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木传奇 第一章 渗血楠木   1998年,也就是十九年前,大槐树村发生了一起惨案,一家七口被屠戮。   说是灭门,又不详准,因为虽然死了七口之多,但是尚有三人存活了下来!   三人里第一个人是这家人的老翁,邻村死了人,身为老木匠的他去帮忙做棺材,躲过一劫。   剩下来的是对母子,去孩子外婆家送中秋礼,也算是幸免于难!   我叫林越,我妈妈叫做林素英,我们就是那对母子。而那个老翁,就是我的爷爷!   我父亲死在了那场屠戮里,被人用木匠的锛子刨开了肚子,据说肠子撒了一地!   这案子发生在深夜,村里人都说那夜什么动静也没有,连一声狗叫都没听见!出于没有一点线索,案子就搁浅了!   安葬完父亲,母亲马上带着我直接从大槐树村到了云城。   那年我才两岁,随了母亲的姓。   你们可能很奇怪,我妈一个妇道人家,初来乍到来了城市怎么养活我?而且我们日子过的并不穷困,在来云城三四年间,我们就有了自己的房子!   告诉你,别想歪了。我妈这人除了长得漂亮,她还很有才!   别人相面、相马、相地、相对象,她相木!   这么说吧,一根木头,放在她老人家面前,走上两圈,摸上一把,什么料子、哪个年代,阴干几许、阳晒几何,价值多少,能做什么,统统给你说个八九不离十!   就凭这眼力,她做了云城最大的原木家具行——隆森家具的采购掌事,一晃干了八年!   然后功成身退,选择在老街开了这么一个位置略偏的小店,专门收购旧家具、旧木料,然后倒手再卖出去。有时候碰上好料,她心情大好,也会拿出凿子、刻刀、锉刀鼓捣鼓捣,最后攒出一个小器物高价出售。   我妈她手巧,做出来的东西十分精美。   不过,她从不碰大木料。   我从小耳濡目染,多少跟着她学了些皮毛。她老人家每每瞪眼看着我说:“学可以,但是绝不可以碰‘工字洒子’、‘提炉’和‘师爷较量’!”   看官们可能不太熟悉,这三个名字是我们这一带的木匠的行话,洒子就是锯,提炉实际上就是墨斗,而师爷较量则是鲁班尺!   这是传统木匠三大件,有这三大件在身,别人就可以称你为木匠!   我妈不让我碰三大件,其实就是不想让我做木匠。因为据我所知,我爷爷是个木匠,我父亲和他那两个一起死掉的兄弟也都是木匠!   我十八岁一过,我妈就退居二线了,整日流连在“工地”修“长城”,麻将打的昏天暗地,门店则交给我照看!   说实话,这破店有啥可照看的?   老城区现在本来就人少,我们这胡同又偏僻,更气人的是对面今年年初新开了一家二手家具小市场,搞得我店里一天也没有几个人!   这不,都快晌午了,今天店里才来三个人!   一个是问附近公厕的;一个是街道王大妈让我交水费的;还有一个秃头男,本来就阴天,这货戴个大墨镜,里里外外转了三圈,也不说买卖,又跑到对面那家店去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林掌柜在吗?出来一下,我要卖家具!”我正打瞌睡,忽然听见有人扯着尖嗓子吆喝了一声!   我心头一喜,终于有生意了,我赶紧疾步迎了出去!   让人意外的是,门口除了站着一个文质彬彬的眼镜男,对门二手木器的程小金也在!   程小金看着我露出一副吊儿郎当的笑容,看见这小子就烦,要不是眼镜男跟前放着的一方带着古木气息的束腰炕桌,我就转身回去了!   “谁要卖家具?”我冷声问道!   “我,我!”眼镜男连连应声道:“那个啥,这桌子是我父亲留下的,我想出手,你们二位看着给出个价,谁钱多,我就给谁了!”   嗨,你大爷的,敢情是让我和程小金来竞拍来了!   我虽生气,还是扫了一眼那桌子!   桌子很普通,冷一眼看上去,就是过去地主老财家那种老樟木桌子,两条腿还是新杨木料安上去的,丑爆了。不过细看发现,这桌子的下围子是那种圆润的透雕,四个百花彩凤,现在的机器工,没那水平。   更重要的是,这桌子的面子心是拼接的,其中最中央长宽三十公分的部分竟然是楠木!而且一看就是年头至少三五百年以上的老楠木!   看到这,我的眼前一亮。再抬头,程小金的目光还落在那桌围的雕工上呢!   我微微一笑,心里已经有了底!   程小金开口道:“老哥,你这桌子古不古,新不新,关键这边的腿还残了一个……我看最多给你二百?”   “二百?”眼镜男显然有些失望!   我瞟了一眼程小金,心道,“真是个棒槌!”   我对眼镜男开价道:“一口价,一千!”   我的价位一出口,程小金的鼻子都气歪了。他们卖的二手家具,即便是重修转手也卖不到这个价位。他以为我是故意抬价,气得转身就走!   眼镜男像是怕我反悔一样,马上喊道:“成交!”   围观的人一个个摇着头,显然,都以为我吃了大亏!我发现先前那个墨镜秃头也在,他默不作声,看完就走!   回到店里,关了店门,我又仔细看了看。透过灰尘和油渍,用指甲刮了刮,顿时露出一片绚丽的云彩纹,我的心终于落了地,没错,这就是一块楠木,而且还是一块极品木!单单这一块木头就能赚个几倍,甚至十倍!   你可能说我狡猾,说我贪财。可是我是商人,不偷不抢,赚钱是我的天职,这不寒碜!   既然这块楠木最珍贵,按照我妈的套路,自然是将这块木头单独卸下卖掉!剩余的部分装上一块老樟木板,另外单卖!   古代家具不像现代物件,又是钉子又是胶水,越好的东西都是榫铆工艺。   这炕桌虽小,道理也是如此,下面是束腰抱肩榫,上面是攒边打槽装板。只要从炕桌反面入手,慢慢拍敲,找到一丝丝缝隙,用扁头撬伸进去点点撬动,待榫铆松动,一面的边板就卸下来了!   可比较奇特是,这张桌子在古旧的榫铆结构上,有人竟然又在四角给新安了四个桃木楔钉!   这就奇怪了,这四根桃钉楔入的时间不长。桌面既然没有松动,为什么还要楔钉呢?那眼镜男既然楔了钉子,说明这桌子还在使用,那为什么又将这桌子卖掉?   算了,不管了,我是商人,这些和我无关!   我小心翼翼将四根桃木楔钉拔出来,再用扁头撬轻轻连撬几下,炕桌的楠木面就被卸了下来!   谢天谢地,四四方方,透着一股子香气,真是一块好料,我长出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候,忽然感觉门店后窗的光线晃了一下,眼前的木料暗了许多!   有人?我心头一惊,下示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小小的窗户旁什么都没有!   再回过头来,恍惚间,滑亮的楠木面上好像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我心中一紧,揉了揉眼睛,除了暖色花纹,哪有什么人影?   妈的,总感觉哪有些不对劲,为什么做了笔赚钱的买卖心里却不安宁呢?   看了看表,午饭点过了。索性不吃了,将楠木拿上了楼,又瞧了几眼,躺在床上睡一觉!   躺下没多久,迷迷糊糊间,我总感觉眼前有个窈窕的身影走来走去,时不时还轻声叹口气,就像那种电影里愁绪万千的女儿家!   我想醒又醒不了,想叫又叫不出来!   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突然间,那个身影好像朝我压了过来。   我惊叫一声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打透。   奇怪的是,那块楠木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压到了我的身上,更让人感到惊恐的是,楠木的外面竟然沾满了乌黑的血…… 相木传奇 第二章 古墓危情   “我擦!怎么回事!”   我大叫一声,慌忙将那木头扔在了地上。赶紧看自己的身体,还以为我哪里受伤了!   可仔细瞧了瞧,哪里什么伤口啊!倒是粘在身上的血,并不湿润,干巴巴的,不像是鲜血,就像是风干了许久的血痂!   这楠木上原来有旧血渍吗?睡前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怎么没发现?   这事怎么感觉不对劲呢?莫非这木头不干净?   “砰砰砰……”   我正心中生疑,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愣了愣神,朝下面喊了句:“别敲了,来啦!”   下了床,提着心将楠木暂时塞进床下。出了卧室,这时才发现已经是傍晚了,楼下黑漆漆的!   我一边下楼,一边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没想到有点硌得慌,摊开手掌一瞧,竟是些极其细小的木屑。   今天上午我并没有做雕工啊,为什么会有木屑呢?   相木,讲究望、闻、听、切,木屑太小,识别的方法最简单的就是闻一闻。   我习惯性地将木屑捏到鼻子前,一股熟悉的淡香侵入鼻腔,我心中一惊,竟然是楠木味!   真特么是怪事!   本来就心中不安,打开店门一看,竟然是程小金那个讨人厌的家伙!   程小金和程咬金名字相似,长的也和演义小说里写的差不多,黑脸络腮胡,个头不高,但很结实,脸上的肉和猪头是的,切吧切吧能有二三斤!   这货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大年初六就在我对面开了店和我唱起了对头戏。   此时这货挤着肉泡眼朝我似笑非笑,眼睛盯着我的脖子,好像我的脖子有春宫图一般!   “呦,做了笔好买卖,下午就去逛窑子啦!”程小金裂开大嘴问道!   “放屁,谁和你是的,长的就一脸流氓相!”我一手扶着店门,做好随时关门的手势!   程小金一点都不识趣,嬉皮笑脸道:“没逛窑子脖子怎么有嘬出来的嘴型印啊,难道是用自己假牙咬的?”   我只当他是胡说八道,冷言道,你有事没事?没事别耽误我睡觉!说完就要关门!   程小金赶紧一手撑住店门道:“别啊,兄弟,都说同行相轻,可我倒觉得不如同行相亲,别误会,我说的这个亲是亲近的亲,不是亲嘴的亲。你这店也没什么人,干脆,你到我的店里入股,咱俩一起干,我六你四!”   听到这,我马上就要关门。说了半天,这混蛋是“劝降”我来了!呀呀呸的,老子宁可不赚钱也不屈膝投降!   见我要逐客,程小金马上抵住门大声道:“林兄,我是有诚意的。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以为我晌午那单生意是抢不过你?实话告诉你,我看出来了,那块油花花的面料是楠木!”   说到这,我已经关剩一道缝隙的门怔住了!   程小金竟然认出那木头是楠木了,以他平时那副恶狼扑食的德性,为什么没和我争呢?   程小金有些得意,神神道道地低声道:“那块料不错,但是透着一股子阴气,收了它要倒霉的,你还是赶紧出手吧!”   我的心咯噔一声,猛地将门板关上了,正中程小金猥琐的脑门。这家伙大叫一声,但是却没发火,一边哎呦着一边朝里面继续喊:“小林子,我说的那事你考虑考虑,咱们合作五五分账也行……”   呀呀呸的,还小林子,我特么还岳灵珊呢!   我虽然骂着程小金,可是此时心中发慌的厉害,先到镜子前照了照,吓了一跳,就在我脖颈的侧面,竟然真有一个柳叶形的红色唇印。   老子虽然现在还是处男一枚,但是这种东西我在电视里见过,这确实和吻痕极其相似。难道说,我睡着的时候有人偷偷吻了我?   可是房间完全出于封闭状态啊?要是真有东西吻了我,那只能是——鬼!   我不禁浑身一凉,可此时顾不上害怕了,这木头要真是真有问题,那就必须赶紧处理掉!   我急忙冲到楼上,将那块楠木拿了出来!   这是一块整料,擦去油渍,纹理细密瑰丽,黄中带绿,精美异常,看来看去,除了一点陈旧的血迹,似乎并没什么异常之处!   最主要的是,爱木者惜木,这么难得的木料我还是第一次碰见,真不舍得低价处理!   我在心里努力安慰自己,程小金这孙子肯定是没抢到木料跑这信口开河来了!什么唇印肯定是不小心碰到的,至于这血迹,也许压根就不是血,说不准是以前的一种奇怪涂料……   “砰砰砰……”   我正努力劝服自己,这次楼下的后门又响了起来!   呀呀呸的,烦不烦!   店后是小公园和社区居委会,难道是又收电费来了?这刘大妈一天天的还让不让人消停会了!   我一边低声抱怨着,跑下楼,一把拉开了后门!   还没张口,突然一个麻袋就扣了下来!   “闭嘴,敢出声废了你!”   我浑身一震,刚要大叫,就感觉一柄冷锋抵在了我的腰眼上!   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用刀架在身上,我的第一直觉是被打劫了,可怜我那抽屉里还有几千块现金。   但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保命要紧,我小声道:“钱拿走,我不喊……”   一个声音冷冷道:“嘿嘿,林掌柜果然识相,但是我们不缺钱!”   那人说罢,就有人将我架了起来,然后拖进了一辆车里!   如果说刚才是惊吓的话,这回我就算是惶恐了,原来他们不是抢劫而是绑票!想到自己会被他们绑起来,朝我妈要两亿赎金,我妈拿不出,人家把我撕了票,我就浑身战栗起来!   不过又想了想,就凭我好像又不值两亿。可就是两百万,我妈也拿不出来啊!   汽车行驶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我被人架了下来,拖着走起了坡路。路很难走,我踉踉跄跄摔了几个跟头。   大概又走了半小时,一行人突然停了下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脚踹进了一个坑洞里!   那坑洞很窄,我像个皮球一样连磕带碰,最后扑通一声落到了地上!   尽管很疼,可是我也不敢大喊大叫,只能咬紧牙关,等着对方发落!   “大哥,人带到了!”我后面跟下来的一个人低声道!   “放开他吧!”说话的这人嗓子有些沙哑,周围的空间似乎有些封闭,回声很大!   我被去了麻袋,昏暗的环境中我看见面前站着两个人,身后还站着三个人,一个个都是黑衣黑裤,带着脸谱大花脸,恐怖极了,惊惧瞬间笼罩了全身!   他们的头上按着探照灯,两人的未亮,这俩人看起来派头很足,应该是头!   再看四周,前面是一条青砖甬道,湿潮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的上头是一眼粗细均匀的竖洞。   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我算明白了,我落在一群盗墓贼手里了!   可是,我一个倒卖小型木料的商人,他们捉我作甚!我的心怦怦直跳,嘴唇有些颤抖!   “大哥,他就是林越!”面前那个高个子的人朝矮个子的介绍道。   说话这人我忽然觉得有点熟悉,虽然带着面具,可不说别的,就说他那秃顶,就与众不同!   我突然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白天在我店里溜达了三圈的那个戴着墨镜的家伙吗?   我正发怔,矮个子的忽然笑了:“老二,我早说过,你的头发是个问题,人家林掌柜认出你来了!”   我不是傻子,认出绑匪是最特么危险的事,要灭口的!   我赶紧大叫道:“没,我谁都不认识,真的,放心,我这人脸盲……”   秃顶嘿嘿一声阴笑,将面具一撕:“既然如此,那我就没必要带着这个破玩儿意了!”   果然是秃头墨镜男!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撕下了面具,除了那个矮个子大哥!   我心里咯噔一声,完了,今晚上算是死定了!   “林掌柜别怕,今天找你来就是请你帮个忙!办完这件事,只要你别声张,我留你一命!”矮个子大哥开口道!   我心凉透了,可是为了求生,还是低声道:“小弟不才,手无缚鸡之力,实在不知道能帮诸位大哥什么忙!”   “开门!”带头大哥生冷道!   “开门?”   “对,就是开门!来啊,带林掌柜进去!”   带头大哥话音一落,两个手里握着匕首的家伙不由分说,拉着我就朝墓道里走。   墓道里阴森极了,我的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层有一层!   一路上左右各路过两个墓室,柏木棺椁都被打开了,墓室的随葬品除了砖瓦断片都被洗劫一空,其中有一副骨骸还被抛了出来,森白的骷髅头让我腿越发发软!   走了几分钟,我被带到一扇巨大的墙壁前。   墙壁中央是一道巨大的铜门,铜锈殷绿,让我震惊的是铜门上没有锁孔和焊痕,而是一道道复杂的榫卯结构,结构的正中央,是一个麒麟兽头,瞪着威威怒眼,骇人极了!   “嗒……”   一道寒光,秃头将一把弹簧刀弹开抵在了我的脖子上…… 相木传奇 第三章 榫卯诡门   带头大哥透过面具,死死盯着我问道:“怎么样?林掌柜,这活干的了吗?”   我终于明白了,这伙人把我抓来,是想让我替他们打开主墓室的门!   不过说来也怪,一般墓室的大门都是机关门、焊死门,或者在里面用顶木、条石将门封死,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过用青铜条、青铜棍代替木头做成榫卯结构的!   我虽然已经猜了出来,可是还是装作不懂地说道:“大哥到底什么意思?我真不懂这行,倒斗是技术活,我……”   “得了吧!”秃顶突然打断我的话道:“林掌柜,明人不做暗事,我观察你有一段时间了。这道门上的榫卯结构很复杂,云城之中,要是连你都解不开这层结构,那我只能刀锋一抖,先宰了你,然后再去请您的母亲了!”   “嗨,秃子,你敢动我妈老子和你拼命!”听到这我顿时急了!   “别生气,林掌柜!”这时候带头大哥说话了,他阴沉道:“所以说啊,这东西你还得帮我们解开,否则我兄弟们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我也拦不住!再说了,你的实力我还是知道的,我藏的那么隐蔽的四根桃木楔木钉你都能发现,所以,我相信你的实力!”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绕来绕去,原来晌午的楠木本身就是个局,是他们拿来探测我的。看来当时在后窗观察我拆卸木桌榫卯的影子也是他们的人了!   话说道这份上,我已经没了退路,何况秃子目光凶狠,弹簧刀的刀尖已经刺破了我的皮肤!   “看看可以,但是这是损阴德的事。我的手不能沾人家的墓灰,否则你就是杀了我也不会干的!”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从小说里看过。墓中机关重重,恶菌和毒粉也是主要的防盗手段,我可不想成为这群地老鼠(盗墓贼)的替死鬼!   “我们这行损阴德?”秃子冷笑冷笑一声:“先不说谁特么见过地府阎王,就说你这木匠的差事,在古代三十六行里,也是‘杀百灵、窥天意’的行当,你怎么没怕损阴德?”   我马上反驳道:“我不是木匠!”   这点我很清楚,从小到大,我妈从不让我碰木匠三大件,更不拜鲁班,她最怕的就是我碰大木料!   带头大哥瞪了秃头一眼道:“老二,怎么那么多废话,给林掌柜一双手套!”   秃子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将匕首递给一个马仔拿着,自己从兜里掏出一副白手套递给了我!   我戴上手套上前仔细瞧了瞧,不禁心中沸腾起来。设置这道“门锁”的人真是个人才,他将榫卯利用的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一道道榫卯从内圈向外链接起来,包括明榫、暗榫、闷榫一共应用了几十种榫卯结构。有些我只听老妈说过,却从没见过,今天算是开了眼!   这些榫卯在外圈又重新集合起来,最后汇聚到顶端,以一大格肩榫卯作为结点,扣上麒麟头!   总的来说,这些榫卯都是连体结构,而且只有唯一的顺序。要想打开门,唯有将一道道榫卯解开开来!   每一个榫卯后面还有一个个黑黑的小孔,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机关孔,拆错一个榫卯,黑孔里就会有利箭射出!   “别耍花招哦!林掌柜,触动了机关,你自己也活不成!”带头大哥眨了眨眼,那个马仔点了点头,握着刀死死贴在我的身边!   看来这个带头的盗墓贼也不是蛮匪,他既然能看出这榫卯其中的奥妙一二,同时又能制作一个楠木炕桌作为诱饵,说明他也是对古代木构有一定了解的,至少能算半个木匠!   有这样一个懂行的人站在一边,我不敢耍小聪明,只好开始着手“解锁”!   “往一旁站一站!”我握住麒麟头,朝身后说道!   带头大哥挥了挥手,所有人都将正中央的位置让了出来!   我用食指和中指扣住麒麟的黑眼,拇指和小手指扣住麒麟兽的长须,先朝里缓重一按,然后迅速向后一拔,圆形的麒麟头戴着大格肩榫卯的丁字形铜方楞就被拔了下来。   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我极速闪身,顿时就从铜方楞的缺口里窜出三根短钢箭来,三道火花,直接打在了对面的青砖墓壁上!   “嚯!”   ‘地老鼠们’惊叫一声,纷纷朝我投来了钦羡的目光!   开了头,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组装和拆解榫卯都是我的拿手活,尽管这道门上榫卯数量庞大,有些还很冷门,但是没用一个时辰,锈迹斑斑的铜门上就只剩下一个雪花形锁扣。   这东西有点像是六角船舵,实际上木工学名叫做三棍锁,俗称三直材交叉!   和普通三根直材交叉不一样的是,三根铜板中央又由一根六角形楔钉榫锁死,而且楔钉头朝外,钉帽在里面!   我心里一阵紧张。如此构件,这根六角楔钉只能从里面完成,难道说,当初墓门封死的时候,有一个木工并没出墓而是死在了里面?如果真是这样构造的话,那三根铜板的后面一定用压力压着机关!   和亡命徒打交道,不得不防,这个机关或许能为我所用。   我接过秃子递过的凿子,漫不经心地说道:“一切OK了,将楔钉怼进去,按次序拿开三个铜板就可以打开大门了!”说着我用力按住三个铜板,将楔钉砸了进去!   楔钉脱落,我明显感觉里面有股压力顶了上来!   这时候带头的盗墓贼意味深长看了一眼秃子,嘿嘿笑道:“林掌柜年纪轻轻,没想到对古人这些繁冗的构件结构这么了解,只是可惜了!”   这孙子话一出口,身后的两个马仔马上凑了上来,听话听音,这也就意味着要卸磨杀驴了!   我心道,去你妈的吧,既然你们不仁,不遵守诺言,也休怪老子不义!   我突然一闪身,将手上的力道一撤。三棍锁顿时被里面的压力崩开了,刷刷刷,十多道利箭从里面射了出来,我身后两个持刀的马仔躲闪不及,成了铁箭的活靶子!   我拔腿就朝外面狂奔,没想到秃子和那为首的盗墓贼反映也十分迅速,双双追了过来!   只听“嗖”的一声,一件钝器飞来,我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虽然避过了脖子,可是还是右胸还是被重重一击,最后摔倒的瞬间我看清楚了,那是件洛阳铲!   “小崽子,敢玩阴的,老子宰了你!”   我胸腔憋得难受,站不起来,秃子已经持刀扑了上来!   墓室的潮气伴着濒死的惊恐渗入了我的骨头,就在我以为自己肯定被捅成血葫芦的时候,为首的那个盗墓贼说了话:“老二,刀子不能见血,咱们还要进墓呢,不吉利!”   秃子哼了一声,收起了刀子,飞身扬肘就朝我锤了过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眼前一片漆黑,脑袋和胸腔都闷闷地疼,脸上涨呼呼的。我想伸手摸摸脸,手臂却“砰”的一声撞到了木头上。凭着多年相木的触感,我感觉似乎像是一块厚度在五寸左右的柏木板!   柏木板?我轰的一下想起了墓道两侧那四口棺材!   难道我在棺材里?我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脑袋咚的一声撞在了木头上。   我瞬间就绝望了,不用说,上面的就是棺材盖了……   这群天煞的盗墓贼,不想沾血,就把我闷在了棺材里!   我用气朝起托了托棺材盖,纹丝不动,看来是被钉死了。失望之极落手的时候却摸到旁边一个圆滚滚上面有洞孔的大家伙!   傻子这时候也明白这东西是啥了,无疑是个骷髅头……   “前辈,前辈,我也是个受害者,无奈之下冲撞了你,还请您高抬贵手!”我浑身抖成一团,颤不成声的低叫道!   如此封闭的环境,身边还躺着一具骸骨,恐惧如同锥子一样剜进了我的心!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冷汗滴答滴答地从身体里汇聚成河……   “嗒,嗒,嗒……”   就在这时候,突然,棺内响起了一阵清晰的怪声,就像是牙齿空咬的声音,我明显感觉到那个圆滚滚的东西跳到了我的小腹上……   “嗒,嗒,嗒……” 相木传奇 第四章 死里逃生   是骷髅头!   我嗷嗷大叫着弹了起来,身子一边朝棺角缩去,一边挥舞着手臂,想将肚子上的骷髅头推下去!   谁知道“咔哒”一声,一阵剧痛传来,一张骷髅大口正好咬在了我的手上!   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几乎发狂,与此同时,就听见耳边传来了缥缈的笑声,那声音好像是年老的女人发了狂一般,而且身边所有的骸骨都传来了那种咔咔的响声,一个嶙峋的髅骨身体骑在了我的身上……   老女人的笑声比哭还难听,而那骷髅头甩开了我的手,继续朝我脖子爬了过来!   我的身体已经不听我的使唤了,毛骨悚然氛围几乎让我尿了出来!   就在这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脖子也就是那个红色很像亲吻的痕迹突然热了起来,好像有股火苗烧着一般!   那股灼热瞬间传遍大脑,一时间我的意识模糊起来,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总之,我的眼睛一下子视力变得十分清澈,我竟然能看清黑漆漆棺中的一切!   我见眼前张牙舞爪的骷髅忽然停了下来,望着我发了发呆。然后它竟然“咯咯”空笑了几声,从我的身上下去了,继而伸出两根白森森的手臂,用力撑向头顶上的棺材盖。   “砰……”   楔着棺钉的沉重厚实的棺材盖竟然“吱呀”一声开了……   这就是这一刻,我的视力又失去了,我的意识也彻底迷糊了!   过了一会,昏阙中的我听见耳边传来了细若游丝的呼喊声:“快起来啊,要不就来不及了……快起来……”   声音一遍一遍,柔弱的腔调中带着哀愁、忧虑和焦急。   我猛地一下子睁开了眼,我发现头顶上的棺材盖竟然真的露出了一道缝隙!而身边的泛着青光的骷髅则平躺在我的身边,好像从来没动过!   刚才是怎么了?难道说真是棺材里的骷髅帮我顶开了棺材盖?   我不敢多想,一个骨碌爬起来,朝骷髅拜了拜,翻身跳出棺材,回手盖好盖子。   通向古墓主室的大铜门半掩着,两具盗墓贼的尸首不见了,包括秃子在内的另外三个盗墓贼也不知去向。我不敢进去查看,逃也似的朝盗洞跑去!   钻出洞口,外面是瑟瑟山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有个声音在指挥我,就好像知道下山的路一样,左拐右拐一阵狂奔,竟然真下了山,而且还上了一条国道!   远处有灯火,朝前走了十多分钟,村口有碑,上面写着“元宝村”三个大字!   村口是一家煤站,许许多多的大卡都在夜间运煤!   我衣衫褴褛地钻进站里,和那些满身煤灰的司机倒也看不出来两样。溜溜达达绕了一圈,终于确定一辆开往市区的煤车,趁着没人注意之际爬上车斗的煤堆,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颠簸倒终于回了市区!   由于鼻青脸肿,衣衫血迹斑斑,不敢打车,我又花费一个多小时,才从近郊走到了老城“老味胡同”。   好在这时候天还没大亮,我像是贼一样从后门溜进了自己的家。   马不停蹄洗了澡,又用碘伏给脸上身上的淤青消了肿,别的还算好说,唯独手上被骷髅的咬痕泛着黑色的血丝!   霸唱和三叔的小说里说的清楚,下了墓,首要防止尸毒!   我不敢大意,按照坊间所传一样,赶紧找来一把糯米,碾成米粉,用白布裹在伤口上!   一切搞定,疲倦地靠在躺椅上,我才顾得上回想最惊悚的那一时刻,为什么那个对我已经下了手的骷髅又停了下来呢?   当时只觉得脖子一热,难道说,和那个红色的吻痕有关?   想到这,我又想起了那块楠木,想到了脸上莫名其妙的楠木木屑,或许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我赶紧将木料又取了出来,端在手中打量。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按照那个盗墓贼老大的意思,这块楠木是他们故意给我设套用的,那他们一定知道这块楠木的来历了?   我正暗自揣测,谁知道店门又突然“砰砰砰”响了起来!   我被吓了一哆嗦,手中的木料一下子脱了手。   “咚”!   正砸在我的脚背上!   我感觉自己的脚丫子瞬间麻了,痛得我眼泪刷的一下子落了出来!   “谁呀,这么不开眼啊,天刚特么亮就敲门?你妈没喊你回家刷牙吗?”我气急攻心,骂骂咧咧一把打开了门!反正天都亮了,总不会是那些盗墓贼光天化日杀人灭口来了吧!   打开门我就傻眼了,一个怒气冲冲的小老太太正捡门口的板砖……   “妈……你,你咋来店了……那个啥,我不知道是你,没骂你……”我如梦方醒,赶紧把板砖夺了过来,将“小老太太”扶了进来!   谁知道老妈和程小金竟然一个表情,盯着我的脸看个不停!   “小子,你谈恋爱了?”   “哪有,谁会看上我?”我连忙否认!   “怎么不可能?瞎眼的姑娘多得是!”   “嗨,你是我亲妈吗?”   老太太意味深长道:“先不说你脖子上的痕迹,就说你这脸上吧,面色红润,双眼柔和,眉心舒展,有一抹粉光,这是桃花运的象征!”   我心道,您是我亲妈吗?我这是浮肿,被人家揍的!这都看不出来?抹了半瓶碘伏,可不红光满面嘛!   可我不能让她老人家担心,她辛苦了这二十年,刚享两天清福!   我大大咧咧哼道:“得了吧您!是不是昨晚上又输光了?来店里拿钱来了吧!要不你才懒得来这店里呢!”   “楠木的味道!”   一进屋,火气未消的老太太竟然直接开口道:“你昨天收货了?”   木头的事,我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昨天中午的事赶紧讲了一遍!   老妈不由分说,朗声道:“将木料拿来瞧瞧!”   虽然花了一千块,但对于我们这行,这都是小生意,以往老妈从不过问,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不敢不从,赶紧到后面将木料请了出来!   老妈看见木料没说话,可眉头却越皱越紧。   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种表情,连忙问道:“妈,这木头真有问题?”   “你说‘真有’是什么意思?难道别人还见过这木头?”老妈抬头盯着我问道!   我不敢如实说出盗墓贼的事,也不敢说那些灵异的事,只将程小金的话说了一遍。   老妈摇了摇头,迷惑地自言自语道:“这小程子什么来路,竟然还有这眼力!”   我心头顿时有些惊慌,盯着木头问道:“妈,这木头真有阴气?”   老妈低声道:“草木属大地生精,自然属阴。但是如此寒气逼人的,还是少见!你可注意到了这个?”   老妈说着,将木料翻了过来,指着一个棱角朝我问道!   我蹲下身,瞪眼仔细看,那棱角上虽然也是暖黄色,但是却并不光亮,反倒有些失光,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妈,你就别卖关子了,说说这是什么?”   老妈叹口气道:“这是金粉!”   “金粉?”我瞪大眼睛瞠目结舌道:“破樟木炕桌上怎么会出现金粉?”   老妈望着木料似乎有些失神,我摇了摇她的胳膊,她才缓过神来,看着我幽幽道:“小越啊,这单活你虽没打眼,但是昨天被人上了一课。实话告诉你吧,这块木料是棺材板!”   我犹如五雷轰顶,心里一万个“草泥马”飘过。干我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碰见“阴货”。什么料子都可以收,唯独安葬木不能收!要是倒手了阴货,那是要倒大霉的!   “这群该死的盗墓贼!”我喃喃骂道!   “你说什么?”   我赶紧改口道:“妈,你,看清楚了?这真是‘阴货’?”   老妈站起身,忧心忡忡看着我脖子上的红痕喃喃道:“对,这不仅是‘阴货’,而且是‘重阴货’——女尸棺材板,行里老话讲,‘收了重阴货,和鬼做夫妻’!”   和鬼……做夫妻?我怎么有种膀胱失禁的感觉…… 相木传奇 第五章 一晌chun梦   我几乎吓瘫了,顿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妈也没安慰我,大有一口气把话讲完的意思!   “小越,你可听说过三五板、五七板!”   我颤巍巍点点头。所谓的三五板,就是指棺材的侧板厚度三寸,上盖五寸,一般人家棺材就是这个规制,五七板也是同理!   “土葬中,七九板是最高级别的规制了!在过去,只有王侯将相才能用七九板。至于皇室成员,则又讲究三重棺,五重棺,七重棺,石棺,铜棺,金棺。   眼前这块板子足有七寸厚,且不是棺盖,因为棺盖有弧度,是不可能做出这么大矩形木料的,所以只能是侧板!”   听了老妈的话,我在惊惧中脱口而出:“也就是说,这是一块最高规制的木棺材的侧板?”   老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刚才看了看那金粉,金色中有粉色底,这应该是一种粉色石料的沉积,能用楠木做棺,而且是七九板规制,并且贴金挂粉的,只能是王侯家的女人!”   话已至此,我早就吓得几乎屁股尿流了。   行内俗话说得好,“宁可穷着过,不收阴家货”,我倒好,不仅收到了阴货,还是个女尸棺材板,看来我是要倒大霉了!   不知道我妈是安慰我,还是心中真的已经有了主意,她看了看表,忽然对我说道:“小越,甭担心,这些都是老迷信!不就是块棺材板嘛!早点出了手就好了,要不是行家,谁能看出这其中的猫腻啊!”   说完,老太太将木料仍在了柜台上,朝着案上的关公拜了拜道:“二爷,今天我有局,全靠你保佑我儿子啦!”   老太太说完,将抽屉里的零钱全部抓起,急匆匆就要出门!   我都傻眼了,几乎哀求道:“亲妈,你就这样丢下我不管了?”   老妈不好意地说道:“小越啊,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最惨绝人寰的事是人家三缺一你却拒绝了!我已经告诉二爷了,有他护着你,明天找到胡三,低价出了木头就算了!”   老太太说完就迫不及待出了门,那一溜小跑快赶上刘翔了!   这叫什么事啊,对我说了一大通吓人的话,自己却打麻将去了。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了,店门还关着,黑乎乎的。昨晚疲倦了一宿,身上已经乏累极了。再看着眼前突然被确定了身份的棺材板,我忽然感觉一阵冷意!   二话不说,赶紧将它丢进了柜子里。拜了拜关二爷,胡乱煮了碗面,吃完饭赶紧上楼钻进了被窝!   也不知道秃子和那两个盗墓贼出来会不会发现我已经跑了,若是知道我跑了会不会再对我下毒手,毕竟我见过他们的容貌!再者说,这块楠木到底是什么来历?弄不好也是秃子他们盗墓得来的玩意吧!   天煞的盗墓贼,连人家的棺椁都盗,简直是丧尽天良!   我暗暗琢磨着,睡醒了我就出门,直接将这块木头卖给胡三儿算了,这孙子压价厉害,就算亏本我也卖了,以后再犯这种错误我就抽自己大嘴巴!   大概是心里害怕,我总感觉今天屋里发冷。睁开眼,窗帘半掩,那些衣柜、书桌、电视后面,每个有空间的地方都好像能藏着什么“鬼影”是的!   我牙巴骨不禁打颤,赶紧加了床被子,将脑袋也蒙进了被子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睡着睡着我就感觉浑身燥热起来。我想动一动身体,没想到竟然发现身后有个身体紧贴着我!   我心头一震惊恐,可同时又有些激动,因为我明显感觉到了贴着我后背的不是别的,而是两个柔软的小山峰!   女人?   想到这两个字,我的身体瞬间有了感觉!   你可能会笑话我,但是你真不明白一个纯情小处男连别人手都没拉过此时此刻的心情!   毫不夸张的说,那种躁动的兴奋一时竟盖过了恐惧!   我的心砰砰直跳,转不过身,又开不了口,只能猥琐地将身体朝后靠了靠。   谁知道,后面的女人竟然没有拒绝,似乎还朝前迎了迎。   软软的,虽然没有温热感,但是那种肌肤相亲的丝滑感顿时让我血脉偾张!淡淡的楠木香里还带着一丝丝青苹果的香味,这就是传说中少女的味道吗?   “恩公,帮帮我……”   我胡思乱想之际,感觉到一只光滑的手臂紧紧地裹在了我的腰间,有个轻柔但又愁绪万千的女声在我耳边反反复复说着——帮帮我……   帮什么?是心理需要还是生理需要?若是生理需要我不是很在行,却愿意效劳啊……   听了几遍,这声音好像有点熟悉,像是我在棺内昏阙过去呼喊我赶紧醒来逃走的声音!   我想问又张不开口!   梦境断断续续,竟然持续到了中午。当然,梦里那女孩什么都没干,要说什么都没干有点夸张,似乎是朝我脸颊亲了一口,手掌在我胸前抚摸了许久!   总之,我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大中午还有客人了?”带着疑惑爬起床,才发现,贴身小内内竟然黏糊糊一片!   我草,梦遗!   想到梦中的场景,尽管没人,我还是感觉自己把自己臊的脸通红。赶紧换了衣服急匆匆下了楼!   一开门,我瞬间失望了,竟然又是程小金这个混球!   “你有病啊,没事就砸人家门?”我虎着脸骂道!   程小金也不生气,呲着呀探头朝里一边望着一边说道:“没事,见你一上午没开店门,我是怕你出事。昨晚我见你这边阴云缭绕,你可憔悴不少啊!”   “望什么望啊!”我心虚地往外轰他,对那块楠木料,我多少还是有些担心!这小子一大早上跑这敲门,绝不会是串门这么简单!   “你怎么往外轰人啊!一点礼貌都没有!”程小金没脸没皮,竟然一弯腰,从我腋下钻了进去,坐到我账桌对面嗑起瓜子!   我真是火大,怎么碰见这么一个混不吝呢!难道这孙子就是我霉运的开始?   “昨晚咋样?看你面色憔悴,人中苍白,这是阳精大泄的特征啊,不会失身了吧”程小金挑着眼皮幸灾乐祸地说道。   我擦,这孙子眼睛怎么这么毒,连这都看出来了。   我不禁脸一红,可又不知道该怎么怼他,一时空气凝滞了!   程小金嘿嘿干笑两声,继续问道:“你妈今儿早来后,她老人家就没对那块木头有什么高见?”   “你管得着吗?”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索性干脆置之不理!   说到这,程小金将瓜子皮朝桌上随意一撒,探过头低声道:“越爷,总看见你家阿姨,却没见过你父亲。令尊是干什么工作的,我怎么没见过他啊!”   我父亲?   我一时懵住了。   对于我父亲,我只知道他是大槐树中的村民,是个木匠,他和他的母亲、兄弟死在了那场屠戮里!   这些事还是我从过来探望母亲的舅舅阿姨们口中一点点拼接起来的,因为母亲从来没和我提起过!   他们说这些事的时候总是戚戚咕咕声音很低,似乎不想让我妈听见,他们以为我很小,可实际上我当时也有六七岁了,从他们口中,我知道我爸爸姓喻,比喻的喻!   我妈似乎不太喜欢家里人来看她,对这些人总是不冷不热的,所以渐渐地,到了我十岁左右,就再也没老家的人过来了!   我的爷爷曾经来看过我一次,那年我大概六岁!我只记得那天妈妈阴沉着脸,那老翁面色凄切地坐在了沙发上沉重地看着我。看了足足一个小时,老翁站起身,从包里拿出一沓钱,还有一个精致的铜墨斗,递给了我!   我妈见到那墨斗脸色越发难堪,大动肝火道:“你难道还想让小越做你们这行当?”   老翁赶紧道:“不不不,这只是他父亲的遗物,交给他算是留个念想!”   母亲就不在说话了!   老翁很识趣,小心翼翼退了出去,到了门口的时候又看了我一眼,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从那以后,这老翁就再也没来过。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至于那铜墨斗,老翁走后我妈就给收了起来。不过倒是从里面抽出最后一节黑漆漆的线绳,系在了我的脖子上。这绳子不知什么材料做的,在我脖子上一系就是十多年,到现在还戴着!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黑线绳,对于我的父亲,陪伴我的只有这么一根线绳,一股从来没有的委屈涌上心头!   该死的程小金,总让我不痛快。   我朝程小金冷笑一声,随手拿起了一根拖把朝着他就砸了过去:“你特么谁啊,跑这问爹来了,给特么我滚出去!”   程小金一看我拎起了拖把,倒是机灵,撒丫子就跑。边跑边惊呼:“哎,林越,你丫的什么人啊,聊天不带急眼的……”   程小金窜出门的时候,我的拖把也飞了出去。   拖把没打到程小金,程小金的旁边却走进来了一个高高瘦瘦的客人。眼看着拖把冒到那人的脑袋上了,谁知道那人信手一握竟然凭空将拖把抓住了!   只不过,等那人冷淡着面孔将拖把交给我的时候却成了两截,我和程小金都傻了眼,这家伙就用力攥了一把,好好的槐木拖把竟然就被掰断了……   我心中一阵惊慌,这人手上功夫了得,莫非是那群盗墓贼的人? 相木传奇 第六章 榆木疙瘩   可随后我就释然了,因为这人背的包是那种僧道用的古式包裹,上面还有一个八卦图案,应该是道家的人!   “你谁啊,怎么上来就折了人家的拖把!”程小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上前斜眼瞪着来人问道!   来人冷眼瞧了瞧程小金,没吱声,但那表情却亮了,分明是说‘你算老几?’   程小金被这人蔑视,抽了抽鼻子,顿时想发作。   来人是客,何况还替我白了程小金一眼,我赶紧一把将程小金重新推出店门,骂道:“老子是这的主子,用你乱汪汪?”   “嘿,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林越别说我没提醒你,小心点,这家伙眼神邪恶,不是好人!”程小金骂骂咧咧,不甘心地一步三回头穿过大街,回到了自己店中!   我回过身客气地朝来人问道:“您是?”   “你是这儿的老板?”这人终于开口了,语气生硬,句子简洁,声音小却洪亮,让人顿时感到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   我平淡地告诉他,我就是这的老板!既然这人这样冷淡,我也就不那么热情了!   “您这租房?”他口气仍旧冰冷,但眼神却在我脸上迅速掠过!   他要是不说我都忘了,我这店位于胡同末端,店面大的很,我的门店只用了一半,另一半用作临时库房,所以我一直准备将另外一面租出去!   我见这人背着行李,风尘仆仆,面容俊朗,但是肤色略深,应该不是本地人!虽然手上有些功夫,倒也不像坏人。但是租了房就要朝夕相处,他这幅冷冰冰的样子我实在不太喜欢!   所以我便直话直说,我这房子是商用房,可不是用来住的!   他倒是也不客气,大声道:“没关系,房子用来干啥你不用管,你只管说价格!租期一年!”说着,信手从包里掏出三沓往柜台上一放,冷冷地问道:“够吗?”   嗨,痛快,小爷就喜欢痛快的。   不是兄弟我见钱眼开,只是我最近相中一辆代步车,差了点钱,他能一次性付清房租着实难得,不容错过!   一切说定,拿过他的身份证,准备复印一张。一瞧名字,嚯,好家伙,叫做“余木”。就这冷飕飕的气质,哪如直接叫榆木啊,榆木疙瘩——又冷又硬啊!   “木头”接过门钥匙,穿过店厅,直接进了隔间,将我工匠桌上的板材朝下一推,轻松一跃,躺在硕大的桌面上倒头便睡,几乎没到三十秒,那边就传来了鼾声!   这小子也太不拘小节了吧,这得困到什么程度啊!   我琢磨着明儿给他找床被子,就算是习武之人,万一着凉,半身不遂在我的工匠桌上也不成啊!   整整一个下午,一个客人也没有。   我百无聊赖坐在柜台后面打王者农药,时不时抬抬头,那个该死的程小金总是站在店门朝我挤鼻子弄眼。   今儿下午他店里去了三拨人,要么是带物件来,要么是带物件走,其中一个瞎眼的土包子竟然还买了一个假的明代酸枝木圈椅,程小金这个该死的家伙肯定又大赚一笔!   愤恨中稀里糊涂到了傍晚,隔间的木头还在睡着,不过鼾声已经小多了!   对面的店虽然还开着,但是程小金已经不再门口嗑瓜子了!我起身准备关店门,鼓捣点吃的!   谁知道刚站在门口,就听一声“呔,孽障,哪里走!”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张黄色的符纸就朝我脑门打了上来!紧接着一个身穿暖黄色大褂、头上盘着发髻道士打扮的人就冲了进来。   我被这突然冒出来的“神经病”吓了一跳,妈的,哪来的智障,反应过来刚想大骂,却看见老妈从后面跟了进来!   “大师,这就是我儿子!”   黄袍大师自信满满道:“女施主请放心,我刚才已经打出了镇魂符,你家公子没事!”   我瞬间蒙圈了,结结巴巴朝老妈问道:“亲妈,你不是打麻将去了吗?你这是……”   老妈凛然道:“小越,麻将诚可贵,儿子价更高啊。你别以为我老糊涂了,今早进来看见你的一瞬间,我就闻到了一股尸臭味,尤其是你的面容,那可是被邪祟骚扰的特征。不用说,肯定是你收的那块棺材板的问题!”   “您不是说那是桃花运的象征吗?”   “是桃花运,可却是鬼桃花。我当时那么说,一来是怕你害怕,二来是为了稳住盘踞在房里的邪祟!”   “所以你跑出去一天,就是为了请这么一个大师为我降妖除魔?”我这瞬间都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哭笑不得了!   可不管怎么说,老妈干相木这行一辈子,练得就是望闻听切,五觉都很灵敏,特别是嗅觉,从来不会出错,她既然能闻到尸臭的味道,看来我被盗墓贼捉去这件事想瞒她是瞒不住了!   “小施主,快将那块万恶的棺材板拿出来吧,那是罪恶源头,必须烧了!”道士大师一边朝我说着,一边满屋子开始贴起了符纸!   一听说要烧了那块棺材板,我的心咯噔一声,瞬间就想起了中午睡梦里的那个隐约的模糊身影。   若是真烧了楠木板,这个两次梦见的模糊倩影真的会消失吗?现在想想,她对我似乎并没恶意啊?而且,我甚至觉得,我之所以能从墓中那口棺材里爬出来,很可能就是她在帮我!   再想到睡梦里肌肤之亲的柔软和婀娜,我忽然有些不忍心。   “妈,这可是一千块呢,真烧吗?”我试着问道!   老妈还没开口,道士就大喊道:“小施主,切不可贪恋钱财啊。钱财乃身外之物,命却是自己的!烧,必须烧,就用我的三味真火烧了它!只有这样,才能保你平安啊!”   我见老妈也态度坚决,一时间犹豫不决起来!   有些话真不能说出来,就以我妈的性格,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我怀疑她会把我送到寺院或者道观里去避难!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隔间有人冷声道:“三味真火?笑话!哪来的江湖骗子,连三昧真火都能说成三味真火?三昧源于佛教,是一种修行方法;而真火属于道家,是修炼内丹的说法。不知道大师的三味当何解释,是“麻辣香”三味吗!”   说话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还呼呼大睡的榆木疙瘩!   “这人谁啊?怎么在咱家店里!”老妈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木头连忙朝我问道!待知道是租户的时候,便低声朝我道:“这人眼神凶狠,你怎么找这么一个租户啊!”   老妈的话我装作没听见,因为我心理对这个榆木疙瘩感谢还来不及,我正愁着不知道怎么拒绝老妈的‘帮助’!   黄袍大师一时有些语塞,结结巴巴道:“那啥,叫法不同,一个意思!嘿,一个意思!”   木头冷笑着走了过来,脸贴脸瞪着黄袍大师道:“一个意思?呵呵!就算是这样,你刚才的茅山驱邪咒也有问题,原话叫做‘提怪遍天逢历世,破瘟用岁吃金刚’,你却说‘提怪遍天逢荔枝,破瘟用岁吃槟榔’。刚才是川菜麻辣香,现在又出来了荔枝、槟榔,你到底是法师还是厨子?”   黄衣道士脸憋的通红,忽然将我一把推开拔腿就跑!   嘿,丫的,竟然是个假道士!   “喂,你这骗子,我的麻将经费还给我!”老妈这才明白自己找来的是个骗子!   就在道士要逃出门的瞬间,隔间里忽然飞出一段烂木料,咚的一声,正砸在了假道士的小腿上,那倒霉蛋顿时应声倒下了!   “好手准!”我朝木头不禁大声叫好道!   榆木疙瘩面无表情,已经又躺在了工匠桌上去了!   老妈愤恨地上前踹了几脚,拿回了自己的钱。我乘机赶紧向她表示,我压根就没碰见什么诡异的事,并教育她不能相信这些所谓的“大师!”   老妈盯着我的眼睛看了看,忽然有些无奈地笑道:“你大了,算了,由着你去吧,命中的事,别人都没用!”   老妈和赶到的社区大妈们将假神棍扭送去了派出所,估计稍后又会继续码长城去了!   我长出一口气,重新关上店门,忽然感觉手上一阵钻心的疼,一串黑血淌了下来…… 相木传奇 第七章 夜半贼人   我下意识捂住伤口,疾步回到楼上,将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   真是怪事,伤口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有些化脓!   我探头从楼梯朝下看了看,余木仍在睡着!   这小子虽然冷若冰霜,但是看得出,其骨子里又有股子古道热肠,否则萍水相逢,他没必要为了我揭破假道士的骗局!   不过从刚才他的表现来看,这个‘榆木疙瘩’似乎也不简单,茅山驱邪术张口就能默诵出来,难道他是个深谙秘术之人?   想到这我的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担心。   倒不是担心他是坏人,而是担心那块楠木!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一觉春梦醒来,先前那种收了“阴货”的懊恼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便是好奇,我很好奇我的梦境和这个楠木到底有没有关系。   如果真有那个风姿绰约的女孩儿可怎么办?   要知道,学术之人,性格多偏执刚烈,假若那块楠木里真藏着一个诡异女子,这小子断然不会坐视不管。   你说我流连美色也好,说我色心当头也罢,可是我就是觉得即便是真有那个诡异的女子存在,她似乎也并没想害我!   再说了,一想到睡梦中的温柔,我的心就一阵发颤!   如果这个女孩子真的存在,那她可是第一个和我亲密接触的女子,用老话来说,‘肌肤之亲,以身相许,一夕温存,白头到老’。我就算不一定真娶了她,总不能让她被一个毛头小子术士给残害了吧,那我岂不是有负于人家?   想到这里,我就暗下决心,甭管她是否真的存在,我都要防患于未然——保护她!   我小心翼翼将楠木从柜台下拿了出来,抱在怀里躺在床上,像个“神经病”一样打量着这块带着淡香的木头,完全忽略了它还是块棺材板的属性!   “楠木啊楠木,你听得见吗?”   “嗨,姑娘,你真的存在吗?”   “你叫啥?我叫林越,今年二十一,没有女朋友,存款无,那个啥?你介意单眼皮吗?”   啊呸,我说的这都什么啊!我不会真魔怔了吧,竟然把自己当成《聊斋志异》里那些男主角了!   我忽然觉得自己搞笑,半起身,小心翼翼用一条毛毯将楠木包裹起来,然后藏在床下,像是对人一样道了声晚安,最后才关了灯!   胡思乱想了一会就睡着了,没想到刚一入梦,就看见那个窈窕的倩影飘了出来。   这次我看清了她的容貌,瞬间傻眼了,这姑娘太美了,以至于那些什么‘肌肤娇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的酸词都是多余!   小美女微攒着眉头,忧郁可人地朝我喃喃说了三遍:“恩公,小心点,坏家伙来了……”说完就像是风一样,消失不见了!   睡梦里,我是一阵激动又一阵失落!   后来,我是被手上的疼痒惊醒的!   手上被骷髅咬过的地方又肿又涨,疼痒难忍。我心里暗骂着,古人欺我,那些书中不都说染了尸毒只要敷上糯米就好吗?为什么老子还这么疼?   丫的,我不会截肢或者变成僵尸吧!   越想越怕,我用胳膊肘撑着床准备起身点灯瞧一瞧伤口,谁知道一睁眼,发现床头正半蹲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瞬间,一股血直冲到头上,脑袋嗡的一下。   我感觉自己好像魂都出窍了,惊叫的一声“啊”已经到了嘴边,那黑影却嗖地一下扑了上来,一个冰凉的手捂在了我的嘴上。   “别叫,是我!”这人使劲捂着我的嘴,压低声音在我耳根吼道!   我怔了一下,努力一瞧,这吓人的影子竟然是“榆木疙瘩”!   去你丫的,是你我就不能叫了吗?   日的,大半夜,一个才认识半天的家伙跑摸黑爬上了我的床,我特么能不叫吗?   我这时候心里那个后悔啊,真不该为了那三万块房租留下个祸害,抢钱或者拿走我的贵重木器物件是小,关键这小子万一是个死基佬可咋办,否则他半夜为啥爬到我的床上?   老子还是处男,清白之身岂能被一个断背男给玷污了!我想都没想,抬脚朝着木头的裤裆就是一脚!   榆木疙瘩“吭哧”一声,显然他的‘枪弹’是被我踹中了。不过这小子倒是有股子挺劲儿,愣是没吭声,双膝一顶,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顿时菊花一紧,妈的,他要下手了?   我正要为捍卫菊花殊死一战,此时榆木疙瘩咬着牙忍着疼朝我低吼:“蠢货,听,有动静!”   有动静?   我一愣,两人的挣扎声顿时停了下来。   细听之下,隔壁的房间里果然有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擦,闹贼了?   我家店面的格局是上下各两间,下两间东间是门店,西间是库房,也是我和我妈做小木活的场所;上两间东间是卧室,自从我看店以后,很少回家住,一般就住在店里,西间则是储藏室,比较贵重的百年木料以及一些珍贵小作品都放在其中!   上下楼只有一个楼梯,而且位于东间,要去二楼的储藏室就得经过我的门前,我就纳闷了,这贼是怎么摸到储藏室的呢?   储藏室位于库房上面,而木头就睡在库房里,难怪他能听见上面的动静!   既然情况清楚了,木头便从我身上爬了下去,这小子下了床还痛苦地捂着裆,看起来滑稽极了,仿佛刚才被爆菊的是他一样!要不是大敌当前,我非笑出声!   “那房间有窗吗?”木头冷冰冰地问道!   “有!不过这可是二楼,而且有防护栏!”我的言外之意就是窗子没事!   木头竟摇了摇头,好像料定窗子有问题一般!   “你守在这里,有动静立刻打开灯,不管见到什么只管出其不意上前一击!”木头冷静地说着,然后随手将一件东西塞到我的手里!   嗨,老子才是这的主人好吧,凭什么你指挥我?   虽然不服,但是木头已经开始行动了,我来不及反驳,低头一看,这货给我的家伙式就然是一把木剑,手一摸疤点很多,但质地坚硬,不用说,这是一把桃木剑!   我擦,用桃木剑捉贼,亏他想得出来!再说了,这东西虽说是木剑,但毕竟前面有尖,万一把小偷捅出伤来我还能说的清吗?   我的内心正吐槽着,木头悄声隐了进去!   “此奉请!降临诸神诸真人!缚鬼伏邪!百鬼消除!急急如律令!”木头声音如雷突然炸响,恍若嗓子自带低音炮。   我赶紧一把打开灯,隐在门口,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储物间里竟然发出了一声尖锐凄厉的兽叫。   我被这声诡异的兽叫吓了一跳?心中狂跳,难道说里面的家伙不是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时,一个一尺来长的灰色影子怪叫着就从里面冲了出来!   我哪见过这阵势,嘴巴不停地颤抖,脑子一片空白,只记得木头说不论是什么东西只管干他娘的,劈手就刺了过去!   “吱……”   一声凄厉的惨叫,等我睁开眼时,一个超大个的灰色老鼠已经被我穿了血葫芦!   门前、脚下、木剑上到处都是猩红的血,那大耗子肚子被洞穿,四肢伸直,似乎已经没了气息!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老鼠,虽然身体还处于蒙圈状态,但是震惊和好奇让我不由地低下头去,仔细打量着这个硕大的邪物!   就在这时,赶出来的木头惊喝一声:“小心!”   我一愣神,便见那‘死了’的大耗子忽然又睁开了血红的眼睛,呲开满嘴的黄牙阴森森地穿透这木剑朝我凶狠地扑了上来…… 相木传奇 第八章 紫铜墨斗   这大耗子是抱着必死之心朝我奋力一击,它疯狂一扑,肚子上的皮肉直接被桃木剑挑断了,肠子落了一地!   大概是还处在蒙圈状态中,尽管大老鼠面目狰狞,可当时的我害怕并不是最主要的,反倒是这老鼠的恶心劲儿刺激了我!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屁股坐了个仰八叉,惊慌之余不知道怎么就从兜里摸出一个物件来,朝着大老鼠的脑袋就刺了下去!   “噗嗤……”   不偏不倚,手中的家伙式直接插在了老鼠的脑门上。   大老鼠瞬间毙命,更奇怪的是,我手中的东西一扎下去,硕大如猫的大耗子竟迅速干瘪下去,没到二十秒的功夫,直接抽成了一具小小的干尸,一股恶臭飘了出来!   “棺材钉?!”一旁的木头难得一见露出了一副震惊的表情!   顺着木头的目光,我才发现大老鼠脑浆迸裂,红的白的喷了我一手!   我惊慌之下松了手,连退两步站了起来,紧紧贴在墙边惊魂未定!   木头却毫不在意,上前一步直接将扎死老鼠的利器拔了出来,然后摸出一张纸将上面的污秽之物擦了擦!   我终于反映过来了,哪是什么钉棺钉?那是我最珍爱的刻刀,是我第一次学小木艺雕刻时母亲送我的!   “这就是钉棺钉”,木头边将刻刀递给我,边说道:“黑铁打造,身成四棱,上宽下窄,头有玄卯,取去罡正镇煞之意,这就是棺头主钉!这耗子精至少有三五十年道行,普通钢钉哪能镇的住它?   我不禁愕然,这老耗子成精了?不过看它刚才那副穷凶极恶的样子,确实不是普通的老鼠!   都说钉棺钉驱邪镇煞,难道我的刻刀真是钉棺钉打造的?听木头这话,他好像信心十足。可母亲为什么要用棺材钉当刻刀呢?   我正心里打鼓,余木突然一步跨了过来,伸手就把我右手拉住了。   这小子手掌温凉,细皮嫩肉,有点像娘们的手,但却十分有力,握着我的手直摩挲!   我呸,闹了半天,这小子还是个基佬!先上我床,后拉我手,丫的想干嘛?   “死基佬,放开我!你,你想干嘛?”   “放开你?你想死吗?”   余木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不由分说,直接将我缠在伤口上的糯米绷带扯了下去!   瞬间我就傻眼了,原本就发黑的伤口肿成了馒头,腥臭的血脓似乎要将伤口涨开,而乌黑的皮肤竟然呈放射状扩散开来!   “尸毒?怎么搞的?”木头皱着眉头,瞪着我一脸的怀疑!   我慌张地捂住伤口,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什么湿毒干毒的,我这是被猫咬的!”   木头冷哼一声:“你不说?好,随你,到明天的这个时间,你将全身溃烂,到时候你想说也晚了!”   余木扔下冷冰冰的话转身就走,我无奈之下只好服软道:“你真能帮我?”   余木回过头来,不置可否地站住了!   我试探着道:“你先帮我疗伤,这事比较复杂,我捋一捋,明天告诉你好吗?”   木头点点头,低声道:“下来吧,真不知道你这样子怎么做的木匠,都说一个木匠半个道师,你可倒好,啥都不懂!”   “老子不是木匠!”我跟着他下了楼嘟囔道!   “收木、做木、卖木,不是木匠是啥!”   “我说不是就不是!”   ……   下了楼,余木从自己包里取出一点糯米,和我的糯米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他又拿出一把艾草,和糯米掺在一起敷在了伤口上!   “糯米驱邪,但是单独使用不能拔毒!这是常识,蠢货,记住了!”木头仔仔细细将我的伤口扎好,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递了过来,道:“刚才的大老鼠是受人驱使的役鼠,我进去的时候它正拖着这个东西逃走,看来是有人想偷你的这个宝贝了!”   我接过来一看,此物为赤铜所做,光滑秀气,形似伏兽,正是当年爷爷来看我时留下的父亲遗物——墨斗!此物一直由母亲收着,除了那次见了一面,此后我从未再见!   “你说你不是木匠,这物件又从何而来?这兽形叫做狴犴,头似虎,形似麒麟,龙之九子第七子,是正义直言的象征!墨斗是取平面直线的划线工具,也是辟邪之物。此物因为未使用时间过长,否则那大老鼠根本就不敢动它!”   我轻轻摸了摸铜墨斗,这东西就是父亲的遗物,上面还有父亲的痕迹吗?   木头又提醒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能驱动役鼠的人,道行绝对不低!不知道你惹了什么人,总不会和你的伤口有关系吧!”   我的心里也一阵悸动,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一只偷墨斗的大耗子呢?里面值钱的小木器多得是,其中一个还是明代某个王爷的儿时木玩儿,单是看上面的印章也能值十几万,它怎么就偏偏要偷墨斗呢?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难道说,这和当年我父亲与家人的惨死有关?   木头处理掉了鼠尸,我惶惶回到房间,半夜未眠。   这一夜,我想到了很多,都是我过去作为孩子从没想过的事。我觉得是该回大槐树村看看了,更该向母亲问一问父亲的事了!   身为人子,以孝为先。未能尽孝,若是连戕害之仇都不能报,我有何脸面面对自己血管里一半的喻氏血脉?   最主要的是,母亲当年之所以急匆匆带我逃到云城,无非是躲开杀戮,正所谓斩草不除根必成后患,老妈是怕杀人者还会对我下手。   可是如今对方再掀波澜,这是孰不能忍的事,我堂堂男子汉岂能做缩头乌龟!   天亮以后,手上的伤口已经不疼了,打开包扎,糯米和艾草变成了黑色,手臂却消肿且恢复了正常颜色!   “榆木疙瘩”果然厉害,我心里暗想着。   一晚上就欠了他两个人情,兄弟我又不是不敞亮的人,想到他昨天光躺在桌子上的情景,我抱着一床被子就下了楼!   这货已经起床了,正坐在隔间门口抱着昨晚上那把桃木剑嘀咕:“为什么师父的剑灵,我做的就不灵呢?连个小耗子精都搞不定!”   我不禁脱口而出:“因为你选的桃木不对!”   木头不屑地回过头来,冷声道:“一个木匠,知道什么啊!”   嗨你大爷的,小瞧我!   我放下被子大声道:“古有神人夸父,为了人间吃到熟的朝哺(早饭晚饭),想取阳为火,于是逐日奔走,最后累死在途中。他死时面向东南,手杖也投向了东南,最后化成了桃树,此为万桃之祖!夸父灵气尽在手杖之中,从此桃木成为阳木之王,也就是镇煞之木。虽说桃木都具有驱邪之效,但是要制作桃木剑,还需要选择面向东南的主枝为佳,因为其灵气最足!从木头本身来讲,东南侧枝干受阳光照射最久,长势最好,也是阳气最盛!”   我说完,榆木疙瘩虽然不动声色,但显然还是在认真听!   我继续道:“你这把剑毛刺较多,树疤晦涩,一看就是北侧枝干做成,效果自然不佳!”   “还说你不是木匠!”木头冷哼道!   “老子本来就不是木匠!”   “不是木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   “放屁,非要木匠才知道这些?”   “那是自然!”   “谁丫说的?”   “我师傅说的!”   ……   我俩正在斗嘴,突然一个窈窕身影走了进来,开口就问道:“您好,我要买一个手串,崖柏手串!”   这姑娘纤巧削细,面凝鹅脂,身着一身翠绿的裙子,脸上带着一丝礼貌性的笑容,不说光彩夺目吧,至少算是一方尤物! 相木传奇 第九章 木分阴阳 “买手串,去对面,美女,去我那给你折扣!”我正看得发傻,忽然发现程小金竟从绿裙美女的后面追了进来,这孙子眼睛发直,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狗日的,拉客拉到我店里了! 我怒气冲冲迎了上去,低声骂道:“程小金你还要不要脸,你当老子是摆设吗?发情发到我的店里了?” 程小金大言不惭低声朝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哥们还是单身,你给我个机会!你看看你后面那位,一个修道之人,竟也贪恋美色,那才是色狼!” 我不禁回头瞧了瞧,原来程小金是在说木头,木头似乎也看了女顾客两眼! 我替木头辩解道:“谁是修道之人啊?人家就是一个术士,又不是道士!食色性也,难道只许你程小金流着哈喇子发情?” “切,在我眼里,拿着桃木剑的就是修道之人!而且这个小子是各内心十分肮脏之人!” “去你的吧,普天之下就没有比你程小金还不要脸的人!” 我和程小金嘁嘁喳喳正斗嘴,面前的姑娘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舒服,又开口道:“那个,谁是老板?我买手串……” 我瞬间缓过神来,面前还有一个长发美女呢,我没事和程小金这个赖皮都什么嘴啊! 我心道,这榆木疙瘩仗着帮我捉了个老鼠,竟然瞧不起我;程小金这孙子也屡次打压我,今天越爷也让你们瞧瞧,小爷我也不是吃干饭的! “美女,说说,为什么要买崖柏手串?”我不再搭理一旁的程小金,朝来客正色道! 长发美女有些惊讶,低声道:“买手串还要说原因吗?” “美女,手串来源佛教,实际上就是念珠。别看它小,但它是贴身之物。木为地灵之物,良可养身,谬则伤身。而且,手腕上有灵道穴和通里穴两大穴位,这两个穴位都是心经穴位,一旦带上手串,木串的气韵直接可以抵达心境。所以,小店虽小,但是本着顾客至上的信条,我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上一问!” 长发美女被我镇住了,当然,以上的话不是我胡说八道,这是我妈亲口告诉我的! 长发美女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是这样,我本身有一手串,但是最近只要带上,我就心慌,所以我想换一条试试!都说柏木有柏香,能提神,所以……” 我马上问道:“那手串你带来了吗?” 长发美女点点头,从包里拿了出来,是一串盘的十分漂亮的楠木手串! 我想了想,信心十足的问道:“你这手串开过光,而且平时戴在了右手上,对吗?” “你怎么知道?”长发美女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瞟了一眼木头,这小子冷着脸把弄着木剑,可我知道,他其实也正认真听着!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告诉美女,换手串可以,但是换崖柏的不成! “为什么?”这次美女没说话,倒是程小金先问道! 我哼道:“这就不懂了吧?你啊,也就是个木头贩子!正所谓,天地分阴阳,万物分阴阳,木头也分阴阳。一般人都认为楠木高端大气,过去更是皇家专属之物,自然是表阳正气,实际上这是错误的。楠木属阴,而且是大阴。木本就为树之尸,属性为阴,所以楠木手串则是阴上加阴,要是佩戴的话,男性戴最为合适,阴阳相衡,能抑淫火。” 我见面前的两人都是乖乖学生的样子,心生得意,顿了顿继续道:“你佩戴楠木手串本身就是个错误。而你将它开光佩戴了 `右手上,这是第二个错误!在宗教理念中,右手是杀戮手,带污秽之气,开光手串需要戴在左手上,左手是礼神手,能养法气!” “那为啥佩戴崖柏手串还不行呢?” 我笑道:“刚才说过了,木分阴阳,您是女性,而且是未婚女性,自然要佩戴阳行木串!如果我没猜错,美女近来是不是有头晕眼花,身体寒凉,噩梦连连,长出幻觉,甚至有心慌气短,月经不调,梦里思春的症状啊?” “你,你怎么这么流氓!”我话音刚落,姑娘还没说话,倒是程小金羞羞答答朝我低骂一声! 不过眼前的美女却并未发怒,只是脸色微红沉默不语。不用说,全被我说中了! 我继续道:“崖柏给人的感觉虽然坚硬,但是松柏也皆为阴木。即便你换了崖柏手串,症状也不会缓解,若是美女相信我的话,你就选一款紫檀手串。檀木乃为佛家之木,又是大阳属性,檀香有助于睡眠,像您这种体质,佩戴最佳不过!” 长发美女轻咬嘴唇,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我从柜台里选了一件老妈亲手做工的小珠手串,价格不贵,结点的母珠上还雕有一尊小小的天女像(女性保护神)递给了长发美女! 美女看起来很喜欢,直接戴在了手上! 我这时候瞟了瞟程小金,这小子黑着脸正“怨恨”地看着我! 交了钱,美女朝我再三道谢,转身要走。 我忽然心生个恶作剧,想耍一耍假正经的木头! 我赶忙叫住她道:“美女,等一下,我身边这位小道士很喜欢你,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余木愣了一下,脸瞬间囧成了猴屁股,双眼如刀,似乎要将我生吞活剥! 看他这怂样,我心里乐开了花,装作看不见他的表情!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长发美女竟然甜甜地笑了笑,看了一眼木头,落落大方地拿出了两张名片! 程小金连忙道:“美女,还有我,还有我!” 我低头一瞧,姑娘叫做杨柳,竟然还是个汽车城的销售经理! 我将其中一张名片递给木头,这小子狠狠瞪我一眼,转身回了隔间! 姑娘都已经走出老远了,程小金还老年痴呆一般看着人家的背影发呆。这货是不是从来没见过女人?怎么这副色狼嘴脸! “你懂啥啊!这姑娘门额光洁,眼角上扬,鼻梁直挺,嘴角平和,这是贤惠专一的面相,万中挑一的,我看我俩命中有缘!” 我汗,色就色了呗,竟然扯犊子说这么多,还你俩有缘,我特娘的还说我和奥黛丽赫本有缘呢,可惜我晚生了六十年! 程小金不再理我,急匆匆追了出去,边跑边喊:“美女,别走,您有时间吗?鄙人程小金,能请你吃个饭吗……” 看着程小金这幅奴颜屈膝的背影,我笑骂道:“简直是只异想天开的癞蛤蟆!” “他是不是癞蛤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至少喜欢的是人!不像有些人,竟然和看不见的东西纠缠不清!”身后突然传来了余木冷冰冰的声音! 我浑身一颤,犹如被高压电击了一下!娘希匹的,这小子话中有话,难道说他已经发现那块异常的楠木了? “你什么意思?”我走到隔间门口,冷眼盯着余木大声问道! 木头诡异地看着我道:“我是术士,要是连这点眼力都没有,我喝西北风去?昨晚上这房间里除了那只老鼠精,还有一个残魄的气息,女人的,和你脖子上的红痕的气息一模一样!” 我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是谁?你和那些盗墓贼有什么联系?是谁派你来的!说,不说我就宰了你!” 我决定先发制人,迅速摸出刻刀,一举抵在了木头的脖子上! 相木传奇 第十章 交换故事   余木斜着眼看着我:“喂,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恩人?”   我不为所动道:“恩人的事再说,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木头瘪了瘪嘴,哼道:“你以为就你这两把刷子真能把我咋样?说实话,我都懒得和你动手!这么和你说吧,北武当山知道吧?道德高筑的镇山道长就是我师父!我师父一拳能入石三分,要是打到人的身上,五脏俱裂!”   我大喝道:“少和我吹,继续回答刚才的问题!”   “什么问题?我和那些人什么关系?谁派我来的?你说的是什么人啊?我余木向来独来独往,谁能派我来啊!”   我一时有些语塞,想了想继续道:“既然你不是他们派来的,你怎么知道我这房里有女子残魄的气息?”   木头无不嘲讽地说道:“你这木匠真是蠢,没有金刚钻,我敢信口胡说?来看看这是啥!”   木头说着便从兜里摸出一个小怪异罗盘来,冷哼道:“这东西叫做‘凡魂测’,但凡周围三十米有游魂野鬼异动,我这都有感知。昨晚上它有轻微颤动,煞气不足为魂,我料定是个魄影!”   我正听得入神,该死的木头突然一个反手擒拿,将我的胳膊背了过去,刻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一阵剧痛传来,我被控制了……   “切,早就说过,就你这两下子,还敢和我叫板!”木头不屑地将我松了开!   如此说来,这小子果然和那伙盗墓贼没关系?   我不禁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昨晚上他还帮我弄死了大老鼠,又帮我拔出了尸毒!   倒是木头,毫不在意,坐下继续一边摆弄他那些‘破烂’一边说道:“别不好意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这样做无可厚非。和你说实话吧,我之所以选择住你这,是因为我跟着一群盗墓贼而来,我见他们曾出没你的店里,还以为你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不过昨晚上我侦查了一遍,你就是个二吊子木匠,虽然是个蠢蛋,但还算是好人!”   原来如此,这货选择住我这是把我当成文物贩子了,我气火攻心,大骂道:“我呸,老子必然是好人,还有,我最后再说一遍,我不是木匠。就是木匠也先剁了你这种冷冰冰的道士的木匠!”   木头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摆弄他的破烂!   过了一会,我还是先忍不住了,毕竟这关乎我的性命,所以便试探着问道:“喂,你认识那群盗墓贼?”   木头狡黠的抬起头,看着我道:“怎么?想从我这听故事?好啊,那你先和我说说你的伤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和那个女魄影有关系?昨晚上的那个墨斗又是怎么回事?”   呀呀呸的,原来这小子在这等着我呢!   我直接说道:“凭什么你一条消息换我两个故事啊,这样吧,你说说这群盗墓贼的来历,我就将墨斗的事和你说一说。公平交易!”   余木看着我愣了愣,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一本正经道:“好,我这人就喜欢公平!”   余木告诉我,这伙盗墓贼来自太行山一带,是专门盗挖古墓的团伙,也是这一带最有名的的江湖团伙,叫做“鲮鲤会”。所谓“鲮鲤”,其实就是穿山甲,自古就是盗墓一流的象征。鲮鲤会的老大叫做易南风,二当家叫做雷五,绰号秃头虎,是个见墓眼开、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十五年前,这伙家伙盯上了燕西余家峪一带的一座辽代古墓。   那天村里狗吠不绝,西山上有光影窜动,作为民兵队长的余得水觉得不太正常,便领着三个民兵悄悄摸上了西山,结果正撞见这伙盗墓贼从盗洞里钻出来,大小文物摆了一地,金器、玉器、辽三彩应有尽有!   余得水早就听说最近有盗墓贼流窜,这个退伍士官想都没想,端起枪大喝一声:“放下东西,站成一排!”   可他没想到,对面的可不是一般的盗墓贼,而是鲮鲤会的亡命之徒。其中一个秃子想都没想,拔出枪就朝余得水他们打了过来,余得水身边的一个民兵应声倒下!   双方激烈交火,但对面人多势众,有十多个人,余得水虽然打死了五六个盗墓贼,但自己那几发民兵子弹也打光了!他掩护两个民兵退了下去,自己却被鲮鲤会乱枪打死了!   后来闻声赶到的村民们活捉了四个盗墓贼,最终还是跑了两个头目!盗墓团伙被捉四人,打死六人,保住文物一百多件,一时轰动了燕西一带。政府授予牺牲的民兵一级英雄模范称号,奖励了四个民兵每家三百块钱,那年月,三百块算是巨款。   所有人都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大受打击鲮鲤会竟然伺机报复,三个月后朝余家峪村里的井里吓了药,导致峪中十七个人被毒死,五十多人中毒,死去的人中就包括于得水的遗孀!   政府虽然发动警力清查了半年之久,但是鲮鲤会就像消失了一样,再没一点消息!   说到这我已经猜到了,这个于得水就是余木的父亲。   余木说:“我父母死后,村里人唯恐我再遭到毒手,因为杀人除根自古都是江湖帮会的行事准则,所以大家便把我送到了北武当镇山道长座下,做了俗家弟子!一年前我离开师父,开始寻找鲮鲤会的线索,最后终于在云城找到了他们的踪迹。不过因为我并不认识易南风、雷五,所以才两次错过捉住雷五的机会!”   难怪这小子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过我却很羡慕他,毕竟自己还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而我,事情都过了十九年了,还没勇气向母亲询问当年的情况,一来我怕母亲伤心,二来,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为父亲报仇!   大概是身世有些相似,就像找到了一个能说话的知己,此刻我觉得肚子里压了十九年的话终于有了倾诉的地方。木头讲完他的故事,我将我所知道的十九年前大槐树村的惨案和他说了一遍,以及许许多多母亲带我到云城艰难谋生的往事。   听完我的叙述,木头拧起了眉头,过了一会,他忽然对我说道:“你听说过《鲁班书》吗?”   《鲁班书》?我不禁愕然。   虽然母亲命令我不许染指木匠之工,但是这本有关木匠的书毕竟是个传奇,要说从未耳闻那是瞎话。   传说《鲁班书》为鲁班所做,记录了鲁班一生的木作建筑心得。当然,这本书不仅仅是一本木工与建筑的书,它的后半部还是一部可上通天,下遁地的奇门异法之书。据说修得全册者,便可使天驱地,惊天地而泣鬼神,日行千里,夜建一房,驱病除疾之苦等。不过,正因其泄露重大天机,凡修得者均无后人,习得全册者定会孑然一生,孤独而终老,所以后来被先人禁忌,失传了。   木头点点头道:“这些都是传说。不过我却听说一个邪术,据说就出自此书之中。杀人之后,为防止鬼魂复仇,以鲁班锛刨死者腹部,释放存留的丹田之气,并以狗血充之,死者的魂魄将会永远被禁锢在残骸之内,永世不得超生,就更甭提到地府喊冤复仇了!这个手法似乎和令尊的死如出一辙!”   木头的话让我全身颤栗,愤怒、负罪、心疼统统涌了上来。   我的眼泪唰的一下落了下来,内心在咆哮,在呐喊:   真的是这样吗?父亲,你受苦了,儿子不孝。可,这一切到底为的什么啊?那个该死的施暴者到底是谁?   亡国,灭门,夺妻,杀父,自古以来都是不共戴天。堂堂男儿,明知父亲惨死却无动于衷,我林越再这样活下去也太窝囊了!   木头千里寻凶感染了我,特别是刚才他说的鲁班锛邪术刺激了我,我忍不住愤然站起身大声吼道!   “我要回大槐树村,警察查不出来,我自己查,我一定给父辈们一个交代!”   “住口!”就在这时,母亲突然迈步走了进来,朝我厉声喝道!   我只顾得义愤填膺,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出现的,所以被她老人家一嗓子吓了一跳。   “妈!”   “住口,我不许你回大槐树,更不许你做什么无谓的调查!”   母亲很少对我生气,可今天显然是动了肝火,她脸色苍白,唇角微微颤抖,双手不自然地蜷缩着!   木头这小子耸耸肩,溜回了隔间。   母亲看了一眼木头,眼神深邃莫测,那是一种不信任和怀疑的神色。   木头坐在工具凳上,低着头,把玩着一个黑色古钱,好像根本没留意我们母子之间的冲突!   母亲叹了口气,随即对我道,你和我来,说完便上了楼!   到了楼上,关上了门,母亲正要开口,忽然发现了我床头的紫铜墨斗,脸色越发变得焦虑起来!   “你怎么找到的这东西?谁让你动它了?你该知道,这不是你该动的东西!”   我没想到,母亲竟然突然勃然大怒!