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谎言为美丽的故事开启了心门   在我很小的时候听人讲,外面的世界花花绿绿非常漂亮。年幼的我就想那是一种糖,包裹着五颜六色的纸,糖心一定会甜腻的让人发痒吧,长大了我想去尝尝。   未等骨骼精壮,我一头扎进城市的海洋,却未能遇见那种花花绿绿的糖,反而是老天的冰雨一次次把我浇个透心凉。工作屡屡碰壁不说,还特么的遭人算计,赔光身上所有的家当,我流落街头,一路踉踉跄跄,能有口吃的是我眼下最奢侈的念想。   望京小区门口我东张西望,天色向晚,人来人往,我中意的是高大的门楼,那里或许是不错的栖息地方。雨丝绵绵,唯独此处干爽,我合衣蹲在角落里,想,今夜该如何度过呢,但凡有个馒头果腹,不至于漫漫长夜搜索枯肠吧。   垃圾桶就在身旁,一只猫蹲伏在上方,干瘪的肚子,瘦骨支楞毛皮泛黄,正虎视眈眈俯视着我,目光不太友善,误以为我是与它争食儿的主儿。可能吗,老子好歹也是一米八几的大汉,宁可饿死也不干那些鸡鸣狗盗之事。小区里驶出一辆银灰色轿车,下来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她旁若无人般经过我身旁,将一只黑色塑料袋大力扔进垃圾桶里,然后以优雅的身段弯腰钻进车,驶离。   野猫一头扎进垃圾桶里,听得见呼啦呼啦翻找,然后它发出一阵得意的猫叫,估计是找着好东西正在大快朵颐。过一会儿,它重新攀附在垃圾桶推手上,用猫爪细细梳理毛发,间歇的功夫发现我在看它,一秒钟呆怔,似有所悟,又一头扎进垃圾桶里,等它再冒头的时候,嘴里叼着袋装面包和一根香 肠。   让我大为惊奇的是,野猫一个纵跃飞到我身旁,很大度地把面包香 肠放下,然后轻轻蹭逛我一下,示意我让出点干爽的地方,因为它也是有功之臣,在吃的方面,也算尽了一份绵薄之力。   黑夜已经完美地把整个城市包裹住。透过灯光能看见漫天挥洒的雨幕,老天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辛苦,而放弃对这个世界的短暂统治,死活对他没有太大关系,下完这场雨再来一场风,一切就会变得干干净净。   风还就一阵比一阵猛,檐角瓦片剥落,乒乒乓乓嗡嗡,夜猫伺机而动,瞅我一眼,纵身跳我怀里躲避。这家伙是个精灵吧,即使门楼子整个垮踏,先死的那个一定是我。好吧,你赢了,黄泉路上猫作伴再好不过。   我与猫相依相偎竟然睡过去,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如果老天看见也会笑的肚子痛,我和猫同时伸长脖颈子瞄凑。   小区门前的广场忽然停下两台车,一大一小,小一点的我认识,先前那辆银灰色的夏利。毕竟吃过人家面包,过没过期谁知道,所以印象比较深刻。可怕的是,白色丰田霸道整个横在夏利跟前,差那么一点点两车就撞上了。   越野车上下来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气势汹汹猛踹夏利车门,玻璃竟然被踹碎,其中一个光头佬一把揪出车里面坐着的女人,不由分说大嘴巴呼过去,小女子象片树叶轻飘飘落在我跟前。这时候雨停啦,难不成老天爷喜欢看热闹。   我头皮都炸了,主要是姑娘落地瞬间,一双不死的眼直勾勾望着我呢。吓得我语无伦次喊,嘿,哥们快起来,施主有难。我特么的跟谁说话呢,身边就我一个人。再看那只野猫呼啦跳起来,腰背弓紧,毛发根根直立,发出一声尖叫。   果然吃人家的嘴短。   猫都干上了,我要是不管不问,还算个人吗。胃里还剩一点面包和火腿肠吧,我活动一下四肢。不瞒诸位,打小俺娘怕俺受欺负,送俺去齐鲁武校学过小半年的功夫。俺娘谆谆教导俺,人不犯你,你别犯人。至于被人骗财骗色,你就自认倒霉吧,谁让你脑筋不好使。就像今天这种情况,纯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何况吃过人家味美的食物呢,对不对猫老大,这就更加有理由让我冲过去英雄救美。   两位壮汉咚咚跑过来,其中一个突然跌倒在地半天没爬起来。地面湿漉漉的,不滑倒才怪。先前那一个跑过来,弯腰附身一把薅住姑娘的头发往车上拽,我听见女人撕心裂肺喊:救命啊……   哦,原来她没死啊,要不然怎会叫呢。   我箭步冲过去大吼一声:“好汉饶命……”我被自己蠢哭了。   壮汉吓了一跳,他看我一眼怒吼道:“臭要饭的,滚一边去,老子又没搞你,喊你麻痹!”   一听这话我火冒三丈,很想回敬两句,又怕说错话,干脆提一口气跑过去挥拳猛击。壮汉拽着女人的头发腾不出手,被我一记直拳打得摇摇晃晃,他回头就喊,“老三快帮忙,臭要饭的造反了。”   地上那个赶紧爬起来,嚷嚷着:“二哥别怕我来救你。”   这老三个头比老二威猛,俩人靠在一起想要齐齐拿下恐怕有点难度。我虚晃一枪赶紧回撤迎着奔过来的老三腾空跃起,这一招俗名叫鹰爪擒兔,顾名思义,两条腿只要夹住老三的脖子使劲一拧,估计这厮基本上下肢瘫痪半生不起。忘了老天爷淋过雨,洒家起跳过猛直接摔个狗吃屎。   老三窜过来骑在我身上挥拳猛击。完了,青春即将上演大结局。   凄厉一声猫叫响起,再看老三哭嚎着从我身上颠离,跳啊蹦啊跟通了电似的惊魂。我定睛细瞧,原来野猫伏在他脑袋上撕咬,估计是他的耳朵吧。片刻喘息过后,我跳起来疯狂追打老二,跟撵兔子似的把两人逼进霸道车里,这两人倒也识得路数,一脚油门逃之夭夭。 正文 下一站故事谁在等谁   我把姑娘扶起来,她惊魂未定地看着我,战战兢兢问:“他们,走了么?”   我说放心吧,统统被我打跑了。话音未落,野猫又是一声尖叫,我赶紧低头弯腰补充道:“还有猫的功劳。”   姑娘满怀爱怜的把野猫抱起来,温柔说道:“猫咪,谢谢你啊!”然后回头问我你养的吗?我大言不惭说道:“是啊,是我养的。”   “那它叫什么名字?”   我不经思索,脱口而出:“叮当。”   野猫又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看来对此芳名不甚满意。我也觉得不满意,可又不知道你是公是母,很难对症下药是吧,你要是抬起屁股让我瞧一瞧,重新取一个好的也不是不可以,是吧。   “敢问姑娘芳名是……”呵呵,这一刻我已不记得自己是个臭要饭的,有点忘乎所以了。   姑娘似乎已忘记了伤痛,笑嘻嘻对我说:“霍莲恩。”   “哇,名字拗口,差点咬着舌头。”   “是吗,那你喊我莲恩好不好?”   一时我呆愣片刻,吞吞吐吐说:“不瞒你说,我和叮当是臭要饭的,暂时就不玷污姑娘的名号了。”   莲恩惊愕不已,“要饭的,怎么会呢,打死我也不信,不是怕我连累你们俩。”   我说你晚上丢过垃圾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   “里面有面包,还有啥,你问叮当。”   莲恩竟然笑个不停,“你真有意思,说得好像是亲哥俩似得,猫会说话嘛,真是。哎呀,你俩不会把垃圾当饭吃,那可都是些过期食品,你们……”   我惨然一笑,“什么过期不过期,能吃饱就好。”   说完这个,莲恩眼泪簌簌流下来,“你们咋过的这么苦,走,去我家里,我做饭给你们吃。”   我说你就省省心吧,咱们又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你住的是高档别墅吧,你瞧我身上穿的都馊味了,估计叮当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的虱子怕是成群结队过大江呢。   叮当立马冲我瞪眼示威。妈的,难不成这家伙真能听的懂人话?   莲恩仰起头,一行清泪挂腮边,“可我不嫌弃你俩啊,身体脏了可以洗,衣服旧了可以换,叮当也好办啊,你给它洗洗澡,不就啥也没了吗?”   “这个这个,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和叮当喜欢四处流浪,咱们有缘再见吧。”   我抄手把野猫抱在怀里,准备闪身走人,这时有四五台车扎堆驶过来,我和莲恩立马紧张起来。车上下来一伙人,只是东张西望一番又上车走了,真是虚惊一场。   惊得我眼珠子直冒逗,胆战心虚问:“干嘛惹他们呀,你看今晚多危险。”   莲恩遮遮掩掩诉说:“跟……跟你说实话吧,我在夜总会上班,这帮人的老大替我张罗一笔大买卖,说是有位台湾的富商今晚想包我整夜,可身上来事了呀,我不同意,他们非要扒光我衣服看看,我只好找机会从后门偷偷溜走,谁能想到他们竟然追上来,后来,后来你也看见了。”   “啊呀,那你赶紧回家吧,这帮人肯定还能再来,不达目的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你俩今晚绝对不能离开我,得保护我呀。”   “可我不能保护你一辈子啊。”   “放心吧,今晚能安安全全度过一整夜,明天我就离开这座城市,姑娘我上有一张嘴下有两条腿,随便走到哪里保准饿不死,何必受这鸟气。”   我想也是,万一这帮人找上门来,我就是打不过最起码能抵挡一阵,好让莲恩从容脱身。如果不幸战死沙场,也算是死的光明磊落,英名常在。   “那好吧,你前头带路,过了今晚,明早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大哥你贵姓?”   “哥哥姓马,单字鹿。”   “马和鹿,一公一母,是这两个字吗?”   “呵呵,联想丰富。不好听还是不好记?”   “都不是,感觉怪怪的,马鹿马鹿,将来会被杀了吃肉的。”   “你喜欢吃肉吗?”   “喜欢呀。”   “喜欢吃马肉还是鹿肉?”   “算了吧,吃你的肉,心里不好受……”   说着话,我抱着叮当坐进夏利车里。进了小区,就听见身后处传来紧急刹车的声音,估计是这帮孙子找上门来了吧。   莲恩回头看一眼,面色倒也坦然,小声骂一句:“狗娘养的,这是要赶尽杀绝啊!”我问她怎么办?她说还能怎么办,跑呗!   莲恩一脚油门踩到底,前方是一个大转盘,花花草草风中特招摇,可不知怎么地,莲恩围着转盘转啊转,出不来了。   我大声喊她别转啦这里能玩吗赶紧拐啊。这时候莲恩哭了,我知道啊,可方向盘轴扭死啦,回不来啊,二手车真踏马的坑人。   不曾犹豫的功夫,大转盘的夜景变得美丽非凡,五台车亮着刺眼的大灯一辆接一辆跟在夏利车身后面疯狂撵趟。莲恩哭哭啼啼说:“老天,这要转到啥时候啊?”我喟然长叹,“完了,待会儿人家包饺子犒劳咱们俩。”   话音未落,夏利车前方赫然出现一辆丰田霸道越野车,吓得莲恩赶紧采取紧急制动,好险,差之毫厘就能撞在一起。谁曾又想到,后面的一台车发疯似的冲上来,分明是故意的,一声巨响把小区里的万家灯火齐齐点亮。   夏利车被挤在中间瞬间成了一堆废铁,当我还有意识的时候,怀里的叮当猫喵地一声跳出窗外。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不知身在何处,灯光刺目照见这是一方斗室,四周铜墙铁壁,中间立着数根水泥柱子。脚踝处污水横流,几只老鼠懒散地在水面上游来游去。忽听得一声尖叫,始发现对面不远处同样是根水泥柱子五花大绑捆着一个女人,我定睛细瞧,这不是莲恩吗。   我嘶哑着喉咙喊她,“你怎么会在这里,别怕,我来救你,天哪,你怎么没穿衣服?”   莲恩低头狠狠踩水吓唬企图靠近她身边的一只老鼠,回头冲我叫喊:“你不是也一丝不挂吗,还好意思说我。”   我看一眼自己,倒抽一口凉气,衣服呢,哪儿去了,谁特么的不要脸,破烂也稀罕。再看一眼莲恩,她垂着头,长发遮脸,末梢恰到好处掩盖住雪白粉嫩的娇躯。下 身一览无余。   我一阵痉挛,打小没见过这阵势,也谈过几个女朋友,只是拉拉手而已,梦里渴望一见这芳草鲜美之地。虽说此时此刻自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可我那性情刚烈的兄弟竟然不管不顾冲着莲恩磕头作揖。 正文 我真的乱了方寸   莲恩瞅一眼,嘲讽的语气,“马鹿,拜托你能不能别这么顽皮,这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情玩这一出。”   一时我羞惭满面语不成句,“我……我也不想这样,可控制不了啊,要不是绳索捆着,我可能会奋不顾身扑过去……”   莲恩发出一声叹息,把脸转往别处不再搭理我。   我着急上火问:“别不理我呀,赶紧想办法逃出去啊。”   莲恩冷笑一声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是刁爷自个家设的水牢,坚固着呢,没看见老鼠都出不去吗。”   我急火攻心再问:“那怎么办,难不成坐以待毙?”   莲恩摇摇头说:“这倒不会,你想若是咱们死了,刁爷不也得跟着偿命,他不傻,无非是挫挫咱们的锐气,将来只能听他一个人摆布而已。”   要不是几只老鼠在她身边游来游去吓得她时不时尖叫,她那服镇静自若的模样倒好像是在游泳池里玩水呢。   身后的铁门轰然打开,五六个汉子闯了进来,只不过人家都踩着水靴。其中有个精瘦的老头,两撇胡子一高一低青黄带绿,难不成刚刚刷过油漆。贼眉鼠眼的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忽然就笑出声,跟驴叫似的,“特么就你这个熊样子还能把牛金哥俩打得落花流水,狗窜鼠遁。我瞅瞅,也没啥高明之处吗,嚯,这把枪倒是挺别致,兄弟们赶紧过来看看,这就是传说中的闷驴横扫众生之技啊。”   后头挤过来一条汉子,挤眉弄眼谄媚道:“刁爷,这种货色的确少见,不如送他去鸭棚里干活吧。”我不知个中玄机傻乎乎问:“给工钱吗,不给工钱我可不干。”   莲恩仰脸叫喊:“刁爷,他就是一穷要饭的,别为难人家,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我不知个中玄机傻乎乎回呛她,“喊什么喊,不知道老子失业很久了吗,难得有这份好工作,我还沾沾自喜闷屎养蜜呢。刁爷,麻烦你给莲恩披件衣裳还她自由,我保证给你管理好鸭场,你不知道吧从小我就是养鸡放鸭的好手,对这事很在行。”   刁爷重重拍一下我的肩膀,“好小子,爷没看错你,好好干,我亏待不了你。”转身挥挥手,“放开莲恩送她去鸡寮,今晚的事一笔勾销。”   汉子们七手八脚替莲恩松绑,还没完全解利索,她披头散发冲过来骂我:“你傻 逼呀,知道鸭棚是干嘛的,啊啊……”后面的话她就没机会说出来,被人捂住嘴巴拽了出去。   出门就是电梯,可我走路不得劲儿,双脚肿胀又痛又痒。问题是我一副光板亮相,夹在汉子们的中间,别提有多尴尬。“刁爷,好歹赏套衣服穿上,就这模样去鸭场它也不合适,您说是吧。”   刁爷瞅我一眼,慈眉善目说,“你呀不用操心,先去洗个澡,待会儿有统一工装发放。”旁边的瘦子踢我一脚,“你不知道吧,衣服范思哲,手表江诗丹顿,你小子就等着享福吧。”   踏马的敢踢我屁股,你算老几,也不知哪来的火气,我一记直拳横扫过去,登时就把瘦子打倒在地。场面立马混乱不堪,小小电梯上演全武行。我有功夫施展不开,加之双脚不给力,这伙人也清楚得很,乱七八糟的皮鞋狠狠踩我脚上去,痛得我呲牙咧嘴昏天黑地。刁爷站在外围大吼一声,“都他玛的给我住手。陆丁啊陆丁,你怎么能乱摸人家屁股,有句老话是怎么说的,畜生的屁股摸不得,特么的给我记住喽。我宣布一项纪律,既然马鹿愿意加入我们的团队,从今往后大家都是兄弟嘛,自相残杀是绝对不允许的。来,大家握手言欢一笑而过吧。”   我感激得差点痛哭流涕,立马拍着胸腔发誓:“刁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您老人家的期望,不是说两年肥猪一年鸭吗,我指定半年就让它们出栏,个个膘肥体壮,卖个好价钱那是必须的。”   此处应该有掌声才是,为何人人笑的比大马猴都难看,我说错什么了吗?刁爷捂住嘴巴发出猛烈的咳嗽,难不成是我把他老人家给呛着啦……   电梯升至八楼停下来。刁爷吩咐道:“徐千和陆丁你俩带他去汤池里泡个澡,然后送他去2号鸭棚亮个相,告诉太太团务必手下留情,别把小雏鸡摁折了翅膀。”   我踩着猩红色地毯跟随徐千和陆丁去往一品汤池,三人个头相差无几,他俩身材纤瘦,模样都长得挺帅气。徐千中长发飘逸神似言承旭,陆丁特像周渝民,说一母同胞兄弟无人质疑。   踩着猩红色地毯经过一间包房前,门扇关的不是太严,传来阵阵歌声笑语,唱的是梅花三弄,我有理由相信这是一位中年老妇女,那大嗓门能把驴给惊窜了。   我跨进澡盆好一个搓搓洗洗,换了几遍水,还是不能清澈见底望见鱼虾嬉戏。总算是洗的差不离,陆丁和徐千走进来,面目生动有趣跟发情的土狗相互嘀嘀咕咕。他们手里拿着一套行头,无非是衣服袜子鞋子,他们说是享誉国际名牌,可我没觉着半点好,穿在身上刺挠不说还挺勒人的。西装橄榄绿,衬衣是雪白的,领带好似个半大茄子悬垂着,走路一晃一晃的踏马的挺带劲。美中不足的是,俩人给我脖子上套个红色项圈,小牛皮做的,上面挂着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跟哈巴狗似的无处可藏。   我虚心请教他们俩,“这玩意是不是养鸭子用,铃铛那么一响,鸭子扎堆挤过来,开饭啦,开饭啦……”   俩家伙对望一眼,鬼鬼祟祟笑几声。徐千说也算是吧,只不过是你伺候的是一群母鸭子。   我说公鸭子都干嘛去了?陆丁说公鸭子就是你,走走带你去看母鸭子。   骂我是公鸭子我很生气,呼啦蹲下马步摆出火拼的架势,吓得陆丁鸟惊鼠窜,徐千忙赔不是,“你说你,三言两语不和就暴脾气,往后得改改,要不然非吃大亏不可。”   我气呼呼说甭跟我来这个,老子宁可吃亏也不能任由人骂来骂去。陆丁特么的算老几。   徐千酸文假醋说:“有个性,我服你还不行吗?”   我得理不饶人,气焰嚣张说,“算你识得路数,记住喽,不服是要挨揍滴!”   徐千说心服口服,那就请你赶紧去鸭棚里干活吧。   我豪爽挥手示意,“书童前头带路,坐车乘船随你。”   俩人走出汤池就去了隔壁。推开门,沙发上坐着几位阔太太,穿衣打扮个顶个奢靡,肥手指一伸起码六个大钻戒,中指宽裕套着双数。“帅哥来嘛,干娘好想你哟!”这话就是眼前这个肥婆说的,一咧嘴,大金牙晃暴眼球。   我对徐千说咱们走错地方了吧。说好去鸭棚,跑女人堆里来干嘛? 正文 等你靠近慢慢抱紧   徐千先是退后一步,把门开开一丝缝,语速极快说:“你这头傻驴,看见母鸭还不赶紧脱衣服,不服是吧,我找刁爷收拾你。”说完脚底抹油溜走。   我愣在原地四处搜寻母鸭子的踪迹,一群阔太太可就如狼似虎冲过来。可别小看这群中老年妇女,蛮力大的令你无法想象,搂腿抱腰登时把我掀翻在地,我想挣扎坐起,有人死死拽住我脖套不撒手,原来这玩意是用来对付犟驴的,嘈尼玛的徐老千不是说唤鸭子开饭用的吗,等着吧,冤家路窄处一定与你见高低。   其实对付这群老女人对我来说小意思,老子大腿一蹬踹到一个,手臂一挥扫走数个,剩下那个拽住我脖套的肥佬母,我一个大嘴巴直接把她揍晕。我拍拍手站起身,还觉得不好意思,好男不跟女斗嘛,这事要是传出去,能笑掉特朗普的大门牙。我打开门堂而皇之走出去,却被一把枪顶住脑门逼回去蹲在地上。我一看是刁爷,旋即说别闹,大家可能误会了,都是徐千这个王八蛋干的好事,本来我是去鸭棚干活的,可他偏偏带我来这里耍宝,刁爷,你若是明辨是非赶紧收拾他呀。   刁爷闷哼一声说:“给我听好了,这里就是鸭棚,我现在正式宣布你是新一代鸭王。不想干也可以,牛文还在医院里,听说耳朵被你咬掉了,这要是重新换上个猪耳朵怕不止二十多万吧,你兜里有钱吗?”   我一听这个头大如斗,急急分辨道:“这事怎么能赖我呢,牛金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嘛,当初他也在场,什么情况他可是一清二楚,分明是野猫在作怪嘛,关我屁事。算了,跟你们说不清,老子不伺候了。”说话的功夫,趁着刁爷不备我一把夺过那把枪,没想到老家伙有些蛮力死死拽着不撒手。俺俩争来夺去拉锯战,咔嚓,枪管断为两截,特么的原来是塑料做的。我把废塑料一扔,当即来个兔子蹬鹰,刁爷人老骨头轻施展旱地拔葱,劲头过猛,自个撞在天花板上。莫名的我就想笑,后脑勺一记闷棍将我撩倒,汉子们一哄而上,七手八脚将我摁住,陆丁人堆里挤过来,手里拿着针管,狞笑着将红色的药水推进我的手臂。瞬间,我身体各处绷紧的肌肉立马松散再也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力气,整个人瘫软如泥。慢慢的我就失去了直觉。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仰面朝天睡在一张大床上,四肢大字形被捆住。可气的是竟然又是一丝不挂。大腿上写满红色字迹,判断是口红为笔。露骨的字眼令我很难说出口。有一句倒是挺别致,写的是:冰花到此一游,果真腾云驾雾。   突然发现小兄弟肿的厉害,还不至于痛疼难忍,感觉木木的,天杀的她们究竟对我干了些什么。   我听见门口有争执的声音,旋即是娇滴滴的语气,“陆哥,商量个事呗,好歹让我进去看看马鹿是死是活,伺候着那么多的如狼似虎的肥婆这会儿怕是要了命吧。”   “莲恩,不是我说你,操那么多闲心干嘛,这年头可不兴做好人啊。再说刁爷不让进啊,若是放你进去,他老人家怪罪下来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陆哥你可真傻呀,我不说你不说谁会知道呢,再说了,大前天妹妹不计报酬单独为你品过箫呢,这份恩情难道你忘了,可真应了那句老话,人走茶就凉,狗饱它就溜。”   “啊呀,妹妹别提这个呀,瞧你美得好似花一朵,哥哥可就心痒难耐了,趁着走廊里没人,要不你再替哥哥吹一小会儿?”   “好啊,这又不是什么难事,谁让你是秒爷呢,顶多一分钟就投石问路了。”   “呵呵,今儿你可是走眼了,昨天晚上我生吃过一根牛鞭,血淋淋的臊气扑鼻呢,听说那玩意能让男人有高昂的士气持久的战斗力。”   “哇,这么厉害,妹妹可就等不及。我觉得咱们还是进屋里耍吧,外头人来人往的,撞见它也不雅观,你说是吧。”   “那就依你,走走,进去,进去……”   房门被打开,进来一男一女。正是莲恩和陆丁俩人。   见我手脚被捆着,陆丁有恃无恐冲过来打我一耳光,“瞧你那个死鳖样,今儿我可就不怕你。”   “陆哥,过来呀,别和死人一般见识,坐椅子上,把裤子脱掉。”   陆丁一听这话整个人烧成一枚火炭,尤其是鼻头,跟草莓似的熟透。他风一样闪过去,我试图抬起脖子观看,也只能斜着眼。我发现陆丁瘫坐在椅子上姿势怪异,坐是坐着的,为何将两只大腿抱起来伸直,跟跳水运动员似的挺拔,脑袋可就夹在了腿缝里。色眼眯眯瞅着跪在她脚下的霍莲恩。   “哥哥,闭上眼嘛,求你了,俺害羞!”   “哈,婊 子办事羞羞答答,老子还是第一次听说。”   “你妈才是婊 子呢,老娘还就不伺候了。”   “别生气啊妹妹,哥哥依你。”   陆丁闭上桃花眼。霍莲恩偷偷解下他的鞋带,一头绑在椅子上,另一头在小兄弟脖上缠绕一圈,再捋一捋,兄弟胖成了棒槌自然就结实了。   陆丁发出猪一样的尖叫。莲恩快速冲过来为我解开绳索,万分焦急说:“马鹿,快跑啊,瞅我干什么。”我抓起床单缠裹两下跟随莲恩冲到楼下。   马路上竟然没有出租车,我和莲恩急得直跺脚,打南面来了一辆三蹦子,突突来到跟前,俺俩二话不说钻进去,三蹦子熄火了。   师傅满头大汗一个劲踩躲启动杆,二楼的窗口突然冒出一个人头,呲牙咧嘴喊:“狗娘养的,别跑啊,哎哟,哎哟,抓住你们碎尸万段。”   我看一眼这顶楼的招牌,挺招眼,黄铜白银铆着几个大字:雅朋歌舞休闲厅。   我吐一口唾沫,妈 的,还以为真是养鸭子呢。   歌舞厅里传来杂沓的脚步声,估计是惊动刁爷。莲恩急的一脑门子碎汗,“大叔,行不行啊!” 正文 我用千年的孤影等一场艳遇   大叔擦一把汗回头说可能是火花塞呛油了,我再试试。这时候,迪厅里冲出一伙人,他们手持棍棒犹如群狼剿羊般冲将过来。   我闭上眼一声叹息,青春是用来还债的啊。却听见马达嗡地一响,三轮车立马飞了起来。喊杀声越来越远,我和莲恩拥抱在一起相互亲吻,唉,这女人的嘴里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好景不长,昨晚惊恐的一幕又开始上演,三轮车的后面跟上来一溜车队,风驰电掣般将我们团团围住。令我大跌眼镜的是,大叔竟然看也不看,或许根本就没看见,因为他脸上没有丝毫惊慌的表情,他驾驶三轮车神态自若拐进一条逼仄胡同。后面的车可就进不来了,只能狂摁喇叭干着急。   这胡同的路况就跟进了铁扇公主的九转大肠七拐八拐令我转晕了方向。大叔回过头哈哈一笑,“年轻人别紧张啊,过会儿你俩彻底自由了。”   原来你啥都知道啊!   “是啊,天天在这里靠活能不知道吗,但凡匆匆跑出来的保不齐多灾多难,你俩指定是去往火车站,对不对?”   莲恩鼓唇弄舌抢话尤其快,“对呀对呀,大叔神机妙算,只不过是我去莱阳火车站,海盐这里我可不敢去,刁爷说不定正在排兵布阵捉拿我呢。”   这话喜得我骨头酸软,“莲恩,这么巧,咱们同路哎,我老家就在莱阳火车站附近,心里正发愁呢,真是天随人愿。只不过这破三轮能行吗,差不多两百公里的路程会不会跑散了架。”   大叔回头骂我,“你懂个毛啊,老子去过泰山你信不信,骑得就是这辆破三轮,想飞就飞,特么的上过屋顶一回,哈哈,还好命大,要不然咱们就没福分见面啦!”   我赶紧竖起大拇指赞誉:“大叔厉害,请问这胡同口有几个出口,刽子手不会在前头张网已待,杀驴放血。”   大叔呸呸直骂晦气,“你小子胡说八道有一套,这胡同有三百个出口,真要是撞见了也算是托你的福倒八辈子霉。”   莲恩摆出一副天使般的面孔,“大叔,你安心走你的路,别听他瞎逼逼,出不去那是命呀。”转头恶狠狠对我说:“赶紧给老娘闭上嘴,再他 妈的碎言碎语鴃舌根儿,立马踹你下车死活不管。”   大叔忽然把车停下来,探头竖脑四处看了看,不带犹豫的驾驶三轮车拐进一条最窄的胡同,好一顿颠簸总算出来了,竟然是一片青苗地,没路还满是垃圾。我和莲恩张口结舌反应不过来。大叔命令俺俩下去推车,三轮车加大油门在麦苗地里横冲直撞,差一点陷进泥窝里拔出不来。我特么的使劲过剩把床单整个踩进泥地里,瞬间成了光杆司令,自个无知无觉呢,还在撅着屁股使劲喊加油。这一幕令莲恩笑出了眼泪。   总算是出了地头,三轮车停在一片开阔地突突响着,大叔歪头示意俺俩上车,我又赶紧跑进淤泥里捡起绿色条纹床单,这回缠的仔细,包粽子那样左一道右一道。脑袋包的尤其严实,露着两眼,黑洞洞。大叔看一眼差点笑掉大牙,“乖乖,这幅打扮跟中东恐怖分子似得。喂喂,小心别弄脏了我的坐垫子。”   沿着一条乡间公路,大叔一口气跑了将近三个钟头,这期间,霍莲恩歪在我肩膀上睡着了,还轻微打着鼾,搞得我鼻头酸酸的,多希望这是一场电影,剧终的时候大家稍稍松口气把酒言欢。   三轮车拐向204国道,一望无尽的柏油马路像一面镜子被阳光晒得滚烫,慢慢我就熟悉起路况,远远望见山清水秀奇石耸立的大泽山。我晃醒沉沉入睡的霍莲恩,“喂,我可爱的故乡就在眼前,良辰美景堪比天上。”   她一副睡眼惺忪样,胡乱看几眼,旋即有些不满,“去去,有啥可看的,和俺老家的昆嵛山比,你这里就是一个土包。老娘还没睡够呢,别打搅。”我连番挠她的咯吱窝数下,“喂,前面拐弯的地方,我要下了,你打不打算去我家?”   “啊,哪里是你家,这不是身处荒郊野外吗?”   透过车窗玻璃,我单手一指,“看见没,远处,夕阳西下,炊烟袅袅的村落。”   她扑哧笑了,“马鹿,你该吃药了吧,去了山就是树,哪来的村庄和炊烟啊。难不成你是狐大仙,会千变万化,坐地起楼,要啥有啥?”   “哈哈,我没那么大的能耐,不过呢,说起我们村来历可不小,你眼瞅着前方那条山间小路,我敢打赌,没我的指引,你绝对进不去,跟走八卦阵似的玄奥。想不想试试,你指定会乐不可支。”   莲恩耸耸肩,言语冷涩,“吹牛吧,说破天我也不去。荒草萋萋山高林密,谁知道你小子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万一心术不正色胆包天的把我摁住石头缝里打个牙祭,我找谁说理去。还有一层原因就是,本姑娘打小就不喜欢住农村,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上个厕所还是露天的,遇上个阴雨连绵冷风萋萋,那种滋味真不是我能扛得住。”   当年我离家出走就因为跟母亲闹了点小别扭,如今后悔着呢,见了她老人家的面得有话说啊,最让母亲高兴的是莫过于带个妞儿回家,多有成就感。虽说霍莲恩踩过男人的肚皮,名声不大靠谱,凭我三寸不烂之舌,指鹿为马胡编乱扯,把母鸡变凤凰有什么不可以的。眼下还是绞尽脑汁把莲恩骗进家门再说。“露天不好吗,抬头可望白云翩翩。还有呢,我可以单独为你造一个大澡盆子,洗脱层皮也没人管。”   她似笑非笑说,“去干嘛呀,与你结婚,生一窝孩子,大半辈子老死在村里,想想头就炸。”   我眉飞色舞诱敌深入,“多好啊,老婆孩子热炕头,一家人守着在一起过日子,许多人梦寐以求失之交臂呢。”   莲恩摇摇头苦笑道:“也曾想过有这么一天,只可惜太晚了,你有见过长江的水再一次流回源头吗?” 正文 不是随便牵手就能点燃一场爱情   我说事在人为嘛,只要你下车随我走,我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莲恩突然就暴怒异常,“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明知道我是干啥的,喂这些心灵鸡汤有嘛用,说到底我就是一只不能下蛋的母鸡,指望我为你传宗接代,做你娘的春秋大梦。赶紧下车滚蛋,别耽误老娘去烟台大发横财。”我急促问她去烟台干嘛,那里的男人小气得很,白使唤都不一定干,个个都是妻管严。   我以为她会接我话茬斗斗嘴呢,她只是漫不经心把散乱的发扎成一个马尾,她这个年纪随便挽个什么发型都是那么精致。不经意间露出优美的耳轮恰似那刚出锅的饺子冒着诱 人的香气。可我清醒地意识到她只配给钱就随便玩弄的婊 子,因何我已无法克制地喜欢上这美丽若仙的妆容,即便这样,我与她之间的差距大约是踩着梯子都够不着的高度吧。俺俩的眼神正在热切地交汇着,她忽然叹口气说,其实吧我生过一个儿子,十八岁那年懵懂的年纪,死心塌地爱上一个富家公子,他娘亲棒打鸳鸯散,我一气之下把孩子扔了独自一人悄悄来到海盐市,谁承想被旅馆老板偷偷下了迷药,他踏马的往事不堪提哟,一眨眼过了这些年的辉煌岁月,直到医生告诉我不能再生了我才后悔莫及。这回我想回烟台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把儿子找回来。我想你此时此刻的心情合乎晴天霹雳这个形容词,我岂止是婊 子还是一位孩子的母亲,其实咱们之间没戏,从开始到结束,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嘛,就此诀别吧,省省力气。   我登时火冒三丈,你特么逗我玩吧,编故事谁不会,我说我家里也有一个儿子你信吗,小心吹歪嘴。   莲恩看我一眼厉声说出滚蛋两个字,我迟疑着找合适的词予以挥击,大叔不由分说一把将我揪下车去,语气暴戾:“这不是瞎耽误工夫吗,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俩不是一路人,你走你的阳关道,她走她的瘸驴桥,不关你事,还是各走各的好。”   三轮车绝尘而去,我跟在后头喊:“莲恩,还能见面吗?”   远远地她从三轮车里探出头来,风太大,长发遮住面颊,她说:“好啊,下辈子!”   啊,人有下辈子吗,真有那么一天,我宁愿选择啃牛粪饼去。突然我就哈哈大笑起来,我觉得霍莲恩逃不出我的手心,她一定还会再来,因为她长得特像一个人,是我的老祖奶奶闽燕。真是事非纠葛不断,命蹇翻手为云,谁能料到,莲恩一旦进了山里面的马家台,这辈子就再也没能走出来。我笑着笑着哭出声,为她多年以后的尸骨孤零零埋在西山坟地里而痛出望外。   山间小路曲径通幽,时不时窜出数只野兔停停走走。身后跑来一辆驴车叮叮当当铃声悦耳。我立在崖壁前细瞅一眼认出是我的发小马羊羊。我横在路中间不动弹,他赶着毛驴吁吁来到我跟前,“喂,前面的那位,让路嗨!”   我说坚决不让,有本事你压过去。   “嘿,找茬是吧,看我不揍你个驴养的。”   我说来呀,谁揍谁还不一定呢。   马羊羊跳下驴车气势汹汹赶过来,挥拳就打,我闪一边借势踹他一脚,这家伙扑通坐在地上,我笑嘻嘻说要不要再补一脚啊,瞎眼的东西,连我都不认得了。   这家伙盯着我左看右看,嗷的一声惊叫,“马鹿是你吗,咋像个叫花子呀。村里人都说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差不多六七年了吧,你说你死哪儿去了?”   我说哪儿也没去,一直在海盐市待着呢,天杀的被人关进黑砖窑里,差一点被当煤烧了。   马羊羊爬起来与我拥抱,泪花闪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你知不知道,你娘四处找你,去过潍坊青岛蓬莱,四处找遍就是不见你的影儿……”说着说着竟然放声大哭。我说你哭什么呀,我好好的呀,不缺斤短两,没能荣归故里心里着实惭愧。他说我不是哭这个我是在哭你娘亲,她老人家快不行了,张口闭口存着那口气估计是在等你回啊。   我脑袋嗡地一下,我娘怎会这样,我离家的时候好好的呀,怎么一转眼就不行了呢,你特么的敢胡说八道我就地活埋了你。   “马鹿啊马鹿,这六年发生了许多事你根本不知道,前一阵子,你娘去地里地里割草,忽然就跌到了,镰刀口冲上啊,当即就在她的肚子上攮穿一个洞,虽说寻医问药过也不管用,天天流水化脓喂苍蝇,可怜你的儿子哟,那么小就知道伺候你娘吃喝拉撒洗洗涮涮,唉,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一听我有儿子,脑袋立马就炸了,我揪住马羊羊急切问:“说什么呐,我还没结婚呢,哪来的儿子?” 正文 冷冷的冰雨把我淋透   马羊羊一把甩开我,“是不是你儿子我怎么会知道,是你娘亲口告诉大家伙的,她不是五湖四海找过你吗,回来就带回个襁褓中的婴儿,她说你出国发大财去了没空照看孩子,村里人都骂你不是玩意,我觉得你还是回家看看吧,指不定家里已乱成一锅粥。”   我嗷地一声惊叫撒腿就往家里跑,马羊羊赶着驴车后头撵我,“上来呀,你跑得过四条腿吗?”我想也是,一使劲跳在大板车上,谁曾想床单一角死死缠进车轱辘里,一拉一拽,好嘛,我手里就剩一缕巴掌宽的小布条,其余的都被车轮无情的碾得粉碎。我欲哭无泪,硬着心肠在腰间缠了两回,感觉像孙悟空身上的虎皮裙还是迷你型的,这回我可真哭了。   马羊羊回头劝我,“别哭呀,娘亲冷不丁看见你说不定立马就好了呢。”我抽搭着说哭的不是这个,这幅鬼样子怎么回去见人啊。曾经的我豪情万丈,归来却空空的行囊,眼里流下酸楚的泪,谁能为我抹去忧伤……   老远就看见屋檐上的一蓬衰草随风招摇,家门口的氛围更像是不祥之兆,乡亲们你一簇我一堆小声嘀咕着什么,我撒开脚丫子飞也似的闯进屋里,打什么招呼啊,有何脸面见人。听见身后有人议论,刚刚是谁啊,怎么嗖的一下没影了,莫不是大白天遇见鬼。   屋子里人挤人,我跌跌撞撞分开众人来到娘亲跟前,嚎啕大哭,“娘,你睁开眼看看,马鹿回家了呀……”   我真以为娘亲已经死去多时,谁承想老人家居然笑了,磕磕绊绊说:“儿子,老娘一直睁着眼难道你没看见,乖乖,怎么不穿衣服啊,我想想,难不成急着穿孝服图省事,怕是早些了吧,为娘尚不能咽气呢,给我一刻钟安排一下后事不行吗?”   我哭得泪如雨下,“这不是着急见你,一路跑着回来嘛,谁知道衣服去哪儿了?”   俺娘使劲抬起胳膊横竖摸摸俺脑袋,有些歉疚说:“鹿儿,娘给你配个不是,当初不该骂你没出息,气得你离家出走音讯全无,娘老鼻子后悔啊,这份后悔啊怕是要带进棺材里喽,咳咳……”   我紧紧抓住老娘瘦骨嶙峋的手臂哭着说:“孩儿对不起您啊,当初悄无声息离家出走纯是猪脑子行为,本想混出个人样回来见你,谁知道外面的世界腥风血雨,我差一点死在外头你知不知,于今也是后悔莫及啊。娘啊,我抱你起来吧,咱们去医院找大夫好好看看,你没事的,我相信你会好起来的。”   俺娘摇摇头满含笑意,“何必花那个冤枉钱呢,瓦罐里的那些钱将来留着给你娶媳妇用,即便你又傻又丑没人愿意跟你,咱们呐也不愁,咦,小宝呢,这孩子,刚刚还在跟前哄我呢,刘婶,小宝去哪儿了?”   我身后的刘婶答应一声飞也似得去了,功夫不大她抱回一个眉清目秀的孩子,小家伙龙睛虎眼瞅我笑呢。俺娘挣扎着坐起来接过孩子说:“小宝,你不是一天到晚想爸爸吗,这不就在跟前傻站着吗,赶紧喊一声热乎热乎!”   小家伙滴溜溜的眼珠子戳我一下,有些害羞低下头,奶声奶气问我:“你是我爸爸吗?”   我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心里纠缠如乱麻理不出头绪,娘亲狠狠瞪俺一眼,我只好违心答应:“是啊,小宝,我是你爸爸。”   小家伙立马咧嘴哭啦,张开双臂扑进我怀里,“爸爸,你去哪儿了,为啥不回家,我好想你,你不知道吗?”这时候望见俺娘身子一阵痉挛,眼珠子死死瞅着屋檐,久久不转影,我就知道俺娘已经走了。   出殡这两天,小宝脚不沾地在我脖上吊着,生怕一不留神我就跑没影了,见他这般可怜,我有时背有时抱东奔西走忙活着可累死我了。晚上小宝睡觉也不老实,冷不丁踹我一下子,我还没打他呢,小家伙嗷地一声哭醒了,奶奶你去哪儿了,不要我了吗,我好乖的啊,呜呜呜……   我只好把他抱在怀里安慰着,小宝别哭啊,奶奶去找妈妈了,你不是一直想妈妈吗,估计啊这两天找着了,你可要要听话哦。   小家伙抽抽搭搭问我:“妈妈长得漂亮吗,为什么宝宝做梦老是梦不见她?”   我哪里知道他妈妈长什么样,只好满脑子划拉,长这么大,能存进我心里的女人少之又少,杨柳腰长头发眉目如画能与我娇滴滴说上三两句话的也只有霍莲恩这个婊砸。没办法,只能违心地把她移加给小宝算是画饼充饥吧。我三言两语描述一把,霍莲恩算是血肉丰满立在小宝跟前。黑漆漆的夜里,小宝的眼睛一闪一闪,他高兴坏了,自己爬起来手舞足蹈一番,“原来妈妈这样美,哦,小宝终于有妈妈了。”   玩够了,小宝倒头便睡,梦里都是笑着的。天色未亮,马羊羊门外喊我,趁此机会我悄悄下炕,一地的烧火纸,冷锅冷灶满目凄凉。若在平时,俺娘做好了早饭正在拿棍子敲打俺起床呢。这会儿好啊彻底没人管了,应该步履轻松喜上眉梢才对,可天杀的我为何双腿灌满铅,鼻头发酸。   坐上马羊羊的驴车俺俩赶往西山坟地,俺娘的坟包下赫然出现一个大洞,昨儿四爷跟俺捎的口信,怕的是有野狗出没安家生一窝狗崽子,倘若这样,再结实的棺材板也会被嚼烂,“想想看,你娘的骨头会不会成为野狗的美餐。”当时我就吓出一身冷汗,赶紧相约马羊羊商讨此事。   这会儿水泥沙子带的齐备,估计封堵狗洞也就个把时辰,小宝睡醒了我也能及时赶回家安慰安慰,可偏偏这功夫就出了事,我和马羊羊站在西山坟地挥汗如雨忙活着,水泥沙子搅合一堆等着灌口,四爷赶着小毛驴慌慌张张站在山脚下吆喝,“不好了,小宝被陌生人抱走啦!” 正文 一支烟点燃寂寞灵魂   我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幸好有铁锨柄子杵着,我口干舌燥问:“怎么可能呢,陌生人怎么会破了八卦阵,会不会有人开玩笑逗我玩呢?”   四爷捶胸顿足骂街,“遇上强敌了,人家可是骑着摩托进来的,马羊羊你这个狗日的,你那个畜生表弟做的内线,捞了不少的钱吧,你去给我找他,就说我马四爷非宰了他不可。对了,这伙人临走给你留下一张小纸条呢。”   我急火攻心吼道:“拿来呀!”   四爷颤抖着手递给我看,我打开巴拉两眼登时就明了,气得我牙龈咬碎,原来是刁爷把我儿子抱走了。疑惑的是,这伙人是怎么找上门的,心里咯噔一下,会不会是三轮车司机走漏的风声,要不然一定是霍莲恩还没到烟台就被逮了回去,刑讯逼供焉有不招之理。纸条上的字迹言语狠劲:限你即刻去海盐市谈判,敢报警,小心你儿子的狗命。   我话不多说赶着毛驴飞也似下山。回到家,找到俺娘的存钱罐一锤打个稀巴烂。俺娘省吃俭用积攥下来的钱还真不少,我数了数,总共一万七千三。临走时我冲着老屋拜了拜,秋风苦雨的,死的死走的走,没了烟火气,估计这老屋撑不了多久便会轰然倒塌。   我来到204国道螳臂当车,顺利登上一辆去往海盐市的大巴。这车不知为何出了毛病,走走停停鼓鼓涌涌,然后趴着不动。这可急坏了我,我催促司机打电话求救,这家伙瞪我一眼不理不睬。我只好下车一路狂奔,一辆大货车被我喊停下来,原因是我手里攥着砖块佯装砸他车玻璃。这小子不情不愿拉上我,一路上指桑骂槐咒个不停。我不计较这些,毕竟自己有错在先试着赔礼道歉不管用,我说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口恶气行不行。   这家伙咬牙切齿说也行,就把车停在过道一边摩拳擦掌准备收拾我。一辆警车开过来,林林总总数落他几项罪行,直接把车扣了。   瞧瞧我这命啊。   警察逮住我详细询问了小半天,挥挥手让我滚蛋。一晃景下午四点钟,我赶紧拦下一辆黑车继续踏上征程。估计这厮绕了远道,万家灯火中我终于站在雅朋会所门前。司机敲了我一笔小财满意离去。   我东张西望一番,身体忽然被架空,脚不沾地被陆丁、徐千送进刁爷豪华办公厅。刁爷抽着烟眯了我一眼,点点头说:“不错,还算有诚意。”   我撑破喉咙喊:“我儿子呢,赶紧还给我。”   刁爷漫不经心说:“放心吧,你儿子好得不得了,扈三姨伺候着呢,好家伙,小兔崽子独吞了一份肯德基全家桶。”   我质问他扈三姨是谁?是不是人贩子之流,你们到底想干嘛?刁爷微微一笑说:你不知道吧,她是我老婆,俺俩是半路夫妻,虽说徐娘半老,功夫超群,坐地能吸二两土,要不要让她试试你。我说你千辛万苦让我来就是讨论这些没牙口的烂东西,是何目的别绕弯子。   哈哈……刁爷笑的跟羊羔嘬奶似的,“臭小子,本想打你一顿出出气,既然这么听话,咱们不妨打开天窗看月亮,先前欠我二十万这笔账先挂着,说说看,霍莲恩去哪儿了?”我脑筋转了转,想,霍莲恩不会是真去了烟台,瞧她老谋深算的样但不肯与我讲出一番实心话,说不定是虚晃一枪去了威海,再坐船偷渡韩国发洋财。做女人好啊,随身携带取款机,取之必尽用之不竭。我大大方方说她去了烟台,听她的意思,前些年有过一儿子不小心给弄丢了……   刁爷这会儿的面皮绷的跟琴弦儿似得,沉默一会儿说:“有这可能,她老家就是烟台的嘛,具体位置我也说不清,扈三姨应该知道,俩人也算是莫逆之交。来人啊,把扈三姨请过来。”   “不用了,这事我来处理……”说着话,大步流星闯进一个人,此人三十八九,五官长得霸气,单个切下来能凉拌一道小凉菜。   刁爷立马从椅子上蹦起来,点头哈腰示好,“扈郎小舅子,来的正好,我本想十八般酷刑伺候着,可他倒好,动动嘴的功夫全招了。”   如此说来,眼前的这位一定是扈三姨的亲弟弟了,霍莲恩与他又是什么关系?有点错综复杂了。 正文 难以抗拒心灵的欲望   扈郎凶巴巴瞅我一眼,抬脚猛踹,我立马旱地拔葱蹲在刁爷原先坐着的椅子上,正在暗自得意的空当儿,这家伙旋风腿扫过来,四条腿的椅子齐刷刷折断。我知道遇见了强大的对手,空中我就来个鹞子翻身双臂前伸试图扫荡他的狗头,谁承想这厮武功超群一飞冲天,半空中斜出一掌直接把我击落尘埃。我感觉腰椎断为两截,哼哼呀呀不能动弹,这厮脚踩我头颅厉声怒骂:“跟我斗你也配,省省吧臭小子,在这武行圈里我扈僧郎始终稳坐第一把交椅。”   扈僧郎……扈僧郎……忽然想起我就读的武校就听说过这人的名字,当年也是风起云涌牛逼盖世啊。莫非他是我师兄?我倒头便拜,口呼见过师兄,小的也曾在齐鲁武校学过个把月,惯使一些花拳绣腿糊弄世人,今儿败在您的脚下着实心服口服,请受师弟一拜。   但凡习武之人吃软不吃硬,这厮果然和风细雨与我讲话,“小子,难不成你在武校练过?”我谦虚说家里没钱只练个把月,花拳绣腿有辱门风啊。   这厮搀扶我起来说话,“怎么不早说,进了武校的门,就是一家人嘛。虽说功夫一般般,基础不错,假如时日,我调 教你一番必将大有作为。”   我赶紧鞠躬致谢,“师兄您受累了!”   这厮挥挥手不再理我,转而冲着刁爷训话,“老家伙,要不是看在我姐的面子上,今儿我会打得你满地找牙。”   刁爷擦把汗毕恭毕敬回话,“是是,多谢小舅子手下留情,今晚我请你大福隆刷羊肉喝大酒。”   扈僧郎摆出一副黑脸说话,“这事先不提,我心里有个疑问,本来吧咱郎舅二人各干各的,你养鸭我养鸡井水不犯河水,你可倒好,偏偏把我最挣钱的坐 台妹给鼓捣没了,你成心呢还是故意?”   刁爷哭丧着脸说:“这绝对不关我事,都是穷小子所为,不知什么原因,俩人勾搭在一起图谋私奔正好被我发现逮了回来,瞅见没,老子一颗后槽牙没了,这可是你师弟干的,你得评评理。”   这话气得我暴跳如雷,简直是胡说八道满口喷粪,明明是恶狗扑人反倒泼别人一身污水,“刁爷你……”   下一句就被刁爷捂住嘴巴,老家伙拼命使眼色,各种威逼利诱暗送秋波,那意思是你儿子还在我手里……我也识趣得很,赶紧张嘴大喘气恰似狗勒脖子。我以为不说话这事就能糊弄过去,谁承想刁爷变本加厉把我说的一文不值,对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只字不提,扈僧郎听不下去立马打断这厮的胡言乱语,恶狠狠说:“甭说没用的,人是在你这儿丢的,你就得负责给我找回来,一天不见人,我天天拿你是问。”   刁爷满脸堆笑,“小舅子,姐夫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是钱的事吗,这块损失我来补,说说看,霍莲恩一天能挣多少银子,我眼不眨地为你补办停当。”   扈僧郎眉毛一挑喝问:“真的吗?算你精气神儿过人,我可是有备而来,门外站一溜汉子早就急不可耐,就等我发号施令摧古拉朽法办你。来呀,兄弟们进来亮个相吧。”   门外一声震天响,齐刷刷进来四条猛汉,黑西装黑衬衫黑领带跟奔丧似的煞是好看。这屋里就挤得水泄不通,陆丁和徐千脚底抹油溜走。壮汉们一声喊:“僧哥好!”   扈僧郎意气风发挥挥手,嗓门嘹亮说:“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你们听好了,这屋里但凡是值钱的玩意都给我瞅好了,看我眼力劲行事,见我一个不爽眼,能拿的拿,不能拿的直接给毁喽。”   刁爷浑身哆嗦着硬挤出一滴眼泪,“小舅子,千万别整这吓人的场面,你先报个数,我思量着办,上差不差的先凑合着过了这一关不行吗?”   扈僧郎摆足铺垫,大大方方伸出五个手指头。刁爷望一眼颤颤巍巍问:“五百?”   扈僧郎四小指攥紧大拇哥竖起来往上一擎,刁爷立马领悟,“一千?”扈僧郎闭上眼看也不看,随心所欲把大拇哥抬起半截,刁爷赶紧跟着喊嗓,“五万?”扈僧郎有些不耐烦干脆一举过顶,刁爷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颤抖的语气喊,“五百万?天哪,杀掉我算了。”   可能察觉到有些过分,扈僧郎搀扶起姐夫,微笑着提示:“没现钱可以先欠着,打个欠条我立马走人。”   “对呀对呀这话舒心……”刁爷呢喃着一骨碌爬起来直接把我拽到办公桌跟前威逼带利诱说:“事是你干的,凭什么让我来背黑锅,欠条你来打,打呀?”   我奋力甩开钳制,老东西的爪子像鹰钩似得仿若铁器,上衣口袋被一撕两半,老娘辛辛苦苦攒的钱一下子披露在外,红的跟火焰似得扎眼,引来众人一阵哄抢,我东冲西撞跟着抢,好汉们一拥而上把我打倒在地,我绝望的眼神求救扈僧郎,“师哥,救我一把。” 正文 未来是个谜 怎忍心给爱期许   扈僧郎慢吞吞走过来,拍打我肩膀,“兄弟,听话需听音儿,说到底这五百万我是冲着你和霍莲恩来的,刁爷是我姐夫,俺俩是亲戚,你特么的算老几。来人啊,给他一支笔……”   大汉们攥住我的手写出一笔好字,妈的,这年头,流氓都是文化人。看着龙飞凤舞的笔迹,我愁哭了,在我还不知道五百万是多少的时候,稀里糊涂就欠了别人五百万。   五百万到底有多少?大炕上能堆满吗?这疑问缠绕在我心底久久不能抹去,十年后,当我有能力答疑解惑的时候,我发现五百万其实也不多,摆在大炕上,一条褥子就能将其完全覆盖住。   扈僧郎心满意足离开,走廊里这家伙大声说笑着,“兄弟们,意外之财不能留啊,今晚的火锅我请。”俺娘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不够人家一顿吃的。   刁爷坐在大班椅上优哉游哉,我完全清醒过来,敢情是郎舅二人演出一段双簧请我入瓮呐。   刁爷甩一颗烟过来,轻描淡写说:“区区五百万何足挂齿,我会尽快安排你跟富婆们见面,只要你肯卖力气,五百万很快就会赚回来。”   我咬牙切齿说不干。刁爷说:“来人啊,给这小子打一针。”   门外冲进四个人,陆丁、徐千除外,我又看见牛金、牛文儿哥俩,牛文竖着招风耳不像是刚安的。妈 的,二十万分明是讹人得嘛。我想争辩两句,忽然发现饥荒多了不压人,五百万我都不怕,二十万算个貂毛。   他们操起给驴用的大针管子准备往我身体里推药,我视死如归之魄势,令刁爷不得不挥手说暂停。随后说一番话把我吓得扑通跪在地上。他说把小宝抱过来一起打。   我磕头如捣蒜,“刁爷,我啥都听你的,别为难我儿子。”   刁爷抽一口闷烟,缓缓说道:“那你还不赶紧打针。”   我一口唾沫喷他脸上,“槽尼玛的,我不是一直在打吗,我有反抗过吗?”   刁爷眼神一愣,爆笑如锣,“哈哈,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以为我愿意让你打针吗,踏马的一条死狗摆弄在床上,富婆们老是投诉我,尽不得大兴,飞不上云端,他们要的是活人,情深深雨蒙蒙你侬我侬你懂吗?”   我咬着后牙槽说:“行,我保证让富婆们你侬我侬玩得尽兴,能不能先让我看一眼儿子。”   刁爷说不能,允许你打个电话听听音儿,公司免费提供你一部手机使用,务必随叫随到,秀才胡同为你临时租用一处房子,现在是晚上六点钟,你先回去洗个澡补一觉,记住午夜行动。   刁爷安排陆丁引路。来到秀才胡同我擦亮眼观望感觉极熟悉。恍然大悟想,此地就是我逃出生天的地方,那么今晚是不是如法炮制逃之夭夭呢。   陆丁一眼看出端倪,他黑着脸说:“可不能做傻事,你儿子还在他们手里,这伙人心狠手辣着呢。”   我本想对他说不是我儿子,随你们怎么样,可为何我的心针扎般难受,我娘临死前说的一番话令我不得不打消念头。小宝啊,咱爷俩的命可是拴在一块了,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眼前这一处房屋还挺隐蔽的,位于胡同中段还得往左拐近七八十米。四间大瓦房,屋内清爽,东床西炕,被褥喜庆壁纸堂皇,一根钢梁穿墙而过,陆丁说你没事可以锻炼身体用,做前空翻或是引体向上。我说这个我挺拿手,前空翻三周半落地不打拌儿。   陆丁说你得脱 光衣服练。我问为什么?他说富婆喜欢看,你躯体空翻露着蛋。我说操 你老母你信吗。   陆丁奚落我别得意,哭的时候在后头。我笑嘻嘻说干嘛要哭不就是伺候个女人嘛。他神秘兮兮说这屋的前主人是谁你不知道吧?我眼神儿瞄凑在钢梁上急不可耐想上去操练,无心问答说不会是你吧。他脸上的表情如丧考批,抽鼻子甩愣子骂骂咧咧支应,槽尼玛的猜得真准。   我惊奇问:“真是啊,好好的为啥洗手不干啦。”他说老子动作太猛,把枪折了。   “啊,啥时候的事?我走的时候你好好的呀!”   陆丁忽然就大放悲声,“就是你走的那天晚上,我从钢梁上摔下来,小头着地,一声脆响,犹如潍坊萝卜皮。”   我搓搓手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这不成了活太监。”他说也不全是,太监没蛋我有蛋,走路底气足些。将来你也会有这么一天。   我踹死你这个王八蛋。   陆丁一溜小跑出门而去。   我站在院子里洗凉水澡,天气冷飕飕,月似弯钩清辉照人,我身体雪白腹肌八块,当年在黑砖窑没日没夜搬砖练的。黑心窑主天天喂我吃猪下水炖粉条,我这薄命的身子骨越吃越壮也算是奇迹。做饭的是老板的亲表妹,有一天趁人不备偷偷为我解开锁链让我窜进玉米地里。她叫倪娟儿,长得腿长腰细美若天仙,不知怎么就看上了我这个穷小子。俩人你情我愿偷偷交往好几年,去了亲嘴啥也没干,她挺保守的。有一天我大着胆子把她拖进黑砖窑里图谋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