我早知道杜德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当时一定会出更高的价,或许......或许他就会将那瓶子卖给我,中间也就没这么多波折了。" "在什么地方进行交换?" "本市警察总署门前吧。"年轻人笑着,"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时间是......" "时间由我来定,你等我的电话。" 云舟合上了电话,四下打量着周围。他必须救出赛拉,不然之前所进行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不仅如此,他还要为杜德报仇,所以他必须做一些准备。 二十分钟后,云舟乘车回到了唐人街。他现在不怕被警察发现了,因为他相信,城里的警力一定已经被集中到总署门前等他。他从容地回到自己熟悉的街区,回到自己的家里,在箱子里翻找起来。 他先是找出一大把飞镖,然后将它们分别用皮扣子扣在腰带和手腕、脚腕上,然后又找出一双洲际自由搏击冠军用过的搏击手套――这种露指手套极为单薄,与其说是防止击伤对手用的,不如说是保护自己双手用的。 他翻箱倒柜忙了半天,将自己身上武装了一堆旧货,这些东西在别人眼里看来,只是不起眼的破烂,但在云舟眼里,却是无价之宝。他穿戴整齐后,对着镜子看了看,发现自己并不显得十分怪异,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离开了家。 来到附近的一个地下停车场,看停车场的老头子立刻迎了出来,微笑着和云舟握了下手:"亲爱的云,需要用你那辆战车了?" 云舟点了点头,半开玩笑地问:"你没把它交给警察吧?" "那怎么可能?我可欠你好多人情呢!"老人笑着,陪云舟来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在那里,有一个被大帆布罩住的东西,云舟上前拉开帆布,于是一辆黑色的凯旋摩托就出现在停车场中。云舟跨上摩托,拿起挂在车把上的银灰色头盔,轻轻戴好,发动摩托。 "小心些别被警察捉到。"老人善意地提醒,"这东西太显眼了。" "放心吧。"云舟竖起大姆指。几秒钟后,摩托如一支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地冲出了停车场。 这曾是一位疯狂的街头车手的坐骑,这位疯子在五辆警车的围追堵截下冲上了大桥,结果因为没油,而没能完成那可以令他逍遥法外的飞跃,一头栽进了海里。车手没死,但成了植物人,而这辆车,被打捞起来后,最后被云舟弄到手中。这一过程,当然全靠"记忆之门"帮忙完成。 残留在这架摩托上的街头车手记忆,令云舟有了非同一般的飞车绝技,他在城市公路上的车流中,如一道绿色的闪电,来回穿梭,将一辆辆模样威风的车子远远甩在了身后。 "你在哪里?"他将车停在了警察总署附近街上的一条小巷边,拨通了年轻人的电话。 "总署门前,等着你的到来。"年轻人笑着说。 云舟向那边望了望,可以见到那辆黑色的悍马正停在门口不远处。 "我感觉那里并不安全。" "你错了,这里是目前为止,最安全的地方,其它地方都危险。" 就在这时,云舟隐约感觉到了些什么,他略一沉默,问道:"军方那边是怎么回事?" "别问我,我无可奉告。"年轻人这次没有笑,"听着,我把之前给杜德的那个价翻一倍给你,而且还把他的妹妹一并还你,你赶快来吧,我保证不会耍任何花样,我甚至可以将钱先给你,等你把钱存放好后,再回来和我谈交换的事。" 瞬间里,云舟彻底明白了――军方是另一股力量,它正在与年轻人抢夺这件宝贝,否则年轻人不会突然做出这样的让步。想通了这个,他可以相信年轻人的话了。年轻人并不了解自己的能力,所以他没有能将自己一举拿下的把握,如果自己逃了出去,一气之下把东西交给军方,那他就亏大了。 "我很好奇,这到底是只什么样的瓶子,值得你们如此兴师动众?" "这你不必了解。不管你的力量如何,你都无法同时与黑帮、警察和军方三股力量对抗,所以我劝你少惹麻烦,乖乖把它交给我。我绝不食言。" 云舟挂断了电话,一手捏着离合,一手加着油门。摩托车发出低沉的轰鸣声,然后呼地一下越过半条街,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停在悍马车十米开外的地方。 云舟注视着那辆黑色的大家伙,他可以感觉到里面散发出的那种奇妙力场。他知道,里面的人也可以感觉到自己散发出的力场,这是神魔之饰拥有者间微妙的感应力。 车门开了,那个曾袭击云舟的壮汉,提着一只手提箱走了过来,在离云舟五米远时,云舟做了个手势,命令他原地停下。壮汉回头向车里看了一眼,一个声音立刻传来:"扔给他。" 壮汉一点头,单臂用力一抛,那黑色的手提箱就冲着云舟飞了过去。云舟用一只脚支稳摩托,伸出双手接住了手提箱。从重量上判断,里面是一笔巨款。当然,如果与杜德估计的青花瓷的实际价值相比,这点钱实在不算什么。 正文 第九章 "这个女孩的毒瘾犯了。"年轻人的声音从车里传来,然后,赛拉苍白的脸就出现在车窗前。她的身子不住地抖着,已经说不出话了。 "让她过来,我把这个给你!"云舟掀开头罩,从怀里取出青花瓷玉壶春瓶,对着悍马车晃了晃。那壮汉的眼睛放光,立刻就要冲上来,但云舟立刻做出一个要将瓶子摔在地上的动作。 "不要这样!"车门打开,年轻人拖着赛拉走了下来,冲壮汉招了招手,壮汉立刻冲过去,用一只胳膊夹起了赛拉。 "我得让他过去,把姑娘交给你。"年轻人极力表现出友善的样子,"你看,她自己根本走不了路。" "好吧。"云舟下了摩托,将车支住,向旁边移出两米多远。"别耍什么花样。" "瓶子在你手里,我怎么敢耍花样?"年轻人笑了,那笑容显得很阴森。 壮汉一步步向前走来,云舟一指摩托:"把她放在后座上。" 壮汉哼了一声,将赛拉放好,然后走向一旁的云舟,伸出了手:"拿来!" "好的。"云舟又退了两步,等壮汉走近自己时,突然将青花瓷瓶向空中一抛,当壮汉惊愕的目光随着青花瓷瓶而升上天空时,他已经狠狠踢出一脚,正中壮汉的裆部,这个壮实的家伙立刻痛苦地弯下了身子,而云舟则从容地接住了青花瓷瓶,抡起右拳,狠狠给了壮汉一招勾拳。 这个壮实的家伙就这样昏了过去,云舟转过身,从腰带上抽出一支飞镖,刚要掷向年轻人,一只长枪已经从悍马的驾驶室中伸了出来,呯地一声击碎了他手里的飞镖。 这是什么样的准确度!云舟不由呆住了,面对着那黑洞洞的松口,再不敢轻易行动。 年轻人一边笑着,一边缓缓拍着巴掌:"真想不到,过去的摔跤冠军,这么轻易就被你干掉了。如果我这边没有这位神射手,恐怕还真要不妙。" "让他开枪好了。"云舟冷笑着,拿着青花瓷瓶的左手高高举起,"我死,也要它来陪葬。" 年轻人的脸色立刻变得极为难看,轻轻一挥手,那黑色的枪管就收回了车里。 "你到底想怎样?人你已经到手了,钱也到手了,难道你想将这瓶子也带走?别那么贪心,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你放心,我没那么大胆子。"云舟笑了笑,高举着青花瓷瓶,向年轻人走了过去。 年轻人略一犹豫,一挥手,那只黑色的枪管又伸了出来。为了让对方消除疑虑,云舟故意向旁边走了几步,这样,车里的那支枪就可以一直瞄准着他,而不会被年轻人挡住了。年轻人见云舟做出这样的动作,多少有些放心,一边微笑着,一边伸出了手:"这就对了,我保证,你将它交给我后,我就会立刻放你们走。我不会为了那么点钱,在警察总署门前杀人的。" "但愿你说的是实话。"云舟一边叹着气,一边将青花瓷瓶递给年轻人,年轻人兴奋地伸出双手去接。 就在这时,云舟突然一闪身,让年轻人的身体替自己挡住了枪口,然后一把抓住了年轻人的手腕。 年轻人一愣,刹那间,一股阴森的力量从他的胸口处涌了出来,疯狂地扑向云舟,云舟的臂环上也生出了同样的力量,与对方对抗着,但显然不能完全将对方的力量消灭。一瞬间里,云舟感觉自己面对着一片空气,面前根本没有年轻人,也没有那辆黑色的悍马,他不由愣住了,而就在这时,有什么力量一下将他手中的青花瓷瓶抢了过去,同时他感觉到胃部一阵剧痛,身子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推动着向后退去,然后摔倒在地上。 这时,他的那辆凯旋突然倒了下去,赛拉惊叫着和摩托一起摔倒在地,云舟急忙扑了过去,将赛拉扶起。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响起,云舟再抬头时,正看到那黑色的悍马抛下了昏倒地壮汉,扬长而去。年轻人在车窗边拿着青花瓷瓶,冲他连连挥手:"谢谢你啦!" 妈的!云舟这时才发现,自己放在摩托旁边的钱箱也不见了!这个该死的东西,发挥了他的神之饰的力量,把一切都抢走了! 云舟放开赛拉,扶起凯旋。他不担心赛拉的安全了,没人会对一个犯了毒瘾的妓女下手。他必须追回那宝贝,因为那不仅是杜德的惟一遗物、是赛拉未来的全部希望,更关系到这世界能否继续存在下去! 云舟永远无法忘记,当他抓到米尔斯――也就是那个爱笑的年轻人的袖子时,读到的那些记忆。 那太过恐怖,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在神魔大战中,产生的并不只是仇恨,也有爱情。传说,一位神族女子和魔族王子相爱了,两个人为逃避自己族人的追杀,共同创造出了一种可怕的神魔之饰,用来保护他们的爱情。 然而,神与魔们是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的,他们用尽一切力量,终于杀死了这两个背叛者。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对爱侣在死前,为了报复族人,竟不惜将自己推入地狱深渊,以永远活在神魔之饰中,承受着无休无尽的痛苦为代价,将自己的血肉、灵魂与神魔之饰相融,造就了惟一一只拥有神与魔两种力量的神魔之饰,重创了神魔二族的强者。 自那以后,神族与魔族同时没落,而那对死亡了的爱侣的后代,却在大地上繁衍不息,传说,那就是人类的祖先。 而那可怕的神魔之饰,也不见了踪影。 直到近千年前,才有人又在古中国发现了它的影子。而最终不知为什么,它仍没能被发现,但关于寻找它的方法,却流传了下来,那便是一对青花瓷玉壶春瓶。 经历了动荡的年代,中国的许多珍宝流失到国外,其中,就包括了这对瓶中的一只。 米尔斯家族,一直都在探寻着那件神魔之饰下落的秘密,也一直在寻找着那对瓶。工夫不负有心人,米尔斯的父亲终于以生命为代价,在中国找到了其中一只,并查到了另一只的大致下落。而米尔斯则用了五年的时间,在这里找到了另外的一只――也就是杜德的这只。 正文 第十章 两只瓶子重新相聚,那神魔之饰下落的秘密,便将被揭开,这个世界,就会陷入到一个毁灭性的危机之中。 云舟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现在,已经不是维护一位朋友遗愿这么简单的事了,云舟必须要拯救整个世界。这任务对他来说似乎太艰巨了,但他没有选择。他疯了般地拧着油门,将那位疯狂车手的技术发挥到了极致,在大街上亡命狂奔,追向那辆悍马。 一辆辆汽车,在他的疯狂超越中被甩在了后面,为了抄到对方前面,他横穿马路,引起一连串的大撞车。他冲进了一条步行街,吓得行人四散奔逃,只为能领先一步到达对方的前面。 终于,他如愿以偿,当他从步行街中冲出,行驶在大道上时,正好可以从后视镜中看到那辆悍马车。 "妈的,这家伙是人吗?"司机愣愣地看着前方的云舟,喃喃地说着。 米尔斯在后坐上不断地抚摸着青花瓷瓶,脸上全是喜色,听到司机的话后,才开始注意前边。他微微皱了皱眉:"那又能怎么样?一辆凯旋摩托,对付一辆悍马车?撞死他!" "遵命。"司机一笑,猛地加大油门,驾车向云舟撞去。 好在云舟及时发现了对方的意图,猛地一加油门,摩托忽然加速,使撞击力减到了最低,然而车身还是摇晃了一下,险些撞到前面一辆卡车的屁股上。悍马车则趁机超了过去。 云舟出了一身冷汗,伸手到腰间取下一支飞镖,然后调整摩托,向左侧移去,直追上了悍马车。 悍马的右侧被大卡车的车头占据着,前边更是有一大排车,云舟只好向左侧移动。 这是个极危险的动作,因为悍马车已经在高速车道上,它的左面就是对侧车道,全是迎面而来的机车。云舟发挥疯狂的本领,在司机的咒骂声中闪过了几辆车,终于来到悍马车左侧,没等司机以车身向他撞击,他便先一步将飞镖射进了车里。 一声惨叫传来,悍马车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然后就被右后方驶来的车撞得打起了转。十几辆车在刹车声中撞在一起,悍马在车河里乱转了好几圈,侧着翻倒了。 云舟惊险无比地躲过了这场连环大撞车,然后一提车把,把摩托开到了撞在一起的汽车顶上,顺着这些车直冲向前,落在悍马旁边。 他跃下摩托,冲上去一把拉开车门。那个司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那飞镖深深刺进他的眼睛里,血流满了他的前襟。那不止是从眼睛里流出的,还包括头上――他的头重重撞在挡风玻璃上,将它撞得粉碎,尔后似乎又在侧翻过程中,撞到了侧面的车窗玻璃上,而车窗玻璃已经紧贴着地面了。 年轻人米尔斯也满脸是血,颇有种奄奄一息的架势,他见车门被拉开,便挣扎着呼救,显然,他的视线已经模糊,根本看不出来救他的正是他的敌人。 云舟站在车侧面,猛地下向一跃,双脚同时重重踏在米尔斯胸口上,米尔斯吐了一大口血,便再不动了。云舟一手提起压在米尔斯身上的钱箱,一手夺过那青花瓷瓶,对准车门,准备狠狠砸下去。 这是确保世界安全的惟一方法――毁了它! 而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却突然从青花瓷瓶上传入云舟脑子里。刹那间,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凝固了,云舟突然觉得自己离开了城市的喧闹,离开了夜的黑暗,离开了现代都市的灯红酒绿,突然置身于一片迷蒙之中。 那是无尽的江南烟雨,在天地上无尽无休地弥漫着,在那迷离的烟雨之中,一袭白衣飘然而至。 那是一位美丽的江南女子,修长的眉,圆圆的眼,如去的秀发与衣袖一起在风中起舞。她撑着一把花伞,在雨中翩翩而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柔儿!"一个年轻的男子,在远处的亭中向她招着手,那女子便满脸羞怯地低下了头,脚下却加快了速度,直向那亭子走去。 江南烟雨中,一对少男少女彼此相依,在那红亭中坐赏雨景,便仿佛是一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画一般。 "星郎,你喜欢我吗?"少女痴痴地看着自己的爱人。 "傻丫头,我是多么爱你啊!如果能一辈子陪在你身旁,我情愿作一棵树、一只猫儿、一个瓶子......" 那是多么充满了诗意,而又洋溢着幸福的山水画啊! 景物转换,幸福一下变成了悲苦,还是那对男女,他们还是相拥在一起,但那笑容,却已变成了眼泪。男子的脸色苍白,呼吸越来越弱,眼看就要离开人世,女子则哭成了一个泪人,不断喃喃着:"星郎,你不是说过要陪你一辈子吗?你不是说过吗?" 蓦地,女子放开男子,飞身向屋子里奔去。在一个尘封的盒子里,她取出了一支金色的钗。 "星郎,你说过,只要能陪在我身边,你情愿作一棵树、一只猫儿、一个瓶子......对吧?"女子的泪中带笑,让人分不清她是在哭还是在笑。她将手缓缓伸向那逐渐死去的男子,一股能量波动从她手中的钗上传出,那男子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白,最后,竟然化成了一只青花瓷的玉壶春瓶。 女子抱住那瓶子,终于失声痛哭走来。 "星郎,我们就这样永远相伴在一起,再不分开吧!" 她将那支钗刺入了自己的胸口,鲜血立时染红了那支钗。刹那间,她也化成了一只青花瓷瓶,静静地立在自己爱侣的旁边。 记忆,就此结束...... 云舟举着那瓶子,呆呆地立着,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他的手颤抖着,却不敢落下去。 难怪他无法从瓶上读到任何记忆,因为那根本不是死物,而是一个人!他的"记忆之门"只能读取残留在物体上的生物记忆,却无法直接从生物身上读到任何记忆。 这就是那个自杀的女子,但她并没有死,她虽然化成了一只瓶,但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